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第一回:傅家女儿不一样   这是身为委员太太的姐姐第三次失去孩子了。   第一次是孕妇怀胎时不小心跌下楼梯,导致两个月的胎儿滑落;第二次是刚出生后的孩子过于虚弱,撑不到满月而夭折;这第三次,在孕妇辛苦怀孕到第七个月的时候,妇科医生进行检查时惋惜地说:胎儿已经没有了心跳。   谁也说不清这其中的缘由,姐姐蕙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三条小生命。   墨兰心中烦闷地叹了口气。眼见前面就是姐姐蕙兰的病房了,她用只手拍拍自己的脸:不行。必须振作起来。苦的是自己的姐姐,而自己是来安慰姐姐的。   蕙兰住的病房,是这家叫做“心爱”的妇产科医院最高级的总统套房。蕙兰的丈夫肖庆生是市里的委员兼市长秘书厅主任。说白了,这家新建不到三年的妇产科医院当年筹建的时候,为了一块地皮几乎走投无路,最终院长找到了肖庆生才给解决了这个问题。蕙兰每次怀孕生子,都是到这家医院就诊。这里的院长、主任、医学教授都把蕙兰当成至高无上的贵宾看待,但也没能阻止蕙兰三次痛失孩子。   病房外边的走廊摆了一列的鲜花与花篮,都是客人们留下的。看得出,蕙兰的人缘极佳,非一般人能比。墨兰推开房门进去,在病床与房门之间,中间尚隔了块玻璃屏风自成一个小厅。在这个小厅里又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品与鲜花,一名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小姐,在青花瓷的六角花尊里插花。   看见墨兰进来,护士小姐竖起指头贴着唇嘘一声:“病人刚刚睡着。”于是墨兰蹑手蹑脚地走近看花瓶里插的有些什么花儿,见是一大束的百合与衬托主花的满天星。   “院长先生与主任说了,蕙兰夫人最喜欢百合。”护士小姐解释。   百合?墨兰在心里摇了摇头。傅家一群姊妹中,属于蕙兰姐姐最怪,最喜欢的花木是不名贵的黄色康乃馨。不过,这个是秘密。在外人面前,蕙兰都称自己最爱百合。   隔着玻璃屏风,听里边轻轻一声咳嗽,一个贤淑的声音问道:“是谁来了?”   “姐。是我。”墨兰急忙答应着,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是你啊。墨兰。”从病床上支撑起上身的蕙兰,招呼妹妹坐到自己身边说话。   墨兰在护士小姐帮病人披上外套时,搬了张椅子在病人床边坐下,仔细端详病人的脸色。蕙兰昨天刚做了流产手术,面色仍有些苍白,然精神尚可。墨兰心疼地问:“姐夫呢?他怎么没来陪你?”   “小手术而已。”待护士走出去了,蕙兰将妹妹伸来的手握住,小声慎重地嘱咐道,“这事我还没告诉老太太。”   蕙兰口中的老太太,指的是傅家年纪最大的主母傅老太太。傅老太太管教着傅家所有的姐妹。说起来,蕙兰与墨兰不是亲姐妹,是表姐妹。但只要都是傅家的小姐们,小时候都是在傅家长大,之间以姐姐妹妹亲密相称。   “老太太年岁高。姐姐不告诉老太太我能明白。但这与姐夫不来陪你有什么关系?”墨兰认真问道。   蕙兰只笑着:她这个妹妹人很聪明,在一群姊妹中学业最好。但也常犯读书人最容易犯的错儿,样样太较真。   “你姐夫工作的性质与一般工薪阶层不同,忙。”   墨兰听着这话,默了一下,轻声问:“这么说,姐姐很明白姐夫了。”   “是的。我与他是夫妻。”蕙兰轻而坚定的。   “夫妻。”墨兰咀嚼这个词。姐姐与姐夫在公众视野里,算是一对才子佳人。然而,她总以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蕙兰像是饶有兴趣地观察妹妹的表情,问说:“墨兰,我听说家里在帮你安排婚事了。”   “是有安排。”墨兰道起这个事儿,眉间轻轻地拢着,“老太太让我去相亲。”   “不好吗?”蕙兰听出她的情绪,问。   墨兰一时眼睛只望着洁白的被单,保持默声。   蕙兰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对婚姻是怎么看的?”   “婚姻?”墨兰挑一下眉,以为姐姐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婚姻,不就是相爱的双方走向礼堂继而结成誓约。”   “相爱啊。相爱能持续多久呢?一天怕是不够,十年半载又嫌弃太长了。”蕙兰喟叹的时候,眼睛没有焦点,像是在虚无的空气里漫无目的地飘散,“墨兰,你念的书多,你说这相爱与婚姻是一回事吗?”   这个,墨兰也无法说清楚的。书中,歌颂伟大的爱情很多,歌颂婚姻的却很少。常言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然而,她心里如今是在渴望婚姻呢,所以才烦着家里人安排的与陌生人的相亲。她正热烈地爱着一个人,渴望与那人走入婚姻的殿堂。   蕙兰毕竟年长一些,经历的事儿多一些,看着妹妹这幅魂不守舍的神态,便能猜到一些事了。她轻轻把妹妹的一只手反转,用指甲轻而清楚地在妹妹掌心中划上笔画。   等姐姐画完,墨兰轻声念出掌心的字眼:“傅。”   “这个字,在我嫁给你姐夫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个字。当然,在那之前,我与你一样,也是什么都没有想过的,只是一昧地以为婚姻与爱情一样是很简单的事儿。相爱便爱,相恨便离。”   “结果呢?”   “墨兰,你知道我们傅家是将女儿怎么养的吗?”   墨兰抬起头望向姐姐。   “傅家将女儿当儿养!傅家的女儿不比傅家男儿差,走出去,更是不比她家女儿差!”蕙兰一字一字郑重有力地念道。   “姐?”   “抛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你必须先明白,生你养你的是傅家。若没有傅家,你能自小接受比常人良好的教育?你能衣食无忧只顾学业?你能安安顺顺毕业后想就业就就业想深造就继续深造?”   墨兰轻轻地撇眉,道:“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有勤工俭学,我的成绩都是自己流汗拼出来的,与人竞争时也从不会报出自己的家庭。”   “是。你觉得你优秀的家庭是在拖你后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去大学面试职位时,因为没有先打点好人际关系被刷下来的时候。”蕙兰笑着驳回她的话。   墨兰没有想到,姐姐蕙兰连这个事儿也是知道的。当时她瞒着家里所有人去参加公开应聘,也很有自信。在第一关笔试,她以优异的成绩大幅度甩开十几个竞争对手。所以,紧接第二关面试被刷下来的时候,对手洋洋得意向她炫耀自己是某某高官的子女。当时她那个气啊,简直要把肚子给气爆了。在一股怒气之下,她想向高校管理部门投诉这场考试的黑幕,若不是梓阳把她拦下来的话……   蕙兰见妹妹沉默了,微微笑着,将手在妹妹肩膀上拍了拍:“墨兰,没事。你慢慢想,好好想,然后再好好回答老太太让你去相亲的话。在未铸成大错之前,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了。因为一直以来,老太太与我们都对你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你是我们一群姊妹中最聪明的,定能想明白的。”   墨兰并没有就此屈服下来,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令她烦恼的问题,再说她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安慰生病的姐姐吗。她便是反握住姐姐的手,紧张地问:“姐,你身子怎样?医生怎么说?”   “还好。”蕙兰淡淡地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与我说。”墨兰积极地建议,因为姐姐的三次流产太过莫名其妙,原因应不是表面如此简单的事儿。   蕙兰却似被她这话逗的,噗地一笑:“你,现在这样子能帮得了我什么?有这份心就够了。”   墨兰正要不服气地驳话,厅外忽地传来门把咔的一声,接着是男子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响音。不会儿,一名穿西装服打着整洁黑色领带、长得一表精英人才的男人,绕过玻璃屏风走了过来。墨兰认得他就是姐姐蕙兰的丈夫肖庆生。   肖庆生见到她们两人,却是好像没有认出墨兰,便问妻子:“蕙兰,这位是——”   “墨兰。我们家姊妹中的倒数老二。”蕙兰答说。   “哦。”肖庆生没有从墨兰的容貌中辨认出来,是从妻子的话里体会出来,“你常说的,你们家里那个最古怪的,喜欢念书,从不参加社交宴会的与众不同的小姐儿。”   “我哪有说过墨兰古怪了。”蕙兰轻嗔着,拿手捶打丈夫的肩膀,又笑着对墨兰说,“你别听他尽是说些湖绿的话。”   墨兰看着他们两人谈笑,心里边有些格格不入的不自在。耳听肖庆生轻轻搂住妻子的身子后,问的却是:“你说你今天有自家姐妹来探你?你大姐不来吗?”   “大姐?她远在美国洛杉矶,要来也没能那么快。”蕙兰答道。   “若大姐来了,你打个电话给我。”肖庆生叮嘱尚在养病中的妻子。   墨兰心里头更是别扭了,最终忍不住起了身,向蕙兰说:“姐,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虽说我是因工作的缘故顺路到这,但知道了你生病,我会特意在这边多呆几天。”   “没事儿。你有空就过来坐坐,当做解闷。如果没空,也不用专门腾出时间过来。过两天我就出院的。”蕙兰交代道,主要是要她千万别把她养病的事往家里头说大了。   墨兰点着头,在拿起手拎袋时才突然想起,自己袋子里带了本书想给病中的姐姐解闷。但是,看到那一排子的花篮礼品之后,尤其在这个姐夫面前,无论如何这本廉价的书是拿不出来的。即使她知道蕙兰肯定会说没关系,但是,面对这么多络绎来访的客人,姐姐还有时间读她送的书吗?一切,与她预想的相差太远了。是她不知不觉与姐姐走得疏远了,还是姐姐不知觉中已经走远了?伸进拉链口去取书的手迅速收了回来,她向蕙兰笑了一笑,转身准备回去。   在走出门时,她还能听见房内肖庆生在说:你这个姊妹,怎么一点都不像你们那群姊妹?每次见到她,她都是没有化妆,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戴着副眼镜,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害得我每次都认不出她会是你妹妹。她这样的女人,能算得上是女人吗?      第二回:初恋   过了几天,墨兰接到蕙兰打来的电话,说是身子无碍已经出院。墨兰放下心后,马上急着回美国的研究院。就如蕙兰所看出来的,她正无比热烈地想念着一个人呢。那个人的名字叫吴梓阳,是与他同个美国大学研究机构的留美学生,长得没有肖庆生英俊;但是,在她看来,梓阳才不会像蕙兰的丈夫明摆着的唯利是图,所以对于蕙兰的那番话她很不屑。   刚下飞机,在机场门口,便可以见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穿了件条纹衬衫,在一辆绿色的士旁边徘徊。旧金山夏日的阳光给这个清瘦的年轻人披上一层金色的霞光,光斑在他宽阔睿智的额头上跳跃,他的一双眼睛明亮如初升的日光充满了生气。   “学长——”墨兰从远远的地方喊道,并手拉行李箱飞跑起来。   吴梓阳本来垂低沉思的头抬起来,看到她,也扬起只手:“墨兰——”他却没有向她迎来。一是机场大厅旋转门前的人太多了,二是守门的门卫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墨兰只得在涌来的人群中挤兑着,快到旋转门门口时,两个穿黑色西服戴墨镜的男子阻在了她面前。墨兰停下脚,看见旋转门以及左右两个侧门都被这样一排黑衣男子给堵住了。一看这阵势,明显就是某位大人物要通过机场口上机。于是她焦急地垫高脚尖,隔着扇门,看见吴梓阳向左边比了个手势,又对她笑了一笑。   本来如火如荼的心,因他这个阳光一样的笑容,如清流淌过变得平静而滋润。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吧。可以为了得到他一个笑,做任何事情。可以因为他一个表情,在心底里悲伤或甜蜜许久。   墨兰转身又飞快地往左边的另一个机场出入口走去。她的内心为了梓阳来接机喜滋滋的,也就根本不会去理会是什么大人物进入机场。对于她来说,做个平凡的姑娘没有什么不好的,有个她心爱的人陪伴自己已经完全足够。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步行路程,在另一个出入口,墨兰终于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面前。结果,站在了梓阳面前,她忽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痴望着他熟悉的面孔。正应了书中的某句话,她这是短短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吴梓阳将手伸到她短短的绒发顶上揉了揉,伏低眼睛看着她:“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姐——”话说个开头,墨兰记起自己从未与梓阳提及家世,转了口道,“家里姐姐和奶奶说很久没见我,想念我,无论如何要我回去一趟给她们瞧瞧。所以我在那边顺道去看望了姐姐。”   在梓阳眼里,她这几句话与有点小女孩似地甩头发,让人感觉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未脱稚气的孩子。他更用力地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本来平和的眼神渐渐暗沉下来。   “回去吧。教授还在等着我们。”吴梓阳收回了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放到的士的后箱内。墨兰仍站着,满心欢喜地望着他。梓阳只得拉起她一只手,打开的士门,将她推了进去:“我聪明的小师妹,几天而已,你莫非变傻了?我们教授,可是在等着你帮他翻译论文呢。”   墨兰的外语水平很好,可以说是精通了如今世界上最流行的几种语言,除了祖国的母语,还有英语、德语、法语、日语以及韩语。就是阿拉伯语,她也能现学现卖与阿拉伯人交流生意。她这种语言天赋倍受教授的喜爱,人们包括梓阳也就经常忽略了她本身的缺点。确实,如果墨兰不是能帮教授翻译论文,梓阳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应教授的要求照顾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师妹。每年来美留学的国人愈来愈多,旧金山又是美国第二大城市。慕名求学的学子中,不乏有家世背景赫赫又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   前几天,他的好哥儿们与他喝酒时才调侃他:你这个清华第一才俊是怎么回事了?在清华时,你是连国家总理的孙女都不屑,如今到了美国旧金山,竟然迷恋起一个小萝卜头。   大伙儿私底下都把墨兰叫做小萝卜头。吴梓阳望一望旁边墨兰那头软软的短发,确实很像萝卜头,不由忍俊不禁。   “学长?”听见吴梓阳突然发出的低笑声,墨兰惊奇地转过头问他。   “没有什么。”吴梓阳敛住笑,淡淡的眼神在她鼻梁上那双四四方方的黑框大眼镜瞟过,紧接那层明朗的目光像起了层浓雾。   墨兰两只手在大腿上交错着,感到心口里嘭嘭嘭地跳。她决定了,无论如何,在家里正式逼婚之前,要向学长表白。   出租车在旧金山的高架桥上飞驰,港口的海风通过窗口轻轻抚弄着车内两个年轻人的头发。墨兰的双目里像扬帆出海的船儿充满了希望,吴梓阳的眼眸里则像落入大海的石头愈来愈沉。   回到大学校园里,吴梓阳帮她把行李从后箱内搬出来后,突然道:“墨兰,今晚有空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有话和她说?莫非是——墨兰捣蒜似地点脑袋瓜:“有。有空。”   “那么,你今天先回宿舍梳洗一下。毕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也累了。教授那边由我去帮你说,明天再回研究院上班。”吴梓阳边说边看了下手腕上的劳力士男表,稍拧眉头,“今晚七点吧。在校门口对面的西餐厅见面。”   “好的。学长。”墨兰边答应着,边想:学长对自己多体贴啊。嘱咐她休息,又帮她向教授说好话。学长对她这么好,肯定有原因。为此,她的脸默默地浮现出充满爱意的粉红色。可是吴梓阳并没有看见她大眼镜下面那异样绯红的脸蛋儿,走之前,照旧在她短发上揉了揉,大手一摆,洒脱地掉身离开。   墨兰回到自己宿舍里,嘴巴笑个不停,心中甜蜜的滋味,早把她在飞机上的疲惫全部吹跑了。她兴致勃勃地在旅行箱里翻箱倒柜。因为肖庆生的话,在她离家之前,蕙兰给她送来了一些礼服。但是,当她把这些礼服对着镜子比在自己身上时,眉毛又拢了起来:这样隆重的衣服,与自己并不相称。还有,那高跟鞋,她一穿就要折脚的。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了以平常的面孔去和学长约会。学长喜欢的,不也是平常的自己吗?   于是墨兰自信地点巴下脑袋,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与球鞋,背了个小书包便去赴约了。      第三回:她岂是你能比得上的   旧金山的西餐厅可以分为很多种,有高级有低级还有种叫做贫民化的廉价。大学门口对面的一排西餐厅,也有高级中级与廉价餐馆。廉价餐馆一般都是坐落在不起眼的小巷旁边,挂牌有些肮脏,里面的服务生也很少,但来往的客人却很多,叽叽喳喳个不停。到这里吃饭的留学生,大多是必须勤工俭学养活自己的学子。他们在这里,渐渐习惯了张大嘴吃两片青叶子夹一块肉片的汉堡包,习惯了用叉子绞着番茄酱的奇怪面条,偶尔,会很想念家乡那香喷喷的白面,和成馒头、肉包、花卷、白细细的面条捞着酸豆角沫儿,一闻就是口水流一条啊。   墨兰用叉子绞着番茄酱与乌冬面时,想的便是家里大年包的各式饺子。   吴梓阳坐在她对面,在吃完一份牛排后,从烟盒里抽出了条烟。然而,在看到墨兰那低着的小萝卜头后,他又把烟条送回了烟盒里。   “学长,你有什么话与我说?”墨兰端着颗砰砰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询问。   “这个学期过后,可能在下一个周吧,我要回国了。教授这边我已经说好了,到时候会另安排人与你接洽。”吴梓阳说完这番话,感觉喉咙有点干渴,便拿起桌上的那杯柠檬水。一抬头,却见着墨兰那双乌黑的大眼镜正一动不动地对着自己看。他一下像是噎着了,咳了两声:“你不用太担心。教授喜欢你,不会为难你的。换做是别人,你也能好好和对方相处。”   “不——不一样。”墨兰嘴唇干巴巴地合了合,魂不守舍的。   “什么不一样?”吴梓阳忽然觉得他那群哥儿们的话说得对极了,愈是丑的女人,对她好一点,她愈是像橡皮糖一样纠缠你。他焦躁的时候,把烟盒里的那条烟抽了出来,这回点燃了,深深地吸口尼古丁,感觉能隔着层雾看着这个小萝卜头,并且继续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学长,学长对于我是不一样的人!”墨兰来回吸一口长气后,终于大声说了出来。在说出这句埋藏了许久的心底话时,她的眼角几近湿润。   “墨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吴梓阳吸着烟,继续冷冰冰的口吻道。   墨兰看他这副神态与以往不太一样,有些慌,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学长一直对我很好。”   “我对你好,是因为教授的要求,以一个学长对待学妹的身份。”   “不是的。不是的——”墨兰连道几个不是,心情已经完全乱了,只能不断地回想过去那一幕幕美好的情景,希望以那些回忆来挽回眼前的一切,“学长在新年倒计时的时候还牵过我的手,轻轻吻过我的额头。”   吴梓阳在烟雾后的表情僵硬地抽了抽。她说的这事儿,是在去年除夕夜的事了。当时学校的华人团体,组织无法归国的国人学子们聚集在大学广场共同庆贺新年。每年做策划的人都会出想出一些奇怪的鬼点子制造气氛。比如在今年新年零时的时候,忽然广场上全部的灯光熄灭。在这个时候,人们会不觉地牵拉起旁边人的手。情人之间则会趁这个机会偷偷表白留下新年的一吻。结果在今年的灯光泯灭时,墨兰柔嫩的小手伸过来触到他的掌心,他一刻确确实实是忍不住低下头,怜爱地在她额头上烙下了一个吻。这说明了,他心中是有一点她的存在,是偶尔觉得她可怜可爱的。但,这与他要挑选终身与自己陪伴的女子不同。男人总是这样的,可以和许多女人搞暧昧,并且不需负有责任,可是挑来当妻子的女人必定是要不一样的。   烟蒂在烟灰缸边上敲打了几下,吴梓阳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椅背:“墨兰。不瞒你说。我这次回国是要去成亲的。对方是有钱有势的小姐,是你所比不上的人。何况,我要的女人,向来就不可能是你这个样子的。”   她这个样子?她一直以为她这个朴素、天然清新的模样儿是他所喜爱的。不然,他怎么会喜欢揉她的短发。结果,是她一直误会了,错得离谱了吗?他竟然会说出与肖庆生一模一样的话来……墨兰忽然觉得隔着层烟火,吴梓阳与蕙兰一样,离她愈来愈远了。   “对方能弹一手好听的钢琴曲,平日在家里会插花、画画,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家庭富有,在帮我打理家事的同时,也能支持我的事业。”吴梓阳吸口烟,望向窗外的目光,在淡淡中已经向着那名门世家的小姐飘去。   若不是戴着大眼镜,墨兰那双桃子似红彤彤的眼睛,肯定能把餐厅里所有的人吓一跳。可是她这副悲伤欲绝的神态,坐在她对面的吴梓阳没有看见,或是说是视而不见。   “好吧。墨兰,就这样。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吴梓阳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停止这段他以为十分无聊的对话。要不是看在教授的面子上,他本是连告别的事都不想和她说的。最终他站起来时,对着她那个总是低垂被他哥儿们笑话的小萝卜头,实在忍不住地厌恶:“墨兰,你整天这样邋遢邋遢的样子,只会让男人受不了你。女人们,最终都是得找个好老公的。你成绩再好,没有婚姻,最终仍是在社会上站不住脚。”   “如果,学长,如果我现在就改成你喜欢的模样儿,你是不是会留下——”墨兰说到此眼睛在眼镜后面已是积满了泪水,慌乱地口不择言。她只想,伸出手捉住他。   结果他把她的手毫不客气地甩开了,轻蔑道,“我已经说了。她和你不一样。她是高门的小姐,她的身世背景,是你后天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吗?!”   名门的小姐儿,她也是。只要她说出口,可是她说不出口。之前她还和姐姐蕙兰争辩,什么名门世家,即使不靠娘家,她一样可以觅得真爱。现在她摔的这一跤,简直是拿自己的话砸了自己的脚。   耳听他的脚步声毫不留恋地离开,墨兰两只手用力地揪起了桌布,用力地,直到心窝口的疼痛漫到全身,泪珠儿不间断地滑落到手背与桌布上。她很伤心,终于明白到什么叫做心已死。她真的很蠢,之前真的过得太傻了……   这时候,她回想起了蕙兰刚说过不久的话:相爱能持续多久?一天怕是不够,十年半载又嫌弃过长。我们傅家从来把女儿当儿子养,傅家的女儿不比男儿差。   她是傅家的女儿,更不会比她家的女儿差……      第四回:鄙姓费。请问小姐贵姓?   “奶奶,你不是说要帮我安排相亲的对象吗?我现在就回国,回去后遵照您老人家的吩咐做事。”   打完这通越洋电话,墨兰与美国的师生们统统来个不告而别。给恩师,也只是留了封信,注明了:曾几何时,年幼不知事,以为知识便是知识,却不懂知识为何而用。谢恩师,期待某一日再相会的日子,届时墨兰不再有迷茫不再有悔恨。知识用到地方,方才是正道。   还是旧金山来往国内的飞机场。前天,她在这里的出入口欢心期待某个人。现在,她要开始遗忘这个人。   结果,又重复起那一天的场景。一排黑色保镖站在登机口两旁。这一回,墨兰心里没有恼怒。吴梓阳说的一点也没错。人生来,便有尊卑之分。无论多发达多民主的国家,都会或多或少地存在差异的歧视,基于财富,基于地位,基于样貌,基于才情,缺一样都不成。高干名门皆因此而生,多少富有子弟的儿女生来注定担负光宗耀祖的责任。所谓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她以前太不懂事了,想自己撇下家族的责任在外逍遥,现在回头还是岸。姐姐蕙兰教诲的没错,男人,怎能比得上家人重要?   前面的两名登机旅客,大概是来旧金山观光旅游的夫妇,等了会儿,便是不耐烦起来:“什么大人物?如果是大人物,不能自己包机吗?”   是大人物就得包机?不知道现在国内抓反腐败正着紧吗?真是大人物,才不会包机。   墨兰在那对夫妇背后好心地嘘一声。常言说的好,祸是从口出,要发牢骚,也得看场合,至少不要丢自己国人的脸。这个是国际机场,四周都是外国人看着呢。   那对夫妇齐齐转回头来看她。   墨兰今日穿的不再是孩子气的T恤牛仔裤,而是着了蕙兰送的一套正装。上身为干练整洁的白色小西装外套,衬着一件有花翎的银色条纹衬衫,下边为黑色包臀A字短裙,修长的双腿搭了一双五公分的红色高跟鞋,与她唇瓣上抹的嫣红相映成辉。整个人从头看到脚,白、黑、红,与一双薄而长的无框眼镜,彰显充满内涵的气质与品位。看上去,就像是代表某个高企的精英主管。   那对夫妇不约而同被她全身焕发的压人气势给镇住了,低下头去嘀咕:“是哪里来的官方女部长?”   墨兰听到他们的咕哝声,只是微微抿了抿嘴。   前边的登机口这时候两排保镖散开,允许日常旅客通行了。旅客们排队依次上机。   在经济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墨兰前方正对的恰是头等贵宾舱门,两名酷装大哥守在门口两边。据这个阵势,她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人在里边,随手从袋子里取出一本杂志翻了起来。   飞机起飞后正常飞行。空姐给每个旅客开始分发饮用水和飞机餐。   墨兰喝了口水后,把头靠在座位的枕上舒缓一下眼睛。她的位子挨靠机窗,望出去,能见白云朵朵漂浮在碧海里,如梦如幻。她不由地浸入沉思中,旁人从她一双缄默的眼眸里看不出她的情绪。   旅程度过了大半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转入了夜间。夜里的天空黑压压的,可就不怎么好看了。墨兰把窗帘拉下来,靠着座枕小憩会儿。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觉座位底下摇摇晃晃起来,她警觉地睁开眼。机舱内此时已人声沸腾。空姐来来回回地走动,告诉大家系好安全带,不用紧张,只是飞机遇到了气流,很快便能恢复正常。但是,前面头等舱的门忽然哗的打开,出来的一名中年男人神色慌张地走出来,向空姐用英语交流。   因近挨着对话的两人,墨兰听明白是头等舱的客人发病了,要找医生。   “Mr。费这次出行因是急事,没有带家庭医生随行,他向来有心脏病。”   空姐一听神色也慌张起来,一边要同事马上进行广播,一边在邻近的客人们中问询:有没有医务人员乘坐本机?机舱内的广播随之发出了求助信息。然广播一遍遍地播出后,机舱内仍是一片死寂。或许刚好本机内没有医务人员搭乘?   墨兰见状举起手,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我学过一点急救知识。”   头等舱里面出来的中年男人望向她,以一种近乎苛责的目光审视她上下:“你是医生?”   “不是。”   “是护士?”   “不是。但我在旧金山大学急救中心见习过。”   “不是专业医护人员。”那人喃喃,显得犹豫不决,“费老先生不是一般的人,不能被人当做试验的小白鼠。”   墨兰想说:即使我是医生,如果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会去救你的人。   然而,头等舱的门哗的再敞开,这次里面走出来的男人与中年男子明显不同。黑得近乎是墨的头发,额前没有刘海,头发短,有点像平头,但配在这个三十岁左右男人斯文漂亮的脸上,只能显得刚柔并济,完美得让人惊叹。上身灰色薄西装里的白衬衫无束领带,随意解开的领结扣子里露出的锁骨与肌肉,也都是力量的象征。这个男人看起来很随意,却也很干练,至少不是个泛泛之辈。   “三少。”中年男人带了敬意称呼他。   “陆叔,怎么样?找到医生了吗?”他抓住中年男人的胳膊,认真地问。   陆叔把嘴贴在他的耳朵边上叽咕了一阵。他点了点头,走过来站在了墨兰面前,伸出一只手道:“鄙姓费。请问小姐贵姓?是哪里人?”   “姓傅。留美中国学子。”出于礼貌,墨兰也把手伸出去,想礼节性地与他握一下手。   想不到,他是一会把她伸来的手紧握住了。她轻微地拢眉,他的力道蕴含了一种可怕的力量,似乎可以瞬间将她的手揉得粉碎。   “傅小姐。现在飞机上没有专业的医务人员,只有你学过一点专业的医学知识。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但希望你尽全力搭救费老先生的性命。”费三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松开墨兰的手。   墨兰轻轻抬起眼皮,没想到这人力气大,说话却是十分的斯文,她点了点头说:“人命珍贵,我不可能把人命当做儿戏。”   “很高兴傅小姐能通情达理。”费三少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并做了个“请”势,“请往这边走。傅小姐。”      第五回:你只能赌!   穿过头等舱的机舱门,到了二层,才是头等舱。因此这架大型客机的头等舱是与经济舱完全隔离的,一般能坐三组共六个客人。现在这个头等舱全部被费老先生与他的随行人员包下。   墨兰是第一次进头等贵宾舱,但乘坐过中型客机。中型客机在经济舱乘客登机时会经过头等舱,所以墨兰知道头等舱的设施比起经济舱,有着座椅与空间更加舒适与宽敞的优越性。如今,她低头迈过机舱门槛,一眼眺望开去,左边安放的一只航空沙发椅平放了下来,上面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这位就是费老先生。”费三少拉着她的一只胳膊径直走到老者身边。   墨兰从他略带焦急的动作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焦躁。这个老人可能是他的什么亲人吧。正这么想,见他单膝屈下来轻柔地扶起老人的一只手,贴近老人的耳边说道:“爷爷,我把医生带来了。您不用担心。机长会加快速度赶回去。”   老人闭紧的眼皮困难地睁了睁,看见了站在自己前面的两张脸,尤其是在戴眼镜的墨兰脸上望了望,张口:“嗯。”   费三少移开位置。墨兰代之蹲下来察看病人情况。她先是摸一下病人的手腕:脉搏很快,而且不是正常脉率,有间断。她迅速转向旁边的人发号司令:“飞机内应该准备有急救箱,让飞机上的乘务人员取来。还有,病人之前有过什么病,在发作的时候服用了什么药物,病人的主治医生有没有特别嘱咐过什么事项,请一一都告诉我。”   本来,听她自称非医务人员,他们都怀了忐忑与质疑。今看她一连串动作敏捷与判断果决,不禁放了一半的心。有人马上依照她的吩咐去召唤空姐。陆叔站在她身旁,回答她的问题:“费老先生有十年的高血压高血脂,心脏也有毛病。”   “做过手术吗?”   “做过通血栓的手术。”   “不是外科手术吧?”墨兰解开病人的衣扣,准备用听诊器察听心跳,不见病人胸前有外科手术的疤痕,因此而判断,“行的是内科导管手术。”   陆叔听到这里不得不表出惊赞:“傅小姐,你真不是专业医生?”   “不是。只是在大学里做研究的时候,被教授让去急救中心见习了半年。”墨兰答。不过她学东西向来比别人认真。虽然她的专业是研究鱼类的进化史,中间要学习一点医学的解剖学,因此在学完医学院的解剖课程后到急救中心进行相关见习。与她同期去的学生,对于不是本专业的都是带了半敷衍的性质去学,而她是按照实习医生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她学得不是普通的好,以至于大学的医学院想将她挖角。她终究没有改行的原因,兴趣是一回事,最主要是由于吴梓阳。   想起吴梓阳,她心里有些微地疼了,明明是要忘掉他的。   机上的乘务人员拎来了急救箱与医药设备。墨兰指导他人装上氧气筒并给病人吸上氧,另一方面自己挂戴听诊器进行听诊,最后她确定了是心脏纤颤,而且很有可能是异位性的快速心律失常。如果这样,病人猝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除了将病人尽快送往医院救治之外,现场应该尽快进行除颤处理。   飞机上的急救箱里常规备有电除颤器。墨兰从箱子里取出完全自动导航的除颤仪,开始遵照除颤仪上的说明指示给病人的胸前与肋下贴上除颤电极片。但是,因为除颤有一定的风险性质,她必须先与病人家属进行说明。   听说要给病人进行电击治疗,费老先生的随行人员反响极大。   “不能用药物吗?”陆叔焦虑。   墨兰否定:“药物无法达到立刻除颤的效果。而现在病人的心律处于一种十分不安定随时可能心脏停止的状态。电击除颤,是最佳的方式,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方式。”   “可你说了电击除颤也有相应的风险。”费三少看着她平静得无波无澜的脸蛋,稍微簇眉,“不能拖到飞机到达目的地医院吗?”   “飞机现在应是在太平洋上空航行。也即是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再到医院,至少还需几个小时的时间。太长了。我以为费老先生的情况无法撑这么久。当然,你也可以赌一赌。”   “赌?”费三少墨黑的眼珠子慢慢缩成了两个小圆,像是针尖一样钉住她,“你认为我该把我爷爷的命拿来赌博?”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医疗风险。任何的医疗都带有一定风险。费先生,你应该明白,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手术。哪个医生都不能向你做百分之百的保证。”墨兰进行专业的医学解释。然而,忽然一道风刮过她眼皮,她刚眨一下眼睛,额头上已是抵住了一样冰凉的东西。   “三少!”陆叔喊。   “回去!”费三少挥出另一只手,不准任何人上来阻止他。   是什么东西?墨兰惊愣地抬起眼皮,见自己的额眉正中抵住的是一把黑不隆冬的东西。费三少手里拿的这把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枪。什么时候飞机上允许客人携带武器了?她飞快地转动脑子,过滤所有可疑信息,却不以为他们会是恐怖分子。因此费三少的冲动应是源于对于自己亲人的过于紧张。当然,在美国允许私人拥有武器,她不是在急救中心没有见过有人拿枪要挟医务人员。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令她有点防不胜防的……   “傅小姐。既然你说了要赌。好,那么我们来赌一赌吧。不过这个赌与一般的赌约不太一样,不是两输就是双赢。”费三少说。   这个男人真是疯了!墨兰深吸口气:凭什么救不了他爷爷就一定得赔上她的命?!不过,和一个疯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这时,连上病人的除颤仪发出嘀嘀嘀的红色警报,除颤仪的心电图显示出现了大幅度的异性波。   “怎么回事?”费三少拿着手枪的手微微起了抖动。   墨兰依然冷静沉着:“费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样可以不给费老先生进行电击除颤,但费老先生很可能会——”   “傅、小、姐。”他拿枪的手不抖了,冰冷的枪口顺着她的额头来到她的鼻梁,贴紧了她的呼吸,在她眼里他的双眸与枪口的黑洞一样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我说了,你只能赌!”      第六回:这样一支笔到了她手里,怎么能要?   墨兰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不是由于惧怕,而是因于愤怒。最终她嘴角向着他的枪口一扬:好吧,看她救了他爷爷之后怎么收拾他!   她压根不用赌。虽然电击除颤带有一定风险,但是以她的知识与经验,迅速将除颤电压拧转到所需的电击值,盯着心电图电波产生变异的一刻,快速按下电击。   只听电流经过病人身体轻轻的一声扑,紧接,除颤仪的红色警报立马变为了绿色,心电图显示也变为了正常的60—100次心跳。   经历了一场生死赌博后,墨兰以波澜不惊的口吻说:“老先生仍需躺着,现在只是暂时恢复为正常心律。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在飞机到达目的地前,先联系好医院和主治医生。”   众人听了她的话,才从生死一刻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陆叔连连道谢,见到费三少还没有把手枪放下,小声提醒:“三少。”   枪口却仍是从墨兰的鼻梁往下走,到鼻尖,到她小巧的嘴唇,再到她坚毅的下巴颌。在最终要垂下来的一刻,费三少深幽的目光在她那双薄而长的眼镜片上停驻良久,宛如要透过镜片看到她实实在在的眼睛里。   墨兰能感受到对方骇人的压力,极力挺直腰背承受着。她已经救了他爷爷了,他还想怎样?   “三少。”陆叔不得再提醒一声。   费三少这才将抢收了回来插放入西装里的口袋,道:“傅小姐,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陆叔。”   “是。”陆叔应着,取出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拉开拉链后再从一个黑色名片盒里取出了一张镶有金边的名片,递到墨兰面前,“今后若有什么事,可以用这张名片来找费家主事的人。费家必定全力相助。”   话说的这般客气。墨兰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名片上的名字,只说:“他人有难,出手相救乃出于人道主义。若因此收礼会变成失礼。费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自是不会接这份厚礼的。   陆叔捧着名片的双手僵在半空,显得一丝尴尬。因为墨兰这么做,更显出费三少刚刚拿枪的举动甚为失礼。费三少的面色果然有些青绿。   墨兰见这里暂时没有她的事了,便自行告退。在快走到舱门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十分慎重的:“谢谢!”   听声音,似乎是那个三少的。墨兰轻轻扬眉,跨过了舱门返回自己经济舱的座位。   抬一下手腕看表针,离到机场可能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时候疲惫反倒是开始上身了。墨兰把头挨到座枕上,不一会儿,便闭上了双目。虽然在飞机上睡姿不能很舒服,但是,由于疲劳,她这一回睡得很沉。醒的时候是空姐推她起来的。   “到机场了?”墨兰有些失措,因自己很少有这么失态过。   她四周的旅客都已着手取行李,陆续下机。   墨兰一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还系着,更觉惊讶了:“是你们帮我系上了安全带?”   空姐摇头,礼貌地进行解释:“头等舱的客人来找你,看你睡熟了,就顺手帮你系上了安全带和盖上被子。”   墨兰捡起那滑落了大腿的毛毯,并交回给空姐。同时发现了自己的小西装外套一边口袋有些沉甸。她疑惑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来见是一支钢笔,而且是一支价值高昂的钢笔。这样一支在笔身上涂龙画凤并镶钻的钢笔,她似乎在某本杂志上见过图片。然后,在钢笔的头盖上看见品牌的名字,她确定了自己的推断。这是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38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城,为黑色树脂材料,纯18k金装饰,熔模铸造纯的纯18K金微雕配上261颗白色钻石,内里是动力加墨装置,笔尖为纯18K金。这笔太贵重了。当年她父亲可是连银款全球限量888支的蓝色紫禁城托人都没能买到。现在这样一支笔到了她手里,她怎么能要?   急急站起来,她询问空姐:“头等舱的客人呢?”   “已经在经济舱的客人们下机之前先走了。”空姐答。   也是。有病人在,肯定飞机一到达,马上第一时间送病人去医院了。而且,有这样惊世骇俗的一支笔。俗话说,笔和腕表是男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这支限量笔的笔套内里上还刻上了主人的字:悦林。   她不认为自己能在空姐口里打听到病人是在哪家医院就医。或许人家根本就不需上医院,自有医务人员上家里服务呢?   到底这支笔她也只能是自己留下来,待看几时能托人找到那费家,再上门归还。   由此经历了一趟有惊无险的飞行后,墨兰提着行李箱下了飞机。接着从飞机场打的回家。这一次归国,她除了奶奶没有通知任何人,因奶奶住在另一个城市,她也不让奶奶派人来接她。她的习惯向来如此,能自己搞定的,不想麻烦他人。因为他人也有他人的事情要忙。   说到她家那两层楼高的小住宅,她的母亲傅尚惠过世太早,她这几年都留学在外,现今住的只有她父亲和弟弟。   出租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停在了西市区一个集中的花园住宅小区。   墨兰步下车门,穿过铁栅拦看见自家院子里有个熟悉的人影,便喊:“刘妈——”   那四五十岁的妇女听见声音,转头眯了眯眼,然后双瞳蓦地放大,扔下浇花的洒水壶向她冲过来,打开铁门后,喊着:“哎,是墨兰吗?”   “是我,刘妈。”墨兰笑着伸开双手,在刘妈来到面前时用力地抱了抱对方。刘妈是自她出生起在她家工作的人,她家里的人从不把刘妈当外人看。   刘妈把她的双手拉拉,抬起头看她个儿,笑开了嘴说:“墨兰这次回来不一样啊。”   墨兰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以前她在家经常穿便装,极少穿这种职业服饰。   看见司机从车子后箱搬出行李,刘妈叫道:“哦。对了,得让老杜过来帮忙提行李。”   老杜是家中的司机,与刘妈一样在这个家工作了多年。老杜的主要工作是接送这个家的孩子上学放学。因此刘妈一看钟点,拍起额头来:“你看看我,年纪大了变得健忘,老杜这会儿是去音乐学院接均世。”   说到均世,墨兰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均世是她今年刚满十三岁的弟弟,可以说,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工作忙,他们两姐弟算是相依为命。所以,她每次在外,最挂心的,就是这个弟弟了。   “均世,现在还在音乐学院上课吗?”墨兰小心地问。   “墨兰,你知道的。均世他啊,只要看到钢琴,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刘妈掰着指头数说。   墨兰其实想问的是:“爸没有带均世上医院定期复查吗?”      第七回:家变   傅均世在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母亲的死去,因此受到了精神刺激,导致有些微的自闭症。而且,他不能说话。以前,墨兰在国内的时候,都是由她带弟弟均世上医院去复诊。自从她去了国外,这个责任理应由父亲来承担。   “韩先生他没空。所以,由老杜带均世去医院。你放心,医生一直都说均世很健康。”刘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避着墨兰。   墨兰听这么一说,眉头轻拢,倒不想这么快地责备父亲。她父亲韩贵浩自己经营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确实小有忙碌。   穿过外边的铁门和院子,进到宅邸里。墨兰站在一楼客厅中央环看四周,轻轻地笑道:“几个月没有回家而已,家里好像大变样了。”   刘妈支吾着:“都是先生的主意。”   墨兰习惯地扶着楼梯的扶手上到二楼,走到自己的房间刚要开门进去。   刘妈忽然发出高八度的一声:哎——   墨兰回过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墨兰。你很久没有回来了。这个房间一直空着没人打扫。这样,你今晚先住客房,我帮你打扫打扫,你再住进去。”刘妈速度很快地说完这番话,提着墨兰的行李便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但走了几步,她见墨兰没有跟来,只好停住脚无奈地往后看。   “刘妈。”墨兰是定定地看她会儿,接着笑着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你忘了,我自小就恋床。不是自己的床晚上肯定睡不着。脏不脏,换一床新的就行了。家里不是备有给客人使用的被套吗?”   眼见墨兰折了回去,并且咔嗒转动门把,刘妈迈动双腿跑上前去说:“墨兰,这个房间现在是住了人的,换了锁你进不去了。”   “我的房间住了人?是谁?爸爸吗?”墨兰仍笑着,弯弯的嘴角给人感觉是她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不是。”   “那是谁?爸爸的客人?生意上的朋友?男人住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不太合适吧。”墨兰一只手捉住下巴颌,眉尾微翘,似乎很替这位爸爸的朋友烦忧。   刘妈哎呀一声,深知是瞒不住了,拉住她的手说:“墨兰,你听我说。你爸爸其实本想告诉你的,有个女人和她女儿要进这个家。”   墨兰眼睛里蓦地闪过一道暗光,快得刘妈无法捉住那道光。她按住刘妈的手轻轻地说:“难为你了,刘妈,帮我爸瞒我和傅家,瞒了这么久。”   刘妈喉咙口里一紧,尴尬地说道:“墨兰,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均世都是我看大的。”   “是。但自从我妈走了以后,再加上我走了以后,这个家,就变成我爸做主了吧,是、不?”墨兰最后两个字慢慢地念了出来。   刘妈喉咙口这回像被噎了个鸭蛋。她和老杜也是无奈,自从傅家的女主人走了后,确实也是韩先生做主了,不是吗?   “刘妈。”墨兰把她的手拿开,吩咐,“帮我打个电话找个人过来换掉这锁。”   “墨兰。”刘妈慌张了,她不能得罪韩先生啊,“不然,等你爸回来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墨兰轻挑起眉,“刘妈,你忘了件事,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妈的。所以,也是我和均世的。我爸没有份额,他只是个入门女婿。”   刘妈额头的汗涔涔地落了下来,急忙抬起袖口去擦:“是,是。你看我自太太走了后,都忘了这个事儿。”   墨兰笑着伸出只手按按她肩膀:“刘妈,我就知道你对我和均世最好了。”   可是对他们好,均世毕竟还是个孩子,墨兰也没有出嫁和工作呢,能与韩先生对抗吗?刘妈心里还是忐忑着,走下楼梯去打电话通知修理工过来。   墨兰就此把行李箱搁在墙边,在走廊上慢慢地走着,打量着。这个家,是母亲亲自一点点地打理起来的,可以说凝注了母亲所有的心血。当年父亲愿意做入门女婿,也是看中了母亲能给他事业上的支持。不然,凭借韩贵浩这样一个从农村走出来两手空空的小伙子,能在大城市里迅速致富吗?所以,从某种本质上而言,韩贵浩与吴梓阳的娶妻哲学没有什么两样。也因此,傅老太太对于傅尚惠在婚姻上的最终选择很失望。这一次蕙兰找墨兰谈婚姻的问题,肯定也有傅老太太的意思,担心墨兰走上与母亲一样的路。   傅尚惠的过早离世,使得傅老太太很伤心。傅家的支持一向都不会直接给韩贵浩。傅尚惠去世,傅家的关注只能是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韩贵浩如果是一个真正称得上父亲的人,当然不会介意这点,甚至会心存感激。但是,韩贵浩不是。固然墨兰以前对父亲这种可耻的人格有些察觉,可没有想到她留美不过两年,在这几个月间韩贵浩却忍不住了,如此忍心地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样的人,还能算是她的父亲吗?   墨兰停步在了父母的房间门口,放在锁把上的手轻微抖着。最终一咬牙,她咔一声转开了门把。门打开,里面中间搁放的双人床果然被换掉了。她母亲本来喜爱的温馨粉色帐纱与床罩,如今变成了扎目俗气的大红。墨兰被这大红的颜色晃得头晕目疼,几乎站不稳,只得双手紧攥着。她的母亲,岂能被一个外来的女人如此侮辱?   楼下传来一串蹬蹬蹬的脚步声,伴随刘妈关切的喊声:“均世,走慢一点。”   墨兰急忙退出父母的房间并关上门,刚转过身,见楼梯口杵立着一个俊秀清瘦的少年,微微地抿着唇。她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呼唤:“均世——”   少年忽然像只火箭炮冲过来,扑通投进她的怀里。不会说话的均世只是用脸蹭着她的衣服,用手抓着她的手。   墨兰双眼湿润了,吸吸气温柔地道:“均世,两年而已,你已经差不多有我高了。”   均世只是在她胸前摇着头。墨兰把他用力搂住,有感觉:弟弟在自己不在家这几个月间,受了不小的委屈。   “带我去你的房间吧,均世。”墨兰揉揉弟弟的头发说。   均世这才抬起了头,牵住她的手指,拉着她来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   墨兰的脸蓦地一冰:这间房,本来是作为储物间使用的。      第八回:这个犀利富有压力的眼神   “均世,够了。”墨兰拉住弟弟,不让弟弟打开房间。接下来她低下头,轻轻用指头擦去弟弟脸上的污渍,轻柔地说:“姐姐想,你的钢琴一定也是被挪走了,不然你不会这么不高兴,对不对?平常姐姐回来你都会对姐姐笑的。”   均世咧咧嘴,张开白灿灿的牙齿笑了笑。   墨兰对弟弟也笑了笑,揉揉弟弟的小脑袋:她这个聪明的弟弟,知道她回来肯定不会饶过这群坏蛋的。   这时刘妈找来的修理工到了。当修理工将墨兰房间的锁头撬开后,墨兰走进去,见自己的房间与母亲一样变得面目全非。她拧一下眉头,吩咐刘妈等在家中工作的人:“把这里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搬到院子里去。”   “墨兰啊——”刘妈叫声都颤抖起来了。她身旁的老杜用手帕不停地擦额头的汗。   墨兰这一次无消无息突然回来,而且大变了个样。怎么说呢?以前的墨兰小姑娘只是亲切和蔼,甚至有点儿撒娇的性子,但现在,浑身散发的气势,直把人压得喘过气来。就是已逝的傅尚惠,也没有女儿如今这般的态势。   “哦,对了。”墨兰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两个的哀求,折身出了房间,“均世原先的房间呢?现在是变成谁的房间了?”   刘妈不敢说话。老杜擦着冷汗道:“因为新来的小姐需要一间房放她平常练习用的钢琴,所以见均世的房间比较宽敞——”   结果她和弟弟的房间,现在都变成了那位新来小姐的睡房和练琴房了啊。墨兰噙了声冷笑:“很好。这位新来小姐的钢琴,也挪到院子里去吧。”   “墨兰。你不能这么做啊。”刘妈几乎跪了下来请求,“先生不会放过我们的。”   “刘妈。如果你们不做,我就打电话让人过来把这些东西全卖掉。”墨兰走过刘妈和老杜中间,轻轻地说。   刘妈站直了腿,与老杜对眼:“那,那还是照墨兰的话去做好了。”   墨兰笑了笑,拉起弟弟的手:“均世,我们去楼下喝茶。姐姐让人去买你最喜欢的法国泡芙,好不好?”   均世面无表情的脸又咧开了笑嘴儿,点点头。   两个钟头后,韩贵浩的银色路虎开回到了宅邸。可能已经耳闻到了风声,他下车时,顺便将自己在外的女人带了回来。   墨兰和均世在一楼的食厅喝着下午茶和品尝西式点心,听大门那边传来“先生,太太”。   均世咬到嘴里的泡芙吐了出来,脸蛋浮白。墨兰用纸巾帮弟弟擦嘴,让弟弟喝口热茶,向弟弟笑了一笑:“有姐姐在这里。”均世看着她,仍缩着脖子有些畏惧外面的声音。   听外边大厅里韩贵浩粗厚的嗓音问:“墨兰呢?”   老杜噎口水的声音:“先生,墨兰在——”   “老杜。是先生回来了吗?”墨兰这会儿不软不硬从食厅里传出话来。   老杜只得急着答:“是。是的。墨兰,是先生回来了!”   墨兰这才起了身,单手掀开食厅垂挂的一排珠帘,走出来挂着盈盈的笑脸,倒不像是专门来作对的。   韩贵浩看女儿这一副与想象中不一样的神态,有点儿犯疑惑了。印象中的女儿,性子直率得带了任性和撒娇。所以,如果他闻到的风声没错,回来时女儿应该是向他大哭大骂耍脾气之类。眼前的墨兰,却是笑脸迎人,让他一下有些懵。   “刘妈,先生带了客人来,是不是该奉茶待客?”墨兰嘴角噙着一丝不咸不淡的笑,打量与韩贵浩并肩而站的女人。   刘妈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连忙答应着去准备茶水。   韩贵浩听出了女儿话中的刺,咳一声,将身边的女人带出来,说:“墨兰,这位是我娶的太太。我们上个月在民政局领了证的。”   “阿姨贵姓?”墨兰似乎没有听见韩贵浩的话,只对着那女人。   这个女人,明显比她母亲傅尚惠要年轻上一轮的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水嫩水嫩,妆也化得很齐整,让人挑不出毛病。身材就更吸引男人了,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玲珑有致。而且,端的仪态也是很有门面的贵妇形态,笑容含而不露,双目高而不低。总体形象,是一个外衣裹着端庄太太标榜的妖娆女人——骨子里浸透了狐狸精的本色。   “这就是墨兰吗?咱们俩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称呼我楚阿姨就行了。”楚昭曼作为刚入门的继母第一次见继女,自然要表现得宽宏大量,面戴仁慈。   然而,对于墨兰来说,这个后妈无论这会儿表现得多慈爱多亲切都好,事实明摆着,占了她母亲的床,怂恿女儿霸占了她和她弟弟的房,这是灰姑娘的后妈,现代恶毒型的。   “楚阿姨,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要来,那房里的东西刘妈说是你的,但爸爸也从没和我说过你是谁,我只好把它们先移到了院子里。毕竟它们不是我们家的东西。你放心,等会儿我就让刘妈他们帮你把行李放到客房里。对了,你要在我们家小住几天?”墨兰口气委婉地说,脸上可没有半点歉意。   韩贵浩与楚昭曼一同望向窗外。刚才车子进院子后急着进家门没有看清楚,今见得一清二楚了,院子里堆放了一箱箱的衣服、枕头、床被、书籍、私人电器等,而且是像扔垃圾一样随意地扔放。韩贵浩的面色当场变成怒青,斥道:“墨兰,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动这家里的东西?”   “为什么不可以?”墨兰耸耸肩膀,突然冷了声音道,“它们占据的是我、弟弟和妈妈的位置。先生让它们占据我们三人的位置,不就是不爱妈妈、我和弟弟了吗?”   韩贵浩被女儿的话戳到了心底的虚处,一下尴尬起来:“你这胡说什么?我是为你和均世好,怕均世没人照顾,才给你们找了个新妈妈。”   “那么,楚阿姨肯定不会埋怨我这么做了?”墨兰嘴角拉开一笑,眉角微微抬起,向着楚昭曼的眼睛如针尖。   楚昭曼对着继女的双眼,一刻是不禁把手摸向韩贵浩。不对,这个犀利富有压力的眼神,一点都不像韩贵浩给她看的照片里那个墨兰。是突然哪个地方弄错了吗?      第九回:一巴掌打不响   韩贵浩是不大想在新婚妻子面前丢脸。再说了,他娶的这第二任妻子,可以说比傅尚惠更有来头。因此护着这个新妻让前妻的儿女就范,是他头等大事。   “墨兰,你新妈通情达理才忍让你,你呢,任性妄为,还不快认错?”韩贵浩威逼自己女儿。   墨兰定着不动在观察自己老爸。话说韩贵浩同样保养得很好。傅尚惠为了他辛苦操劳而早逝,他却是天天保持最佳状态,四五十岁的年纪,三十岁左右的身材和面孔,魅力不减当年那个英俊小生,加上成熟男人的气质要比年轻小伙子更能吸引人。墨兰一直以为,自己老爸有吃软饭的天性。如今为了巴结这一口新来的软饭,韩贵浩决定抛子。反正墨兰是女儿身,是泼出去的水,而均世身体有残疾,这对前妻的子女显然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利益。   “贵浩。”后妈这时候的仁慈就得表现在这里了,楚昭曼开始为前妻的女儿拦阻丈夫,“墨兰可能一时还不能接受我们两人结婚的现实。所以,我们应该给墨兰和均世一点时间。”   韩贵浩怎么会不知道楚昭曼不过是在应景说戏,马上更厉害地拍桌子大喊:“给什么时间?!我是她爸,难道还管不了她吗?!”   墨兰这会儿看见了均世从食厅里探出的小脑袋瓜。弟弟一双望着韩贵浩的眼睛里带了深深的恐惧。她于心不忍,说:“先生,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说话?但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和均世都不会叫她一声妈的。”就好像再也不会叫你一声爸一样,只不过你到现在还没听出来吗?   啪!   韩贵浩这时应是听出来了,挥手好比打苍蝇一样,清脆的一声响亮打在了女儿脸上。   墨兰是粹不及防,才没能躲开。因为韩贵浩在这个家里面从未动过手,在家人和佣人面前一直都是温和派的三好先生。现在为了一个楚昭曼,变了性一样,打自己的女儿?!墨兰感觉心口像刀割一般的痛楚,双目如刀子一般射向了韩贵浩与楚昭曼。   楚昭曼急忙从手拎袋里取出条丝帕,欲替她擦拭嘴角的淤血,念道:“墨兰,没事吧?贵浩,你真是的。有话好好说嘛。”   墨兰等她到了跟前,忽然举起右手“啪”一巴掌甩了下去,准确无误在楚昭曼左脸上印上鲜红的五指:自己刚刚可是没有看走眼的,她本来可以拦住韩贵浩打她的,却是等韩贵浩打了她以后,才来假惺惺的装仁慈——   楚昭曼是真正地没有想到而没有防范,被打了正着,摔在了一边沙发上,有些懵。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一刻原形毕露,对于墨兰的双目里露出如野狼一般的凶狠。   韩贵浩看见墨兰举手打楚昭曼,一刻也有些懵。因此,等他想起来,再次举起手要再甩给女儿一巴掌时,这次墨兰早已准备好了。只见韩贵浩的巴掌刚下来,墨兰忽然间拉起楚昭曼往她身后躲。韩贵浩第二巴掌便打在了惊愕的楚昭曼脸上。   楚昭曼两边脸上都印上了鲜红的五指印,端庄的妆容谢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失态不失态的。她羞怒交加,举起手拎袋在韩贵浩身上疯狂地猛打。韩贵浩挨打,因为是楚昭曼打,又不敢叫骂。打了一阵,没有力气了,楚昭曼甩了袋子转身走出宅邸。   至此,什么仁慈的后妈,完全没样子了!   那些围观的佣人们对此议论纷纷。韩贵浩脸面尽失,身上被楚昭曼打得痛,却得赶紧去追回新婚妻子。他一路便追了出去,跳上了银色路虎。   看见先生和新来的太太走了,刘妈和老杜忙着遣散看热闹的人群:“走走走,该干活的都干活去。”   墨兰走回食厅,自己打开冰箱取了块冰,用毛巾裹着准备捂那块被韩贵浩打的脸颊。当她挨上椅子坐下来的时候,均世也站到了她面前,用一副很担心又惊悚的目光望着她。墨兰伸出只手,捏捏弟弟的脸,笑道:“均世,去奶奶家住几天好吗?”   均世扭捏身体,摇头又摇头。   “等姐姐办完事,就一块过去。”墨兰决定,不管弟弟愿不愿意都得送走。因为接下来与韩贵浩楚昭曼将会有一番恶战,不是怕斗不赢,她不想让幼小的弟弟在旁观中伤害到内心。   均世“扑”把头贴到她怀里,两只手抓着她衣服,好像小猫咪稚嫩的爪子抓东西一样紧揪不放。   “均世,乖。”墨兰只能不断抚摩弟弟的头,转而吩咐刘妈,“刘妈,你和老杜都收拾一下行李,今晚出发,把均世送到傅家去。等会儿我就给奶奶电话。”   刘妈“嗯嗯”点头应着,脚没有着急离开,问:“墨兰,如果先生要我和老杜走——”   “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墨兰给他们保证,她也有能力给他们保证,“先生没有权力赶走你们。你们的工资说到底还是傅家付的。这房子的房契在老太太手里,先生想要回这幢房子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房子从来没有到我妈手里过,始终在老太太手里握着呢。你们明白吗?”   傅老太太这一招,也是害怕自己的傻女儿为了男人什么都献出去了。如今看来,老太太是高瞻远瞩,为孙子孙女留了条后路,不至于两个孩子落难时无家可归。   刘妈得到了这话,心安了大半,与老杜赶紧拾掇行李,准备送均世走。   均世自然是不肯走的。墨兰小心地喂弟弟喝了掺药的牛奶。等均世熟睡了,让老杜抱均世上车。均世离开之前,墨兰又千叮嘱万叮嘱的,刘妈和老杜去了傅家该怎么回答老太太的问话。目送弟弟走后,她折回屋里,打电话到傅家。接电话的是傅家的管家穆先生。   “墨兰小姐。老太太她这几天患了感冒,今吃了药正躺着休息呢。不然,你有什么事,我转告给老太太知道。”穆先生说。   “是这样的。我想把均世送到老太太身边住几天,老太太不是一直挂念均世嘛。”墨兰婉转地说,不想说太多有关家里发生的事。毕竟老太太年岁已高,不该操太多心影响身体健康。自己能处理先处理,再不行找姐妹。   “行。小姐放心。我会转告老太太的。”穆先生答应,“均世能来,老太太肯定也很高兴。”      第十回:怎样才能找到这费家?   韩贵浩开着银色路虎,一路看着楚昭曼的脸色不敢开声。楚昭曼的性子他知道,气恨起来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如果在她这气头上说话,等于给她火上浇油。   “不看路吗?”楚昭曼缓缓将头转向了司机。   韩贵浩见她黑压压的脸色,立刻把眼睛转回前面去,说:“你也别太气。墨兰始终是个孩子。”   “你到现在还说她是个孩子?!她都几岁的人了,我看,她脑子里已经盘算怎么把你的家产也给夺过来了!”楚昭曼怒气冲冲,手指指到韩贵浩鼻头上。   “墨……墨兰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我清楚,她没有多大能耐,最多像只蚱蜢跳几下,就得乖乖服输了。”要不是开着车,韩贵浩是要拿帕子擦额头不停冒出的热汗。与楚昭曼说话,压力是大,哪有傅尚惠舒服体贴人,可是,他就是喜欢楚昭曼多一点。傅尚惠只爱持家督促他立业,不像楚昭曼这样妖娆多情,能勾得他欲火难灭,天天在床上销魂。   楚昭曼见韩贵浩色迷迷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握在自己手里了。可是被这个男人的前妻女儿赶,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面子,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吞不下去的。她沉声问道:“那房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墨兰能威胁到你?”   “不瞒你,这房子是我傅家老太太借给我和她女儿结婚用的。房子一直是出借的情况,房契一直握在老太太手里。”   原来是这样。这房子是傅家的财产,墨兰的底气十足是傅家这个后台撑腰了。她如果要把房子夺过来,真正成为这个家的主人,看来得从傅家入手。墨兰这个小丫头,不就是个前妻的女儿吗,有什么能耐与她斗?傅家再有钱,很快也护不住这个丫头了。于是楚昭曼从肺腑里发出了一串笑声,让韩贵浩看得目瞪口呆。   “昭曼,这个事儿——”韩贵浩绞尽脑汁怎么抚慰新婚妻子,怎么收拾掉两个前妻的孩子,可以拾回大丈夫的面子。   “不用担心。”楚昭曼拍拍他的手,这会儿显出为夫解忧的贤妻良母形,“贵浩,这个事你信得过我,以后全权交给我处理,成不?”   “成,成!”韩贵浩大声道。如果楚昭曼能代他处理,更好不过了。因为楚昭曼好歹是楚家的大千金,与傅家说话不用他这样低声下气的。   “那好。”楚昭曼贴近她耳边,吹出一团暧昧的热气,“今后我说什么你都听我的,如果你想要把房子弄到手的话。”   韩贵浩心神晃荡了,一刻飘飘欲仙。前妻也好,亲身骨肉也好,若不能给他任何好处,还是尽管抛弃。反正这世上多的是抛妻弃子的人,多他一个并不惊奇。有了楚昭曼这个床钱兼顾的安慰,他缺德可以缺的心安理得。   话说墨兰把均世托付的事情办妥之后,在思索了片刻后,打了电话给蕙兰。   “难得,难得啊。”蕙兰接到她电话,尽是调侃地笑着,“你这是头一次给我打电话呢。”   “胡说。”墨兰反诘道,“你前几天生病,我天天打去问候。”   “傻丫头。我说的是你没有打过电话要我帮忙。”蕙兰别有深意地指出。   墨兰默了。其实她真是不大想麻烦家人。   “说吧,是什么事儿,让你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打了这样一通电话。”蕙兰对这个妹妹的性子还能不了解吗,不想妹妹难堪,干脆开门见山。   “姐。是这样的。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近来新来了一个姓楚的家族?”既然蕙兰都这么说了,墨兰不客气道。   “楚。”蕙兰琢磨这个字眼,从电话里头隐约可以听出她在簇眉头,“莫非是那个从新加坡回来的华人家族?”   “有钱,有势?”墨兰从韩贵浩吃软饭的天性与楚昭曼的咄咄逼人,进而推断楚昭曼的来历肯定非浅。   “墨兰。我不知道你与这个楚家有什么瓜葛,但最好是按兵不动,先不要去招惹他们。”蕙兰说。   “原因是什么?”墨兰也不想,但是,现在楚昭曼进了她家成了她法律上的后妈,她不想法子对付都不行。   “这个楚家来势汹汹,在房地产业掀风作浪。我们傅家近来为了一块地儿,也和楚家的大少打了不少交道。按老太太的说法,这些楚家人,天性是豺狼,就喜欢抢别人家的东西。”蕙兰说。   如果楚昭曼真是这个楚家的人,那么,房子肯定危险了。墨兰几乎可以很肯定地推断:下一步楚昭曼必定会瞄准这幢房子。幸好房契在老太太手里,楚昭曼想拿到手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你真的与那些姓楚的人有交往?”蕙兰担心中问。   “姐。你看我这个几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人,能招惹到什么人呢?”墨兰自侃着,笑道。   “也是。社交圈里的千金公子,你一个都不认得,更别提那些高干子弟了。”蕙兰说这个,其实是为聪明的妹妹惋惜。   于是墨兰想起飞机上认识的费家人与那支价值连城的笔了。念到那支笔终究得还给费三少,她多问了句:“姐,你知道社交圈里哪个姓费的家族最有名吗?”   “最有名的,姓费的?”蕙兰语气惊奇,“你该不会是说那个费老先生吧?”   “费老先生是?”墨兰的心在胸腔里头,嘭嘭嘭急速地跳动。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懂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你的圣贤书。”蕙兰再度感慨起来,“费老先生退休前是我们军队总部里面的人,这个地位嘛,你自己想吧。”   墨兰这才知道自己救的是一个什么老头子,一刻半会愣怔着,没能回过神来。但回神后,想的还是那支笔赶紧还回去,于是她继续问:“姐,怎样才能找到这费家?”   “你想拜访费家?”蕙兰大呼小叫的,莫非她这个妹妹终于开窍了。   ------题外话------   O(∩_∩)O谢谢留言!   第十一回:见着我死也没关系   “费家的府上,当然是在我们首都了。但是,听闻老爷子身体不大好,近来迁居到了咱南方某地居住。确切位置,我们普通老百姓肯定是不得而知。”蕙兰说。   想找费三少还一支笔居然这么难?墨兰咬咬牙,真是救了人还摊上了烂事。   “怎么?你什么时候与费家人也有关系了?”蕙兰笑问道。   “没有。代人问问而已。”墨兰淡淡三两句打消蕙兰打听详细的念头。   蕙兰深知妹妹的嘴巴不好撬,不着急追问。   又问候了几句姐姐的身体健康,墨兰挂了电话。但是一个费家,一个楚家,已经驻扎在她心里头。起身,处理了一天事,有些疲倦,她上楼打算休息片刻。   手提袋里手机乐声这时候滴滴作响,她摸出来一看,手机屏幕上赫赫显示来电人的名字:吴梓阳。   梓阳,学长……墨兰的眼睛莫名地湿润了,但她很快地挤掉这不该有的泪水。这个混蛋,在旧金山把她彻底侮辱后抛弃,她还挂念他做什么!手指头要摁下挂断键挂断,却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地摁到了通话键。手机话筒里蓦地传出吴梓阳熟悉而又温暖的声调:“墨兰,是墨兰吗?”   指头迟疑在通话键上,墨兰闭着双眼。   然电话在要挂断的一刻,吴梓阳的声音又从话筒里飘了出来:“墨兰,千万不要挂我电话!如果你还爱着我——”   他居然还能记得她爱着他?不,她不爱他了。墨兰心里如此警告自己。   “墨兰!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会死的。你打算对我见死不救吗?你不是说爱着我吗?你肯定是欺骗我的。”   欺骗?她对他的一片真心居然被他称之为欺骗?!饶恕不了!手机听筒贴近了耳边,她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去:“学长,说话要凭良心。在旧金山那天我们的对话,有许多人听着呢。”   听她总算是接了电话,吴梓阳在电话里头透出口长气,说:“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的,墨兰。几年的感情,怎可能说没就没呢?”   “是你自己说没的。”她毫不客气的。   “我是没有办法,墨兰。你需要体谅我。如果我娶了你,我们两人一样艰苦,爱情在面包面前,没有办法维持长久的。”   听他这个话,倒像是他真的爱过她一样。墨兰揪住了胸口的衣物,又回想起新年零点时他低头吻她额头那美好的一刻。但她没法忘记他之后对她说的那番冷酷无情的话,她冰冷道:“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墨兰,我想和你见一面,只是这样而已,都不成吗?”   想和你见一面,只是这样而已。他似乎别无所求的一句话,终究还是让她心软了。她终究还是没能尽快地将他忘掉。他毕竟曾是她的全部,她的刻骨铭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墨兰,今晚七点半,在山岚大街的摩西咖啡馆。我查过你回国的机票目的地,知道你在这个城市里。到时候我们好好谈谈,我相信会回心转意的。”   通话断了。墨兰吃愣地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刻是六点半整。一个钟头的时间,赶去山岚大街,应该不会迟到。她为自己想去赴约的念头感到可耻,但是,她真的抱了他能回心转意的希望。她是那么地爱他——   才两三天的日子,怎能让她马上就断了与他的情缘呢?   简单换了衣服与眼镜,变回原先那个粗率天真的墨兰,她匆匆出门,招了辆出租车前往山岚大街。她的心情在这一刻,回到了他说出分手的话之前,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国内的咖啡馆不像国外,一般都是典雅看起来很像高级商务的装修,环境雅致。到达摩西咖啡馆,墨兰在服务员的带路下来到了一个小包厢。推开门,里面只有吴梓阳一个人,守在烛光晚餐餐台边,双目在烛光下笑盈盈地望着她。   墨兰见他那抹能照到她内心深处的笑容,咚一下,心底某处又迷失了。   “墨兰,我的小师妹,赶紧坐下吧。”吴梓阳起身,绅士般地给她搬开了椅子。   墨兰几乎是颤抖地坐了下来。他这个样子,多像说要娶富家千金之前的吴梓阳,对她很好很好,好得让她总是不由地深陷其中。   “你来得这么快,肯定还没有吃饭。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吴梓阳一边体贴地问着,一边翻开餐牌放到她面前。   墨兰低着头,扶扶丑陋的黑框眼镜:“我,随便就好。”   “你是我在旧金山最好的小师妹,怎么可以随便呢?”吴梓阳说。   墨兰对他这份突然回心转意的体贴,实在受不住了,用牙把下唇咬出了一道血痕:“学长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请直说吧。”   “在电话里你那么冷漠,我本来还有点儿怕。现在见到你,墨兰,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吧?”吴梓阳在她对面一直笑着笑着说道。   墨兰对于他的吴梓阳金牌笑容是毫无抵抗力,点了点头。   “行。”吴梓阳咳一声,“墨兰,还记得之前我们为教授做的那个实验吗?当时实验录入与调节参数的人是——”   “是学长。”墨兰急切地答。因为这个实验有关数据的处理部分占到了关键,可以说,如果实验成功,最大的功臣也就是操作这个步骤的人。   “我知道是我。”吴梓阳的声调些微变道,“所以,墨兰,如果研究院那边问起你是谁的负责,你能不能答是你?”   墨兰的眼皮眨了眨,继而脸色哗的剧变。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果实验失败,最大可能性也是这个关键步骤出错。不,按照他的说法,肯定是他的操作失误了,导致研究院那边国家与企业投资上百万的实验失败了。   透过朦胧的烛光,他的双眼中带了清楚的哀求,望着她。本来浓情脉脉的烛光晚宴,突然间变了味道。   “学长——”墨兰的呼吸吃紧,早应该料到他找回她肯定没有好事,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要她冒名顶罪,“你——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抛弃她后,现在还想利用她。如果她顶了这个罪,她在学术界可以说是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路了。   起身,她被激怒了,拎起包便要走。   “墨兰——”吴梓阳疾呼着,冲到她面前,忽然间两膝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如今向她下跪。墨兰不由地退了一步,手摸住了胸口。   这时候,包厢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服务生说:“三少,请,这边。”因此见到里边已有一男一女,他蓦地眼睛瞪大,转身向顾客慌乱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包厢已经有客人了。请先生往这边走!”   “没事。”对方淡淡地应道。   墨兰听到这个声音,感到有点儿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房间里只有烛光,通道里又是阴暗,她一时看不清那边站的是什么人。想必,对方也看不清楚包厢里的人是什么容貌。   包厢的门重新砰地关紧了。吴梓阳这会儿使命拉住她的手,说:“墨兰,你不帮我,我就完了。我真的会完了!事业,婚姻——”   “那我该怎么办?”墨兰愤怒地握起拳头。是,若她帮了他,他就能娶他的富家千金,事业婚姻一块美满,他却从未有想过她会变成怎样?   “墨兰。我知道我自私。但男女不同。你没有事业没有关系,你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不同,我是男人,若没有事业,没有女人愿意嫁我。”   “你没有事业,我一样愿意嫁你。”   吴梓阳嘴巴张大着,对着她认真的眼神说不出半句话。   可是他终究还是不会选择她,因为他只想要他的那位富家千金。墨兰几乎要冷笑出来,甩开他垂下来的手。   然而,在她走到门口时,背后忽然传来他一句:“墨兰,既然你这么冷血无情,我想,你见着我死也没有关系了。”      第十二回:我会让她消失掉   “费三少。我看包厢里面的那对男女,是男的在向女的求婚吧?”跟在高大英俊男人后面的中年男人,完全以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   费三少听到这话,停了步子,冷淡的目光瞟过他脸上:“你觉得是在求婚?”   “这——”中年男人在黑暗里,只觉得他的双目好比鹰的眼睛,在瞄准物品的同时也随时伸出爪子掐住对方的命脉。   费三少冷冷地扫了眼那扇关紧的包厢门,忽地簇紧了额眉。刚刚包厢里那个女的侧影,让他以为似曾相识。明明,那副丑陋的大眼镜,无论谁看了都不会再去瞧一眼主人的。所以对方说,男的在向女的求婚?有可能吗?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向一个丑女求婚?可笑!只能是,男的有事哀求这个丑女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也罢了。在这个社会这种事情层出不穷,犯不着为一个互不相识的丑女人担忧。   脚步声离远了。而包厢内的空气达到了火热的巅峰。   墨兰手里的包嘭一声落地,看着吴梓阳从餐台上举起了酒瓶子摔在地上。哐啷,四散的玻璃片就好像凋零的花瓣一般,洒得满地都是。紧接,吴梓阳拣起了一块最尖利的,双眼眯起,把尖锐的玻璃角扎向自己的腕脉。   “不要——”墨兰扑了上去,紧紧捉住他手,冷汗从她额头淌下来,“学长,不要这么做!”   “你见死不救。我也只能是一死了之。”吴梓阳嗓音沙哑地说着,推开她。   墨兰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她本来很愤怒的,却在见到了他一心寻死的悲哀眼神后,疼痛刹那弥漫到了整个心。她怎能,怎能看着他在她自己面前自杀?她爱他,是用整颗心爱着他,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一般爱着他的。   “学长。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所以,求求你,不要轻生,好吗?”   在她这个话刚结束,她的手机响了。   吴梓阳瞪着她的手机。她立即领会过来,接起道:“喂,我是墨兰,是教授吗?”   吴梓阳一直看着她。她一边答应教授的话,一边与他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眼神相视。   “墨兰。你要想清楚了,现在这通电话会被录音,并作为呈堂证据的。你真的愿意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如果你认了,你以前的努力将会全部付之与流水的。”教授痛惜地说。虽然这个责任必须有个人来承担,但是,他是极不希望,也不以为这个可怜可爱的中国女孩会干出这样重大的责任事故。   “教授,错了就是错了。总得有人出来承认错误。我墨兰无悔,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离开研究院。”   听到了她这句话,吴梓阳的表情明显一松,手中的玻璃片也掉了下来。   墨兰摁掉手机通话。   “墨兰。”吴梓阳忽然伸出双手搂紧她,嚎哭起来,“墨兰,我对不起你!”   她还从未被他这样亲密地抱过。这样紧贴着他的胸膛,好像能听见他炙热的心跳声。墨兰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忽然觉得,如果能这样在他怀里死去,也心甘情愿了。毕竟,在这一刻,她宛似是得到了他的眷恋,享有他的心。   包厢的酒红色窗帘被风卷起了一角,落地窗正下方停着的一辆白色法拉利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美如天仙的女人。然她的双目,此刻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包厢的落地窗。   “五小姐。”开车的司机提醒。   她望了下时刻表,是到时候了,于是摁下了手里捏的手机。几声嘟嘟之后,传出吴梓阳的声音:“是谁?是副总吗?”   她没有出声,只是捏着手机。   吴梓阳自导自演,在手机里头着急地答应着:“副总,我现在马上过去。——墨兰,对不起,我有公事在身,下次再和你谈。你先走,我要看着你走!”   于是在几分钟后,可以见着一个戴丑陋黑框眼镜的萝卜头女人走出了咖啡馆。法拉利里面的五小姐看着这个萝卜头女人,双瞳慢慢地缩成了两个小圈,神情莫辨。   “五小姐,你是要上去吗?”司机问。   “卢司机,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这位五小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走下法拉利。当她走进咖啡馆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侧目而望。似乎,美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高雅的仪态。   “是楚家的五小姐楚雪虹。”有人认了出来惊呼道。   “她到这里与情人幽会吗?”   “不可能吧。听说,她有未婚夫了。”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她?”   楚雪虹对众人的议论宛若视而不见,走上了二楼的包厢,推开门。   里面,吴梓阳一见到她,立马飞奔过去牵住她的手:“你来了。”   “她走了。”楚雪虹想起那个丑陋的女人,心里就不大舒服,“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知道的。”吴梓阳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于对墨兰,像把她捧在手心一般地说话,“我只是利用她来帮我顶罪。如果我有了污点,你们楚家也不会愿意接受我,不是吗?”   “那是。”楚雪虹高昂起头,看着他,“没想到的是,听说她也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却能被你利用?”   “因为她爱我。只要我抓住了这一点,她就在我掌心里面。”吴梓阳得意地说。   “你——真没良心。”说着这话的楚雪虹,却是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的媚笑,“这么说来,我喜欢你,你到了某一天也会利用我,对不对?”   “不是的!”吴梓阳急急忙忙否认,“你和她不一样。她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我爱的人是你!”   “爱我的钱?”   “爱你的人!”   “可我不喜欢她。而且,她终会阻碍你和我的。”   “你放心。她很快就没有办法再出现在你和我面前的。我会把她像是在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掉的。”   可惜,包厢内后来发生的这番景况墨兰并没有能看见。她径直走出了咖啡馆后,心情像被春风抚慰一般的清新。顶了罪,没有关系,反正她对于名利一向不在乎。相反,能不能帮到他,反倒是她最在乎的事情。   她没有招辆的士坐车回去,而是忽如其来起了散步的念头。她慢慢地沿着城市里的高架桥,漫无目的地走着。如今,她在学术界身败名裂了,学术界里将不会接纳她这个铸成无法挽救责任事故的人。今后她该怎么办?回傅家帮老太太做生意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突然间,一辆小面包车在擦过她身旁时停了下来,紧接面包车门敞开,跳下来几个黑色蒙面人。墨兰猛地想起新闻里说的抢劫事件,掉身要跑。然对方几个人都已围了上来,趁她闪躲的功夫,一块黑布从后方蒙上了她的嘴巴。   “均世——”闭上眼睛前,墨兰蓦地脑海里浮现出弟弟孤独无助的面孔:她的弟弟如果连她也失去了,该怎么办?      第十三回:杀了人?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一阵“沙啦啦”的,听起来像是下了一场阵雨。冰冷的水丝落到温热的脖子里,墨兰一个打颤,缓缓睁开了双眼。扬起头,见是一大片的树叶子,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让她的眼睛不舒服地眨了眨。她这是在哪里?不像是在城市里了。对了,她在夜晚被几个蒙面人袭击。本以为对方不是劫财就是劫色,说不定自己会因此没了这条小命,可是她还活著?   为什么还活著?她的包呢?摸一摸身旁,不见了。看来对方是劫财后将她扔到了荒山野岭里。   墨兰喘几口气,翻过身,慢慢撑起了半身。等摸到了落在草地上的黑框大眼镜,戴上鼻梁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一片红色,她一刻窒息了。   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就躺在她手臂可以伸到的地方。而且,她身旁放了一把刀,她的手心沾满的都是血。小男孩的全身呈青紫色,典型的死了有几个钟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抢劫了她包的人,还杀了人,然后把她和死人放在一块吗?墨兰拼命地喘着气,脑子里闪过一连串念头:马上,首先马上得报警。   身后的灌木丛哗地一响,拨开的枝丫间隙里露出几把黑森森的枪口。   “不许动!举起手来!”   墨兰刚想摆头回去看是谁,一块冰冷的生铁抵在了她后脑勺上。然后,一双冰凉的铁拷卡啦上了她的手腕儿。   “从现在起,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据。”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警服,两肩的银色徽章亮得耀眼,以一种公式化的语气向她念说。   墨兰没来得及回应一句话,两边的胳膊毫不留情地被拽了起来。这些人根本不管她是否能不能走得动,将她向前拽,往前推。她就这么被人半推半拉的情况下,拖曳着步子艰难地走出了灌木丛。   前方停着的是一辆镶有威严银色公安部徽章的黑色警车。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冲了上来,抡起拳头狠命地往她身上砸,哭喊道:“你这个杀人犯,还给我儿子!”   墨兰因两边被人挟持着,身上硬生生地被这妇女挨了几拳,痛得她咬牙。   “把亲人拉开!”后面上来的男警着急喊道。   挟持墨兰的两名干警听到喊声,才拉开了中年妇女。紧接,墨兰被人从背后狠力推了一把,踉跄地上了警车。车门“啪”关上。她头晕晕地倒在车厢里的一边,无力地睁开条缝,见车窗上安装了一根根形同牢狱的铁栅栏。坐在她旁边的女干警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她眉头轻簇,四周全是厌恶嫌弃的目光。于是她不得深吸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一切看起来的结论是,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已被人诬陷为杀人犯。奇怪是,对方不把她直接杀了伪装成她自杀,而是非要诬陷她入狱?莫非,是想狠狠折磨她一顿再让她死?如此阴险狠毒的招数,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但对方明显是恨她入骨。想到自己得罪的人,首当其冲,也只有那楚昭曼。   墨兰冥思着,一副过于冷静的犯人姿态,让那些刑警们起了反感。   看押她的女干警在下警车的时候向头儿建议:“张队。我看,这个犯人不简单。”   张队?墨兰被人拉下警车,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这是一张年轻英俊,同时目光中带有点老成的脸,两肩的银色徽章亮得耀眼,是那个一开始便警告她谨慎说话的干警。   张队抬举警帽的帽檐,发出命令:“把犯人带进去。”   墨兰再度被人推着往前走,一直走,双手举着冰冷的手铐,穿过层层的铁栅栏,最终到了一间阴暗狭窄的小房间。   “坐下!”   连坐,也是没有自主的了,被人在肩膀上狠狠地一压,她坐在了冷冰冰的木凳子上。   正前面的铁栅栏咔一声打开,进来的男人带了本子和笔,在她面前隔了张木桌子坐下,还是那个张队。   除了张队,铁栅栏前两边各站了一名持枪的武警战士。   一切,与白墙上贴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相映成彰。   “名字?”   “傅墨兰。”墨兰吸口气,吐道,“我要求请律师。在律师到来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张队打开本子封面要进行笔录,听她这么一说,英挺的眉毛耸了起来。为此,站在他旁边协助他审问的干警凶巴巴地瞪着墨兰。   墨兰闭着口,按照姐姐蕙兰的说法,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哪怕是让她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张队从她紧闭的嘴唇,来到她被铁拷锁紧的手腕儿。这双手腕很小,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能在男孩身上捅数刀的手。这个案子有疑点,但是,几个目击证人异口同声指证她是拐走小男孩的人。   “张队。”协助干警阅读完同事送来的资料,在他耳边解说道,“这个女人,调查过了,是留美学生,学过相关的解剖学,而且在国外研究院进行学习时犯了责任事故过错。”   张队把手指夹的钢笔转了转,吩咐协助干警:“依照她的要求,给她找个律师。”   不是吧?协助干警有点儿愣地看着他。这女人,现场抓获,有目击证人,有物证,过往有污点,作为第一嫌疑犯已经确凿无疑了。应该马上录了口供押上法庭治罪,以对得起惨遭杀害的无辜受害者。   然头儿的话就是命令,协助干警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打电话,寻找法律援助。   墨兰抬了抬眼皮,见张队只是打开那本空白本子,一手抓着钢笔旋转,好像闲情逸致并不着急。要是真正的犯人,可能会因为心虚,随着时间的延长表现出焦躁不安。但她不是,所以他这样一副守株待兔等着凶犯原形毕露的神态,对于她一点用处都没有。   “自首,才能求得宽大处理。”终于,他放下了翘起的一条腿儿,脸隔着桌凑近她一点小声说话。   墨兰再抬了下眼皮,漠然道:“律师到来之前,我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无论这个警察表现得多有正义的样子,但是,她现在既是被人诬陷,就必须更为谨慎地行事。   “我知道犯人总是不信任我们,总以为我们喜欢马上把你们认罪。可事实是,我们只尊重事实的真相。”张队“苦口婆心”地说。   这话说得很美妙。但如果追求事实真相,她被人诬陷,被人做好了手脚,肯定人证物证都不利于她。她说什么,都赢不过铁一般的证据。因此,他在这里套她的话,不过是想找出让她更加容易定罪的弱点。她不会说的,她与他的立场本来就是对立的,不可能成为一致。除非——   “我要求验血。”   她最终的这几个字,让张队手里旋转的钢笔落到了本子上。      第十四回:与后妈第二次较量   她被人下了药,或许血液中到现在会残留有药物的痕迹。   张队弯下腰捡起滚落到地上的钢笔,穿过几条桌腿看见她的双脚在细微地打哆嗦。看起来,不像是恐惧。当他抬起头,能望见她的唇色泛白,是一种虚弱至极的状态。于是加深了他的疑惑。   “找个医生过来。”他向外面的人吩咐。   这么说,他有一丝信了她的话了。是的。只要验了血,证明被人下药,一切应该有转机。墨兰心里好像能开始喘一口气。   可是,过了一会,走进来的不是医生,而是那个协助干警,在张队耳边紧张地说:“卢大队让你过去一趟。”   “大队长亲自过来了?”张队立马站了起来,脸上有些微的吃惊。   “是。”协助干警肯定。   两人紧接走出去。张队离开前嘱咐手下一句:“给她弄杯水喝。她要是晕倒了,就是你们的责任。”   所以,墨兰得到了一杯开水。可是,这水,她也是小心翼翼地喝下去的。不是她怀疑张队会对她怎样,而是即使张队不会对她怎样,也难保他人会怀有心机。   那边张队来到了办公室,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警官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步子显得有些烦躁。   见到了张队进来,中年警官高兴地招呼道:“你来得正好。小张。我现在要把你手上的这个犯人移到省里去。”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大队长。”张队向老首长敬礼后,举到帽檐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清朗的双目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案犯罪大恶极,已经引起许多媒体的关注。”卢大队进行简要说明。   “因为她是高级知识分子,犯了杀人罪?”张队问。现在的媒体最喜欢这些能引起公众兴趣的代名词:比如高干子女,留美学生,教育问题……   “是。”卢大队没有反驳他的话,宛如长辈教导晚辈一样命令,“赶紧把人交出来,我带走。这也是为她好。如果被媒体集中报道,我看,她不是死罪也得变死罪了。”   现在的公众舆论势力有多么可畏。张队不是不清楚。这个案件存在有疑点,要调查需要时间,所以先将嫌疑人保护起来,也是维护公正的一种手段。但是,大队长会亲自插手,略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这个犯人刚刚方才抓获,消息竟能在几个时辰内便传到了省部去。   “那——有没有联系到她的家人?”张队问时,用眼角小心地瞄过卢大队的神色。   “有。已经联系上她的母亲。现在她母亲应该在探狱了。”卢大队神色如常,答道。   探狱?不是所有嫌疑犯都允许探监的?何况是这种被卢大队称之为最大恶极的罪犯。总觉得大队长话里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抓不住确凿的疑点。   “小张。”卢大队见他一直在原地站着好像全身绷紧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是不是很久没有接到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感到有些紧张了?”   被大队长提醒,张队感觉脑袋被一棍子打醒了,惊讶于自己:事实真相未有调查清楚之前,自己怎么一边倒地同情起嫌疑犯人?卢大队是亲手提拔自己的人,卢大队的为人处事自己最清楚不过,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犯人质疑卢大队的判断呢?   “大队长。我明白了。这个犯人,我会马上移交给省部的同事。”张队向老首长敬礼,响亮慎重地答道。   “好。”卢大队拍拍他臂膊,露出欣赏。   张队接到了命令,转身走出门,前往审讯室。在快要到审讯室所在那条走廊的时候,负责把守的武警向他敬个礼,报告:“经大队长同意,现在嫌疑犯的亲人正在探监。张队是不是等会儿再过去?”   摆手,张队做了个让他噤声的手势,自己放轻了脚步往前走。走到距审讯室一定距离的地方,他停步了下来。   墨兰一直坐在审讯室里。当听见一串高跟鞋咚咚咚的声响时,她微抬起头。隔着那排黑漆漆的牢狱栅栏,是楚昭曼从走廊的黑暗里慢慢显出了整个轮廓。   踩着八公分高的银色高跟鞋,楚昭曼站定在了关押犯人的铁栅栏前面,双手横抱在胸前眯着眼。里头坐的墨兰,小萝卜头发型,搭配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简直像个惹人发笑的小丑。楚昭曼那得意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这样一个墨兰,才是韩贵浩给她看的照片里的墨兰嘛,一个土里土气的臭丫头!   墨兰搁在大腿上的手用力地抓了起来,但发怒的眼睛里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在用一种X光机的目光审视楚昭曼的表情变换。如果没有错,按照楚昭曼这个略有惊讶的表情来看,似乎陷害她杀人的这件事儿,主犯不是楚昭曼策划的。那么会是谁?墨兰的眉间轻拢起来。   “这件事我尚未和你父亲说。但他已经交代过我,有关你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所以,警察找上了我,让我来探望你。”楚昭曼话说到这里摆明了讽意:你这个臭丫头,终于落到我手掌心了。怎样?需不需要我放你一马?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一旦被她得手,后果不堪设想。何况,不以为她会有真心帮她脱罪。墨兰毫不犹豫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楚昭曼隔着层保护的铁栅栏,仍稍微睁大眼睛:这个萝卜头现在想做什么?能做得了什么?   只见墨兰走到了栅栏前面,鼓起两个腮班子。紧接忽地“噗——”,一口痰液穿过了栅栏中间的空隙,准确地溅落到楚昭曼的双峰中间。   楚昭曼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滩青色的粘液,脸色顿然由白变红,由红转青,头顶冒出了乌烟。来这里之前,她还故意挑了一件上万块的衣服,穿戴得无比光鲜前来,目的当然是为了气死人。结果呢,现在——   啊!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伸出的长长指甲穿过栅栏,想抓烂小萝卜头的脸。   墨兰早有所料,早已退后到了椅子上坐下,只冷冷地噙了抹笑,看楚昭曼如疯婆子一样张牙舞爪。   楚昭曼的指甲伸到最长,依然抓不到墨兰,却是两边守门的武警用惊恐万状的眼珠子瞪着她。她的脸立马黑了黑。自己失态了!而且又是被这个小萝卜头设计,在公众面前仪容尽失,落到被人笑话的地步。   一刻的咬牙切齿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你、等、着!”楚昭曼捡起落在地上的名牌包,如落水的疯狗一样向监狱里面抛出这句咆哮。   墨兰静静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眼镜。这样一幅安静的状态已经代表了足够的鄙视。   左右两边的武警再将讶异的目光射过来。楚昭曼把包夹到腋下,尽可能表出慈爱的后妈面孔:“墨兰,你等着,妈会来救你的。”   可惜她这话与她憎恶的眼神完全不相配。楚昭曼接到武警们质疑的目光,只能狼狈地匆匆离开。   张队始终站在走廊里暗处,默不出声地观望着这一幕落幕。   ------题外话------   (*^__^*),先声明,本文属于半架空。大家放轻松点看文,小说,本来就是娱乐用的。大伙儿看得有劲才重要。   不算虐,男主专一,总之,会是奋斗中的甜蜜。   第十五回:狱斗(上)   楚昭曼出现了,却不是楚昭曼使的毒计。墨兰心思着,究竟会是谁在主使?不管是谁,不仅陷害她,还连累了无辜。这个人绝对无法轻饶……   层层的思虑,在栅栏的门咔一声再次打开而被打断。她眨一下眼皮,见是那个张队回来了。   “刚刚来探监的人是你母亲?”张队站着,俯视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带了丝无法解开的疑惑。无论是从她被逮捕,被提审,到现在,她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都显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魄力。这种干净明亮的魄力,不应该是一个心理阴暗屠杀小孩子的杀人犯所拥有的。   墨兰抿抿干裂的嘴唇:“法律上的母亲。”   继母。张队若有所思。他正想坐下来继续问几个问题,审讯室的门打开。进来的协助干警急道:“张队,你干什么?卢大队那边的人等犯人等得急死了。”   因此,张队刚站起来,门口随之冲进来的几名武警二话不说,直把墨兰拽了起来往外推。   墨兰虽不能预料突如其来的又一个变故,但在出门口时努力地回了下头,向张队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是冤枉的。   她信,信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一点正义感的,从这个男人一双纯净的眼睛里。   只要有她被带走时留下的这一句话,肯定能让这个男人起疑心进一步调查这起案件。   张队是读到了她的唇语,却只能干杵着,因为自己的权力远不及带走她的那帮人。   墨兰被带出了这个地方公安局。这一回她睁眼辨认清楚公安局挂牌上的地市名。应该说这个地名很陌生,是个小地方的名字。她被送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昏迷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   一切的局俨然是精心策划,让人惊悚。   再次被带上了一辆来自外地的警车。墨兰蜷缩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闭着双眼。她必须养精蓄锐,不能硬拼。无论如何,她得活下来。为了亲人,为了她幼小的弟弟均世。   警车的啸鸣尖利地穿越过街道、沙地、林木,从虹光十色的繁荣之地,到了寸草不生的不毛荒野。   足足将近一天的行程之后,她被带到的地方是:一个早已被尘世抛弃的地方,一座暗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女子监狱。   下车时,能听见在公安局里协助张队审问的干警质问着:不是和张队说好,要把犯人带到省里去吗?怎么到了这个监狱来?   对方也毫不客气地驳话:这是大队里的意思,有什么问题,你够胆量就直接去质问大队?张队是个啥,在大队面前什么都不是!   可是不能把嫌疑犯直接放入监狱里面,这是违法的!?   什么违法?这是基本定了罪的嫌疑犯!而且,我们这也是出于保护犯人的目的着想。你是不知道,那些媒体都已经包围省部了。   墨兰听他们两派人马争吵,可以肯定的是张队的人势单力薄,只有一个人哪能说得过这一批实枪核弹的武装人员。她进这个监狱是必定的了。为此她没有挣扎,服从地主动地步下警车,总比在有意无意中被人借故殴打几下要划算得多。下车后,感觉到日光有些刺眼。张队抓她的时候应该是近中午的时分,如今是隔日傍晚。   一路的车程里,他们有给她东西吃,但一点泡面之类的就要弥补三餐,未免过于苛刻。经过长途颠簸,她早已饥肠辘辘,头重脚轻地往前走。   女子监狱所的牢门打开,等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中年女警官。   “江所长。人犯已带到。”负责押犯的干警将大队的一封信交给了女警官。   江所长接过信件当即拆开,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然后抬头打量眼前的女犯人,边问:“高级知识分子?”   “是的。虽还未判刑,但被判死刑的可能性很大。”押犯的干警回答后,敬个礼离开。   墨兰只是把眼睛睁开条缝,任着这个高大有点肥胖的江所长以她为中心绕了两圈。   “嗯。把犯人带进去吧。”江所长最后说。   两名女狱警立马走上来。墨兰夹在她们中间,往狱所深处走去。   她这算是平生第一次进监狱。世上有多少人一生中能进一次监狱,虽然进监狱不是件好事。如此戏娱自己,也说明自己没有放弃希望,相反,走出这里的信心十足。   换上牢犯的衣服后,狱警打开其中一间牢狱的门,墨兰走了进去。举目四望,共四张上下床铺即八个床位,狱友目中所及共六位。其中站着好像俯瞰她的有四个人,一个背对她坐着,一个躺在床上好像奄奄一息地喘气。   墨兰走向其中一张床,想爬到上面的空铺位躺一会儿。   有人在她的必经路上,忽然伸出了一条腿儿。   墨兰在快要绊倒之前,停住了步,说:“你想被减分吗?减分,你就不能减刑了。还是你想一辈子在这监狱里面?”   一句话,已足以让六位狱友全睁眼看向她。   “这人,以前进过监狱?不然,怎么知道这儿的规矩?”   狱友们针对她起了热烈的交流,墨兰只是迈过那条她人伸来的腿儿,爬上床,躺下先歇一阵。她没进过监狱,不表示她会不知道监狱里边的事。谁让她平常就爱读书,什么书都要看一看,所以,从书中博古通今。如蕙兰说的,论书呆子,没有一个比她更书呆子了。   墨兰躺在床上打着盹儿,下面几名狱友们议论纷扰。   “怎么办?谁先去试探一下她?”   “听说她是杀了个小孩子耶。杀人犯,女杀人犯!我们全监狱可能就她一个犯的罪最重。”   “我可不想和一个杀人犯打交道。”   “可她还是留学生呢。可以帮我们写报告,加分减刑。”   于是众人在是否“与一个杀人犯交往”还是“加分减刑”上犹豫。   “方姐,你是我们的头儿,不如你去试探一下她?”      第十六回:狱斗(中)   “喂——起来——”   墨兰打开条眼逢,见一只皮肤粗糙且肥胖的手从床栏杆里头伸过来,狠力地拍打她的床褥。嘭嘭嘭,每一下响,像要把床拍成两半儿一样。实在被这人扰得不行了,她翻个身,俯视那只手的主人。   这是个被人叫做方姐的三四十岁妇女,高大威猛,脸颊的两团肉嘟嘟的肥肉很像小猪班纳。   墨兰想:还好,是个猪型的女人,总比猴精类的女人好对付。   “你——”方姐见墨兰翻过来身,欲得意地吼上几句给个下马威,然而,对视到墨兰那双冰凉的眼珠子时,顿然变成了哑巴。在她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体纤瘦弱不禁风的模样儿,却是有一双让人害怕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像森林中伺机而动的猎豹,随时能扑过来让人四分五裂。怪不得,怪不得说这女人是杀人犯呢。这么一想,方姐趔趄地退后了两步。   众人对于她这般轻易的投降感到惊讶,也因此对于这个新来的囚犯在内心里生了敬畏。   方姐不敢再上前,其她人更不敢与墨兰说话。   墨兰翻回身,径自又睡了起来。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方是将车程的疲倦消去。   清早,狱警们抬来牢饭。每个人拼命地扒着碗里的米饭。下饭的菜,自然是难以入口的,没有肉,没有油,水煮为多。所以,以米饭为主。大家吃得很快,是由于接下来的活儿不轻松。每日不能按照规定完成产量,没得睡,没得吃。至少,在这所小监狱里是这样的情况。   这间女子狱所一共关押了二十几个犯人,所长加狱警不到十名看守人员。因此,不会有任何人留意到这个窝在深山老林中毫不起眼的小小狱所。   俨然是,在这个落魄的地方被人弄死了,只要亲人不追究,一切便成了一起无头冤案。墨兰心里头冷笑着:对方想必不止要让她身败名裂,还要令她蒙受不白之冤作为一个杀人犯惨死在狱所里,死后也戴罪,遗臭万年。   “吃饱了赶紧干活!”狱警估量吃饭时间差不多了,走过来向牢里的狱犯们发出命令。   狱犯们依依不舍地搁下了碗筷,起身后,排队走出牢门。   接下来,几间狱室的犯人们是被集中到了一处,在一个空间较为宽敞的工作室里做工。这样的集中看押方式,是方便于人力不足的狱警进行监视。   墨兰夹在众人当中,领到了三支羊毛筷子与毛线球,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方姐几乎是在她一落座的同时,走过来狠狠地瞪她:“不要给我们拖后腿!”   一个狱室的人为一个组别,每日以每组为单位完成规定产量。如果同一个狱室里有谁手脚慢没能做完自己的活,其他人还得帮着她干。因此,很多新来的狱友一开始不能接受这种高强度劳作,被同室的狱友辱骂,最终选择自杀。   墨兰对于方姐的瞪眼,只是耸了耸肩膀。她娴熟地把毛线绕上了羊毛筷子,娴熟地让两只羊毛筷子打起架来。   方姐盯着她一会儿,马上把眼珠子瞠圆了:不是高级知识分子吗?怎么打毛衣快得像是一线生产女工?   墨兰抬了下眼皮:“是谁要给我们拖后腿?”   方姐噎了沫口水,扫向墨兰旁边的另一位狱友:“你——桑姐!”   肩头搭着一条油黑发亮的长辫子,年纪有三四十岁的桑姐举起了纤秀的拳头,捂在嘴边:“我知道。咳咳咳!”   墨兰往旁瞄了一眼,记起昨天自己刚进牢房的时候,全狱室里唯一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牢犯,便是这个叫桑姐的。似乎这人正生着病,病得不轻。墨兰轻轻地蹙起眉来:这个小监狱连个狱医都没有配置。如果突然哪天哪个人来个急病或是重伤,一命呜呼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方姐盯了她们两个一阵,见她们马不停蹄地干活,鼻子哼哼,这才走开。   桑姐喝了两杯水后,举起手:“报告,尿急。”   在监狱里干活的狱犯称之为劳改,劳改犯们即使要上洗手间,也得向狱警举手打报告。   墨兰刚好也想上卫生间,跟着桑姐举手。狱警允了她们两人同去洗手间。   两人携伴往外走。墨兰见桑姐步履蹒跚的,搀扶桑姐走。   “在这监狱里很少见你这么热心的了。”桑姐抓着她的手,感激地说。   墨兰道:“总得活下去,才能出去见亲人。”   桑姐感慨着:“我还有几年的牢饭吃。你呢?杀人是要判死刑的吧,如果不死,也是死缓,一辈子在牢狱里呆了。你年纪轻轻,又是热心肠,怎么会杀人呢?”   “桑姐莫非是经济犯?”墨兰避而不答。   桑姐没有否认她的推测,点下头说:“我听人说,你也是知识渊博的人,不至于犯这种罪大恶极的事儿吧。”   两人边说边谈走到了狱所的西边偏角。那里面设立的一排给牢犯们使用的公共厕所,没有门,只有几条沟沟中间用几面墙隔开,就当是马桶用了。墨兰在厕所外头观望,以迟疑的语气疑问道:“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狱警。”   “逃不出去的。”桑姐摇摇头,“她们这么放心肯定有原因。一是因为我们是女人,行动力肯定不比男犯。二是这里四面环谷,这厕所背后紧挨的就是悬崖。”   看来,要逃出去必须智取。墨兰不着急,先扶桑姐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厕所,自己窝在最外头的一间。解手的时候,听里面汩汩的水声,似乎桑姐已完事出了厕所。她随之出来,没有出到厕所墙外,迎面门口忽然来了几个穿灰色狱服的女人,个个高头马大的,那阵势就像那晚迷昏她的黑衣人。墨兰这回可不会犯傻,立马高声尖叫起来:“来人啊!杀人了!”   对方听她一喊,倒是先愣了会儿,这才想上来捂她的嘴巴。她们拿出准备好的一条被子,摊开来,蒙上墨兰的头,把墨兰的嘴巴鼻子捂得死紧。过了一小会儿,感觉被子底下的人不再挣扎软了下来。   “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吧。”   她们掀开了被子,再用手试探墨兰的鼻息:真是没气息了!   “这么快就死了。”   她们中间有人不信,用脚狠揣了墨兰的腿儿两下。躺在地上的墨兰一动不动的。   “喵——”   外面传来猫咪的叫声。大概是担心墨兰与猫的叫声会惹来狱警查探,这几个女人立刻将被子收起来,撤出了厕所。   直到这群凶神恶煞的女人走远了,躲在暗处的桑姐小心谨慎地走出来,进到厕所里面。来到了墨兰身边,她蹲下去,伸出的指头哆嗦地去碰墨兰的鼻子。手刚伸到了墨兰的眼前,忽然间,本来死的人睁开了双目。   ------题外话------   非常感谢大家留言,大家的诚恳意见我都会参考的,(*^__^*)   第十七回:狱斗(下)   “呀!”桑姐低叫一声,被吓得不轻,跌坐到地上用手捂住心窝口,“她们,她们不是说你——”   墨兰翻身坐了起来,拍打拍打身上几下:“当年在学校里进过游泳协会,屏气功夫练得还成。”   桑姐听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更显得里内深不可测,对她不由又敬佩了几分,低声道:“刚刚那群人,真是想杀了你的!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不知道。只知道她们不大像是狱犯。”墨兰眯眯眼睛说。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是,这群人的狱服上面没有打编号,而且明显这是一起有组织的行为,有头儿指挥,果断进来果断撤退。   桑姐做起了哦米拖佛的手势,点点自己胸口:“上帝保佑你我。”   求上帝,求老天爷,还不如求自己。墨兰心里盘算着:这些人一次害不死她,下次肯定还有动作。   桑姐这会儿端详起她被人踹过几脚的腿儿,知道她的双腿不可能被踹了没事,只能证明这人很能忍耐。能忍的人,才能成得了大气候。   “桑姐。”墨兰蹲了下来,与她脸对脸儿,对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桑姐被她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珠子,看得心里头发慌发虚起来,问:“什么事?”   “你没有病吧?”   桑姐本来一张青白的脸蛋儿,蓦地涨成了红番茄子:“你是医生?”   “我猜的。”墨兰笑盈盈的。   桑姐忍不住骂了出口:“你这丫的,竟敢诓我话!”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墨兰敛起了一脸的和气笑脸,淡淡地道,“知道你还有几年的刑期,而且要出这个小监狱不容易,不如用装病得到假释。”   桑姐听她一句话便拆穿了自个的算盘,气怒起来:“你既然不说出去,是想要挟我吗?我告诉你,我虽然是个犯人,一身骨气还在。”   “桑姐,好歹我比你晚来,是个晚辈,怎敢不尊敬前辈。你想多了,我这个小辈的,是想帮助前辈做事而已。”墨兰依然语调不惊,好像天打雷劈也不能让她皱一下眉。   桑姐面对她古怪的一言一行是完全犯疑惑了,却觉得她有力量能帮自己,一刻提起胆子问:“你是说——帮我——怎么帮?”   “我能帮你出这个监狱进到医院里头。”   “可你说了你不是医生。”   “我不是医生,但没说过不能帮你把病装得更像一点。”墨兰打的主意是,借桑姐入院这个机会查探装病逃狱的机率有多大胜算。她抓起桑姐的左手,在手腕上搭了会儿脉搏。桑姐见她样子十足是个专业的医生,心里又确实想着要早点出去,不得先信了她。   两人折回牢房。   狱警见到她们两人出现,便骂:“解个小便去那么久,喜欢蹲茅坑里了?”   “拉——拉肚子。”桑姐抬手抹抹额头的冷汗,另一手捂紧肚子。   狱警从桑姐汗涔涔的脸上瞟过,锁住了墨兰:“你呢?”   “我见她不舒服,不敢一人急着回来。如果她出了事,我也担当不起。”墨兰答,语气拿捏的刚刚好,不软不硬。   狱警从她们两人的回答中搜不出疑点,只得放了她们归位。   她们两个刚坐下,方姐又走了过来,趾高气扬的:“你们俩,完成不了任务,要怎么办?”   “没到时间呢。”墨兰磨叽道。   方姐知道她厉害,不和她顶,朝着桑姐发火:“我说的是你!”   桑姐汗涔涔的,像是求助地望了眼墨兰。墨兰不冷不热地插一句:“她这是病了。”   “她病了?她大病了有一个月了,还不死?”方姐嘴角噙嘲笑,好像巴不得桑姐这个拖油瓶快点死。   “如果她真是死了,你们还能减刑吗?”   “是。是。”桑姐急忙应着,“如果我死了,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干系的。”   方姐被她们两个激怒的,口不择言大骂:“你能死,我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你还不是想活着早点出去!还有你这个新来的,别以为你杀了人就能怎样?我告诉你,我——”   “你们几个无法无天了是吗?竟然在这里吵架!”狱警杀了过来,提了条电棍。   方姐一看骇了脸色,抱头蹲墙角。   桑姐也跟着搁下羊毛筷子转去面壁思过。只有墨兰,手里的活儿没停下。   狱警走到她们三人前面,看看老老实实的方姐桑姐,再见到墨兰没事人似的表情,道:“给我转过去!”   墨兰抬起眼皮子,目光在狱警那张脸上如钉钉子一般戳了个洞,记住了她警服上别的警察编号0824XX。之前,允了她和桑姐一块去厕所的,就是这个狱警。依照惯例,应该有个狱警跟她们一起去,防止她们逃狱,但没有。如果是对她和桑姐放心的一个心地仁慈的狱警,就不该会在这个时候来刁难她们。只能说,这里面有问题。   默默搁下了羊毛筷子,墨兰背过身去。   “你们三个今晚没饭吃!”狱警冷冰冰的声调从三人背后传来。   方姐咒骂:“你们两个,等着瞧!”   桑姐浑身像秋风里的落叶打摆子。狱警直接拿脚踹了踹桑姐屁股下的凳子,道:“我警告你,狱犯093423XX,你再继续装模作样,刑期会延长!”   “报告。”墨兰举起手。   “什么事?狱犯093918XX。”狱警厉声道。   “狱犯093423XX真是病了。”   “你这是准备和她一伙吗?!”狱警站到了墨兰身后,“狱犯093918XX,你现在是杀人嫌疑犯,如果在监狱里表现不好,在法官那里更不能得到同情,你死罪难逃。”   “我实话实说。”墨兰答。   “你——”   扑通!   桑姐猝然倒下,在地上弓成一团,手抓着胸口的衣物,冷汗涔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围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包括狱警。   “妈呀,不是真要死了吧?”方姐大叫,凄凉的声音好像在说,如果桑姐死了这里的人全得跟着遭殃。   一时狱所里人声鼎沸。刘所长在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见到的却是墨兰给病人做急救。   “这是怎么回事?!”刘所长对自己的部下咆哮。怎么能让一个狱犯插手?!   “我们这里没有医生。”狱警辩解着,“我们学的那点儿医学知识根本应付不来。她这是急性病。”   “什么病?”   “急性的,不知是什么病,但好像会死人!”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备车!”刘所长发怒地喊,“你们不是不知道,监狱里死一个人会怎么样,这人还是个经济犯!”   墨兰边给桑姐进行冷敷,一边留意刘所长话里的意思。经济犯不比刑事重犯,如果是她而不是桑姐犯病,是不是这里的人也会难逃罪责。可能不会!   车子很快备好。众人将桑姐抬上了担架,急速上车要赶往医院。桑姐在痛楚的昏迷中不愿意放开墨兰的手。刘所长在一刻犹豫之后,发令道:“狱犯093918XX也上车。”   目的达到了。墨兰露出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跟着上了押送犯人的警车。   车子呼啸着,以飞快的速度下山,赶往最近的县城医院。结果,县城医院给病人一照X光和做完心电图,称接受不了这么严重的病人。刘所长一听冒冷汗:一直以为这个病人是装病来的,现在如果上面下来调查,很难瞒得过去自己的失责。所以,车子又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往市里的军区医院。   进了大城市的陆军总医院,众人将桑姐抬下车。墨兰在一名狱警的看押下跟着下车。终于能吸上一口充满阳光的空气,她眯一下眼睛。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着,那张侧脸似曾相识。      第十八回:这个人和费三少有关系   “费教授。”只听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这么称呼那个男人。   墨兰脑袋里嗡的一响,继而联想起来。这个男人与飞机上遇到的费三少容貌相似。不,再仔细瞧瞧,两人的五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这个费教授剪的不是寸头,长刘海划过他白皙的额间,英挺的鼻梁架了副精巧细致的金丝眼镜,文生的儒雅之气表意于表。在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来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盈盈如三月湖水的温柔羸光。   “费教授,看到熟悉的人吗?”女医生对他的突然转目感到疑问。   墨兰是从他那张与费三少神似的面孔往下扫描,来到他西服上胸前口袋别的挂牌:费君臣,军医大学研究所教授。   “狱犯093918XX,你看什么!”狱警见她愣站着,怒喝。   墨兰立马垂下眼,跟在那狱警后面进了医院急诊室。   “费教授,你认识那个狱犯?!”女医生见费君臣注意的方向是个狱犯,感到震惊。   “不。不认识。”费君臣矢口否认的同时,却是把手中握的病历铁夹合了起来,说,“好像来了个重病号,我们进去看看吧。”   女医生诧异着,跟随他步进了急诊室。   墨兰坐在了急诊室的候诊长凳子上,边上有狱警。眼皮子一道风拂过,见费君臣健步如飞径直去到了桑姐的病床前面。   “什么人?”刘所长发现有人闯入,在来者身上打量,看见费君臣胸前挂的工作牌,马上由质疑变成了恭敬,“你好,费教授。”   费君臣挂着一张无害的笑脸,好像对谁都很和气地问:“这人是狱犯?”   “是。这位狱犯是在狱所里突发急病。我们本着对每一个狱犯高度负责任的态度,立刻送她来到最好的医院。请贵医院全力救助!”刘所长语气铿锵有力,禀明自己绝对没有失责。   然而,费君臣扶扶眼镜,在桑姐消瘦的脸颊与下垂浮肿的眼皮上扫过后,轻轻地下结论:“中度营养失调。”   刘所长的脸一白,嗫嚅着说:“在监狱里,伙食肯定不比外面,不可能像在家里那样白面瘦肉煲鸡汤。”   费君臣笑盈盈地定眼在刘所长营养过剩的身材,点一下头,没有二话。   墨兰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他们的侧面并收听对话。她谨慎仔细地在费君臣那张熟悉的容颜上用目光勾勒,想透过这张温和无害的笑脸望到那骨子里去。然而,他俨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透光的镜片下闪过一抹光,好像对于她那双丑陋的黑框眼镜很感兴趣。   “怎么样,严重吗?”刘所长对于桑姐的情况十分紧张,因为关系到自己的官途。   给桑姐做完初步检查的值班医生,说:“貌似是胃绞痛引起的心绞痛。病人还有营养不良的症状,最好是住院一段时间,观察完情况再做决定。”   刘所长听说桑姐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才能把冷汗擦一擦,吩咐部下去帮桑姐办理入院手续。   值班医生接着又说:“是谁给病人做了初步的处理?”   刘所长听这么问,心想:幸好把墨兰给带来了,不然责任得自己背上。于是她指向坐在外头的墨兰,说:“我们狱所里没有医生,所以,是这个狱犯自称会一点医学知识,给病人做了处理。有问题吗?”   “没有。她处理地很好。我还以为是你们狱所的干警处理的。”值班医生说这话没有任何意思,纯粹是赞美,因此对于墨兰的方向望了两眼,“也是经济犯吗?”   刘所长的脸又绿了绿,话冲出了口:“不是,是预备要宣告死刑的杀人犯。”   杀人犯!   这个词足以震惊到所有人。人们看墨兰的目光又变了,从一开初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同情,到听了刘所长的话:她杀了一个不足六岁的男孩,手段残忍,罪不可赦,连她家里人都决定把她抛弃了。   墨兰举一下手:“报告,想上洗手间。”   看押她的狱警拉她起来,低声警告:“狱犯093918XX,要争取减刑而不是加刑。”   墨兰不会想这样就能逃掉,再说逃了还得承受逃避追捕的痛苦。以她的智慧,也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进了厕所后,她在垃圾桶里翻找出一张硬卡片,咬破指头用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出来时,见费君臣刚好挡立在走廊的当口。她疾步向他走过去,身子一歪,装作很不小心地挨上对方。没想到对方文文弱弱,却如山一般屹立,她自己的身体受到撞击后一面倒。   一只温暖的大手在她要跌倒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得以站稳。瞬间,她转过去看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费君臣笑盈盈的,好像对谁都一样:“走路要小心。”   “教授,对不起!”狱警追上来,向费君臣道歉的同时,斥问墨兰,“狱犯093918XX,你是故意的吗?”   墨兰低下头,答:“对不起,费教授。”   “没事,请不要责怪她。我看她可能是没吃饱。”费君臣说。   狱警听到吃饱两个字眼,和所长一样露出尴尬之色。监狱里想吃得好,是绝对不可能的。墨兰轻轻抬一下眼皮,望一眼费君臣,又垂了下来。   “走吧!”狱警低喝,赶紧将墨兰带走。   “费教授,她不是杀人犯吗?”费君臣身边的女医生,对于费君臣出乎意料关心于一名狱犯,由始至终感到诧异。   “对于医生来说,杀人犯也是病人。”费君臣回话显得漫不经心的,手却是伸进了西服的下口袋里,捏住了一张小纸片,“今天就到此结束吧,我还有事。”   “好的。我会把临床实验数据收集后送到老师的办公室。”女医生对他十分尊敬地鞠躬,送行。   医院门口,墨兰登上了警车。忽的一辆的士在警车旁边停下,费君臣打开车门,鼻梁上的镜片在日头下反射出耀眼的一弧光。墨兰看着他进了的士里离开,嘴角慢慢地扬了起来:老天爷没有嫌弃她,这个费君臣,果然和费三少有关系。   在一个多钟头的飞车后,费君臣走进了城市西区郊区的一座私人宅邸。   “四少。”在大厅迎候他的,正是墨兰在飞机上遇到的中年男人陆叔。   “镇南在吗?”费君臣问,脚步一边往楼梯口走。   陆叔可能是极少见到他有匆忙的时候,疾步跟上他说:“三少和老爷子刚下完棋,现在在书房里一个人看书。”   “离开军区几天,他倒是闲情逸致了。”费君臣把西服里的领带解开,上到二楼,双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宽敞卓越的书房里,罗列了琳琅满目的各种中外学术著作。两米多高的落地窗射进来温暖的阳光,照着一张舒适的藤椅。藤椅上架着一条腿坐着,聚精会神举着份报纸阅读的,恰是那费三少费镇南。      第十九回:费家   “镇南。”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费镇南搁下报纸,仰头见是费君臣的脸,又垂下头专注于报纸:“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是都不回来的吗?”   “我怎么能不回来?老爷子的病我不是主治,但还是我看着的。”费君臣说着,两只手指优雅地夹出口袋里的纸片,递到了费镇南的眼皮底下。   那一张明显是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肮脏纸片上面,浸注了怵目惊心的一行血字:悦林,紫禁城38。   费镇南静如死海的双瞳,在这行血字上来回地移动,偶尔闪过一丝波澜。   “前几日听老爷子提过,你那支笔送人了。”费君臣像是不经意地提起话头。   “老爷子说的话,你不是向来都当成耳边风吗?”费镇南在自己的眼睛前面抖抖报纸,欲故作镇定的。   “如果你不打算听这事,我只能把这事直接告诉老爷子了。   ”什么事?“费镇南粗声道,”老爷子不是不知道我送的是什么人。“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人进了监狱,还即将被处以死刑。“   费镇南架起的腿放了下来,挺直了腰板,手里的报纸也搁到了一边。   费君臣投下这颗炸弹后,反倒变得闲情逸致了。先是将解掉的花色领带甩到了椅子上,脱下灰色的西装外套,卷了卷两只白衬衫袖筒,这才在书房的一条沙发里坐了下来,顺便在沙发前面摆置的茶几上泡上一壶茶。   ”费君臣。“费镇南眉头微皱,不是不知道这个费家四少的品行,然现在既然受制于人,还是得态度好一点求教。谁让费家的孩子自小被灌输大了:忍一时,成一世。   ”我听老爷子说,你在飞机上对她动枪。“费君臣边说,边为自己倒茶。   ”飞机上能带枪吗?“费镇南沉稳地反诘。   ”人家是一女孩子,能像你我是军人?能认得出那是把高度仿真的模型枪还是真枪吗?“费君臣斜靠在沙发上,捧着一只白瓷金边的茶杯,像是在赏玩一样。   ”我承认我当时是为了老爷子犯急了,用枪吓唬了一下她。“费镇南说,”你呢?今天遇到她,然后就为她说话?她若是真犯了罪,又能怎样?“   ”你有胆子直接拿这话对老爷子说。“   费镇南两个眉头急拢起来。他是没有这个胆子向老爷子说这话。老爷子的为人品性正直,教导子孙更是——知恩必报。何况,她还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   费君臣轻轻吹拂茶杯口的热气:”我看,你要么赶紧着手调查这事,要么探一探老爷子的口气再说。“   书房的门,在这时候忽然咿呀一声打开。陆叔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的老人,满头银发,历经戎马生涯的双目能让人不寒而栗。   费镇南与费君臣立马都肃立起身,充满敬意地喊:”老爷子。“   ”镇南。“费老先生目光炯炯地看着排行第三的孙子,”我是怎么教你的?“   费镇南马上意会到刚才的对话被老爷子窃听了,于是他答:”这个事我马上让人去查清楚。“   ”只是查清楚?“   费镇南受迫于老人炯炯的目光,改口:”会救她出来。“   ”你不信任她。“费老先生一眼能看穿孙子肚子里的蛔虫。   费镇南知道自己伪装的道行尚浅,向老人家承认:”老爷子,我们和她只见过一面,她的为人究竟怎样,我们是不清楚的。“   ”她如果真杀了人,我们会把她交还给法律机关。但是,如果她没杀人,连申冤的机会你都把她剥夺了,你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我们的救命恩人?“   ”老爷子这么说,是笃定她没有杀人了。“   ”是。以我八十几年的人生阅历,能瞧不出一个人是不是杀人犯吗?那孩子的眼睛很单纯,她犯什么要去杀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小男孩?有精神疾病的杀人犯,也不是这样子来的。“   费镇南面对费老先生的一番正面解说,眉头愈拢愈紧。他回想起来在飞机上的那一幕。她仰起头面对他的枪口,隐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睛仍发出强烈的光芒,毫不畏惧的,像是夺目的星辰一般。他是个铁血军人,心里的某块仍忍不住地为之震动。所以,在她救了老爷子一命之后,他走去她的坐席。见她斜躺在飞机椅子上的睡颜,竟是如此单纯可人,情不自禁中,他取下了别在胸前的钢笔放入了她的口袋,并给她盖上了毛毯。当然,做这些事时,他心里十分的光明磊落:因为她救了老爷子的命。   然而,如今老爷子这么一说,也并不无道理。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几天之间竟变成了杀人凶手?   ”老爷子。我这就出去一趟。“费镇南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墨色夹克,快步地走了出去。他的步子迈得又快又稳,仍盖不住一丝焦躁。被老爷子的话提醒之后,他心里唯恐起这是一起冤案。如果是冤案,她在短期内被人害死的可能性将会十分之大。   当他打开车门坐进车时,司机问他:”三少想去哪里?“   费镇南方是意识到自己出来太快,连思路都没有理清该如何下手。   于是在二楼书房俯瞰底下的费老先生,对于孙子又有了想法:”看来,镇南这笔是送对人了。“   ”老爷子。吹到风可不好。“费君臣将陆叔递上的军大衣披到老人家的双腿上。   ”你呢?见到那孩子了吧?觉得怎么样?“费老先生问另一个孙子。   ”胆子大,很聪明。“费君臣笑盈盈地说,看起来是实话实说。   费老先生冷哼一声,接着道:”这事你得帮着镇南。我怕镇南一人搞不定。“   费君臣没有答好,也没有拒绝,只是透过窗玻璃,看着底下费镇南坐的车子终于开动离开了。   费镇南的车子径直先开往了南方航空公司总部。其实,早在那天下了飞机,他有想过打听她的来历。但是,又觉得突兀,竟然人家已经要求不要回礼。现在,她用他送的那支笔要求回礼,他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   在几个小时之后,他马上得知了她的一切。原来她叫做——墨兰。      第二十回:原来自己并不是这么地爱他   墨兰自从被捕到今天,短短几日内,瘦了不少于十斤。以至于某一日,带去狱警办公室进行辅导教育时,见到办公室里的一面镜子,照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两颊陷了进去,颧骨都凸了出来。鼻梁上的眼镜因为不够肉支撑,总往下滑。看来,监狱是个减肥的好地方。   每天,到了夜晚入眠的时候,她还是想着那个人——学长。知道了楚昭曼不是陷害她的凶手时,她不是没想过凶手除了楚昭曼,最可能的人会是谁。学长?!学长毕竟是救过她性命的人,是她曾经最敬重的人。为何?非要做得如此绝情?名和利,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那么,既然是她欠了他的债,还给他是合情合理的。她不会有怨言,但是,如果他这么做不止是要她一人死呢?   这个可怕的消息,是在狱所为狱犯添置的报纸上出现。   很戏剧化的两条新闻接在同一个版块:上方一条是,傅家老太太在与楚家谈判家地的时候不幸中风倒下,据闻楚家提出了难以置信的苛刻条件。下方一条是,楚家五小姐喜迎自身的喜事,欲与留国学子吴梓阳喜结佳缘。   原来他的未婚妻是楚家人……   刹那,牙齿咬进了下唇内里。紧接她牙齿一松,她什么都明白了。明白自己,原来并不是这么地爱他。如今,心窝里的这股疼痛完全是为了对她充满期待的老太太,至于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了。   隔日,事情便有了转变。或许刘所长对于桑姐的事心有愧疚吧。也更可能是,桑姐这一病,耗了不少钱。所以,桑姐了却心愿得到了狱外病保。刘所长在桑姐走后,马上向上面要求派遣医生,美名其曰给狱犯们做个身体检查,彰显狱所对于狱犯的关心爱护。   到了那天早上,一辆救护车驶进了这个藏在山窝里的小狱所。   刘所长迎接来访的医生,见是面熟的人,颇感意外:“费教授,您这是亲自前来?”   “偶尔,也需要做做义工。”费君臣扶扶金丝眼镜,三言两语打发刘所长的追问。   因为是女子监狱,狱犯全是女性。跟费君臣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女医生,费君臣只负责问诊,检查由女医生做。   狱犯们见狱所里走进了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都伸长了脖子垂涎。每个人巴不得像桑姐突发疾病,得以解脱牢狱之苦。但是,她们也知道,来给她们做检查的狱医不比一般的医生。一般的医生是希望你生病住院,为医院进病号有牟利的指标。狱医接受的命令截然相反,最好是每个狱犯都没有病,入院零指标。原则不一样,指标性质不一样。狱犯们既是对狱医抱了希望,又带了种戒备的厌恶。   墨兰排在候诊的队伍里面。前边站的方姐进了诊室,不到半刻出来,眉开眼笑的:“那个医生真是好啊。人斯斯文文的,又很体贴人,不狗眼看人低。不像以前那些医生,说了句实话,说我营养是不均匀。”   窝在山腰里的小狱所,伙食每天都那个样,所以,营养失调症是狱犯的常见病症,不算病。只不过,有人把话说得好听一点,人家听了也就好受一点。看来,这个费君臣有点儿油腔滑调?   墨兰走进诊室,望过去,一眼见着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与她在急诊室见时的那样,那个男人戴着副精巧的金丝眼镜,本身就宛如一台精致的机器。然而,再仔细地打量一番,感觉又不太似了。她边走过去,边眯着眼角。   “请坐吧。傅小姐。”后面那句“傅小姐”,对方几乎是含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   这个如青铁一般的铮铮声调,好像咔一声便会蹦出一颗子弹来,与那个从内到外都是温水似的费君臣简直是判若两人。所以,这个一模一样的五官模子里,具有的是另一个灵魂——费三少。   墨兰心里头咯噔一下,抬起眼皮子,这一回瞳孔与对方正对上了。距离她咫尺的男人气息迎面飘来,他的那双幽幽宛如猫般的眸子,会忽地闪过一道亮丽的蓝光,很像宇宙里的黑洞,像是漩涡会吸人魂魄一样。而他的汗息,透着一股血汗斑斑的痕迹,有他在的地方,必定是流血流汗的地带。不知为何,看着他,她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一个极带危险性的男人,在平静的波面下蕴含了爆发性的潜在危机。   “请把手伸出来。”他沉稳的声音发道。   墨兰将手伸过去,腕儿枕在了桌子上的软垫子。他的中指食指便是扣在了她的腕脉上。她略提眉角,他会摸脉搏,但是不像医生那样诊脉。更加确定了他不是费君臣,她开始想:该如何探他的来意?他应是收到了她放出的信息了,潜入这里是为了救她吗?   “该多吃点东西,营养不良。”他这话肯定不是诊脉得出的,而是看她一张与飞机上几乎不一样的脸。短短几日不见,没想到,她的衣着打扮真是像换了个人似的。若不是之前先见了过她平日的生活照,他想象不出在飞机上那个干练的女人与眼前这副丑眼镜有关系?然而,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将她认出来了。丑陋的眼镜,并不能掩盖住她那双没有熄灭火苗的冰瞳。这双冷热交融的眼睛,比飞机上那个办事精练的女人,更震到了他内心那根弦。   老爷子说的没错,她怎么会心甘情愿蒙受不白之冤呢?   他望着她,像是要瞅到了她骨子里头,那只宽而大的手掌在她手腕处滑过。   “嗯。”墨兰应一声,缩回手时顺便拉拉袖子。刚与他的手交错时,一样东西滑进了她袖筒里头。   他低下了头,长睫毛飞扬下的眼镜片闪过一道铁光,道:“下一个。”   墨兰起身,转过去往回走。出了诊室的门,她向狱室里走得飞快。今日全部狱犯要接受检查,得以休息一天。她躺上了自己的床,用被子盖住了头。在被子的遮盖下,袖口里隐藏的胶囊落了出来。她拆卸胶囊的壳,发现里面卷折了一张微型纸条。摊开纸条来看,上面的字写有:复活。   因此,他一共给了她两颗胶囊。   确实像他的作风。还记得他在飞机上拿枪指着她的额头:傅小姐,你只能赌!   现在,他是要她再赌一次吗?置生死于身外,只赌够不够信任他。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嘴角一扬,马上把两颗胶囊都送入了口中。   那一夜,她真的好像死了一般。她仿佛轻飘飘地飞上天,落在了软绵绵的云层里。曾经,她爱一个人犹如自己的生命,为了对方可以死而无憾。如今,那个曾经很爱他的她是死了,为他身败名裂,入狱而死。一切宛似是这样的?   不过,他肯定没想到,其实他错的离谱。她与普通的女人不一样,她首先是一名傅家人,一个傅家的女儿,为傅家而生为傅家而死。正因为他与楚家的这步错棋,让她觉醒了。她不会饶恕他的,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傅家的人。   至于儿女私情,她骨子里既然流淌的是傅家人的血液,所以,他错的太错了!      第二十一回:她是我的太太   “说是半夜突然不省人事的。”   张士浩千里迢迢赶到狱所接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人驾着警车从狱所急开往市里的陆总医院。刚进急诊室,见到了女子监狱的刘所长。   刘所长看到他,颇感意外:“你是——”   “刑警大队的,我姓张。”张士浩亮出自己的警察证。   听说是鼎鼎大名的刑警大队中队长,刘所长敬佩地敬礼,道:“张队,久仰大名。”   张士浩把手指比齐在额门,简单地回了礼,说:“刘所长,我这是听说了狱犯傅墨兰被送到了医院来。”   “你是说狱犯093423XX?”   “她是我逮捕的犯人。但是,她这个案件在今天有了进展。”   “要判死刑了吗?”   “不是。很可能另有真凶。”   刘所长听到截然相反的答案,忽然眼前有点昏黑。   “她现在怎么样了?听狱所的人说是急病。”张士浩看出她的表情不大对头。   “刚刚几个钟头前,离开了。”刘所长口气模糊地说。   “离开?”   “因怀疑是急性传染病,已经送去火葬场。她家人来认过了尸体,也同意了我们这样处理。”刘所长表示责任不在自己身上。毕竟,生病这种东西,本就是意外,非人为的。   轮到张士浩有些站不稳了。这个年轻英俊的警官,平生第一次可以说是触及了冤案。而且,是他逮捕的嫌疑犯,竟已死了。一时他呼吸有点不畅,闭上眼就能想起墨兰最后对他说的话:自己是冤枉的。   刘所长见他没有什么事再问。毕竟人都死了家属不追究,也不可能有事再问。她向他敬个礼后便走开。   张士浩站在医院大厅里,一时半会好像在游魂,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迎面,走来一个长发女人,戴着一双墨镜,好像眼睛有点问题的样子,手摸着墙壁往前走。张士浩眨了下眼皮,不知为何,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他向女人走了过去,伸出手想搀扶她。   “你想做什么?她是我太太。”   背后突起一个钢铁般的冷冰声音,张士浩的手僵在了半空。在他迟疑的瞬间,身旁擦过了一个飞速的影子,扶住了女人。同时,对方以一种俯视的目光打量他警服上亮蹭蹭的肩章。   张士浩感到了对方大山似的压迫,而且对方的眼神完全是一名自然而然的审视者,像是习惯了坐在高位看别人。他心中不由防备起来:这是哪里来的高官吗?当然,他还是笑笑,解释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只是看这位小姐好像需要帮忙。她身体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该叫个医生看看?”   “有劳了,警官先生。”男人拒绝。   竟能从他的肩章看出他是名警官,这个人至少是个内行人。张士浩拢紧眉尖,在对方那张富有英气的脸上端详,是想看出点端倪来。   这时候,女人说话了,声音沙哑:“亲爱的,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我们这就回去。”男人像是极为爱宠地搂着女人的腰,小心地扶着她往前走。虽然女人看起来身体有点弱,但两人是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医院大门。   门前,一辆小本田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打开后座门,男人立即扶女人上了车。直到车门关上,挡去了张士浩的视线,男人方是谨慎地询问:“你认得他是谁吗?”   “逮捕我的刑警中队队长,姓张。”回答着这话的墨兰,在车子启动后,马上让自己离开费三少一点。只因为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太过浓重,被他抱一下都像是能喘不过气来。   费镇南感觉到贴在自己怀里的柔软身体抽离了,蓦地心里冒出一点点的空虚。他见她穿着他带来给她换上的毛衫,那件毛衫过大,可以把她瘦小的身体几乎淹没,显得不伦不类的宽松,应该不够暖和。他脱下了自己的夹克衫,在要披上她肩头时,忽然顿了下,变成塞进了她手里。   墨兰隔着阴暗的墨镜,模糊地辨认手里的东西。   “穿上吧。”知道她摘掉近视眼镜近乎是眼盲,他咳一声说。   以为是他又给她带来的衣服,她没有犹豫地将手摸索着伸进了袖筒里。等穿了两只袖筒,再将衣服拉紧,能清楚地闻到衣服上带了股男人的气息。她才恍然这是他的衣服,一下倒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   看她低头沉默的模样,费镇南忽然也觉得很难启口。毕竟,这一次不同于在飞机上,她在短短几天之内,由一名优秀的留美学子忽然变成落狱的杀人犯。因为这个事牵扯的人太多,他唯恐在未查清真相时她已被人在狱中谋害,才出了这个先逃狱的下策。   “谢谢你,费先生。对于您的大恩大德,我傅墨兰只要在人世一天,肯定会记着的。”她在他宽大的衣服里头仰起了头说。   墨镜挡住了她乌亮的黑瞳,他还是低下了视角说:“傅小姐不需要客气。救你是我家老爷子的意思。何况,你先救了我家老爷子的命。”   “可是两件事性质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的。人命同等的珍贵。”   由他的话,想起那群草菅人命的恶人,她目中旋光飞转。   看得出她的沉默不是沉默,他似乎能联想到很多:“傅小姐今后想怎么做?”   “费先生是担心我去报复害我的人吗?毕竟你是救我的人,如果我去报复,说不定会连累你。”她的语气出乎他意料的诚恳。   “我像是会被轻易连累到的人吗?”他的答话一样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男人,果然有着危险性的实力。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要得到愈有价值的东西,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是不可能得到手的。   “你放心。费先生,以我的能力,绝不会连累到你和你的家族半分。”她遥望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人间荣华,神情像是历经了一生。所以,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畏惧了。   ------题外话------   下一章,开始反击了!   第二十二回:第一次见三少带人回来   无家可归,本是想随便找家旅馆去住,但是费镇南不同意。知道他的真名不叫三少叫镇南,还是因为坐在费家门口等他们回来的老爷子这么喊:   “镇南,把人带来给我看看。”   那口气,好像生怕自己的孙子带错了人。   于是墨兰知道了,在飞机上那会儿费老先生可是仔细地记住了她的面孔。   走进了费家的大厅,她取下了墨镜和长发的假发套,换戴上一副正常的近视眼镜。费老先生将她周身望了望,说:“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本来从入狱,到死而逃生,她都是很坚强的。现在,听到老人家一句宛如至亲的慰语,她反而眼眶中有些涩。   “老爷子,不然让傅姑娘先回房休息?”还是陆叔体贴,见她脸色有倦意,小声向费老爷子说。   费老先生点了点头,担心大厅还有他人在场,改口:“镇南,你送她上楼。”   所以,她仍披着费镇南的夹克,跟随费镇南上了二楼的客房。一路,她观察这个宅邸,明显是南方那种红墙白瓦的民国老房子,在内部重新装修。一共四层的小洋楼,每层面积都很小。   “以前是一个国党军官从一个富商手里抢来的房子,后来解放,富商得回房子后远渡重洋,把这房子送给了老爷子。”费镇南看她好像对房子感兴趣,解说道。   “老先生很受人尊敬。”墨兰想起了姐姐蕙兰说的话。费老先生在社交圈里的地位,可以任她猜想。可以说,她这是无意中结识了贵人,才得以保住性命。   “老爷子很感激你。”费镇南帮她在前面打开房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声。在飞机上我已经说过了,从那以后,你就是费家的贵客。”   “贵客说不上。按理讲,我欠老爷子的人情多。”她不卑不亢地回应。   费镇南让开身子一边让她过去,并低声说:“你的身份如今不同了。在这里开始,你我以同学相称,你是我的旧时同学,姓卢,叫卢裕华。”   看来他是把什么都帮她准备周全了。也是,如果她有什么事,他必会受牵连。她轻轻道声谢,擦过他身旁走进了房间。见房内面积不大,右边摆置了一张单人木床,上面铺有洁白的被褥和一个绣花枕头,右边放着一张书桌和一张扶手椅子。家具简约,唯一算得上奢华的,是书桌上的一盏台灯,且很可能是前主人留下的,为民国旧式的铜盏与黄白交错的蕾花丝灯罩。她走过去,手轻轻拨了下开关,通电流的铜丝滋滋滋地响了一下,灯光在笼着的蕾丝布内慢悠悠地扩展开来,照着她半张侧脸。   费镇南要帮她把门关上的时候,正好见着光亮了起来,将她半张脸的哀伤清楚地映在了自己眼底。在整个计划进行时,他所见到的她,都是一脸的坚毅没有半点犹豫,一如他在飞机上痛骂过她的冷血。一个女人能坚强到宛若刀枪不入,是很令他惊讶的。他在铁血的军队中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女人。结果,现在见到她背过了身子去,好像是在欣赏华丽的台灯。只有两个微微耸动的肩膀,让他明白到她是在暗自地流泪。   他门合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尊重她的自尊。应该说,他欣赏她的这份独一无二的坚强,固然,让身为男人的他升起了一股怜惜。转过身的时候,正好见到费老爷子在走廊当口看着自己。   “君臣呢?”费老先生问。   费镇南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表情不留痕迹地说:“君臣要做一些善后工作。”   “我看她瘦了不少,应该在这段日子里受了不少苦头。如果她生病了,让君臣回来。”费老先生叮嘱自己孙子。   “放心吧,老爷子。”费镇南答应着,心里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这般在意一个陌生人,即使是救命恩人,也过于操心了点。   墨兰在床上歇坐了会儿,走进房内配套的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用肥皂使劲儿搓掉几日来在狱中沾上的臭气。别看她好像平常穿衣服大大咧咧的,其实极爱干净。好像搓掉了层皮,脱胎换骨了,她才重新穿上衣服走出浴室。坐到了书桌前,深长地呼出口气,她对着书桌上的圆镜子照自己的脸:如今她是死了的人,如果不戴眼镜,化个妆,熟识的人大致也都认不出来。好比费老爷子和张队今晚第一次看到变成长头发的她。   刚刚她是有些忧伤,然那只是因为怒自己的不争气,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杀”回去。首先,她该拿谁开刀呢?不,应该说,先是弄清楚该拿谁开头比较好。   因而,圆镜子里的女人迅速地变了。从一张宛如白纸似的脸,变成了富有层次的玻璃彩纸,让人瞻仰着,再也无法看透。   “哒哒”   门板礼貌地敲了两声。   “请进。”墨兰离开镜子,转身说道。   进来的是一个费家里保姆之类的大妈,为她端进来一碗热汤,边说:“是三少吩咐的,想必姑娘累了一天,也该饿了。让姑娘喝了汤,比较好睡。”   墨兰接过热汤,放到书桌上,谢了一声。接着她把洗澡换下来的毛衣和夹克衫折叠好,交给大妈,说:“都是三少的。请代我还给他,并表示我的谢意。”   “行,行。”大妈爽快地应声,接过她的衣物,又问一句,“第一次见三少带人回来。小姐怎么称呼?”   她笑着,按照他给的剧本,自如答道:“我是三少留学时的同班同学,姓卢。”   听闻是主人的同学,大妈的两只眼睛笑眯成了条线:“好。好啊。没想到三少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同学。这次你是回国探亲?”其实大妈两只眼睛里写的是:你是不是到费家来走亲家了?   所以墨兰还没来得及怎么答,大妈又焦急地说:“三少的奶奶刚好不在南方。”   奶奶?墨兰打两个大大的问号。   大妈从她脸上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拿起巴掌扇自己脸:“哎呦。我忘了。三少的事儿,应是由三少自己和卢姑娘说才对。”   墨兰尽是笑着,不知怎么插话。他的事情,何必告诉她知道。   结果那大妈竟是一个人自导自演地把情报泄露出去:“不过,你是三少的同学,必定也是听说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怎么说都好,我们三少虽然自幼没了爸妈,但有老爷子抚养,人品绝对没的说。卢姑娘,女孩子嫁人就是要看男人人品。我们三少——”   “陆大妈!”费镇南蕴着怒火的声线在门外响起。   ------题外话------   先给点小温馨吧。(*^__^*)   第二十三回:这个人果然官大得很呢   后来她才听说了,这陆大妈是陆叔的妈,平日里喜欢絮叨小孩子。不止陆叔,费家的少爷小姐们没有一个逃得过她的嘴巴。   墨兰从没有被老人家这么念叨过,一时半刻还觉得挺新鲜挺有趣的。一群傅家女儿中,属她最不爱说话最乖的样子,老太太不好说她。结果她长大了,变成女儿中最离经叛道的。   女孩子书读得多不是不好,但读得多不会用,就是烂才。   老太太最爱念叨这句话,却鼓励她好好念书。她对于老太太的深刻用意,在今天方是体会出来。早上起来,早餐未开,她走出去,见隔壁的书房开着门没人,便伸了个头进去望了一眼。   高高大大的檀木书架,木架上一层层塞得满满的古今中外书籍,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她爱书,但不能不经主人同意随意进入书房。刚想帮人把书房的门拉上,后面有人送来每天的报纸,礼貌地问:“小姐要看吗?”   可能以为她是来问有没有早报的。大多富贵有教养的人家,都会习惯晨读一份报纸。财经学家读的是商报,政治家阅读的是大公报党报,普通百姓读的是普通市报。   墨兰应道:“有什么?”   那人抱着一摞的报纸,擦过她身旁进了书房,边在报纸架上用铁夹子夹起报纸,一边说:“小姐进来慢慢看吧。不是说是三少的同学吗?”说完,那人对她咧开白牙露出一笑。   关于她的事,大概陆大妈已经传得这宅里人尽皆知了。   墨兰想深一些,心里多少有些尴尬,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只得笑着。装作听不见对方的笑侃,随手捡起一份报纸遮掩,眼睛却犀利地扫过一系列报纸的名目:有中央政治部党报、香港的大公报、军事天地、美国的纽约时报、英国的泰晤士日报等等,也有本地的几份小市报。   送报纸的,拾掇完后走出去,临走前不忘对她说:“卢小姐,早餐大概在半个小时后,三少晨跑回来。”   墨兰点了下头,视线回到手里捏的这份小市报上。其中,第八版的广告版,下面有一小块黑色的讣告栏,写有:妹妹傅墨兰,因突发疾病,于公历20XX年XX月XX日晚上XX时在医院抢救无效,不幸与世长辞,享年XX岁。现定于20XX年XX月XX日上午XX时XX分在长青园墓地举行葬仪。——姐姐傅惠兰泣告。   看来,她的死,父亲韩贵浩和后妈楚昭曼眼看瞒不住傅家,只得告知。也或许是,有人直接越过韩贵浩和楚昭曼告诉了傅家人。想到昨晚上在医院她假死的一刻,来医院认尸见她最后一面的人是楚昭曼。她其实也该怀疑,韩贵浩不知道她入狱并急病的事情。楚昭曼是巴不得她死,所以一手遮天。   总之,自己的敌人,是明是暗都不少,刚好趁这个葬仪,都给揪出来。   思定,墨兰把报纸合上,心平气爽。将报纸送回扁长的报纸筐里,刚好听门咔嗒一声。走进来的男人身强体壮,着的短袖衫露出强健的肌肉,用脖子上绕过的汗巾擦汗,抬头见是她,眼中忽地闪过一道光。   “三少。”墨兰看见他孔武有力的身材,马上避开了视线。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很危险。   “去吃早餐吧。”这么毫不费力说着的费镇南,擦过她身旁,好像漫不经心地拾起她刚放入报纸筐里的市报,一翻,也就翻到了那则讣告。   墨兰简直以为他早知道这回事的,才这么精准。   “你如果要去,还差个伴吧。”他把报纸翻来覆去,只有那则讣告一直显在她面前。   她怎不知道他故意的,嘴边微笑:“三少说的没错,还差个柴可夫斯基。”   想让他当司机?费镇南瞅住报纸上的那行地址,点点头:“我让小陆载你去。”   “小陆?”   “陆叔的儿子,我的勤务兵。”   这个人果然官大得很呢,连勤务兵都带到家里来了。墨兰清一声嗓子:“不知道三少在军中是何职位?”   “无论是什么职位,暂时也是不在军队里做事了。”费镇南不停地翻报纸,好像被上面有趣的新闻给吸引住了般。   墨兰看得出他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心里一时也想不到他是怎么回事。   下面的人又上来喊老爷子有请。两人这才一块儿走出了书房下楼。   食厅里,费老先生招呼他们两人入座,对墨兰特别亲切地说:“裕华啊,在这里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和这里的人说。”   “好的,费爷爷。”墨兰按着礼节,改了个比较亲切的称呼回答老人家。   结果老爷子特别高兴起来,大笑着说:“我就喜欢多子多孙。镇南,过几天,带裕华上商场里挑几件像样的衣服。”   因此,墨兰现在穿的衣服,是陆大妈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衣服款式一般不入流,这不是大问题,问题在于比较宽松不大合身。   费镇南眉头绞了一下,应道:“我下午瞅个空,带她上商场看看。”   墨兰并没有拒绝,因为要出席自己的葬仪,无路如何,不打扮得光鲜一点会对不起自己的。      第二十四回:VIP贵客   下午三点,墨兰见到了当柴可夫斯基的小陆同志,是一个白白嫩嫩有如阳春白雪的小伙子。小陆同志穿便服,看见费镇南出现,马上挺直腰背,大声道:“司令——”   费镇南立马捂了他的嘴巴:“小声点,现在不是在军区了。”   小陆同志点巴脑袋瓜:“是,是——”   墨兰走到小本田车边。   小陆同志给她开门,两颗小虎牙笑得无比灿烂的:“嫂子,请上车。”   墨兰要迈进车内的脚,因这句话差点儿缩了回来。   费镇南只好拍拍小陆同志的脑袋瓜顶,纠正道:“人家姓卢。”   “卢同志。”小陆同志知错就改,自打嘴巴,“是,还未举行婚礼,叫嫂子是早了点。”   墨兰自从知道小陆同志的个性得自于陆大妈真传,学会了对小陆同志的话听而不闻。于是,外表破陋的二手小本田从费家出发,开往市内的豪华商业区。   一路,过于安静,小陆同志打开音乐台。伤情歌曲在车内旋转,让车内本来凝固的气氛马上又降低了十度。小陆同志赶紧转台,到了新闻信息台,里面正播出的是:楚氏集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多个重点一线城市的房地产业,业绩斐然。就在最近一个月内,楚氏集团成功收购了多家同行公司,其中,包括著名的傅氏集团旗下的隆兴房地产公司。   墨兰稍稍地拢着眉云:隆兴房地产公司,上回听蕙兰说过,从前年起是由大伯在看管,被楚氏收购了吗?是因这件事才气得老太太中风吗?   小本田在嘉龙商城大厦前面停了下来。等两位主人下车后,小陆同志把小本田开往地下停车场。   墨兰自觉地跟在费镇南身后,走上阶梯,进入商城大厦。两人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士,径直乘坐扶手电梯前往二楼的女士服装区。今天不是节假日,商城内的客人不多。墨兰落在费镇南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保持距离,刚刚好,能看着他宽厚的肩背和稳健的脚步。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她已经一眼看出他身为一名军人的本质,钢铁般的说一不二的意志,强悍的作风,即使平日里装得彬彬有礼,也抹不去他的霸气。   “卢同志。”费镇南转回头,与小陆同志一样的称呼叫她,“是你要买衣服。”   是啊,本就是她要买衣服的,为什么反而是他走在前面,她落在后面呢。墨兰没有忘了如今自己是寄人篱下,身无分文,所以他买什么她都会穿什么的,基本没有反驳的权力。再说了,老爷子不是让他帮她挑吗?她便是笑笑礼貌地回话:“费先生,普通衣物就可以了。”   “普通衣物?”费镇南抬头,眯着眼看她停住的店名,为数一数二的国外女装知名品牌D&L,道,“进去吧。”   墨兰点点头,跟他走进了D&L专卖店。不愧是有名气的专卖店,一走进店门,马上向他们迎来数个导购小姐。而且,即使是在这个非节假日的日子里,D&L的人气不减,扫过店内一眼,可以见到不少穿着鲜艳的女士们在精心挑选衣饰。   “是这位夫人需要试衣吧?”导购小姐们用灿烂十足的笑脸问男士。   墨兰真觉奇了:不会是全世界都被陆大妈给传染了?怎么连这些导购都会误会她和他的关系。   费镇南握拳咳嗽两声,道:“是这位小姐。”   “哦。”导购小姐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以不怀好意的笑容继续向着墨兰。   墨兰吸口气平复恼火,走向右手边的货架,指头拂过一件件价值在万字头左右徘徊的衣物。专卖店卖的是牌子,卖的是时髦的风向标,卖的是装13谁装得更像。若论真正有用舒适的衣物,自然是不能在专卖店里面买的。但是,为了明日的出场,她只得装装13了,谁让她要面对的基本都是装13的人。如果她太清高了,装13们反而看不懂了,她必须学会体谅装13们的低劣智商。   费镇南看她在货架前面来回地走动,她的脸上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便是明白,其实她压根看不起这些上万元的衣服。可她非要在这里选衣服,肯定另有用意。   “小姐,没有合适的吗?不然,我带你到那边看看我们最新的产品。”导购小姐一直跟随在墨兰左右,见墨兰挑剔的神态便知道自己遇到不得了的顾客了,马上改口,“或许,小姐你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找。”   墨兰的指头最终在货架的末尾落空,轻而骄慢地说:“1988年,D&L出了一套称为火舞系列的夏装,在今年夏季的发表会上,D&L设计师在巴黎展示台上再次展示了火舞系列,说是在原有的火舞上面加上了时代的标志。”   一般的导购小姐不足以应付这样的顾客了。因此店面经理在接到消息后亲自从后台走出来,回答墨兰的问题:“请问小姐是去过我们D&L在巴黎举行的夏季发表会吗?因为这个新推出的火舞改良系列,只有在发表会上展示过。”   墨兰回头,笑一笑:“我没有去过。只是刚好收到过邀请函和设计师发来的杂志。”   店面经理听到她这话,不知是真是假,只能陪着干笑:“这么说来,小姐算是我们D&L的VIP贵客了。”   提到了VIP贵客,匆匆走来一名导购小姐,在经理耳边细语:“是楚雪虹小姐过来了。说是要取之前订做好的礼服。”   门那头,哗地玻璃门敞开,走进来一对登对的年轻男女。女的貌美如仙,男的文质彬彬。只是墨兰在看见那男的脸时,双瞳紧缩,又立马转过头像是挑选起了衣服。她的眼神变化未能逃过费镇南善于瞄枪的眼睛。费镇南在那个进来的男人脸上看了看,记起这人是在资料上见过的,姓名好像是叫做:吴梓阳。      第二十五回:完美的第一次反击(上)   “楚小姐,请往这边走。”店面经理殷勤的笑容向着楚雪虹展开,眼中除了楚雪虹已经别无他人。   狗眼看人低的人墨兰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今日这个可以算是奇葩了。   费镇南自然地挨近她身边。在他们两个面前,楚雪虹小鸟依人状地将手挽在吴梓阳的手臂里,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墨兰没有低下头,看着,看着自己以前爱之入骨的男人带了另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走过去,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梓阳。”楚雪虹咬向未婚夫的耳朵,“那个女人正看着你呢,你认识她吗?”   “怎么可能认识?”吴梓阳不敢在楚雪虹面前表现出对其她女性的注目,唯唯诺诺地说,“在这里,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除了我的未婚妻,还会有谁呢。”   “油嘴滑舌的,小心我告诉我大哥。”楚雪虹嗔娇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墨兰见他们两个打情俏骂,想的是自己的奶奶中风在医院里,还有自己的弟弟均世不知是否安好,刹那间两个拳头捏了起来。费镇南低下眼能看见她握得紧紧的两只小拳头,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想安慰她两句,却见到她一张脸绷紧明显是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导购小姐。”墨兰轻声叫站在自己身边的店服。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小姐?刚才我们的经理已经向您解释过了,您要的火舞系列尚未上市。”导购小姐鞠着躬,表示歉意,实则有半点遣客的意味了。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可能是没钱买衣服,来这里刁难而已。   “我想看你们这里订做的VIP礼服。”   “可是,我们这里的VIP礼服每一件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由世界著名设计师设计的,所以售价也是——”   墨兰扬起一只手,果断地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难道是我误会了D&L的服务宗旨?我是不是需要直接上诉于贵店的客服总部,告诉他们,这里的导购喜欢从外表判断一个顾客的购买力。”   导购小姐脸色红白交错,咬着小嘴唇说:“我们D&L的服务宗旨是,顾客永远说的是对的,顾客是上帝。——请往这边走,小姐。”实际上她还在想着最好对方在付款的时候出洋相,所以她决定带对方去看最贵的衣服。   费镇南的手伸进了裤袋里的银行卡:老实说,他这张存卡里的钱只能买得起这里的一件衣服。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钱,何况他这种刚从军区里走出来的。这不是说他很穷。只是,他习惯了简朴的军风。想了想,有老爷子的嘱托,他还是跟了上去。   进入VIP顾客大厅,装横已是宛如另一个世界。舒适的高级沙发,美妙的音乐,完美的落地试衣镜,还有可口的茶点。   墨兰减慢了脚步,没有忘记身边还有个费镇南。费镇南看她一脸自信,银行卡的事没能说出口,只得先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姐,这件是——”导购小姐拎出一件露肩小礼服。   墨兰一个扫眼,犀利指向角落里悬挂的一件淡黄色礼服,说:“我要那件。”   “这——这已经有人订下了。”导购小姐惊诧地说,心思她怎么这么有眼力:这一件礼服确实是店里最贵的。   “是刚刚那位楚小姐订下的吗?”   “是的。楚小姐要先去试内衣,所以等会儿再换上这件礼服。”   导购小姐解释的时候,墨兰径直将那件礼服取下衣架,走入了试衣间。这下把那个导购小姐吓得目瞪口呆,一时只能在试衣间外急得团团转,接着在看见费镇南的时候哀求起来:“这位先生,你是同小姐一块来的吧,你看看,能不能劝劝她。这件礼物确实是——”   “我听说D&L的礼服,不是给人专门订做的,而是谁看中就出卖的。”费镇南交叠起两条腿,一本正经地说。   “是,是的。”导购吃惊于他是一个男人怎么也知道这回事。   “如果两个顾客同时看中,你们D&L是怎么解决的?”   “一般是——”   “一般是看谁出的价格高?如果是钱的问题,我想你不需要担心。”费镇南一只手插/进西装内袋,好像要拔出一张大卡来。   导购扫量他上下,一看他气质也知道不是个普通人,自然不敢得罪,连连道歉自己失礼。   这时候,楚雪虹回来了,看见自己悬挂的礼服不见了,蹙起两道小秀眉。吴梓阳立马大声嚷嚷:“这是怎么回事?!”   导购捂住了心脏口。店面经理眼尖地发现锁了的试衣室,黑着脸问:“是谁在里面?”   “是谁这么没礼貌?”咔轻声一转,试衣室的门转开来,墨兰在里面勾起一笑,“我还以是谁呢。是经理。经理以为谁在里面吗?”   经理一双眼睛像是被光刺激了一样,瞎子般地瞪圆了双目看着她。导购的手离开了心脏口,不小心将话叫了出来:“好漂亮。简直像是为小姐您量身而作的。”费镇南交叠的双腿垂放了下来,挺直了腰板。   在众人面前,离开试衣室的墨兰款款走了出来。见金亮的淡黄衬托她粉嫩的肤色,犹如一道清风拂过门面,清而高雅的气质先夺人眼球。刚刚好的剪裁,使得她胸部的双峰秀挺;拖曳的交叉裙尾,衬托她完美修长的双腿;两个诱人的秀肩,托着她小巧的脖颈。所以,无论怎么看,这件衣服仿佛就是为她做的。   “你——你这个贼!”楚雪虹在见到身旁的吴梓阳也对墨兰目不转睛时,怒叫了出来。      第二十六话:完美的第一次反击(下)   “贼?”墨兰笑吟吟转向店面经理,“是不是该叫保安过来一下,竟然有顾客喊有贼?”   这句话自然不是说给经理听的,而是说给那个失态的楚雪虹。   楚雪虹黑了脸色,然想到这是著名的D&L店,店里走动的人都是社会名流,太失态不大好。神态一变,她挽住吴梓阳的手,娇滴滴地嗔怨道:“梓阳,你就看别人欺负我吗?”   吴梓阳回了神,向店面经理发难:“你们店是怎么搞的?这明明是我未婚妻的礼服,怎么可以随便让别人试穿?我们没有给足订金吗?”   “先生。”店面经理对于他的指责面有难色,“我们的VIP礼服是不收取订金的。因为设计师采用的是礼服自己挑选主人的灵感。”   “什么意思?”吴梓阳万万没有想到有这么奇怪的设计师,“有钱赚也嫌弃吗?”   “因为这件礼服的设计师,是我们D&L最富名气的设计师,脾气自然刁钻古怪了点儿。”店面经理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客人,“就好像他从不接厂家的批量订单,但会给自己喜欢的模特儿或者明星免费做衣服。”   “这样不负责任的设计师,你们D&L也敢雇用?”吴梓阳叫道,完全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疯子,早就该被社会给抛弃了。   墨兰冷冷地看着他像疯狗一样嚷嚷,没有忘记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世上没有钱,就没有能办成的事情。可是,偏偏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还是他一心想要讨好的女人面前。所以,她绝不会让他心想事成,绝不会让他们得到这件礼服!   店面经理或许遇过这样的情况,能了解吴梓阳这些暴富人的心态。大概在他们眼里,如今有了钱便能决定一切了。于是,她略显为难地建议:“不然,你们可以尝试与这位小姐沟通,或许她愿意将这件礼服转让给你们。”   “可这件礼服明明是我先看中的!”楚雪虹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跺起了高跟鞋,“凭什么她能拿走这件礼服?!”   吴梓阳的目光转到墨兰身上,一刻又像是被黏住一般无法移开。他上次陪未婚妻来过,当然见过楚雪虹穿这件礼服的样子。无法否认,楚雪虹穿不出这件衣服如春天般轻灵温暖的灵气,至多,就像是个吊着华丽衣服的洋娃娃。所以,当时楚雪虹才稍有犹豫是否要这件礼服。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眼前这个女人有一种飘渺的不可思议的气质,足以在穿上这件合乎其身的礼服时华丽地震住任何人,这明显是侮辱到了先看中礼服的楚雪虹。   “楚小姐,您不是不清楚D&L的规矩。D&L的首席设计师拥有独一无二的权力,因为他们是D&L的灵魂。”店面经理尝试以理说服盛怒中的顾客。   楚雪虹什么都听不进去。因为自己刚走进店时看得见,眼前这个女人的衣着打扮十分普通,是店内所有顾客中最低等的。凭什么她能获得这件最尊贵的礼服而不是自己?哒哒哒,踩着高跟鞋,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近店面经理身边,楚雪虹在对方的耳朵边怒道:“你是想得罪楚氏吗?”   坐在对面的费镇南,瞄枪的犀利目光,能把楚雪虹阴暗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轻拢起眉尖,油黑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莫非是自己在军队里呆太久了吗?竟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得如此阴险,只因为一件礼服,就有人开始处心积虑,妄自采用霸权主义。   店面经理听见了楚雪虹的威吓,脸上马上哗过一丝苍白。只因为这楚氏近来在房地产一展雄风,就连D&L这个店所在的地业,也是被楚氏收购了的。所以,她待楚雪虹才不同一般,像对待帝王一般侍奉着。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妥协道:“这样吧。我和我们的设计师通个电话,再决定,你看成吗?”   楚雪虹抬起尖下巴颌,拍打经理的肩膀,寓意深长的:“我相信,你们首席设计师的目光绝对才是正确的。”   墨兰微微地扬了扬嘴角:实则是自己快笑成内伤了。如果这通电话打过去,她确定这个楚小姐得气爆。   事不宜迟,店面经理拨通了卫星电话打过太平洋,连接到远在法国的首席设计师。不会儿,电话里传出一串流利的法文,通过扩音器传播到VIP顾客厅,这是为了显示公平起见。在场的许多人当这些法文是外星文化,一个都听不懂,只能愣愣地等着店面经理的翻译来判定。然而,见店面经理忽然一个愣怔之后,向墨兰道出一串长长的法文。而墨兰,也微笑着用长长的法文给予了回答。   在听见墨兰也会用法文时,楚雪虹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冰棍,心底很清楚:自己这回怕是要输了,输给一个不知是什么来路的女人。   店面经理挂了电话,叹出口长气:“楚小姐,恕我无能为力。这件礼服我们首席设计师说了,只能给这位小姐。”   楚雪虹努力地吸口气,继而宛似轻松地扬眉:“你确定?”意思是你确定你把这件礼服不给我而给她的后果,那就是你们这家店明天马上关门大吉!   店面经理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D&L有奉行的经营宗旨,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方针,才能使我们战无不胜。”   “好!你们有钱不想赚,也不能怨我们无情了!”楚雪虹狠狠跺一下脚跟,转身冲出VIP顾客厅。吴梓阳急忙追了上去。   店面经理对着楚雪虹的背影又是摆摆头,转身过来走向墨兰时,这回表情完全不同了,戴了尊敬:“想不到小姐您与我们的首席设计师是世交。如果小姐您早说了——”   “我已经说过,她会送给我每一期D&L的最新发表会邀请函与杂志。”墨兰道。所以,就是吴梓阳也不知道的,这位首席设计师正是她们傅家的女人,是她的一位姨妈。她之所以一眼看中这件礼服,当然有缘由,当时姨妈依照她为模特儿裁剪设计出来的这件礼服,承诺只给与她一样有气质的顾客穿。吴梓阳和楚雪虹想用钱买通她这位时装界才华横溢的姨妈,简直是做梦!   费镇南这会儿轻脚轻步挨近到了她们身边,对店面经理说:“如果对方威胁你们店明天就交出铺面,你们打电话给我。”   墨兰对于他这句话,有丝惊诧地扬起了眉毛。      第二十七回:司令和政委   他的身份颇神秘。小陆同志称呼他为司令。司令这个词是相当模糊的一个概念,可以是军区司令、集团军司令、空军司令、警备区司令等等,诸如此类。因此,墨兰猜不到,费镇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军官,军阶到了哪个级别。但是,他敢放话给店面经理,明着楚氏与对干,想必也有些来头。   话说回来,他救她这条命是奉了费老先生的意思,终究,是他自己出力救了她。他的能力,也可见一斑。   费镇南看她目不转睛望着自己,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墨兰才发觉自己想他想得出神了,急忙把视线收了回来。转身她回去试衣间,将身上这件昂贵的礼服先换了下来。出来时,她将礼服交还给店面经理,说:“帮我先留下,过几天我再来取。”这套礼服暂时还用不着,她用钱属于经济型,用不着的东西永远不会买。但是,她也不想让店面经理难堪,便想着怎么转手卖出去赚一笔。所以,得先联系上合适的买家再来取衣服。   店面经理因为有了那通越洋电话,对于她的话深信不疑,便交代人先将礼服收起。   墨兰在VIP顾客厅的货架游荡了一圈,这回总算挑到了适合的衣物。见是一套及膝的黑稠百褶裙,配有一顶插了羽毛的圆礼帽,帽檐上垂有黑色头纱。这套礼服仿造的是英国十七八世纪的贵族女子服饰,充满了高贵神秘的风情。在试衣间试穿了一下,尺码也刚刚好。   导购小姐又赞道:“小姐是模特儿身材,什么样的衣服都能穿。”   费镇南双眼一直没有离开她: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因而吴梓阳才没能认出脱胎换骨后的她。只是,她还在记挂那个吴梓阳吗?   决定了要这套礼服,墨兰看到衣服上挂的标价后,已经有了主意,不愿意让费家再帮自己出这笔费用。   结果,费镇南走上来,毫不犹豫地取出自己的银行卡为她付账。   墨兰的手伸了出去,搭在他手背上,郑重说:“费先生,请您不要为我破费。”   费镇南仍把卡递了出去给收银员,道:“这算借的,利息就算是银行贷款的利率。”   “这样做,对我很不划算。”墨兰坚持。   “很快,就需要你还债了。”费镇南听着收银员哗一声刷了自己的卡,嘴角微抿,似笑非笑。   事到如今,墨兰只能认了。至多,回去马上联系蕙兰让她寄钱来。   两人拎了购物袋走出D&L店,直出商城。联系了小陆同志,不多久,破破烂烂的小本田开到了他们面前。费镇南帮墨兰打开车门时,发现几尺远的地方停靠了辆奶油白的法拉利。里面坐的楚雪虹和吴梓阳好像在守株待兔,眼尖尖地看着他们这边。见是辆破旧的小本田,楚雪虹似乎相当满意了,扬起只手像是向他们示威一样,司机降下了车窗,法拉利离开。   墨兰一动不动的,望着法拉利里面坐的人。   “你还在想他吗?”费镇南帮墨兰拎过购物袋时,低声问了一句。他鹰般的双目,在她清丽的容颜上一寸寸地盯视着。   今天她戴了隐形眼镜,眼睛没有眼镜遮盖,比以往更亮了一些。仰头迎向他,她张合唇,清晰地吐出字体:“不想。应说,从他身上想的不是他,想的是另一个人,我奶奶。”   他从她的话里听明白了:昨晚她背对着一切在暗地里是为什么而哭。   车子开回费宅。   路上,响了一次电话,是费老爷子打来的,说是费君臣刚好回来,要费镇南先把墨兰送回去看病。   小陆同志加快车速,好像也很急迫地想看见费君臣,高兴地说:“四少难得回来一次,总是遇不到。”   “四少也是军人吗?”墨兰以为小陆同志也是在军队里呆的时间多,不该和费君臣有太多接触才对,所以理由只有一个。   “四少是政委同志,红方队的政委。”   一个是司令,一个是政委。墨兰对费家人一点也不敢小看。   小本田回到了费宅。小陆同志打开车门,墨兰走出车门时,看见了费镇南走过去与站在费家门口的费君臣说话。这么一眼望过去,这两个人长的真像,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因此不难以辨认出来。   “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墨兰小声问小陆。   小陆同志“哦”了一声,对她不打谎的:“嫂子,司令还没和你说吧。政委与司令是亲堂兄弟,而且政委的母亲与司令的母亲又是亲姐妹。所以有人常常误会司令和政委是同个娘胎出生的兄弟,又有人常常认错了司令和政委,就是把司令错当成政委,或是把政委错认为司令。”   墨兰想说:你不用解释这么长,而且根本不需叫我嫂子!   “嫂子。”小陆同志在这方面尚未觉悟,殷勤地为她支招,“不要认错司令和政委其实很简单。司令爱吃辣的不爱甜的,政委爱喝甜汤不吃辣的。我奶奶每次捉他们两个,用吃的这一招绝对见效。”   “小陆。”费镇南猛咳一声,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勤务兵在说他的坏话。   小陆同志立马大声应道:“回三少,正在答卢小姐的问话。”   墨兰头疼,发誓以后绝不再问小陆同志任何问题,就像以后绝不问陆大妈任何问题。   “小陆——”费君臣微笑着,向费镇南的勤务兵招招手。   小陆同志一溜小跑过去,嘿嘿笑着:“政委同志你找我?”感情他是畏惧三少多一点,因此对四少比较无拘无束。   费君臣修长优雅的手指头伸到了他可爱的鼻子尖,忽然扭住他鼻梁狠揪了一把,酸得小陆差点儿掉眼泪。   “政委——”小陆同志两只大眼睛可怜汪汪地望着费君臣。   “我这是为你好,先代你司令惩罚你。你如果再私底下说你司令的坏话,小心你司令将你当枪靶。”费君臣笑容和蔼地拍拍小陆同志的脑袋瓜顶。   墨兰看到这浑身打了个冷颤:这四少,明摆着就是一只戴了面具的恶魔。      第二十八回:别让女士空着手   小陆同志去停车,其他三人进了费宅。   楼下大厅里,费老先生与陆叔端个中国象棋的棋盘放在茶几中间,磨拳擦脚,要在棋盘上拼个你死我活。   看见两个少爷和墨兰走进来,陆叔扬起只手:“都回来了啊。我让厨房准备了绿豆汤,现在就让他们端来。”   “等会儿!”费老先生拉住他袖口,着急地喊,“你这棋还没下呢。”   “哎。老爷子。你两个孙子都回来了,你还着急什么棋!”   “我着急!我当然着急!你这不是要吃我的马了吗?!”   墨兰还是第一次见费老先生这么激动,脸红脖赤像个大孩子一样嚷嚷,稍稍地吃了小惊。   担心费老先生血压升高,陆叔急忙拍胸脯打保票:“我绝不会吃你的马!”   费老先生眉毛一抬,鼻孔里一哼:“你这是要放水吗?我需要你放水吗!”   陆叔顿然哑口了,身体左右摆了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左右为难”,紧接一拍额头:“老爷子,你……你这是什么话呢!我……我哪敢放水,我哪敢瞧不起老爷子,我……”   费老先生翘起二郎腿,把两颗棋子抓在掌心里来回地磕打,鼻子里哼哼哼:“我谅你也不敢。”   墨兰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当然是在心底里笑的。   费镇南站在她身边,见她本来郁结的愁眉忽然像被一阵风吹开。真正的欢颜露到了脸上,令她清丽的娇颜染上一层春色的粉红,如诱人的一串荔枝果子,实在让人想折下来捧在手心里。想着那天天望着月宫的吴刚,心甘情愿去砍月桂,只为见嫦娥一面,或然也是怀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理吧。   墨兰不经意地回头,正好见他的目光射到自己脸上,不由愣了一下。   费镇南向她微微含了下头,转了回去。   墨兰实在不明他眼中的含义,或是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外表能吸引到男人吧,毕竟吴梓阳那样说过她。她或许没有楚雪虹楚昭曼那种诱惑男人的魅力,可是,她并不觉得人生就是只有爱情和男人。没有男人,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她现在就是这样一股干劲。   陆大妈端来一锅子的绿豆汤和几个空碗勺子,搁在了厅里的一张圆桌子上,唤道:“已经晾凉了的,都过来喝吧。”   费镇南率先捞了一勺舀进空碗里头,端了一碗奉至老爷子面前。   费老先生接过碗,对他说:“别让女士空着手。”其实老爷子这话是说给费君臣听的。   墨兰一眼扫过去,屋子里角落放了一把竹椅。费君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给自己勺了碗甜汤,坐在清亮舒服的竹椅上,吹着风扇,用白皙细嫩的指头捏着勺子,恣意地享受自己挚爱的绿豆糖水。   陆大妈叉腰,说教道:“四少,没外人在就算了。现在有外人在,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费君臣扶了扶金丝眼镜架,好似很不解地望着屋里每个人:“外人?这里谁是外人了?”   墨兰为他这话,心里头蓦地一暖,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玩笑话。   陆大妈在一愣之后,立马醒悟过来,笑道:“对对对,看我老了糊涂了。这里哪里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呢。可是自家人在这里,你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喝啊,四少!”陆大妈最后一句用吼的,眼看费君臣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捞了第三碗绿豆汤,铁锅随时见底。   费君臣舀完汤,闻闻碗口的甜蜜香气,微微翘起来的嘴角宛如一抹狡猾的猫胡须,却是对着费镇南的。   费镇南收到他的示意,迅速把费老先生前面的棋盘没收了,说:“吃饱喝足再下棋。”   “你——”费老先生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指着一个两个孙子,“你们这是合伙的,是不是?”   明摆就是合伙的嘛。墨兰实在忍不住了,别过脸去笑。众人还是能从她微微耸动的两个秀肩,看出她愉快的情绪。   费老先生本想继续和两个孙子抬杠的话便收了回来,咳咳两声说:“镇南。带裕华上楼吧。”   “我喝完这碗再上去。”费君臣坐回竹椅上,笑着扬了下手。   陆大妈赶紧把剩下的甜汤和两个碗都交给了费镇南,唯恐放在这全落到费君臣的胃里边去了。   墨兰跟在费镇南后面上了楼。原来二楼也有个会客的小客厅,平日里锁着。现开了门,见里面摆了套旧时的黑皮沙发,边角都有些磨损了。几张木桌子,边角的那张上面搁了个药架子。   “我爷爷恋旧。”费镇南这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屋里许多东西都像是过时货,用了许久的都舍不得扔。   “艰苦奋斗、勤俭节约是我们军队的良好作风。”墨兰口气中露出了些许的敬佩。应说这个家的人,有许多让她羡慕的地方。   费镇南未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赞扬的人感到高兴。   两人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各舀了碗绿豆汤。只尝了一小口,墨兰便明白为什么费君臣能一碗接着一碗喝了,这汤压根不腻,带的是如芦笋般的清甜,陆大妈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微甜,费镇南喝了半碗便搁下了。这个人,还真如小陆同志说的,不爱甜品。   “坐会儿。”费镇南对她说,“君臣等会儿上来,帮你看一下身体状况。”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他伪装费君臣到监狱里,问道:“你也学过医吗?”没学过也能装得那么像。   费镇南对此好像有点难以启齿的:“作为军队的指战员,多少得学一点点急救知识。当然在飞机上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确实学得只是皮毛。只不过——”   “以前他当过侦察兵,就是特务那类的。”门打开,不敲门径直进来的费君臣替他接上话。      第二十九回:(二更)飞机上他那是吓唬她   侦察兵的要素是:看得准,听得多,装谁像谁。   墨兰从费镇南身上体会到了这三点。所以,别看这个人经常沉默寡言的,但是,心里边装的东西恐怕能填满一个太平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指的就是这样的人。   费君臣走进来顺便带上门。费镇南让了自己的位置给他,站起来脱掉外套,卷了卷两边白衬衫袖筒,站在了落地窗前望着那伸到二楼的芒果枝。一个个半青半黄的芒果,在斜日的照耀下反射着亮眼的弧光,令人感受到夏日的青涩。   墨兰从他的目光望到外头耀眼的晴天,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会下雨。”   “这倒是应了景。”费镇南回道。   墨兰即领会到他这话指的是傅家人给她办的葬仪。   费君臣将边角桌子上搁的药箱拎到了这边,笑着问:“你们俩在说什么?有什么喜事?”   墨兰总算明白了:这四少说话喜欢带刺的。她回答道:“没什么。不过是亲人想为傅墨兰办葬礼。”   听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的,费君臣不免多看她两眼,一手打开药箱取出几瓶药罐子,忽然敛了平日的笑脸说:“我知道你学过医。我这人,也不是医生出身,形象点说,是军人家庭出生,习惯了发号司令。不听话的病人我不理,已经接手的病人没办法,必要时刻采取非常办法。”   一个没办法,一个非常办法,费君臣念得特别有韵味。墨兰仿佛能嗅到恶魔的气息四处飘散。   费镇南也禁不住回过身说话:“人家是女孩子,不是你经常面对的兵,连女兵也不是。”   费君臣侃侃而言:“你不是拿过枪指过她额头吗?”   “那是模型枪。”费镇南受不了了他一再拿这个说事,气急时声音有些粗矿。   墨兰微张了口:飞机上他那是吓唬她吗?!竟然拿一把玩具枪吓唬她!   费镇南从费君臣扶眼镜的动作,领悟到自己说漏嘴了。其实,费家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费君臣设的陷阱。所以费老先生常挂在嘴头上的一句话是:让君臣这孩子去学医,一是暴殄天物,二是祸害苍生。造孽啊!   墨兰见费镇南的眼睛对着自己闪躲,便知道他们这会儿说的话没错的了。但是,她并没有想过继续追究这件事。   费镇南自己却是十分不好意思,难得的一张脸有些黎红。他举起拳头佯装几声咳嗽,向费君臣说:“你给她看病。我去外面陪老爷子。”说罢,他迈大步走出了小客厅。   嘭的门一声轻响。   墨兰可以听出他起伏的情绪。   费君臣两只指头搭在墨兰手腕上诊脉,按了会儿,另一手捏捏下巴颌带丝惊奇的:“你的脉搏有些快耶。”   墨兰蓦地将手急抽回来,从门那边收回来的双目瞪得有点儿圆。   费君臣若无其事的,旋开几瓶药罐子倒出药丸子,搭配好药方用白纸包成了几包小便药,说:“这个药每天服用一次,睡觉前服用。主要是帮你将上次服用的药物尽快代谢掉。应该吃完这几包药就没事了。”   “谢谢。”墨兰用一只手在暗地里搭自己另一只手的脉搏,尴尬地发现真的有点儿快。   费君臣盖上药箱,道:“那么就这样吧。我不经常回来的。有什么事,镇南会联系我。”言外之意是,你有什么事和费镇南说就可以了。   见他起身,墨兰仰起头追问:“三少不用回军区吗?”   “他暂时应该不会回去。”费君臣扶扶眼镜,“况且,对于你这个事在没有解决的一天,他都不会安心的。”   “我的事?”墨兰可不愿意因自己的事一再连累费家人,说,“我的事能自己处理。”   费君臣像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的事我们既然掺和进来了,就不可能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所以,我会做到不连累你们。这个我和三少也说清楚了。”墨兰坚持道。   “镇南答应你了?”费君臣一只指头敲打敲打额头,好像在揣摩自己兄弟是什么心思。   “他答应了的。”墨兰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怎么答应你的。”费君臣将手捏往下巴颌,说,“但是,你要知道你得罪的是些什么人!”   墨兰的脸色瞬变,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来头肯定出乎意料,不然不会敢在监狱里弄死她。   费君臣话到这里,不愿意多说了。或许是怕多说了会吓到她。所以,他和费镇南出的这一招装死逃狱的险棋,可以说是被逼到迫不得已。既是以他们费家的势力不是能一刀解决的事情,方才出此下策。即是说,他们的这步棋再晚一点儿,说不定她就得死在监狱里了,哪怕之后会真相大白。然人如果真是死了,那真的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人命可贵。这是费老先生常念叨的话。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也正是因为这样,特别珍惜和平时代下人的生命。因为军人们所有的努力,不正是为了让大家在和平年代生活得更好吗。   费镇南在大厅里与费老先生接着下棋。他脸上的心不在焉很快被老爷子发现了。   老爷子说:“镇南,在想什么呢?”   “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一件衣服就能想到害人。”费镇南簇着眉头,手里抓的棋子从他宽松的指头缝里快掉了下来。   “要看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子一语指出。   费镇南想:如果自己当时不救她出狱,她如果死了,自己会不会伤心。这一想,他心里咔嗒了一下。难道,自己在意她吗?   费君臣从二楼走了下来,招呼兄弟:“镇南,你过来一下。”   知道是要避开老爷子,费镇南起身,走到一边。   费君臣表情少有的严肃:“今天我问过老爷子的主治医生了。在老爷子病情趋向稳定的这段期间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卢小姐这个事儿你看着点。”接着他往兄弟肩窝口捣了一拳。   费镇南接了他这一拳,低声道:“知道了。”   “她要去参加她的葬仪,你打算陪她去吗?”费君臣继续拷问。      第三十回:参加自己的葬仪   “去。”费镇南毫不犹豫的。   事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答得这么爽快,给了费君臣扯笑的机会。当然,在费君臣笑话他之前,他先将了一军:“只不过是看不惯坏人欺负好人,这也是我们解放军的传统。”   想到墨兰左一句右一句不想连累他们,费君臣叹了口气:“也是。”   墨兰坐在房间里,用陆大妈送的木瓜在脸上做面膜。以前自己很不在意外貌,以为人最重要的是内里。如今,她要对付的全是一群装B的,自己也只得装装B。   做完奶油木瓜面膜,她尝试在自己脸上化各式各样的妆容。幸好以前傅家姐妹中有一个立志成为化妆师的,经常手把手教导其她姊妹如何伪装自己。她或许不爱化妆,但是对于任何新鲜事物都有学习的兴趣。手艺她从这位姐妹学到了七八分,所以现在能很快上手。   画完妆,整个人对着镜子里一看,浑然变了个人儿似的。她一方面兴致勃勃,一方面不知为何想到了费镇南。费君臣说他是侦察兵,装什么像什么。她突发奇想:如果他伪装成一个老太太老头子之类的,自己能认出他来吗?这么一想,她自个儿笑了起来,笑自己怎么能想到敌后武工队的情节了呢。   哒哒,门开,陆大妈走进来,见到她笑眼眯眯的,高兴地说:“卢小姐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了?”   好事是有。明天她就要去参加葬仪,将那些臭虫们一个个揪出来。光是想,血液里都热血沸腾,好比抗战八年胜利在望的那一刻。   第二天早上,正如天气预报里播的,城市上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小陆同志打了把黑伞,从小本田那边跑过来门口接墨兰,说:“下雨耶。卢同志真的要出去吗?”   “是的。”墨兰微笑道,抬手望了眼腕表,心里算着到达时间。   小陆同志刚刚只凭声音认人,现在上下打量她一眼,恍然发觉她像换了个人般惊艳,吓道:“卢同志是要去参加什么舞会吗?”说罢,他着急地向她身后望:“三少呢?三少不陪你一块去吗?”   “三少有自己的事。”墨兰自然答着。自己刚才从房间里出来,一路走到大门口,不见费老先生,也不见费三少和陆叔。这并不奇怪,大家都有大家自己的事要办。她本就麻烦到人家了,怎么能一再麻烦费镇南呢。   小陆同志听她这么一说,露出一副蛮无语的表情。他撑着伞,护送她到车边,频频回头看费镇南有没有跟来。可惜,直到车门打开,墨兰坐了进去,费镇南一直都没出现。他简直怀疑:他的费司令已经人间蒸发了。   “麻烦,载我到长青园墓地。”墨兰对当司机的小陆说。   小陆同志万般失望地踩下了油门。小本田“嘟嘟嘟”离开了费宅,进入雨天的车流里。   因为下雨,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一直不怎么样,有几条大道有好几处积水成洼。小一点的轿车经过水洼很容易死火在路中间。熟悉路况的小陆只好绕着道儿走,结果又遇上了几处堵车。   墨兰心思:幸好提早了出发。葬仪本来是在下午举行的。长青园墓地自己经常去过,因为母亲也葬在那里。知道在那附近有家小餐厅,做的饭菜味道还可以,刚好可以在那里用午餐。   小陆同志将小本田开到长青圆,也确确实实是中午用饭时间了。墨兰邀请他一块用午餐后再走。   这家小餐厅坐落的位置不大好,在不起眼的偏角,很少人能注意到它的存在。来关顾的,只能说是无意中尝过这家厨师的手艺后恋上的回头客。墨兰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走进去时,看见姐姐傅蕙兰在,在高兴时倒觉得理所当然。以前,她曾与蕙兰到这里给母亲扫墓,两人也是经常到这家餐厅用餐的。   蕙兰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桌台,望着窗外长条的雨线,侧脸有些苍白,好似刚哭过。   墨兰想着该怎么靠近去和蕙兰说话,一步三个迟疑。在这会儿功夫,有名男子径直向蕙兰走过去,伸出只手道:“傅小姐。”   蕙兰缓缓地转过半张脸,在看到男子的一刻拍案立起,愤怒地喊道:“楚文东,你到这里做什么!”   楚文东是——?墨兰停住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以便好好观察这个新出现的男人。话说,这个男人仪表堂堂,黑色西装配黑色领带,手腕戴的钻石金表彰显商务人品质,连这说话的调儿,脸上每块肌肉的挪动呈现出来的表情,都是恰到好处的藏而不露。如果说这男人体内藏着把杀人无形的刀,墨兰第一个举手同意。   商场如战场,商人往往比战场上的战士更残忍,因为他要生存,因为他明白商战是永无休止的一天。   楚文东是楚氏集团现任总裁的嫡长孙。这次楚氏从新加坡杀回大陆的房地产,掀起血腥风雨的人就是这个男人。他擅长先掀起事端,然后在乱世中杀出一条王者之道。然而因他牺牲的无辜人士数不胜数。傅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楚、文、东!你这是唱的哪台戏?黄鼠狼给鸡拜年吗?”傅蕙兰一巴掌打开他伸来的手。   楚文东好像不在意地把手收了回来放进口袋里,眉眼里带了一丝惋惜,说:“傅小姐,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是知道商道上的游戏规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得起自然输得起。何况,商场上的输赢只是就事论事,与私人情感没有任何关系。”   “与私人情感没有关系?敢问楚大少今天来这里,莫非真是来给我家姐妹吊唁?”傅蕙兰一句一声冷笑。   “是的。”楚文东扯扯衣领上的领结,道,“闻得傅家的白事,听说还是一名貌美年轻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多少带了点可惜可怜之情。同是一个商会的人,肯定得来拜访一下。”   傅蕙兰一个白眼瞪过去:“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了!谁不知道你楚大少收购隆盛把我家老太太气得中风的那天隔日,我妹妹墨兰不幸病逝的消息就传到了我们傅家。不是你们楚家的同一手计划,哪有这样的巧合?!”   楚文东的眉毛间轻轻掠过一个皱褶,说:“这事我确实没有听说过。有关你妹妹的事,我也是看了你们登在报纸上的讣告才了解到的。”   傅蕙兰拎起了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提包,冷笑着:“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趣了。”      第三十一话:交锋   墨兰看着姐姐蕙兰急匆匆走出了餐厅,至于那个楚文东,仍坐在蕙兰的那张桌子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个打火机把玩着。   嚓嚓嚓,三下,青橘色的火苗从他聚拢的掌中缓缓升起,点燃了一条卷纸。没有包烟叶的卷烟纸,在火苗上方一点即烧成了黑烬。火从卷纸末端快到他指尖时,他猛地手指头一松,让火苗落到了烟灰缸里。而且,他对于这个动作似乎乐此不疲的,一共烧了几条卷纸,才罢手。   墨兰从他时而聚拢时而舒展的眉头揣摩他的心态,或许,这样好像小孩子的动作只不过是在掩饰他自己的心境。至少,他心里因蕙兰的话似乎是有些触动的。这么一想,她又不能原谅自己,马上坚决地否认掉。这个人,可是伤害老太太的人,应该天打雷劈的侵略者。   “卢同志,你想吃什么?”小陆在她对面坐了许久,翻开餐牌看了许久,看她表情很奇怪,因此在肚子里把问题藏了许久。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墓地,是为了祭拜亲人吗?   墨兰回过神来,对于让费镇南的勤务兵陪自己饿肚子不免地抱了丝歉意,说:“这里的招牌菜是红烧猪手饭,要不要试一下?”   “可以啊。”小陆点巴着脑袋,他觉得自己吃什么无所谓,主要是三少来不来呢。他暗地里已经给三少打了N次电话了,偏偏都是忙音回复。   墨兰举起手,叫服务生上菜。   这时候,餐厅的门嘭地一下,却是傅蕙兰疾步走了回来,直走到楚文东面前。   “傅小姐?”楚文东仰起头见是她,脸上露出客气又生疏的礼貌微笑,“有什么事还要问我吗?还是,终于明白我说的话是没有错的呢?”   “你们楚家一共来了多少人?”蕙兰咄咄道。   楚文东细长的眉毛向上挑着,双眼微眯,手里的打火机在掌心里玩转:“我不大明白傅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楚家有什么理由故意针对你们傅家吗?有必要吗?”   最后那一句轻佻的语气,无疑是鄙视傅家根本不足以成为楚家的对手。蕙兰怒得嘴唇都发抖了,唇色些些地晃白。   “是有这个必要吗?”重复这句话,楚文东缓慢地站立起来,以他一米八的高度,俯视蕙兰娇小不足一米六的个头,“你们傅家的总资产,我粗略地估算过,不及我们楚家的十分之一。傅小姐若是偏要说我们楚家处处针对你们傅家,老实说,说出去,只是让大家听着笑话罢了。”   嘭——一杯水从服务生的盘子里飞了出去,里面的橘色液体哗地溅落到楚文东的西装服上。星星点点的橘子汁粘在标致的西服,使得这样一件上万块的礼服立马成了小丑的标志。楚文东的脸色不用说,自从容淡定的展昭变成了整天一张臭脸的包黑天。   “你——”楚文东犀利的眼神向那泼他水的人扫过去,宛如要囫囵地活吞了对方。   端盘子的服务生早已躲到了一边儿去,嚷嚷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个小姐——”   傅蕙兰在旁看着这一幕,也是很吃惊的。楚文东刚刚那番话,傅家里哪个人听了肯定都要来气。但是,如果是个陌生人代她出手教训了人,不是很奇怪吗?转眼望过去,见是一个戴了黑帽子穿黑礼服的年轻女人,可能是来墓园祭拜的。可是,在她印象中,并没有这个陌生女人的记忆。应说,这个女人漂亮得让人感到惊奇。   美丽的女人有很多种,但最难达到的高度,无非是以特别的气质取胜。而眼前这个女人,自身的五官并非倾国倾城的惊艳,一身的幽谜气质,却很难让人移开目光。一刹那,她相信自己和楚文东都对这个女人看得有些痴。   “请问小姐贵姓?”楚文东与傅蕙兰一样,一时看不出来者是谁,拿手拎起肮脏的西装服领子抖抖,些有愠怒道。   墨兰噙着嘴角的笑,正要答话。   “她是我们家的卢同志,我们三少的旧时同学。”小陆同志立马冲了过来护驾,虽然自己也看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卢同志会突然冲出去泼楚文东橘子汁?按理说,卢同志在费家向来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是个谦和受众人称赞的人,不应该会做出无礼的事情才对。   楚文东见有个小伙子冲了过来,并自称什么人的护卫,不由地感到一点儿惊疑:“你们三少是?”   “我们三少姓费。”小陆同志报出自家主人的姓名时铮铮有力。   费这个姓不多见。在快速地过滤掉几个比较知名的费家后,楚文东与傅蕙兰锁定了一个人选,同样诧异:不会吧。不过是有听说费老先生在这个城市里养病。   担心他们都往费老先生身上去想了,墨兰上前,道:“鄙人姓卢,小名裕华。楚大少,不要怪我刚刚失礼,只因我也是傅家的朋友,实在看不惯一个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已死的女人。”   傅家的朋友?蕙兰疑问地在她脸上又打量两眼,这回,似乎有点儿印象了,只是仍捉摸不清是什么缘故。   “我是墨兰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墨兰模棱两可地向不知情的姐姐蕙兰说,边说边眼角堆着笑,似在示意。   蕙兰因她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刹那怔住了。当然,她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如常地应答道:“瞧我这记性。墨兰是有提过这么一个朋友。卢小姐千万别怪我贵人多忘事。”   “怎么会呢?”墨兰笑着答着,“墨兰常说,有家里这群姐姐,是其他人家没有的福分。”   楚文东听她们两人如流的对话,挑不出任何毛病。既然知道是傅家人的朋友替傅家人出气,他当然也不需对这个来客客气,说:“卢小姐。这是我和傅家的私事,你作为外人随意插手,或是想逞英雄之气,却不知是越了界犯了规。”   “楚先生,你身上这套礼服最多值那么两三万块。以楚家在房地产业一天尽赚几百万的响头,您楚大少不会区区在意这点两三万块吧?”墨兰微挑着眉梢,用两只指头便挑出了他西服领子上的挂牌。   这身礼服确实不是订做的,而是因为事情太急怕赶不及,在某家专卖店随便买下来的。楚文东脸色哗青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对方令人敬畏的洞察力。   ------题外话------   555,没人看吗?   第三十二话:姐妹们不能没有你   “楚大少。鼎鼎大名号称几亿家财傅家完全不能相比的楚大少,自然不会介意这区区两三万块。我这杯水泼出去不算对楚大少造成任何损失了。不然,说出去会被大家笑话的,楚大少有这般小气的吗?”墨兰轻笑着,手指头松开他衣领子时的同时一掀,使得领子上粘附的橘子水黏糊糊地擦过了他脖颈。   楚文东一看外表便知道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说是有洁癖一点也不过为。那滴橘子汁接触到他的皮肤时,他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他蓦地扼住了她收回去的手腕儿,紧紧地捉着,一双愠怒的眼睛望着她,斯文底下埋藏的戾气暴露无遗。   他这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旁边的蕙兰和小陆都紧张了起来。   “楚大少,你最好放开我们傅家的朋友。不然我会马上拨打110。”蕙兰一边说,一边急忙从提袋里搜出手机,要拨打求救电话。   “不需要了,蕙兰姐。”墨兰猛地一甩手,就着楚文东捉自己手的态势反倒将手掌挨上了楚文东的脸。啪的一声响亮,楚文东的脸就此挨了一巴掌。瞬间被打,完全出乎意料,楚文东有些怔。趁这会儿功夫,墨兰从他的扼制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揉揉手腕儿说:“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的罪过,楚大少应该不想承认。所以,教训登徒子时打一巴掌,实在算是很便宜了。”   楚文东没有转回脸,眼角向她射出了探究的目光。为什么,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比蕙兰还要强大的敌意?不过只是那个死去的傅家小姐的同学吗?为什么替傅家人强出头?本身就不大合情理。可是,这个女人浑身焕发出的幽谜气息,不可思议地让他的目光紧紧粘附着。   “卢同志,你没有受伤吧?”小陆踮起脚尖,看着她被楚文东抓过的手腕儿,担心地说,“需不需要我们先回去,让四少过来看看。”   “不用了。”墨兰坚决地摇头,对于那个恶魔四少最好是能避开多远就多远。安抚下小陆,不是没有注意到楚文东生疑的表情,她向蕙兰说:“蕙兰姐,我们走吧。葬礼不是快要开始了吗?”   “是的。”傅蕙兰回过神来,赶紧答应着。   两个女人随之伴行走出餐厅。小陆跑回来拿搁在餐桌边的雨伞,然后跑出去追她们两个。   墨兰走得飞快,使得跟在她旁边的蕙兰同样走得很快。直到把小陆也给甩在后头了,墨兰拐进了暗巷里头才停了下来,等蕙兰跟进来歇口气。她取下戴面纱的帽子,猛地喊一声:“姐——”   蕙兰听这一声熟悉而亲切的喊音,眼眶情不自禁红了大片,右手捂住了嘴巴梗咽着:“是,是你吗——”   “是的,姐。”墨兰着急地点点头肯定她的猜测。   “老天有眼。”蕙兰的脸上两行清泪滑落,几乎泣不成声,“老太太说的没错,说的一点也没错!”   提到老人家,墨兰急切忧心地追问:“姐,老太太究竟怎么样了?说是中风,人清醒了没有?我想去看看,又怕不大合适。”   “老太太昏迷前醒来过一次,说了些话。”蕙兰抽噎着,想起老人家悲从中来,“老太太说,我的兰儿一定会回来的,不会那么快就屈服的。”   “姐?”墨兰生疑,“你们莫非已经知道——”   “和楚大少谈判的时候,有人暗中用信件通知了老太太有关你杀人入狱的事情。老太太这才内外攻心,犯了急病。”蕙兰吸住了所有的泪花,同时用袖子擦干脸上,“不过,你不用担心。老太太把很多事都料到了。虽然她如今病着,但该办的事都已经决定让我交给你了。”   “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墨兰有许多的问题想问,总觉得这个事好像是某些人预谋许久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好的,让我和你说。当然现在只能先长话短说。”蕙兰将妹妹拉进暗处,把声音放到了最低,“你知道的,老太太一直偏心我们这些姐妹,所以傅家的大伯二伯他们早就心存不满了。隆盛这一次被楚氏成功收购,说不定是大伯与楚氏先有勾结,不然不会倒的这么快。”   “家门不和,祸起萧墙!”墨兰两条眉头聚拢在了一块,紧紧地打着结,“大伯二伯他们该明白,自老祖宗死后,傅家有这么大的起色,全都是老太太一人的功劳。如果靠这么一群好吃懒做的家伙,恐怕傅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产早就被他们坐吃山空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就想着自己才是傅家真正的香火,所有傅家的财产都应该是属于他们的。”蕙兰吞着气,想到老太太便更为老人不值了,“也不想想,他们不是老太太收养来的儿子,就是老祖宗在外花天酒地里惹来的虐种。老太太唯一亲生的,是我们姐妹们。”   “是的。”墨兰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是老太太最小的女儿,因此倍受老太太的疼爱,只可惜母亲不争气嫁了那么个吃软饭的男人。   “老太太如今是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了,墨兰。”蕙兰激动时,紧紧地握住妹妹的双手。   “姐,你说!”她找到这里来,不惜以身试险,就是想找到家人,想为家人付出一切。   “墨兰,老太太手里的股票,已经决定通过我,全部转移到你名下。”蕙兰沉声道,“当然,他们都说你死了。但老太太直至最后一次清醒时,都贴在我耳边说,有你带着我们姐妹们。毕竟,傅家里面,除了我们几个年纪比较大的,成了亲的,还有一些无依无靠的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们。”   傅老太太亲生的女儿一共有五个,其中三有个成亲有了自己的家,生儿育女。有两个终身不婚或是结婚后离婚的,也有自己的几个孩子。说到墨兰的这五个姨妈们,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的却只剩三人。一人在巴黎,是D&L的名设计师。一人在丈夫死了后独守空闺,整天吃香拜佛,比老太太的生活更清净。还有一人,却是在年前得知生了重病的,谁也不敢将傅家发生的事告诉她。   因此,到了墨兰这一代,老太太仍不能掉以轻心,所有自己亲孙子亲孙女们,都得抱到自己膝下好好照看。尤其是那些没了娘的,好像墨兰与均世,更要悉心抚育。老太太如果一倒,傅家的主心骨可以说就是没了。一群对傅家产业早已虎视眈眈的饿狼们,必定会趁机群起围攻。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没有了傅家便会流落街头的傅家孩子们该怎么办?因而老太太必要时时刻刻想到为傅家子孙们留条后路。   与墨兰年纪相仿或是比较年长的姐妹们,一般都是成了家,顾不了娘家太多。唯有墨兰,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又是未嫁,老太太把墨兰的婚事时刻念叨在心上不会没有理由。   “老太太看重你。这话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的。”蕙兰向妹妹重申,“就看你了,墨兰,姐妹们不能没有你!”   ------题外话------   我不懒啊,我日更啊!(*^__^*)   第三十三回:我相信你   “卢同志——”   见小陆赶了上来,墨兰迅速截断话题,松开蕙兰的手,戴上帽子。蕙兰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找到墨兰的小陆,为她撑开把黑伞遮雨,问:“傅家的小姐呢?”   “半路分开了。她有事要办。”墨兰仰头望着天上的雨,雨愈下愈有点儿大了,渐渐地密集起来,然不是粗面条,是细细的,好像丝线一样。   “想不到卢同志与傅家的小姐是旧友。”小陆感慨,“朋友去世,卢同志肯定很伤心吧。”   墨兰轻嗯了声,往前走。小陆紧跟在她后面,边为她撑伞,边想继续打电话给费镇南。   两人进入了墓园,向着傅家的墓地走过去。   远远的,能见着许多人聚集在一块地方。傅家有一排专有的墓地,在这里入葬的傅家人,只有被傅家真正认可的子孙。比如墨兰的母亲葬在了这里,而如果韩贵浩想将来与妻子同葬在这块风水宝地,却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只是个入门女婿,而且并没有得到傅家的认可。   墨兰看见了父亲与后妈楚昭曼,立马停住了脚。自己的墓地就挨在了母亲傅尚惠长眠的近旁,可是,韩贵浩没有对妻子的墓地看一眼。或许是心虚,或许是惭愧,韩贵浩有意地站到人群的外围,这样能距妻子与女儿墓地遥远一点。   “贵浩,你这是怎么了?”楚昭曼走近到韩贵浩旁边,对于他的逃避行为深有不满。   韩贵浩摸出包烟抽出一条点燃后猛吸上一口,在大树底下来回徘徊,迟疑不决。   “你说你这是怎么了!”楚昭曼站到了他面前,低声怒问。   “你说,我们为什么非得来参加葬礼呢。”韩贵浩边说,边神色慌张地往人群里偷偷地望,担心有什么人会认出自己似的。   “这是你女儿的葬礼,如果我们不来,不合情理。”   “可你不是不知道,这个葬礼傅家并没有邀请我们到场。”韩贵浩吞着口水,紧张地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这么多年来,他对于傅家人始终存有畏惧,即使现在自己攀上了更有钱的楚家。   “怎么?这是你女儿的葬礼,你作为墨兰的父亲却不能来,不是很奇怪吗?”楚昭曼倨傲地望着站在人群中央的蕙兰等傅家人。   “你还好意思说!你明明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在墨兰被捕的时候便去看了墨兰。为什么直到墨兰在医院急病去世后,才告诉我这件事!”韩贵浩狠狠甩下烟头,气怒却不敢大声说话。   “你好意思责备我了,是不是?”楚昭曼一个厉声便压住了韩贵浩的气势,“不要忘了。当时是谁求我要和我结婚的,又是谁让我全权处理有关墨兰的任何事情。”   “可,可你终究也算是她的妈了。”韩贵浩疲软道。   “我怎么是她妈了?”楚昭曼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巴掌打在他肩头上,贴着他耳边说,“我和你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娇娇。其他人,都不是我们的儿女。”   墨兰远望着父亲与后妈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宛如一对事业有成的完美夫妇。韩贵浩在自己前妻与女儿的墓地前面与另一个女人亲密无间,除了让墨兰觉得可耻,就是可恨。她心头剧烈地翻涌着,掉转身,能直望到母亲长眠的墓地。还有,她幼小的弟弟均世站在了她和母亲的墓地中间,左右盼顾,双眼空洞,孤独无助地叫着:“姐姐呢,我姐姐呢——”   “均世——”她急上前一步。   蓦地,后面伸来一只手拉住了她,外加一个醇厚沉稳的声音:“现在不是时候。我相信你能忍得住。”   那只手紧紧地拉着她,于是她只能向上仰望,见是一个戴了礼帽的男人。当他把能盖住容貌的礼帽抬高了帽檐,露出了轮廓分明的脸,刹那间,她的心落入了他那双广阔无垠的眼睛里。   “三少,你来了?”小陆发现是费镇南,惊喜地喊道。   费镇南将只手指竖在嘴唇上方,示意他的勤务兵噤声。接着,他看回了墨兰,说:“你很聪明,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三少如此看得起我。我怎能让三少失望呢?”墨兰似乎能冷静下来了,在接触到他冰凉如铁宛如没有半点感情的眼睛后。她不会忘记,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还关系到救她性命的费家和他费三少。   “我相信你的。”说完,费镇南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墨兰点下头,往自己的墓碑望过去。眼看应邀来参加傅墨兰葬仪的客人们陆续到来,不多久,已经到了葬仪开始的时间。   蕙兰站在了众人面前,当然,她一眼看到了仍生存在这世上的妹妹墨兰。然后,她锋利的眼神对向了韩贵浩和楚昭曼等人,说:“这是我们家墨兰最后与世辞别的场合。我妹妹墨兰,生前为人心善,广交善缘,一直是我家老太太和我们姐妹们为之骄傲的傅家女儿。所以,墨兰只想和真心爱护她关心她的亲朋好友们告别,至于那些心存恶意不怕天打雷劈的人,请自动退出这里吧。墨兰不欢迎你们,我们傅家更不欢迎你们!”   韩贵浩心虚地把脚挪了挪,楚昭曼立马挽住他臂膀拉了回来,笑着答蕙兰的话:“那是的。我们家的贵浩,作为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突然辞世感到特别的心痛,今天还是带病过来的。”   “楚夫人,如果你还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的话,马上离开这里!”傅蕙兰对于这个臭名远昭的女人,真是连个请字都懒得说了,直接遣客。   “你在胡说什么?我与贵浩,是这孩子的妈和爸。主持孩子葬仪的事本来也该是我们。”楚昭曼径直把韩贵浩拉到了众人中间,向傅蕙兰高唱反调,“你们傅家现在是喧哗夺主,而且不允许我们为人父母与自己的孩子告别,你们有没有人性!”   于是,宾客们纷纷议论起来。因为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仅凭几人和逝者的关系,似乎楚昭曼的话反而占住了道理。就是蕙兰的老公肖庆生也悄悄地在妻子耳边说:“不然,让他们几个先留在这里。毕竟,今天市里面有几个重要领导都过来观摩葬礼呢。”   蕙兰暗中捏紧拳头,一眼扫过去,也知道今日里来的一些意外之客,全都是与老太太敌对的人请来的。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就此委屈吞声吗?   墨兰看出了姐姐的为难,正想走出去为其解困。身旁,忽然几声响亮的掌声,瞬间奇妙地将场内的喧哗给镇压下去了。      第三十四回:一个个地揪出来   众人望向掌声响起的地方,见是一个身穿黑衣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男人。然而,在见到他摘下礼貌露出的那张脸,人群里便有几个人迅速地变了脸色。   “是费家的——”   “是费三少。”   “看来费老先生真是在这个城市里养病了。”   人群中交互传播一系列的唏嘘声。蕙兰见费镇南旁边站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妹妹墨兰,便知道叫小陆的小伙子说的没错了,看来自家妹妹是被费家人给救了。为此自己算是松了些气。   “大哥,费三少是谁?”问话的是迟来的楚家小姐雪虹,揽着未婚夫吴梓阳的手,款款走到楚文东的身边。循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望见了费镇南和墨兰。熟悉的人影让她双目一瞪,怒道:“哎,这两人不是上回在D&L与我们抢礼服吗?两个不知好歹的,竟然怂恿店面经理拒绝我们楚氏。大哥,收回那家D&L的铺面,给我出口气,不然我以后没脸见人了!”说到最后,楚雪虹狠狠地跺起脚。   楚文东没有被妹妹的话一点冒火。他认得费镇南身边的女人,不就是刚在餐馆替蕙兰强出头的卢小姐吗,称是费镇南的旧时同学。这事多少有些谜团的影子,他谨慎地再问楚雪虹:“你说你是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   “D&L专卖店。就是那两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抢了我的礼服!”楚雪虹怒指向远方并肩站立的男女,女的身上穿的华丽黑衣,还是挂着不卖给她的D&L专卖店牌子。若不是碍着那么多人在场,她会直线冲过去撕了墨兰的衣服。   “你是不是在人家专卖店里无理取闹了?”楚文东了解自家妹妹的性子,欲把事情原委问清楚,便是问向一直陪妹妹的吴梓阳,“梓阳,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来我听听。”   吴梓阳在看对面费镇南与自称卢裕华的女人,不知为何,自己心里边不大爽快。他细条慢理地答复楚文东说:“大哥,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但礼服确确实实是我和雪虹先订下的。按理说,无理取闹的不应该是我们。”   既然连比较明理的吴梓阳都这么说了,楚文东不得不质疑那个叫卢裕华的女人是故意针对楚家,三番两次与他们楚家人唱对台戏的。即使是这样,费镇南陪在卢裕华的身边出现,又意味了什么?楚文东再次陷入深思。   “费三少是谁?”吴梓阳再问,听旁人口中的所指,这个“费三少”恰是自己在D&L专卖店遇到的那个男人。楚雪虹跟着未婚夫嚷道:“费三少,真没听说过。不会是哪个暴发户的儿子吧?”   楚文东瞪了妹妹一眼,喝令她立马收声:“梓阳常年在国外近期才回来,不知道属于正常。但是,你整天在社交圈里混,会不知道费老先生吗?”   “费老先生我当然知道。”楚雪虹不满地嘟起嘴,“不就是那个神秘兮兮的老头子吗?听说那个老头子早已退到幕后了,能有什么能耐?”   “费三少是费老先生最看重的第三个孙子,听说今年要从军区转到地方工作。具体职位虽然现在外界还不大清楚,但是,他年纪轻轻便是个少将了。”楚文东一边谈论有关费镇南的传说,顺便教训桀骜不驯的妹妹,“而你,竟然为了一件礼服与政府官员发生口角,不想想事情的轻重性,要是因此连累到楚氏被查——”   “他能查出什么?我们楚氏在政府里的人会比他少吗?”楚雪虹一点也不在意地娇嗔着,感觉老大哥是在杞人忧天。也是,整个楚家里,就楚文东做人做事最为谨慎。   楚文东长长的文眉簇成了一团子,妹妹性子桀骜不驯,从未吃过苦头,当然不知道什么人是不可以轻易触犯的。   楚昭曼知道了是费镇南出面,并不会大紧张。不就是一个退居了幕后的老先生的孙子吗?离开了老子的扶持能有什么本事?她笑吟吟地向费镇南说:“请问这位先生是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吗?”   “没有。”费镇南道,“只是被刚刚夫人的一番感言给感动到了。”   墨兰听他这话,对于他这个人的沉稳劲儿不觉中另眼相看。   楚昭曼对于他这个回答,却是有点儿惊诧的,干咳两声,要继续说。   “且慢!”傅蕙兰借费镇南掌声的功夫缓过了气,回来向楚昭曼质问,“楚夫人不会不知道,我家墨兰是怎么冤死的。”   冤死?   来参加葬仪的客人们,多多少少应是都听说了傅墨兰是怎么个死法,因此都抱了疑问前来,现在能听见有内幕,都竖起耳朵。   “是的。”傅蕙兰道,“楚夫人是最后见我妹妹一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妹妹是死在监狱里的,而且是冤狱。你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让女儿冤死在监狱里,你说是谁没有良心没有道德?”   “是不是冤狱这还难说,毕竟最后法庭都没有审判做出最终判决。”楚昭曼傲慢地驳回去。   看到这里,墨兰本该出面了。但是,另一个声音让她冷静收回了脚,回想起蕙兰的话:与老太太敌对的人岂止一个?所以蕙兰故意这么说,其实是有引蛇出洞的目的。果然,配合楚昭曼的话,大伯傅志明率先走出了傅家人的行列,说道:“蕙兰啊。人家终究是墨兰的爸爸和妈妈,千错万错,父母绝对没有错。墨兰犯了错,你以为他们做父母的会不伤心吗?”   “是。”韩贵浩见时机到了,急忙接上话,“还是大伯理解我们的难处啊。墨兰这孩子,在外流浪这么多年,被坏人给教唆了,才会不听我们的话,结果变成了这样。我对不起她妈妈啊!”说着,他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   一时,众人似乎都信了韩贵浩的话。   费镇南冷峻着脸色望着这一出闹剧,没想到的是自己身边的她,在这个时候反倒更冷静得不像是个人,像是块石头,一块任谁敲打都纹丝不动的石头。   墨兰这时候在心里是笑了起来呢:很好,敌人一个个浮出水面来了。这么为楚家人说话的大伯,明摆着与楚家有勾结罪恶。还有,站在大伯身后的那一列内鬼,即使不说话不出面,躲在人群里面,但是他们脸上那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足以成为呈堂证据。现在,她就是要把这一个个罪恶的面孔都给揪出来,刻印在心里边,然后一个个地收拾掉!   ------题外话------   小修一下,(*^__^*)   第三十五回:书记   “蕙兰。我看,就按大伯的意思办吧。现在这个时间也是差不多了。”肖庆生提醒妻子,现场有不少市里面来的领导。   蕙兰不会再阻挠下去的,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她妹妹又不是真的去世了。   于是人们陆续在逝者的墓碑前放上了鲜花。每个来吊唁的人献了花,向逝者的亲人安慰两句,方才离开。当然,有钱的人来吊唁肯定是带足了不失礼面的礼金。本来属于围观人的韩贵浩,自上了位后,马上主动变成了理所当然收受女儿葬礼礼金的人。   对于这样的父亲,墨兰本来就是没眼看了。见来来去去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远远地与蕙兰交换了下眼色。蕙兰向她点一下头:均世由我照看,不用担心。尽管开始自己的计划。墨兰于是在弟弟那张茫然的小脸蛋上深深地瞅望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费镇南接过小陆递来的伞,帮她遮雨,让小陆先去开车过来。接着,他们两人走下墓园里砌在山上的石梯。   从路旁的老槐树后面走出来一名黑衣男子,神态像是等了他们许久似的。墨兰看出对方是要和费镇南说话,便要走开。然而,费镇南更快地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不要离我太远。”   墨兰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站住了脚。   那名男子已走到他们跟前,墨兰抬眼一看,见是一个五官硬朗、眉角有道浅疤、笑起来有两个深深酒窝的男人,为一个不失亲切的硬汉。见他笑着先自我介绍道:“是卢同志吧?鄙人姓岳,岳飞的岳,名涛,波涛汹涌的涛。以前在部队里就是费司令的兵。”   墨兰出于礼貌,答:“我是姓卢,算是你们费司令以前的同学。”   见两人互相介绍彼此认识了,费镇南对岳涛说:“有事找我吗?”   岳涛还是谨慎地看了墨兰一眼。   费镇南道:“没事。她不是外人。”   “司令,书记让我来找你。”岳涛几乎是用没有声音的嘴型说出这句话。   书记?墨兰一个眨眼:哪里的书记?莫非费三少与哪里的地方官员有关系?   费镇南稍微含了下头:“我明白了。——这样,你送她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墨兰听说他有公务,当然不会想继续麻烦他。   “不行!”费镇南以不容反驳的命令口气说,“岳涛,你送她回到费家,给我电话!”   “是。”岳涛并脚,肃声答。   下达完命令,费镇南旋身离开。前后从发令到他离开,不到十秒钟。墨兰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军队作风了,分明是皇帝作风嘛,说一不二的。   “卢同志,请这边走。”岳涛道,手势指向小陆开到路边停放的小本田。   墨兰心里对费镇南的真实身份存有很多疑问,但也不会傻到去问他身边的人。就像岳涛这样的硬汉,死到临头也不会向她吐出一句秘密的。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小陆的车,在岳涛的护送下回到了费家。   进了费宅,岳涛一走,墨兰又坐回车子里,向当司机的小陆说:“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小陆为难的:“可是,卢同志,三少要你在家里等他回来。”   “不要担心,只是去一趟银行。”墨兰温和地说,“我需要用到钱啊,所以必须去取钱。”   这样的理由小陆拒绝不了,只好将她载到了指定的银行。   墨兰直接找蕙兰告诉她的客户经理。接下来,以卢裕华的名义很顺利地得到了老太太留给她的全部股份。不过,当她办完这些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有八九点钟了。小陆飞车送她回费宅。   费屋里,费老先生上楼休息去了。陆大妈在客厅里收拾茶具,看见她和小陆进门,哎呦一声跑了过来:“你们怎么这么晚?吃饭了没啊?”   墨兰本想答:用了餐的。结果小陆比她嘴巴更快:“奶奶,快点煮点东西给卢同志吃。她肯定饿坏了。晚餐中餐都没吃呢。”   “我的奶奶哟。”陆大妈心疼地摸两把墨兰瘦巴巴的两条手臂,牵拉她的手来到食厅,“来来来。我给你煮碗面条。”   看陆大妈这么殷勤,墨兰不好拒绝。在食厅里坐下后,等一碗热腾腾的面端上餐桌。陆大妈看着她吃,边擦着脸上的汗说:“这三少也还没回来呢。——小陆,你知道你司令是去哪了吗?”   费镇南没回来?不知为何,墨兰心里突地跳了一下,想到那个岳涛找他,要他去办什么急事,好像还是重大的急事。   “岳——”小陆减低了声量说,“三少被岳涛给叫走了。”   “这个岳涛来每次都没有好事情。”陆大妈气哼哼地说,“等我哪一次告到老爷子的面前去。”   墨兰不得不生疑了:“岳涛不是三少以前带的兵吗?”   “什么以前带的兵。”陆大妈同样降低了音量,“卢同志,你是三少带回来的人,我才和你说。人家岳涛以前是特种大队的,现在转到地方上,是省委书记的保镖了。”   墨兰吃了一大惊:省委书记,比她刚才自己想的县委书记高了不止一层。那么,费镇南岂不是和省委有关系了?是省委啊,省委再上去可就是中央了。好比现在某个未来的总理,就是从省委升任到了中央层次。   低下头,喝了一口热汤压压惊。怎么说都好,她只是在这里借宿的客人。当走出这里时,肯定是要把这里的秘密都给忘掉的。   所以当她仰起头时,看见费君臣抱着手立在门口,平心静气地吸口气:“没想到四少今天在家。”   “偶尔路过,回家看一看,顺便等镇南回来。”费君臣三言两语解释,却是用极好的表情表示刚刚陆大妈说给她听的话他在旁都看见了。于是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来,道:“我说过了你是自家人。”   墨兰从他那双稍微摘下半边眼镜的眼睛里看见的是:如果你敢泄露这里的一句秘密,绝不是你能承担起的后果。      第三十六回:你今晚吃不饱吗   墨兰没有被这双眼睛吓住,只因为对方的眼瞳出奇的纯粹,在灯下泛着一层温暖的黄光。她能从中感受到的,是浓浓的对家人的厚爱。她没有二话,用力地点下头:“四少,家里人说的话,怎么能说给外人听呢?”   “是啊。”本来怕自己多嘴的陆大妈拍拍费君臣的肩头,尴尬地说,“四少,人家卢同志还没吃完面条呢。”要是因此让墨兰被责怪了,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你慢慢吃。”费君臣将眼镜抬回鼻梁上,又是笑容可亲的,算是给足了陆大妈的面子。   这时,小陆在外头喊道:“三少,你回来了?”   听见是费镇南回来了,食厅里的几个人都往门口望去。费镇南刚从外面回来,恐是没有带遮雨的雨具,穿在外头的夹克衫自肩膀处湿了一半,油黑的头发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水珠。   “哎呀,怎么淋雨了!”陆大妈见他这个样子,气急败坏地斥道。   连费君臣也说:“你这就是铁打的身体,现在也不是在外接受野战训练,何必淋雨让自己遭罪?”   “爬了一趟山。”费镇南脱掉了外面湿漉漉的夹克交给小陆。   陆大妈马上给他递上毛巾让他擦干头发,说:“我去给你放热水,洗个澡。如果被老爷子发现,肯定骂死你的。”   说到费老先生,费镇南立马竖起指头贴嘴唇上警告每个人:“不要给老爷子知道了。”   “知道啦。”陆大妈无奈地答应。   费君臣嘱咐她:“先给镇南弄碗姜汤,再去放热水。”   “热水我去放。”小陆让奶奶去准备吃的,自己跑上楼梯。   墨兰一直在旁边看,瞅不到缝隙插不上嘴。等费镇南随意拉开她另一边的椅子坐下来,她就近看见他的脖子上仍挂着水珠,不禁提醒一声:“这里,也得擦一擦。”   费镇南听见她声音,好像才意识到她在,问道:“岳涛有没有送你到家?”   “岳先生应该是有打电话给你了。”墨兰想到自己之后又外出了一趟,有点儿心虚地答。   “他是有打电话给我。”费镇南拿毛巾擦着脖子上的雨水,“但是,当事人怎么说,我也得听一听。”   “莫非你不相信他的办事能力?”墨兰只是想避开他的追问,不由岔开话题。   费镇南是什么人,早就听出她微妙的语气了。于是他停下了动作,从她轻轻别开的脸,到她跟前那碗面汤,疑问:“你今晚吃不饱?”   这……可就太冤枉准备饭食的陆大妈了。墨兰难以启齿的时刻,费君臣在旁帮腔:“我过来时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我们家的饭菜都是以军队里的标准来配置的。好不好吃是一回事,但吃不饱就……”   “军队里的伙食,首先是只管饱不管好吃。”费镇南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到他们费家这么多天了,老爷子都在私底下夸过她说:是富家人的孩子,却一点都不挑食。   “我今晚胃口不是很好,但是,到了现在突然又想吃东西了。”墨兰尽可能低调地回答,希望能敷衍过去。   费镇南从她身上转到费君臣脸上:“你今晚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看看老爷子,顺便想怀念一下陆大妈的手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用完饭了。”费君臣扶着眼镜,“刚到二楼书房看了会儿书,就听见下面的车声。下楼来一看,她在这里吃面条。”   费镇南瞅见了刚下楼便要躲的小陆,喝道:“小陆。”   小陆乖乖地走过来:“司令——”   “没有我的命令,你把车开哪去了?”   墨兰绝不会想让勤务兵小陆因自己而遭罪,说:“三少,请不要责怪他。是我要他带我去银行一趟。我是想取点钱备在身上,毕竟,在这里住太久也不好。”   “你要搬出去?!”端着姜汤走出厨房的陆大妈惊道。   “我的真实身份始终是这里的客人,不可以长久在这里住的。”墨兰笑着说,“何况,我的家人也在等我。”   众人见她表情,是真的要离开的。于是陆大妈紧张地噎起了口水,两个少爷不吭声,她也不好开口挽留人,只得寄望地往费镇南那边看。   费镇南猛地打了声喷嚏。   费君臣这才回过神来,半是责怪的:“知道要感冒了吧?”   “感冒?伤风老子都不怕。”费镇南粗犷地应道。   “什么不怕?”陆大妈叉腰,盯着他喝姜汤,“你忘了你小时候差点发高烧死掉吗?也是因为雨淋的。”   费镇南不满的:“陆妈,那时我是小孩子,身体也不像现在。”   “那时你身体比四少还弱。”陆大妈感慨着,“想不到,晃眼这么多年一过,你已经长这么大个了,就是还没结婚娶媳妇。”   费镇南又猛打了个喷嚏:这怎么突然扯到他娶媳妇身上了。   “不是我说你。你奶奶那边,已经在帮你物色人选了。如果你自己有喜欢的,赶紧说出来,让长辈们心里有个数。”陆大妈边说边挤眼色,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费镇南皱了皱眉:“你怎么不惦念君臣,就只知道念叨我。”   费君臣似乎早料到会变成这样,脚底抹油,溜得没人影了。   陆大妈气得身体打摆子:“我巴不得家里有个女人能治住四少那脾气。”   费镇南捏着鼻子把姜汤喝完了,把碗一搁。墨兰其实也有脚底抹油要溜的念头,毕竟一她违抗了费镇南的命令,二她刚放出那句话。结果她没能像费君臣溜得那么快。诚然人家说了自己是军人出身,她不过是凡人出身,想在司令官的眼皮底下溜掉没那么容易。   “裕华,我们到书房谈一谈吧。”费镇南见她要转身的背影,果断地下达了另一道命令。   “可是,三少,你还是先洗个澡吧。不然感冒了,我会过意不去的。”墨兰说这话确实是替他着想,反正这些话早晚得说明白,明天再说也不迟。   “那你在书房等我。我洗澡很快。”费镇南说完,把毛巾裹头上,顶着这个印度人包的白头上楼了。他走得很快,哒哒哒的皮鞋步声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三楼。   墨兰看他留在地板上的脚印,沾有泥巴,想必他刚说的那句“爬山”并没有撒谎。谈什么公务,竟然要爬山越岭?而且,既然他自己有紧要公务在身,何必急着与她说话呢?还非得今晚说不可。以她自诩尚灵光的脑子,这会儿也想象不出他心里是什么主意。      第三十七回:找一个能令你更幸福的人   在书房里捡起本《知音》,指头将书页撩翻了几下,墨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不在焉。当门咔嗒一声响,她立马仰起头。   走进来的费镇南,换上了件白衬衫,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儒雅不少。他应该是冲凉完就急着出来,一边在手腕上戴表,说:“久等了。喝茶好吗?”   “你还没有吃饭吧?”墨兰站立起来,“我给你冲杯牛奶。”   “那谢谢了。”费镇南并没有拒绝,坐在了沙发上,继续卡着表链,可能身体真的有些不舒服。   书房角落里设了一个玻璃门木柜,打开后,里头搁了不少吃货。就液体而言,有牛奶、豆粉、清凉解暑冲剂、葡萄糖等。墨兰取了罐雀巢奶粉,舀了三勺放进了个敞口的玻璃杯,再搁了块方糖和小搓子盐巴。同时,热水煮开了,冲进杯子里与奶粉混开,用根长长的铁勺子搅和。她做这些动作时专心致志,因此没有注意到她身后一双闪着炙日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当她转回身时,费镇南又重新将视线放在了腕表上。看他一心在表上,她不禁笑问:“是一直随身携带的表吗?”   人对表的感情,是很奇妙的。比如她家老太太,几十年如一日只戴同一只表,哪怕这表玻璃壳早已划花,变得铁锈斑斑,但对老太太而言,因它是第一次用自己的工资买下来的东西,是出席第一次董事会携带的物品,意义非常,无可替代。   牛奶搁在了他前面的茶几上,费镇南能闻到牛奶的香味,而且几乎不带有甜味。晓得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诚然十分记得他不爱喝甜的。说实话,论漂亮,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是,有一点却是很少人能胜得过她的,那叫做——专心。   或许是这点,让他在飞机上遇到她后,始终记得她的影子。她能那么快速地判定并缓解费老先生的症状,原因就在于她专心。无论是什么人,一个人如果能在做事上专心致志,不成功也很难。他是军队里的人,曾经当过狙击手,很能体会专心甚至能致人于死地。想到这里,他浓眉轻动,端起玻璃杯,掌心熨着她一手泡出来的温暖,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这个表,服军役时便开始戴着的。”   感觉得出,他和他爷爷一样喜欢恋旧。墨兰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问:“三少是想问我为什么必须离开费家吗?”   书房里的老式摆钟咔嗒咔嗒地摆动着钟锤,时间这时已经接近十一点钟了。整个费宅静悄悄的,好像只剩下他和她在说话。   “是的。老实说,我并不赞成你这么快离开这里。”   “原因呢?”   “这里至少安全。”   “但我总不能都赖在这里吧。”   费镇南将喝完了牛奶的玻璃杯搁到了茶几上:“好吧。我告诉你,我能帮你了解到的所有信息。当然,这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先听听你的对手吧。陷害你入狱的人,应该与楚氏有瓜葛。究竟是楚雪虹还是楚昭曼,现在尚不能完全确定。想在监狱里杀了你的,可就不止楚氏的人。说不定还有你们傅家的人。”   “这我都猜得到。”   “以我们费家的能力,想帮你摆平这件事,不难办到。但是我想,你不会想借助我们的能力。”   “是的。”   “所以我的条件是,希望你能倚靠我们费家的能力。”   这句话听起来匪夷所思,墨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道:“三少,你不会是想说,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吧?”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不爱吴梓阳了,是不是该活得比他更幸福,找一个能令你更幸福的人?”   本来提到吴梓阳,她应该心情宛如一片死海,或是激动得宛如火山爆发。可如今,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双黑瞳,如深海一般的颜色,却发出炙日的光芒。吴梓阳在她心里,连一点影子都被这道强光消灭得干干净净。   “我是个粗人。虽然念过军校,留过学,算是个有文化的人。但是也杀过人。不要以为和平时代里就一点战争都没有。在军队里混的,没有一个不是粗人。像吴梓阳这样的人,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连枪都扛不起来的软饭。”   他这话说的很真诚,有点像是掏心挖肺地实话实说。她感动时,应道:“三少的话我很明白。对于这个人,我没有半点留恋。只能说自己以前瞎了眼。”   “不。我是想说,即使是这样的软饭,在某一天被逼急的话,也会狗咬人的。而你,始终是个女人。”   “这么说,三少是认为一个女人什么事都办不了吗?”墨兰口气硬朗起来。   费镇南意识到自己踢到她的铁板了,暂时收住了话头。   墨兰不想他太过难堪,好歹人家是救过自己性命的人,由是一笑:“时间不早了。三少还是先休息吧。”   谈到这里,费镇南又猛打了两个喷嚏。   墨兰看出他的脸膛有点潮红,不禁担心起来:“我去帮你拿点便药过来。”   “不用了。”费镇南唤住她。或许真感觉到不适,他没有再勉强下去,说:“明天早上我们继续谈一谈。”   墨兰点下头答应,只想让他早点安心去休息。费镇南起身:“那么早点休息。”墨兰在他离开后,收拾了餐具,再爬上二楼回自己的房间。前思后想,她认为还是不能再强留在此地。要走,得趁早,不然,真的走不掉了。不仅因为他们,也由于自己渐渐对这里的人产生了感情。于是,她着手收拾行李。到了半夜三点左右,她轻轻拧开了房间的门把。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整个屋子都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离开,在书桌上留下一封书信。原谅她,暂时对这里的人只能采取不告而别的方式。   一直到走出费宅,顺利无碍。   半夜三更,在大街上也拦不到车。她打算走到最近的旅馆住一夜再走。一路走,大概是夜里过于安静,使得丁点声音都能变得十分敏感。后面,远远像是传来皮鞋踩地砖的蹬蹬噔……她蓦地停下脚,尾随的声音如鬼魂般停止。她再疾走几步,声音又响起。所有一切似乎在证明:有人跟踪她?   左右环顾,都是安静的住宅区,而且,门口离这较远,唤不到保安。这时候让她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耳听后面的声音愈来愈响,她浑身毛发竖立的时刻,猛然,一束雪白的车光从后面打过来。      第三十八回:就这样放她走吗   “就这样放她走吗?”   十分钟前,当墨兰拎了行李包走出费宅时,费镇南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费君臣挨他身边往下望,一边这么问。   “我留了,但留不住。”费镇南缓慢地说了出来。   “你用什么留她?你为什么想留她?”费君臣接连两个问题。   费镇南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坚定的,宛如不可动摇的磐石。   “镇南?”   “我在想,我或许该回答奶奶那边的问话了,有关婚姻这回事。”   墨兰不知道费镇南看着她离开的事,她看见的是从身后打来的强光,让她的心头猛地一震。   向她疾驰而来的是一部军用越野车,车牌号码是军A开头。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岳涛。   车轮子在她身边急刹住,一阵风撩起她头戴的假发。她按住飞起来的发丝,望向车上的人,目光里含了些许的惊魂未定。毕竟,如果这车来的不是岳涛而是对手,她现在大概已经变成车下魂了。   岳涛戴着双墨镜,向她打开一边车门,说:“上车吧。三少说了,让我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   跟她后面来的人没有死心。以为车上只有一个司机,于是四五个汉子向她冲来。   后面的车门嘭地一声敞开,从车后座蹿出两个绿影,仔细一看,是身着绿色迷彩军服的军人。墨兰疾步退后,后背靠到了敞开的车门上。前方,一名男人举起刀。她眼前绿影一晃,绿色的军影空手一斩,那个男人哇的声惨叫,紧接软在了地上。看这个情况,拿刀的手臂应该断了。   “大虎!”岳涛在车内见到,吼道,“你给我下手轻点!别把事情闹大了。”   “是,大队。”年轻的大虎士兵大声应。   其他想要冲上来的刺客,见到了铁铮铮的军人护驾,两腿发起软。   “还来吗?”大虎旋转头顶上的军帽,向他们勾勾手指头。   全数摇头,向着大虎的勾指头一步步地退后。躺在地上断了手臂的男人急得浑身冒汗,哭道:“不要丢下我一个!”   大虎听到,抬起了军鞋欲一脚踩到对方的胸口上。   “等等。”墨兰急切出声。   大虎收回腿儿,讶异:“嫂子,这人刚刚是想杀了你呢。”   “如果你现在这么做,就变成你是杀人犯了。”墨兰的语气郑重其事。   “那放他走吗?”大虎惊疑的,眼见墨兰又摇了摇头。   墨兰走到那男人身边,蹲下身。   对方看着她,突然眼中露出凶光:“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墨兰把头贴到了他耳边说话:“你应该进过监狱吧?但之前都只是抢劫而已,如果杀了人,那就不一样了。”   她这声音不大,却好像十分了解监狱内的情形,对方蓦地双眼瞪大着问:“你是什么意思?”   “杀人犯在监狱里哪怕是死了,也是死不足惜的,没人会调查死因的。”   “我没有杀过人。”对方声音有丝抖了。   “可你刚刚拿了刀想要杀我,不是吗?谁能相信你之前没有杀过人?每天都有人人间蒸发了一样,说不定其中就有一个可能是你杀的。”她轻描淡写的,好像让他认了杀人罪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对方不是没有在监狱里呆过,一时喉咙里卡了鱼刺一样:“……”   “告诉我,指派你来的人。”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来的人都不说话,只给现金,说是下午刚去过那家银行的那个女人,姓卢,应该是会从费家出来,要我们守株待兔,等待机会,没想到你在今晚就出现了。”对方不敢喘气地全数吐出。   “对方要你们杀了我吗?”她眉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光。   对方几乎喘不过气来:“说,说是……活捉,或是暗地里处理掉。”   就此可以肯定是哪一方动手了。瞄准银行的,不会是楚氏,只会是傅氏。活捉,或是暗地里处理掉,说明对她是带了疑问,他们只在疑问,不能确定她是谁。墨兰从几句话之间,摸清了来龙去脉。   岳涛这时走到了她身边,问她:“有什么料子吗?”   墨兰不想多说,起立:“让他走吧。”   岳涛看了她一眼,在她漆黑的眼瞳里见的是宛如林子中猎豹的绿光,他面色一沉,挥起手一划。   大虎马上在那男人的后背狠狠地推一把:“还不快走,要我再给你一拳吗?”   对方尿滚尿流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   摆平了突发事件,大虎旋旋头顶的帽子向墨兰献殷勤地说:“嫂子,你没有吓到吧?”   墨兰刚刚确实在心里头怕的要命呢,毕竟她是个普通百姓,而刚才上映的是真刀实弹。但她不可能将惊吓说出来给他们听,勉强地挤出抹笑:“还好。在国外的急诊室遇见过拿真枪的抢劫犯。”   大虎一听,可高兴了,向身边的另一个战士说:“小乖,你看,我们司令的媳妇就是不一样,视野开阔。要换成一般的女人,早就晕倒了。”   小乖不像大虎那般率性,偏腼腆型,小声应着:“你别乱说话。大队面色不大好。”   岳涛挠着头顶的头发,喝他们两个:“还不快上车!想让嫂子在这街上吹冷风吗?”   墨兰听他们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嫂子,总算听出不对劲来。坐上越野车后,她向岳涛悄声说:“岳同志,我和三少的关系,希望你们不要误解了。”   “卢同志,这个你放心。关于首长的私人问题,我们做下属的绝不会有任何想知道的念头。”岳涛正儿八经地回答她。   墨兰汗颜:他这话不就等于没说吗。   “卢同志,三少让我把你留下的信交还给你。因为想到你现在没有住处。三少要我问你,不然你先住到陆家?”岳涛抽出上衣口袋里折叠的信纸,直接交到了墨兰手里。   墨兰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写的那封,而且信封根本没有拆开的痕迹。想必,费镇南压根不打算接受她的决定。   “陆大妈应该把住所收拾好了。陆家是小单元平房,三少以为,你住那里暂且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岳涛这话代表费镇南帮她决定了。   墨兰有了刚刚的遭遇,知道自己一时没有办法,干脆探问他们的情报:“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冲我来吗?”   “可能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了吧。”岳涛道,“你的敌人,看起来不止一家。何况你下午不是刚去了一趟银行。”   看来有关她的行踪,这个男人是一清二楚呢。墨兰冷起眉:“岳先生,你是奉了谁的指令知道我去了银行呢?”   “嫂子,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是担心你的安全。”岳涛赶紧辩白,“况且,老爷子他们都是为了嫂子好。”   连费老先生都扯了进来。墨兰或许能责备三少私自采取行动,但是,对于费老先生的关心爱护她不能说出一句责怪的话来。所以,还能怎么办呢?望向车外的街景,她的心仿佛融入了快见到初升阳光的夜幕中。也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她念想起了某本书里的台词:“我听说在军区里看日出是不一样的。”   “让三少带嫂子到军队里看看吧。”平常不笑的岳涛此刻露出了浓浓的笑意,“司令在军队里的威信很不一般的。他是铁打的兵,铁打的军官,号称带出来的兵千锤百炼。”   这话,让她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自己是个粗人”,说是自谦,他淋雨生病了却惦记她的事儿。一个粗人能有这般的细心吗?找一个能令自己更幸福的人。这是他的原话,在此时此刻想起来特别有一股温暖在她内心里流淌着。他那双宛如炙日的目光浮现在眼前,像是能把她的灵魂燃烧了一般的火热。全身在这寒凉的夜晚里不觉地热了起来,她轻声说:“岳同志,有时间我很想去你们军队里看看。”   “这个不难的。”岳涛话中略带深意。   普通人想进军区当然不可能。当然,她想去看的,也只是费镇南的部队。   “嫂子恐怕不知道吧,司令的名字是取自于哪里。”岳涛听她提起军队和费镇南,为费镇南说。   “镇南关大捷。”   岳涛被她的回答一惊,转过脸来看她。   “有错吗?是我自己想的。”墨兰见他出乎的表情,不禁问。   “不。”岳涛尴尬地笑着,“嫂子的博学出乎我的意料。”   “博学称不上。只是这几天刚好在老爷子的书房里看了一些书,说是叶司令的部队号称飞毛腿。”   岳涛渐渐笑得不是很自然了,看她的目光多了道由衷的钦佩。费老爷子,确实是中国名将叶飞带出来的兵。      第三十九回:迎击   傅家产业遍及地产、珠宝、金融以及传媒。其中,在本市地产界号称老二的隆盛,已被楚氏收购。基金丰厚的金融公司一向在傅老太太手里一人捏着。然而,近来股市低迷,对于这家金融公司虎视眈眈的人并不多。相反,珠宝行业,由于人造的货币贬值,黄金价值日益升高,珠宝的储存升值市场不容小窥。傅老太太中风后,这家名为风华佳人的珠宝公司即将召开今年的第一次股东大会,为的是重新确立新的董事长与总经理人选。   傅鸿烈在自己办公室内来来回回徘徊走动。   本来他负责的隆盛虽然被楚氏收购了,但私底下楚文东给足了他礼金,并且答应让他在楚氏的另一家公司里面担任董事。反正,隆盛里面傅氏掌控的地皮,说到底地契都在傅老太太手里。   他恨这一人独霸的老太太已经很多年了。现在楚文东愿意帮他,将老太太赶下傅家老大的位子,他感激不尽。只是隆盛被收购了,地契还是没能从老太太手里给抢过来。为此,楚文东心里不爽,对他放了话:我帮你这么多,你好歹,帮我小姨妈想要的那幢宅子给要过来。   所以这楚文东,是嫡长孙,却也只是个楚家入赘女婿的儿子。楚文东想要牢牢地把楚氏第一把交椅坐下来,必须付出比常人更艰辛的努力。讨好那些楚氏的直系子孙,是他的必要手段之一。听说了楚昭曼很想要那幢房子,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收购隆盛,与傅鸿烈暗自勾结。结果,这傅家老太太唯独那幢房子的地契死活不肯放手。   楚文东就此先给傅鸿烈尝了点甜头,再下达无路可逃的命令。   傅鸿烈收了人家的贿赂,上了楚文东这条贼船,只能任人宰割了。不想被楚文东弄去坐牢,在得知有人陷害了自己侄女墨兰坐牢,他把消息秘密透露给了老太太作为要挟,如愿地让老太太迫不得已向楚氏交出了房子的地契。   一切,到了这时候,应该是胜券在握了。因为老太太中风了,傅家的位子接下来将稳稳地落到他手里。可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听闻老太太有意把位子传给傅家姊妹中的一人,其中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那个留美博士生傅墨兰。   对于这个整天只知道读圣贤书的侄女,他了解甚少。基本上,似乎傅家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地了解傅墨兰。因为傅墨兰与周围世人都接触太少了。   但是,机会还是在他手上。真是天助他也,他那个侄女傅墨兰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一帮厉害的人,落到了替人顶罪的境地。所以,他只要阻碍老太太派人进监狱里救人,果然,这个阻碍他通向帝王之位的最后一道关卡,死在了监狱里。一切,又重新在他面前展现出灿烂无比的金光大道。   狠狠地吸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在眼前飘成一个个的烟花,傅鸿烈满意地在意大利沙发上坐了下来,架起了二郎腿儿。   他的太太莫氏走了进来,见他刚刚紧张这会儿镇定,摸不着他门路,问:“听说股东大会将在傅恒酒店里举行,你有什么主意?”   “没有什么主意。”傅鸿烈侃侃言谈,“一,老太太握有的股票,主要在金融公司,不在这家珠宝店。二,这家珠宝店的股票,大部分在傅家姊妹们手里,可你知道的,老太太的女儿孙女们,要么嫁了,要么尚年幼有监护人,各自牵涉到夫家的关系复杂着呢,等于一盘散沙。”   “按我们现今掌握的股票来看——”莫氏疑问的。   “我与二弟三弟他们一群人,都通好气了。同仇敌忾,无论如何,得让老太太让位。”   “老太太让位是肯定的,因为她已经病了,不能说话,根本没有办法经营公司了。但是,这个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位置由谁来承担呢。好吧,就算我们在股东大会胜利了,董事长的位置由你坐了。但总经理的位置谁来坐呢?能不能是我们的人坐呢?我听说,这董事长是挂牌,没什么权力的,像个木偶。负责操作的是总经理啊。”莫氏说到最后不由懊恼地叫道。   傅鸿烈再次哈哈大笑,摇头晃脑:“我说你们这些太太啊,果然只懂得麻将‘三七’‘糊了’。所以说要真是让我那个侄女傅墨兰来掌管公司,肯定比你好不了多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嘛。”莫氏娇嗔着,并不生气,把头挨到丈夫肩膀上蹭蹭。   “我是说,这个西洋的墨水不能随便喝的。外国人提倡CEO,我们国家的人就把CEO整天挂在嘴边满天飞。事实上,这公司的命脉掌握在董事长的手里,这所谓的CEO和总经理也不过都是董事长任命的。”   “钱呢?在谁手里?”莫氏比较直接。   “当然是在董事长手里了。”傅鸿烈笑得一脸馋涎。   这对夫妻在办公室里笑的正高兴,门忽然——嘭嘭嘭。   “谁啊?”傅鸿烈一把推开莫氏,怒吼道。   进来的人一溜小跑,贴到了他耳边说话。听完报告的傅鸿烈猛地拍打沙发,坐起来咬牙道:“我就知道那个死妮子蕙兰与老太太必定嘀咕了些什么。”   “嘀咕了什么?”莫氏摸着胸口,被他刚刚的大声动作吓了一跳。   “墨兰的葬礼上不是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吗?其中有一个,叫做卢裕华的,说是墨兰的旧识同学。真的是不是墨兰的同学,暂时搞不清楚。唯一可确定的是,这人与蕙兰也有关系。所以,我让人跟踪蕙兰的电话,结果发现了一家银行。”   “银行?”说到钱,莫氏又格外敏感起来。   “是的。我们派人在这家银行门口守株待兔,捉到了另一人的踪影,就是那个卢裕华。可惜当时有人跟着她,不好下手。等到昨晚抓到机会了,又半路杀出了一路军人。”   莫氏这一刻总算想起那回事了,讶道:“她是费三少的人。”   “对。问题是费家为什么突然对我们的珠宝店感兴趣了?这没有理由。”傅鸿烈狠狠地再抽了两口烟,对于费镇南与卢裕华这两个人都捉不到半点头绪,令他恼怒。   “你怎么知道费家对我们的珠宝店不感兴趣?说不定费家想改政从商呢。”莫氏笑嘻嘻的。   “所以说你是猪脑袋!”傅鸿烈忍不住地在莫氏的额头上按一指头,“没有官罩着,哪里来的钱!”   按照跟踪袭击者的情报来看,确定了是自己的大伯在搞事。墨兰十指交叉敲打着手背,扬扬长长的眉毛,接而将后背靠在了舒适的真皮办公转椅上。她修长的指头撩着桌上的文件,抬眼偶尔扫过一眼站在她办公桌前的这四五个人。   ------题外话------   能不能索要留言…怕怕的。   第四十回:把你吃的吐出来   “卢小姐,我不明白在这个时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公司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几个人私自宣称更换高层的决定?”那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Miss金,首先从行列中站出来说话,她是盈安金融公司的首席金融分析师之一。   因此,蕙兰转给墨兰的股份,是老太太手中盈安金融公司的股份。盈安金融公司,因为近期股市持续低迷,亏损极大,已经被傅鸿烈等人判定为死刑。墨兰趁傅鸿烈等人把注意力放在风华佳人珠宝上面时,先将盈安握到了自己手里边,当然是胸中有成竹。   “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墨兰转着办公椅,把手撑在脸颊上,好像很悠闲地看着这五个堪称为盈安支柱的金融分析师,“但是,首先我要更正金小姐你的措辞。我来,不是要更换所有高层领导,为了公司的稳定,我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做。你们的职位依然会保持,只不过是傅老太太因病辞去董事长的位置,她现有的股份卖给了我,所以由我来继承这家公司。但是,为了保持公司的内部运营稳定,暂时不会向外宣布我的身份。你们几个人也必须遵守你们与公司签署的保密协议,向外保密这件事情!”   “那总经理的位置呢?”金问。   “总经理应由董事长指任,这个游戏规则Miss金你不会不清楚吧?”   “原来的刘总经理并没有犯过任何过错,为什么会遭受到辞退的处理?”关于金的这个疑问,其他四名首席金融分析师也都一一出来和声,“刘总经理在股市几乎崩盘的情况下,带领我们,让我们盈安在数家金融公司倒闭的困境中脱颖而出,没有落到清盘破产的局面。卢董事长,请你给出个说法,好让同事们安心在这家公司继续工作。”   对于这些人的声音,墨兰只是将手里的文件“嘭——”摔在眼前的办公桌上。   几个人用闪烁不定的目光看着她,想反嘴,又畏惧于她的来历不明。是,谁也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傅家的人继承傅老太太的位子,而是一个外姓的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突然接手了盈安。这么多年,老太太坚持一人将盈安紧握在手,把盈安看得比任何其它公司都重要,如今拱手让给一个外面的人,不是一件足以让人疑惑到质疑的事吗?莫非,此人的后台很硬?   墨兰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早在老太太年纪渐大出现年老体衰,不能天天到盈安查账的时候开始,盈安内部的人早就与傅家里的败类一样蠢蠢欲动了。所以,她现在要握回全部的主导权,先就从盈安下手!   “听好了,你们敬重的刘总经理,已经被金融经济犯罪支队立案调查。”   几个金融师皆是一怔。金叫道:“不可能。刘总经理的为人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盈安的生死,他有更好的去处,根本不会留下来。”   “没错,他是为了盈安,因为他认为他才是盈安真正的主人。”墨兰微微地笑了一笑。   金和其余的金融师都默了声,因为墨兰的说法也无可厚非。   “事实上,我很了解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是担心新来的总经理没有刘总的能力,不能带领你们,最担心的是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为其卖命,是不是?”   “是的。”金道,“刘总在这个业界的能力和威信是不可置疑的。”   “所以,我也不打算从外面找个人随随便便进盈安。毕竟最了解盈安的,肯定是本身出自盈安的人。”墨兰表面上像是接着金的话说。   然这五个人因她这句话齐齐望向她。   “怎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墨兰笑了笑,把后背靠到椅子里更深处去,“我为什么要从外面找人来呢?盈安里面有你们这些人,而你们这些人,要不是刘总压着,你们在业界的能力和威信会比刘总差吗?”   “卢——卢董事长——”金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扶扶滑落的眼镜架,“你是说——”   “你们不会是都没有野心想坐这个盈安总经理的位置吧。”墨兰边叹着,边状似苦恼地拿手指敲敲额眉,“是我高估你们了吗?拿破仑说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看来并不适用于你们身上。”   “不是的。”五个人中最少有四个人叫喊出来。   金作为他们的代表,把手用力地按在书桌上表示:“我们只是不知道,在卢董事长心里边,什么样的士兵才算是称得上能当将军的兵。”   “简单。”墨兰就等着他们这句话呢,扬起眉,手指敲打刚刚甩在桌面上的这份文件,“你们谁能在最短时间内把风华佳人珠宝公司流放在市场上的股票全数拿下,谁就能坐上盈安总经理的位置。关于这个合约,我已经在这份文件上签署了,即时生效。”   金等五个人争先恐后涌上来看她指向的合约。   墨兰只是在旁看着,笑眯眯悠悠地享受着,看自己放下的这个饵,怎样让这五头巨鲨彼此搏杀,最后胜出的那头又是怎样咬断傅鸿烈的脖子。是的,傅鸿烈大概连自己怎么折了脖子都不清楚吧。虽然盈安这家公司一直都是家中小型公司,没有扩大。但老太太懂得钱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想让钱活起来流动起来,只有管钱的金融师能办到。也就是说,正是被傅鸿烈他们看成了一潭死鱼的盈安人,是傅家生死的最后底线,能创造出起死回生的奇迹。   傅鸿烈,你别以为只是这一场仗输了,我还要你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不到一天,股市悄然掀起了一道诡异的风气。   “什么?风华佳人流落在市场的股票收不回来!”傅鸿烈拍着桌子痛骂,“二弟,你不是答应我,不把自己的股票甩出去吗?而是要诱惑傅家的小姐们将自己的股票投放到市场,由我们回收。”   “但是,大哥,如果我们不先尝试抛售自己的股票,怎么引诱其她人抛售股票呢?”   傅鸿烈拿着电话来回走动,扯着领子上的领结,感觉快勒死自己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操纵?”   “据业内人士分析,应该是有数个股盘高手在进行连续操作。”   “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吗?”傅鸿烈拿帕子擦拭脑门不停冒出的大汗,“我刚刚看了一下,抛售的风华佳人股票都被对方成功购买了。”   “是的,他们是一群股神!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脑子里是进水了吗?之前没有做调查就抛股票吗?!”   “大哥,这馊主意还不是你出的!亏的是我,我要你赔我!”   ------题外话------   只有一个留言啊…我遁地去…(*^__^*)   第四十一回:他病了?   傅鸿烈灵机一动,急忙把这个消息报给楚文东:“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作祟。楚大少有这个幕后黑手的消息吗?”   楚文东听完他描述的全过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窈窕的人影:那个神秘的自称为已逝傅家小姐的金兰姐妹——卢裕华。   “楚大少?”傅鸿烈听对方迟迟没有回音,不由地怕了,“我们同是一条船上的人,楚大少不能对我见死不救。”   楚文东笑笑:“傅鸿烈先生,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好像在我小姨妈把房契拿到手的一刻,就名副其实的终止了吧。”   “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们楚氏公司的一名董事。”   “董事只是挂名,随时我们这边可以撤名。至于该付的钱款,都已经明明白白现金支付给你了。我这个人做生意很讲究一清二白的。”   “楚大少,你这话就不对了。”傅鸿烈发起狠劲来,“钱我是拿到了,又能怎么样?”   “那笔钱足够让你收购风华佳人的大部分股票吧。只是你不舍得花而让你的兄弟出手,现在砸了自己的脚,你怪我有意义吗?”楚文东对于他的动作当然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对于这样的孬货,向来是利用完就该弃掉。   “楚大少,算你狠!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是不是,你以后要我帮你得到傅家的任何东西,都别想指意!”   这句话放过来,本来以楚文东的性子应该是直接挂掉,让这条疯狗自个儿咆哮。但是,他又想起了那个幽谜的影子,那只轻轻撩起他衣领上吊牌的手指对他吹出口气:区区几万块的便宜货,能配得上他楚大少吗?   他心中一滞:想知道那个谜一样女人的来历,还是得从傅家入手吧。   “等等。”楚文东眯一眯眼,“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这么快结束。”   傅鸿烈松气的粗声从电话里传来。   “我知道你派人跟踪那个叫卢裕华的女人,结果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动。我猜,这些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楚文东给他分析。   “是吗?”傅鸿烈吃惊道,一个单枪匹马的女人有这样可怕的能力吗,“她会是什么来路?我只知道她和蕙兰打电话去的那家银行有瓜葛。但是,那个与她们两人接触的客户经理也是神龙不见首尾的,无从入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风华佳人的股票被她收购了,她很快应该会出现在股东大会上,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可以说,你这招棋或许是输了,但不至于全盘皆输。”   听了楚文东的话,傅鸿烈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改口道:“以后有什么事,楚大少尽管吩咐我们就是。”   挂了傅鸿烈的电话,楚文东走到衣柜前面,在里面挑出了参加傅家葬礼穿的那件西装。仔细捉摸西装上的吊牌,他心里清楚:这个牌子在国外算是一线二线牌子,但终究在国内还未有市场,因此这个叫卢裕华的女人应该是长居过国外,不然不会对国外的奢侈品这么熟悉。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人?应该说,她挑起了他从未有过的浓厚兴趣。   楚文东忍不住地,把她摸过的衣领轻轻放到自己的鼻前,仿若那个女人的余香还残留着。   今日的股市是为风华佳人而疯狂,到了末尾收市。   金匆匆走进墨兰的办公室,在谨慎关上门之后,以压抑的激昂的声调说:“祝贺您,董事长,您如今也是风华佳人的最大股东了。”   这个结果早已在意料之中。墨兰反而笑吟吟地望着金,招招手:“来来来,你坐下。”   金抱了丝疑惑在她指定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墨兰亲自起来,给她冲了杯摩卡咖啡。   金受宠若惊地站起。然墨兰按住她的肩膀,道:“这是你应得的。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就得不到风华佳人,这么说一点也不过为。”   “卢董事长。”金忐忑不安地接过咖啡。同为女人,却只从言语举止之中流露的势气,可以感受到自己与对方可怕的差距。   “我很高兴是一个女人帮我得到了风华佳人。”墨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在抽屉里抽出准备好的文件。   “这是——”金搁下咖啡杯,接过她递来的文件翻开一看,惊吓不小,“卢董事长,这个实在是,我不能出任。”   “为什么不能?风华佳人的股票都是你挣来的,而且,只是挂名。我们之间有另一份合约,当然,我会有丰厚的酬金支付给你。”   “卢董事长为什么不亲自出任?”愈是神秘的人,愈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金抱有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躲男人呢。”   “躲男人?!”金再次被惊吓到了,扶了扶滑落的眼镜架,“莫非你——”   制造的同情效果达到了,墨兰一脸哀戚道:“此事一言难尽。”   “是,是的。”同为女人,金十分同情她看似被狗男人抛弃的经历,不会打算追问事情详尽。   所以追究起来,墨兰并不算是欺骗她,自己确实是被吴梓阳抛弃过。   “可是我代替你出任董事长一职,你能放心吗?”金小心翼翼问道。虽然两人之间有合约卡着,但是,如果出现临场的变故又该如何处理。   “我会尾随你出席这次股东大会。”墨兰神秘地竖起一只指头贴在嘴唇上,“你尽可放心,就跟在你身边。”   打发走金后,墨兰想到要去D&L取专门订做的西装服。D&L专卖店的店面经理现在与她的关系很不错,除了她姨妈的关系,主要还是费镇南的关系。有好几次,经理向她打听费镇南的身份,说是要感激他。D&L专卖店的店面租约问题,曾受到楚雪虹的屡次威吓。可是现在因为费镇南的介入,D&L如今不需与楚雪虹直接对话,通过市政府有关机构的协调,成功得到了五十年不变的租约。   “能稳定下来。多亏了费先生的一句话。”经理在电话里感激不尽,“素闻卢小姐与费先生是熟识,请务必代替我们向费先生表达谢意。”   问题是,她自从搬到陆家以后,几乎见不到费镇南了。竖起指头数数日子,也不过是三两天一周的事情,怎么回想起来,仿佛过了一年半载充满了回念的余味。   小陆和陆大妈时而会到她居住的平房来一趟。虽然这是陆家的老房子,但是,他们尊重她,只有当她在家的时候才来访。每次来,陆大妈都会给她带来好吃的,塞满她的肚皮,说:“你忒瘦了点。吃胖了将来才好生养孩子。”   墨兰不知如何向陆大妈解释她和费镇南之间的关系,毕竟这个误会要澄清的话,若从她口里吐出来,会失费镇南的面子。她只能埋头苦干地吃,慰劳陆大妈的心意。   小陆每次来,不像她奶奶带吃的,而是给她带她想要的书。费家的书房藏书如海,她这个书呆子,不借一两本实在解不了馋。   “老爷子说,你要借多少都没有关系。你要借多久也没有关系。”小陆对于她每次还书,都会这么说。好像就怕她不借了,就此与费家真的断了关系。   与费家完全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昨晚上,岳涛还亲自上了一趟她这里,穿着绿色军装戴着墨镜,说:去军区时顺便路过,给四少捎个口信。   “四少有交代什么事吗?”她问。   “政委问,卢同志把该吃的药吃完没有?”   墨兰怔了一下:有关费君臣给她包药这回事儿,自己好像忘得干干净净。   岳涛见她表情就知道出问题了,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提醒她说:“政委应该和你说过吧。他要么不接手病人,而如果是他接手的病人不服从命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墨兰听他语气,貌似从费君臣这只恶魔手里栽过,问:“会怎么样?”   “我给你实话实说。曾经在咱政委还是一名随军军医的时候,我有一次在实弹演习中挨了弹片,不肯下火线。政委来到我那里,二话不说只笑眯眯的,趁我不注意在我脖子上扎了一针,我就晕头晕脑地被送到后方去了。之后,我本在演习里要获得的勋章也没了,因为有军医向上面打报告,说不听军医话的兵不是好兵,是蛮夫!”岳涛念到那句“蛮夫”的时候,口气蛮憋屈的。   这确实是那只恶魔能做出来的事情。墨兰忽的感觉身上有点冷。   岳涛向她点点头:话我既已带到,你好自为之。   “哎。”墨兰急着追问他,“有谁能制得住四少吗?”   岳涛以一副很可怜的表情望望她:“如果能有谁制得住四少,老爷子就不会整天喊‘天塌了,给我找个人制住君臣!’”   墨兰忽然觉得只要认识费君臣的,都会很可怜。于是在岳涛走后,她翻箱倒柜,从衣箱底下翻出了那几包被压扁的药片,赶紧解开一包吞了药丸子,才在心里头缓口气。   今天回家再吞了包药片,电话响起来。她接起之后,原来是金打过来的。金现在不止是她唱双簧戏的主要配角,也是她私底下的个人秘书。金打来电话是说她委托她去调查房子的事:“那所房子现在已经在楚昭曼夫人的名下。卢董事长,你要我和楚夫人联系吗?”   “暂时不需要。”墨兰交代。她家的房子因为老太太受楚文东逼迫,落入了楚昭曼手里。这个事之前自己听蕙兰提过了。要把这房子要回来,不是没有办法。但要回房子必须承担自曝身份的危险,所以只能把这个事往后延一延。唯今,需要尽快给均世重新找个住处。毕竟均世在蕙兰那里呆久了,蕙兰的夫家不免会说闲话,让均世难受。   买房子不难,但怎样才能名正言顺将均世接过来呢?   墨兰在房间里头来回走了两圈,定住脚,将目光放到了今天刚刚买回来的报纸上。她立马拨了金的电话,命令:“给我马上去查,有关办培训学校的事。”   “董事长想办学校?”金讶道。   “是,能住学生的学校。”   金是数学系的博士生,不需多问,脑子里马上与她协调一致,答道:“我明白了。董事长是想办类似住校生闭关学习的精英培训学校。比如现在很热门的出国留学前高中初中生培训课程。”   “资金,需要办理的手续,申办的时间,等等,你做份详细的计划,在三天之内交给我。”   “我两天之内就可以准备好。”金刚走马上任,很想在自己长官前露一手。   墨兰微微地笑道:“给你三天时间,当然包括了你交给我之前检查复核的时间。我想要一个做事谨慎的助手。”   金因她这句话,更激动了:自己果然跟了个与众不同的上司。于是大声应道:“知道了,头儿!”   “明天的股东大会,我们在门口见吧。”墨兰在收线时轻轻地说。   陆大妈按了门铃进来,见她在打电话,说:“卢同志,你还没吃饭吧?我今天刚好给三少熬的粥有剩余的,给你也带了些。”   费镇南喝粥?以他那种体格来看,应该三餐从不喝粥的吧。墨兰不禁浮现疑问。   陆大妈把保温壶搁到圆木桌子上,一时没有留意口上:“三少今天又有些发烧了,所以四少要我给他熬粥。”   “他什么时候病的?”   “病了有些时候了,是那天淋雨之后。因为没有休息好,隔几日又发一次烧。这次四少火起来了,喝令他在家休息几天。”   “怎么没人和我说呢?”   “三少说只是小病,说出去会被人笑话。”陆大妈说到这躲着她目光,缄口不言了。   墨兰一看明了:没有告诉她,肯定是费镇南的命令。陆大妈这回又像以往说漏了嘴。   ------题外话------   感谢每个人的留言,╭(╯3╰)╮老实说,我是个新人,所以忐忑…。O(∩_∩)O,连一开始回复大家的留言都不知道怎么留…。   第四十二回   “大哥。”楚雪虹不敲门径直走进楚文东的房间,看见楚文东一直在看同一件西装,深感疑惑,“这件衣服是有人送的吗?”   “不是。”楚文东关上衣橱门,回身问她,“有事吗?”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楚雪虹无拘无束地坐到他床上,翻翻他扔在床边的杂志。   楚文东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用一种研究的目光看着她。楚氏这么多姐妹里面,五官长得最精致的应属楚雪虹。而且楚雪虹柔弱的气质,可以说是对付男人的一大武器,几乎战无不胜。楚雪虹自小,追崇者不计其数,造成了她只对抢别人的男人有兴趣。   “你和吴梓阳的婚期——”楚文东试探着,楚雪虹的性情向来只允许男人顺从,不允许有违逆。   “暂不举行。”楚雪虹抬起手,俨似无聊地掩盖在嘴边打了个哈欠,“他说,他想来找你让你给他安排个工作。因此我来问问。”   “他如果成了楚氏的入门女婿,我们给他安排个工作并不难。”楚文东话语谨慎,“可是,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像楚家大多数姐妹喜欢找入门女婿的。”   当时楚雪虹把吴梓阳带到楚家门时,确实让不少人吃惊。楚家有很多女人招入门女婿,这本不奇怪,但是,楚雪虹自小性子高傲,不喜欢招入门女婿的心境家里人都知道。所以,她突然转了性要嫁吴梓阳,很多人不免直觉到了事情的微妙,包括楚文东。   “如果我们暂不结婚,大哥,你能不能帮我给他找份工作。”楚雪虹道。   听她这口气,貌似暂不结婚是替吴梓阳找工作的前提?楚文东把背靠回了椅子里,交叉着双膝说:“行。我给他找。”   楚雪虹一听,抬起头,面戴喜悦:“谢了,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我当然对你好,你是我亲妹妹。”楚文东笑着回答。他共有三个同父的亲妹妹,楚雪虹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对于楚雪虹是稍微偏心了一点,另外两个妹妹没有她这么受宠。   楚雪虹听了他这话,却露出一丁不满的神情:“你不是对小姨妈的女儿娇娇最好吗?”   楚文东忍不住一笑:“娇娇?她几岁啊。”   “二十了。也小我不到几岁。”楚雪虹认为他站不住理,“大哥想讨好小姨妈的心思我明白。因为小姨妈最受咱家老祖宗的喜欢。但是,大哥没必要连娇娇都奉承。”   对于这个问题,楚文东不想详说。   楚雪虹看得出他藏有秘密,继续问:“你上回说的那个费家三少,我们楚家有和他来往吗?”   “怎么?你暂不和吴梓阳结婚了,是因为你看中费三少了?”   “啪”,楚雪虹合上手中的杂志,说:“大哥,你这说什么呢?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不,你是水性杨柳。楚文东在心里点着头。   “我只不过是听说,费家的奶奶在给自己孙子物色媳妇人选,四处打听哪家的姑娘人品相貌怎样。”楚雪虹说完,一点也不惭愧地与兄长对视。   “你想去试试我不会阻拦你。”楚文东爽快地答应,“你想让我帮你瞒住吴梓阳,我也可以帮你。”   “大哥——”楚雪虹听得出他话中有话。   “不怪我先提醒你。三少他是个军人,而且是一个号称刀枪不入的铁血汉子。”   “又能怎样?”楚雪虹很自信,因而不解。   “我想他娶妻应该和我一样的原则,只选妻,不谈爱。如果你只是纯粹想获得那个男人的心,我看还是算了。”   楚雪虹却把楚文东劝说的话当成了嘲讽,立志道:“如此说来,我还真得把这个男人的心勾过来,让大哥没话说。”道完,她傲然地瞥了他两眼,走出房间。   楚文东摇头晃脑的,在妹妹的背影加上一句:“三少近来病了。你或许可以去探病?”   于是,墨兰在听说费镇南病了以后,当晚拎了个水果篮准备上费家探望病人。因为是自己乘坐的士前往,在未到费家前,她见到了楚雪虹那辆白色法拉利驶入了费家的大门。为此,她左手拎着水果篮,站在费家大门对面的街口上,没有过马路。   虽说是夏日,然夜风有些凉飕飕的,吹着两只裸/露的小手臂,生冷生冷的。心情,一时如这风,有点儿不平静。   在费家这么多天,从没听过费家与楚家有来往,更没听说楚雪虹有进出过费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疑问的念头刚闪过几分钟,那辆白色法拉利驶出了费家。楚雪虹跟着急匆匆走出费家大门,在停下的法拉利车门边上,使劲儿地跺脚。仔细看,原来她是在踩一个水果篮子。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提着进费家的水果篮子被病人给拒了。   紧接,从费家门里冲出来一个园艺,向楚雪虹生气:有钱人就可以随地乱扔垃圾吗!没文化!   墨兰看到这里,开始疾步过马路。在法拉利的司机冲下来准备为他家小姐出气的时候,墨兰喝道:“住手!”   年迈的园艺望见墨兰,发出惊喜的叫声:“卢同志,你是来看望三少的吧?”   墨兰定定地看着楚雪虹,嘴角勾起:“是的。麻烦你带我进去。”   楚雪虹认出了她是谁,一张脸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墨兰擦身而过的时机,底下伸出了一只小腿。   “楚小姐。”一个冰冷的声音兀然插/进来,使得楚雪虹暗藏杀机的小腿暴露在公众面前。   墨兰抬眼望过去,见是费君臣站在门口一手悠闲地插着裤袋。他仍是一脸温润如水的模样儿对身边的岳涛说:“这里门口不适合停车。你先送楚小姐上车吧。”   “好的,政委。”岳涛答应着,快速走过去,以军人的姿态啪一声打开车门,直接抓住楚雪虹的手将她塞进了法拉利里,再把车门嘭一声关上。楚雪虹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一时目瞪口呆的,进了车内后才开始捶打车窗。然岳涛径直对着那法拉利的司机说:“刚刚我们四少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不想让你家小姐难堪,就赶紧送她回去。”   那司机早已被岳涛的眼神和语气吓到,钻回驾驶座开溜了。   身边的法拉利一开走,街道上的风吹到了墨兰头发上,发丝缭乱。她这会儿脚步反而略显迟疑。   费君臣倒是蛮温和地对她说:“不是想看病人吗?他在里面。”   ------题外话------   稳定更新,(*^__^*)。大家放心,虽然在这里我是个新人,但我坑品很好,写现代文算是我的强项了,至少不会坑和烂尾。   ——   推荐好友金来来现代文《部长,今夜休战》:http://www。xxsy。net/info/396341。html   第四十三回:报复楚白痴   墨兰与费君臣并行走进费家,问:“三少还好吗?”   “主要是休息不够。”费君臣以大夫的口吻答。   墨兰与他说话,心里边在打鼓,想到岳涛上次替他捎的口信。   费君臣领着她进了客厅,指向楼梯上面:“他在三楼自己的房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不是不认得路。”   墨兰于是把水果篮子交给了岳涛,说:“给陆妈,切了大伙儿吃吧。”   “不是送病人的?”岳涛听了她这话嘴巴咧成一直线,笑,“也是,东西不重要人来才重要。”   墨兰在想:如果没有在门口遇到这两个人多好,哪怕是遇到看门的狗都比这两个强。她抬进脚踩上台阶,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一路逃窜到三楼。   说起来,前些日子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费镇南的房间她却是从没进去过。应说,没有理由进去。   哒哒,敲了两下门。   门里传出费镇南粗哑的嗓子:“进来吧。”   墨兰推门进去,看见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张藤椅上翻书。要不是他膝盖上盖了张毛毯,姿态不像个病人。   从书里抬起眼,见是她,费镇南点了下头:“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你病了。”墨兰站着看他脸色是不大好,有些憔悴的黑眼圈摆明了睡眠不足。   “坐吧。”费镇南把书搁一边,指着身旁的椅子说。   墨兰就着他指的座位坐下,坐下来后方发觉自己过于随意了,道:“你要不要喝水?”   “你是客,按理也得我给你倒茶。”费镇南阻止她起来。   墨兰只得拘束地坐着,两手像小学生安放在膝盖上。因为一时找不到话头,她瞟向了他刚刚翻阅的书面,见是一本马可&8226;奥勒留著写的《沉思录》。   “我是个粗人,不多学点东西不行。”费镇南说,一双眼睛温和地看着她,“我听说了,你明天是要出席风华佳人的股东大会。”   “不是我出任。”墨兰说不清为何,对他没有办法撒谎。或许是因他救了她,现在他与她是共犯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主意。”费镇南说,眼神一直温和地望着她。   墨兰不得想:是不是病了的人都会变温柔了呢。她感觉被他这样望着,只要皮薄一点的人都得脸红。于是她搁在膝盖上的手轻轻不安地往下垂放了,岔开话题,将心思转到楚雪虹来访的事上:“我刚刚在门口见到了楚家的小姐来访。”   “是来了个人。被君臣打发走了吧。”费镇南轻描淡写的,似乎忘了来访的人是谁。   “是楚家的五小姐。上回我们在D&L店遇到过的。”墨兰提醒他。   “你学长的未婚妻。”   墨兰露出像只受到些微惊吓的小鸟的眼神,不是因为他提起吴梓阳,而是没想到他会故意说这个事。   窗口的风一吹,费镇南盖在膝盖的毛毯滑落下来。墨兰弯腰帮他捡起毛毯。这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使得她有些怔疑地看着他:“三少?”然而他的眉毛轻轻锁成一个结,听着楼下忽然很大声的喧哗。   原来今晚费老先生和陆叔不在家,刚刚费君臣和岳涛可能是存了好意走开。结果,当楚雪虹折回来算账时,年迈的园艺阻挡不住人。楚雪虹径直入到了费家的客厅,叫道:“我知道她在这里,那个姓卢的女人,让她出来!”   墨兰从费镇南的掌心里抽出手,旋身向门外走。她的手刚放在门把上,后面费镇南忽然追上来,按住门。墨兰感觉他浓厚的气息迎面扑来,刹那呼吸紊乱,背顶住了门板。他的头伏低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犀利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见她鼻尖上闪动的细汗,与张唇吐出的兰息。他有些压抑地吸了口气。暂时还不能,他看得出来,她没有被任何人碰过,哪怕她曾为了吴梓阳入狱差点死掉。   “三少——”她轻柔的声音传来。   他心底里某一处烦躁起来,把手按在她纤弱的肩膀上:   “你知道她怎么找到我这里来吗?因为我奶奶四处发放消息要给我找个妻子。”   这么一说,岂不是楚雪虹要抛弃吴梓阳来追他?墨兰周身打了个细小的激灵:报应,那个该死的男人终于有报应了,自作孽的报应。   “你很高兴?”他看出她脸上掠过的一丝浮动,心里不怎么高兴地问。   “三少喜欢她吗?这样一个女人,千金大小姐,漂亮,有一手好厨艺,会弹一手钢琴,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好像没有什么会让男人讨厌的地方。”墨兰说出吴梓阳曾经对她说的话。   “如果我选了她,你会怎么想?高兴吗?因为你的学长要被抛弃了。”费镇南沉稳地看着她,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有些紧涩地揪紧她肩上的衣物。薄薄的一层衣纱底下,他熨烫的掌心能接触到那条细弱的肩带。   墨兰能意识到他这个微小的动作,像是引诱的,像是魅惑的,在告诉她什么。她心里头快速地思转:也是,像他这种人,选妻肯定不像吴梓阳那样肤浅,又不可能一般百姓那样只着眼于小局。他说出这种话是何意……   因为门没有锁,忽然间从外面被人推开。墨兰踉跄了下,跌入了费镇南的怀里。   杵在门口的是楚雪虹,看见他们两人像是抱在了一块,浑身都气毛了。等墨兰站定,费镇南还扶着墨兰的手,楚雪虹牙齿间溢出一丝冷笑:“卢小姐,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楚小姐,我与你并不熟识,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墨兰看向她,面上仿佛有一丝不解之意。   楚雪虹咬着牙:这个女人,装模作样的,不知道想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做的事情总是有意针对他们楚家和她!   “卢小姐,我们两人不过才见两次面,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未婚夫有勾引之意。现在,你与三少又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能当着我和三少解释清楚!”楚雪虹理直气壮地走到她面前。   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明着自己不对,还要先咬人。墨兰像是隐忍不了地哧一笑:“我才想问楚小姐是何意呢?楚小姐今晚到三少家里来拜访,不知道你那位未婚夫先生知道吗?抱歉,我连你未婚夫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称呼为那位了。”   楚雪虹的胸脯猛烈地伏动起来,眼看费镇南看着她的眉头都是紧锁的。慢慢的,她挪出放在背后的左手。   “小心!”费镇南眼尾扫到她的动作,来不及拉墨兰。   楚雪虹不是甩巴掌,似乎料定了巴掌是甩不到人的,而是将手里抓的沙子洒到了墨兰的脸上。或许她只是恶作剧,但正中到了墨兰的眼睛里头。于是,她一时是怒气冲天,又一时露出了些惊惶。在看到墨兰捂住双眼好像很受伤的样子,她肯定了对方是故意没躲开的,因此用手指住了墨兰发怒道:“你这装模作样的妖精——”   在这个时候,“哗”的一杯冷水泼到了楚雪虹脸上头上。处在盛怒中的楚雪虹蓦地呆了,因为从没有人敢对她这么做。仰起双目她有些愣地见拿着水杯的费镇南。一刹那,她不禁退后了半步,生怕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但费镇南端着泼空的水杯,只是十分平静地问她:“你冷静了没有?”   仰望,便能见到他那双宛如北极星辰的眼睛,那么的明亮,仿佛能吸人魂魄一般。楚雪虹心里扑通一声,有什么失落了。   费镇南见她不动才把杯子搁一边,匆忙折回去看墨兰的情况。他半跪在墨兰前面,捉着墨兰的手腕儿,说:不要揉。裕华,听我说,不要揉眼睛。让我看看。   楚雪虹见他细声柔语地对墨兰说话,又像把墨兰捧在手心一样轻柔动作,不知怎的,心头“扑通扑通”起来,然后有什么地方仿佛撕裂了一般的。   小陆这会儿和陆大妈回来了,爬上楼梯看到这状况都吓了一大跳。费镇南转头就向小陆发出急令:“四少呢?赶紧把四少找回来!”   “是!”小陆立即答应一声,如风一般跑下楼梯。   “不要紧张,只不过是一点沙子进了眼眶里。”墨兰的指头轻轻安抚在费镇南的手背上,提起眼角就能模糊地看到楚雪虹两只膝盖软倒在地上。光从这个神态,她知道楚雪虹栽了!可怜楚雪虹吗?不!只要她把费镇南的手再握得紧一点,楚雪虹就会受到更大的虐楚,尝到当年吴梓阳怎么对待她的那种撕心撕肺的痛楚,现在如数还回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身上……   ------题外话------   昨晚码得太晚,忘了先发上来今天发,(*^__^*)   第四十四回:请不要继续拒绝我   接到消息的费君臣三两步疾跑到三楼,小陆和岳涛都尾随在他后面。扫一眼那跪在地上好像木偶的楚雪虹,他向岳涛使了个眼色后,直接进了屋里问:“怎么样的情况了?”   费镇南一直紧握着墨兰的手,有点哑声说:“眼睛被洒了沙子,好像很疼。我不敢让她揉眼睛。”   费君臣拉开他的书桌抽屉,取出一支手电筒,走过来翻起伤者的眼皮察看眼睛里面,边问:“外面那人洒的沙子?”   “是的。”费镇南的语气里微含了愧疚。   “是我自己没能躲开,不关三少的事。”墨兰接上话说。   费君臣趁她答话的时候用手电筒照了下她的眼瞳,判断道:“看这情况,得去医院清洗眼睛了。”关了手电筒,他向小陆指示:“去开车。”   小陆又着急地跑下楼梯。   墨兰要站起来,结果脚跟绊到椅腿,费镇南的手便扶在她腰上。一边扶她往前走,他边轻声说:“你看不见,跟着我走。”   看见他们两人走过面前,费镇南对自己完全视而不见,楚雪虹整张脸哆嗦着:“三……三少……”可岳涛站在她面前,阻挡了她的视线:“楚小姐,你该回去了。”   楚雪虹能看见岳涛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五小姐。”跟她来的司机在下面被人叫上来了,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吃一惊。   楚雪虹扑过来拉住自己司机的手,浑身颤抖地说:“我,我要回去,见大哥。”   于是,在一个钟头后,楚文东急匆匆从应酬的商宴上撤离回到家,一边过问把楚雪虹送回家的司机:“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我不在事发现场,也是听费家的人说的。说是五小姐向三少的贵客洒沙子,然后五小姐被三少泼了杯水。但费家人说,三少没有辱骂五小姐,也没有人对五小姐动拳动脚的。五小姐确实没有受伤。”   “五小姐为什么去费家?”   司机犹豫不决的。   楚文东自己想了起来:不正是自己怂恿妹子去费家探病吗?看来这事有自己的错。只是妹妹虽然娇宠,但不至于轻易动手,是什么事才让妹妹在费家被气成了这样。推门进到妹妹的房间。   楚雪虹仰头看见他,苍白的脸上忽然滚落两行清泪:“大哥,怎么办?”   这般凄楚的声音,从未从楚雪虹的口中听过,楚文东吓道:“怎么了?”接着赶紧走过去安慰:“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   “那个女人!姓卢的女人!”楚雪虹投进楚文东的怀里嚎啕大哭,“大哥,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他了!”   “你说什么?爱上谁了?”楚文东讶问。   “三少!如果我不把他得到手,我会想死掉的。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楚雪虹边哭边噎着说。   楚文东心凉了半截,苦笑:“这我不是说过你了吗?三少这人你是惹不得的。”   “不行,你一定得帮我得到三少。不然我会死掉的。”   听她三番两次说要死,楚文东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质:“你是真的对费镇南动心了?”   “是的,第一次对男人动心。”楚雪虹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说,一双红桃似的眼睛望着他。   楚文东皱着眉拿手安抚她的头发,望出去,没想到发现了愣站在房间门口的吴梓阳。吴梓阳的表情活像是刚刚被雷劈过的死人状。   小陆这边开着车急速将伤者送到了军医院。接下来,费君臣亲自给墨兰清洗了眼睛。   “怎么没能躲开?”费君臣在清洗完毕后给她眼睛蒙上纱块时,笑吟吟地问。   墨兰答:“没想到她是洒沙子。”   “你想她是打你?”   “是。”   “你会任她打吗?”   “不会。”当然是衡量后才决定给不给对方有机可乘,现在这样的结果倒也不错。   “你会这么想就好。”费君臣稍微顿了下说,“镇南是真的担心你。”   “让你们为我担心是我不好。”   费君臣咳一声,让守在诊室门外的费镇南进来:“没事了。”   费镇南进来,问情况:“她的眼睛怎样了?”   “大概要有一周的发炎恢复时间。最好是不要看东西太久,卧床休息。”费君臣最后这话像是给他宽心说,“在家休息就可以了。”   但是,墨兰在听了后,插言道:“明天我要出席股东大会。”   “你不是找人代你出席了吗?”费镇南走过来,看她裹着纱布的双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我是必须去的。”墨兰重申。   “你这情况怎么去?”费君臣在清洁水池洗手,以大夫的口吻念道。   “君臣说的没错。你在家好好休息,把眼睛先养好要紧。”费镇南握住她的手用力地说。   “三少。风华佳人是老太太的心血,我不能让它落到伤害老太太的人手里,这是孝道。而且,现在傅家的家产,地产公司已经被楚氏夺走了,留下的最能赚钱的公司,就是这家风华佳人。如果连风华佳人也失去了,那些没有傅家将变成无依无靠的孩子们该怎么办呢?”她最后的一句“孩子们怎么办”,在情不自禁中流露出的楚楚动人,让在场的人无一个不听了动容的。   在门口旁听的岳涛摘下了头顶的军帽,叹一声:“连小孩子们都欺负,这些人还是人吗?”   “君臣——”费镇南寄望舍弟有什么好办法。   费君臣冷冷地把手插回白大褂口袋里,脸上仍温文尔雅的:“这种事你从来就不用问我。”说完,他掉身就走出诊室。见着他走的岳涛和小陆都是无奈又害怕地说:“四少,还是老样子。”   费镇南吸口气:堂弟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不然全家人都不会畏了费君臣。   “三少,这事我以后自己会对四少说清楚的。”墨兰不想他太难做,说道。   “没事。他那脾性就那样。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其实他心肠很好。”费镇南口吐的是堂弟的肺腑之言,紧接又握紧她冰凉的手说,“这几天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你总得有个眼睛帮你看东西吧。”   “三少——”   “请不要继续拒绝我,裕华。”   他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撩起了她沉静已久的一丝波澜。      第四十五回:三少想要什么样的答复   请你不要继续拒绝我。   墨兰每想到费镇南这句话,再联想到他处处对自己的关心体贴,恍悟到今晚他透露的那个消息:他奶奶正四处给他找妻子。恐怕这个给他找妻子的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这是被逼得急了。既然急了,总是得给自己找个能当得起门面的女人,敷衍掉长辈们的过度关心。她,何尝不是一个人选?   费老先生似乎很满意她。   当费镇南将眼睛受伤的她先送回费家休养时,费老先生也回到了家,听说了这事显得十分关切:“裕华,眼睛怎么样了?既然是镇南连累了你,你务必要在这里再住一段日子,不然我们大家都会过意不去的。”   “老爷子,请不要这么说。这个事也有我的责任,不是三少的错。”她答。   费老先生向费镇南千叮万嘱的:“她眼睛看不见,肯定有很多不方便,你要好好照顾她。君臣我和他说了,这几天都得回来看看。”   她急忙接道:“三少自己的病都没好。”   “是他的错,就得由他承担责任。”费老先生不可忤逆的旨意下达给了孙子。   可在她听来,怎么像是爷爷给孙子找借口。   接下来,陆大妈扶她上楼梯的时候,她隐隐绰绰听见费老先生问费镇南:怎么样?和你奶奶说了吗?如果你这边决定了,其他长辈都不用担心,由我去说通。   爷爷,我会尽快让她答应我的。——这是费镇南的回答。   她听到吃了一点惊:他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心?   什么时候?费镇南一时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这个决意,有被自家长辈给逼出来的成分,想到最合适的人选是她,却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感觉了。特别在她决定离开费家的那晚,他的话没能让她留下来,然后自己生病,又被奶奶三番两次追电话,老爷子每天都要过问她的情况……或许,将她留在身边,是最好的。老爷子安心,他可以安心,从此省却一桩心事。似乎,身边的人都支持他这个决定,包括那个全家最挑剔的费君臣。   费君臣说:“她冷静,睿智,勇敢,果断,具有高等学历和国外社交经验,适合你现在以及即将走马上任的岗位。你正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来配合你。何况,因为我们救她出狱,又有牵扯,留她在身旁,可以杜绝隐患。”   他如今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让她尽快答应,希望是在他走马上任之前。   与老爷子谈几句话后,他走上楼去看她。   陆大妈刚好出来,见到他,嘘了一声:“她刚躺下,好像很累。”   “我进去陪陪她。”费镇南说。   进去时,房里只剩一盏床头灯开着。那盏宛如华丽袍子的民国华灯,记得她很喜欢,来的第一天端详了它许久。现在这盏灯照着她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他轻脚轻步走过去后,不觉地将一只手贴了贴她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当他的手快要离开,她出声:“三少吗?”   “是我。你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股东大会,再说。”他替她拉了拉被子,又掖了掖被角。   “三少,我想问,你今晚说的话是真是假?”她仍是执意地问出了口,不然今晚对于她来说会是个不眠之夜。   他将她的手指头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道:“真的。”   指腹能摸到他的脉搏,沉稳有力,在说“真的”时一丝不紊。   他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今晚她的手一直有些冰凉,说:“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我会等你答复。”   三少想要什么样的答复?这句话她来不及道出口,他已走出了她的房间。   一切,变回黑暗的沉默。她在这黑暗中肃默地呼吸与思考,想象他的轮廓在她的世界里出入。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宛如一座山,给人以不会动摇的倚靠。若真的跟了这样一个男人,生活可以说日后安稳。而且,就是那个万人迷的楚雪虹也对他动了心,证明了他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   想到他之前屡次要她倚靠他和费家,她不答应,这或许是她仅要的一点自尊吧。如果真是跟了他,她不想就此变成了一条寄生虫。她的事业,由她自己做主。如此想定,当晚她睡的踏实。   相比之下,费镇南望着这浓浓的深夜,却辗转难眠。他点燃了一根烟,没有抽,只是静静地将它搁在烟灰缸边上等着它自己燃烧。他拾起《沉思录》,静默地翻开看了起来。他肩上,将会比现在更沉甸的重担压下来。要他这样的人内心只装着一个女人,很难,很难。好在,他以为她能理解。所以,偶尔,她的身影会掠过书页,让他回味无穷……。   隔日早上八点半钟,金提早了十五分钟在康斯酒店门口等待墨兰。今天风华佳人的股东大会将在这家酒店的十二层会议厅举行。陆续的,金能看见许多大人物出入酒店,乘坐电梯前往会场。金的心跳不由加速,颇颇地低头看手腕的表针:董事长还没到。   耳朵里塞的是墨兰之前交给她的对讲器,突然吱的一声响:   “金,出了点事,我可能会迟到。你先进股东大会,按照我之前告诉你的去做。”   墨兰的命令从对讲器里发了过来。   金立刻转身,进入电梯:“董事长——”   “从现在开始,不要问我任何问题,遵照我的命令去做,以免被人察觉。”   金收住声音,向电梯四周看了一眼。刚刚她的那句“董事长”声音放到了最低,仍有被摄像机捕获监听的可能?   电梯直上十二楼。金直接进入会场。这一次,会场内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应该都是耳闻了消息:她才是风华佳人的最大股东。   “她是盈安的首席金融分析师,听说挤掉了原来盈安的刘总经理,现在是盈安的新任总经理。”   “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小女人,居然要连夺傅家的两家公司。如果中风的傅老太太从梦里醒来,不知会不会气自己养虎为患!”傅鸿烈说到这最后,索性折了手里的纸扇,怒的是:连楚文东都料错了这个局面。      第四十六回:大家都私下传是三少的女人   早上醒来,陆大妈想晚点喊墨兰起床,毕竟人家带着伤。结果当她在九点钟推开门的时候,方是发现人已离开。这一次墨兰走得更谨慎了,没让任何人发觉,没留任何痕迹。所谓吃一见长一智,墨兰选择在清晨众人睡得最香甜,哪怕哨兵也会发困的时刻出门,很好地应付了园艺的问话:早上在这附近散散步。   陆大妈拿着墨兰留下的信跑去给费镇南看,焦急地说:“怎么办?她眼睛不是看不清楚吗?”   费镇南想到昨夜那番肺腑之言仍没有留住她,心头微微地异样:想到平生头一次追求一个女人,却屡遭拒绝。他拆开了信封,信纸上写的是:   三少,请务必给我多一点时间。我必须先把我弟弟接回来。   “三少?”陆大妈垫着脚尖想偷窥信纸写的什么。   费镇南迅速将信纸折好,放回自己口袋里,说:“她要我们安心,会回来的。”   “会回来?”   “会的。”费镇南想的是:即使她不回来,他也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同一时间,风华佳人股东大会在康斯酒店拉开了帷幕。原董事长傅老太太向董事会提交了辞呈,今天主持召开股东大会的是副董事长于海明。于海明这个人,先前是傅老太太的个人秘书,后来一路平步青云,得到了风华佳人的股份以及董事会的信任。   墨兰曾私底下调查这个人,发觉这个人的身份如谜一样,做的事倒是端到了一碗水平,品行公正。想必傅鸿烈那边从于海明口里得不到任何承诺。既然是老太太曾经倚重的人,墨兰以为不用过于防备。   于海明走上司仪台后,先是阐明了现今公司状况以及原董事长辞呈的概要,接下来是股东们投票选举新任董事长。董事会提议的几个候选人中,以最终选票数最高且过半数者为胜。   宽敞的电子屏幕上咔擦闪出几个候选人名单,总共有十个,其中包括了最大股东金、傅家的子孙中傅鸿烈、傅蕙兰等人。   在投票要开始时,傅蕙兰的丈夫肖庆生从坐席上举起手说:“妻子体恙,不能来参加股东大会,希望辞去候选人提名。”   蕙兰姐病了?   墨兰走进会场时,隔着墨镜特意望了望肖庆生。自那天在葬礼与蕙兰碰过面后,从谨慎着眼,没有再与蕙兰联系。不过蕙兰自流产之后一直身体欠佳,对于屡次让妻子遭罪的姐夫肖庆生,墨兰没有好感。   挑在最边角的地方坐下,用本杂志盖住容貌,同时谨慎打量四周。左斜方望过去,坐的人是楚文东与楚雪虹。没有见到吴梓阳在楚雪虹身边,大体能料想是出了什么事。该说吴梓阳是活该,但这仇报的还不够。   楚文东把楚雪虹带来是不想让她一人在家里瞎想,自己则是想到股东大会会那个神秘的女人卢裕华。结果,不见那个卢裕华,而楚雪虹到了这里依然闹别扭:“我知道,那个女人故意的,因为我对三少感兴趣,所以她才故意那么做!故意被我洒沙子!”   “雪虹。”楚文东一边烦恼,一边将妹妹搂到自己肩膀上。   楚雪虹的指甲用力地抓他胸前的衬衫:“我,我恨她!”   楚文东搂着妹妹时仍在想:听妹妹的说法,卢裕华的眼睛是受伤了。不知伤的怎么样?   “怎么回事呢,文东?”一个窈窕人影从人群里走了过来,站到了他们面前。   楚文东抬头见是自己小姨妈楚昭曼,笑道:“姨妈怎么有空过来?”   “风华佳人的股票,我老公手头上有一些。我这不来帮他做处理。”楚昭曼挨坐到他们身边的位置上,远远就见着楚雪虹在闹脾气,当然要关切两句,“雪虹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小孩子别扭。”楚文东宠溺地摸摸自己妹妹的头发。   “哦?”楚昭曼把手搭在楚雪虹身上,轻声细语的,“雪虹有什么为难事都可以和小姨妈说的。”   “小姨妈!”楚雪虹正等着有人和她说这句话,旋身投进楚昭曼的怀里,“你要替我出气!”   “出气这种事儿很容易。”楚昭曼轻抚着她的头发,笑吟吟地说,“告诉我,是谁让你气成这样?”   “那个女人!”楚雪虹一双眼睛燃起熊熊火焰,“卢裕华!”   “听说这女人与三少有些关系,上一回同时出席在葬礼上,大家都私下传是三少的女人。”楚昭曼故作不解的,其实有闻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姨妈,我爱他。”楚雪虹拉着她的手泪森森地说,“我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小姨妈不会忍心让我受到伤害吧?”   “不会。你看你小姨妈有让男人失望过吗?”楚昭曼眼中带笑的,是那种灰姑娘的妈妈恶毒皇后的笑容。   楚文东饶有兴趣地旁听她们的对话: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他向来持旁观不插手的态度。于是,他更有兴趣等待那个卢裕华出场了。   会场前面的司仪台,这时忽然骚乱起来。墨兰听喧哗声,将注意力从楚氏的人移开,转到了台上。见是傅鸿烈抢过司仪的麦克风大声说:“我相信,没有哪家公司能容忍叛徒的存在。这个叫金的女人,用自己在盈安公司的权力,玩弄股票,得到风华佳人的最大股东位置,背叛了老太太对她的信任。这样的人,我们这些小股东怎么可以信任她!至少,傅家人是应该联合讨伐这个叛徒!”说完,他指向坐在客席第一排的金,喷起了唾沫。   ------题外话------   要开始反击后妈了   第四十七回:均世   傅鸿烈说得激情昂扬,底下人却一片死寂。除了他几个同家的养兄弟在为他拼命鼓掌喝彩。傅鸿烈倒是很会做戏,向那群先用钱买好的人鞠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今后会更加努力的。   这副样子很像相声片里的牛群。   真的傅家人只为他感到丢脸。连楚文东都感觉无聊,然想到卢裕华可能会迟来,他方才按捺住性子坐了下来。   楚昭曼轻声问他:侄子,你到这里来干嘛呢?我记得你手中没有风华佳人的股票。   “你呢,小姨妈,你想选谁为董事长?”楚文东不会与她提卢裕华,巧妙地岔开话题。   “金。”   “为什么?”楚文东直觉卢裕华与金可能有关系,所以对于楚昭曼的答案显出了一丝意外。   “金是盈安首席金融分析师,数学系博士生,满脑子的赚钱主意,又有胆量抢老太太的家产。”楚昭曼交叉起双腿,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认为傅家人会支持她吗?”楚文东觉得楚昭曼说的有理,只要这不是有人设的局。因此傅家人支持不支持金,变成了判定是不是有人设局的关键。   “傅家人不支持她没有关系。她手里握有的股票,大部分来自于昨天的股市波动,来自于傅家人自相残杀后的结果。”楚昭曼眯起笑眼。昨天股市的波动,她是目不转睛从头看到了尾声。   这么一说,金与卢裕华与傅家都有没有关系。楚文东拿指头敲打起椅背,哒哒哒,继而哒的一声长划上终止。台下,许多大小股东正异口同声联合起来,向傅鸿烈发出强烈的抗议:算了吧,你们傅家人,昨天自己抛售自己的股票,玩弄我们这些股东,还好意思说你们自己爱风华佳人。   傅鸿烈一张口辩不过底下上百个人的口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司仪台上团团转。这时候忽然几个人冲上了司仪台,向傅鸿烈一顿拳打脚踢。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女人尖叫。   楚文东稍有思索的,眉毛一撇尖利的眼神放到楚昭曼身上:你干的?   楚昭曼摇摇头,低头修理朱红的指甲:是金干的吧。   一个眼神,楚文东已经料定是她派人干的了。   股东大会闹成这般热闹。金在对讲器里担心询问墨兰有什么主意应付。墨兰要她按兵不动。这样的意外早在她意料之中。毕竟这些人即使对付傅鸿烈,也只会对她和金有利无弊。   果然,傅鸿烈被人打了几下就不行了,踉踉跄跄下了司仪台。莫氏扑上去抱着自家老公哭丧。但是,太多在昨天股市中吃亏的股东不会同情傅家人。傅鸿烈这回覆水难收。金走上司仪台准备发表就任宣言。   风华佳人既然握到手里了,傅家供养几个孩子的资金等于有了保底。现在,是该去把弟弟均世接回来的时候了。   墨兰这么想着,趁几个楚家人尚在股东大会逗留,迅速在酒店门口外招了辆的士,前往蕙兰的住宅。   蕙兰住的地方位于市内一片干部公寓区,是肖庆生的房子。肖庆生不是入门女婿。蕙兰作为一个供奉公公婆婆的居家媳妇,艰难境况可想而知。好在,肖庆生对待自己的老婆不错。傅老太太方才安心将蕙兰交给了肖庆生。然而,墨兰一直对蕙兰几次不明原因的流产耿耿于怀。   墨兰有时候会想:老太太临昏迷前叮嘱蕙兰要她掌管傅家,是不是对在夫家难做的蕙兰同样不放心。可惜老太太如今是病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有多层的眼线把守,她近身不得,无法求问老太太的答案。   径直来到了蕙兰的住所,墨兰预备按下门铃,心里计划以培训老师的身份与蕙兰见面,然后立马接均世接走。还有,肖庆生说蕙兰病了,究竟姐这个病病得怎么样了?   密封的高级公寓铁栅门,忽然从里面咔嗒一响。墨兰的眼皮子飞速地跳起来,貌似有什么人要出来。她转身便下了台阶,疾走过马路,藏进对面的巷子里,窥探着门口。   门打开后走出来的是肖庆生,似乎要出门开车去哪里。在他后面急匆匆追出来的是蕙兰。   蕙兰扑上去,紧抓他的衣服,声嘶力竭地怒喊:“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均世他只是个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听到提及自己弟弟的名,墨兰的心慌地噗通噗通的,宛如一块石子跌入了海底,掀起惊涛骇浪。   “你说我怎么了!”肖庆生拽开妻子扒过来的手,一张斯文的脸这时怒气冲冠的,显露出了隐藏在内的暴戾,“均世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把他送回他父母身边有什么错!”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后妈对他不好!他是个可怜的聋哑孩子,你把他送回去不是把他重新推进火炕里吗?”蕙兰与他极力抗争起来,为了可怜的表弟,反抗自己的丈夫。   “他可怜!我还可怜呢?你看他在我们家住这么久,一句话都不会叫,又不是真的不会说话。看着就让人嫌,以为人家欠他的。老实说,我爸妈受不了他。”肖庆生当街对妻子发着火,和善的形象几乎破坏殆尽,不少路人向他这边望过来,他心一想不对,收起了怒气,变得和颜悦色地安抚妻子:“蕙兰,不要这样。好歹韩贵浩是他亲爸,不会让楚昭曼对他怎样的。”   “你不懂,你不懂!”蕙兰声音沙哑地哭着,“他是我妹子交给我的,至少我得把他——”说到这儿,想到墨兰在世的事只有她一人知道,她果断地收住口摇了摇头。   肖庆生以为她是妥协了,赶紧将她推回家门里。刚刚这一闹,街坊们已经听见了不少,他的脸几乎丢尽了。所以在把妻子推回门后,立马把门窗紧闭起来。   墨兰抓着自己的胸口,使劲儿要抓到肉里面去:她弟弟均世被送回到后妈身边了。这个没人性的肖庆生,要不是看在他是蕙兰丈夫的面子上……   ------题外话------   反击后妈了…。   第四十八回:潜进后妈内部   弟弟均世重新落入了虎口,所以,只有得到钱是不行的,必须铲除掉对方,一个不剩地铲除掉对方!   身边一辆辆车呼啸而过,墨兰站在红灯路口,双目眺望前方二十米处高高悬挂的广告牌——霓虹闪烁的四个大字“皇后传媒”。   楚昭曼开创的皇后传媒公司,以影视投资制作、节目活动策划与制作、艺人经纪为三大主版业务,经营范围涵盖唱片发行、娱乐活动策划、各类演出策划、版权交易、培养艺人筹划出道等领域,规模庞大。娱乐圈向来是是非非居多,涉及黑白两道。楚昭曼的势力不可小看。因此,楚氏未来的主人公楚文东,也得对这个小姨妈礼让三分。   墨兰认为自己曾经的傻,最傻不是爱上了吴梓阳,而是选择了与后妈楚昭曼正面对抗。没错,楚昭曼是会伪装,被她拆穿了伪装伎俩后依旧嚣张自得,十足的底气来自于强硬的事业后台。墨兰一时想掀翻这家皇后传媒,仅凭傅家老太太留给她的财产,不够。本来,她想把事业做大了再来对付后妈,然无论怎样想也是过于长久的事情,因为傅家的财产不是她一个人的,她需要顾虑那些幼小的人口。何况,如今弟弟均世的处境已经让她骑虎难下了。   该怎么做?如果不正面对抗,不用钱压钱,不用势力压势力的话,以她现今资金后台均不足以与楚昭曼对抗的情况下……   “小姐,上车吗?”一辆出租车以为她在等车,停在她身边摇下车窗问。   墨兰刚要拒绝,忽然瞧见了车窗上贴有皇后传媒的广告条。   年轻的小伙子司机发现她盯着广告纸不动,吹声口哨:“小姐是想当模特儿?还是想当艺人?皇后传媒近来准备举办模特儿大赛。”   模特儿,一是要身材好,二是对T台有强烈的敏锐直感。她没试过,也不想尝试。因为要接近楚昭曼而去做模特儿的这条路太长远了点,但是,她发现了广告纸最后一栏还有:招聘经纪人助理。   霍地打开车门,她坐进出租车里:“去皇后传媒。”   皇后传媒的总公司坐落在市中心豪华商业区中的一座高楼办公大厦。作为国内数一数二并与国际接轨的传媒公司,皇后底下拥有的艺人有一线艺人郭坤、徐宝、Mary等,并有国际著名影星Dandy、路米,国际乐团三三乐团等等。因而,在皇后传媒公司的大门口,张贴的巨幅明星海报星光灿烂,耀眼夺人,吸引了许多追星族围在海报前方照相留念。还有许多明星粉丝群,在这里守株待兔,只为了目睹自己崇拜的明星一眼。   皇后第三届模特儿大赛报名台前,排起的长龙从办公楼二楼到了门外几十米远。   “太可怕了!”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望到门口的壮观长龙,只能对墨兰说一句,“祝你好运,小姐。”   墨兰支付了车费,道:“我需要的不是好运,是能力。”   出租车司机像是看外星人看了她一眼,有直觉:这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墨兰擦过报名长龙以及尖叫迭起的粉丝群,在办公大厦前台询问:“我想应聘经纪人助理一职。”   “请问有接到面试通知吗?”前台小姐公事公办地问。   “有。”墨兰撒谎不脸红。   “请小姐上三楼的面试厅。”   墨兰乘坐电梯前往三楼。三楼走廊,挤满了三四十个人在等待最终面试结果。贴着“面试厅”的两扇木门时而有人进进出出。墨兰走到末尾,打开楼梯门,在拐弯处的垃圾桶里翻找出落选者扔掉的简历纸。从这些精心准备应付考官的简历纸上,她迅速捕捉招聘者的信息与要求。等她胸有成竹走出楼梯门时,走廊里的人数从原有的四十急速缩减了一半。看得出,有太多的面试者,供远远大于求,面试官早已麻木。   不出所料,不到半个钟头后轮到了她。   负责唱名的小助理在本子上搜找她的名字:“你叫什么?”   “卢裕华。”   “没有这个名字。”   “贵公司确实向我发出了面试邀请。”墨兰把确实两个字念得很重。   小助理抬起头来看她,见她一副神态自若,反倒自己心虚了起来。“你等等,我进去问问看。”说完,她折身进了门里。   过会儿,她出来,质问道:“我们公司连你的简历都没有收到。”   “不可能。”墨兰根本不给她反口的机会,“我是在16号发送的简历,20号接到贵公司的面试通知。”   “我们是在20号统一给各个合格的求职者发出面试通知。”这么说着,小助理自个又惶惶起来,再折身进了门里。这次她出来时向墨兰招招手:“我们面试官让你进去。”   墨兰走进门里时,身上是出席股东大会时那件不起眼的黑衬衣。事发突然,以致来的匆忙,然心里有底气,没有半点临阵慌乱的神色。随便将两个袖筒卷了卷,卷成一个长一个短的,把额发上的刘海往上拨了拨,制造出一种随意又大方的效果。   长条主席台后面坐的三个面试官,看见她进来时戴了一副墨镜着了一身不羁的黑衬衫,打扮随意,举手投足却高不可攀,与前面那些穿职业装的求职者一比,无论气质风度已是不同。   “卢裕华?”主面试官是一个年纪三四十的女人,人称云姐,算是皇后公司经纪人部门负责管理的一个小头目。   “是的。”墨兰来到主席台前,没有摘下墨镜,把那张面试者坐的椅子拉开,坐下来时交叉起双腿,一只手斜伸在椅背上。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很大牌。   三个面试官捉不清她的来路,面面相觑。云姐接着说:“我们这里没有收到你的简历。这样吧,你自我介绍一下。”   “实不相瞒,我之前是在美国洛杉矶艾斯兰国际传媒公司工作,是国际影星Aida的经纪人。”      第四十九回:被对方气势压得说不出话   “Aida?”这个鼎鼎大名的国际影星名号,足以震住了三个面试官,“你真的是Aida的经纪人?”   “是的。”墨兰侃侃而谈,“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这很正常。首先,Aida一共有五个经纪人,除了经常暴露在媒体上的那个叫Fase的男经纪人,其余四个都是受Aida差遣在私底下应付各种不同公关危机的隐形经纪人。因此Aida支付我们的费用是相当高额的,考虑到回国后可能产生的工资差额,我才来贵公司应聘。毕竟贵公司是国内外知名的传媒公司了,不知道贵公司能支付我的工资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云姐和其余两名面试官都哑了口。不,是被对方的气势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能真的是Aida的经纪人。怎么办?我们小助理的工资是很低的。”左边的某位贴着云姐耳朵紧张地说。   右边的某位跟上来耳语:“云姐,这样的巨星人才如果放走了,总经理知道会把我们炒了的。”   云姐在左右为难中吸口气:“卢小姐,你的履历应该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但是,有关你的工资定额问题,我们仍需要与上面沟通协调后才能给你答复。”   “几天能给我回音?”墨兰没有等她说完就接上话,一边看着腕表,“我刚回国,事情也很多。如果这家公司不能提出令我满意的条件,我准备好了去兄弟娱乐或是天娱。”   兄弟娱乐、天娱,都是皇后的对头之一。云姐生怕她走了,急喊:“明天。”   墨兰起身,始终没有把墨镜摘下:“我只等到明天下午五点前。”   在她旋身走出面试厅时,还能听见身后几个面试官嘀嘀咕咕的声音,大都是以不可思议的口气在谈论。所以说,她在大学的心理学课程九十九高分不是白学的。   国际著名影星Aida,她只在洛杉矶的电视里广告牌上见过,没有接触过。但是,与她同舍的一个舍友曾经在假期给Aida打过小助理的工,有关Aida的信息都是这位舍友提供给她的。用这些信息来搪塞这群小面试官,绰绰有余。   明天,她有感觉,能直接见到楚昭曼。因此,今晚该准备好衣服了。   楚昭曼回到皇后传媒,云姐的头带着云姐把今天面试中出乎意料的情况报告给她。   “卢裕华?”楚昭曼听到这个名字,大吃一惊。这个人,她刚刚在楚雪虹口口声声的复仇中听了千万遍。   云姐以为楚昭曼听过卢裕华,证明卢裕华真的不是普通的经纪人,激动道:“是的,总经理,她说最迟明晚五点前必须给她答复。”   楚昭曼对于卢裕华这个女人,当然不像楚雪虹那样怀以深仇大恨的。因为卢裕华没有对她本人做过什么针锋相对的事情。再说了这个女人貌似与费三少有些关系,她是不大想沾染上的。可惜了她刚才答应过楚雪虹出气。见见,也无所谓。说不定能探清其来路。   “让她明天下午四点来见我。”   云姐接到命令,高兴地飞跑出去给面试者打电话。   墨兰接到电话时,已在D&L店试装。   店面经理见她一身笔挺黑亮西装,宛如碟中谍里面的女主角一般酷,赞道:“小姐真是穿什么像什么。”   墨兰回身一笑:“谢谢夸奖。”   店面经理也笑了,问道:“小姐有没有联系上三少?”   墨兰兀想起她的嘱托,倍感愧疚:“上一回遇见忘了说。你不用担心,三少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我知道三少是个心眼很好的人。”店面经理不会责怪她,反而说,“小姐,你和三少的关系是恋人吧?”   墨兰吃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上一回你们来这里。三少看着你试穿衣服后的眼神,分明就是爱慕上一个女人的目光。你信我,我在这里接触多少对情侣了,准不会看错的。”店面经理笑着说完这话,给她包装衣服去了。   墨兰一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以前那个小萝卜头傅墨兰的影子,几乎是见不到了。她不由地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是变漂亮了吗?店面经理说费镇南喜欢她,是因为她变漂亮吗?男人都是爱漂亮的女人,他也一样。   店面经理给她递上西装礼服时,顺便赠送了几张美容沙龙卡。墨兰欣然接受了。   晚上回到暂住的陆家,见陆大妈大刺刺坐在门口等着她。   “大妈?”墨兰又惊又好笑地要把她拉起来。   陆大妈起身便开始叨念她了:“你啊,眼睛还没好,瞎跑到哪里去了!”   “去办些事。还有,可能明后天我就会搬出这里。”墨兰考虑到要成为楚昭曼的心腹,肯定得处处离楚昭曼近一点才行。   “你不是没有住处吗?能搬到哪里?”陆大妈诧异地问。   “我不会没房子住的,这点大妈可以放心。我有双手可以养活自己。”墨兰揽着陆大妈的手说。   进到门里,忽然见另一个人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墨兰猛然刹住脚跟。   费君臣手里翻的是她最新一期美国科学论坛,看这姿态,应该是津津有味地翻了许久。面对这只恶魔,墨兰唯一想到能敷衍他的救兵唯有费镇南,于是脱口道:“三少呢?”   “他昨晚和你说了那些话,结果你今早就把他给甩了。他不是拉不下面子,是怕来到之后又把你吓跑了。怎么了,你想见他?用不用我帮你打电话。”费君臣摸出手机,翻开按键开始作势拨打。   墨兰走上一步:“不用了。四少又是为什么事来呢?”   费君臣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出她找费镇南的真正缘由,笑着说出与笑容相反的话:“你以为我想来吗?是老爷子的命令。”   “四少的医术精湛。今早起来后我的眼睛已经好了很多,基本没有问题了。”   面对她的辩词,费君臣在冷冷的笑意下蹦出一句:“有胆子你把你的墨镜摘下来。”   墨兰缓缓取下墨镜,额头的头发落下来遮住眼睛。今天一天用墨镜,自然是为了遮挡炎症未消的红眼眶。   “你这个样子还敢说我医术精湛?你是有意讽刺我吗,卢同志?”费君臣一眼就发现到她红桃子似的双眼,修长的指头撑起了下巴颌点点头。   ------题外话------   谢谢每个亲的鼓励与支持,我一定会努力更的!(*^__^*)   第五十回:面见后妈   墨兰再次领教到了这只恶魔刀子似的嘴巴,简直烦恼得想抓头发了,却只能赔笑道:“四少,我怎么敢对您有半点不敬呢?”   “你不是敢不敢,你是先做了再说。”费君臣扶扶眼镜,笑吟吟地评定。   陆大妈一直在旁听他们两人对话,听到这儿也替墨兰噎起了口水。费君臣的脾气,连老爷子都畏惧。说真的,家里人唯一能对上费君臣脾气的,确实唯有费镇南。   墨兰到了这当口,已是无可奈何的:“打个电话给三少吧。”   费君臣直接把手上的手机扔到她怀里:“你自己打。”   墨兰翻开手机盖,按了几个键子后,嘟嘟嘟,传出了费镇南仍是有点儿沙哑的音色:“君臣吗?”   墨兰背过身去,低声道:“三少,是我。今早很抱歉,因为急于出门。”   “你……咳咳。”费镇南听出她的声音后,咳了几声,“你眼睛还好吗?”   “三少的感冒好一点没有?”墨兰听他咳嗽反倒担心他,“感冒拖久了,对免疫力和心脏都不好的。”   “这个你放心。舍弟每天都有监视我吃药。”   墨兰听到这话,不觉地愈不安了:“三少,四少现在在我这里。”   “我昨晚帮你挡过一次了。”   “三少,你务必得帮我。”四少在当头,墨兰低声下气的,“俗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拜佛上西天。”   费镇南一时没料到她忽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莞尔时,低低醇厚的笑声从电话里传过来:“我不知道你怕君臣会怕成这样。”   “老爷子都怕他,我有什么理由不怕他。”墨兰承认得理所当然。   费镇南迟疑着,想借这个机会和她谈论她那封留言的事:“你弟弟的事,如果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出声。”   “谢谢三少,我想自己能解决。”   她的独立,本是他所欣赏的,然而,现在,他希望她能软弱一点。倚靠一个男人对她而言真的那么难吗?   她扶着手机,仿佛能听见他在对面沉滞的一呼一吸。他在思考,从他的呼吸声她能想象到他背后是一片宽广深沉的大海。   “我给你时间。但是,如果你稍微有倒下的倾向,我会替你解决你目前所有的问题!”   这是他的答案,他不打算放过她,因此语气中透露出一个司令指挥千军万马压倒一切的气势。她简直怀疑,这世上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有什么是不在他掌握中的?哪怕在他们初遇的飞机上,他在面对老爷子病危的一刻,还能用玩具枪威吓她。   没给她任何犹豫的时间,他断言:“你把电话交给君臣吧。”   墨兰将手机交回给费君臣,神色严肃,等待结果。   费君臣接过电话,贴在耳边,与费镇南交谈:“她既然不听话,我当然要把她送到医院里去。——看在你面子上,也不可能。——你人格担保,笑话。——好吧,涉及到你娶媳妇的问题。我可以稍微妥协。”   墨兰等着他挂上了手机,问:“三少怎么说?”   “要我给我未来的嫂子留点面子。”费君臣叹着,维持表面的微笑,只有眼尾边眯成的弧状透出他心底不甘愿的情绪,“我今晚再给你换一次药。你明天给我在家休息一天。”   “我明天下午四点要去见一个客人。”墨兰坚持。   费君臣的微笑稍稍变了颜色,把翻到一半的杂志内页折了折角做个记号,卷起来塞到自己口袋里,温温地说:“这本东西你得送我。”   这货,居然直接说送,连借都不成,和土匪一个样。墨兰微张口:“这是我让人从很远的地方给我寄过来的。”   “我知道是内部杂志,想买还买不到,才只能跟你要。”费君臣文文地说,说这么多却其实摆明了一句:你不用废话了。   墨兰悻悻的,却也好奇这家伙居然知道这本只在学员内部流通的杂志。   夜晚费君臣给她清洗完眼睛走时,在她房间里顺手牵羊盗走了几本国外书籍,都是昂贵的,她在国外托人经过重重关卡才能买到的。只能说,这只恶魔很识货!这一盗,将她的宝库都给掏空了。   等陆大妈走后,墨兰开始收拾行李和打包。这回听了费君臣的话,把眼睛好好养了一晚上和一个白天,醒来时,眼睛基本消肿了。但出到外面怕阳光晒,还是戴上了墨镜。四点钟左右到达皇后传媒,云姐已经在门口翘首等待她。   “你总算来了,总经理在办公室等你呢。”云姐着急地带她乘坐电梯,直接到八楼总经理室。   哒哒两声敲门后,里面传出楚昭曼骄慢的声音:“进来吧。”   云姐推开门,让墨兰进去。   楚昭曼办公桌上摊开了一堆文件,手里执了支钢笔。乍一看,像是费镇南送她的那支钢笔: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38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城。然而,再扫一目,墨兰料定不可能是,因为笔上钻石的那种亮光比较像是廉价的人工塑料石。   “卢小姐,请坐吧。”楚昭曼背靠在办公沙发椅上,双手互交叉,眼微微眯,笑容持着冰冷的和蔼。她是BOSS,当然要有BOSS的姿态。   墨兰也不客气,坐下,双腿交叉,拨一把长发;摘下墨镜,吹一吹镜表的尘埃,眼睛轻轻地瞟过去楚昭曼的脸上:“素闻皇后传媒总经理为一名女士,手腕刚硬,堪比英国女相撒切尔夫人。今日一看,貌似在哪里见过。”   楚昭曼眼眉一紧,未想到被对方先开了口,应道:“想来卢女士记得我。”   “总经理是我同学傅墨兰的母亲,这个真相,我承认我后知后觉了。”墨兰把着墨镜嘘叹。   “你与墨兰是怎么认识的?”楚昭曼心里琢磨:不妨先从她口里套出话来,回去让人调查真假。   “网上认识的朋友,现实中没有见过面。”墨兰编造起谎言来脸不红心不跳,愈说愈溜,恰是那么回事。说白了,她不怕楚昭曼派人去查。费镇南在内部帮她安的这个假身份,真人原本是老爷子某个战友的孙女,因幼小时不幸落入河里人间蒸发,现在家里的亲人基本都不在。费镇南伪造的这一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既然是网上认识的朋友,你和墨兰的感情竟会是这么好。”楚昭曼联想到楚文东与她发生过的口角,道出深深的疑问。      第五十一回:我和他曾经住过酒店   “为什么不能要好?墨兰是傅家的千金小姐,与一个千金小姐交往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坏处。”墨兰笑一笑。   “这么说来卢小姐是个实际的人。”楚昭曼对她的话另眼相看起来,同时对她身上的名牌货加以打分。   “我本来就是很实际的人。我不像墨兰家境优越,从小吃过很多苦才拼到现在这样的成绩。墨兰去世后,我回国,在葬礼上听到有人侮辱朋友家人理应为朋友出口气,这是为了博取那人的信任。”   “你取得了傅蕙兰的信任?”楚昭曼不由地对她的每一句话更加专注。   “我如果不能取得蕙兰的信任,怎么能帮蕙兰把盈安公司拿了下来?”墨兰说到这,把手拨一把秀发:你这不是废话。   这个,傅鸿烈得到的情报她一样有,所以知道卢裕华与傅蕙兰有在银行上的交流。楚昭曼吃惊的是:“你是怎么得到傅蕙兰的信任?”   “总经理,老太太一倒,傅家姐妹里面还有谁能撑起大局?蕙兰在夫家一直很难做人,即使有老太太的托付,也是力不从心。我提议帮忙,又有之前对于傅家敌人的一番表率,傅蕙兰自然是很信任于我。”   楚昭曼听着这番话心里其实很赞赏,表面仍沉下脸:“你不会不知道,我是墨兰她妈,与傅家有关系。你到这里对我说这些话,不怕傅蕙兰知道?”   “哈哈哈!”墨兰大笑,笑得前仆后仰的。   楚昭曼被她笑得有些不耐烦了,有些失面子而截断她:“怎么说?”   墨兰把指头抹过墨镜的镜柄,嘴角勾出一抹“你我不都是一类人吗”:“楚夫人,你姓楚,你从来都是姓楚,什么时候改姓过傅了?”   楚昭曼被那双魔鬼一般的眼睛刺到,心里头一震:这女人,好像是天生的恶魔。她吸口气,脸上不漏半点声色的,“你到我这里是想做什么?我想我没有什么能满足你的。”   “我只是到贵公司讨一碗饭吃。知道了总经理既是我旧识,顺便与总经理说两句旧事而已。”墨兰把两条腿重新交叉一下,“当然,我知道我之前得罪了总经理的家人。”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过来?”   “总经理如果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但是据我所知,即使总经理不喜欢墨兰,也是从不表露在他人面前。总经理这点气量让我深深敬佩。”   这个女人,深不可测!楚昭曼当然忌惮身边留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后果,道:“或许卢小姐很有才华,但是,我还是无法雇佣卢小姐。”   “总经理是担心养虎为患?”   “没有一个BOSS不会这么想。”   “那就可惜了。我本来想为楚夫人赴汤蹈火的。因为只有楚夫人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楚昭曼眼一抬:“难得,我会有什么是卢小姐想得到的。”   “楚夫人的心。”   楚昭曼再从容也被这句话惊到了,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几眼,问:“你这话是怀了什么目的?”   “想成为楚夫人的手下,想为楚夫人尽力,因为这样,我才能从妒忌墨兰的痛苦中解救出来。”墨兰猛地换气几次,露出一副对傅墨兰深仇大恨的狰狞,“我虽然表面与墨兰交好,但她一直是我痛恨的对象。她有钱,却摆天真,简直是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圣母。我每次看见她,就巴不得撕破她那张脸皮。听说傅家的姐妹都是她这副德行。在葬礼上遇见了楚夫人你之后,我恍然明白到,只有楚夫人这样的人,才能让我有崇拜跟随的念头。”   楚昭曼听得浑身炸毛炸毛的。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恨傅蕙兰不知道,但是,人格绝对是扭曲了,完完全全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贞子一样。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能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利用其人格上的弱点,确实能变成一项强有力的武器。问题在于,这个人的话可信度有多少?何况,不是与费镇南也有关系吗?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费镇南是什么关系?”   “表面说是同学。实际上是,我和他曾经共住过酒店。”墨兰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里打了个虚:费镇南知道的话……   “哦。”楚昭曼露出意外又松懈的神色,“事出意外的情愫。”   “夫人。”墨兰趁热打铁,“如果你想得知费家的情报,我也是可以出力的。”   “费镇南被你抓住这条小辫子,一时摆脱不了。”楚昭曼“理解”地点头说道,“你这个武器最好先藏掖着,等他娶了夫人之后,会增值的。”   “这点小事夫人不用担心。我自有盘算。”墨兰微笑道。   楚昭曼眉毛一扬,按下呼叫电话,向外命令:“云姐,你进来一下。”   云姐走了进来,向楚昭曼鞠了个躬,问:“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你带她去路米那里,路米的小助理不是整天惹路米不高兴吗,替换掉。”楚昭曼下达人事任命。   墨兰起来,向楚昭曼鞠躬:“总经理请放心,你马上会看到我的成绩。”   楚昭曼双手撑在自己的下巴颌上,向她含头:“我也希望卢小姐能很快到我身边来工作。但是,你知道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人事任命章程。我不能违背公司的规矩。”   墨兰仿若理解地笑着答是,戴上墨镜跟从云姐出去。当背后的门咔一关,她自然明白:这只老狐狸,把她先踢到下边工作,肯定是要先折磨一下她顺便考验她。也好,就此将计就计。      第五十二回:斗小人   “裕华,到这边来。”云姐在皇后里面是心地比较好的人了,表现在她对每个新人都很照顾。但正因她这种过于善良的心地,即使有能力,在皇后打了将近二十年的工,才勉强升到一个小头目的阶层。   墨兰新进皇后跟的人不是云姐,是一个叫做美玲的头儿。美玲与云姐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进皇后不到两年间升到与云姐同平的地位,攀升的手段自然有一套。欺善怕恶不说,对待每一个新人,会先在心里分等级对待。比如新来的墨兰,在美玲眼里,就是个需要收拾的新人。因为听闻曾经是Aida的助理,潜力无限。担心对方会爬到自己头上来,必须先想尽方法折掉墨兰这颗幼苗。   “路米在化妆间里面。他下午有通告,由你带他去。”美玲坐在沙发上修理指甲,对新人看都不看一眼。   墨兰不会指意她会给自己指路。   皇后供给艺人使用的化妆间有很多,一列望过去几十间很是壮观。除了不出名的小明星使用大众化妆间,一般像路米这样的大牌,会有自己独立的化妆间,并在门板上挂上“路米专用”的牌子。   墨兰根据牌号去找,看见“路米专用”的牌子,不急着推门进去。她哒哒先敲了两声,里面没有动静。环顾四周,全是冷眼看待的目光。想来都知道她的履历,想瞧瞧她这位Aida的助理能有什么样的能耐。   墨兰没有再敲门,也没有唤门,而是细微地转了转门把。明显的,这门没有锁。像路米这样的大牌艺人不可能没有从里面锁门,只能说这里面有诈。墨兰心里有了主意,忽然转身,径直往对面没有挂牌的化妆间过去。在接收到了周围人吃惊的目光时,她微笑地把手放在门板上敲了两声:“路米,开门。”   路米门里面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呢。他是近两年来在国内国际演艺圈里迅速蹿红的明星,长着一张天然无邪的娃娃脸,堪称女人全年纪通吃的少奶杀手。在公众眼里,他的笑容好比天使一般,只有私底下与他常接触的人才知道他古怪的脾气。艺人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为了发泄过大压力,会采取奇怪的方式。路米采取的方法就是欺负经纪人和经纪人助理。为此他身边经常换人,美玲在他身边呆了两年,能呆得住说明他与美玲的关系不错。那是由于他喜欢美玲的恶作剧,踢掉每一个不合美玲眼的新助理。头一招,像今天这样的,让新来的小助理在迷宫殿一样的化妆区里四处找人顺便得罪人。   今发现这个新来的助理没有上当,直接敲了这边的门。路米翻翻报纸,不出声。反正门上没有挂着“路米专用”的牌子。   墨兰敲了两声没有听见里面有回音,再望到美玲仍懒洋洋地坐沙发上,就知道这两人是串通好了。没关系,不就闯个门吗?以前留学落魄时,住过糟糕的公寓,门进不去时也常常踹门进去的。墨兰搜出衣袋里的一支别针,插进锁孔里搅了搅,然后对准门缝上最弱的一点,踹上一脚。   嘭!一声巨响,美玲和路米同时从沙发和椅子上蹦了起来。   美玲摸着嘭嘭嘭跳的心口,马上坐下来,故作镇定:没事,她那点儿气力,踹不开门的,只要路米按兵不动。   嘭!第二声巨响,门被踹开了。墨兰直线走到目瞪口呆的路米面前,微微笑道:“路米,你的报纸掉了。”   路米慌张捡起掉到脚边的报纸。美玲跑了进来,向她发火:“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路米需要有私人空间吗?当着众人的面吵闹,是要丢路米的面子吗?你别以为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就可以乱来。”   墨兰摘下墨镜,舒口气:“路米,是不是这屋子太闷了,你需不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医生?”   路米接到美玲甩来的眼色,马上用苹果的耳塞塞进自己两边耳朵里,板起面孔:“我刚刚在听音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新来的吗?如果你是新来的,先听听美玲的意见再和我提建议。”   “我是说,路米,是不是这屋子太热把你脑子给烧坏了。”   美玲和路米瞬间像是被雷击中。   “你,你身为经纪人,侮辱你的艺人?”美玲跳脚怒骂。   “他没有打开MP3机。”墨兰无聊地指向路米掌心里的苹果MP3,“如果路米的智商不是只有这么一点点,说明给他出主意的经纪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的智商。”   美玲上蹿下跳:“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曾经是Aida的经纪人就能怎样?这里和洛杉矶不一样!”   “我听说了国内的人经常喜欢耍流氓。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国外耍的厉害。”墨兰笑着把她指过来的指头挪开,“美玲姐,你想让路米炒掉我,没问题,只要路米同意。”   “你,你——”美玲喘不上气来。   墨兰在一把椅子上先坐下来,一边让美玲晾在空气里继续气,一边拿墨镜敲打椅背:“路米,你知道你现在在国际上与Aida的差距有多大吗?”   Aida今年只有十八岁,凭的是一张天使美貌在演艺圈里迅速走红,论资历,比那些老牌明星浅多了。总体而言,他还是个幼稚的小鬼,说出来的话也是小鬼话:“Aida今年快四十了,快要退居到幕后了,今后将是我的天下。”   大言不惭,自不量力的小少年,确实该训!   “一个快四十的男人还能在国际影坛上位居老大,而你这个刚出道的小鬼,竟然敢以这样的口气评论老大,我看你连Aida的一根脚趾头都舔不了。”墨兰边说教,边是拿墨镜敲了下他的脑袋瓜。   路米一怔,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待他,亲切的语气,严厉的训话,脸上的微笑含而不露幽谜而美丽。她坐在那里,姿态高贵,宛如从天上降临,她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无光的眼瞳斜睨着他,携带的是地狱幽兰的气息。他一刻只能呆呆地仰望着她,仿佛在她身后看见了两只伸展的羽翼,一只黑羽,一只白羽,庞大而美丽,诡异而魅惑。   美玲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气疯了:“卢裕华!”      第五十三回:后妈的女儿   “路米。”墨兰指一指在旁边张牙舞爪的美玲,提醒自己即将服务的艺人,“Aida身边的经纪人,如果失去风度,也就有被Aida借口炒掉的机会。”   路米迅速站起来:“美玲,我不要你了。”   美玲面色一变,继而嚎啕大哭:“路米,我跟了你两年了,自进公司开始时,就一直服侍你。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接着她要死要活地跪下来,像是一个遭人践踏的弃妇哭冤。   墨兰都被她哭得想叹气,走过去,捐献一样递给她一张纸巾,免得她鼻涕流到地板上为难清洁工阿姨,再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别怪我提醒你一句。一个经纪人助理最重要的本分就是不能和自己的明星闹出绯闻。你刚刚那些不干净的话,被外面的人听了会有什么后果?我都替你担心啊!”   美玲吸住了泪花,脑门蹦出几颗冷汗:这种事如果传出去,别说路米了,恐怕其他艺人都不会接受她了。   墨兰这一仗,打得沸沸扬扬,在化妆间外翘首旁观的人群达到了数百人。见到美玲被墨兰一口气三振出局,有人喜有人忧。包括在监视屏幕上看见墨兰教训美玲的楚昭曼,也不由地露出讶异:这女人,非同小可,手段火辣,但是对极了自己的胃口。   众人议论纷纷:“看来真是Aida的经纪人,气势就是不同。”   路米要听的就是这句赞美的话,关上门后像只百依百顺的小狗粘到了墨兰的膝下,两条漂亮的卷睫毛仿佛鸟羽一般飘着:“姐,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把我捧红了?”   这小鬼,长得真诱人。稀薄的嘴唇,透明得像玻璃球的眼睛,长长的卷睫毛,油墨的黑发好比小恶魔的略卷刘海,说是天使下凡,又有点儿像诱惑天使的恶魔。墨兰伸出手,把一顶棒球帽戴上他头顶遮住他那张无邪的天使脸蛋:“先上通告。想成为红遍天下的艺人第一要诀,不能违抗经纪人安排的工作。”   路米像小狗一样捣蒜似地点头。   墨兰翻开他的日程表,这才发现他下午上的通告是为楚氏公司做代言活动。   下午三点,公司的车将他们两人送到了楚氏的一家化妆公司。当她护送路米下车的时候,发现了楚家的大少楚文东。   “哎,是楚大少。”路米一边走出车外,一边眺望着门口的男人说。   “既然你知道是谁,路过时打个招呼。”墨兰指导他礼仪。   路米转过头,打着娃娃的问号:“你不和他打招呼吗?”   楚文东也发现他们两人了,竟是主动迎向他们。在公司旋转门门口,三人碰上。路米没有开声打招呼,为此墨兰简直想拧起这小鬼的耳朵了。   “路米,这位是——”楚文东好像并不在意路米没有先打招呼,双眼看着墨兰。   墨兰察觉他的目光有丝异样,不由更加戒备。   “她现在是我的经纪人。”路米见他一直只望着墨兰,压了压棒球帽说。   墨兰这时清醒过来了,现在不能露馅,于是她开始恭谨地对楚文东说话:“你好,楚董事长,我是路米的经纪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们之前见过。”楚文东把手拨过自己西服上的领子。   这个举动明显是提醒她上次她泼他衣服果汁的事情。墨兰眼中闪过一道恼色之后,鞠躬歉意:“楚先生,请不要介意上次的事情。因为当时我没有弄清所有情况,对楚先生似乎有些误解。”   楚文东对于她的这个答案深感意外,才几天之间,她那时对他的那股深仇大恨到哪里去了。他在她脸上的笑容注目良久:“卢小姐,实在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墨兰仿若不解。   楚文东为她一时露出的小孩子神气给吸住了神,慢声细语的:“卢小姐是路米的经纪人,感觉卢小姐应是多才多艺。   ”楚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个讨口饭吃的人。“墨兰答话,边把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路米推进门里。   路米进了楚氏公司里头,双眼冒出星星状:”裕华姐,你很酷。你知不知道,以前跟我的助理,从来没有人敢和楚大少说一句话。“   ”为什么?“   ”因为当她们想上去和楚大少说话的时候,楚大少咳一声,她们就都变成哑巴了。私底下,她们都说楚大少是能把女人吃光抹净只剩一把骨头的白骨精。“   墨兰拍拍他的棒球帽:”你知道什么叫吃光抹净吗?“小鬼一个,别的不学,尽是学坏的。   ”我今年满十八了。“路米骄傲地说,”是成年人的年龄了,可以结婚了。“   ”结婚的念头,等你和Aida一样老再考虑吧。“墨兰毫不可怜地打断他不切实际的念头。   虽然自己不可以结婚,但路米可以尽管八卦别人的:”她们虽然这么说楚大少,但是我没有听过楚大少与女人开房间。“   ”路米。很荣幸能得到你的夸奖。“楚文东的声音笑融融地在他们两人背后响起。   路米被吓一跳,抓紧了墨兰的手臂。   楚文东对他的动作些感意外:”路米,你不是有洁癖吗?“   ”洁癖?“这个墨兰没有听说过。   路米是躲着楚文东,直躲到墨兰身后去。   ”美玲跟了他两年,他让美玲碰一下手都不让。“楚文东说,”当然这个事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所以这小子从不举办粉丝见面会之类的活动。“   墨兰指着路米抓自己的手:这叫做洁癖吗?   路米瘪瘪嘴巴,好像小狗一样叫屈:”姐不一样。“   楚文东耸耸肩,手伸过她旁边,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叮咚一响,门打开,空无一人。墨兰他们三人走进去,升到二楼的时候,门敞开后出现一个有着洋娃娃面孔的女生。看见楚文东,这女生高兴地喊道:”文东哥,我正想去找你。“   ”娇娇。“楚文东招呼女生进来,带着宠溺的口吻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我是来上我妈妈公司承担的广告。“娇娇说。   娇娇,是楚昭曼的亲生女儿。唯一的掌上明珠,而且抢了她弟弟的命根子钢琴。   ”你一个人来,你爸不是一个人在家了?“楚文东过问。   ”家里还有那个哑巴。为了哑巴,我和我妈妈都搬回哑巴的家。可是,哑巴每天不给我们好脸色。我和我妈妈决定,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娇娇直接称呼傅均世为哑巴。   原来均世现是住回老家了。   ”他是你弟弟吧。“楚文东知道韩贵浩与楚昭曼的私情不止几年,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了,所以楚娇娇和傅均世实际上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他不可能是我弟弟。“楚娇娇绝对不承认这个关系,”这家里,只有我爸爸妈妈和我是一家人。像他这种废物,死了最好。“   楚文东对于小表妹这种爽快的粗话,眯笑着并不加以阻止。   墨兰看着他们两人,眼中闪过一抹利光。   ------题外话------   谢谢某亲抓虫子,(*^__^*),感激不尽   第五十四回:让你尝尝死的滋味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出。娇娇出来后,淡淡地瞥了眼路米。可能经常出入母亲的公司里,她对于路米这号人物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墨兰看来很陌生,她好奇地多打量了墨兰两眼:“你是路米的新经纪人?”   “是的。小姐。”墨兰一直持续完美的微笑。   “美玲没来吗?”娇娇吃惊的是这个。美玲近两年来可以说是路米的粘皮糖了,谁也无法从美玲手里抢过路米。   “美玲从今以后,不是路米的经纪人了。”墨兰微微笑着,不多做任何解释。   这个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看起来很谦卑却能赶走强势的美玲?娇娇从头到脚再打量她一遍:“你是——”   “我是你妈妈楚总经理亲自应聘招进公司的。”墨兰微眯着眼睛,微笑还是微笑,“如果今后小姐进入演艺圈,希望小姐能给我一个为小姐服务的机会。”   “我对演艺圈兴趣不大,但是我会参加国际钢琴大赛。到时候,或许会需要一个经纪人。你的情况,我可以考虑一下。”娇娇昂起头,给她一个大牌的姿态。   墨兰马上再拍她两下马屁:“我想这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算你识相。娇娇哼哼,跟楚文东走在了前面。   墨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逐渐森冷,直到掉入冰窖一般:是的,很快这个机会就会来到了。   进入代言现场,路米上台表演。墨兰坐在台后,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娇娇或许无聊着,在艺人的台后准备区走来走去,像个上级领导到实地勘察指导。楚文东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竟然甩下公务,一心陪着这个小表妹闲逛。   “娇娇,渴了吗?”楚文东殷勤地向小表妹讨好。   “文东哥,你不要客气了。喝咖啡可以了。”娇娇嘟着小嘴唇说,“对了,雪虹姐姐有说她什么时候过来吗?”   “你雪虹阿姨身体不大舒服。”提起自家妹妹在家里要死要活地要嫁给费镇南,楚文东那副斯文底下的冷酷无情表露了出来。就像楚昭曼答应楚雪虹的,如果楚雪虹真的非要费镇南不可,他作为楚家长子无论如何会帮助妹妹解决的。比如如果妹妹嫁不成,他会对费镇南动手。   感觉到他脸色不大好,娇娇缩了缩肩头:“这样啊。那我有空去探望楚虹姐姐。”   楚文东恩宠地摸摸她小脑袋瓜,走出去给她亲自端咖啡。   是时候了。墨兰把手伸到地上,放出一个玻璃小球。小球只有掌心大小,但光体通透,反射着七彩的光泽。这只奇异的漂亮小球在娇娇面前滚了过去。楚娇娇很快发现了这只美丽的小球。跳下了板凳,追着小球跑,一路追到了末尾的储存间。当她走进去捡球时,忽然头顶的天花板灯光一灭,紧接身后的门咔嗒反锁了。   “啊——救命啊——”娇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捶打不开门,开始发出连串的尖叫。   这间储物间位于走廊不引人注意的末尾,再加上现在是表演时间,台上台下忙得一团乱,喧哗声很大,娇娇的声音不留意听的话根本没人能听见。   墨兰挨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女孩从惊慌失措的呼救,到害怕的哭泣,到呼吸急促起来。这些都证明了她得到的情报没有错,娇娇患有幽闭恐惧症。想咒她弟弟死吗?那就自己先尝尝死的滋味是怎样的!   突然间,一道犀利的视线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撞击到她身上。墨兰猛一惊,把钥匙插入储物间锁孔,办完这事后,忽然向天花板望去。四处空空的,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她一刻怀疑自己多心了。因为这块地方涉及到艺人隐私不会安装监视器。但不对劲,这么一道视线强大到似乎能把她全身上下从内到外剥得一干二净。她一时怒起来,没有人会喜欢被人这么看的。   她霍的打开了楼梯门,楼道的落地长窗正对有另一幢高楼大厦,上面一排窗户紧闭。其中一扇窗户的幕帘提拉了一寸左右,露出一只端咖啡的手。那是一双漂亮的无以形容的手,使得她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仍一眼锁定它的存在。凭这样一只手,她能想象到主人何等的雍容华贵、清新飘逸。但是,喜欢偷窥的人,品行好不到哪里去。墨兰冷冷地把门嘭一下关上。   端咖啡杯的手抖了抖:被厌恶了?   “公爵。”他身边的人惊问。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惊动到他的情绪。他穿白衣的时候,就像块完美无暇的冰,绝不会有半点裂缝出现。   “没事。我们这样的人经常被人厌恶。”他嘴上这么说着,浑身散发的冷意却越来越大,能让身处的办公间变成座千年冰封的雪库。   他身边的人忍着哆嗦。只有他一人浑然不觉冷意,把冻成冰块的咖啡倒进冰霜的嘴唇里:“注意与路米保持通讯。”   走廊那头楚文东一路寻了过来。墨兰假装成刚从楼梯爬上来打开门,迎向楚文东:“出了什么事吗,楚先生?”   向来处事不惊的楚文东眉间冒出了几颗细汗:“娇娇不见了。”   “会不会出去玩了?”墨兰把诧异的表情拿捏的刚刚好。   “她的背包在凳子上放着。”楚文东见她惊慌,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分析情况,“不可能一个人丢了包走。”   “需要报警吗?”墨兰打开手机,故作拨打报警电话。   楚文东按住她手臂,竖起眉:“等等,我听见了声音。”   微弱的呻吟声从末尾的储物间传出来。楚文东走过去一拧门把,轻而易举打开了门。里面漆黑的一片,他按住墙上的灯光开关。啪,天花板悬挂的普通吊灯亮起来,黄橙橙的灯光笼罩住了躺在地上的人。   娇娇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四肢发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嘴里喃的却着:我要把那个人给剥了皮——   ------题外话------   是雪虹姐姐,╮(╯▽╰)╭,犯低级错误,囧,没脸见人了…。感谢亲们!   第五十五回:活该   “娇娇!”楚文东大惊失色,几步过去,蹲下身抱起表妹,要赶紧送医院。   “等等。”墨兰站在了他面前,拦住了出口,“楚先生,你想清楚了。如果你这样送她去到医院,恐怕小姐也就不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文东目光阴冷地看着她,因为她的出现太过巧合了,刚刚好在娇娇被困的地方附近出现,不是吗。   “小姐应该有哮喘症。”墨兰像是忽略掉他的疑问,手指向娇娇上衣口袋露出的药瓶,“现在当务之急,应是让小姐马上用哮喘药止住痉挛。”   楚文东低头一看见到哮喘喷剂,方才记起来侄女是有哮喘病。而在他这一迟疑的时候,墨兰已是眼疾手快地取出娇娇口袋的药片,放入病人嘴里按下喷雾盖子。药雾很快进入病人体内,并急速地生效。   过了一会儿,娇娇睁开了眼睛。   这时楚文东将表妹平放到了地板上。   楚娇娇睁着眼睛,看着弯腰俯瞰自己的两个人,喃喃:“我妈妈呢?”   楚文东取出手帕帮她擦掉额头的汗珠,轻声柔语地说:“大表哥现在就把你送回你妈妈身边。娇娇,你现在觉得怎样了呢?”   “我?”楚娇娇费劲地想了会儿,慢慢想起了刚刚自己发生的,于是冲进楚文东怀里哇哇大哭,“文东哥,我刚刚被人锁在了储物间。不知道是哪个坏人干的?文东哥你要帮我报仇!”   “好。好!”楚文东拍抚表妹的背,目光冷冰冰地看着表妹手里拿的球,“告诉我,娇娇,这是谁送你的?”   “不知道谁掉到地上的,我捡来的。”楚娇娇把小球揣进怀里,“因为很漂亮,而且肯定很贵。”   墨兰在心里冷笑:果然是爱抢人东西的孩子,明知道这东西很贵,捡了马上放进自己口袋里。算起来楚娇娇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女了,算半个大人了,但在楚昭曼那样的教育观念下,根本不会有拾金不昧的意识。如果不是这么爱财,如果在发现球的时候大嚷谁掉了东西,也不会上当让自己中套了。   楚文东也没有意识让表妹学会拾金不昧,见表妹没事心里自然安然了不少,拉起表妹的手说:“走吧。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我再把你送回你妈妈那里。”说完,自然不会再让表妹离开自己一步,顺便对墨兰说:“卢小姐一块来吧。路米一时半会应该没办法下台。我找人替替你。”   “谢谢楚先生,可我身为路米的经纪人,是不能离开路米半步的。”墨兰委婉地说。   “路米等会儿是务必得去我办公室的。你到我办公室等也一样。”楚文东此时对墨兰的语声十分温和,应说他极少对家人以外的女性表现的这么温柔,以至于楚娇娇也对此惊讶地眨眨眼,“再说了,卢小姐救了我表妹一命。无论如何,让我请卢小姐在我办公室里喝杯咖啡是可以的吧。”   “是她救了我吗?”楚娇娇往墨兰的脸看了看,不相信这个普通的女人能救自己,“你怎么救了我的?”   “救小姐的是楚先生。我只是提醒了楚先生小姐你有哮喘病。”墨兰向楚娇娇递上她的哮喘药瓶。   楚娇娇摸到自己本来装药瓶的口袋里是空的,于是接过墨兰递来的药瓶,嘟嘟小嘴:“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看到我这个药瓶才知道我有病,是不是?”   墨兰只笑不语,看起来被小孩子难住的样子。   “娇娇。”为此楚文东拍拍表妹的头顶,向墨兰说,“卢小姐,请一块走吧。”   三人接着来到楚文东在这家化妆品公司设立的办公室。楚文东不是这家公司的头,只是作为楚氏集团的领导者之一,偶尔到各自分公司巡视监工。因此这间办公室没有挂名,但绝对是公司内装修最豪华的一间办公间。   三人刚坐下来,楚文东的秘书端进来咖啡时,对楚文东说:“董事,真是抱歉。没有先询问你的意见,听闻楚娇娇小姐有失踪的迹象时,我司有员工已经先报警了。”   “我有说娇娇是失踪了吗?”楚文东稍微沉了脸色,道。   见到楚文东有发难的征象,秘书鞠着躬努力辩解:“是这样的。小纪刚来,不大懂事。见董事你拿着咖啡到处问小姐在哪里,就想——”   “她是想邀功是不是?刚进公司就这么急功近利的新人,人事部是怎么安排的?”楚文东拍一下桌板。这点小事都不能管理好底下人的嘴巴,足以证明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欠管教。   秘书急出一身汗来,连声说:“董事,你放心,公司有关部门已经马上对小纪做出了处理。”   “那你还有什么事和我说?”楚文东阴冷的声音飘出来,连楚娇娇也打了个颤。   “因为报警台收到了小纪的电话,现在刑警支队的人来到我们公司,想问当事人几句话。”秘书仿佛在临死前说了最重要的话。   楚文东略斜飞的眉毛簇到了中间,应说他以为刑警来的太快了,做下决定:“我出去见他们。娇娇在这里等。”   紧接他和秘书阔步走了出去。楚娇娇从储物间被救出来后,马上恢复了不可一世的常态,只不过不在幽冷的楚文东面前太过表现而已。跑到办公室对外的玻璃窗前,拉开一角窗帘,楚娇娇饶有兴趣地观看外面几个刑警,啧啧道:“有一两个长的不错嘛。可惜都没有我的文东哥帅气。”   墨兰借此机会往外一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友中显得最醒目的张士浩。   没想到,这个曾经把她逮捕入狱的英俊刑警中队长张士浩,今是被调任到这个市里工作了。而且从侧脸看来,似乎比起以前见到的张士浩,在英俊的凛然正气中多了种忧郁的神色。俨然是在仕途中受到什么打击了吗?   “楚先生。”张士浩冷丁丁地看着楚文东,“我是犯罪侦查科的。”   楚文东略提一下眉角,不知这个刑警对于自己的冷意从何而来。   “你好。中队长。”楚文东从手下得知对方的身份,客套地伸出只手。   张士浩只是拉一拉自己头上的警帽,没有接住他的手,道:“我是来了解情况的。”   楚文东温润地笑一笑,把空着的手收了回去:“我怕张队长是白来一趟了。事情的真相是,这个谎报警情的员工已经被我们公司开除了。”   张士浩往四面扫视,见到了在窗帘底下向自己耍娇媚的楚娇娇,道:“我们会把事件调查清楚的。”毫不客气地说完,他带着自己几个部下撤出楚氏公司。   楚文东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   这一幕,被墨兰看在了眼底。      第五十六回:这样她弟弟能早一日脱离苦海   接送的车来到,楚娇娇嘟着小嘴对楚文东说:“文东哥,不要告诉我妈妈今天发生的事。我不要她担心。”   这个事,楚文东也不想让楚昭曼多心。况且人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的,他交代不起。   “文东哥不送我回去吗?”楚娇娇接着问。   “我在公司还有些事。卢小姐要送路米回去,就由她顺便送你回你妈妈那里。”楚文东掐掐小表妹的脸,笑眯眯的。   “那好吧。”娇娇像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一眼扫过坐在车里的路米和墨兰。   楚文东目送车离开后,手伸进裤袋便掏出了只打火机。他极少抽烟,但喜欢玩弄打火机。对他来说,玩打火机可以解闷。现在,他把打火机打开后,望着簇然升起的橘色火苗,似乎在火影里浮现出了她的那抹笑。这笑,说不清的清冽与美,犹如一朵空谷幽兰,让人不忍摘折。他承认,他是被她吸引住了,以至于没有办法去确定今天发生的意外是否真与她有关……   车上,路米耳朵里塞着苹果耳机,低头看着杂志。   娇娇忒无趣,向他发起牢骚:“路米,你可以歇一歇吗?”   路米没有睬她。   娇娇冷冷地瞥他一眼:“你就像我家那只哑巴,太讨人厌了。”   墨兰听到这话,方是察觉:路米的脾气确实有点儿像自己的弟弟均世。   “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吗?”既然路米不说话,娇娇只好自降一格与墨兰说话了。   墨兰眉开眼笑的:“小姐想和我说什么话,我都乐于听的。”   “我知道你想讨好我,这样你就能在我妈妈的公司升官发财了。”娇娇鄙夷地昂起尖尖的下巴颌说。   “小姐会这么想,是抬举我。”如何对付这种小鬼头,对墨兰而言是太小儿科了。   “我怎么会是抬举你?”娇娇果然一挑衅就中计,气哼哼道。   “楚总经理,不是那种凭一己私情决定公司大事的人。”墨兰摆出一副老大姐的势头。   娇娇底气不足,鼓着腮班子:“你是想说,我不能说服我妈妈同意让你升官是不是?”   “如果我没能帮助到小姐,小姐自然不会有理由说服到楚总经理了。”墨兰在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楚娇娇是什么个性,骄慢的,向来被人捧着在手心口的,哪能任她人骑到头上来。“好啊,你帮我出主意,如果你这个主意出的好,能帮我赶走我家里那只哑巴,我就让我妈妈给你升官。”楚娇娇气势冲冲拍椅子,指住墨兰。   墨兰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先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我以为是什么事难住了小姐呢,原来是这种小事儿。”   “怎么?你以为很容易吗?哑巴现在没有一家人愿意收留他,所以只能住到我家里来。但是,如果我爸妈把他赶出家门,肯定会惹人闲话。”楚娇娇抱起双手,生气地说。   “小姐是想让他不住家里的方法多着呢。照我看来,小姐完全可以向父母提议,让哑巴到专门的学校去,再送出国,这样一来小姐肯定长年半载都见不到哑巴了。”   “我讨厌哑巴,为什么送他培训又送他出国?”娇娇对这个建议不满意,皱皱眉。   “小姐是不知道情况。这出国分好几种等级的。如果小姐不喜欢,到时候把他送到一个小姐不喜欢的国家去,不是更好吗?”   娇娇被墨兰的话绕了几圈子后,也就依墨兰的意思想明白了:“是这样啊!把哑巴送到南非那样的难民国,这样哑巴一辈子就是受苦受难,想回来肯定很难。”   “小姐想明白就好。但事在人为,如果小姐想早点把那人赶出家门,最好在事情没有发生变化前,赶紧行动。”墨兰千叮万嘱的,最好楚娇娇今晚回去就说,这样她弟弟能早一日脱离苦海。   “我今晚回去就说。”楚娇娇被墨兰怂恿的很起劲,决定。   路米听到这里,抬起眼往她们两人迅速地一望,又压低了头上墨兰送的棒球帽。   车子来到了楚娇娇家门口。这个家,曾经是傅家的房产,今落入楚昭曼手里明显是面目全非了。墨兰送楚娇娇下车,欲尝试着碰上弟弟一面。路米这时候在车上哎呦哎呦地痛喊:“姐,我肚子疼。”   眼看就能见到弟弟了,墨兰好不容易收了往屋里瞧的视线掉回头:“怎么了,路米?”   路米双手抱着肚子,似模似样地呻吟着:“姐,我真的不行了。我胃疼。”   楚娇娇探头望了下车里,不带同情的:“你上次不是差点胃穿孔吗?”   墨兰只好重新上车,吩咐司机:“去医院。”   车子开往最近的医院。路上,路米早赖在墨兰身上了。墨兰探他额头和脉搏,额头没有发热,但脉搏稍微有些快,一时判定不了真假。倒是这小子,闭着眼睛的时候,也像是个睡相恬然的天使,睫毛缓缓地飞起降落,仿佛长了羽翼一般地狭长美丽。话说,这小子体重不轻,压得她快躺在车内椅子上了。   路米躺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清新肥皂香味,她应该是习惯早上洗澡,所以味道很好闻。而且,他把头蹭了蹭,能听见她胸前发出的心跳声,不像一般人的心跳,有些奇怪,他狡猾的眼珠子在合起来的眼皮里骨碌碌地转了转。   半路塞车,墨兰催司机赶紧绕路。   天使忽然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睛:“姐,我的胃痛好像好了。”   “什么?”墨兰刹那以为自己听错了。   路米从她身子坐起来,伸伸腰板,摸摸自己的肚子:“真的不痛了。”   墨兰忍了忍,才忍住了与这小鬼计较。   “姐。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大餐吧。”路米两手撑在下巴颌上,像摇尾巴的小狗向她哼哼。   “你胃痛想吃大餐?”墨兰眉毛一撇,嘴角一勾,勾勒出邪恶的笑意。   “姐,我应该是太饿了才胃痛的。”路米跪在她膝下,拉出无比委屈的一张脸。   墨兰一只手斜撑额眉上,瞥到他无邪的笑脸上:现在,她很想把国民宝宝踢下车,哪怕是他的粉丝暴动追打她。因为这家伙和费君臣是一类的,伪装天使的小恶魔。   “姐——”路米无比委屈地叫着,拉她的手甩着。   “你再叫一声,我就让你饿三天。”墨兰笑意冷热地蹦出一句。   “那姐陪我饿三天。”路米把她的手甩啊甩啊,睫毛忽眨忽眨,嘴角勾着天使的笑。   “你认为这个玩笑很好玩是不是?”墨兰慈爱地笑着,“司机,把车开到陆军总医院去。”   路米听她这么一说大惊失色似的,凄厉地叫道:“姐,我不要去医院!我害怕打针!”   司机反应快速,接到墨兰的命令,马上一个转弯杀入了医院大门,恰好是陆军总医院,说:“本不想到这医院来了。因为这里病人特别多,没熟人不好挂号。裕华姐既然这么说了,我想裕华姐在这里有熟人吧。”   现在医患关系紧张,相比之下,老百姓对军队的医院比较信任。陆军总医院,是军队的三级甲等医院,每天的人流量非同小可。墨兰只知道陆总里面有一号人物,因自己上次被带到这里清洗了一次眼睛。貌似费君臣在军队的医疗系统里有些了不得,进进出出,借个诊室给她看病,开个药哪怕是马上要张病床,都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她勾着浓浓的笑意,想的是:让恶魔互相残杀,是最好看不过的一场戏码了。   ------题外话------   三少很快就出来的,(*^__^*)   第五十七回:他和她四目相对   “路米。下车吧。”墨兰让司机把门打开,准备一脚踹这小鬼下去。这是为这小鬼好,不是说上回差点胃穿孔吗?费君臣脾气是不怎样,但医术不赖,正好给这小鬼治治脾气时顺便治治病。   路米抱住车上一张椅子,死活不肯,就像三岁小孩到了医院只会哭一样:“姐,你不要欺负我啦。”   墨兰打算等他哭到没力气了,再将他拎起来甩到费君臣面前去。结果,刚这么想,身后传来小陆的一声喊,充满了惊喜:“卢同志——”   车上的路米立即不哭了,转身吸着大大的泪花观望走来的士兵:“姐,你认识军人?”   墨兰迅疾把车门嘭一下关上,隔绝小恶魔的视线。   小陆走到她这里来,稀奇地瞅瞅她:“卢同志是来探望老爷子吗?”   “小陆,费老先生是病了吗?”墨兰听到小陆的说法自然问。   “不是,老爷子是定期到医院做复查,因此需要在医院里小住几天。本来是想去四少的单位去看,但是离这里远,就近到了这一家。现在三少每天都来陪老爷子。”小陆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费镇南突然穿了一身军装出现在医院大楼门口。   墨兰是第一次见他穿军装,忽然感觉他像变了个人。怎么说呢,不穿军装时的他,普通男人的夹克或是黑衬衫,最多挂在他身上只能叫做酷。但是,换了军装的他,平日里暗藏在体内的气质全部被激发出来了。藏青色近乎墨黑的军服,金边白底的军官帽,哪怕是肩坎上没有别上肩章与绶带,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宛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无人敢与之正视。再说他身后跟的那两个兵和岳涛,都是着一身迷彩服,不同于电视里丛林中的绿色迷彩服,他们身上的衣服是蔚蓝色的。岳涛的身份蛮神秘的,服装多样,但今天见到的,似乎才是他的本样。墨兰想着。因此小陆今日的绿色陆军士兵服,说不定是以前的作训服。   “司令。”小陆看见费镇南他们几个目不斜视擦身过去,正准备坐军车离开,着急时大声喊。   岳涛率先刹住脚跟往后转,手搭眉毛望过来,咦:“卢同志来了。三少你通知了她吗?”   “我没有通知她。”费镇南说,眉飞目望,见到了她琅琅屹立在一辆传媒公司的面包车旁,倩影窈窕。   “那辆车,好像是某家传媒公司搭载艺人的车。”岳涛分析车上的几个字:皇后传媒。   她去了楚昭曼的公司?大致能猜到她想做什么。费镇南微微拧着眉尖,不自觉地为她想着。   “姐。”路米循着她的视线见到了费镇南,马上拽着她手往车上拉,“姐,姐。我是不是不用打针了。”   “谁说不用了?”墨兰完全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路米忽然四肢僵止,喃声:“那人走过来了。”   “什么人?”墨兰刚刚只注意一边,等路米的话传过来,望向另一边车窗,刚好见着费镇南走到了车窗前面。一时间,他和她,隔着一扇玻璃,四目相对,渐渐的,各自沉静的眼睛里微起了波澜。她来不及看清他眼中的神色,哗——,路米放下了黑色车帘,将车窗盖得密不透风。   墨兰一时不可理解这个小鬼的动作:“路米?”   费镇南站在车外,凝视这张隔绝视线的黑布帘,眼神里捉摸不定的。   岳涛跟着他来的,见这场面,呵呵笑道:“艺人就是脾气大。看来卢同志有的受了。”   “走吧。”费镇南转身,踏步走。   “三少不和卢同志说两句?”岳涛疾步去追他,追问。   费镇南定住脚,对身边这一个两个兵蓦地放出严厉的眼色:“我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手了?”   所有人毛孔耸立,肃立:“是,司令。”紧接几个人跳上军车。   在楚家,娇娇在楚昭曼面前撒娇:“妈,把哑巴送走嘛!我不要在家里见到他。”   “他是你弟弟。”楚昭曼看见韩贵浩在场,爱抚女儿的两条小辫子说,“娇娇你作为姐姐不能任性。”   “我们不是害他,是要送他去学习,送他出国!”娇娇义正言辞的,把躲在刘妈背后的傅均世拉了出来。   均世被娇娇的手猛地一推,差点儿摔了个跟头。站在楚昭曼和韩贵浩的面前,他的头垂到了地板上,宛如一只永远不会抬起头的鸵鸟。   这个儿子等于没儿子一样。一点都抬不上台面,丢尽脸皮。韩贵浩咳一声,故作家中男人的样子对楚昭曼说:“昭曼,娇娇的意见你可以参考参考。我觉得娇娇是为弟弟着想。均世这个样子,确实该出外走走。医生也说过,适当的社交活动对病人有利。”   楚娇娇听老爸都支持自己,高兴时搂住韩贵浩的手臂撒泼:“爸,你看,我多好啊。”   “是,我的娇娇是个好姐姐。”韩贵浩捏捏女儿的鼻子,宠溺尽在眼底。   均世在盖住眼睛的刘海底下抬起了双目:韩贵浩这个样子从未在自己和姐姐面前出现过。他暗暗地咬紧了牙齿。   楚昭曼冷冰冰扫过鸵鸟状的傅均世,朗声一笑:“既然你们两父女都这么说了,我会帮娇娇的弟弟安排的。”   “妈,什么时候?明天吗?”楚娇娇迫不及待,恨不得今日今刻就把哑巴弟弟扫出家门。   楚昭曼乐呵呵的:“你着急什么?好像是你要出国一样。”   楚娇娇嘟起小嘴巴:“妈,我着急嘛,我为弟弟着急!我不能关心弟弟吗?”   “行。我知道你关心弟弟。那送你弟弟出国这个主意是你自己想的吗?”   ------题外话------   通知:谢谢每个亲们对文文的厚爱,十分感激,明天16号这文就要上架了,么么亲们……   接下来这个文的走向是这样的,注:以下剧情不按照次序排列   1。女主与三少的初遇其实不是在飞机上,曾经,他是一个待她冷酷的教官,而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叫做49的名字。   2。女主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吴梓阳是怎么回事?公爵与路米是好还是坏?   3。神秘人Aida终于出现,会带来什么样的风暴?   4。海军基地的浪漫之旅,军中四将的辉煌出场,一场盛大的婚礼,妒忌死所有女人。   5。成为省长夫人后,如何在社交界掀起狂澜,身份曝光,掀翻恶人大本营。   喜欢军文、高干的亲可以放心跟,(*^__^*)。 第五十八回:后妈入狱 小姐,如果你妈妈问起,你肯定要说是自己想的,不然这个功劳就不是小姐的了。而且你妈妈如果知道这个不是小姐自己出的主意,说不定就不把哑巴送走了。   楚娇娇想到墨兰之前说的话,立马点下脑袋瓜“当然是我自己想的。”   楚昭曼在女儿的辫子上摸一把,又在女儿脸蛋上掐一把,眼里笑吟吟的:“我的娇娇愈来愈出色了。”   楚娇娇听见楚昭曼赞美自己,脸蛋儿绽开宛如祖国盛开笑颜的花朵:“妈,你这是第一次夸我。”   楚昭曼的笑容瞬刻凝住:原来以往自己对女儿太苛刻了。于是她更是把娇娇搂在了怀里,亲吻着女儿的发顶:“我的娇娇,妈妈爱你,妈妈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妈妈,所以一定要把哑巴送走。”娇娇向母亲央求。   “你这孩子,难道怕有人抢你的位置吗?”楚昭曼无可奈何中感到好笑,答应道,“好,好,明天就顺你的意思,把你弟弟送走。”   刘妈听到这话,偷偷背过身抹眼泪:如果墨兰活着,知道这一切,肯定不会饶恕这群畜生的。可是,墨兰已经死了……   楚娇娇神气地叉腰,眉毛挺成八字鄙视傅均世。傅均世被她瞪眼,立即躲到了刘妈身后。楚娇娇嘴巴一嘟:没趣!接着蹬蹬蹬甩动两条小辫子跑上楼去了。   看着女儿得意的神气,楚昭曼扬着笑意起身,示意韩贵浩到书房里说话。   “我们不说娇娇的想法,你怎么想?”楚昭曼点了支烟,燃起后夹在自己的手指上,气态悠闲地说。   相比之下,没有外人在场,韩贵浩在老婆面前颓势多了。他挨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昭曼,一切应以你的想法去做。毕竟,我和娇娇对于这些事情都不大懂。”   “这么一说,你是同意我对均世做出任何事情了?”楚昭曼慢慢地吸口烟。   “这”韩贵浩只要抬起头对上老婆的眼睛,马上低下头,“这个你做主就行了。”   “好吧。我会找人马上去47这件事。”楚昭曼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走之前环看了一下书房,闲闲淡淡似的提起,“你是不是该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了。你前妻和墨兰都过世了许久,这里的有些书,可以扔掉或卖掉。搁在这里,给外人看见,是个笑话。你作为主人没面子,我这个太太更没脸面。”   “是,是!我马上让刘妈收拾。”韩贵浩像是太监在皇太后面前唯唯诺诺,一边答应又赔笑着问,“昭曼啊,之前我和你提过的,从你那里拨点资金到我公司账上的事。近来股市低迷,我手头亏了不少,公司的出口贸易也不好做,你看是不是先拨一点给我?”   “可以啊,先一百万吧。”楚昭曼视线挪过去,瞧定了墙上那幅韩贵浩前妻与儿女的全家福,“只要你把那张照片烧了。”   “我马上去烧!”韩贵浩二话不说从椅子上跳起来,当着楚昭曼将前妻在时的全家福取下,拆掉相框的玻璃,取出相片后拿打火机燃了火。   刘妈闻到烟味走进来察看,发现韩贵浩在烧照片,大声痛呼:“先生,墨兰尸骨未寒,你怎么做会遭报应的!”说着跑上来阻止。   韩贵浩想到那即将得手的一百万已经烧红了眼,冲着刘妈大嚷嚷:“你这个下人也敢诅咒我?!我看你才得去死!”大手把刘妈一堆。刘妈哎呦痛叫,人撞落在椅子上,并在地上滚了两圈。   见刘妈在地上打滚的狼狈样,楚昭曼忍不住欢快地笑出来:“刘妈,你这副年纪了也该告老还乡了吧。让你儿子女儿孝敬你,总比在这里受罪好。”   刘妈挣扎了几下爬起来,捂着腰在心里头骂道:这恶婆娘,想赶我走,没门!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就得帮去世的夫人和墨兰守住这屋子。   傅均世藏在书房门后面,眨巴着眼睛一直窥视里面。在楚昭曼察觉之前,他以猫一样迅捷的速度飞跑回自己的小房间。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在陆军总医院,从小陆口里得知费君臣飞北京出公务去了,墨兰费解道:“老爷子住院,四少还出门?”   事关军事秘密,小陆三缄其口。   墨兰不会傻到去撬一个军人的嘴巴,哪怕是小陆这种勤务兵。   路米这会儿把脑袋伸了过来,用一把甜甜的嗓音问着小陆:“军人叔叔,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   “卢同志,你有弟弟?”小陆深感意外。   “是的,我是我姐的弟弟。”路米话没说完,被墨兰狠敲了把脑袋瓜。她的弟弟永远只有傅均世一人。要不是念在这小鬼是她工作的对象,照往47谁敢喊她一声姐,都得被她缝了嘴巴。   “我是他的经纪人。”墨兰49正路米的错误,向小陆做出正确解释。   换做路米不高兴了,开始笑得甜甜的脸蛋儿迅速蒙上了一层黑烟,转身,委屈地蹲到墙角画圈圈。   这小鬼,连装可怜都能轻易挑起他人的恻隐之47。何况,真的像均世的性子。墨兰心里有些软,暂时向小陆告辞说:“小陆,你帮我向老爷子问候一声。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小陆满口答应下来,向她招手:卢同志,路上小心。   车,一路开回皇后传媒公司。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路米的47任小助理小安,一个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二十几岁刚毕业大学生,在公司大门口垫着脚尖,张望看来往车辆。当路米的车子来到的时候,她迈着两条粗壮的小腿气喘吁吁地跑过去:“裕华姐……”   墨兰之前是从云姐口里听说过,路米身边还有个刚来两个月不久的经纪人助理,只不过这小助理刚踏入社会,斗不过美玲,尽是被美玲欺压着,基本不能在路米旁边见到人影。她下午刚顶替掉美玲上任路米的经纪人,而当时小安被美玲派去清洁工作室了。   “裕华姐,不好,不好了!”小安在她面前手舞足蹈的。墨兰没见过她,她却是偷偷跑去观看了墨兰与美玲的那场生死决斗,因此一眼就认出了墨兰。   既然看出对方是认得自己的,墨兰也就长话短说:“什么事,慢慢说。”一边,她是拎起蹲墙角画圈圈的路米,一脚把这个还在假装哀泣的小鬼踹下车。路米站稳了,见她要松手,马上抓紧了她的手。橡皮糖都没有他这么粘。   安满头大汗地在原地踏步,向墨兰报告事情的概况:“对方来了几个人,包括节目组组长和节目策划人,说走路米之前就答应了出席他们今天下午的节目演出,结果路米没有出现,造成了他们前期宣传损失,并且使得他们对电视机前的观众失信,影响节目收视率。如果我们无法做出合理解释,声言要我们马上赔偿并赔罪!”   墨兰隔着墨镜,能望到三楼窗户一张随风而动的窗帘,后边隐藏了一双毒辣的眼睛。中午美玲被路米炒掉以后,大装可怜并主动忏悔,所以没有离开皇后。听说现在是沦落到了某个三流艺人的经纪人小助理,恨挤掉自己的人是理所当然的。因此她留了一手,没有把路米的日程表全部交给墨兰,私底下以路米经纪人的名义在中午答应了原先没有答应上节目的电视台。   既然都已给过悔过的机会了,却仍不知悔改,不知该怎么死,那就只能教一教了。墨兰扶扶墨镜,转头问小安:“他们人呢?”   “一共五个人在二楼的会客厅。因为路米是大牌明星,别的组员绝不敢随意插手帮忙。而且惯来这种事,都是由艺人和艺人的经纪人自己先承担起责任处理,一般公司不会出面的。除非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安长篇大论地说完,抬手抹一把汗。她年纪尚轻,工作经历短浅,之前的很多事务都是美玲一个人在处理,她没插过手,遇到这种大场面马上晕头转向,六神无主。   墨兰伸出手,掌47放在随时哇哇大哭的小助理头顶上,温暖地揉一揉,说:“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会对路米不利的。”   小安呆呆地仰起头,看着墨兰淡淡的微笑,一时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亲眼见过这人与美玲对决,那场争斗中所表现出来的气势,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令人47惊胆战!而如今墨兰这个徵笑,这个阔步行走的气质,仿若一个走在红地毯上的高贵亲切的女王陛下。美玲跟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紧接的,为什么当墨兰回头对自己微笑时,自己的脸蛋在火辣辣地烧耶。   路米偷窥安的表情,就知道又有一个人臣服在墨兰的膝下了,嘴角一勾。   这小鬼,看什么?不知道自己正遇到危机了吗?!墨兰扯一下路米头上的棒球帽,严重警告他不务正业。   “姐会保护我的。”路米昂起头,一点也不担心,要把她当做自己的挡箭牌去应付敌人。   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一路她已经很想教训这只小恶魔了。墨兰的一只手迅速伸过去,在他这张伪装的天使脸蛋上狠狠地拉起一边。   “呀呀呀!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道歉,我下跪!”路米捂着半边扯痛的脸蛋儿,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对她犯下的若干罪行。   墨兰把他推进他自己的休息室内,关上门。现在她一股子郁闷要找人发泄。正好,那几个自动送上门的倒霎鬼就在隔壁的会客厅里,像一群麻雀一样唧唧喳喳的:赔钱!声明道歉!作为一个艺人,不守行业规定不守承诺,违反合约,罪证确凿,说是什么天皇巨星,连个三流艺人都比不上!   嘭墨兰一脚旋风腿踹开门。门板撞击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室内的喧哗立马沉静下来,所有人唰地转头。   取下墨镜,墨兰双目飘出来一缕幽冷的目光,在几张男人的脸上缓缓地一个个盯过去,最终漫不经常地搬出一句:“谁是你们的头?”   几个人被她这样像又光机扫描着,怔怔地立在原地不动。   “谁是头儿?”墨兰问第二次时,见他们还是木头人,已经不耐烦了。擦过他们身边,在中间那张最舒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儿,打算先解决口渴:“安,给一杯咖啡。”   小安跟在她后头来的,听她呼唤,立马给她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即溶咖啡。   这小助理不错,反应快,动作神速,最重要的是容易使唤。美玲总算给她留了个较好的人口墨兰便给小安投去一个微笑,为的是笼络小助理的47为自己跑腿。安脸蛋瞬刻绯红。接着墨兰没有端起咖啡品尝,而是把指头在咖啡杯旁边的桌面上敲打着,犹如鼓点一般有节奏的达达声,能在一定时间内产生威慑作用:“都不是头儿吗?那就让你们的头儿过来谈话吧,彼此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   对方五个大男人终于醒悟过来:这个古怪的女人,就走路米新用的经纪人,人传不识好歹比大牌明星更大牌的卢裕华。切,什么大牌经纪人,娱乐圈讲究资历的!于是这群年纪稍大的老男人一个两个,七嘴八舌地涌上来声讨她:   “我不知道你们公司内部是什么样的人事调动。但是,路米之前的经纪人美玲说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作为路米的新任经纪人,理应负起这起事件的责任!”   “我是在今天中千十二点才接手美玲的工作。你们可以就此过问这个公司内所有的人。因为路米声称不要美玲时看热闹的人很多,几百个人为我作证这个事都没有问题。请问,你们是在什么时候与路米签下节目合约呢?是与谁签下的合约?具体文书在哪里?今天?昨天?还是前天?我个天才进的这家公司,麻烦你们找人定罪也得先把犯罪时间弄清楚再说,不然很丢脸的……”   “……”墨兰端起咖啡杯,一脸淡淡的表态,句句证据确凿,倒显得对方是傻子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见不是个简单应付的角色。节目组长马上给底下人使去一个“要冷静”的眼色,说:“好吧。这个事如果真不是你的错,路米身为与我们签有约定的艺人,肯定也要担负起违约的责任。”   “没错,经纪人犯的错,艺人也要承担起部分责任。但现在不同了,既然我走路米的经纪人了,路米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这群自不量力无理取闹的人,可以滚了!”   嘭说完,墨兰一顿杯子,她那双凌厉的眼睛像嚓一声出鞘的寒刀,寒气逼人。几个男人同时不寒而票。   怎么办?要撤吗?几个老男人说不过一个新来的年轻女人,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带队前来的节目组长扯一扯领子,咳咳两声:“你竟然敢说我们自不量力无理取闹!你只是个小小的经纪人,这么说圈里的长辈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在这个圈子里比你混多了不知道多少年,凭你这个刚回国的”   “你?一个三流电视台三流节目的小组长。”墨兰冷哼,“大叔,你今年快有四十几了吧,混了这么多年混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还有,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想不明白,只能说你的智商也就是这一丁点,和我们路米之前瞎了眼雇佣的美玲有一拼。”   她举起的指头,在节目组长的面前搓一搓,吹一吹你就是连只蚂蚁也比不上啊,你这个老男人。   节目组长的脸红成了一张扁平的柿子,只能“你,你,你的……”   “怎么,我有说错吗?一,你们节目录影的时间应该是在楚氏代言活动之前,可在楚氏代言活动期间,我们路米自始自终没有接听到你们打来询问的电话。二,你们没有及时询问艺人的情况,作为一个节目的负责人本身就有失责。这种情况说出去,很难让人不想到这是你们电视台47用的伎俩,诬陷一个艺人之后讨要赔偿费,继而制造话题提升节目收视率。可是,你们打错了算盘。你要路米道歉。没问题。我们大可以把这些情况全部49布到网上。我想,路米的十万粉丝群,足以踩扁你们一个三流电视台的三流节目!”墨兰说着这些话时一直很不耐烦的,最终受不了了,冷冷地蹦出,“滚!”   全部事实真相,被她一字无误地说中了。   对方一行五个人,灰溜溜地往门口撤退。   “安!联系路米的专人律师,给电视台和节目组草拟起诉书。”墨兰翘起腿,往门口这群败家犬后面再送上一句。   于是,几个人迅速回身,组长陪起笑脸,一脸讨好的:“裕华姐,以后有什么事,路米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们,我们一定全47全意为你和路米服务。免费,绝对免费!永远免费!”   “免费就不用了。如果各位能让一个人从此在演艺圈消失,这件事我可以过往不究。”边说墨兰边笑眯眯地将他们之前的话圈出来:不是说自己是演艺圈老大吗?弄掉一个三流经纪人小助理应该不难吧?   组长走到她面前,小声道:“裕华姐,如果你信得过我,三天我给你搞定这个事。”   “三天?”墨兰让小安重端杯咖啡。   “一天!”   躲在隔壁窃听的路米,噗噗噗的笑声传到她这边来了。这小鬼!墨兰有些牙痒痒的,让小安赶紧将这群败家犬送走。她有感觉,即使她自己不出面,这只小恶魔也绝对能将这几个欺软怕硬的懦夫消灭得干干净净。   “姐,你好酷啊,是超人啊……”路米从隔壁飞奔过来,露出小兔子般无邪的面孔,一心要扑到她怀里讨宠。   墨兰在他快要到达自己面前时,一只手先挡住了他的脸,继而接起另一只私人手机。   “董事长吗?”打来的人是金。   墨兰起身往外走,一面向立在门外的小安交代:“带路米回家。”   “是!”小安无比兴奋的,学军人肃立军姿。   “姐,你不陪我回家吗?”路米一心一意尾随在她后面,是只忠犬。   墨兰把门板嘭一下关到他鼻尖子上。为以防他追上来,她反锁了门,把钥匙丢给安:“十分钟后再放他出来。”   一一《省长夫人》   墨兰谨慎地由公司后面清洁工的楼道离开,以方便接听电话:“怎么说,金?”   “首先,我按照董事长的安排,派人递交给楚昭曼的培训学校资料,被楚昭曼接受了。所以这间学校与楚娇娇就读的学校是在同一个区同一条大道上。又如董事长预料的,我们一直关注楚昭曼的前任秘书梅姐,在今天终于有了新的动向。”金打出自我认为满意的报告书,洋洋得意地向自己的头儿炫耀。   “什么动向?”墨兰冷静地发问。   “梅姐以前就经常出入香港关口,今天应该是与香港的某个帮会做了场交易,具体情况,我要再度潜进梅姐的银行交易账目查看资金流动。但我想,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梅姐此次受楚昭曼委托,找黑帮是要解决掉某件事情。”金边说,边是指头在电脑键盘上飞速地敲打着。   楚昭曼想要靠黑帮解决掉某个事件。当然,楚氏集团和皇后传媒近来都没有经营上的困难。所以,按照她给楚娇娇灌输的消息来看,她这个伪善的后妈终于是坐不住了,终于是想到要斩草除根了啊。既然都除掉了她,早晚都不会留下均世。只有把均世也除掉了,楚昭曼才能47安理得地坐安稳韩贵浩太太的位置。   “董事长,你有什么想法吗?”金的嗓音里压制的是兴奋不是紧张口自从跟了墨兰,她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赚钱只是赚钱。现在,赚钱不再是单纯的追求名利。名利这些东西多了又不能带进棺材。所以,只有墨兰能带给她全新的体验,涉猎的兴奋感,不断冒险堪比层层叠起的高潮,宛如给她注射了毒药一样欲罢不能。   墨兰望着车窗外一列列往后倒退的高楼大厦,忽然想起费镇南曾问过她的话:你还想报复吗?   报复?这应该不叫报复。是对方犯到了自己太岁土上来了,如果不反击,就会落到和以前一样的结果口善这种东西不是对恶人用的口对待恶人,尤其是不知悔改的恶人,应该让他们尝到地狱的滋味!   “金,一切按计划3进行。”墨兰发出了简短干脆的命令,“还有,你不要边和我说话边啃方便面,我会听不清楚你说的话。”   金一口吐出嘴里的方便面,惊呼:“董事长,你太神了!竟然知道我在啃方便面。”   都是留学生嘛,都宅过,都在做研究的时候为了偷懒不做饭情愿啃方便面为食。墨兰头疼地扶自己额眉,念叨自己找了个和自己一类的下手。不过,她不会对金做出鞘释的。啪关掉了手机,让金”大呼神眼”的声音灭在遥远的时空中。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隔日清早,楚娇娇上学,有司机像以往送她前往学校。在要离开家的时候,楚娇娇再三提醒母亲:“妈,一定要把哑巴送走,我一天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行啦。我的乖乖女。”楚昭曼揉揉女儿头发,在女儿耳边轻轻地说,“我保证,娇娇回来后,绝对不会在这个家里再见到傅均世。”   无所不能的母亲定下了口头承诺,楚娇娇47满意足坐上了给自己配置的豪华奔驰。   楚昭曼接下来吩咐傅家原来的金司机:“均世就读的新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校长与老师。均世今天就必须去上学,你务必将人送到。不要让我和先生担心。”她说话的时候,均世从门口走了出来。刘妈昨天摔跤后不能起床,所以少年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拎了个小小的行李包,走下了楼梯。那孤苦的身影,就如书中的苦儿失去了所有的至亲,即将开始踏上流浪的旅程。   “均世,你要在培训学校好好上课,才能出国继续弹你最喜欢的钢琴。”楚昭曼笑融融地弯下腰,当着外人的面仿佛一位慈爱的母亲,把手伸到均世的头顶。   均世猛地一甩头,躲过了她伸来的手。对此,楚昭曼眼中稍是一暗,却仍是笑吟吟地将他推进了车里头,嘱咐司机:“老金,早点送过去吧。老师在培训学校里等着均世呢。第一天迟到的话,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金司机忙着答应,心里叹气,想:也好,均世到了学校,不需再与这家人有关联,也就不需要再受这家人日日夜夜的欺负了。   楚昭曼见着老金的车离开,拨开机盖,向某人发出机密的信息:人已经出发,可以处理了。   这条信息同时到达了墨兰的手机上。墨兰看完后搁下手机,拧开水龙头,双手掬起哗哗哗冲泄的水流泼到自己脸上,一阵冰凉以后,感觉整个人处于随时出击的伺机状态。她现在就是一头瞄准了猎物的猎豹,只等待厮杀的那一刻到来。打开衣橱,挑出一件得体的西装衬衫与外套换上,穿戴整齐后戴上墨镜,走出皇后传媒的员工49寓。像她这种作为路米一线艺人的经纪人,公司会拨一套49寓给她租用,为的是方便照顾艺人。因此这套49寓就坐落在路米住所的隔壁。   昨晚,她已交代助理小安叫路米起床,并带路米直接到公司。当她走下楼梯的时候,路米站在楼梯门口,咧出两排白灿灿的牙齿:“姐,早安!”   墨兰看向旁边的小安,面带有大姐头问责的神态。   小安摆出已经很努力的表情,惭愧地低下头说:“路米说一定要和你一块吃早餐,不然今天就罢工。”   这个难缠的小鬼,幸好自己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墨兰望望腕表,向她点下头:“那一块走吧。安助理想吃什么?喝早茶呢,还是吃西式早点?我们让司机开到最近的一家酒楼吧。我记得那里的早餐不错。”   “姐,你怎么不问我想吃什么?”路米见她只与小安说话,不满地撇撇嘴巴。   这小鬼,一直欠扁。墨兰把手伸过去,在他戴的棒球帽上压一压:“妒忌女人只能说你是个娃。”   酷!酷呆了!路米在棒球帽下舔舔嘴角,履行忠实的小犬角色摇着尾巴跟在她后头:“姐,姐,你说多一点。”   墨兰上车时再望了下腕表:七点半,刚好是市内大堵车的时候了。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楚娇娇乘坐的奔驰,与傅均世乘坐的东风,出发的间隔时间并不长。到了主干道上,因为塞车,两辆车几乎并排在了一起。楚娇娇见哑巴乘坐的车赶上了自己,不高兴地都嘟嘴,向司机喊:“开快点!我告诉你,如果让我在学校迟到,我会告诉我妈,你就死定了!”   “小姐。”司机叫委屈,“塞车啊。”   “你不会绕小道吗?”楚娇娇踢一脚前座。   司机真怕了她的性子,依从她打个方向盘往小巷里绕路,结果前头迎来辆小面包车,两车嘭一声,头挨头给撞上了。楚娇娇在后座尖叫,臭骂:“你这该死的!要让我死吗?”司机没来得及理她,迅速跑出驾驶门察看车况。一看,这车头冒烟,损坏严重。担心自己掏赔偿修车费,司机一心一意与面包车那方激烈地争执起来,哪顾得上车上的楚娇娇。   楚娇娇在车上无聊,看着车旁一辆辆擦身而过的车辆积满了怒气。   这时候,老金开着东风上来了,见到他们这样的情况出于同情说:“小姐,我载你一程吧。”   奔驰定走动不了的。如果打辆出租车去学校会降低自己身份,问题出在哑巴也在东风上。楚娇娇不愿意和讨厌的哑巴均世同坐一辆车。为此她47眼儿一转,跳下了奔驰,拉开东风的车门向傅均世喝道:“你下来!”   老金一见,急嚷嚷:“小姐,我会把你先送到学校,再送均世去他的学校的。”   “所以,他要在这里等你回来接他。”楚娇娇做出最终判决,从车外傲然地俯视着傅均世。   傅均世依旧默默的,一副像是被欺负惯了的样子,拎了自己的旅行包从车内挪了出来。   “均世。”老金急喊。   楚娇娇将自己的书包丢进东风里头,自己坐进去,嘭一下关上车门口然后她开始用脚踹老金的驾驶位:“开车!赶紧开车!如果我迟到了,你一样死定了,我告诉你!”   老金心里怕被楚昭曼责难,只好对均世高喊一声:“均世,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接着他赶紧把楚娇娇先送学校里去,当即踩下油门。   傅均世没有听从老金的话在路边等他。因为,他刚刚之所以听从了楚娇娇的话下车,是望见了路对面有个人向自己示意。等老金的东风铁雪龙在路上消失了踪影,没人再能监视他,他开始露出了笑脸,一个蹦两个跳,走过了十字马路。   黑暗的小巷子里,被蜘蛛网和居民搭起在阳台上的盖篷挡住了阳光,四处静悄悄的无人口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他面前跪下半膝,双手掌47捧着一只用卡纸做成的模型:是一只钢琴。   面对这个安全陌生的女人,在这个完全安静黑暗的世界里,均世却没有表露出半点的惧意,他裂开了两只小虎牙笑了笑,接过女人掌心里的钢琴模型。   女人起身,拿一顶棒球帽子戴上他头顶,给他披上一件黑夹克,接过他手中的旅行包放进一个黑色大袋里拉上拉链。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她拉起他的手说:“我叫金口不要担心,很快我会把你带到董事长身边去。”   傅均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心只留在掌47上的钢琴模型。能做出这种模型并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钢琴,在这世界上只有他的姐姐墨兰。所以,他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担心。   这孩子?!金见他一脸沉默却不是普通的沉默,仿佛他早有自信她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金稍微露出了吃惊的眼神。似乎,这个少年拥有天生敏锐的直觉与洞察力,知道她没有敌意完全信任于她。这种能力,绝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嗯到墨兰身上同样可怕的魄力,金勾起了嘴角:真是对有趣的姐弟啊。   把均世带上了自己的车,她随之向墨兰发出短信:目标已到手。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嘟嘟一一短信发来的声音。墨兰打开后,见是金发来的,立马冷静沉着地删掉短信息。   “姐,你看谁发来的短信?”路米凑过来,挨近她肩膀,窥探着。   墨兰合上手机盖,闲逸地翻开餐牌。   小安这会儿说:“裕华姐,听说了美玲昨晚就被我们公司赶走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   “是吗?”墨兰提起眼角,看的是坐在旁边的这个路米小鬼头。路米塞着m必耳塞,好像对于小安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见。这小鬼,明摆着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不然就是个还只知道玩耍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世事冷暖。墨兰徵笑着合上餐牌,道:“路米,你该喝牛奶吧。”   要他喝牛奶,不就嫌弃他才一米六几的个子吗?路米生气地抱起双手为自己辩护:“我还会长个儿的。”   “你今年已经十八了,再不长,可能一辈子都比我矮了。”墨兰对待太过自我中心的孩子毫不留情的进行抨击,嘲笑,因为对方最需要的就是教训。   路米怒怒地瞥她一目,拍完桌子站起来,高喊服务生:“我要两瓶牛奶“”   “才两瓶,最多长到和我一样高。”墨兰摇了摇头。   “我要五瓶!”路米高举五指,如同壮烈牺牲地高喊着。   坐在他们两人对面的小安,对墨兰再度49体伏拜。路米个子矮,这对于本人在演艺圈的未来发展是个天生的劣势。之前的经纪人包括美玲劝路米每天喝牛奶,都不能奏效。今天墨兰只开声两句话,路米就乖乖开始喝牛奶了。果然是女王气势啊!小安双目星星眼。   墨兰一边点餐,一边不留痕迹瞟过墙上的钟:这个时候,如果楚昭曼的人没有放弃,大概是该动手的时候了。   一一《省长夫人》   老金开着东风车,因为怕塞车误点,赶时间绕小巷子。七弯八拐的,拐到了某条小路上,忽然前后冒出两辆黑色轿车截住了去路与退路。一群黑头蒙面的男人从黑轿车上冲下来,率先把驾驶座上的老金拽下车,外加一拳头,老金来不及拨打手机,就躺在地上不动了。楚娇娇吓得浑身发软,瞪着这群49狠的汉子,完全忘了打求助电话这回事:“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头儿,好像不大对,不是说这车上坐的应该是个男孩子吗?照片也是个男孩不是个女孩。”某蒙面男大睁着眼睛仔细瞧看嘟小嘴的楚娇娇,很不解的,抓扒脑袋瓜说。   头目一再地望表,打电话到委托人的手机,却一直是电路蔽塞。就此撤退吗?不行,都到这个地方了,而且准备了很久,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样撤退,就完了,前期投入的资金也都没有了。这么一想,他抓起了昏倒在地上的老金,狠刮上老金脸上两巴掌。老金两眼冒星星,却也是半醒了。   “说!这孩子是楚家的孩子吗?”头目一把刀横在老金的脖颈上。   老金倒不是畏死,只是人被揍得糊涂了,听到他这个问题,也就只能本能地点点头。   头目松开老金,向一群部下发令:“不管了,是这辆车没有错。而且他们绕路,害我们耽误这么长时间。女孩可能是那个男孩的姐姐或妹妹。没有关系,反正都是有钱人的孩子,绑架了拿到钱再说。”   做头儿的就是必须在关键时刻不一样,当机立断。两个孩子既然都是楚家的孩子,抓哪一个不都是一样吗?固然可能男孩子值钱一点,但现在属于情有可原。   “你们不准抓我!”楚娇娇大哭大闹,简直要疯了,“我妈妈是很可怕很有钱的人。被我妈妈知道了是你们干的,你们肯定完蛋了!”   “你妈有钱就对了。我们抓的人就是你!”   很快的,楚娇娇被人捆了手脚塞住嘴巴,像条蚕虫一样扔上了另一辆车。   不到半小时后,公安局报警平台接到了匿名电话,称可能有儿童被绑架,并指明了绑架地点。   不知道信息是真是假,接到报警电话的警务人员将这条消息直接传给了刑警犯罪侦查科。值班的队长是张士浩。听闻遭绑架的儿童是楚娇娇,张士浩想起了上次在楚氏的公司也有报警电话说楚娇娇失踪。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似乎有黑幕。   说起来,张士浩确实是近期才调到这个城市任职的。之前他曾一度因墨兰的死而低迷,然而他的老首长卢大队将他调到了这里,希望他重振往日精神口张士浩作为下级接受了任命,从。市调到了l市。没想到了来上任的第一天,就有楚娇娇失踪的报警电话,现在又有了楚娇娇被绑架的事件发生。稍徵一想,他大胆地断定消息很有可能是真,亲自带了几个人,坐上警车朝匿名电话所称的地点出发。   一一《省长夫人》   路米在西餐厅里一口气喝完了第五瓶牛奶。小安吧嗒吧嗒为他鼓掌打气:“好厉害哦,路米。你如果以后天天喝这么多牛奶,可能长到一米八九呢。”   路米拿袖子一抹嘴巴,只听到小安说话儿墨兰不出声,念叨起来:“姐,你在看什么节目,都不理我了?”   早餐店里悬挂有液晶电视机,现在按照平常播演晨间电视剧的习惯,在电视剧画面下方设置有一条蓝色滚动栏,播放全球新闻动态。在这一时刻,滚动条里的市内新闻是:本市最新消息,一名叫楚娇娇的十49岁女孩,在坐自家车的上学途中遭到蒙面人的绑架,现警方接到匿名报警电话后,确认了信息是真,已派出人员全力营救。   “楚娇娇!”小安惊叫,“不是我们楚总经理的女儿吗?”   “出大事了,我们必须马上回公司。”墨兰合情合理地说,率先走出早餐店。   “姐,等我!”路米像飞一样跟在她后面。   小安赶紧把最后一块面包片塞进自己嘴巴里,才急匆匆出门。   三人乘坐公司的车直达皇后传媒公司总部。在前门,已见有两辆警车停驻,车顶上安载有不停旋转的红色霓虹灯。这样一个场景,墨兰眯一下眼,是令人回想起她被捕入狱那会儿的事了。   “这些警察是来拜访总经理的吧。毕竟被绑架的人是总经理的女儿。”小安进到公司里面时猜测警车的来路说。   警察是来安慰楚昭曼?墨兰心里冷冷笑着,说:“去总经理那里看看情况吧。不然总不大安心。”   “对哦。路米是一线艺人,这时候更应该一马当先,关心“…家人,尽显自己爱47,获得粉丝更大支持率才对。”小安一边说,一边对墨兰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裕华姐不愧是国际大牌明星Aida的经纪人,处理公关危机的能力首屈一指,值得我们这些晚辈谦虚学习。”   墨兰听着小安完全误解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只能笑不能语。   路米没有插话,只一路听小安赞颂墨兰,眼角诡异地眯着。   乘电梯来到楚昭曼工作的楼趁。走廊里有数个保安拉起警戒黄线维持秩序,楚昭曼的随身人员周身忙碌着,意图遣散围观的人群。然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现场一片水泄不通。   小安垫着脚尖在后边观望,着急时询问49边的同事:“究竟怎么样了?究竟是什么情况啊?根本看不见嘛!”   站在前面的同事回答她:警察过来了,但不是来和总经理说明情况的,像是来逮捕人。   “逮捕谁?”小安吃惊,“难道这起绑架事件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人做的“”   前头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嘭咕一声响,门内传出楚昭曼愤怒的咆哮:“你们说什么!说我绑架我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我是疯了吗?!”   “犯人称是收受了礼金才绑架东风车上的小孩。而提供给他们信息的渠道,据我们调查,发现是你的前任秘书梅姐供给的。我们现在正在全力追捕梅姐,虽然暂时没有抓到人,但有人爆料,梅姐所得的信息应该是来自于你。”张士浩亮出一手铁铮铮的证据,虽然这些证据都是匿名电话报出来的,值得深究。   上来两名警务人员,要给楚昭曼戴上手铐。   “你们”即使是自诩高人一等的楚昭曼,现今见到刺目的手铐也打起了一丝抖,“这明摆着是有人诬陷我!你们不信可以问我的丈夫,我是那么地爱这两个孩子!”她爱孩子们?!   张士浩皱皱眉头,想起那个时候在拘留所,她对待墨兰那副张牙舞爪的恶妈形象。或许,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是爱的吧,对丈夫前妻的孩子就不一定了。现在楚娇娇被人绑架,而傅均世似乎也在半路失踪了。张士浩决心将人拘捕,因此让部下马上把楚昭曼拉出办公室。   围观的人群见楚昭曼拨头散发地被警察拉出来,都大吃一惊。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我的律师!在没有律师来到之前,你们不可以拘捕我的!”楚昭曼大声大骂,多难听的话都蹦出了口,“你们这群臭虫!畜生!”然而,当她被拉到了办公室外面时,声音忽然灭在了喉咙里头。四周看着她的这些人,似曾相识,又都不认识了一样,一个个惊讶、鄙夷、但很肯定绝对是为保自身绝不会出来为她说话的眼神,她浑然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手脚冰凉冰凉的。最可怕的是,这副场景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她最讨厌的前妻的女儿傅墨兰,好像也和她这样遭受世人鄙视抛弃过。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在张士浩带人来到她办公室的前一刻,她还接到梅姐托人发来的邮件,说是事已47成,可划酬金。结果,忽然一变,变成绑架成自己的女儿去了,还被警察人赃俱获。   是什么人在中间搞鬼?还是梅姐与他人沟通了起来故意陷害她。她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怒极的时候,举起了手栲捶打身边的两个刑警。可刑警们不会买她的帐,双手掐紧她腋下把她强硬拉走,一路往公司大门口。   围观的人更多了,还有一些记者开始蜂拥过来,举起相机把楚昭曼的疯婆子形象拍照留念起来。   小安与身边的同事都在叹:看楚总经理平常是挺和蔼的一个人,怎么会干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   墨兰站在窗口边上,能听见楚昭曼被押上警车时的惊声大喊:“谁救救我?我给你一百万一千万!”于是墨兰双眼一眯,捉捉下巴领,才推推身旁的小安,在小安耳边耳语了几句。小安大眼一睁,急忙答是。走到楼道她开始拨打楚文东的公司话机,转接到了楚文东的电话时,惊慌失措地喊道:”楚先生,不好了!我走路米的经纪人助理小安。刚刚和路米回到公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群警察把楚总经理押上了警车。路米和裕华姐让我赶紧通知你。”   “你说什么?!”楚文东早上一直在开公司例会到现在才回办公室,因此不知道楚娇娇被绑架的事,更不知道警察竟把犯人目标锁定为楚昭曼身上。   “楚先生,你快点带人来!”小安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不行了!警车走了!把楚总经理送到拘留所去了!”   楚文东应该是听了她一连串的催促,不由急了脚步,嘣一下膝盖撞到了椅子上,差点儿绊倒,话筒也摔地上了。   小安打完这通电话,回墨兰话:“这样的话,裕华姐,路米也能得到楚总经理的器重了,对不对?裕华姐你好厉害,神机妙算。”   墨兰向她徵笑着点点头:“我哪能神机妙算。只是一名身为经纪人该做的。”她心里想的却是:楚文东这么迟才能接到报信,该夸奖金两句。虽然瞒不了楚氏多久,但金有效地帮她拖延了时间。能让楚昭曼进拘留所尝蹲监狱的滋味,也该感激张士浩行动这么迅猛。   站在十几层围观民众后方的路米,以超47视力捕捉到墨兰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马上用拳头塞住自己的嘴巴,跑回专属休息室内放声大笑,笑得前仆后仰,抱着肚皮一时半刻都停不了。身边的手机哗哗响了十几遍,他歇了笑声,接起来无趣地问:“49爵吗?有什么话交代?”   “49爵说,让你不要再让那个女人在你身边跟着。那个女人很危险。”对方像是机器将49式化内容传过来。   “危险?”路米横躺在沙发上数落天花板上的小灯泡,拨拨刘海,“危险这个词从49爵口里从未听说过。49爵竟然会说她危险?”说着,他哈哈哈三声大笑,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因而对方的电话马上转到了另一个人手里,这回传出来的是冰冻三尺的声音:“路米,她与费司令有关系,想必这关系还不浅。”   “我知道。我在医院看到了。费镇南嘛,海军少将,被称为我国海军的波塞冬。可是,49爵,你什么时候也畏惧起了正规军的军人?”路米饶有兴趣地揪着额头的一撮刘海,回想墨兰嘴角那抹笑,深深陶醉起来。   “我没有畏惧费镇南,毕竟我工作的性质与他不同。但是,路米,我告诉过你,我们工作的性质是,绝不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动情。”那个冰冻三尺的声音重复49式化的内容。   想到墨兰身上那抹幽谜的香气,想到挨在墨兰胸口上能听见的奇妙47跳,路米眼中炙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眉毛间撇出一丝无聊的:“49爵,你是不是太闲了,现在连我的私事都要插手。”说完他烦闷地咔一下扔了手机。   对方对这种忽然断了通话的忙音,只是司空见惯地摁掉了通话键。   “49爵,是不是让路米回来?”   “我被他厌恶了。没事,像我这种人,经常被人厌恶。”   听见他这句话,他四周的人像逃命一样开始急速撤退。但是仍来不及了,冰风雪暴马上卷席了整间办公室:“你们听好了,不想让我这样被人厌恶,最好和蔼一点。肃立,给我练习徵笑,笑…十个钟头……”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楚文东好不容易带着大帮人马杀到皇后传媒,见楚昭曼真是被警察带走,一会儿半刻有点儿怔。这事,不知是谁做的,做得太天衣无缝了。   “既然楚先生到了,有楚先生坐镇,总经理应该能平安无事。我就此先告辞。”墨兰向到来的他鞠个躬,说。   “卢小姐”楚文东唤一声,等她要转身的脚步顿下来。他绕到她面前,拉出她一只手,然后抽出插在口袋上的钢笔,迅速在她的掌47上写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感谢你让小安告诉我这件事,不然我还被人瞒着,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可以找我。”   “楚先生过于言重了。我本就是总经理旗下的员工,为总经理效力是本职。听说楚娇娇小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清楚先生费多点47,在关心楚总经理的同时多关心一下小姐。”墨兰收回来手,说。   楚文东见她抽手抽得太快,心头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不悦。应说从没有女人这般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他操起手机拨打另一个电话,问楚娇娇的情况。当得知楚娇娇因受恫吓惊吓过度,在医院急救,并且被医生证明了有可能患上自闭症时,他手中的电话哐哪一声掉地上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接下来急速前往拘留所见楚昭曼。   楚昭曼隔着冰冷的铁栅栏条,向他伸出只手,面白无血:“文东,怎么说?我什么时候从这里可以出去!”   “现在正在与警察交涉。问题应该不大。”楚文东握了握她的手。即使楚昭曼被关进监狱里,他也是不怕的,因为楚家在49安系统里有人脉。   “要多久?”楚昭曼一刻在这里都呆不住了。不是这里的环境好坏,是这里总让她想起在监狱里死去的墨兰,让她心头畏寒。   “放心。很快,今天之内。”楚文东这时完全镇定下来了,俊朗沉稳的神色,给了楚昭曼一个誓死保证的承诺。   楚昭曼听他这么说,方是在心里能喘一喘气:“话说,你怎么这么迟才接到消息?如果在公司你能截到人,我就不会被带到这里来了。”   “是卢裕华通知我的。要不是她让人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这个事。肯定从中有人搞鬼。”楚文东文俊的脸表露出疑惑着,“你近来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楚昭曼百思不解,近来自己没有什么动作,按理说不可能会得罪人。至于绑架均世这个事,还没算走动手呢。   楚文东的眉眼间闪过了一丝49狠的戾气:“小喉妈你放心,我会把这人揪出来的!”说完,他放开了她的手,似要急匆匆往哪里去。   “文东?”楚昭曼着急地拉住他指尖,不让他放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黑暗的牢狱里面,“你去哪里?你要丢下我一个在这里吗?”   事到如今,楚文东不得不说了:“小喷妈,我必须去医院一趟。娇娇在医院里抢救呢。”   “你说什么?!”楚昭曼惊恐地尖叫。   楚文东把医生说的话据实告知,反正这事肯定瞒不住楚昭曼。   听到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患了和哑巴均世一模一样的病,楚昭曼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了,蓦地双目一翻白,如崩塌的山轰然倒地。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戴上墨镜,趁着公司的人为着楚昭曼沸沸腾腾的时候,墨兰从人群中淡然走过,离开了公众视线。接通金的电话,金向她报告最新动态。听说了刑警支队中有人动了手脚,让张士浩放了楚昭曼走。这事在意料之中,墨兰想知道的是:这招引蛇出洞把谁给引出来了?   “据内部消息,像是张士浩的首长卢大队长亲自下达的释放令。”金说。   整伴事到了现在,一切指明了卢大队长这个人有猫腻,不定上次她入狱也是这个人促成的。这一次把蛇引出来了,下一步就知道怎么对付了。   “头儿,我把小均世带到了头儿交代的东方游乐场。”金接着徵笑地说。   要见到弟弟了!墨兰赶紧坐上了辆出租车,对司机道“麻烦,到东方游乐场西门。”   傅均世在这起事故中失踪的事,即使被楚昭曼事后得知,想必以楚昭曼的想法,也只会暗自高兴,绝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外人。所以,到此,只要均世不再出现在楚家人面前,绝对会是安全的。   让金将均世带到游乐园,墨兰是想,弟弟从囚笼里解放,理应第一时间享受到快乐。   到达游乐场后,先变个装。换上一套清凉的长裤便装,把长头发梳成两条长辫子,戴上顶大草帽,墨镜摘下,戴上一张小兔子假面遮住上面半张脸,露出对眼睛。   金经过同样的变装,变成一个戴墨镜的英俊皇家骑士,站在游园的49轮马车前面向她招手。   墨兰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两只雪糕筒。   金贴近她身边,低声求教:“听闻是您有意给楚先生拨了电话。”   “眼光放大一点,长远一点。”墨兰抛回她一句。   果然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呢,要一网打尽呢,要整个掀翻楚氏呢。金一想到这未来轰轰烈烈的战况,乐得快要中风了一样。恭谨地为墨兰打开车门,金鞠个躬:请。大人您想见的人就在马车上。   墨兰迫不及待跃上了马车。这是一辆宛如童话般的49轮马车,外形打造得如英国王室的马车一般金碧辉煌,车的49角吊有豪华的八角车灯,纹饰华丽,八头骏骑牵引,马车夫穿着漂亮华丽的英国骑士戎装,英姿潇洒。   坐在马车内的均世穿了一套小熊玩偶服,戴的是小熊半假面,露出的大眼睛单纯地眨巴眨巴的。他的小指头慢慢地,一笔一笔划着彩色玻璃窗上的圣母玛利亚。随着马车轮子的转动,他望着游乐场里的场景眼神朦朦胧胧起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墨兰将雪糕筒递到他面前,他才意识到转回头。   “均世。”墨兰轻轻念着弟弟的名字,几近热泪盈眶。   傅均世在瞬刻的怔疑之后,猛地扑到了她怀里,双手紧紧搂抱着她,张开了嘴唇:“姐一一”   墨兰却是被他吓住了。之前多少年了,他一句话也不说的,哪怕是她在被人陷害入狱之前。   傅均世抬起头,咬一口她手里的雪糕,向她露出两颗小虎牙笑一笑。   墨兰眨眨眼:莫非自己的弟弟什么事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装作不知道。由是她紧绷的心头刹那间全部松懈了下来,不由向弟弟笑不拢嘴,把雪糕筒塞进了弟弟手里。   童话般的马车在充满快乐的游园里漫步着。马车内的一大一小舔着雪糕,互相用指头抹掉对方嘴角上的雪糕沫,时而互扮起鬼脸哈哈大笑。   金坐在乐园里一张长板凳上,等待墨兰回来后下达下一个指示。因此她把头靠到了椅背上,打起盹儿,偷着这半日闲。一直到了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分,仍不见马车回来,就此可以知道,墨兰与均世两姐弟重逢之后,在乐园里玩得有多疯狂了。因此,她准备再去便利店拎个饭盒度过晚餐。   忽然间,见前头走来了几个军人,齐整的白色军装,个个戴着有帽檐的军官帽。他们阔步英俊的身姿,一下吸引住了所有路人的眼球。金不禁把墨镜抬了抬:哇塞,这几个军人表相都不错,有当电影明星的潜质。只不过,这几个军人怎么左右张望以后,有一个竟朝向自己走来了。她认识他们吗?   意识到气氛不对头,金拔腿,刚想开溜。领头的军官横立在她面前,挡住她,声音和蔼礼貌:“请问是金小姐吗?”   呵呵呵。金干笑着,装作糊涂的:“你们认错人了吧。”   军官抽出口袋里的一张照片,准确地搁在她眼睛前面。   金抬起墨镜,仔细地浏览过照片:妈呀,这照片里的人不正是自己吗?而且是她当年戴博士帽的毕业照。这群人怎么回事,查她家户口吗?   从她的表情就知道事实无误了。军官接着快速收起了照片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继续很有礼貌地问:“请问,金小姐知道卢裕华同志在哪里吗?”   董事长?!原来这些人冲董事长来的。金立马肃了神色,甩甩头,义正言辞的,言语冰冷的:“我不认识卢裕华这个人。你们认错人了!”   瞧出她脸上都是戒备的神色,军官只得无奈地把头上的军官帽子摘下来,扇扇风,免得让她以为他太过严肃然后吓到她了,说:“请你不要担心。我叫做岳涛,可以说是卢裕华同志的朋友。”   金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摘下军官帽后,一张硬朗的面容更显得英俊无比,在她目前闪闪发光。她猛地退后一大步,心里头警惕着:不行,不行,绝不能被敌人诱惑了。   “你还不相信我?”岳涛急得把领子上的两颗领扣也给解开了,急啊。   金嘴皮子动动,咕哝:“我真的不认得你要找的人。”   岳涛干巴巴地眨眼:这个女人,说是博士呢,怎么脑子和猪一样?连他是好人坏人都看不出来吗?还有她身上穿的这套戏服,是要参加假面舞会吗?   这时候,他派出去找人的兵跑回来了,向他耳语:人在马车上。   童话般的马车从游园一处出现,欢笑声一阵阵从马车内传出来,仿佛是在天堂里的天籁之声。岳涛听这发自内心的欢笑,一时眉头似有些不忍的,但是想到费镇南,他只得忍47动手。等马车拐进了相对僻静的地方,他让几个兵上前拦截。   马车急刹住轮子,车内的人东倒西歪。傅均世露出不解的眼神,似乎没有感觉到敌意的到来。墨兰双手一伸,搂紧了弟弟,望向车窗外,眼眉肃紧:出了什么事?   岳涛从外面咔嗒一下打开马车门,在看见墨兰的一刻肃立敬礼,低声道:“卢裕华同志,请您务必跟我走一趟。”   见是费镇南的人,墨兰大松口气,然仍把弟弟搂着,以商议的语气说:“岳涛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儿?我这边手头上还有些事情没有47完,可不可以等我47完了再一一”   岳涛看着她,连同他身后一齐站的几个军官面色肃穆:“卢同志,恐怕不行。”   看来真的是十分要紧的事情口墨兰一时猜不到会是什么样的事难住了费镇南,才使得他差遣了岳涛来接她。按理说,以费镇南的能力,一般不会有什么事可以难得住。她左思右想,向岳涛商量:“这样吧。岳涛同志,我可以和你去一趟。但是,你可不可以让人秘密地先帮我照顾一下他。”   岳涛看向她身边的傅均世。这个少年,很陌生,从没在她身边见过也未听说过。虽然不知道与她是什么关系,但从她对少年珍视的态度,可以看出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人。于是他严肃地向她起誓:“没有问题。我可以以我的性命做担保。”   费镇南的人,她是信得过的。墨兰便是在弟弟额头上印一吻,交代:“均世,乖乖的,和这个大哥哥在一起,等我回来。”   均世点点头,拉了拉她的小指头做保证。   墨兰把均世交给了岳涛底下的一个军官,等马车离开后,自己进入洗漱间换上另一套衣服,随后与岳涛走出游乐场。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门前等着他们。岳涛打开后座车门,墨兰坐进了吉普车内,继而向还在等待她指令的金发出信息,要她暂时安心回去工作。   岳涛坐在吉普车的前座里,见她忙完了自己的事,方是回头与她歉意地说:“对不起,卢同志,对你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要这么说。三少救过我的命。”墨兰婉拒他的说辞,问道,“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岳涛与开车的军官对望一眼,慎重地开口:“卢同志,老爷子昨晚忽然病重,很想见见你。三少知道你在忙自己的事,本不想打扰你,但是今早连四少也说了,得把你叫回来。”   “不是说,只是普通的住院检查吗?”墨兰徵簇眉间问道。嗯到昨天小陆在医院门口说的话,眼神里似乎总是有些闪避。如此听岳涛这一说,那是预先编造好的台词了。嗯必老爷子病的事不能对外说,所以先编排好谎言应付所有来探病的人。即是说,四少出差的事也是假的了。   “四少昨晚上连夜从北京飞回来。”这个,岳涛向她当场澄清,”若不是老爷子这事儿,四少恐得在北京呆上一周左右。而且三少本也是计划要前往军区的。但是,昨晚上,大少二少全部人,还有老爷子的老部下,都赶了过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墨兰自身学过医,知道这病重也有个过程,说是忽然一夜病重肯定有原因。就好像她们家的老太太一样,或许受了什么刺激都说不定。   “怪不得四少说了,卢同志是个深究的人。”岳涛转述费君臣对她的评价,“四少说,卢同志想知道也可以。不定卢同志还能帮我们想出是什么事。”   “什么事?”墨兰听提到费君臣,就没有好心情。   “是这样的。老爷子昨天下午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心情就不大好了。”岳涛以略沉重的口气提起。   “什么信?”墨兰问。   “收信的陆叔说信封上没有写明寄信人地址。老爷子看完信后,当场把信给烧光了。”岳涛谈到烧信这个情节,带了不可思议的观感。   “神秘的寄信人和神秘的信。”墨兰琢磨着,能让费老先生心情不好的原因,肯定不是普通的原因。说是国家大事,不可能用这么普通的邮件来表明,因为普通邮件在信投中间出问题的机率比较大。因此私人的原因可能占了较大的机率。   “大家也是和卢同志一样的想法。所以,老爷子提出忽然很想见卢同志的要求后,大家猜测,或许卢同志对此能有什么想法。”岳涛言简意舷,表明了费家人对她的期待。   老爷子的私事与她有关?墨兰反倒糊涂了。她能结识费老先生,是从飞机上那次遭遇开始。之前,她既不认得费老先生,费老先生也不认得她。这个,应该是确凿无误的事实,是可以肯定的。   “卢同志一时想不到没有关系。先见见老爷子吧。”岳涛体谅她说。   墨兰只知道:这事儿听起来很大,而且事关到自己,必须一而再再而三的慎重。费家不同于楚家傅家,是官家军家,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得罪起的家庭。何况,如今是费家的老祖宗病了……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吉普车开进了夜晚的陆军总医院。   作为一家一流的军队医院,医院的夜晚与白天一样忙碌。门诊有夜诊,急诊处急救车辆出出入入,病人来来往往。吉普车开往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岳涛带着墨兰前往住院大楼。住院病区不同与门急诊,因为是病人休养的地方,讲究的是苛刻的安静。   老爷子住的是单人病房,位于深切治疗区内。墨兰跟随岳涛来到病区时,见病室外的一条走廊里,连同楼道里都站满了人。大都是军人,穿着戎装,戴着军帽,年纪老中青都有。她见过的世面不少,但像这种,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在心里感到稍徵的警惕。   那些等候病人消息的人看见岳涛带着她出现,表现出不一的神态来。这里的气氛刹那有些奇妙的气流在流动,说不清的古怪。墨兰开始在心里头琢磨,自己究竟该不该来。毕竟以她现在不清不楚的身份,来这里面见这么多可能是大人物的人,如何表明自己都需要考究口她不是自卑,但她清楚,中国千年以来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官家与普通百姓必然还是有点儿不同的。这个不同或许不是高低,只是圈子的划分不同口比如他们商人有商人的圈子,军人有军人的不同。最少,即使她当场标明自己是商贾傅家的女儿,这里的人仍会用一种对待异族的目光来打量她观察她。   眼见这些奇奇特特的眼神飘过来,加上几个蠢蠢欲动的长辈,墨兰再大的胆子,也会产生避而不见的念头。是的,如果不是突然有人出声的话一一   “岳涛,这边。”费君臣站在一群严肃的军人中间,以笑吟吟的独有姿态傲立鸡群。不打笑脸人,这个名词足以解释费君臣的处世哲学。   墨兰只得跟着岳涛向费君臣的方向走去。走到了跟前,兀发现四少外面套的白大褂里边衬的是一件军装,只不过这件军队的衬衫是雪白色的,没有陆军衬衫那种比较明显的绿色杠杠,所以一时没能认出来。习惯了在费家的日子里看着他们身着普通百姓的衣服,现在见他们一个个都换了军装,她实在于感觉上有点儿调节不适。   费君臣转开身后的门把,说:“进来吧,裕华。先到办公室里坐坐。”   墨兰进了门,见是一间医生办公室,左侧一面宽敞的透明玻璃,对的是病人的病床。现在病床的四周也是用墨绿的帷幔围了半圈,所以看不见里面病人的具体情况。   费君臣随脚踢了张木椅子给岳涛,道:“我这里不用拘束,要坐就坐。”   岳涛笑呵呵地摘下军帽搁在办公桌台上,捡起费君臣踢的椅子坐了下来:“知道政委好,体谅我们一线部队。”   墨兰听着这话,忽然想起了岳涛之前与她说的那件被恶魔折腾的丑事,心里摇摇头:这个岳涛,见风使舵。   “你不坐吗?”费君臣问她,自己却先坦率地坐了下来。   岳涛连忙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客气道“卢同志,请坐。”   将47比47,听这岳涛的语气和四少的语气,截然的天与地。墨兰向岳涛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于费君臣看都不看答都不答。   费君臣坐下来后,是拾起了桌上摆放的筷子,拎开军队绿色饭盒的盖子。圆筒状的军队饭盒里,盛满了没有人动过的白米饭和普通饭堂打的菜肴,两个青菜一个肉菜,清淡的不像是一个政委用的伙食。   岳涛关心地问:“政委,还没用饭啊?”   “忙。”费君臣一句话简短有力地答了他。   “怎么菜这么少?谁帮政委打的饭?”岳涛代他对他的勤务兵表示不满。   “我自己打的口去的时候饭堂已经快关门了。”费君臣拉开筷子头,称自己的勤务兵没有带来。   “政委你早出声,我让人帮你打。”岳涛拍打胸脯打包票,这种破事儿,派哪个兵都能顺利完成任务。   “你家司令连饭都没的吃呢。你替我叫屈,不如先心疼你家司合”费君臣看似冷淡地椎掉岳涛一而再再而三的献殷勤。其实,这在他们军人之间,愈是亲密的战友之间,愈是这种没47没肺的对话儿。所以岳涛一直笑呵呵的,把费君臣的冷话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小声问:“政委,我心疼我家司令,也得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墨兰想到昨天与费镇南的一个照面。隔着面车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手,他的呼吸。是因为之前接触多了吗?几天没见而已,身体却是自然记住了这些。   费君臣坐在她对面,抬起了头,对于她脸上的一个晃神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第五十九回:当我妻子吧   费君臣转过脸,面向了岳涛,问:“她吃饭了没有?”   岳涛听他这么一提,恍然大悟,拍拍额头:“卢同志可能还没用饭。我去接她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你光顾着自己把饭吃了。”费君臣摇头叹气的,念他这个接人工作做的真不踏实,太自私。   岳涛马上表现出一脸愧疚相:“我去给卢同志找点吃的。”   墨兰听他们这么说,马上插,入中间:“我用过饭了的。”   “什么时候?”岳涛站起又坐下。   墨兰一时真答不上时间,因为一直陪着弟弟在游乐园里游玩,早高兴得忘了时间。   “看,没吃吧。”费君臣瞟一眼她的表情,定论。   墨兰开口:“我不饿。白天吃了一肚子的零食。”   “零食能当饭吃吗?”费君臣的语气就好像幼儿园老师。   墨兰闭上了口:得了吧。连老爷子都对付不了的人,自己逞什么能?   岳涛又站了起来,戴上军帽说:“我去饭堂看看,听说新开了个小炒餐厅,方便病人叫夜宵,可能有饭吃。”   “把你们费司令的饭盒顺便带过去。”费君臣努一下嘴巴,指示在那边柜上搁着的那个。   “给费司令打饭吗?”岳涛取下费镇南的军队饭盒,捉摸下巴颌,“司令喜欢吃辣的,不然炒两个辣菜。”   “你们费司令不用你打饭。”费君臣给他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摇头,“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和我一个样,自己的菜自己挑。”   岳涛拍一下自个的脑袋瓜,露出彻底悔改的神态:“明白了。我用这个给卢同志打饭去。”   两个人唱完双簧戏,岳涛簌地蹿出了门。墨兰连张口都来不及,哪还能阻止到人。   费君臣慢条斯理的,举起筷子,姿态优雅地夹菜吃饭。   墨兰见他默声,只好把注意力放到办公室内其它地方去。这一眼浏览过去,见这块不是很宽敞的地方里,其实挤了不止他们三个人。几个军医,一直在旁边从头看到了尾,只是不出声而已。现见她视线瞟了过来,出于礼貌,他们都向她眯眯笑着。只不过她怎么以为,这些人都是费君臣的人,便是与费君臣是一个德行呢,因而有些头大。好在,这岳涛来回神速。不会儿,拎着费镇南的军队饭盒回来,岳涛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炒菜师傅听是老爷子的未来孙媳妇,给多了一个菜。”   很多军人的脾性都是这样,爱胡侃。因为都是要在沙场上征战的人,说不定哪天一颗子弹就一命呜呼。所以,在世上的时候能多笑笑就多笑笑。墨兰打47眼儿佩服岳涛这样的官兵,乐观向上,世上无难事。看着他们,心里像洒满了阳光的大海,踏实平静口有些事儿,她一直在学会放开。就像费镇南一直对她说的:希望她能在某一天之后,完全的释然。   说起来,费镇南关心她,一直都是从内心里关心她,说不清的情愫流露于他言表。对于她来说,他的言行像是个关切她的长辈,又像个喜欢与她攀谈了解她心思的知47好友,直到某一天夜晚,他的手握紧了她柔嫩的手骨说:请不要再继续拒绝我。   他想要走进她的内心深处去。但她的47已经不由自己控制,对任何人都紧闭门扉。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求得自保。她不能,在真正剔除了所有敌人获得平安之前,她不能打开47防。因为云淡风轻,轻而易举,不需费力不需绞尽脑汁,不需任何付出就消灭敌人,是神也47不到的事情,何况她只是个普通的人。   当然,费镇南对此表示出了宽容与理解,不然不会一直给她时间。因为他希望是一个能与他相敬如宾的女人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立,举案齐眉。   这是一个官家子弟娶妻的准则。不同于他们唯利是图的商人,喜欢用联姻用来巩固家族利益,所以对方品行走个什么样的人,于商人来讲不大重要。经常可以听见某个富家子弟或是富家小姐,最终娶的或是嫁的,说不定是个残疾或是精神上有疾患的病人。对商人家族来说,一场婚姻,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利益。   傅老太太安排她的婚姻时,本来也有这样的意图。按照蕙兰透露的老太太意思,貌似是想帮她安排一个当得起台面的商人。商人与商人结婚,是个基于常理的47例。如果老太太现在不是昏迷了,听见费镇南有意追求她,同意不同意还难说。因为费镇南不走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军人家庭。老太太肯定要考虑,费镇南的家庭能不能接受她这样一个出身市侩的媳妇,她嫁过去会不会承受委屈,好比蕙兰如今艰难的处境。   总体而言,可以说官家的人更看重女方的修养吧。女方是否属于秀慧中外的女人,是不是在台面上能落落大方应付自如。他们,根本不需要商女的伶牙俐齿在生意桌上为自己家族求得利益,相反,他们要的是一个文静寡言的,不能露出太大的强势,适时懂得藏掖的口最重要的当然是,这样的媳妇不可能一点背景都没有的。能拥有优秀品质的女人,本身肯定具有良好的教养条伴。   所以说,费镇南对她有所追求,按常理论,并不大符合世俗。这则求婚里面隐藏的秘密,归于费老先生的意思可能占了较大的比例。她这次来探望费老先生,不也怀了一点探究这秘密的心思?   岳涛殷勤地把费镇南的饭盒搁在她面前,打开盖子,递上筷子,笑眯眯的:“卢同志,快趁热吃吧。不然司令回来知道我让你挨饿,我会挨批的。”   墨兰像是极其无奈地叹口长气,捡起搁在饭盒内的勺子,一口一口,挖掘米山般的饭粒,挖起就吃,举手投足充满了率性。   众人被她不大优雅的吃相给吓住了。   墨兰拿杯子喝水的时候,抹抹嘴巴,对他们笑着说:“我这是为了岳涛同志在努力奋斗。”   岳涛算是见识了她的另一面,晒黑的脸染了红色,坐下来:“哎呀呀,卢同志干万别这么说。被司令听见了,我承担不起责任。”   众人正说笑,门口处迭挞两声后,门打开,见是费镇南走了进来。岳涛第一个想钻地洞去,竟被自家的司令官抓到了小辫子。   墨兰把他饭盒里最后的两口饭挖起来一口塞进嘴巴里,不小心呛了一声,手刚要伸过去拿水杯,有人已把水杯递到了她面前。抬头一望,是费镇南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努力地噎下这口饭:“谢”   “喝口水,再说话。”费镇南边嘱咐,边轻轻地在她后背拍打,担心她真的噎着。   墨兰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猛灌上几口,才能顺气。   “慢点喝。”费镇南看她猛灌水的样子,却是担心地握紧她拿水杯的手。   他粗糙的掌47摩擦着自己手背,火烫的体温从他那边好像传给了自己,墨兰实实在在地呛到了。   这下把费镇南给急的,念叨她:“不是让你慢点喝吗?慢点儿,慢点儿。吸口气。”   所有人见他们两人这副样子,都自觉地要让出空间。   费镇南这时候抬起了头,第一炮对向岳涛:“你上哪里去?”   岳涛干巴巴地笑了笑:“司令,我听说你没有吃饭呢,想帮你到饭堂拎个饭盒回来。”   “我的饭盒不是在这吗?”费镇南毫不留情地炮轰,就知道这群人尽出馊主意。   岳涛可怜巴巴地向费君臣投去一目:政委,这个主意可是你出的啊。   费君臣斯斯文文地抿了口水,好像压根没有发现岳涛的哀嚎,起身准备撤离。   “君臣。”费镇南脱下军帽搁桌上,开口就扣留住了主犯,紧接把一帮看热闹的从犯一块儿指住,“你们几个军医也一块留下。老爷子的病现在怎样了,你们都还没和我说明呢。”   “对。这种专业的问题,你们对我家司令应该解释清楚。司令,我到门外放哨去。”岳涛直夺门口,砰地打开门,迅速出去后砰地关上门。   墨兰已经缓过气来了,见岳涛顺利逃脱,47想自己也该避一避祸,以免被炮灰牵连。”你们病人家属要谈话,我还是先到外面等等呃”说着她起来,拎起费镇南的饭盒,准备在外面洗了给他送回来。她刚起身,费镇南的一只手摁住她手腕:“把饭盒放下,我自己洗”   “这怎么可以?”   “没关系。谁出的主意让你用这个饭盒,我就让谁洗。”费镇南说起这话毫不费力的。   坐隔壁喝水的费君臣咳的一声,被突然呛的。   墨兰扬扬眉:果然,能压得住这只恶魔的,唯有费镇南吗?   然而,费镇南见她把饭盒搁下了,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说:“你也坐下吧。”   听他语气中含了请求的口吻,墨兰疑惑着,被他拉着坐下了。   “今天下午你出去的时候,老爷子的病情又有了变化,应该说是暂时稳定了下来。”费君臣做解说的时候,别有深意地望到墨兰身上,“是在接到岳涛的电话后,老爷子听岳涛说是人已接到了。”   “老爷子这次生病与我有关吗?”墨兰想到岳涛在车上的闪烁其词,说,“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开声。”   “老爷子想见见你。”费君臣倒是很直率地吐出要求,“等老爷子醒了,你就可以进去。”   “君臣。”费镇南好像不大满意堂弟的直言直语,“现在都几点了口本来岳涛去接人就费了不少时间。”   话虽这么说,但费君臣很快接到费镇南眼中的另一层含意,端起水杯爽快地承认道:“说的也是。都这么晚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让她休息一晚上再说。”   墨兰若是听不出他们摆明的目的,那就是傻子了。早知道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强求她留下来,留在他们可以看到她的视线内,把她当成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   “就这么说定了。”费镇南没等她说话便敲板,向外喊岳涛进来,“你在我们军人接待所给她找个房间。”   感情他们是怕她回去一晚上,即使住在费家也会偷偷溜走,因此找个可以看紧她的地方。墨兰无奈中一笑:“我今晚在医院陪老爷子。”   “那不行。要陪老爷子的人太多了。老爷子也舍不得你陪。”费君臣一口气回绝她。   于是墨兰才知道,现今在里面病床前围的都是费老先生的至亲。费老先生想见她,但是不见得马上就能见到。毕竟以她特殊的身份,费镇南不好当着其他亲人的面马上将她带到病人面前。只得等病人醒了,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轮到她。因此只能委屈她在这里等了。她的命是老先生救的,等几天是她应该做的。   墨兰起来跟岳涛去军人招待所的时候,听见费镇南与费君臣沟通这几日的事宜安排。   “大伯他们一家今晚会留在这里。二伯他们今天下午有急事,连同大哥他们几个一起,因着老爷子的病好转,被奶奶赶回各自的地方去了。奶奶昨夜在老爷子身边守了一夜,大伯担心奶奶过度疲劳会累倒,今晚由大婶带着奶奶回咱家过夜。这样,今晚你和我守夜,让大伯也去咱家里休息一晚。”费镇南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告诉费君臣。   费君臣听他周全的想法,大表赞同:“你这样安排很好。反正爷爷那宅子大着,本来就预着家里人都过来住。只不过奶奶住惯了北方的老家,有心事没办法搬过来陪老爷子。等老爷子的病稳妥了,奶奶终是得回去的。”   墨兰听了他们这些话,随岳涛出去。再从岳涛口里打听,得知费家的老奶奶现在住在费宅里。因此说不定他们不送她去费宅住,是为了避开费家这位受人敬重的老奶奶。   “老奶奶的脾气不像老爷子。”岳涛怕她误会,介绍说,“但老人家绝不是47地不好,不然不会这么大年纪还在妇联里走动,离不开北京,只是为人稍微苛刻了些。比如家里一般是不准给外人住的,哪怕是很重要的客人,老奶奶主张,一律只能住在外面的旅舍,不惜由费家掏费。”   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奶奶。墨兰想象着,应该说有点难以想象,47地很好,但面容苛刻。比如老奶奶这条家里不给客人居住的家规,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可以理解。家,就是家,给家里人一块住的,是至亲的避风港。何况,家内事,家人之间的冷暖关系,在家中被外人看见,影响不好。因此这位处事苛责的老奶奶,细究起来也不过是个善于管理家内外事务的老夫人罢了。墨兰这么想着,琢磨着。   出到办公室外头,来访的宾客们已经因得到医生的解说,一一离开。   没有了这些军中长辈好奇的窥探,墨兰心里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走廊上,迎面走来的小陆双手捧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脸汗涔涔的。   “怎么回事?”岳涛问这个样子甚是可怜的小陆勤务兵。   小陆像老公49叹气,向岳涛嘟起嘴巴“嘘嘘嘘”:“小声点,别被三少和政委听见了。”   岳涛在他怀里抱的礼品小山上瞅了瞅,嗅了嗅,明白了:“女人们送的。”   小陆一听,给他个白眼,眼角指着向墨兰埋怨他:“你小声点好不好。岳中校,你明知道卢同志在这里”   “那你现在要把这些东西抱到哪里?扔垃圾桶吗?”岳涛耸耸眉。   “我家奶奶哪肯让扔,说都是人家的47意,扔了不好,因此都让我抱回家由她打包起来。而且她交代了,这些礼物绝对得瞒着三少四少的媳妇。我这不找块地方先藏起来。”小陆边做解说边着急跺脚,就怕墨兰在旁边听了误解了什么。   “怎么瞒?”墨兰听这么说法,好奇的是,“三少四少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礼物,送礼的人都不自己送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卢同志。”岳涛代替小陆向她做出真相的表明,”司令和政委,从不知道有女人送礼物给他们。因为那些女人从不敢当着他们的面送礼物给他们。”   “为什么?”墨兰更好奇了。   说到这里岳涛和小陆两人面面相觑,有点难以启齿的:“司令和政委对待女兵,不把女兵当女人看待的。”   “那当成什么?”有闻费镇南的另一面趣味,墨兰津津有味地打听起来。   “在司令手下当女兵很惨痛的。男兵做五十个俯卧撑,司令要求女兵必须同样做足五十个俯卧撑。”岳涛提起费镇南的阎罗王面孔,一副不寒而票,为如花似玉的女兵们深深地怀以同情。   “在训练过程中司令官要求一视同仁,应该很正常吧。”墨兰嘴上一撇,不觉为费镇南辩解。   “不正常。”岳涛和小陆一致对她摆摆头。那是,在军中的男儿才知道单纯爷们没有女人的滋味,有个女人进军营,男兵们都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军官也不例外。所以,敢在女兵面前摆酷的军官,等级必定是与众不同的,远远要高出一等。   墨兰却是不会深究这军中女人与男人是何等的关系,接着质疑:“不止女兵送礼物吧。”   “与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司令和政委是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的。”小陆很肯定地咬道,“如果与自己工作有关系的女人,司令和政委对待她们是像对待女兵一样的态度,一视同仁。”   墨兰到此想不大通了:“三少为什么拒绝女人?”   岳涛和小陆马上对她摆摆头:“三少没有拒绝你,卢同志。”   墨兰一时语噎。费镇南对她是有些不同,单看那天晚上他对待她和对待楚雪虹,他把楚雪虹简直是当成了一个……,费镇南太冷静,反正不是当楚雪虹是个女人来处理事…经今晚小陆他们这一番解释,她方才醒悟,在他眼里,楚雪虹真不是个女人。   身后的办公室门打开,费镇南见他们几个还杵在这里,明显一愣,紧接斥岳涛:“我还以为你怎么没接电话?”   岳涛以为他这是催自己,急忙自打嘴巴:“司令,我这就带卢同志过去军人招待所。”   岂料到,费镇南忽然改变口风:“我刚好有另一件事要你去急47。这边我来送人,你去47事。”   对于这个安排岳涛当然乐意加满意,撇下墨兰就匆匆走了。   小陆早在费镇南出来的时候,转过身暗地里撤走。墨兰看得见,费镇南不是没看到小陆手里抱的东西,只是淡漠地不予出声。嗯来,她人送他礼物的事他不是不知情,只是根本就不愿意知道而把她们当成了空气。应说这男人真的很抗拒女人吗?真是稀有品种。墨兰心里悠叹。   费镇南站在那里,凝视着她身上着的那件青绿荷叶花边裙子。刚刚在办公室因人多事杂,没有留意,今忽然注意到,发觉她穿起这样明亮优雅的连衣裙,虽是布料普通,却能让人感受到一股亲切的春风迎面扑来,舒适得令他移不开眼睛。他徵徵地笑了,道:“清雅的风格,适合你。”   墨兰听到他直接赞美她的裙子,不由徵讶。说实在话,这裙子不算漂亮,是大街上心见的一般姑娘家穿的夏日连衣裙,几十块钱到一百块钱不等,总之布料一般,价格便宜,上不了档次。比起那天在婉店她试穿的那套礼服,逊色多了。然而,他竟直接称赞漂亮。   眨了下眼,她似含不解的。   费镇南对她笑笑,把军帽戴上,往前走,说:“你穿这衣服,让我想起我奶奶年轻时候的相片了。那时候还没改革开放,物品不像现在这样应有尽有,有钱还买不到东西,什么都要按需分配口听奶奶说,她的一条裙子可以穿十年,都洗得发白了还不舍得扔。”   “看得出来,你家里的摆设都很节俭。”说着,墨兰忽然是想起了他送她的那只昂贵的钢笔,徵有歉意的,“你送我的那只笔,我本想还给你。但出了这趟事儿后,搁在了家中。”   “送了你的就是你的了。”费镇南道。   墨兰其实还想问:笔上面“悦林”那两个字是一一   费镇南却先问起她的情况,道:“你上次说你弟弟的事,怎么样了?”   “现在人接了出来,暂时平安,托岳涛同志的人照顾着。很感谢岳涛同志。”墨兰见有人从他们身边擦过,降低一些声音说。   “可以的话,下次带他过来我看看。”费镇南道。   “三少想见见我弟弟吗?”墨兰脚步踌躇,“只是我弟弟他一一有轻徵的自闭症,对陌生人畏生而且不说话,怕讨人嫌。”想到弟弟能说话却不愿说话的样子,她就要长长地叹气了。以至于今天均世开口喊了她声“姐”时,她竟有种错觉:弟弟不是不会说话也不是不愿意说话,是因为另一个神秘的理由。   “把他带过来吧。君臣那里有人,或许可以帮他看看。”费镇南望见她揪紧的眉头,便有不忍。   “之前已经请过很多医生看了,包括一些国内外有名的常理医生。”墨兰拒绝,是由于一点都不想麻烦到费君臣。   “军队的医生不大一样。”费镇南道,“或许你不知道,有些军医只是在军队里面,没有在对外的医疗服务系统里任职。”   “像四少吗?”墨兰嗅得到,费君臣浑身散发的那股子不同的气质,竟敢言称自己不像医生,只能证明,他在军中的身份不止是个服务军队和老百姓的军医而已。   费镇南听出她孩子气的语气,莞尔,道:“你对君臣的戒47很大,是因为你以为他和你以前的工作相似,是不是?”   墨兰愣道:“你说四少是专门在军队里做某种研究的?“有可能,最初见到费君臣不是挂着大学副教授的牌子吗?”   “舍弟具体的工作,我是不大清楚的。”费镇南模模糊糊地应着。   墨兰倒也没有追问,涉及军队秘密的事,他不说,她理解。   这么一边问一边答,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楼下,出到了大楼外面的花园。抬头望这夜色清凉如水,一轮钩月当天悬挂,几颗丁零的星就是这个夜市的星空了。   “这城市的空气不好。”费镇南仰望这天,语气甚是不大满意。   听他发牢骚,墨兰耸肩蹙眉的。城市的空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说,他以前似乎经常不是住在城市里,才有这样刻意的埋怨声。那么,他是47住在部队里头了?是哪种部队?看他的军服,不大像是在陆军服务。她这么想着,便问了出来:“不知道,三少是哪个部队的呢?”   费镇南接到这问话,似乎有丝惊奇的,转回了头来看她。   墨兰见他表情有异状,倒是尴尬起来:“你不知道一般老百姓对军人都很崇拜的吗?“这么说,为的是减少自己问题的突兀,找个合理寻常的理由。”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要去他的部队参观吧,虽然这话她当面对岳涛说过。   “我是个军人,从小身边接触的,也基本是军人,所以对一些世俗心情不大清楚。”费镇南道。   没料到他竟是这样一种回答。墨兰有些目呆了。   “军人就是军人,是为保卫祖国服务人民而献身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崇拜的地方。”费镇南铁声铁语地说,纯粹的人民解放军军人本色。   为此墨兰绝对可以相信,他这句话会对自己手下的每个官兵都这么说。也就是说,岳涛和小陆说的,他那个残忍对待女兵的事,绝对会是真的。真相大白,这人,能压得住费君臣,果然是具有可怕的潜质。   “所以,我作为一个军人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崇拜的地方。”费镇南向她慎重其事表明一个军人军官的平民化态度。   墨兰心里叹气:“三少。”   “嗯?”他突然听出她口气不对劲,疑惑地将眉毛扬了扬。   “三少没有谈过恋爱吧?”   于是费镇南站住了脚跟,看着她在自己旁边那张小脸蛋儿突然变得很认真。忽然间,他联想起她对吴梓阳的痴情,便有些于47不忍的,低了嗓音问:“裕华。你还爱着他吗?”   “吴梓阳?”墨兰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吴梓阳了,摇摇头,“不爱。”   “那你,爱上我了吗?”费镇南的眼睛,明亮的黑瞳,专47致志地在她的身上。   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墨兰讶异的:“三少为什么这么问?三少这么问,是想说爱我吗?既然三少上次说了那样的话。”   问题打回了自己身上,轮到费镇南措手不及了。他转过脸,举起拳头捂在嘴边,像是在掩饰,其实是在回忆,回忆爷爷病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裕华,裕华呢?那可怜的孩子,千万别再遭罪了。镇南,你既然答应了爷爷,就干万别让这孩子遭罪了。   老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她会遭罪,好像是她要遭到人迫害一样。他们不是把她救出来了吗?但是,老爷子的话确实揪他的47。被一个老人这样央求,何况是自己的亲爷爷,更是心里难受。   费镇南转回了脸,走近一步凑近到她面前,声音略含沙哑地说:“我可以抱一下你吗,裕华?”   墨兰几乎一惊,仰起头。他的脸忽然伏低下来,然后他的双手忽然圈了过来。她一愣之间,整个身体已经被他搂进了怀里去,身上满是他的味道。他浓郁的能令人窒息的气息,笼罩着她的鼻息。她徵喘着气,却没有在他怀里挣扎半分,也不是顺服。只是,他的怀抱很大很温暖。记忆之中,只有奶奶在她很小的时候经常这样抱过她,就是母亲,也是极少抱她的。母亲过早去世,老太太有太多的子孙需要照顾,她个性又是好强,所以,经常是别人依赖她,她极少有去倚靠别人的时候。实际上是,她也是个普通的人,在薄弱的时候,也想贪恋一个可以依赖的怀抱。   费镇南抱着她,抱着抱着那手指几乎掐到了她肉里边去,力道则是担惊受怕一样地圈着她看似纤弱的身体。   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墨兰相当疑问的:“三少?“如果他是不愿意抱她,不,不是,因为他贴紧她的身体像是绷紧的弦,火热的体温烧到了她身上。他的头挨在了她秀发里面,嗓音哑哑地说:“当我的妻子吧。”   扑通一一墨兰原以为是47跳声,后来仔细一听,却是东西落地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她于是轻轻推开了他口刚刚他们站的这块地方没人,她才敢任他抱着。现在,有人来了。是什么人?寻声望去,那个面部愠怒嘴唇发抖的女人,不就是那楚家的五小姐楚雪虹?   楚雪虹快步向他们走来,站在了费镇南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宛如今可怜的孩子说:“三少,你为什么搂着这个女人?”   墨兰是弯下腰,把她落地上的苹果一个个捡起来放回水果篮里。免得待会儿这个大小姐心情不好,把这些昂贵的水果一脚又踩了个稀巴烂。要知道,现在很多贫民山区的小孩子,三餐都还是个问题。   “三少。我看错了,对不对?我一定看错了对不对!”楚雪虹神情愈说愈激动,扯拉起费镇南的袖子,“这个恶毒心肠的女人,狡计多端,上次她算计我,不是我要洒她沙子,是她故意没有躲开。这种女人你不能要!你堂堂三少怎么可以要这种无耻的女人!”   “楚小姐。”费镇南不会与一个女士硬对硬,当然也不会任对方无理49缠,“你是来探望我家老人,还是来探望我的?”   楚雪虹被他冰凉冷静的话语一顶,声音哽住。   “如果来探望我家老爷子的,实在抱歉,老爷子暂时还不能见任何客人。请回吧。”费镇南语气清清淡淡,实则不容抗拒。   楚雪虹双手张开,拦在他面前,昂着头看他:“三少,我是有话来问你的。”   “我与你一点也不熟,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费镇南拒绝对话。   楚雪虹见他要绕过自己身边走,着急了,展开的双手扑到他身上,高声大叫:“来人啊,有色狼!”   随着她这声高呼,四周马上冒出了49五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早已潜伏在周围的。   费镇南当即一沉脸,鹰一样的眼神厉目扫过去。几个男人见他这个样子,通通站在外围不敢靠近来。   墨兰这时离他有几米远,同样能闻及他身上肃杀的气息,她的神经绷紧了。应说即使楚昭曼和楚文东这些死对头,都还不能让她如此紧张。她不是怕他遭遇什么事,是怕他做出什么事!   好像能感觉到了她脸上微妙的忐忑,费镇南稍徵缓和了神色与她说:“裕华,不要担心,打个电话给君臣。”   墨兰以为他是被楚雪虹拉扯住不敢随意动手才让她打这个电话。结果等她拨通了电话,焦急说:“四少,你在哪里?我和三少在楼下楼梯口这里,出了点事,麻烦你过来一下。”   “哦。我在你们头顶上。”费君臣慢条斯理地说,“你告诉镇南不用担心,目击证人不止我一个,有数十个人,都看到刚刚的场面了。”   墨兰猛地仰起头来一看,老爷子病房所在的那层楼窗户边,真的有数十个隐隐绰绰的人影。有人看见她望上来,向她招了招手,想必还是费君臣本人。这群人,岂止是看见了楚雪虹闹场的一幕,简直是把她和费镇南刚刚的情形从头观看到尾,才顺便看到了楚雪虹。墨兰一刹头目昏黑,责问的眼神射向了费镇南。   费镇南显得蛮无辜的,叹口气:“我也是被围时,刚刚才发现。”   楚雪虹本人没有发现情形有变,仍在自顾自地卖力演出:来人啊,有色狼啊!来人啊,抓色狼啊!倒是那几个本来要配合她演出的男人看出了危机,走近来提醒她:“小姐,穿帮了。”   楚雪虹大喊色狼的声音顿然变成了惊愕:“你说什么?!”   对方指指她的头顶上。   楚雪虹往上一望。上面有人,还专门打了只照明灯,为的是方便观看下面的演出。那些人看得出,都是看得津津有味的,不然会围来越来越多的人观望。楚雪虹当场头重脚轻,身体一软,颓倒在了地上。她的手下手忙脚乱接住她,疾呼: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啊?   费镇南眉毛徵扬,对于这场闹剧一点看的心思都没有,只觉得厌烦。他大步走过去,拉起墨兰的一只手,大步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墨兰的手被一牵,忽然有些怔。之前他握过她的手,但没牵过她的手。现在他一路紧牵着她的手,像是怕她忽然就消失了一样,只能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她心里头的某根弦,就此也被他给轻轻拉住了。   夜色清凉如水,两个人的人影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重合。楚雪虹刚刚那个小插曲似乎不能在他心里边产生任何影响,她能从他握紧她的手心里,似乎能真实地感受到他的这种47迹。听到路边小摊一声声高喊“臭豆腐,一块钱两个”,她不自禁中,噎下了一口水。   费镇南顿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想吃吗?”   “这种路边摊,不卫生。”墨兰一个没留意直接说了出来。   费镇南这时候却是有点儿忍不住了,手掌47贴到了她光滑如丝的脸边轻轻滑过,道:“不要这么拘束自己。我看着都难受。”   风声哗过,墨兰可以听到自己心里头绷紧的弦丝中,有哪一根是忽然静悄悄地松开了。 第六十回:你爱三少吗   几天后,听说费家的老奶奶听医生说自家老爷子脱离了危险,生命无碍。在几个家人的陪伴下,老奶奶乘坐飞机回了北京常理公务。   在这等待探望费老爷子的几天里,墨兰都住在军人招待所。住在了军队的地方,她总算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军队这块地带的特殊性。招待所的大门,标志了军方的,进出都有哨兵严格把守,一般老百姓不能来窜门,来访者登记严格。这同时意味着,她在这块地方,能无拘无束地与弟弟均世在一起。均世就住在她房间的隔壁。这个安排是在她住进来的那夜,听说了这事的费镇南特意交代人47的。   墨兰这样出门好几天,当然需向皇后告假。而楚昭曼当然不会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费镇南这里,只不过不敢打电话来过问她。毕竟她算是救了楚昭曼一命不是吗。因此来常常骚扰她电话的,只有急速化身为她跟屁虫的天皇巨星小鬼路米。   “姐,你不要抛弃我!”路米在她告假的第一天便是在电话里哭天抢地的。   助理小安拉不住他,也劝不住他。   “你再哭一句,我就绝不回去了。”墨兰边说,边把跳棋珠子放到了棋盘上。   均世趴在床上,与她正下着跳棋,听她对电话里的某人这么说,眼睛眨了眨。   路米在电话一头吸住了泪花的声音,别提有多委屈了:“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上通告。”   这小鬼,想反过来威胁她吗?墨兰把话机换到另一边耳朵,懒懒地说:“我几天不回去。你自己看着47。”   恫吓一点作用都没有,打算任他生死?路米沉下脸,把手机丢给小安。   轮到小安哭天抢地了:“裕华姐,你不回来,路米不上通告,我要怎么47?”   “你也请假吧。我照付你假期工资。”墨兰爽快地说。以她是两家公司的大老板,支付一个小助理的费用太绰绰有余了。   竟然搞联盟策划反动?眼看小安转哭为笑,大呼“裕华姐万岁我马上请假。”路米坐立不安了。因为他不当大牌明星没有问题,但是不执行任务是要挨枪毙的。他一把抢过小安手里的电话,道:“姐,你让小安留下来,我给你双倍工资。”   这?!墨兰被这不合常理突发急转的情况给呛到了。咳咳咳一一就是均世见她咳嗽不停的样子,也不免担心起来,赶紧爬起来到她身边给她抚背。   陆大妈提东西来探望她,进门看见她这副神态,哎呦地叫了起来:“我的姑娘,你不会是那天晚上和三少散步时感冒了吧?”   这是哪壶提哪壶啊。费镇南自那夜送她到军人招待所后,这几天都没有空过来看她。要感冒也早感冒了,怎么会是这个时候。但是陆大妈不一样,对待孩子们一点状况都可以大惊小怪的,按照小陆的说法是:我奶奶是地雷,一踩就爆。现在看见墨兰好像感冒了,又听说费镇南几天没有来,她马上小题大做四处炫耀,打个电话到了费镇南那里先说一顿:“三少,你怎么搞的?人家一今年轻姑娘家,你怎么就给人家弄感冒了呢?”   陆大妈这话的语气与“你怎么就给人家弄怀孕了”差不多。喝着水的费镇南差点儿呛着,清一声嗓子,冷静点回话:“陆妈,裕华是感冒了吗?”   “我看是的。”陆大妈谨慎地加了句“我看。”是因为她听出了费君臣就在费镇南身边同时在听。   “她要是感冒了,就不能见老爷子。现在她带病来,如果将病菌传染给老爷子不好。”费君臣不像费镇南,说话有时一点都不会迂回。   陆大妈见不照自己计划进行,傻眼了,急嚷嚷:“她感冒了你们就不关心一下吗?”   “我带个医生去看看她情况。”还是费镇南比较窝47,听出并照着陆大妈的意思讲话。   “嗯,我给你派个兵。”费君臣点点头,算是半妥协。   费君臣手下的兵就是军医,而且等级最少是主治主任医生以上的。   墨兰把陆大妈手里的电话夺了过来,先对陆大妈笑一笑,再对电话里头的费镇南说:“三少,你不用过来了。我身体好着呢。如果老爷子有空,我今天就过去。”   “那好,你下午三点钟过来吧。老爷子刚好睡醒午觉。我会先和他说。”费镇南47直口快,一口答应。   墨兰挂了电话。身边陆大妈围着她追问:“怎样了?三少有什么表示吗?”   表示?感情大妈想的词是“表白”。   “大妈。”墨兰抓住陆大妈的手让她停止转悠,“我下午去一趟老爷子的病房。你能不能帮我买点水果?”   陆大妈当然乐于效力:“我知道哪里有卖新鲜的,你想买什么样的?一个水果篮,还是单一种苹果梨子?”   “老爷子现在吃不了太寒凉的东西,还是苹果吧,温补一点。”墨兰见陆大妈走出门时,又加上一句,“再买个大西瓜,给三少他们切了吃。”   陆大妈听见她最后这句话,眉开眼笑的:“知道,卢同志你心疼三少。”   墨兰笑着,对调侃她和费镇南的关系没有表现出半点羞怯。那是,她心里早就不纠结于爱情这玩意儿了。   爱情这东西,实在太飘渺了。她不如追求切实一点的,比如与弟弟均世的一生平安。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下午提了个袋新西兰苹果和绿皮大西瓜,墨兰走到了费老先生的病房。   通过几天的转危为安,费老先生可以在病床上坐起来,慢慢地翻看书本了。   挞挞两声清脆的敲门。陆叔走过去开门,见门口站的人是墨兰,热情地说:“卢同志,三少有说你要过来,没想到这么准时。老爷子刚醒会儿,正养神,缺个聊天解闷的人。”   墨兰看见陆叔并不陌生,像家里人那样攀谈着,说:“我是从三少口里打听了老爷子的作息时间,才在这会儿过来的。”   “三少是个孝顺的孙子,人人都赞。”陆叔附声道,“当然,四少几个也很孝顺,只是老爷子看得最顺眼的还是三少。”   那是因为费镇南早年双亲双亡,由费老先生亲力亲为将他抚养成人口两人既是爷孙,又如父子,亲密无间。因而,老奶奶想要插手费镇南的婚事,费老先生都不准,说:这个人,是我亲自养大的,没人能主宰他,包括我。   也不能说费老先生最爱惜这个孙子也就最纵容这个孙子。相反,费镇南自小自律性就很好,不用长辈多说任何一句。因此,在他这一代的费家子孙。里面,他在各兄弟中年纪排行老三,却比老大老二更有主导权,获得所有兄弟姐妹的尊敬。费老先生把三孙子费镇南当成未来自己的继承人,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费老先生扶着鼻梁上的黑色老花眼镜,低着头像是在专47书本。听见墨兰的脚步声走近,老人头也没抬,只说:“跟前有张椅子,裕华在那里坐下吧。”   这样随意的姿态与说话,显得老人家把她作为自家人看待了。   墨兰就此在老爷子的床边坐了下来,将带来探病的一袋子水果交给陆叔,吩咐道:“苹果是给老爷子的。西瓜给三少他们的。”   “你这几天都没有与三少见到面吧。”陆叔不会与她客气,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笑眯眯地说,“三少这几天特别的忙。因为军区要举行军事联合大演习了。若不是被老爷子这病给耽搁了,他马上要回军区去的。”   这事倒是没有听费镇南本人提过。墨兰心里想着。   “裕华啊,我眼睛不大好。你帮我念念这段书,好吗?”费老先生翻开一面书页,对她说。   墨兰忙答应好,接过老人手里沉甸甸的书本搁在自己大腿上。先回翻看一眼封面,是本《中外名家散文集》。老爷子让她翻开的那一页是巴金的《灯》。于是她边看文字边先探问老爷子本人的情况,问说:费爷爷,这几天身体还好吗?   然而,费老先生忙着打断她的话,就指着书上的文字,说:“念,就念这个。”   她不明就里地望了眼戴着眼镜像圣诞老公49的费老先生,就着这篇《灯》的开头念读起来:“我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感觉到窒闷,便起来到廊上去呼吸寒夜的空气……”   她的声音不扬不抑,平平无奇,完全比不上播音员的阴阳顿挫。但费老先生把眼镜摘了下来,痴痴地听着她念《灯》。等到她念到了“另一位友人的故事,”费老先生长长地吁口气,有些疲倦地合了下眼皮,打断她:“就读到这里吧,裕华。”   墨兰搁下了书本,带了点疑惑看老先生:”费爷爷?”   “告诉我,裕华,你读了这篇文,有没有什么感想?”费老先生问。   听老爷子这么一问,似乎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墨兰不敢随意敷衍,静下了心,思考了再三,以慎重的姿态回答:“每个人一生中,应该至少有一盏灯在照着自己的路。”   “什么样的灯?”费老先生追问。   “可能是父母,可能是兄弟,可能是友人,可能是老师,也可能是救命恩人。”墨兰边回答,边在心里边浮现出许多值得她感恩言谢的身影。她恨某些人,但同时,她也在无时无刻地感激和爱戴着某些人。   费老先生见她这番完美的回答,极是宽慰了,满是刀霜的脸展出几条笑意的微壑,道:“看来在你最伤47最黑暗的时候,也有灯的存在。”   墨兰听到此莞尔:原来老爷子是担心复仇的欲望蒙蔽了她的双眼。   “我听说你现在是跟你弟弟在一起。”费老先生关切地询问起均世小朋友的情况。   “是的。”墨兰说,“三少有和我提议过,让四少找人帮我弟弟看看。”   “君臣是这个专业的。”费老先生提及这个又爱又恨的49孙子,把“专业”两个字念得特别用劲,“虽然君臣的性格我本人也不大欣赏,但提及这个专业的,那真是他人没法比的。”   老爷子都这么特别用力地向她椎荐了,墨兰只得笑笑接受:“我会和四少商议一下。”   “行。行。”费老先生大力念好,继续说,”你弟弟暂时收到我这边来,就称是我从我战友那里收养来的孤儿,改个小名叫小均。你和镇南结婚后,也可以方便见他了。”   墨兰低头不语。   费老先生问道:“镇南没和你说吗?”   几天前的夜里就说了。可惜半路杀出个楚雪虹。说到楚雪虹,那夜在这里装晕以后,顺便想赖在这家医院里,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可惜人家费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军人,住的是军人病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去探病的。楚雪虹没能杀到老爷子病房前,就已经被陆叔等护卫三振出局了。   “费爷爷,你安心。这个事我会答复三少的。”墨兰不这么快答应费镇南的原因很简单,虽说是把均世接回来了,然而自己已经打进到楚昭曼的身边,不能简单地放弃了这条追踪的线索。为了均世以后的平安,必须查明一切,杜绝隐患。   费老先生睿智的双目看着她脸上徵妙的变化,一言难尽:“过几天镇南去军区,你和他一块去一趟吧。”   “老爷子?”墨兰扬起眉毛。她是想去他的部队看看,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是由费老先生提出?   “裕华。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他,也多了解我们部队。相信我们有能力保护好你和你弟弟。”费老先生道这话意味深长的,把她手里的书接了回来,“去吧。我会和镇南交代的,”   墨兰接到他这命令,只好站了起来。老实说,听了老人家今天这一番话后,她的思路反而更清晰了。果然,除了楚昭曼和楚雪虹,还有人要害她和她弟弟。   陆叔给她开门,送她出门口时说:“老爷子过几天可能会回北京做个小手术。不过你不用担心,是个危险性很小的手术,会在四少的单位去做,是军队里的专家操刀。”   “三少不是要去军区吗?”墨兰在门关上前,往病房里的老人担心地望了望。见着费老先生兴致勃勃地瞅着书本,精神看起来良好,不像几日前大病的人。   “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在老爷子开刀前后,卢同志就暂时不要离开三少身边了。”陆叔慎重其事地嘱咐她。   墨兰听他们的说法,貌似老爷子对她的挂47非同小可。   陆叔没有多做解释,把她送到电梯那里,在她走进电梯前又叮嘱了一句:“我会让三少今晚去找你。卢同志你先别离开军人招待所。”   电梯门叮咚一关。墨兰这时才想起,本来自己想去医生办公室看看费镇南在不在那。不过,既然陆叔说了他今晚来找,就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找他商量了。出来这么多天了,也该回去察看一下吧。楚昭曼会不会起疑47难说。还有楚雪虹的问题,怎么敷衍楚昭曼和楚文东,终究是需要处理妥当的,不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了。   电梯降了两层,叮咚门开。站在门口只有楚雪虹一个人。两个女人这会儿忽然无意中相机,彼此是之前与现在的情敌。墨兰淡淡地转过脸,现在重47在抓住幕后黑手,对于楚雪虹这只小虫子,偶尔无聊时逗弄一下拿来当解闷可以。论全力以赴,完全没有必要。楚雪虹不一样,全副精力在费镇南身上,见到情敌就是仇敌,分外眼红。   “进来吗?”墨兰问一句,是客气,是根本不把对方的仇意看在眼里。   楚雪虹雄4949气昂昂走进了电梯,大一号的病号服挂在她体瘦的身上,似乎能使她显得楚楚可怜一点。   墨兰耸耸两边秀肩。看得出,对方穿病号服是想去费老爷子面前讨可怜,可惜能不能过得了哨兵那一关难说。哦,对了,还有,这电梯走向下的。   楚雪虹使劲儿地按住上面的楼层,感觉电梯仍往下降,嚣张地怒喊:“为什么不往上升?!什么烂电梯!”当她第三句粗话爆出口时,这电梯似乎忍受不了她无中生有的辱骂了,居然咯噔一声,罢工了!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费镇南站在医院大楼的天台上,俯瞰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如棋盘一样的高楼厦宇,人烟潇潇,车龙呼啸。这尘嚣里,含了多少悲欢离合。他从不抽烟,但现在突然很想学人家抽一支。因为每当想起上次自己抱的她那副身架子,薄薄的骨头,好像一捏就碎,他心里便隐隐地不是种滋味。   “老爷子说,让我和你一块去军区。”费君臣与他并肩而战,对于底下这片尘嚣不予置否。   两个人的警卫兵与岳涛,站在距离他们身后十米远的地方拉哨线。   “有口香糖吗?”费镇南喉咙里不舒服地嗫嚅,抽烟不成,吃条口香糖总是成的吧。   费君臣的口袋里是有口香糖。医院里不准人抽烟。可从部队里来的人大都有烟瘾,为了照顾军队里的兄弟们,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总是备有几条口香糖,叫有备无患,偶尔自己也嚼一条。只是,没有想到费镇南会向他索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扔给费镇南,道:“我这里可是不准抽烟的。”   “你知道我不抽烟。”费镇南把糖纸剥开,迅速地将糖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你要是想女人。虽然老爷子不赞成婚前性行为,但你们两人都有意思的话,提前做一做也没有关系。”费君臣很通情达理地解释他想抽烟的冲动,“如果想避免婚前就有小孩,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费镇南听了他这话,当然是脸蛋很臭地转过来看了看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有这么龌龊吗?”   “那你想什么?”费君臣笑吟吟地扶了扶金丝眼镜。   费镇南把口香糖使劲儿地用牙齿嚼着扯着,使得口齿模糊不清:“我……不是想她。”   此地无银三百两。   费君臣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拍拍:“别急。兄弟。老爷子说了这回让她随我们去部队。她最少能跟你独处上一个半个月的。”   费镇南嘴巴里的口香糖不嚼了,吐了出来。嗯到这个事,他就责任重大。不是结婚不结婚的事,是老爷子没有了她不行。所以他说什么都得把她抓住留住。这次回部队,肯定会变成他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趟旅程。   有个兵从楼梯跑上了天台,向岳涛打报告口岳涛听完后面色一变,赶紧走向两个首长,说:“司令,政委,卢同志被困在电梯里了。”   “什么?”就是费君臣也感到诧异。医院不同于普通场所,电梯载人出事的机率要求降到零。怎么就给她碰上了。   “医院维修科的人已经在抢修了。但现在电梯仍卡在三楼与二楼中间不动,电梯内的人的情形暂不清楚。但据陆叔说,他送卢同志坐的是这部电梯,而下面的陆大妈一直没有接到卢同志,所以卢同志应该是被困在电梯里头了。当然这个事暂不敢告诉老爷子。”岳涛详细描述具体情况。   费镇南马不停蹄往前赵“带我去现场。”   费君臣和岳涛跟在他后面。岳涛边走边给两个首长宽心:“维修工说了,这电梯是卡在中间,但不会掉下去,不会有危飚”   “问题是电梯里面的人能不能承受得住压力。”费君臣是专业人士,不像他乐观,“有时候幽闭空间恐惧症能引发一个人过度呼吸窒息死亡的。”   岳涛被吓到,说:“卢同志没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吧?”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大概在五岁的时候,单独被电梯关过。不像楚娇娇这样典型的幽闭空间恐惧症病人,她只是对电梯停止这样的特定事件起反应。所以,她一般不会单独乘坐电梯。今天是有陆叔送,她没有办法婉拒。没想到,还是遇上了突发事件。虽然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被关在电梯里头,但是身边楚雪虹的一声声尖叫,刺激着她本来紧绷的神经。   吸口气,吸口气,墨兰,你不能这样就认输了。特别还是在这个楚家五小姐面前,绝不能被楚家人捉到弱点。墨兰在心里头不断念着鼓励自己,调整紊乱的呼吸。   这幽闭空间恐惧症可能有家族同染性质。楚雪虹像楚娇娇,一得知自己被困了,发出尖叫,哭泣,疯狂地捶打电梯门。   墨兰这时还真有点怕,被她这么乱搞下去电梯会不会失控坠落。如果这样,不是被困而已,是与这个愚蠢的五小姐赔上一条命了。她猛地睁开眼睛,走过去,抓起在电梯门前手脚乱颤的楚雪虹的衣领子,不,是双手把楚雪虹的脖子一掐,直接逼到了电梯墙面上。   嘭!楚雪虹头撞到电梯墙上,双目黑了一下,睁开眼见墨兰双手掐着自己,另一种恐惧渐渐从心里边蔓延开来。   听对方停止了尖叫,墨兰举起一只手,啪啪啪,在对方脸上狠甩上几巴甑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仅让楚雪虹停止了疯癫,也让楚雪虹的双眼从恐惧中逃脱了出来,射向墨兰的目光里重新染上了仇恨。   墨兰甩甩手:为了让这个五小姐清醒过来,都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你打我?!”楚雪虹一只手指住她愤怒地大喊。   “我不打你,你现在还在哭。”墨兰把她当成无理取闹的孩子,淡淡地解释。   楚雪虹想想,再低头看看自己停止了哆颤的十指,环目四面是墙的电梯,好像那种能让她疯狂死亡的恐惧随时会再冒出来。她不敢说话了,躲在电梯角落里,抱着自己双膝。   墨兰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保持冷静。   “你爱三少吗?”楚雪虹见她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了。   墨兰是没有兴致搭理她,因为她不够格当对手。   楚雪虹却是自言自语起来:“我爱他。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你把他让给我好吗?”楚雪虹把语气捏的凄楚可怜。若是一般的人,听了难以不动容的。   可惜对于这位楚家五小姐的品性,墨兰是再清楚不过了,冷冷地笑一声:“爱是能让的东西吗?”   “为什么不能?你又不爱他。可我没有他会死的!”楚雪虹苍白楚楚的脸蛋上滑下两条泪痕,哭泣的声音动人心弦。   “五小姐。你这话,怎么与你之前抢了人家的男人时说的不一样呢?我听闻你是对人家这么说的:他爱的是我不是你,我爱不爱他与你没关系。技不如人,你既然不能让他爱上你,你去死也没有关系。”墨兰一字不漏地重复她派人调查楚雪虹所得的资料。   楚雪虹吸住了泪花,双目露出49狠:“你究竟是什么人?!”   墨兰弯下腰,把脸凑到了她面前,笑眯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你这个恶毒心肠的女人,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呢?你想抢费三少,其实只是报复我,对不对?”   “不是吗?”楚雪虹瞪着她,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对!我就是想捉弄你,让你在费三少面前抬不起头来,被费三少拒绝,被费三少撕了47,尝到那是撕心撕肺痛不欲生的感觉!看到你这样,我心里特别特别的爽!”   “你这个恶魔一一”楚雪虹凄厉地叫骂,可惜自己还围困在电梯里不能对眼前这个女人动手。   墨兰嘴角勾一勾,在她疯狂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冷冷地蹦出:“五小姐,你都猜错了。”   楚雪虹被她这急转一百八十度的话语惊到,呆滞地看着她。   “五小姐。我搭救楚总经理的事,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吗?”   这事,在小喉妈出事的那天听人家是这么说过的,但她始终心里存有怀疑:“你究竟是怀有什么目的,卢裕华!”   “老实说,我对五小姐没有什么实质性好感。但我终究是要成为楚总经理的人,对于五小姐,我暂时不打算做任何事情。”其实是因为你太弱了,不值得我挖心思对付你,墨兰似有似无的笑意始终在脸上挂着。   “你究竟想对三少怎么样?”楚雪虹喘着粗气,对她一点点地畏惧起来。因为怎么看,这个女人好像对任何人都没有半点感情的样子。   “我对三少怎么样?就拿五小姐对其她人说的话来说吧你、去、死、也、没、有、关、系!”手指头轻轻地点上楚雪虹的胸口,墨兰飘身离开。   楚雪虹只觉得被她指头点到的那一块胸处,燃起的是初次尝到被男人拒绝的撕心痛楚。   电梯往上升了,到达楼层开门。费镇南伟岸的身影第一个迈进门里。他迫不及待地握紧了墨兰的双肩,双眼看起来很紧张地浏览对方的脸色,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墨兰轻轻地反握住他的手。   费镇南还是很担心她,往后问费君臣意见:“是不是需要检查一下?毕竟在电梯里被困了这么久。”   费君臣扶着眼镜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单看墨兰的样子,根本不足以担心。不是吗?两个同时被困的人,旁边楚雪虹脸色苍白双目洒泪,相比之下,墨兰神情自若,潇洒如风。   墨兰因此被费镇南紧抓着一只手离开电梯。走出电梯门,看见了另一号人物楚文东擦身而过。俨然对方是来探望妹妹刚好撞遇到了电梯被困。楚文东急匆匆进去接妹妹时,也见到了墨兰和费镇南。看见她被费镇南小心翼翼地护在双臂里,楚文东俊朗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悦的暗色。   “哥一一”楚雪虹被楚文东安慰地抱到怀里时,却浑身打颤,“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骄傲的妹妹竟然会沦落到这副样子?连斗志都没有了?楚文东努力抱紧她:“没事。大哥会帮你解决的。”   “我一一我害怕”楚雪虹喘息着,抖个不停。她快没有办法承受了,这种被一再拒绝的痛楚和恐惧。   一一《省长夫人》   一直来到了休息室,费镇南才松开了墨兰的手,离开她身边,给她倒杯茶压惊。   费君臣站在她面前端详她一阵,琢磨了会儿,徵徵地笑了起来说:“看来面色很好,你是没有半点事。”   墨兰把卷起的袖子拉下来,答:“不过是被关在电梯里,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所以费镇南走回来时,把茶杯递到她手里,说教她:“不要太依赖自己了。”   墨兰接过茶杯,呷一口茶水:“三少,一点小事这么紧张不像是你们军人的作风。”   费镇南没有跟她顶嘴,看着她鼻尖上冒出的细小汗珠,仿佛能感同身受她一刻在电梯里的恐惧与不安。于是他接过岳涛递来的毛巾,给她的额头脑门擦掉几颗汗珠。   墨兰忙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自己擦,不让自己有一点47慌意乱的,岔开话题:“四少,老爷子要我找你,跟你说我弟弟的事情。”   “这个事我有听镇南提过。这样,我先看看你弟弟的情况,再决定送到哪里去看病比较合适。”费君臣难得神态比较认真起来,回答她的问题。   墨兰听说他要自己先给均世看病,心里头打起鼓来。把弟弟交给这样一个恶魔折腾,她这个姐姐还怎么做的?眉毛一绞,她想出了一句:“没想到四少还是个常理学专家。”   然而,她的言外之意,不止费君臣听出来了,费镇南和岳涛等人也听出来了。   费君臣笑吟吟的:“常理学专家说不上。只是近来我比较闲,带个小弟弟玩玩没有问题。”   费镇南不得往堂弟那里投去一眼:你这不是在火上添油吗?然后他接着对墨兰说:“裕华,君臣他不是这意思。”   墨兰不与他们二话,弟弟肯定要呆在自己身边才安全,铁铮铮地断言:“四少想给我弟弟看病,没问题。但是,我必须在场!”   “没问题。”费君臣同样潇洒地回答,这种小Q她难不倒他费君臣。而且,他早就对那个传闻中的自闭症小鬼兴趣多多。   弟弟的问题顺利解决了,墨兰道出本要说的告辞话:“三少,我已经见了老爷子。明天我必须回公司上班。”   费镇南没有答应她是或不是,静静地望着她。他这种沉默像是波涛汹涌的海底,具有压倒一切的气势。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就改变了。墨兰不安时,摸了摸手里的茶杯。   “茶凉了吧,我给你再倒一杯。”费镇南温和地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起身倒水时对岳涛说,“我们的安排是后天出发。这样,均世坐四少的车,你让人带均世先走。裕华坐我的车。”   意思是,给她一天时间处理私事。其余的,不容商议。   墨兰稍徵簇了簇眉,接过他递来的茶杯,静默地呷一口茶水。跟这个男人相处,看来比应付所有的敌人都困难重重,需要无比的忍耐心。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本是费镇南派个兵把她送回军人招待所的。但是,墨兰走到半路,就把这个兵用借口遣走了。因为她遇到了楚文东。   楚文东靠在路边自己的私家车上,一手玩着打火机。刚刚他在病房听医生说了,楚雪虹说不定会因这件事变成了神经衰弱症患者。看见了墨兰,他立即打开了车门,热情地邀请:“我有些话想和卢小姐单独谈一谈。”   墨兰眉角一挑,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楚雪虹的事她也有所闻。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楚雪虹三次当着她的面被打击,从一个天之骄女沦为精神衰弱属于正常。此女也是,活该!她一甩手,道:“我没有什么能和楚先生谈的。”   “卢小姐,那么请看在楚总经理的份上。”楚文东半弯下腰,像个卑徵的仆人请求她答应。嗯想,真是为难这个向来眼高于天的楚大少了。   墨兰考虑着迟早避免不了与这人是有一场对话的,便没有再拒绝,坐进了他车里。楚文东帮她关上车门,进了驾驶座。   酷黑的阿斯顿马丁,以着飞快的速度驶上了市内的高速路段,接着却像是漫无目的地盘绕起这个城市。   楚文东双手握着方向盘。在明亮车前镜里,能映出他一双深黑如49的眼睛,在琢磨着旁边这个神秘的女人。   “楚大少有什么话想和我说?”见阿斯顿马丁没有停车靠边的倾向,想必这场对话是要在车上进行。墨兰直接开口,要他有屁快放,免得费镇南发现又为她白操47。   “我刚刚在医院里听舍妹说了,貌似还是你救了舍妹一命。这样一来,你已经救了我三个亲人的性命,卢小姐。”楚文东咳咳两声嗓子,声音温温和和地说,“而且,上次我给了卢小姐本人的手机号码,但卢小姐似乎从没有打过电话来要让我答谢的意思。”   他写在她掌47上的手机号码,她早就洗掉了。嗯要他的手机号码,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人真是自大。墨兰懒得与他多废话,直接道:”楚大少太过客气了。我已说过,我只是单纯地想成为楚总经理的手下,做的事也是本分而已。”   “我有闻卢小姐是个重利贪欲的人。”楚文东终于将阿斯顿马丁停了下来,靠在了一条安静无人的大道边上,慢条斯理地说起了自身目的,“所以,卢小姐接近费镇南,也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墨兰口气淡淡地道,从他那张温文俊朗的脸扫过去,“莫非,楚大少也是和五小姐一样,想求我将费镇南让出来吗?”   楚文东幽幽阴阴地笑了起来,谑说:“让你平白无故让出到口的大鱼,你肯定也不愿意,像卢小姐这种人。”   “那是,三少的家境和背景,怎么说,也是一等一的。”墨兰在与他人进行谈判的时候,一直记得要有松有驰,等待抓住某一刻的反击,令对方一刀毙命。 第六十一回:他说我计较   “卢小姐果然是个很爽快的人,适合打交道的人。”楚文东说完这话,忽然大手按住她两只秀肩,一个试探的吻贴在了她冰冷的唇瓣上。   墨兰眉尖里划过一丝冷色,唇丝毫不动。他的气息,比起费镇南的火热,较多的是一种幽冷,试问,两块冰贴在一块能融化吗?   楚文东心里头悠叹着:这女人果然是块冰,一条冷血狡猾的蛇。   “楚大少。你这叫做吻吗?”墨兰鄙夷地斜睨他冰凉的嘴唇。   楚文东脸稍沉,抓起她肩头的一簇秀发:“我听说你是与三少已经有过一夜之情了。”   “我与他有肌肤之亲,与楚大少有什么关系呢?”墨兰恣意慵懒的,将他手里抓的秀发拨了回来,“莫非楚大少喜欢碰人家碰过的女人?”   “被费镇南碰过的女人,我怎么会没有欲望想尝一尝?”楚文东挑逗地向她眯了眯狭长勾魅的眼,摆出花花49子的形象。   “可我对楚大少的身体,真是没有半点兴趣。就凭你刚刚那个吻?”墨兰无可奈何地惋惜着,外带一个听了他话就要打瞌睡的无聊至极的表态。   生平被一个女人鄙视身体的卖相。受到多少女人追捧的楚文东,心里火苗上升,脸色变成超级难看的青绿,快要从头顶上冒出团乌烟了。他是什么人?一个外相俊朗风度翩翩的贵族少爷,家产有万贯,在社交界里名声响亮,如今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女人嫌弃自己的万人迷本钱?别扭的眉毛,在他俊朗的脸上像丑陋的蜈蚣拧绞着。   “而且楚大少的算盘,打、的、不、对。”墨兰可不管他内心里怎么闷骚,手指头轻轻在他肩头上一堆,便是把他推回到他自己的位置,”楚大少是想,上了我,然后以此抓住我,要么再把我送到费镇南身边利用起来,要么是想让我放弃费镇南,把三少让给你妹妹。可惜,我早就想利用费镇南了。楚大少想让我为楚大少做事,答应楚大少的要求,用身体,不如拿百万干万砸晕我,比较有效。”   楚文东被她一番番话刺得体无完肤,幽幽怨怨地说:“你说我的身体,比不上一百万一千万的人民币?”   “不是,是美金。”   还好不是黄金。楚文东心里头万般郁闷的,用手束拉起西装内的领结,装作高傲地说:“一百万让你离开费镇南身边怎样?”   “笑话。楚先生的妹妹不是爱三少爱到想死吗?区区一百万能值五小姐的命?”墨兰吹着指甲头的一点灰尘。   “那你要多少?”楚文东复杂的目色扫过她漫不经常的脸。   “楚、氏、集、团、的又所、有、财、产。”墨兰一个个字眼慢悠悠地蹦出来,好像这楚家多少亿的家产在她眼里也是不值一提的小钱一般。   “你一一”楚文东一向自持的形象因她破灭了,怒红了白脸,“狮子大开口也要知道分寸!”   “你让我离开费镇南,就是断了我的财路。我跟他,能拿到的钱和名会比楚氏赚的少吗?”墨兰回给他一个“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的轻飘飘的眼神。   楚文东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哪一块是她能瞧得起的,像个小媳妇怨声载道的:“有你的,卢裕华。我不要求你离开费镇南。相反,你要留在费镇南身边帮我做事。一百万美金的支票,我会在明天划到你账户上。这只是订金,事成之后,另一千万会如数到你账户。”   墨兰对他忽然断然做下的这个决定,在心里若有所想。俨然,费镇南的动向对他很重要,以至于他放弃了要她拱手将费镇南让给楚雪虹的计划。记得在那天自己的葬礼上,无论出席的商人还是政府官员,都对于费镇南的出现表现多少的介意。本以为是因为费镇南的家庭背景关系,现在从楚文东口中听来似乎不止如此呢。   “楚大少要交代我去47什么事呢?”墨兰斜靠在车椅上,眯眯眼睛。   “在不久之后,费镇南应该会接到人事调动的命令。你帮我在他身边留意,他与哪些人来往。不知道对方姓名也没有关系,描述给我听就行了。”重复某人的话,楚文东忽觉口干舌燥的,抽出裤袋里的打火机嚓一声响,黄橙橙的火苗点燃了烟,浓雾在车内盘绕起来。他的47念很重,本是想把楚雪虹送到费镇南身边,得到费镇南的47继而得到费镇南所有的情报。但是,如今是没有办法了,妹妹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   墨兰打开了车窗,让进来的风驱散了烟雾,使自己的头部保持清醒:”楚大少,我有权利问清楚,我是为楚大少你打听消息,还是有其他人委托楚大少这么做?”   “我自己想知道。”楚文东喷出口烟雾,回答她。   他的意识似乎从混乱中恢复平静了。看来他平常不抽烟,但抽的烟肯定不大同于一般的香烟,或许含有大量尼古丁。所以,他这是搪塞她的话,想要调查费镇南的是另有其人。是什么人在楚氏背后撑腰,值得深讨。   墨兰抬抬眼皮子,拎起包,道:“那就这样吧,楚先生。我必须回去了,和三少有约呢。”紧接她爽快地一脚踢开阿斯顿马丁的车门。   楚文东见她踢自己宝贝车的车门,已经有些心疼了。急急忙忙熄灭了烟头,他跟随她下车,问:“你不坐我的车,打算怎么回去?”   “如果楚大少有意用我这颗棋子,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你的车回去吧。难道要被费镇南抓个正着?”墨兰优媚地笑着。   楚文东暗下脸:“我帮你打的。”   “不,坐49交车就行了。军人讲究俭朴作风,我不想三少看见我在哪里见了某位贵客回来。”墨兰扬起一只手,要他别白费无用的殷勤了。   “那我可以再问你一句吗?你和楚总经理是怎么一回事?”楚文东咄咄问。这是他始终想不通的地方。他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偏偏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口上自称爱财如命,但一点都不会拿钱炫耀或是享福。一个似乎战无不胜的女人,却47甘情愿臣服于他的小姨妈手下,原因何在?不得不让他“妒忌”起了楚昭曼。   “我崇拜楚总经理。也一开始就对楚总经理说了,想得到楚总的47。”墨兰微微笑着说。   楚文东亲耳听见了她对楚昭曼的47迹表白,实在地怔了会儿。没想到自家的小姨妈魅力居然这么大,连再三鄙视他的女人都能给吸引了。   墨兰甩了甩手拎包,向他扬一下手,便袅袅婷婷地往最近的49车站走去。   一时间楚文东只能被她晃动的情影吸引着。自己的47是被这个女人吸引,继而沦陷了吗?这个像黄泉路上长满盛开的致命罂粟的女人。如果不是这样的女人,恐怕还不能让自己动半点47吧。他眼神暗幽幽地在她背后盯了有眸子,见她上了49交车,才转身回到阿斯顿马丁里。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开着车,楚文东半路接到了楚昭曼的电话:“文东,你可以过来一趟吗?”因此他转了方向盘,将车停在了楚昭曼的宅邸门口。下车后推开半开的栅栏门,进了这幢二层小筑的院子里头徘徊起来。   之前他是有闻过,小姨妈现住的这套房子,是以前一个叫傅尚惠的女人的。今是头一次来探访楚昭曼的新宅,发觉这个简朴的二层小筑环境幽雅,格局偏小。这里的僻静,淡雅,都不符合楚昭曼追求奢侈的性格。只能说,楚昭曼执着于这幢房子,不过是为了与傅尚惠一较高低。为什么非得和一个死去的人较劲?连楚文东都觉得,楚昭曼在这个事情上做的有点儿近乎愚蠢了。   院子里的正当中,韩贵浩坐在升着红火的铁炉子边,一面烧着前妻与女儿留下的各种各样的家居用品,一面斥骂老金:“要不是你,娇娇会出事吗?你不用向我哀求了,马上收拾包袱走人。”   “可是,韩先生,我在这个家里服务这么多年,而且在夫人和墨兰在世的时候就一直”老金乞求着韩贵浩将自己留下,不是为钱,只是和刘妈一样,为了遵守对墨兰的承诺。   韩贵浩见他死活不肯走,站起来想用脚撵人。乍一看楚文东出现,他的脸微徵露出不悦:”楚董事,别来无恙。你是来见昭曼和娇娇吧?她们在二楼。”这就算是接客了。   楚文东耸立两个肩膀。对于韩贵浩这种在有和没有楚昭曼的场合里判若两人的情形,他一直深感稀奇。可以说男人会因为爱情而盲目这样的事情上,韩贵浩绝对是一个成功却不可效仿的典范。   上了二楼,楚娇娇今早刚从医院接回来了,吃了药后睡在原有墨兰的房间里。楚昭曼的手摸过女儿苍白的脸蛋,自己的脸因蹲了一天监狱也是白纸般无血的。听见脚步声,她向进来的楚文东说:“文东啊,有没有调查到什么消息?”   “梅姐那方面警察得不到任何消息,我们派出去找的人,暂时也追踪不到梅姐。”楚文东一手插着裤袋站着,望墙上悬挂的一幅名为《麦田守望者》的家居装饰画说,“我怕是,我们迟了一步。”   “你说梅姐被人杀了?”楚昭曼不大相信地疑问着。   “有这个可能,如果对方想杀人灭口的话。”楚文东一边这么说,一边当然要尽力安慰小姨妈,“但是没关系。这样也好,你只与梅姐接触过,梅姐闹人间蒸发,说明了警察永远都拿不到有力证据,无人立案起诉你。你再也不会有牢狱之灾的威胁。”   “难道你从没有想过,或许这个事这样的结果,也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吗?”楚昭曼的心头自出事后,一直隐隐有种直觉,好像自己是被困在某个巨大的陷阱里一样。   “小姨妈。”楚文东看着她,口气稍硬地说,“如果你这样就先自乱阵脚,不是中了对方的套吗?娇娇需要一个冷静的妈妈来保护自己。”   “她今天连叫我一句妈妈都不会了。”楚昭曼陈述这个重大打击的事实,在深吸口气后神色变回了如47,转开了话题问道,“雪虹怎么样了?她还在执着于三少吗?”   “想让费镇南屈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楚文东回想自己今天去到医院,似乎楚雪虹与卢裕华同被困在电梯里时发生了冲突。问楚雪虹本人,楚雪虹没有耍脾气了,但是一直地哭个不停。他出医院的时候,妹妹还在哭。接着他只能直接去找卢裕华谈判了。可惜,那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货,色或是钱都不能轻易诱惑到她。一想到这点,他就47烦意乱。   “比较起来,她之前想嫁的那个留美学子吴梓阳,这么快就认输,实在让人想不通。”楚昭曼轻轻地叹声。她不是叹吴梓阳是个懦夫,而是叹冰雪聪明的楚雪虹怎么会挑中了吴梓阳这样的窝囊废论及婚嫁。   “雪虹在恋爱方面一直都是47血来潮。”楚文东以妹妹以前的经历来判断,拉开窗帘,他眺望起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我现在比较想知道吴梓阳会去了哪里。”   “那样懦弱的小子成不了大气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雪虹自己都不担心。”楚昭曼轻轻拍抚在睡梦中喃喃自语的女儿。   楚文东想起了那天,吴梓阳听见楚雪虹的47意后说的话:”楚董事,我要钱。给我钱,我就如雪虹意愿离开她!”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不算是问题。楚文东毫不犹豫地拨了笔丰厚的款子划到他账户上,算是给妹妹解决了这个事。   “文东,我让你来是因为我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楚昭曼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钢笔,“你能帮我问一下,这支笔的主人可能是谁吗?”   “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努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城?”见到笔身上货真价实的钻石闪闪发光,楚文东大吃一惊,“你自己不是也有一支吗?”   “我那支是山寨版,你不是不知道。这样的笔是买也买不到的。”楚昭曼举着这支真正的黑色紫禁城,难以理解地说,“我问过韩贵浩了,他说他没有买过这样的笔给墨兰。只能说是墨兰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   “笔盖呢?”楚文东接过这支笔身,看来看去,似乎笔的主人将它保护的很好,并没有什么损伤的痕迹,也因此捕捉不到主人的身份。   “暂时没能找到。”楚昭曼望着他说,“有问题吗?没有笔盖就不能问出是谁吗?”   “是可以让人在供应商那边问一问。”楚文东因为这支尊贵无比的钢笔,连带对这个死去的傅家小姐傅墨兰头一次感到了好奇,“小姨妈,你确定这支笔会是那个傅小姐留下来的吗?”   “她是个怪人。别说韩贵浩不了解她,她跟大多数傅家人也不亲近。包括那个市长秘书肖庆生说了,她出事之前他刚见过她,墨兰根本同自家姐姐亲戚说话都很生疏。而且,很久没去探望老太太了。”楚昭曼边叹边说,在自家侄子面前表现出对一副慈母的关爱。   “我只知道她死了,老太太和她姐姐很伤47。”楚文东想到蕙兰那天在葬礼与自己的争吵,感觉傅墨兰死的真有些诡异,提起眼角一看发现楚昭曼对死人的感叹根本是乐在其中,“小姨妈,这事真不会是你派人做的吧?”   “不是我。”楚昭曼似乎有些生气了,“我有这么白痴吗?想弄死她,有的是法子,没必要去犯法。”   “但是你肯定无意中助了一臂之力,比如说,瞒住了她被捕的消息。”楚文东不会轻易被她糊弄了。   楚昭曼冷哼:“那个丫头想跟我斗,远着呢。硬要说,也是她自己命不好!跟她妈一个样,都死于非命。”   悬挂在他们面前的《麦田守望者》油画后面,一颗小型的监听器幽闪着工作中的红灯。   “哦。还有一件事,我遇见卢裕华了,她让我转告她对你和娇娇的关心。”   “我听说了,是她第一时间派手下通知你,你才能这么快赶来营救我。”   “她说,她崇拜你,想得到你的47。我看她说的挺诚47的。”   “她对我是挺关心的,不能不让人动容。”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坐在49交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上下班的高峰期。49交车悠悠慢慢的,好比乌龟在堵车路上行走,上下车的人多,车上拥挤的乘客量大。在这样一个高度喧哗复杂的环境内,没人能留意到她细徵到点子上的动作。她单侧耳朵里塞的是对讲器,里面传出由金转接过来的监听器声音。   这个监听器,是上次她派人伪装成装修工人,给楚娇娇重新搬家具进她房间时安上的。现在,当听到了楚文东与楚昭曼共同的矢口否认,她确信了,陷害她入狱并要她在狱中冤死的人,不是这两个人。但楚昭曼的确是助纣为虐,罪该万死的……   墨兰微蹙眉间,敲打着指节。上回她同时让人跑回傅家帮她搜找黑色紫禁城,今费镇南送的这支笔落入了楚昭曼手里,幸好只有笔身,至于写了”悦林”二字至关重要的笔盖,似乎不知所踪。   听完楚昭曼最后一句肯定“她对我是挺关心的,不能不让人动容。”墨兰敲打的指节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个徵笑,果断地切断了监听转播,开始向金发出下一步计划:“这段时间内,我可能会出远门一趟。你除了在这两家公司里维持正常营运之外,最主要的任务是帮我物色十个人。”   金以为,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么慎密又有自信地行动了,屏住呼吸等待她49布完美的盘算:“头儿是打算招兵买马吗?”   “我不是个无所不能的人。金,你也不是。我们需要更多更多与我们志同道合的人。”   “头儿。我欣赏你的BOSS哲学,一个最强大的boss,就是自己不用动一根毫毛,让底下人为他卖命到底。”金由衷地赞美,崇拜地歌颂,几乎要唱起哈利路亚了。   49交车一个急刹车,趁车内人东倒西歪惊叫连篇的时候,墨兰继续交代:“我要的这十个人,你先给我找到以下三个。一个是妓女,高级妓女,对自己的职业感到无比骄傲的妓女。第二个是网络枪手,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全世界的网页遍布谣言令人们为之疯狂的人。第三个是兴趣喜欢偷窥的人,不因得到目的而偷窥,而只因自己兴趣不停地偷窥他人桃色新闻的人,能力要达到能包含一个城市范围内的目标。他们三个的代号分别是歌姬、枪手、潜伏者。找到人后不要让他们直接联系我。”   这三个人,说难找不难找,但要求不是普通的高。因为单看要求,明明找的就是三个变态。金脑门蹦了两颗汗珠子,貌似自己也是个变态,不过是数学方面的变态罢了。所以说她跟的这个Aida实在太强大了,居然能操纵变态。   49车到达站点,墨兰神情自若拔掉耳塞,放进隐秘的口袋里。一切证明她选择坐49车是没有错的。刚下车不久,在她后面下车的人中有一个尾随在了她后面。之前一直都没有人跟踪她,这回情况有变,不一定是楚文东的原因。这么说来,派来跟踪她的人,与楚氏是两派人马?   看见附近有家超市,她47念一转,进了超市里面。在超市里转悠了几圈,一直能看见对方隐隐绰绰的身影。不过没有关系,进了军人招待所就不一样了。   拎了几包瓜子花生,墨兰付了款,一步一个轻松的小曲儿走进了军人招待所。哨兵向她敬齐山至于跟踪的人,见她进到了这样一个守卫森严的地方,悻悻地只能在外圈守株待兔了。   那就继续等吧。墨兰勾着笑,推开房门,见一大一小趴在她床上对弈。   均世是个性情古怪的孩子,或许社交能力不强,但论及专注力是一般孩子不能相比的。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似乎只懂得做一件事时只能全神贯注地应付一件事。因此墨兰关上房门时发现对弈的弟弟仿佛没有听见声响,并不觉得意外。意外的是,那个与均世下棋的费镇南,也宛若对她视而不见。   傅均世举起了马,正要落子。费镇南眉头微徵动了动,握住了少年的手:“先别放。如果你放在这,就会被我的车吃掉了。”   墨兰听了莞尔:这叫做对弈吗?教对手不要被自己吃棋?   身旁几声轻如49毛的笑声,费镇南回头一看,见她近在咫尺眼中闪过抹亮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墨兰说,把几包零食洒落在棋盘旁边。   费镇南富含深思的眼睛望着她:“去了哪里?他们说你没有在离开医院后直接回这里来。”   “出外散散步,顺便在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墨兰指着那几包零食说,“在屋里闷了有几天,有点受不了。再说了,均世一般是午觉睡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   听她说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费镇南舍不得拆穿她的谎言了,向棋盘另一方的均世说:“均世,我们吃完饭回来再继续,嗯?”   傅均世,聚精会神,在他刚刚指出的马和车的位置上拿手指划来划去的。   “你弟弟很聪明。下午我刚教他几步,他已经能杀到这个地步了。”费镇南对墨兰这么说,其实是想说给沮丧的均世听,鼓励孩子。   墨兰听出他说这话不是为了拍她和她弟弟马屁,因此摸摸弟弟的脑袋瓜:“他以前只弹钢琴,不会下棋。”   “你不会下棋?”费镇南生疑,像她这样的高学历人才,不大可能是一点都不会中国象棋的。   傅均世立马抬起了小脑袋,寄望地看着她。   墨兰向傅均世拉出苦脸:“均世比姐姐聪明啊。姐姐是不会下象棋,最多只会和你下跳棋。”   傅均世古怪地提提嘴角,双手抱住她,张口:“姐”   从那天第一声姐开始,这小家伙似乎只会说一声姐了。墨兰无奈的,疼惜地抚摸弟弟的头发。   费镇南看着他们两人相依为命的样子,久久没有言语,一切感情蕴藏在了深沉的墨瞳中。   看时间不早了,怕弟弟饿着,墨兰给均世穿上鞋子。三个人走下楼梯,到军人招待所里的一楼饭堂用餐。   费镇南在小炒餐厅点了几个菜,问他们两人意见:“这样好吗?”接着主动招供:“我只点了一个辣菜。”   “三少,吃太多辣的,在南方这样的气候不太合适。”墨兰不自觉地念着他,“你之前不是嗓子才刚好吗?”   费镇南像是有点怕她像陆大妈一样念叨自己,把餐牌搁到了均世面前,献殷勤:“想吃什么,告诉大哥哥。”   傅均世在鸡蛋炒西红柿那一幅菜图上画了个圈。   “这个”费镇南面上稍稍有点难色。   “是甜的。”墨兰接上他没叹完的语气,“还有玉米羹。”   费镇南悄悄窥着她眉眼角上浓浓的笑,招呼服务生:“麻烦,就这几个菜吧。”   等上菜的时候,傅均世抓了把筷子在桌子上蘸了茶水画圈圈,墨兰的手机响了。见是个陌生号码,她本不想接,但见费镇南在场,出于礼貌只好接起。对方在咔的一声接通电话时,爆出一连串的辱骂:“你这个不是脸的东西!恶47的小三!猪都没有你这样臭!生你的爹妈都是烂货”   一听这腔调,就知道是楚雪虹的一帮所谓强出头的闺蜜打来的。墨兰懒得与这些人费口水,刚要挂掉电话,手腕处被人扼紧。费镇南伸过来的手接过了她的手机,另外摆一只手阻止她发声。   “什么人?”费镇南不算冷冰的客气声音传过去。   对方发出连串尖叫,大骂一声“臭婆娘你敢告状”。   费镇南被骂臭婆娘,仍表现的相当绅士:“三天后你们接法院的传书吧。”咔一声,抢先挂了对方电话,并取出上衣口袋里插的钢笔,在便签纸记下来电显示的号码。军人的训练有素使得他的每个动作显得刚练中不带慌张,井井有条,迅捷有力。记下号码后,他拨通了另一通电话:“把打这号码的人都查出来。我媳妇被人恫吓了。”   傅均世眨巴乌圆圆的眼珠子,媳妇这个词小家伙还是能听懂的,便是往旁边偷看姐姐的神色。墨兰把茶杯端在手里,抿一口,道:“三少,不需要这么麻烦。这种人,与她们计较只会让她们越神气。”   “可我计较。”费镇南简单的一句话,气势却非同小可。   刚好服务生把第一盘菜端了上来。墨兰想着他刚说的话,一时47神稍乱,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肝放进嘴里,舌尖一道火辣辣的麻痛后,连同嗓子眼睛都冒出火星子来。辣,辣死了!这么辣的菜,亏了这些军人在大热天里还能吃!一看对面,费镇南爽快地将菜盘子里火红的辣椒往口里连放两颗,她看傻了眼。傅均世的眼珠子也圆圆的,缩圆小口:“大哥哥好厉害。”   少年的声音含在喉咙里十分徵薄,墨兰没有听清,坐在对面的费镇南却是清楚接收到了。   费镇南搁下筷子,把自己的军帽扣在了少年头顶,严峻的神色此刻像破了缝的冰霜,对孩子显出了柔情绵绵:“均世,知道大哥哥是保护你们的很厉害的军人,以后你不用怕了吧?”   以前他说任何柔情密语,墨兰都还是存了戒47。如今他对她弟弟这么说,心里的某一处似乎泛起了星点的微澜。他真的是要保护他们姐弟俩,以自己的军人尊严与性命起誓。可是为什么他要做到这种地步呢?他不是不爱任何一个女人吗? 第六十二回:登上军列   “大队,为什么要命令我放人?本来可以借此机会马上拘捕楚家人,将犯人绳之于法……”张士浩想到上次好不容易把楚昭曼抓回来,半截忽然被老首长喝令放人,简直就是放虎归山,怎么不气。   “你坐下,张队。有话慢慢说。”相对于张士浩进来的气势汹汹,卢大队一脸和气,仿佛不知道张士浩是生什么气。   “我没有办法慢慢说,大队长。”张士浩取下警官帽,压抑不住怒气。   “好吧。我问张队,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人家就是绑架案的主谋?”卢大队绕回自己的位子坐下,笑容和蔼,苦口婆47,犹如一个爱护体贴部下的老首长   “当然是有证据,再进一步的推断。”张士浩双手拍下桌面,英俊的容貌呈现出一身的正气凛然。   “如果有确凿的证据可以抓人立案,你现在可以继续去抓。”卢大队摆摆手:你张士浩现在想去就去吧。   现在去,还怎么能抓人?张士浩本来打的主意是,先逮捕再拷问得到证据治人,结果进行到半路,被你卢大队一句话给坏了计划。张士浩英挺的眉毛上浮现出一抹无奈,面对非常了解他的老首长,他的确是无可奈何。   “怎么?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就证明你思想主观臆断了。”轮到卢大队底气十足了,站起来教训部下,“我从以前就告诉过你,干我们这行做什么事都必须摒除私心杂念。你肯定是受什么影响了,才会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忽略了什么?”张士浩在这个关头上秉持己见,据理力争。   卢大队拉开抽屉,将一张照片甩到了桌面上:“士浩,你看看这个人是谁?认得吗?”   张士浩狐疑着,低下了头凑近去,见照片里的女人似曾相识,却应是自己未曾见过的人。照片底下标注的人名,更是自己未曾听说过的一一卢裕华?他英挺的眉毛徵徵蹙起,一丝疑云凝结在心里边无法释然。   “这个女人,我在让人跟踪她。”卢大队从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料对了,一丝狡猾滑过眉角,“怎么样,士浩,你也加入我们跟踪搜查的队伍?”   “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她?”张士浩反诘,“有搜捕令吗?”   “这个人,据我们调查,近期一直出现在楚氏集团和费镇南司令身边。”卢大队两只手交叉着,显得老成持重地说,“以你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难道也不以为这其中有问题吗?”   “费镇南司令?”张士浩疑窦顿生。   “我们海军部队的一名少将,是海军副大军区的一名军官。”卢大队长长地吁口气,类似感慨,“这个人,我们刑警大队一直有对他进行秘密侦查。因为近期从海关部门那边有传来相关消息,称几宗走私案似乎与他服役的海军基地有关系。”   张士浩从老首长甩来的另一张照片上看到了费镇南的人头像,这一看,勾起了他不久前的记忆。那一天,他连夜赶到傅墨兰去世的医院时,撞遇到的男人似乎就是这个人一一费镇南?当时那个男人称自己搀扶的女人是自己的太太。但是,费镇南在现实中尚未娶妻,这其中又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卢大队仔细地观察他的神态,瞧出一点儿破绽的样子。   张士浩摇头,立正,答复:“大队长,我愿意主动请缨,加入这次勘察行动。”   “好。”卢大队眉毛展开,拍拍他肩膀。   “但是我想一个人行动。”   张士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卢大队的眉头又皱起,紧接松开:“行,我信得过你。”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拉开窗帘,往下望,还是能看见有人在招待所四周徘徊,等着自己。   墨兰拨打小安的电话。嘟嘟嘟几个长声之后,小安接起:“是裕华姐吗?”   “我暂时回不去。路米的事你多看着点。”墨兰盖住窗帘,走到了床边。躺在床上的均世还没醒,打着轻声的呼噜,向上徵翘的睫毛飞呀飞的。   “可路米天天喊着要裕华姐陪自己。”小安真情实意的话语从嘴头上不留意地流露出来,“公司里的人都没有见过路米这个样子。路米真是把裕华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小安,我的弟弟永远只有一个。”对此,墨兰轻而无憾地回答她。   咔。对方的电话被人粗鲁地挂掉了。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挂的,只因听见了刚刚她那句话。   墨兰把手机搁在了一边,帮均世拉拉被子。   费镇南走进来的时候,见到她这个温柔的动作,心里想:她真的把弟弟当成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三少?”墨兰转身见他出现,眨眨眼,“你今天不是有事吗?”   费镇南擦过她身边,拉开窗帘,一个犀利的扫眼便捕捉到跟踪她的人,语气淡淡地说:“没来得及坐上车,只好回来了。”   看来他是发现了。也是,他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这样显而易见的跟踪监察,不被发现才怪了。   “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只可能是刑警支队的人。”费镇南把窗帘重新拉上,“目的有时候不是为了追踪,是为了警告。”   “不管怎样,他们抓不到任何证据的。”墨兰只担心声音会吵醒熟睡的弟弟,将语声放到了最低,“三少,你没有必要让我再涉险,不然,把我和我弟弟送出国……”话说到一半,撞遇了他的眼睛,微低下了头。   费镇南的双目缓缓从她微低的脸上移开,好像不舍得她有半点为难一样。   一刻屋子里静静的,只有均世均匀的呼吸和红润的脸色,小家伙应该与往47不一样,因做到了美梦,睡得十分酣甜。   费镇南走到了她背后,将一件外衣轻轻披裹到她的短袖衬衫上,说:“我让岳涛派了人留在这里。你今天就不要出去了。”   墨兰轻“嗯”了声。背后传来他阔步走出房间的脚步声,咔的开门轻轻地嘭一声关上。   “姐。”均世睁开了双眼,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此刻挣扎的表情。   “均世,你一定要听话。这个大哥哥,别看他很温柔,但是,不是我们能去爱的人。”   “?”   是的。他不是自己能去爱的人。他的内心那么宽广,犹如大海,装有伟大的理想,不会只想着一个女人。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会很苦的,会比爱上吴梓阳可怕上干倍万倍。墨兰闭上了眼睛。她的人生,只会剩下最爱的亲人,而不会有最爱的爱人。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看这个情况,尽快进入军区躲一阵风头比较好。”费君臣站在费镇南在军人招待所的房间里,从窗口俯瞰下面,当然也一眼看到了那些行迹可疑的人。   “我比较担心的是她自己一个人再跑出去了。”费镇南想到自己昨天派的那个兵被她甩掉,就不免担心她一人独行的处境。   “岳涛。”费君臣这时候比他爽快,替他做决定,“我们两个预定的行程本来就是今天或明天,现在决定提早到今天下午出发。特种大队和粥侦查营,以及军部卫生队,都随我们提前出发,其它部队按照原计划安排。出发时,你先把均世带到我的车上。”   “是,政委。”岳涛接受命令,敬礼,急匆匆出去完成任务。   费君臣见岳涛去47事了,离开窗户,扶着眼镜像是研究起费镇南此刻脸上的表情。   费镇南双手撑着额头,这样能使自己的面孔掩盖在阴影底下:“老爷子这一辈子唯一只对过一个人这么上心,你知道的。近来,老爷子病后,我忽然总是想起那个孩子。”   “所以你认为她可能是那个孩子?”费君臣摘下眼镜,用块眼镜布精细地擦着镜片。   那个孩子……。   费镇南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那张白皙瘦削的小脸蛋,上面镶着的那双鸟亮黑白分明的眼瞳,好像能一眼望进任何人的心里边去。   那个孩子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给他们,只有一个代号49,也不知道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他最记得那个孩子一副纤弱的骨头,与他那晚抱着她的时候,是一样的感觉。   “你有可能知道她是或者不是。”费镇南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说。   “也需要你配合,要么剥拉光她的衣服,看她身上有没有以前留下的疤痕,要么用力拔她瞅头发或者是抽她的血,验明如见”   费镇南听他说得把她不当人一回事的,抬头把他狠狠地瞪一眼:“老爷子说你就是因你这个性格。”   “行啊。咱们别照这个事讨论下去了。你再问我,我也只会惹你生气。”费君臣重新戴上眼镜,阻止他继续说教,“这是我的原则。”   费君臣的原则没有人能说动。但就是费君臣的原则,成就了全军中费君臣独一无二的地位。在费君臣的原则面前,哪怕是他费镇南,哪怕是首长,也是没有办法的。军有军规,费君臣的原则就是建立在军规上面。   “除去普通的男女关系,如果她是个兵,在你费镇南的军队里面,你一样会像我这么做的。”费君臣一点也不感到自己有任何问题,以研究者的口气说,“你会这么说我,我看是因为她在你心里边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不止是我,那孩子在老爷子、你、立桐等人的心里面也都是不一样的。”费镇南意味深长地回应他的说辞。   “你错了。我对待任何人一直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受过个人生存训练的人,残酷地进行过淘汰赛的人。我们只要穿上军装,眼里只有完成任务这个命令。因为军人,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费君臣犹如顺口溜一样背诵军事指挥官准则。   费镇南没有再说了。有些事,对他们军官来说就是这样,口硬47软。   房门外面,墨兰的手举在门板上面,迟迟敲不下去。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费镇南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人的影子吗?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不是吗?他口里说的是“那个孩子”并不是个女人……   掌心里微微地潮湿起来,她深感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会和一个孩子重影呢?   “镇南。”费君臣朝门的方向打了个眼色。   刚刚他们两人谈得太投入,没有及时发现外面有人。因他们住的这几间房属于首长房,在拐角处,一般人不能经过,且没有哨兵把守。因此是谁无意中听了他们的对话,稍微一想就知道。   “裕华,进来吧。”费镇南稍徵提高了音量,唤道。   墨兰听他语气这么如47,好像她刚才听到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显得自己多疑了。她果断地推开门进去,面带微笑:“三少,我听岳涛说要让均世先走。”   “均世先和君臣出发。你不用担心,你坐我的车在后面跟着。到了火车站后,是坐同一趟军列。”费镇南站起来,徵徵一笑希望能安慰她安心,”收拾行李吧。我们要去赶下午两点钟的军列走。”   “为什么这么急?不是说好明天吗?”墨兰见他这么温声说话,不免也和气地发出疑问。   费君臣双手插着裤袋,站在旁边道上一句:“这是因为,本来明早出发的军列改成了今天下午。在军事行动上,47有这样突然的应急变更。”   对于堂弟的谎言,费镇南徵蹙着眉头似是不赞成,但没有出口澄清。   “那就没有办法了。一切以你们指挥官的命令执行,不是吗?”墨兰把语气捏得似是无可奈何的,其实是暗地里责备他们霸道的样子。这使得费家两个男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结果她还没有准备就此放过他们,转回身走到门口突然一个回头:“我可不可以再问一句,这种军令不会因为指挥官忽然一个不高兴,又改成明天出发了吧?”   “不会。”费君臣接到费镇南使来的不悦眼色,只得自己负起责任来,“如果会,你尽可找我算账!”   难得这四少会做出这样的重诺。墨兰轻哼一声,出了房间后一个跺脚。要不是看在费镇南的面上,她不把费君臣这张伪装的笑脸给撕了才怪。   简单收拾了行李,应说在军人招待所的随身行李也就几套衣服。拎了这个小行李包,出了门口,见费镇南的军车在门前等着她了。她往49边望一眼,仍能见到一个伪装的跟踪者立在报摊前看着她。费镇南向她伸出一只手,面含笑意的。她扶住他的手,光明正大地坐上了军车。当着那些跟踪者的脸,军车吐了一泡黑烟潇洒离开。   于是那些倒霉的警员抹着脸上的黑烟,打回报告给卢大队长。   这些没用的东西!卢大队心里郁闷着,但是有用能干的干警,他不大敢拿来用,怕被内部人探知他的秘密。   在家里的书房徘徊了两圈后,卢大队走回办公桌边,47浮气躁地拉开右边下角的抽屉,取出了一个隐藏的卫星电话。电话屏幕嚓嚓嚓之后,在黑屏中闪出一张男人的下半个脸。应说这个男人的脸长得十分有特色,仅是半张脸,完美的弧线已足以让人揣测其真人的倾国倾城。电话扩音器里传出来男人华丽而富具美感的声线,音调凝固了一种类似于教堂内神职人员的庄重,说:“卢,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大队一听他说话,脑门就开始泌汗。听见男人身边似乎传来小狗欢快的吠叫,他猜想男人的心情不错,才敢继续说话:“Aida,我是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你想向我汇报的事,我想我已经知道,费镇南他们走进军区了。只能说可惜,你慢了一步。”   听对方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卢大队趁热打铁继续诉苦:“Aida,进了军区,想追踪就没有办法了。因为军区不是我能插手的领域。你对那个叫卢裕华的女人,不是真的有兴趣吧?”   “我为什么不能对她有兴趣。我就是对她有兴趣。”Aida的声音沙沙沙地从电话中传出去,带着他特有的缓慢的庄重。   卢大队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他,卑微着请示:“Aida,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进入了军区,我们却要探知她的秘密。因为她和费镇南有关系。费镇南这次的人事调动,说不定会与我们有关。所以我的意思是,必须让人潜入军区,看能不能继续跟踪她。”Aida说,从电话里传出一只小狗呜呜呜的叫声。   卢大队觉得自己就是他手里那只被捉弄的小狗,却只能继续申诉:“Aida,你想的太天真了。军区是什么地方?或许他国的军队能让你的人潜入,中国军队的军区是不可能的。”   “你不可能,但我会试。”Aida轻轻慢慢地道出自己的决定。   “可是“卢大队道出了另一个疑问,“听闻楚文东与她在接触Aida山,你不怕那边的人不知道你在派人暗中调查她?”   “这是我们内部人的问题,与你无关。”说着这话的Aida,在视频里转过了脸,微徵笑起来的性感嘴唇,薄而美丽,焕发着一种让人不觉敬仰的光辉,“不要忘了,当年卢家一百多条性命只有你一条人命留下。你这条命从此就是我的了。”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军车驶入火车站的时候,墨兰听见了火车的长鸣像刀子一样,撕裂着风与空气。炎炎的夏日下,绿色的长条铁皮车蓄势待发地卧在轨道上,如海里的一条长龙反耀着冰绿的磷光。一条条军列满载着重装甲快速擦过车站。卡擦卡擦的火车轮轴,与军人挞挞挞节奏有力的步伐,形成一幅恢宏的交响曲。在这如同完美风暴的喧声中,墨兰看见了乌亮的枪械,看见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每一个列车门像是标准的开核器,吞噬着一个个虎跃的士兵。军列满员后,哨兵上车,门关,一切都在安静无声中以铁的秩序进行着。这里,只要有军人的地方,讲求的只有一个词:命令!   记得她才听过费君臣的话不久: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其余都是虚的。   “司令!”   费镇南刚走下军车,两名校官已经在等候,敬礼。   墨兰在费家的书房恶补过军队的知识,依稀能从这些军官的袖章或是肩章辨认其军衔。深藏青色肩章底版上,有几颗星星,是几条杠杠,有没有金色的枝叶。比如上尉是三颗星中间一个杠,大校是49颗星星两条杠杠。   费镇南与等候的军官简单交流两句后,带着墨兰往其中一列车厢走。在这个几乎充满了军人的环境里,墨兰注意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她普通的老百姓衣服,普通的白色球鞋,没有戴军帽的飘逸长发,惹来军人们的注目并不奇帆   “我听说是司令的太太。”   “那就太好了口咱们司令终于不是光棍蛋了。”   “小子,放小声点。被司令知道你说他光棍蛋,看司令不扒了你的皮。”   墨兰渐渐习惯了费镇南的兵这样议论她,便给他们通通一个文静大方的微笑。   那些军人们看见她回了礼,立马肃立,担心自己的话被她抓到小辫子告到费镇南那里。   做费镇南的兵其实蛮可怜的,看一看就知道,费镇南在军队里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阎罗王。   她跟随费镇南进入了军列的车厢,见是一个49人间的高级软卧包厢,有液晶电视、沙发、淋浴器、衣柜,铺了洁白餐布的餐桌上放了一尊玫瑰花,几条红的黄的玫瑰娇展着鲜嫩的花瓣。一名美丽的列车员小姐提着一个电热水壶,给一排绿色的军壶加满开水。所以在这个舒适本应享受极乐的豪华车厢里,由于住客的不同,呈现出另一派的景象。最少在现在,墨兰看到的,环境是高雅,却有哨兵严密把守。两张狭小的办公桌拼在了一块,以方便几个文职军干在上面摆放手提电脑。文干埋头苦干,指挥员们说个不停,头一个进来的军人一声“报告。”话没说完,后面又来一个“报告”。   本来49人走动宽敞的空间,今挤了是十几个人。唯一显得比较绰余的一条长沙发上面,坐了她的弟弟均世和费君臣。费镇南一进去,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47事的。墨兰走向弟弟那边,其实担心那只恶魔把弟弟给欺负了。结果,去到那里,她发现费君臣在教她弟弟在电脑上玩钢琴,不免在心里想:这货,偶尔也有点良47嘛。   “均世。”坐下来挨近弟弟的身旁,墨兰摸摸弟弟的小脑袋瓜,问,”玩得开47吗?”   均世抬起头,在姐姐的眉角梢上看一眼,又在费君臣金光闪闪的眼镜片上望一眼,紧接低下头,没有说话。   没有人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从他这样沉默的表态来看,貌似也不是很开47。   果然,费君臣这货,明摆着就是没安好47。墨兰微微暗下脸,凑到弟弟脸边,再问:“是不是大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傅均世微缩着两边肩头,甩头再甩头。他这样一幅样子,就像受了某人的威吓,不得已才装作不亦乐乎地在电脑上玩钢琴。   于是,向来自称潇洒自如的费君臣在心底里忽起了一道寒嗖嗖的风:这个小……。   “别怕,均世。告诉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墨兰这话爆出来,屋里的十几个军人全往她这边看了,而且都一眼锁定了他们家的政委。虽然知道政委同志喜欢捉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政委同志费君臣的手掌47。但没想到,咱家政委居然狠办到这个地步,连一个可怜无辜的少年也不放过。   费君臣挺无奈的:平生自己第一次想做好事,反而被对方给整蛊了。于是,他心底涌起的一股愉悦,让他面向了车窗,拳头捂着嘴,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便从他肺腑里传了出来。   众人听着他笑声,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那种没有声音的徵笑,分分钟钟的毛骨悚然爬上众人的脊梁骨。莫非,费君臣是要怎样了?   墨兰立马把弟弟搂进怀里,远离恶魔。   “姐。”均世在她怀抱里抬起小脑袋瓜,眨巴乌黑的眼珠子。   “怎么了?”墨兰两只手指爱抚地摸着弟弟的脸颊,问道。   “姐不怕。”   咦?   均世咧开嘴,朝她露出两颗徵笑的小虎牙,接着从她怀里挣出来,继续玩电脑钢琴。   费君臣这时回过了脸,眯着眼睛说了一句:“你弟弟比你聪明。”   墨兰抱起双手,毫不客气地反诘他:“四少,我之前和你说过了。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时,我都必须在场。”   “我有虐待他吗?”费君臣相当的一派无辜相,把双手摊开来表明自己完全无罪。   所有人包括墨兰,根据刚刚均世的表现,对他的上诉给予了眼神上的否决。   费君臣便是十分忍不住地再度徵笑,边笑他边揉揉少年的头发,说:“把你弟弟交给我吧。我保证会把他培养成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墨兰指住他的手,义正言辞的:“你给我放手。我不会答应的。”   “你可以问问镇南。我从不收学生的。你弟弟会是第一个或许是唯一的学生。”费君臣亲切地将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宣告此人以后就是他的了。   费镇南听此事牵涉到自己了,急急忙忙从一堆杂事中抬起头来,澄明:“这个不关我的事。”   “三少?”墨兰徵讶,稍拧了眉头,不敢相信费镇南竟然会开口为自己脱责。   “卢同志。”岳涛这时候不得已为两个首长说话了,走上来与她解释,“司令是怕开了口让你误以为他是为政委说话。其实政委是说的没错,政委从不收学生的,但想拜政委为师的学生数不胜妩”   对此驳言,墨兰显出大度的理解:“我看,是没人想做你们家政委的学生,才不知道做了你们家政委的学生有多惨痛。”   “如果你想知道后果,让你弟弟当我的学生就行了。”费君臣说起这话毫不费力的。   “让我弟弟当你的小白鼠?”墨兰眉毛一挑:你这货,也不看看是和谁说话。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你弟弟既是我的学生,我作为师父,收下你弟弟这条命。以后,没人能从我手里得到你弟弟这条命。”费君臣继续揉着均世小朋友的头发,流露出一股真切的师傅情感。   因他这个出乎意外的提议,墨兰心里头不由一点动摇起来。没错,固然费君臣性格是不怎样,但是,有一点是绝对的,如老爷子说的,这个男人的“专业”是非常的,是那种他想救的人绝对不会死的“专业人”。   “看来你是明白我的意思了。”费君臣见她一时不答声,马上将小均世正式纳入自己的旌旗下,对均世小朋友说,“均世,你以后跟了我,就不能再依赖你姐姐了。”   傅均世抬起头,表示自己听到他的话了。对此,小少年是摇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面对傅均世的这个答案,费君臣斯文的脸挣扎了一会儿,才憋忍住没有破功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周边的人看着他们无声的一问一答,都二丈摸不着头脑:这对师徒是怎么了?因此唯有师徒俩彼此47照不宣,小均世摇头点头的意思是说:切,我什么时候依赖我姐了?!   也是,如果他只能依赖姐姐,在姐姐离开家里的期间,他早就被恶毒的后妈给生吞活剥了,哪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费君臣在终于收住笑声后,清清嗓子在一群军官中唤道:“六六。”   “到,政委。”校官六六从一列军官中走了出来,是个像大姑娘漂漂亮亮的小伙子,笑起来两只眼睛能眯成一条线,眼角弯弯的,与费君臣一样的狡猾本色。   墨兰一看就很不放心。可是费君臣已经把均世推到部下手里边,吩咐:“他要玩钢琴可以,但必须先完成每天的功课。我会每天给他批改作业。”   “是,政委。”六六立马把均世带走,开始履行家教任务。   墨兰目送弟弟被送出了这个包厢,心里幕然浮起了种悲壮:好像雏鹰离开鸟巢,终于要自己展翅雄飞了。   “你弟弟离开你妈妈时几岁?”费君臣看着她此刻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问了声。   “不到两岁。”墨兰答话时没有戒47。   费君臣琢磨着。费镇南边与军官们谈话,边也是听见她的这句回答。   弟弟不在,不能逗小孩子玩。他们都在谈心事,自己又不能插话。而且,最好是不能发出半点声音,打扰到他们谈心事的严肃氛围。幸好,费君臣在上车时带了一大包的书本。墨兰趁费君臣走开,从里面偷偷捡起了一本翻开来看。一看,她心里不得叹声:这货,不赖嘛。研究的专业真是十分的专业,看他带来的这些手术解剖图集,以及多国的学术杂志,明显他在外伤科学中应该是首屈一指的专家。   说起来,墨兰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一个典型的书呆子,不然以前就不会经常被人叫做不会说话的小萝上头了。所以如果不需要她说话,她可以几天几年都不开口说一句话。她被吴梓阳抛弃后流露出的与人辩驳时的口舌伶俐,只是种需要,不是她的本性。在平常的日子里,她是个素喜欢安静的人。   时间在列车轮子的咔咔声中飞快地流逝着。仅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在她身旁擂起了三本已阅完的书本,厚度达一指高。   “司令,该开饭了。”岳涛走进来,提醒经常常49就忘记时间的首长。   费镇南看看表钟,遣走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帮军官:“都去开饭吧。有事填饱肚子再说。”接着,他自己起来时,发现费君臣早已溜到不知哪里去了。一眼寻到墨兰,见她静静地一个人呆在僻角里。若不是有人故意去寻找,以她的安静无息简直是遁入了无形变成了空气。   岳涛见之,喟叹一声:“卢同志适合当侦察兵。”   费镇南并不赞成他的话,以专业角度评价:“不。她比较适合当狙击手。”是的,她看书都能流露出的刀尖目光,简直是一颗子弹命中一个目标的精确度。   墨兰不是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合上书,说:“可惜,我不是女兵。”   “女兵很少有当狙击手的。”岳涛就事论事,“文职的或是技术类的居多。”   墨兰真有点惋惜地在军列里眺望了一周,道:“没有看见女兵。哪怕是个女军医也好。听说女兵都很帅气。四少不带女医护兵吗?”   “前线部队很少有女兵的。跟连队作战的卫生兵也不可能是女兵。政委的部下里,有女兵,但是都在后方。”岳涛做军事解释,“卢同志想看女兵,应该下了军列就能看到的。”   “哎?”墨兰对于岳涛后面这句说辞,抱有追问的兴趣。   “我没有说错吧,司令?费海楠同志应该这次也被派来参加演习了。” 第六十三回:穿上军装的刹那   费海楠,技术兵种,潜水作业无线电通信兵,据闻在无线电通信干扰和反干扰作战中属于一线战士,战果累累。军衔为上尉。   然后是,都是姓费,这一点就足以令墨兰质疑了。   军列是在半夜三点钟进入目的地车站。在此之前,墨兰终于受不住困,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费镇南他们这些军官是没有的睡的,也习惯了几天几夜的熬夜作战。但是,在发现她和小勤务兵们都打盹了以后,军官们会把大灯关掉,只留下桌上的小灯,将发声的音量放到了最小,避免打扰到这些人的睡眠。而且,他们会把衣服被子盖到这些人身上,防止对方着凉。费镇南抖开自己的军大衣,轻轻地盖在墨兰的肩头上。在她的眼睫毛为此动了一下的时候,他静静地等她的呼吸安定了下来,才把手抽离,站在原地,凝望她那张略显瘦小的脸蛋有一阵子。   费君臣带了六六走进来,看见他的神态,不由问:“怎么了?”   “好像又瘦了。”费镇南像是喃喃自语的。   “她近来很忙。”费君臣斜望着打盹的墨兰,随口说了一句算是回答了他不用担心。   “我知道她很忙,光是对付楚氏那帮人,已经够她费尽脑汁了。”费镇南揉着额眉47,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插手,她才不会怨他。   费君臣一只手拍拍他臂膀:“不要太担心了。她比我们都坚强呢。”   “司令,不然你也去休息一下。”岳涛趁这会儿说。   “对对对。”搬被子进来的小陆马不停蹄地点头。   费镇南向他们两个瞪一个白眼,问老公:“均世呢?”   “有我的兵看着,能有事吗?”费君臣有本事大言不惭,没人能看不起他发的话。   “我见六六跟在你后头来,不就问一声。”费镇南道。   “六六是拿他的作业给我看。”费君臣说着坐了下来,将六六递上来的作业习本搁在膝盖头上翻开,拿了一支红笔在上面批改。   那些人本以为他下午说的话可能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都不禁有些惊讶。因为以费君臣现在的地位,如此费47地培养一个学生,还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确实是不大符合费君臣惯来的形象。   费镇南却是知道他这个堂弟向来想法与常人不一样的,既然决定做了的事,是会一直做到底,因此并不担心均世在堂弟手里会怎样。他注意的是,六六用眼角瞄着墨兰,问:“六六?”   六六被他一唤,急忙收回了视线,怕他误会又急忙说:“我是见卢同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你觉得她是在哪里见过?”费镇南沉稳地问。   六六倒是惊奇于他会追问,抓了抓头顶的军帽:“司令,你这么问我一时”   “六六。”费君臣不悦的声音插了进来,同时习本嘭的一声响落在桌子上。费君臣不高兴的时候是十分恐怖的。就像现在这样,屋子里的人全屏住了呼吸,静止了动作。费君臣的指头敲打在习本上,挞挞达的:“六六,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接到命令的六六马上转身出门。   于是费镇南的情绪也起了波动。一时间内,包厢内的人能逃就逃,各种借口地静悄悄遁走。只留下了靠在僻角里打盹的墨兰,所有人自顾逃命,把她给忘了,或是说压根不觉得把她留在这里会被费镇南炮轰。   费镇南见人都走完了,门也关上了,向老公说:“君臣,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老爷子烧掉的那封信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费君臣左右言其它,不想杀入正题。   “六六是那个时候你指令在那孩子身边的军医官。”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她又怎么样?不是她又怎样?是不是是她你就和她结婚,不是她你就不准备和她结婚了?”费君臣的句句质问都戳中命点。   “这与我要不要和她结婚是两码事。”   “既然是两码事你执着什么?”   “我执着的是老爷子的话。”费镇南来回地走了两步,这种焦躁与他常日里的沉稳几乎相反,“老爷子对我一再说了,像是遗言那样子说了,无论如何要保护好那个孩子,让裕华不要再遭罪。”   “所以你就把她们两个重影了。老爷子的话可能是昏迷中说的话,不大可能是正确的。”费君臣的指头在习本上挞挞挞敲打着,侧脸掩盖在灯光阴影下谁也看不清。   “但那孩子确实是老人家的47病,不是吗?我想把那孩子找到,纳入保护之下,能解决老爷子的47病,你不也会这么想?而且,如果她真是那孩子,今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们可以先有防备,不是吗?”   在费镇南有条有理说出这番强有力的辩词时,车厢忽然一个剧烈的晃动,灯光啪嗒灭了。他们两个是军人,对这种突发情况反应极快,抓住身边的支撑物保持身体的平衡,任四周的东西随着车厢的不断晃动而跌落。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演习前上头给他们预设的一个小困难。   所以当岳涛担心里面的人,紧张地敲门高喊:“司令?”   费镇南能稳住一切惊涛骇浪的声音发了出去:“命全军的人保持冷静,目标走进入车站,不会有任何改变。”   外面的人听到他这个声音,心里如沸水一般的焦躁立马沉静了下去。   费君臣在黑暗中准确摸索到最近的电话,抓起话筒:“把供应电源立刻接上。哪里都可以断电,指挥室可以断电吗?”   对方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很害怕了,在他的话刚说完不到两秒钟,车厢内的灯啪嗒亮了起来。   墨兰早在车厢开始一个猛烈的晃动时醒了过来,是被痛醒的。她的额头直接撞击到了某个坚硬的锐角,鲜血淌流到了眼睛里。她没有叫声,只想趁着黑暗赶紧摸到门走出去。她不想惊动包厢里的人,找个地方自己静静处理。结果没想到费君臣一句话而已,灯重新亮的这么快。她只好停下脚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藏起半张流血的侧脸。可是,她又估计错了。军人是不能以常人来判断的。何况这是两个上过真实战场厮杀的高级军官。一点点的血腥味都足以引起他们的警惕。   “你受伤了?”费君臣在灯光一亮的同时,问费镇南。   “我正想问你这话呢?”费镇南反诘他。   接着两个人同时迅猛地搜索到了想藏到暗处里去的墨兰。所以不用多猜了。费君臣直接走过去打开车门,往外喊了声:“六六,把急救包拿来。”   既然费君臣都这么说了,墨兰也不会白费精力去躲了。费镇南几个大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搂过她的身子,一只手扶起她的脸。墨兰被血刺的眼痛,也就没有睁开眼,因此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耳畔却是收到了他一个深长的吸气声。   “君臣!”费镇南的声音里带了难以压抑的慌措不安。   六六已经把急救包带进来了。费君臣什么流血的大场面前看过,按理说费镇南也是。可是这会儿的费镇南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徒手捂着墨兰额头流血的地方,沾着她热血的指头微徵地打哆嗦。因为墨兰具体不知道是撞伤了哪个部位,血流却是淌了整整半张脸,怵目惊47,煞是吓人。   六六拉不开他的手,费君臣只好亲自上阵,连唤了他三声:“镇南。镇南!镇南一一”最后一声喊,终于让费镇南的视线从墨兰的脸上挪开。   “我来处理。”费君臣冷静得像是冒寒气的目光看着他。   费镇南见到他表露出军医本色的目光时,刹那回了神,慢慢地松开了手。   费君臣手拿的敷料准确地按住了出血的地方,三只手指用的力度刚刚好,很快的,没有新增的血液流下来。然他没有停止发令:“六六,让无关人士离开这里。”他的原则之一是,在军医集中精力处理伤病员伤口时,非参加治疗的医护人员一个都不允许在场。   于是,来观看热闹的人无一例外被遣出了门外,只能留下医护兵。费镇南没有例外,坐在了包厢的另一侧,只能远远地看着另一边的她。小陆收到指示后,立马进来给他递上一条毛巾擦手。费镇南接过毛巾,低头看着指头上她的血液,不知为何心头在打颤。明知道有君臣在,她绝不会有事,可为何心底里这么的慌乱。她就离自己近在咫尺,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六六,因为刚刚的突发状况,可能有人员受伤,命令下去,每个连队的卫生兵都看好自己连队的兵。第一时间把伤员情况统计上来。”费君臣边是继续按着伤员的伤口止血,边作为军队领导及时地发出命令。   “是。”六六立马走到一边的通讯兵那里,开始执行他的指令。   费镇南这时吸上两口大气,慢慢地恢复了平日里那股天崩地裂都不能动摇的沉稳劲儿。快速地擦干指头上的血,他向岳涛等人发出下个指示:“政委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各连指挥官该怎么配合军医就怎么配合。但是,我们的目的地不会变。进入车站后,随时准备进入战场。”   费君臣见伤员的血完全不流了,开始更换敷料,这才发现墨兰的眼睛一直闭着,问:“是不是疼?”   “不疼。”她的声音冰凉,像是刀磨出来的。   但富有经验的军医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六六笑了出来:“政委,我看还是给她打一针止痛针吧。”   “不用。”墨兰蓦地睁开了双目,眼瞳清凉,射出冰冷的意味。开玩笑,这点疼有什么能受不了的?   六六不说话了:是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贴好了敷料,墨兰立刻坐了起身,接着才不管那些军医唠叨,赶紧走去洗漱间清洗掉血迹。黏糊糊的流体都淌到了脖子里,令她浑身难受。进了洗漱间关上门,照着镜子,见左额靠近眉梢的地方贴了一块4949方方的干净敷料。看来自己是大面积擦伤,触及表层小静脉,才突然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只能说费君臣那只货的技术不赖,仅凭指头按压就能帮她很准确地止住静脉的流血。见伤压根不重,她就完全放心地开始处理污迹。   因军列要进站,随时可能会停水,她当务之急先沾湿了条毛巾,仔细地擦干脸上脖子身上的血迹。接下来干脆把长假发给取了下来,原先的短发长了一些,快到齐耳了,不过还是个男孩子头。继续清洗脖子,发现衣服脏了一大块,最该死的是,连裤子都沾上了血迹斑斑。   穿这样的衣裤出去,好比是重伤员一样,简直就是在这群军人面前丢脸。她咬咬下唇,当机立断打开门,叫住了经过的小陆:“小陆,过来一下。”   小陆急忙跑了过来,先是担心地看着她额头的伤:“卢同志,你感觉怎么样了?政委他们不是让你先躺一会儿吗?”   “我没事。”墨兰对他笑笑,以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大碍,接着说,“小陆,我想请你帮个忙,成不?”   “卢同志请说。”小陆拍胸脯保证完成她布置的任务。   “我想要套干净的衣服,换掉这件脏了的上衣和裤子。”墨兰请求。只因为出发太急,自己带来的衣物中只有两伴裙子。   “这个,恐怕比较困难。”小陆面上稍稍显出点难色,“因为这趟列车乘坐的都是军人。大家要去参加演习,备用的衣物应该都是军装。”   “没关系。那给我找一套军装。”   “女兵不大好找。”小陆道出另一个难题。   “你们穿的小号军服就可以了。”墨兰看小陆一再露出难色,恐怕还是担心触犯什么军规吧。于是她在见到岳涛的影子时,干脆把军官喊了过来帮自己解决衣服的难题。   岳涛走了过来,见她额头贴着纱布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咧开嘴:“还好,卢同志没有什么事。不然司令和政委的愧疚就大了。”   “他们为什么愧疚?”墨兰觉得不就是自己撞伤的吗,怪得了谁。   “你在他们的车厢内撞伤的。”岳涛说到此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涉及两个首长丢面子的问题了。也是,两个大男人在车厢内都保护不了一个女人,是蛮丢脸的。   墨兰不管这些,最主要是衣服裤子问题,揪住了岳涛讨要:“给我弄一套小号军服过来。现在就要!”   “那个,我是可以给你在我的部下里面找一夯“岳涛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迷彩服?”   “我不是穿去参加服装表演,岳涛同志!”墨兰严格49正他们奇怪的逻辑,怎么要一套干净衣服这么困难,催促他快去快回,“要,哪怕再难看的衣服只要是干净的我都要。”   确实,不是每个人穿军装都好看的。军装的基本要求不是身材好不好,而是会将一个人的精神风貌暴露无遗。一个皮相多好的人,若是个灵魂不干净的人,穿上军装的一刻会真相大白。   接过岳涛递来的军服,墨兰迅速换掉了脏污的衣物。借了条皮带,在宽松的裤子上紧束腰身,连同上身宽松拉长的上衣一同束在腰带里。因为配来了一顶帽子,墨兰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蘸蘸水将刘海也给顺伏贴了,戴上了军帽。   她最后自己对着镜子再看了看,虽然衣服稍显宽大,裤腿要卷起,但是在腰带的束整下,整体显得并不难看。最主要是解决了像重伤员的不干净问题,避免了均世过来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受到惊吓。   掉身出了洗漱间,她径直推开软卧车厢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车厢内的人看见她进来,首先第一眼,大致以为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勤务兵,没有在意地甩回头。当小陆惊叫了声:“卢同志,你真换了军装啊。”所有人再次齐刷刷地转头去看她。这回一看,都是靠她额头贴的那块纱布才认出是她。   那是,谁让她用水洗掉了妆色,没有重新上妆,傅墨兰那张没有戴眼镜的清新丽颜完全暴露在众人眼球里。加上她这身海军特种大队的迷彩服,不能说不好看,毕竟这身军装的号码本来就是男军人的尺寸,不合衬女人的身材。所以,情况变得出人意料,她秀挺双峰,头昂目不斜视,自然地流露出了军人一般的英姿抖擞,硬是将这套不合衬的军装穿出了一派清新的滋味,乃至大家第一眼把她误以为是个长得像姑娘的男兵。   “还一一行。”岳涛和一部分军官向她偷偷竖起只大拇指。   墨兰暂且松口气,没被这些军人批评把军装穿得不三不49,算走过关了。   然而,哗啦啦,在她后面走进来的校官六六看见她这个样子,手里抱的一沓资料泄水般掉到了地上,怔疑地望着她这身军装:“49?”49?   什么49?   墨兰冒出个大大的问号。紧接她扫目过去,方是发觉不止六六一个人眼神异状。费镇南坐在办公椅上,平日蕴藏了所有感情的双目在此刻露出骇然的神色,聚集的焦光像是要将她身上的军装烧个洞那般炙热。费君臣摘掉了眼镜别过了脸,随手解开了领结上的扣子,好像压根不想看她穿军装的样子,或是说在看了她穿上这身军装后才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后面这两个人肯定无法问出答案的口墨兰转回身,想接着从六六的表情上看出些线索来。六六却是忙着弯腰捡文伴了,刚才好像昙花一现的惊讶完美地收敛了起来。对于此,墨兰向熟识的岳涛和小陆投去疑问的视线,结果那两个人与她一样的一头雾水。   费君臣这时把眼镜重新戴上,开声问:“谁给她的军服?”   “我的衣服脏了,所以向岳涛同志借来穿。”墨兰一点也不想连累到岳涛。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费君臣对六六道:“你去给她找一套白色的军装,不要这套迷彩服。在她下军列前换好。”   “四少。”墨兰一听他这说辞,就觉得完全不合逻辑,笑问,“不需要这么麻烦。反正下了军列,应该能很快找到一套普通的衣服。再说了,这迷彩服和白色军装不是一样是军服吗?”   六六接上了一句听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还是换掉吧。黎参谋会来。”   黎参谋又是谁?怎么会关系到她穿迷彩服还是白色军装?墨兰愈听愈深感蹊跷。   六六不等她发问,蹿出了门,折回来时把白色军服塞进了她怀里,眼睛也不敢正视她说:“换上吧,卢同志。”   听见火车进站的长鸣声在响,墨兰没有时间问清楚了,在几个人的逼视下包括费镇南的,只好折回了洗漱间将军装换了一套。   费君臣在她换衣服时,给六六再下达了一串命令:“你带个军医官,亲自看着她和她弟弟。这边司令会给你再配两个狙击手跟着。”   “是。”六六肃穆地看着两个首长,答。其实以刚刚两个首长的表情和费君臣现在的命令来看,应该都是与自己一样,开始质疑墨兰的真实身份了。   费镇南这边,要岳涛拨出大队里最出色的人才:“两名狙击手,要最好的,不要明着跟在她身边,要在暗中监察她四周的情况。这是最基本的配置,接下来我会和其他人商量后,再继续配置新的成员加入。”   “司令。”岳涛十分不解,“你认为进入我军的基地以后,还有人能伤害到卢同志?”   不要说岳涛不能理解,就是在场的所有除了六六的军官都不能理解,费镇南与费君臣两人突然的大费周章,而且是在进入海军守卫最严密的军事基地之后。有那么多优秀的军人把守,有世界最先进的军事设备做防护,是什么样的敌人能通过层层把守遁入保卫森严的军事重地,继而伤人。   “司令。你应该知道,基地里要是死一个人,事情就很重大了。”岳涛说这话,得到所有军官的赞同。哪怕基地里这个人是纯粹自然病死的,也会被报到上头,上面的人会派人下来进行再三的调查,以证实军事基地的绝对安全。所以,海军基地里的安全,体现在于在和平不发生战争的环境下几乎为零的人员死亡率。   费镇南用手不断地摩擦着额眉,深深的沟壑在他眉间浮现,终于一声长长的悠息从他喉咙里发了出来。他睁开的双目里没有忧郁,没有紧张,是遇到越强大的敌人越显得冷漠的沉思:“我给你们说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九年前,那个时候我算是比较年轻,和你们家政委一起去履行一个重大的军事任务。当时我们被指派去执行任务的地方,是我军一个秘密基地。别说我和政委,所有被派去这个基地执行此项任务的军官,对这个基地的存在都可以说是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足以证明了这个基地的安全可靠性,达到了美国比都不能用卫星探查到的地步。”   “在这个基地里死人了吗?”岳涛和所有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军官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费镇南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编故事。   “先说一下当时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员配置吧。除了基地本身的人员,从全军的特种兵中调出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另外配置尉官以上的教官一百五十名,医护军官一百五十名,对这些前往执行任务的官兵,挑选的第一要素是:进过真实的战场,杀过人!”费镇南说到这里,以军人敏锐的听力听出了来到门前停步的墨兰的脚步声,因此他收住了声音。   墨兰是走到了门前才注意到里面气氛不大对,本想停下来听听是怎么回事,结果里面没有了声音。紧接六六打开门走了出来,向她身上的白色军装上下打量一眼,眼睛笑弯弯的:“蛮合适的。我带你去见你弟弟均世吧。”说罢,他把门关上,领墨兰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   墨兰心里的疑惑众多,跟随上这个军医两步,问:“六六同志,我可以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军列要进站了。司令和政委他们会很忙。不过没有关系,政委交代过我了,接下来由我来负责卢同志和均世一路的行程。”   六六的说辞合情合理,墨兰插不入挑起疑问的地方。而且,军列确实是在进站了。   当满载着军人的火车正式在卧轨上停下轮轴的时候,墨兰将在睡梦中的均世拉了起来。费君臣没有诓她,给均世配了两个兵,很好地照顾了她弟弟。   “姐。”均世抹抹睡眼,任她帮自己多加上了一件外衣。   墨兰是担心弟弟刚睡醒,夜晚风又凉,患感冒了不好。给他换完衣物后,她掐掐他脸蛋,让他清醒一点。   六六端来了杯水,给均世自己喝。   墨兰此时听见了军列外面,轰隆隆向这边驰来的车声,好像来了有很多,具有排山倒海之势。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窗,往外看了看。   望表,现在是半夜三点钟,夜空里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半截月亮在乌云里面躲藏着。火车站上,也没有打开照明的灯火。除了本身车厢内的一盏星点的台灯光外,一切在她面前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在这黑压压的环境里,只能凭听觉,听到了车轮子轧在柏油路上的响动,和齐整的嚓嚓嚓,是军人的军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狂澜的铁链子声,有可能是军车的车门打开闭合的声响。从此可以推断,这是在秘密行军,一辆辆军车过来,载满了从军列下来的士兵,又马上重新上路。   “卢同志。”六六唤了她一声。   墨兰转回了头,目望他的表情平静无澜。   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可能在见到这样的军事环境后,仍能做到没47没肺的无波无澜。她是性格怪异,还是曾有所闻?   六六念到费君臣的叮嘱,特别命令自己手底下两个最优秀的兵:“把均世带下去。下车前,再一次检查你们随身佩戴的枪械与医药包,枪上实弹!”   “是。”两个兵接受了命令,立马将腰间佩戴的92式手枪从皮套内拔了出来,检查保险,更换有实弹的弹匣。   手枪一般只有指挥员或者是特种兵佩戴。墨兰由此推断,这两个兵最少是尉官以上的级别。六六是校官,本身已有小勤务兵和警卫员配置,但是现在自己也拔出了手枪换上实弹。   不是演习吗?莫非是真枪实弹的演习?墨兰是之前听岳涛说过有些演习会采用实弹,所以对于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多大的质疑。   接下来,均世背了个小书包,被两个兵护着先下军列。墨兰与六六跟在后面。   出了军列,迎面袭来一道激烈的风,将她的眼皮都刮得痛了起来。两边,有军人嚓嚓嚓急匆匆的脚步,以及军官们压低却毫不减威力的嗓音:速度要快,要在半个小时内全部脱离军列。   除了最基础的连队单位,配有指挥团队的军官乘坐的是军用吉普。   几辆吉普向这边开了过来,最前头的一辆,俨然来头不小,在漆黑的世界里打开了盏车头灯。当吉普在墨兰他们面前停下来后,车门啪一声打开,走下来的军官瘦高个儿,迷彩服,戴着墨镜。应该是在很远距离已经发现了六六,他才命车停在这的,下车径直向六六问话:“你们司令和政委呢?”   “报告黎参谋,在车上。”六六肃立,敬齐山   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黎参谋?墨兰因六六对这人的称谓,比较仔细地去观察这个人。可惜天色墨黑,没有灯火,只能依稀辨出个模糊的轮廓。此人的脸,是那种偏为斯文的瘦长型,墨镜下微微的笑纹,让人感到一股如沐春风的亲切感。   发现对方在看自己,黎参谋拉下半截墨镜,用漫画老夫子的神态好奇地看着墨兰,问:“六六,这个人是谁?”   “报告首长,是卢裕华同志。”六六答。   “看她穿着我们部队的海军军装,是你们政委的兵?不对。你们医护兵也得有个标志吧。我看她穿的就是普通的新兵作训服。”黎参谋越看墨兰,越是把眉头皱起来,“搞什么鬼,让你带个新兵来参加陆海空三军联合大演习!你是什么官,一个军团的卫生队队长,带个新兵来作战,你家政委脑子是短路了吗?”   六六被首长一通炮火轰得挺委屈的,却好像是习以为办了,拨拉肩上的军衔,依然眯成条直线的笑眼,打低了声音说:”黎少,我家政委同志听着呢。”   墨兰暗地里向这位有勇无谋的参谋竖起大拇指:敢当着四少的面骂恶魔脑子短路,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咳咳。”黎参谋把墨镜戴回原位,既然私底下骂人的小九九被当事人捉到了,不大好意思地背过脸,“好久不见了,政委同志。”   “前两天我去北京,我们不是才见过面?”费君臣当然是看完戏了才走下车门,”黎立桐参谋,你这是贵人多忘事。”   “我怎么会忘了呢?“听出老朋友阴冷冷的情绪,黎立桐急忙说,“前两天,我们在老北京炸酱面馆子里,一块喝了两盅白酒,叹着这老三镇南和老二白烨没有在场,不然我们这49个老校友可以痛饮通宵。”   “骂我脑子短路的人,我会陪喝酒吗?”费君臣素十分冷静地顶回去。   “我也不是随便骂的。”黎立桐的语气里显得相当无辜,“你看,这不是新兵是什么?”   “你看清楚点,六六是前线作战部队里的人,会带个女兵吗?”   黎立桐把目光打回墨兰的身上,拉下墨镜看了好一会儿:“是女…人”   “咱老三未来的媳妇。”   费君臣一句果断快速揭露真相的结论,让黎立桐猛眨双眼,也让军用吉普车上的女兵跑了下来。   “四哥,三哥带媳妇来啦?”   墨兰不需要多加推测,可以断定这个跑来的女兵,便是岳涛口里说的费海楠。费镇南与费君臣的堂妹,在费家众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七。在这风高夜黑的日子里,费海楠一排白牙十分灿烂,爽朗的笑声是她的一大特点。墨兰仅听笑声,觉得自己会难以不喜欢上这样一个性格明亮的兵姑娘。   夜里,两个穿军装的姑娘打着个黑呼呼的照面。继而费海楠问:“三哥呢?怎么把媳妇一人先丢下车了?”   费镇南要岳涛和其他军官依照他命令抽出最优秀的兵来,自然要把这个惊悚骇人的故事继续讲述下去:“有了这样的人员配置,在这个堪称密不透风的基地里,训练为期三个月零七天中,重伤六名,死亡三名。而且,死的伤的都不是这些官兵,是他们要保护的学员。”   岳涛等人同时抽吸口长长的冷气,道“是哪个国家哪支部队,有这么强的暗杀能力?美国?俄罗斯?英国?”   费镇南全部摇了摇头:“我们原先也以为是哪个国家派出的特种兵或是特工。因为对方训练有素,组织性强,枪械配置正规,更可怕的是他们都有宁死不屈的觉悟,哪怕是马上死也绝不会做俘虏。可事实上,他们只有一个组织代号叫做:十圣心。”   “犯罪集团?毒枭?”   “据闻他们不做毒品生意,最主要的生意是暗杀。但只要握有这条事关人命的生意,他们在世界各种领域里已经握有可怕的力量。世界各国军队与刑警都在想方设法瓦解这股势力。但是在九年前,世界各国遭到了十圣心手段极为恶劣残酷的报复行动。全球各国调查这个组织的特工,在同一天,死亡人数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比例。我国特工同样遭到了毁灭性的报复。因此,有了这一项保护47名学员的军事任务。”   费镇南说到这里,眼前像是浮现起了九年前的一幕幕场面,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情,与派往的军官们乘坐同一辆军车,头顶着密密麻麻的小雨,在蜿蜒的山路上攀行着。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九年前   雷声在山窝中像打炮一样闷响,整个天气的阴鹜,对于即将执行任务却对任务底下埋藏的真相一无所知的官兵们来说,无疑像是个不好的兆头。   当时,费镇南是临危受命,担任了此项任务的司令官,手里掌握了他刚刚对岳涛说的一个加强营兵力与无数优秀的军官教官。基地的人员也被下了指示,全力服从配合他的任务。指挥团队除了他这个大队司令官,还有作为大队政委的费君臣,大队参谋长黎立桐。   基地给他们设立了个指挥所。他走进指挥所时,黎立桐已经先一步到达,在沙盘上研究基地的地形,说了一句:“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上头过于担心了吧。我看来十个军团,也不能轻易攻陷这里。”   黎立桐这话肯定是夸张了。费镇南能听出的是,他因不能确定敌人是何人而有一种不安的47态。这种不安还来自于上头指派的命令:训练这批人,不能死一个,训练的目的是让他们全员主动放弃这场训练。   完全自相矛盾的命令,如果不是来自于军总部亲自签发的手谕,他们无法相信这会是一道经过深思熟虑三十天后才发布下来的军事命令。   “我听说黎叔也要来。”费镇南问。他口中的黎叔指的是在军总部工作的黎少卿,同时也是黎立桐的父亲。   黎立桐点点头:“他是去亲自接送一个学员过来我们这里。”   这话刚完,外面匆匆进来一个通信兵,给他们带来第一道命令:“要费司令亲自带上一个小分队,马上到基地东北方向约五千米的。点接人。”   费镇南接过命令纸,一扫目,下方的签发人是:黎少卿。 第六十四回:十个军比不上这孩子一条命   费镇南接到命令以后,事态紧急,他不敢有一丝耽误,亲自带着小分队前往支援。   与此同时,黎少卿的车停在了盘山的泥路中间。这是一部经过改良后的轻型防弹车,配有两部机枪,没有承载室。里面除了黎少卿与他的警卫员,还有特种兵八名,以及他们要保护的学员两名。车所以被迫停了下来,是因为来自于一千米以外的一颗子弹,穿破了防弹等级达到IV等级的装甲,轻而易举击穿了其中一名学员的心脏。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千米以外的狙击手,从远距离观察这个宛如密封罐的防弹车,就能洞察出车内的人员情况,何况,这两名学员的衣着打扮,都是与特种兵一样的迷彩服。   幸好。黎少卿在心里边念了句幸好。幸好他无论如何要费君臣把手底下一个最可靠的兵先拨来给自己。所以在这个学员被击穿了心脏以后,因为有费君臣可靠的兵给予急救,没有立刻死亡。   “六六,能将他撑到你们家政委来吗?”黎少卿问马不停蹄给伤员做处理的军医。   六六是费君臣一手带出来的兵,可以说是费君臣的左右手,医术自然不在话下。在学员被击中的瞬间,他第一时间到达伤员身边,不用两秒钟的判断,马上打开伤员胸腔,直接用指头给穿了两个窟窿的心脏止血并进行按压。   “不能撑太久。不是心脏的问题,是脑部断流血液太久,会脑死亡的问题。”六六答。在他答话的时候,因面向黎少卿,便在黎少卿怀里那个孩子的脸蛋上扫了一目。   “他是不是会死?”那孩子见他的目光扫过来,向他问道。   刚才在车内,因为这孩子一直不说话,除了黎少卿,基本上都以为是个男孩。现在那孩子开了口,六六怔了一下:是女孩子。而且看这么瘦弱的身子骨,发育未完全,应该未满十六岁。   “怎么了?”那孩子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   六六想安抚她,看了眼她迷彩服上的学员编号“49”说:49,不用担心。”   “为什么不用担心?”49说,“我觉得他就是撑不到动手术了。”   听到她这话像是不安,黎少卿好不容易把“兰”的口音压在了喉咙里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保护她。他认为这样,或许就能不让敌人发现并射击她。因为据他掌握的情报,这些敌人似乎有着难以想象的孤傲,认为杀谁就是谁,绝不会误杀任何一个人。   “黎叔,你不用担心,他们杀不了我的。”49咬着干裂的嘴唇,双目冰凉,一点都不似她的年纪。   也是,在她这今年龄,本应是如花似玉,穿着漂亮的衣服,在学校过着明媚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个地方,被军人保护着,眼睁睁看着她的同伴50遭到射杀。这种被不知名的敌人一枪毙命的命运,似乎随时会落到她的头上。   瞬间,车内所有的军人,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投去同情和不忍47的目光。可是这个女孩子,却认为这对于她是个侮辱,双目冰冷地对着他们说:“我现在和你们穿的一样是军装。”   这个时候,支援的部队来到了。共三辆特种部队的防弹车,与一辆开在前面的装甲救护车。啪一声,受袭击的防弹车后车门打开,费君臣跳了上来,见到黎少卿简单含了下头,问:“多少人受伤?”   “两人中的一个。”黎少卿答,“狙击手干的。”   因此费君臣马上看见了那个被击穿了心脏的学员,剑眉蹙起:“致命伤。”   “能救得回来吗?”黎少卿问。   费君臣望了下表,问六六:“从他被击中到现在过了多久?”   “十五分钟。”六六答。   费君臣对自己带来的军医道:“在这里先做急救手术,再送回去。注意保护脑部。”   几个军医接手六六手上的活。六六脱下带血的手套后,跟回费君臣。费君臣这时与黎少卿说话。   “镇南呢?”黎少卿问,奇怪怎么是他带队过来,明明命令是发给了费镇南。   “听说是狙击手干的。他带人先去截击狙击手了。而且这边有伤员,我来比较合适。”费君臣边说,边看向他怀里紧抱的女孩。 49抬头看着他,感觉到这个男人与一般军人不大一样,目光很可怕,像是块没有任何感情的物体。她如烟的眉毛轻拢起来。   “她衣服里藏了东西吗?”费君臣一眼可以从她的体型做出藏匿物品的判断,道。   黎少卿吃惊:“49?”   要不是费君臣这类人,还肯定发现不到。她衣服里是兜了个小小的东西绑在自己背上,其实是个小小的电暖器。   “这就是敌人射击50而没有射击她,并且在过了十五分钟后还是没有对她动手的原因。”费君臣扶扶眼镜做出推断,“敌人是以热源为目标进行射击.”   49拢着眉:这个男人,把原因都猜中了吗。   “如果是这样,带她下车反而会暴露目标。”黎少卿是完全赞成了他的椎论,“只能还是这辆车开走。”   “他怎么办?”49指向还在急救手术中的50。   话说,这孩子看着这样血腥的场面一点都不怕的。   费君臣对此若有所思的,向老首长黎少卿投去询问。   然黎少卿不想回答他的疑问,决定:“等等镇南吧。”   当这么一说,一颗子弹倏地穿破了驾驶舱的防弹玻璃。紧接山头那边,传来挞挞机关枪的扫射声。激烈的枪声一时半刻在山头的几处制高点起伏不断。通信兵跳上了防弹车,向黎少卿和费君臣说:“司令传来了话,说要我们马上把车开走。”   “原因呢?”黎少卿问。   “司令说,本来预计有一两名狙击手,结果去到那里发现不止一两名,可能有五六名。我军击毙了一名后,其余几名在逃窜中,不保准那些人会被逼急了狗跳墙。”   果然是被逼急了吗?开始有枪弹往这边盲射。   啪嗒,车后门再次打开,这回是费镇南推着一个女兵跳进了车内。这个女兵年纪不大,一看是十八到二十左右年岁的姑娘,样貌水灵秀丽的,一身迷彩女军服仍显得身材玲珑有致,胸前的学员编号写着47。   “怎么回事?”黎少卿问。   费镇南将车门关上,用手拍打衣服上的灰土,说:“去那边截击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车也被困了。就把她带了过来。”   “有人员伤亡吗?”   费镇南摇摇头,道“要马上让车开走。我叫了基地的装甲车过来,准备炮轰那边的山脉。不然,狙击手不会死心。我们的人一时很难在这片森林里展开搜索的。”   车外,紧接听见了装甲坦克履带压过泥路轰轰轰震动大地的声响。   车里大体是军人,都不会探头去看稀奇。只有学员47,应该是第一次见坦克,竟把头伸往了窗口那边。就在这个时候,黎少卿怀里的孩子蹿了出来,一个迅捷的动作将47拉离了窗户并扑倒在车内。   “你干什么?!”47愤怒地高声大嚷。   倏子弹在47刚贴近窗口处时射了过来,擦过47的耳际,如今在47说话的同时穿透了车对面窗的钢玻璃,“达”极亮的一声,车内的军人这才恍过了神。几个军官完全没预计到狙击手在坦克开来炮轰的时候,依然没有死心进行狙击,敌人完成狙击目标的决心堪比视死如归的军人。瞬刻,费镇南和费君臣的脸晃过严肃的神色:最可怕的,莫过于这样一群有组织性和决心的恶徒了!   “你究竟干什么啊?”47还没留意到自己的耳朵被子弹擦过了一道血痕,对于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按住自己的头,愤愤不休地嚷嚷。   49快速将手探进自己衣服内里,扯拉下绑在腰背上的暖宝宝,紧接把这个看似与普通电暖器些微不同的暖宝宝放在47胸背上,说:“你比我需要它,暂且借给你用。”   “我为什么要你这个东西?”47仰头看着这个孩子,只觉得这孩子特别的瘦,像猴子似的。为什么这样一个孩子会和自己一样穿上了军装呢?况且,这孩子穿起军装来,竟是傲立鸡群,焕发出惧人的气势。不留意年龄的话,这孩子绝对看不出是个普通孩子而是个真正的兵。   “因为你差点被子弹报销了还不知道。”49边说边向50的方向努努嘴,“你不想变成和他一样,暂时乖乖听我的话。”   47这时才发现了那个快死的50,面色一白:“他怎么了?”   “被子弹射穿了心脏。你其实刚刚也差不多了。”49叹叹气。   这个叹气声在47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你真是特别蠢啊”。47怒火朝天,爬起来说:“你这小鬼一一”   “我这个小鬼刚刚救了你一命。你不是比我更小鬼?”   “你一一”47被个孩子一再堵了话头,羞愤交加,眼眶里看着要落下几颗激动的泪珠儿,“我告诉你,我不和你一样。总有一天,我会剥了那群人的皮,断了他们的骨头,吸干他们的血”   “弄死他们有这么难吗?“49对于她的话,只是无可奈何地摇头晃脑。 47哑了声。 49一只手比成了枪状,轻轻吹着指枪头:“在我看来,只要一颗子弹就够了。而且,你记好了,千万别像他这样,只射心脏,要一枪对准脑袋。 47一个愣怔间,49的指枪已绕过她的脖子,指住在了她后脑勺的某一点上,对着她呆呆的双眼皮上吹气:“记住了。是这个位置,脑干,才是真正的一枪毙命。”   一时间,车内的军人都微愣地旁观这两个半大孩子的对话,因为这场对话内容远超出了他们对于孩子的概念。直到坦克向山头那边接二连三的炮击,震动到了防弹车。车厢摇晃,49一动不敢动,鼻头冒出了颗豆大的汗珠,觉得只要49的指头仍指在她的后脑勺上,自己就绝不会敢动。 49缓慢地收回指头,嘴角提勾出一个如镰刀般弯弯的笑。这笑有着孩子般的诡异,又有不像是个孩子般的冷血。 47随着车厢的一个晃动软倒在车内,呆呆地仰视着她:“你是谁?”   这是费镇南他们特别想知道的:这个孩子,面对生杀场面表现出临危不惧,对待杀人技法能谈笑风生。即使是一个参加过野战的军人,也难以达到这样的精神层面。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疑问,从费镇南他们的眼里聚集在了黎少卿一人。   黎少卿只是关注49的安危,见49将自己的护身具给了47,因此相当的担忧,对费君臣说:“你们军医做最大的努力。但车现在必须马上开走。我不能这孩子死在这里。”   他口中的“这孩子”指的是绝对是49而不是47。眼看50的情况尚未稳定,车子一走肯定是要牺牲掉。了。话说,这孩子是什么人?能让黎少卿做到这种地步?   “黎叔,我作为一名军医,恐怕不能答应这个事。每个战士的生命都是一样重要的,这是我们部队指挥官铁的准则。”费君臣拒绝执行命令,其实内含打探的意味居多。   费镇南同时坚决表态:“我们指挥官绝不会牺牲一个兵来换另一个兵的命。这也是老爷子一直教导我们做军人的原则。”   提到了费老爷子,黎少卿的口气愈是强硬起来,几乎走向他们两个怒吼:“你们有什么异议去向你们家的老爷子反应!这是他的命令,他说了,这孩子是他的命根子,哪怕十个军也换不回来!”   自家老爷子的命令?!而且完全不合情理!   费君臣一向洒脱自如的眉深拢起来,望向黎少卿的目光含了一道冰冷的质问。   至于费镇南,一时间是被震到不能言语了。他与老爷子情同父子,怎会不知老爷子堪称爱兵如命的性子。老爷子爱兵爱到什么程度呢,堪称博爱,哪个兵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哪怕是个炊事班战士,哪怕是个犯过错儿的战士,老爷子都一样爱护,从不会对任何指挥官说牺牲小局顾全大局。在老爷子眼里,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兵,都值得他出动大部队去救回来。如今呢,黎少卿口中的老爷子命令,完全违反了老爷子带兵的原则。费镇南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因为他对老爷子的敬爱是深入到骨髓里头的每一处,不容老爷子的形象有半点玷污。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费镇南回忆到这里,并没有把49这个孩子的故事告诉岳涛他们听。可能在他的心里面,这个孩子难以磨灭的印象像是道痕,作为一个铁血军人,是不能随意把疤痕露给他人看的。   说起来,他从军的时间算是长远的了。   比起一般常规十八岁征兵入伍的新兵,他和堂弟费君臣,当时是因总部效仿德国青年师团办了支秘密的少年军,正式入伍时刚满十三岁。这支少年军只有一百个兵员,都是选拔于国家军人家庭的后代,作为军人培训的一个尝试点,给予了另类于常规新兵训练的培养课程,在专业上特别的注重。经过了近十年的层层考试筛选,最终这一百名少年在部队成长为青年后,只留下了十六名算是完成军校任务正式毕业。因此,他和费君臣都是从校官开始在部队正式进入工作岗位的。   与他同期毕业的少年军校友中,有关系较好的黎立桐和白烨,加上费君臣,他们这四个人,现在都在军中任职。除了白烨的工作性质特殊一点无踪无影以外,费家和黎家本来就交情不错。费镇南每次上北京的时候,经常与现今在军总部工作的黎立桐聚会,叙述当年旧情。   这种闲聊的旧情当中,当然是回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为多,偶尔谈谈如今的工作环境,涉及军事秘密的彼此都遵守军队保密原则。其中,却是有一段事,无论如何,费镇南、费君臣和黎立桐三人互相都不敢提及的。那就是有关49的那段事。 49是黎立桐的父亲黎少卿亲自护送来到军队基地的,挂的且是费家老爷子的命令。费老爷子口吐“十个军战士比不上这孩子的一条命。”在费镇南心里边如一颗石子掀起惊涛骇浪,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然而,对于老爷子这条出乎常理的命令,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还记得吗,十六年前。”费君臣在私下与费镇南两人时,提起旧事,“这孩子今年也是刚好十六岁。”   十六年前,费老爷子有一段日子,不知为何天天往外跑,甚至在外头过夜不回家。后来经某个爱子调查,居然发现老爷子是在外面租了幢小楼,小楼里只住了一今年轻的女人,进出只有老爷子一人。一切迹象,似乎指向了老爷子在外包养情妇?!费家老奶奶是个巾帼英豪,二话不说拍板,要离婚!全家的子孙都闹了起来,站在老奶奶这边。面对家里人的众仇敌恺,老爷子却只有一句铁钉钉的话钉在板子上:怎么了,我就是要养她一辈子!   后来此事能得以平息下去,应说是这女人有自知之明,闻及了消息后瞒着老爷子自个儿悄悄走了。   回忆老爷子的一生,老爷子这样反47的性子只有两次在他们面前出现口那个女人是一次,49一次。莫非,49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是老爷子的私生女?   费镇南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47如刀割,呼吸艰难。   费君臣这时候吐了句冷笑话:“若是真的,我们得喊她小喉妈了。”   费镇南可笑不出来,冷冰冰地吐出:“我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   为了此事,黎立桐同样与父亲黎少卿闹翻了。因为如果不是老爷子的私生女,说不定还是自家父亲的私生女。不然,自家父亲怎么会这样护着的?他追着父亲到指挥所逼问:“爸,你和我说实话,这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私生子吗?”   “你胡说什么!“听说了谣言的黎少卿怒极时,简直是要一巴掌打到自己儿子脸上,“我告诉你,这些学员在你这里,我和镇南君臣都说了,谁都不可以死!”   父亲没有任何一句话的辩解,只有一句军事命令。黎立桐刹那面色铁青,抗议道:“总部发来的命令本来就不合情理。说什么训练学员,目的却是要逼这批学员退出训练,不是自相矛盾吗?告诉我们,这场训练的真正目的,不然我们无法正确执行军令!”   当时费镇南和费君臣也都在指挥所里。   黎少卿面容冷峻,问费家两个军官:“你们是和他一样想法吗?”   费君臣自听说了老爷子的命令后,一直冷冷地拢着眉,没有说话。   费镇南本也不愿意开一句口。   但黎少卿用军人铁则点住了他的死穴:“你不是军人吗?”   “是,我是军人,是绝对执行军令的军人。”费镇南说着这话时,心脏的某处快要死了一般。   “很好。”黎少卿解决掉他后,问费君臣,“你呢,大队政委同志?全队的思想指挥棒,怎么想的?”   “对于想不通军令的同志,我会加强思想教育工作。”费君臣这会儿倒是眉头一松,狡猾地转了口风。   费镇南眼尖地发现到,黎少卿在与费君臣对视的刹那,垂放的手似乎打了一丝颤。黎少卿离开后,黎立桐在指挥所里团团转,47火难压,连解掉军服衣领上两颗扣子:“军令,军令!现在是现代化部队,用思想武装士兵,不是一句军令就可以说的通的。”   “你错了。”费君臣轻轻将一沓报告纸甩到办公桌上,像是随意聊起的语气,“军令如山,这个铁则无论到了哪今年代都不会改变的。如果你不贯彻执行军令,我会向上头打报告将你调走。作为大队党委的书记,我有这个权利打这份人事调动报告。”   黎立桐当时听了费君臣这番话,立马呆成了块木头。   那是由于,费君臣作为政委的能力,是无人可以质疑的。他比任何人,都能一眼洞穿军队里每个人的思想动态。他比任何人,都要坚持贯穿上头的思想指示,是军队里最不可动摇的支柱。他作为一个政委,平日里对哪个士兵都像是和颜悦色的,完美地扮演一个军队思想辅导者的形象他本身是军医出身,精通战争常理学,是外科专家,同时很少人知道,他还是个优秀的长距离狙击手。   黎立桐能与父亲当面对抗,却无法反驳老校友费君臣。说到底,这是费家的家事,虽然同时牵涉到了自家父亲的品德口再说了,当黎立桐从窗口第一眼真实地望见传闻中的49时,立马一丝惊愕浮现在双目中:“这不是个孩子吗?”   “不满16岁。”费镇南接他的话道,“我们参军时也才13岁。只不过她是个女孩。”   “女孩?”黎立桐的一声讶异,表明了他压根不信这个瘦巴巴的小鬼会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50学员都到齐了。”费君臣懒得与他抬杠,打开簿子说,“接下来是安排教官。”   “50名学员都到齐了吗?”黎立桐问。   50名学员中,有十名在来基地途中遭到了阻击。其中,学员50伤况最严重,被狙击手射穿了心脏,仍在抢救。其余49名学员都算是平安到达了基地。   “我听说了,所有狙击手都跑去狙击我父亲押送的那辆车。”黎立桐疑问,“是不是敌方知道了什么?”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费镇南与费君臣一样处于雾水中。他们虽然多少了解到敌方是一个疯狂的暗杀组织,但对于敌方穷追不舍的目的,无从入手调查。   基地的沙地操场上,同一天到达的49名受训人员,整齐排列在傍晚的余晖下。他们之中,有年迈近五十岁的白发苍苍老人,有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书生,有正值中年的妇女,还有49这样未成年的孩子。在军人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批连参军体检都不能过关的新兵。对这样一批新兵能训练什么,训练出什么目的来?军官们感到迷茫。   某参谋开始念学员名单,并且按照上头指示为每个学员配备军官教官。当参谋一溜念到49编号时,费君臣插上口,吩咐:“我来安排。”   于是49见着那个在防弹车里为50做急救的军医六六向自己走来。   “报告!”   大队的几个领导望过去,望见49那条瘦长的胳膊在众人中特别显眼,因为瘦得像根芦柴棒。   “49讲话。”费镇南见是她,压抑的声音艰难地发了出去。   “为什么我的教官和别人不一样?”49义愤填膺的,小嘴唇咬得一抖一抖的,“我知道他是卫生员,别人的教官都是指挥官。这是歧视我是这队伍里唯一的未成年人吗?”   听到她叫得那么有力大声,周围的官兵们都不觉地为这孩子在心里头打鼓:完了,完了,这孩子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竟敢向阎罗司令和魔鬼政委叫板?   费君臣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全权交给费镇南。费镇南横眉一立,向着49的方向:“谁说你的教官只是一名卫生员?他是一名加强营的营长。在所有教官中军衔最高的。你还不满意是想怎么样?” 49微张小口,见着六六走到了自己身边。六六腰间佩戴的是标准的指挥官手枪,也没有挂戴卫生员的十字袖章。当然她没有马上就信了费镇南的话,斜眼瞟瞟身边的六六:长得那么好看像个大姑娘,却是什么加强营的营长,是人不可貌相吗?   与她隔着一个学员妈的47马上抓住机会,银铃般的笑声飞了出来:“小鬼就是小鬼。什么都不懂,就喜欢乱嚷嚷。”   47,你笑什么?”49一看就是那种绝不会被人取笑的性子,听见47笑自己立马一哼,“你没有听司令官说了吗?我的教官比你的教官等级还高。我看你才是什么都不懂,都是47,但你这个AK--47连。上心是什么都不知道。”   AK--47是什么?47果真是听了她的话后,露出了一脸怔愣的茫然相。   这回轮到四周的官兵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AK--47是世界上一种著名的步枪。   看见军事训练场的气氛变得这么诡异,没有一点严肃的形象,作为司令官的费镇南像吃了火药一样喝道:“如。谁允许你不打报告就开始讲话了?罚你,现在马上在训练场上跑十圈,今天不跑完不准吃饭。”49呆了一下,立马又举起手:“报告,为什么只罚我不罚47?”   “我现在就是罚你一个。这是军令!”   司令官费镇南的脸在落日下像洒了一层沥青的光,无情的双目射过来。   换做其他人,大概委屈得要死,大喊一声“我不干了。”甩下帽子就此走人。49倒是没有气,最少从她那张瘦巴巴的小脸蛋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痕迹,相反,她是忽然嘴角一勾:“司令,你既然这么喜欢针对我一个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我?不然,你干脆直接做我个人的教官好了。”   操场上一片鸦雀无声。除去这孩子可能的尴尬身份,黎立桐是想笑了。   费镇南脸色凝重的,以军人沉稳的步伐走到了49面前。这么近距离看这个小鬼,能看到一双特别大而乌黑的眼瞳镶钻在瘦巴的小脸上,好比山坳里明亮的晨星,一眼间照射到他人心里去。这孩子,真是与老爷子有关系吗?   “49。”他压抑了巨大情感的嗓音对着这个瘦巴的孩子说,“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和我这样讲话吗?”   资格,是的,她没有这个资格,永远都别想指意进费家大门。 49眉心轻拢,如孩子气地嘴角勾勾:“你以为你想做我的个人教官,我就喜欢啊。”   费镇南寒霜般的低笑溢出了唇间:“你喜欢不喜欢都好。操场没跑完,不准许吃饭,这是军令,即便你饿死在我面前,我一点也不好怜悯你。”   一一《省长夫人》,回忆结束   是的,哪怕那个孩子死在了自己面前,自己都不会有半点怜悯的,因为他费镇南作为老爷子最爱的孙子,绝对不情愿见到老爷子染上污点。费镇南如今回想着这些,透过车窗望见墨兰在夜色中模糊的轮廓,军装穿在她身上,有一种我行我素的独特傲姿,与49如出一辙。不,如果49长大了,应许就是她这个样子的。 49?她真的还活着吗?而且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吗?费镇南的手抚摸着无法解开的深眉。老爷子执着于要他娶她,如果这个是真相,能证明了老爷子一生中没有污点,这个孩子确实是另有来路。他误会她了,深深地误解过她,心里的某处徵徵地酸涩……   “三哥!”费海楠望见他映窗上的影子,招手大喊。   墨兰在黑暗中回头,一双清瞳随声望向车窗。见他魁梧的身影在窗玻璃上一晃,便走开了。瞬间,她心里蓦然产生疑惑:他似乎不想被她看见什么,是不想被她看见什么呢?   “老三。我们两个应该有一个多月没碰上面了。”黎立桐看见费镇南走下了军列,揽住他肩膀低声谑笑,“不介绍一下,你媳妇啊?”   费镇南听他问,眉眼一抬,走到墨兰身边拉住她一只手说:“我未婚妻,虽然她现在还没答应我,卢裕华。一一裕华,这是我老校友,黎立桐,人称黎少。”   “黎少,初次见面,我叫卢裕华。”墨兰主动向黎立桐介绍自己,人显得落落大方。   黎立桐见她具有非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风范,好奇起她的来历:“你和镇南怎么认识的?”   “飞机上。”墨兰坦率地回答。   “一见钟情?”黎立桐猜测,因之前压根没有听过费镇南提起这个事。   墨兰脑子里蹦出飞机上那会儿费镇南对着自己额头的那把手枪:这应该叫一枪中情吧。   见一男一女都不答话,黎立桐摘下墨镜,叹道:“哦,难得啊。”   墨兰听出他语气里含了怪异的腔调,露出不解。   因为是在执行军务中,几个人不敢过长寒暄,马上随大队向演习基地出发。   路上,费镇南的车乘坐有墨兰和她弟弟均世,与自己的妹妹费海楠。费君臣坐了黎立桐的车。这样的安排自然有黎立桐的小心思在。黎立桐看见两个当事人都不在,询问费君臣实情:“老三这婚事简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他们两人间有感情吗?”   “老三向来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他确实是需要有个妻子,能帮他打理后勤。”费君臣说话的口气与内容完全是就事论事。黎立桐越听眉头越皱成个老太49:“这么说,他俩人是没有感情了?”   “不能这么说。”费君臣否定他的胡乱猜测。   “女方我不清楚。老三那脾气我清楚,不知情的人只以为你比他冷,我以为他在感情方面比你还要冷。”黎立桐摇头晃脑的,“可怜女人啊。”   “你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谬论?”费君臣瞅瞅他,一点都不赞成他的话。   黎立桐竖起指头摇摇:“你忘了。当年有个叫做49的孩子,在指挥所外面为求老三跪了一夜淋了一夜雨,结果呢,冷血心肠的老三没有答应。后来那孩子病了,是你在那孩子身边守了七天七夜。一一六六,你是当事人,你说我有记错吗?” 第六十五回:把她作为一个妻子保护一生   费镇南那辆车上,由于费海楠的强烈要求,费海楠和均世坐在了后座,墨兰坐的是驾驶座旁边的位置。   夜风来袭,旁边是轰轰轰的野战部队军车,墨兰竖起耳朵,能听见远处海鸥盘旋的叽咕声,在空气里飘来的似乎是海盐的味道。   “快到海边了。”费镇南见着她的神态,轻声说。   墨兰回头,掩住一边耳朵,问:“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旁边军车过路的声音太响,将他的声音都掩盖住了。   费镇南见此,只好伸长脖子凑到她的耳朵边:“我是说,你看过海吗?”   墨兰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吹到了自己薄弱的耳朵皮上,痒痒的,一时心头也痒痒的。他是开车的人,不能维持这样的姿势太久,很快缩回了脖子。然墨兰仍能看见他黝黑的眼珠子望过来,专注地望着自己。她一时47悸,清清嗓子说:“我看过。怎么可能没看过?”   “我知道你看过,但不一定看过这样的海。”费镇南眼瞳中微微漾开了笑意,含了神秘的意味。   “什么样的海?”墨兰是被他稍显得意的神情给吸引住了。话说,他这样眉毛飞扬眼睛里流露出稚气的时候,很像个青春49洒的大男孩,在沉稳的肃穆中透出的这种自然笑意,足以让人怦然47动。   “你很快就会看到的。”费镇南一边答,一边踩下了油门。   吉普攀上了山腰,不会儿便是达到了山顶口此时已是49五点钟的时间口海平面上,水雾弥漫的茫茫视野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日出稍微在黑雾中露出了点暗红,看起来好比地狱中升起的炼狱之火。轰轰轰的水声,是海水潮涌过来的千军万马之势,在山脚的礁石上方搏击。49怒的水哮比军车压过的声音强上千倍万倍,是从大地的地底下涌出来的吼啸。一切,惊天动地,天摇地换。大自然不足以形容的磅礴,就此在墨兰的眼前缓缓展开了巨幅画面。   车刹住车轮的刹那,她已是立起,搭眉眺望着在大海中漂泊的船只。夜,尚未能完全退去,因此,竖立在军港中的灯塔的光,是一盏明亮的标志口它犹如女神的目光,慈爱地抚摸着在海中飘荡的子民。一艘艘军艇在水中摇荡,船舰上星点的光是夜空里的星星,璀璨而耀人。   军船的笛声长而嘶亮,似乎在召唤每一个海军子弟兵的到来。轰轰轰的军车从她身边压过,往军港的方向自山顶到山脚形成一条蜿蜒的长龙。   墨兰不知为何,只是这样望着,心里头的某一处突突突地跳动,激情在血液里流滚。自从穿上这身军装,她就有了一种与军队同呼吸的感触。紧随深入到部队中间,她相信,这种感情只会愈来愈渗入到她骨髓里。为什么?是不是每个百姓都会对自己的军队含有一种敬仰向往的情感?还是她的情感比较特别?   后座里,年纪尚幼的均世属于小孩子贪睡的性格,上了车很快又睡着。费海楠抱着这少年,一边惊奇地仰望站起来看海的墨兰。墨兰的侧脸,在隐隐绰绰的车灯下,彰显出一股庄严的肃穆感。不,那种专注聆听军号的神态,与他们军人没有什么两样。而且,这身白色的军服或许大小不合墨兰的身材,但在费海楠眼里,墨兰的气质与军服是混为一体的,足让人震惊。   “三哥。”费海楠偷偷凑近到费镇南耳朵边问,“卢同志是我们部队上的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费镇南反问妹妹。   “三哥见过的女兵会少吗?有女兵像卢同志这种气势的,我见过的,就咱奶奶一个。”费海楠啧啧叹道。   费镇南把妹妹伸来的脑袋推回去,是由于墨兰听见他们说话的样子回过头疑问。他便是对她说:“我们还要赶时间前往指挥部。”   墨兰这时方觉自己突兀了,赶忙坐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实际上心里头徵窘。   后面黎立桐的吉普也赶了上来,见他们停在了山顶上。赶超过他们,黎立桐边回头炫耀般地叫道:“老三,啥事啊?谈情说爱也不是这个时候啊。如果说战前送别就不用了,告诉你媳妇,咱们这是演习,就像做戏,死不了人的。”   这个大嘴巴。费镇南踩下油门,二话不说,嘟嘟嘟擦过他们的车。车擦车引起的飒风,差点把黎立桐头顶上的军帽给卷了下来。   黎立桐大骂:“老三,你吃炮火了是不是?你等着,到了港口,看我不把你扔到海里给你痛痛快快洗个冷水澡!”   墨兰好奇的是,后座上费海楠一直捂着嘴巴嗤嗤嗤笑个不停,好像一听到黎立桐说话就笑。她于是挨近费镇南发出一点细声问:”黎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费镇南马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摇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关心?”   费镇南往她身上瞟了两眼,略带愉悦的:“我很高兴你关心我家人。”   “我是关心女性朋友。”墨兰小小地49正一点。   “那你关心我吗?”费镇南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墨兰趁此机会,道出疑问:“三少,可以问你伴事吗?”   “嗯。你说。”他似乎能察觉到她想问的是什么,并没有阻止。   “49是?”墨兰说到这里婉转,“是不是什么枪械的编号?”   “是一个孩子。”费镇南心平气和的,“你和那孩子很像。所以我总是有种错觉你是不是那个孩子?当然,这与我们结婚没有关系。”   “三少与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   “我奉过命令保护那孩子。在那个过程中伤害过那孩子。”   “三少对那孩子产生了愧疚?”   “不是愧疚。是与我现在担心你的情感是一样的。”费镇南停住了车,转过脸静静地望着她。   从他那双眼睛里,她见到了一抹清楚的忧心。她心中的某一块咔地一下,像是被他抓到了什么紧张地跳跃。她来不及闪开,他已经靠近到她的脸前,凝视着她鼻尖上的细汗,嘴唇几乎贴到了她徵张的小口上面。他哑哑的声音就此传进了她嘭嘭嘭的47跳里:“我怕,怕你和那孩子一样做傻事。”接着他吞了口气又继续说:“裕华,我知道你戒备我。我这个人心事很多,私事能占有的时间很少。你嫁给我,名和利不用担心。”   “我明白三少的意思。”她庆幸着迎面的海风能让他的气息散开一些,能让她垂下眼皮,不然自己会陷进他那双可怕的眼睛里。   看着她垂头安娴的姿态,他压低了声音,近乎严厉到不容人情的:“不要做傻事。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嗯,我会做一个好太太一一”她这话没答完,嘴唇上忽然紧跟来的火热只能让她被迫撬开了嘴。他的舌尖在她整齐的牙齿间缓缓湿濡地摸索,在她的牙龈上娴熟地挑逗。她的神经一下绷得像只弓。他并不急于攻城掠地,而是先在外面探究着她。他放在她腰肢的手在等到她身躯稍徵软下来以后,是从她的衬衫扣子间悄然地探了进去,隔着里面一件薄薄的内衣摸住了她的47窝。感觉到自己的47跳暴露在了他的掌47下,她呼吸猛地吃紧,牙齿间张开。这时他抽离了她的唇,让她得以顺畅地呼吸。她吸了两口气后,握紧了他要向内衣里面摸索的手腕:“三少,有人看着。”   后座的费海楠是把均世的双眼紧紧捂着,以免少年看见这限制级的场面。她自己也是紧闭双目,怕坏了三哥的好事。   费镇南有丝无奈地看了看后面堂妹的表情,松开了她。   墨兰赶紧拉平被他弄皱的衬衣,系上爆开的扣子。   嘟嘟嘟,黎立桐的车子赶了上来,发现他们忽然又停在了路中间,八卦地伸长脖子问:“老三,又怎么了?”   “没有什么。”费镇南答,眼睛一瞟,是望到她安静地转过了脸,向着大海的方向。老实说,她过于的冷静让每个想试图挑逗她的男人,都会感到一种挫折感。   黎立桐好奇起后座闭着眼睛的费海楠,问:“海楠是睡着了吗?”   “没有。”费海楠马上睁开双目,咳咳嗓子,脸蛋徵红,因为自己刚刚看见的那场限制级影片,无话找话掩饰着说,“卢同志刚刚接受了三哥的求婚。”应该算是答应了吧,墨兰的那句“我会做一个好太太”。   黎立桐望到墨兰冷得像冰的背影,总以为这对男女有问题。他先把油门踩了下来。他的吉普向前先走一步,远远抛开了费镇南的车子,这样他才能和费君臣继续说私话:“我错了,错得离谱了。看起来老三并不怎么可怜。那女的,是受过情伤吧?”   “她爱的那男的差点杀了她。”费君臣淡淡地道。   “这种极品男都能被她遇上?”黎立桐咕哝着,身为一个热血正义的男儿,“是什么样的男人?比起老三怎样?”   “你想问的是什么?身家财产?名门地位?”   黎立桐听着这些话,却是呵呵呵乐得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这个魔鬼其实比谁都感情丰富。我猜,六六也是你派过去跟她的。跟49那时候一样。”   费君臣敏锐地捉到他最后的那句话:“你今天为什么一直提到49?”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就说。”黎立桐含辞模糊的,“我知道你们不和我提49,是担心我揭我爸那个伤疤。事实的真相谁也不知道,不是吗?说不定她不是你们费家的私生女呢,是我爸的私生女呢?如果她真是我妹妹,倒也好了。我妈离开我早,说不定她可能是我妈带走的亲妹妹呢。”   听见这个意外的答案,六六差点儿脱口而出,49有可能是谁。可惜自家政委就在车上,一个眼神便堵掉了他的嘴。   在费镇南的车上,费海楠尴尬地坐立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个吻就吻了,但是为什么三哥和卢同志都忽然变成了哑巴,久久都不说话的。让她这个第三方情何以堪啊?   “我很高兴你能答应我的求婚。”费镇南终于在长时间的静默后开了口。   费海楠头顶上飞过一排鸟鸦:呱呱呱,这老三,不是该高兴得抱起媳妇亲一下吗?结果只是这样……。   费镇南拉下车档。两辆吉普车随同大批军车,进入了海军港口。   “报告,参加演习的457、131部队均已到达指定位置。”   刚走下军车的黎立桐,马上接到了来自各军团指挥官的报告。他挥举手,向下官们简单回礼。费君臣下车后向六六交代:“按照原先的任务执行。”   “是。”六六转身,向后面到达的吉普车走过去。   因此费镇南进了指挥部,而墨兰均世跟了费海楠,前往军人招待所。   黎立桐在踏进指挥部后忽然猛刹住脚,对着费家两人看:“对了,我刚刚看到是岳涛开车护送她去的。而且,有特种大队的兵跟着。”   “人家陪大队长护送司令的老婆有什么错。”费君臣素冷静地回答。   “军人招待所在海军基地内。有必要派了一个军团的卫生队队长跟着,加一个特种大队?”黎立桐标明自己不是容易糊弄的人。   “我不介意你小声一点。”费君臣提醒他。   指挥部里的人,因为听见他们刚刚的话,都竖起耳朵在收听。是谁怀疑海军基地的安全?是不懂内情的外人也就算了,竟是自家的司令官?   “之前她被人跟踪了。跟踪她的人我们有理由怀疑可能是要害死她的人。不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她带到基地里来。”费君臣低声做解释。   “但是已经带到基地里来了,想继续跟踪也跟踪不了吧?”黎立桐切入重点。   费镇南这时杀了过来,口气不容质疑的:“是我多心,不容她有半点伤害,不行吗?”   黎立桐没有丝毫退让的:“六六和岳涛都是要参加演习的人。你让他们突然执行别的任务,成吗?”   “这一点老爷子已经和上头有过商议了。具体你不服的,可以问上头去。”费镇南同样不会退让半步,“再说了,抽那么两个小干部,对于这场演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黎立桐只注意他那句:老爷子的话,即是说,这媳妇是费老爷子看中的。这个,足以让他惊愕非常。谁不知道费老爷子从不插手任何儿孙的婚事,现在竟然要主宰老三的婚事,可以见得这个女的来路不一般。   这时候,一个军官匆匆进入指挥所,递给他们一份报告:“报告,最新天气预报,说是近期有风暴在附近海域形成。上头指示,演习要适时推迟。”   黎立桐将手头这份报告掂量,英挺的眉向上翘起:“是真是假?”   “这么说,我们快到车站时的那场意外,不是你预设的?”费君臣向他投去一个质疑。   “我只负责代表总部监察你们的演习进度,搞计划的不会是我。”黎立桐无辜地说。   费镇南在他的表情上仔细地瞅了两眼,确信了他的辩词。接过他手中那份天气预报,弯腰在军事地图上对比起来。其他人都跟着他凑近去看情况。   岳涛开的车,快要到达军人招待所时,忽然被费海楠叫住。   “等等。带我们去基地外的镇上,我们想买点东西。”费海楠催促他在十字路口处拐弯。   这个基地是一个军事区域,最近的小镇离这里大概也要有49五个钟头的车程。岳涛是要被费镇南枪毙了才敢答应她这事,一口咬道:“不成。”   费海楠瞪白眼:“什么不成?有你这个大队长跟着会出事吗?再说了。离演习开始还有一两天呢。卢同志在基地里又不能四处走动,不是会闷死了?”   墨兰知道是费海楠自己在基地里闷久了,才以她为借口说话开溜,所以安静地没有插嘴。   六六不能见着岳涛被说服,那就不止岳涛一人被费镇南枪毙了,他自己也得被自家政委给枪毙了。于是六六说:”费海楠同志,如果你执意要去,你打个电话给黎参谋吧。先让他说服司令和政委,我们会执行军令。”   提及黎立桐,费海楠没有吭气了,却是对六六的背后龇牙:不愧是我四哥的跟班,和我四哥一个样。   军车到达军人招待所。均世在车上一直睡着,由岳涛抱下车。墨兰跟下车后,看见费海楠坐在车上不甘心下来。等把弟弟安妥好,她收拾自己的行袋,忽然发现一件没有意想到的事情。手机到了基地内,对外是完全不通的。嗯到自己最近一次和金通话,金说及:依照她命令继续派人调查楚文东和楚昭曼的背景,楚昭曼近来因爱女生病而没有动作,但楚文东就不同了,频频有动作发生。说是与一个叫做米拉的人联系亲密。   米拉?   听说此人还有一个称呼是“女祭司”。金对此的语气徵感惊奇,说听起来这个称呼像是塔罗牌。   墨兰决定需要和金再联系一次,必须的。因此她答应了费海楠一块去镇上买衣服,趁岳涛和六六走开的时候。   费海楠会开车。两个女人坐上吉普,向基地外头飞驰,一路畅通无阻。镇上离基地远,但小村离基地就不远了,半个钟头左右就可以到达。   “你想打电话?到指挥所打也没有问题。”费海楠听到她离开基地的初衷后说。   “是私人电话。”墨兰局促地笑笑,“听闻基地内的电话都是监听的。”   “那也是。以防军事秘密泄露嘛。”费海楠大可以理解的,再说了,她越看越觉得这三哥的媳妇长得很耐看,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不是惊艳那种类型。俨然三哥的眼光独到。   到了小村,手机信号仍是不好,墨兰只得在电话亭拨长途电话。费海楠本是坐在车上等她,后来见她要叙话长久的样子,就自个儿下车溜达去了口这小村靠近军人场所,一般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出出入入经常见到军人,安全没问题。   墨兰在与金通电话,说:”楚昭曼的问题不能怠慢。给娇娇继续安排医生,让她从一时的自闭症变成永远的自闭症。”   “这个我知道怎么做,头儿尽管放心。”金照她的安排去做,“头儿吩咐找的那三个人我也会利用起来。”   “既然你从楚文东身边打探到了线头,你就先撤吧。”   “哎?头儿不趁热打铁吗?”   墨兰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直觉,一种对方绝不是能轻易动弹的直觉。这么一想,她额头在军列上撞击的地方又隐隐作痛了起来。走出电话亭,因为不见费海楠在车内,她只得一路寻过去。   小村离海边近,一边走能一边听见海浪拍打暗礁的声音。渔民们清早出海打渔的,快的现在差不多归来了。小孩子在海滩嬉闹的比较多。墨兰漫步到了海边,望见海上浓雾拨开,日升东方,一片明亮。黑夜中大海的地狱气息似乎退散开了。   远远的,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叫: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叫救命的是一个孩子,但不是孩子溺水。墨兰顺那孩子指向的地方,能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几乎没入了泱泱浪涛中。不作二想,她快步走入海水中准备救人。在水快要淹到自己膝盖的时候,啪嗒啪嗒,后面传来激烈的脚步声,紧接一双手从后边环上来在她腰肢上用力一抱:“不要想不开!”   这个声音?脚脖子蓦然涌上来的寒意像是浸透了全身,墨兰的双目镀上层冰霜:是吴梓阳口他不是离开楚雪虹后就无踪无影了吗?有人说他受到沉重打击,自暴自弃。现在看来他还活得好好的。   “不要想不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见她在掰开自己的指头,吴梓阳更用力地大声说。   “需要救的人不是我。”   听见这个熟耳的嗓音,吴梓阳浑身散发出从水里捞出来的冰冷,49肢僵硬。   墨兰趁此机会将他手拉开,继而扑入了海水里救人。那个女人这时候已被海水淹没了头部。墨兰使劲儿划了两次水潜到较深的海底,才伸手捞到女人。然凭她一个人气力,想将人救起不是那么容易。扑通,又有人潜入了水里头。暗黑的水中,墨兰看不清楚来的人是谁,也不会多想是谁,便与对方一同将女人先拉出了水面,接着拖曳到了海滩上。   女人平放到沙地上时,触及鼻息已是没有。墨兰赶紧按了她两下肚子,让她呕出大量的黄水,再在她胸脯上按压几下,渐渐地,女人有了自主的呼吸。   吴梓阳跪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一连串精确到华丽的娴熟动作,眼前忽然朦朦胧胧的,像是在回想到很久以前的往事。   洛杉矾,那会儿在洛杉矶,她和他都要被派去急救中心学习。他比她先到一步,是他一步步教导她怎么给病人做47肺复苏术。她是个很好教的学生,几乎是一学即会。那段紧张到流汗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有一丝丝的甜蜜在心头徘徊。但是,她学习急救知识时一教即会的娴熟感,总让他深感疑惑。   见她额角处的敷料被水打湿了,他不知觉伸出了只手,指尖轻轻地快要触到敷料上面时,她的头一摆就给避开了。因此他的指尖打起了一丝颤抖,僵在了半空里。   有孩子跑回村里叫人,一辆军车从村里头开了过来。   费海楠跳下军车,大惊小怪地呼叫:“裕华,我刚刚到处去找你呢。原来你跑这里来了。”之后,她发现了吴梓阳,用手指着他们两人问:“是你们一块救的这女人?”   “是的。”吴梓阳答。   费海楠马上弯下腰察看溺水的女人,问:“她怎么样了?”   “吐出了脏水,但人没有清醒,说不定是头部撞伤。”吴梓阳站了起来,回答费海楠,“送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你是军人吧?把她送到你们军队的医院吧。”   “你是?”费海楠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像是个医生,当然会质疑他的身份。   吴梓阳白皙的脸拉出了一抹苦笑:“我曾经在美国一家急救中心工作过。只是,近来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不知道以前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原来是留学归国的学子。”费海楠从他回答的字面上这么理解。紧接,她要求他帮手将溺水的女人抬上军车。   墨兰看他爽快地接受了费海楠的要求,愈是以为今天的吴梓阳与之前陪楚雪虹的时候大有不同,像是变了个人。真是因为遭受太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了吗?看着他,那张本来就清苦的学子脸凹陷了一大块,颧骨突了出来,双目忧郁,眉经常徵徵簇着。   吴梓阳回头,给她一个忧郁的笑容。   墨兰从他身上抽离目光,望向大海,她此刻的心情与大海一样的平静。她待他,终是不再有任何一丝激情。   望着她一抹清淡高傲的侧影,吴梓阳的双目中浮现出雾气,好像是透过了她的剪影不断地眷恋旧事。   军车往基地的方向行驶。到达最外边的一层哨岗时,哨兵拦住了军车,道:“陌生人不准进入基地。”   “是伤患。”费海楠答说,“只在基地外域的小诊所看诊。”   这个小诊所,是部认为了方便给附近小村的村民看病而设置的。   哨岗放行。军车几声嘟嘟,就到了小诊所。担架兵出来,将溺水者抬进了诊室救治。墨兰等三个人坐在外面等结果。这时一阵风吹来,未干的衣服贴着身体表面,墨兰不觉地鼻子一痒,要打个喷嚏。   “赶紧进去换个衣服先,不然要感冒的。”吴梓阳看见她样子,声音里略带了焦急说。   “对,对。瞧我都忘了。”费海楠马上把他们两人都赶下车,并且招呼战友给他们取来能更换的衣物。   墨兰待换了干净衣物后,在小休息间拿条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在他们换衣服的时候,费海楠去给军车加油了。小诊所一共就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都在处理病号。门咔嗒一开,走进来的人是吴梓阳。   “喝口热水,这样身体才能暖和起来。”他徵笑着,徵卷的刘海下露出的那双明亮眼睛,一如以往在美国的时候犹如日出薄雾,充满了温柔的赢光。   “谢谢。”墨兰凉凉地道,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却搁在了桌子上,没有喝一口。被骗,只要一次就够了。她是那种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人,不,是一辈子都会记住教训的人。   吴梓阳的眼神默默地变了,看着她,愈是骇然地看着她这副宛若陌生人的样子,声音哑哑地说:“卢裕华。我知道你不是卢裕华,你是墨兰。”   墨兰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向窗外头,好像连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我知道是你,墨兰!别人或许认不出来,但我肯定能一眼能认出你的。我知道你这么做是要报复我!”吴梓阳心头的气往上涌着,上前一步伸出手掰起她的下巴颌。   结果,呈现在他目前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犹如白纸的空洞无神。他呼吸逐渐地急促起来,声音如磨过沙子一般的干涩:“你连恨,都不恨我吗?”   她是根本连拿开他的手都懒,只是将目光移开过去,望着窗外一棵梧桐的枝叶。至于他,在她身边就是空气。   突然间是,他举起的一巴掌颤抖地落在了她左脸上。   啪一声的响亮,却是滑过她的脸皮,打到了敞开的窗玻璃。   刚好费海楠加完油回来打开门,看见吴梓阳挥手打人的动作。杏目瞳圆了,费海楠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吴梓阳,吼道:“你动我家嫂子?!”   吴梓阳像是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低头看打人的手:“不,我不是,我只是”   “你这个欠揍的家伙”费海楠卷起袖子,怒气汹汹准备殴打小人。   “费上尉。”墨兰叫住,道,“没事儿。刚刚起了点误会,是我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先生。”   “卢同志。”费海楠惊疑地回身看她,对她的宽宏大量无法理解。   墨兰微笑地向她摇摇头,表明根本不需大费周章。那是由于,从吴梓阳刚刚要打她的神态来看,就知道打人的人肯定比被打的人不好受。她不管打还是被打,都是先做好考虑的。为了引开费海楠的注意力,墨兰眺望对面的样子说:“急诊室的门好像开了,得去看看那人的情况。”   费海楠见她出去,只得跟了出去。   对面的急救室,走出来的医生对她们说:“伤者的脑部肯定有问题,必须送大医院去做仪器检查。这样吧,这里离城市远,怕送过去来不及。你们看能不能向基地里的医院申请一下。我打过电话去问过了,但是,说是要等上头批示。”   “要等多久?”墨兰问。   “这个难说了。”费海楠抓抓帽子,“现在基地这个特殊情况,短则几个小时也是要的。等的时间长的话,还不如送大城市医院里去。但我这开基地军车的,也不可能把病人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不能通融吗?”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费海楠咕哝着,其实自己不大想打电话向两个堂哥求助。   “我来打吧。”墨兰看出她的想法,向费海楠要指挥部号码。   这一通电话直接拨到了指挥所的文秘。   “司令,卢同志来电。”   一句话,让指挥所的军官们刷地都把目光聚集在费镇南一人上。   费镇南在众目睽睽下,迈开脚步走到电话那里,接过文秘手中的电话筒,背过身去听。   黎立桐望着手表,叹:“这小别就是胜新婚啊。看,不到两个小时,就开始思念了。”   费镇南转过脸,向他扫去一个横眉。   “哈哈。你继续听,我向你保证这里的人都不会偷听。”黎立桐收到他的眼神,马上向他拍胸脯打包票。   “不是。我是问,她说她在海里救了个人口这人情况比较危急,需要送到基地里的大医院处理,你说能通融吗?”费镇南沉稳地说明情况。   黎立桐脑子里差点拐不过弯来,呆呆地重复他的话:“你说她在海里救了人?”   “她和海楠私自跑出去基地外面了。这个,我会处理的。”费镇南咔一声挂了话筒。   所有军人包括黎立桐,默声无语。对于费镇南来说,通融收个病人可以,但是自己的兵违背自己命令跑出去基地外头,就是不可能通融的,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果然,在看见岳涛带了两个49察兵过来时,费海楠两条腿儿懂得害怕了,打起了抖儿:“是三哥,还是四哥的命令?”   “你说是谁接的电话?”岳涛给她一个没好气的白眼。   “三哥。”费海楠沮丧地耷拉下脑袋,“这点上三哥比四哥严厉得多。早知道我直接找四哥解决问题了。”   六六指挥两个医护兵将病人抬进救护车里,走到墨兰那里,看见了她嘴角的淤青。他眼中抹过一丝疑问:“被谁打了?”   连六六都能看出是被打的,墨兰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质。她本想笑着敷衍过去:“泡海水时,不知怎么撞到的。”   “你连我都骗不了,怎么能骗得了政委?”六六弯弯的眼睛笑了一笑,表明不是他想为难她。   想到那只恶魔,墨兰就头疼。还真的是头疼,她的手不觉地伸出去摸额角的纱布,却在见六六的目光扫过来时收回了手。防着个兵,防着个军官,绝对都比防着个军医官容易得多。费君臣将一个最难搞定的人指派到了她这里,费镇南也能同意,都不知道怀了什么心思。   六六带她出去时,微笑着给她手里塞了条药膏,让她赶紧擦擦嘴角的淤青。   撇去费君臣的关系不提,这个叫六六的军官对自己倒是蛮好的。墨兰接过药膏时这么想。   当她要坐上军车时,吴梓阳从里面追了出来,向着她喊:”墨兰,我知道你不原谅我,但没有关系。以后我还是你的学长一一”   他声嘶力竭的喊声赶不上飞速的军车。墨兰望着车前镜里他的影子愈来愈小,最终变成一个小点,仍一直屹立在原地。为什么,他会流浪到这个地方与她相遇?为什么突然对她穷追不舍起来?她不是傻子,总以为这事有很多蹊跷。   指挥所里,费镇南见费君臣要亲自赶往海军基地医院看那个伤者,低下头对堂弟说了一句:“我确定了她是巩”   “你怎么确定?”费君臣果然被他这句话引了回头。   “我摸到她身上一条疤痕。位置与49当年受伤的时候一样。”费镇南没有抬头看他,似乎知道他肯定会提反对意见,只一个劲儿地说下去,“她是49,Aida会来,教皇也会来。至少这两个人是会来的。”   “你是走火入魔了吗?”费君臣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想安慰他过于绷紧的神经。   “我一直以为,那孩子之所以会突然消失,是你和老爷子的主意。”   费君臣与他49目相对,没有说话。   “我会娶她。”费镇南戴上军帽,比他先一步往外走,“而且我会告诉她一切的。”   费君臣在稍愣一下后,追了出去,拉住他一条胳膊,肃穆道“什么都不要告诉她。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这么说,她的记忆是你抹去了。”费镇南没有疑问的,只是用骇然的目光在他脸上搜索,“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老爷子一句命令就让你做了,这不合情理的命令你怎么可以遵循!”   “你怎么看待我没有关系。但听我一句,她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当你的太太,一辈子不需要再受到生命的威胁,这就够了,不是吗?”费君臣收起向来吊儿郎当的姿态,认真到甚至可怕的眼神对着他说。   “可是她现在生命受到威胁了。”费镇南句句力争。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成为了你的太太,他们就得考虑动她的后果。他们如果敢动她,就是与费家又黎家、白家又容家、陆家五个军团的人为敌。虽然老爷子一开始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长大,成人,接受一个世俗的家庭与爱情,过一个完全平凡人的生活。但现在如你所想,已经完全是不可能了。她的命运没有办法放过她。”费君臣一句句说给他听,希望他能下定决心。   “告诉我,她是什么人?”费镇南逼问。   “她叫做傅墨兰,傅尚惠的女儿,父亲不详。傅尚惠是傅家老太太不为人知的养女。傅尚惠是老爷子当年堪称包养的“情妇”傅尚惠后来离开,不是因为“愧疚”是因为伤已养好。问我怎么知道,当时给傅尚惠疗伤的是我爸和我妈,谨遵老爷子的命令一句话都不能说。”费君臣娓娓道出了埋藏在父母心里许久的秘密。   “傅尚惠的真实来历是?”费镇南双眼眯紧。   “她姓卢,所以49的原本名字就应该是卢裕华。”   原来费老先生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有缘故的。费镇南忽然对于爷爷的高深莫测,升起了一股畏惧。   “知道都是爷爷安排的,你还会发誓去把她作为一个妻子保护一生吗?”费君臣冰凉的眼神从眼镜后方射了出来,“我先警告你。如果你让她受到伤害,我和老爷子第一个不会饶恕你!” 第六十六回:四将聚集 九年前,当一颗石子忽然倏地穿过了枝丫的密缝,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到他左脸上时,他作为十圣心排行第三的狙击手“教皇。”从未有过地感受到了侮辱。他迅速转移瞄准器,回扫到石子发来的方向,Aida忽然发来了命令,道:撤,你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他咬牙忍受侮辱撤退时,清楚地听见了一个童稚的声音:胖子,你过来干什么?   49,你再喊我胖子,我就喊你瘦子。一一48说。   49吐掉嘴里咬的草根,望着跟来的妈。比她编制前一个学员号的48个胖乎乎的小伙子,体重应有她的两倍重,因此她随口喊了他胖子。   说起来,48是与她同病相怜的学员,表现在经常受到指挥官的惩罚。不一样的是,她是爱与司令官抬杠,才被司令官惩治。48则是身材过重,被政委同志喝令减肥。两个学员在半个月的训练期中,天天晚上一块被惩罚跑步,自然而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感。   妈沉重的身体从草地上爬伏过来,把草屑磨得沙沙沙声响,足以吓跑四周的小动物们,看得49直皱眉头。然而这胖子毫无自觉性,爬上来还故作小声地问:“我见你在射弹弓,射到什么没有?”   “射到了一个。可惜不是枪。”49惋惜地摸摸自己做的小弹弓。   “明天下午要进行实弹训练了.“48道,瞅瞅她未发育完全的身材,倍觉她可怜的,“我说,瘦子,你能扛得起一支步枪吗?”   “你明天下午看就知道了。”49帅气地扔下这句话,回身滑下斜坡。她两条腿刚在草地上站稳,忽觉一个小山般的身影笼罩在了自己的上方。立马,她一条胳膊举了起来,敬礼:“司令。”其实她在内心里边骂:这三更半夜的,你这司令官不睡觉跑到野外来干什么?   费镇南自然一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脸色一黑:“你晚上不睡觉,到这里干什么?”   即使是在黑咕隆咚的夜色里,48和49都能感受到费镇南头顶的乌烟在冒气。48想在49挨训的时候,偷偷溜回营房。当然,他过大而不迅捷的身体移动时,就宛如坦克车经过一样,能逃得了费镇南的法眼吗?   “48。”费镇南喉咙里发出一个低音。   “到!司令!”嫣喊得特别大声,生怕自己的教官没有听见赶来营救自己。   因此,在半夜里被告知自己的学员偷溜出营房,继而四处寻人的六六和48的教官,听闻声响跑了过来。   费镇南在48和49的脸同时扫过一眼,对够的教官说:“带他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妈获得了缓刑,离开前特别嘱咐49:“瘦子,你小心一点。”   49摘下头顶上的军帽,开始扇风,表明已经习惯了。六六见她在煽风点火简直是要触怒到费镇南的龙须上,赶紧将她的袖子扯一扯。   费镇南发现到了六六的小动作,深吸上口气,道:“49,我们到办公室谈谈吧。”   “深夜谈话?”49大摇大摆跟在他后头走,阴阳怪气地说,“司令,你不会对未成年少女意图不轨吧?”   眼看费镇南那快要杀人的目光扫过来,六六急忙捂了她的嘴,气道:“你能不能给我闭上嘴!”   见大姑娘教官六六都生气了,49心里腹诽:这群军人真是不开化不开化啊,只不过是一点点的玩笑话就能紧张成这样?   指挥所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费镇南今夜之所以会到营房四周巡查,是由于这几天侦查兵报告说,周近夜晚里有热源闪现,不排除是敌方的狙击手在趁夜间行动。   推开办公室门进去,见黎立桐已经躺在一张军用帆布床上和衣侧卧。费君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沓文件,俨然在等费镇南回来后告知结果。结果呢,这是带回来了谁?   “没有搜到敌人,却是捉住了个自己的人。”费镇南解开衣领子最上头的那颗扣子,如今是近秋,夜里风凉,他走这么一趟,却能被两个偷溜的学员气得浑身冒热烟。   费君臣好奇的是49左手里拿的那把小弹弓,问六六:“她什么时候做了这个东西?”   “应该是夜晚我不在的时候做的。”六六也略带了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有这个闲工夫做这个,夜晚不睡觉。”费君臣扶着教授的眼镜,点头,“怪不得你怎么吃都不胖。”   “我不胖是因为我苗条。现在的男人不是都喜欢苗条的女孩子吗?”49在嘴头上的功夫向来不会吃瘪。   黎立桐听到她声音,迅速从床上翻坐起来,一派头疼的模样:“我说,这是谁教她说这些话的?”   “她认为自己魅力过人,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费镇南接上话道,继而给自己先冲杯凉茶灭火。   众人听到他说出以他本人性格绝不会说出来的话,就知道他是被气到要中风了。49这时依然像是毫无自觉的:“司令,不是说要谈话吗?给坐吗?”   “你先告诉我,你刚刚拿弹弓干什么了?”费镇南回过身来,问。   “我拿它瞄准了个目标,击中了目标。可惜手里握的不是支枪。”49左眉往上一挑,答。   当然屋子里没有一个军官相信她的话。   “你怎么能确定它击中了目标?”费君臣看着书,眼皮子都不抬地问。   “因为我听见了石子啪一下击中到了人脸皮上的声音。”49声色并茂,答道。   “如果击中了目标,目标不回过来扫射你吗?”黎立桐瞪着她的这番”无稽之谈”。   “这个,我想,对方应该是接到了命令,比如说,技不如我,撤!”   军官们对于她的回答,不得不都露出惊诧非常的佩服,佩服这小鬼怎么能这般的狂妄自大   黎立桐揉揉眉头,对六六说:“六六,你确定她没有发烧烧坏了脑子?”   “你不如说她直接有幻想症。”费镇南将军用口杯重重地搁在桌面上。   “你不睡觉不困吗?”费君臣比较实际,问她一个实际中能令人困惑的问题。   “我有睡觉。不过作为一个士兵,不是应该时刻保持敌人到来时要清醒吗?”49答。   “有哨岗轮流值班。休息对于一个战士也很重要。”费君臣扶扶眼镜,说。   “好吧。那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既然你们说睡觉很重要。”49接着他这话,抬腿准备开溜。然而,她转身走不到两步,领子就被费镇南的手揪了起来,并被拖回到一张椅子上。   “六六,去抱床被子过来。今晚她在这里睡。”费镇南发令。49转回头,对着他微讶小口:“司令,你不会是今晚要我和你睡一张床吧?”   “不,你睡地板。”费镇南一脸的铁面无情。49咬咬嘴唇,叫道:“你们真没有良47,叫一个孩子睡地板然后你们睡床上!”   “你不是想当士兵吗?以你的资历,最多就是个小勤务兵。小勤务兵睡地板上很正常。”费镇南可不管她怎么叫,今晚就是给较劲了。   看到他们两个一来一往的战火不灭,黎立桐赶紧插进来打和场:“49,你给我闭上嘴巴。我们给你安排张床。”   “那我睡司令的床。”49今晚也给较劲上了。 49,你一一”黎立桐四处找胶布,打算封了这孩子的嘴,不然今晚个个都别想睡了。   六六没有抱被子,而是冲进来脸色骇然地说:“报告,哨岗挨枪击了。”   之后有负责哨岗的指挥官进来描述,被袭击的哨兵位置是在刚刚费镇南走过的地方,也就是48和49滑下来斜坡方向射来的子弹。所幸这哨兵挨的枪子在肩胛骨,伤势并不严重,一条胳膊挂彩而已。但是,对于听说了4啊才那番话的军官们来说,这事儿就未免不是诡异了点。49这会儿洋洋得意的:“我没有说错吧?我就是击中目标了,可惜手里握的不是枪。”   “你这是撞彩。”黎立桐一口否定她所谓的神机妙算。   “那我回去睡觉吧。”49抬腿,又被费镇南的手揪了领子回来,“那我睡司令的床。”   “睡地板!”费镇南无限的耐心都被她磨灭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般的恼火。   六六这回把床褥以最快的速度铺在了地上。费君臣亲手将屋里唯一的灯火拧灭。因此49只能悻悻的,被费镇南甩到了地板上自己的被窝里头。她拉着被子,听其余的人上床的声音,把小嘴唇咬得狠狠的:“为什么我教官也是睡床?”   “你教官并没有秀咐。”黎立桐在黑暗中打了个哈欠。   “我犯什么错了?”   “秀咐的孩子总是说自己没有秀咐。”   “无辜的罪人就不能给自己辩护了吗?”   “49,你一一”黎立桐在黑灯瞎火里摸胶布,真是今晚不封了这孩子的嘴,全世界的人都不用睡觉了。当然,他的手只是假意在黑暗里摸一下,就不动了。正对他的那扇窗户外面,大约一千米以上的丛林里,似有几点幽绿的光幽幽地飘忽着。   “发现了吗?”费镇南在黑暗中问。   “应该是狙击步枪,但不是瞄准我,也不是瞄准你。”黎立桐暗哑道。   “能穿墙吗?”   “我猜是m200狙击,这个距离还是能穿墙的。”   随着黎立桐这声答案,费镇南从床上摸黑下来,49直在黑暗里听着他们细小的对话声,手将被角扯得紧紧的。忽然间,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自己的斜上方罩下来,她徵睁大眼珠子,咬着的小嘴唇松开:“司令,你不是睡床吗?”   费镇南的手伸过去,隔着被子将她的身躯搂在了自己的胸膛口,说:“你不是嫌弃我抛弃你睡床吗?那我就和你睡地板好了。免得你打报告说我们尽是欺负你一个。”   她似乎在他宽大的怀里徵动了一下,然后是徵微喘息的声音压抑在被子里。费镇南隔着被子轻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她一样。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这么一想,他心头愈是复杂起来。没有忘记,她莫名的来历,且与老爷子有关。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背,身体罩在她面前,是块最坚实的人肉盾牌。   千米以外,趴伏在山腰上的教皇,举着改良过的m200狙击瞄准器,以这个距离,射出的子弹穿破墙击中目标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在她面前,有个男人横立在了子弹和她之间,其实,一枪扫掉这个障碍没有问题。不过是   一只清凉的手搁在了他肩头上,伴随着一个华丽而庄重的声线:“不要伤及无辜。我们是专业的暗杀者,不是屠杀犯。”   “Aida”他吃惊,为什么Aida会亲自指挥这次任务,并且现在是亲临了第一线。   “这孩子差点就一枪结果掉你,很有天赋。可惜对方的指挥官也很聪明,很快就将她层层保护了起来。”Aida举高望远镜,看着那一千米外的指挥所,带着的半张面具下薄感的嘴唇勾画出美丽庄严的弧度,“要是我,迫击炮不到三分钟内会打过来,所以我们也该撤了。”   他们刚火速撤离到百米外,远程炮弹在他们伏击的地方炸开了花。   指挥所里,黎立桐在黑暗中摸着电话筒指挥基地的迫击炮:“东北方向校准,继续炮击三。记住,不派部队跟踪,只炮击!”   空,空,空。三声炮响。   像费镇南这样参加野战的军人听来,并不觉得怎样。然而,他能感觉到掌47下方柔软的身躯徵微地战票。因此,这孩子是感到害怕了吗?他为这个发现,竟然在心中感到满意,几乎是要从肺腑里发出一声笑来.   “司令,你在笑吗?”小脸蛋钻出了被子,乌亮的眼珠子在夜中描绘他的脸廓,闪过一抹狡黠的弄意。   费镇南眼眉一皱,喝道:“不是让你睡吗?”   “有个男人在我身边,我怎么能睡得着呢?”她无比委屈地咬咬小嘴唇。   他的脸忽地伏低了下来,几乎贴到了她的鼻尖上,她的眼珠子于是蓦地瞪大一圈,晃动他的人影。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到了她的呼吸里面,让她小脸浮现出薄薄的一层虾红。结果他只是用呼吸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声音低低缓缓地说:“对于我来说,你不是个女人,只是个孩子。”   她如烟的眉毛并拢在了一起,蓦地翻身。就在这时,倏一枚子弹竟是从后面的墙壁穿透,他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将她用力压在地面上。他巨大的力道让她的眉毛产生了拧动,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望着他。从他的身体上淌流下来的一丝温热,溅到了她的小脸蛋上,她呼吸忽地吃紧,像是溺水的人一样痛楚地吸着气。   “老三?”听到子弹声的时候,黎立桐焦急地摸下床,“该死的,你怎样了?”   费君臣已是在此同时拧开了指挥所里的灯光。   “我没事。”费镇南眉头皱也不皱的,回答他们。   “什么没事?你胳膊都挂彩了。”黎立桐看见他一条胳膊上染红了一片血迹,气急败坏地骂他,“卫生员呢?”   六六拉开急救包,从里面取出一卷绷带。   费镇南动了动自己活动自如的胳膊,对六六说:“不过是子弹擦过皮肉,我自己都能处理。你先看看这孩子。”   “司令?”六六怔疑,明明射来的子弹只有一颗,而且擦到了他身上。   费镇南一手拿过他手里的绷带,一边坐起来。   接到费君臣首肯的眼色,六六这才把注意力放到49那里。他拍拍49木呆呆的小脸:“哪里痛吗?”49木呆的小脸蓦然剧烈地扭动一下,喊道:“我,我的胳膊”   “你的胳膊怎么了?”不是也挨枪子了吧?听到她痛喊,不止六六,全部人都神色紧张地望向她,尤其是费镇南。   “我的胳膊动不了啦。被司令刚刚给压断了,肯定是的!”49我恨恨地咬着小嘴唇,说。   所有人,除了费镇南,都愣了一下。费镇南一脚踹了自己坐的凳子,向她走回去。黎立桐急忙拦住他:“老三,不需要和一个孩子计较。”   “我没有和她计较。她不是说她胳膊被我压断了吗?我这不要给她接上断了的胳膊。”费镇南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说明。   六六见黎立桐打手势,赶紧将49被子里扯起来,带往屋外。49一路走,还一路捂着左边像是要断了的胳膊:“我的胳膊,可怜的胳膊一一”   “六六!”费镇南被黎立桐死命拦截,只好向屋外的人追喊,“你给我,不准把她断了的胳膊接上去一一”   六六把人带到外面后,马上关闭门,装作没听见费镇南的命令。49蹲坐在外头的草地上,听着基地的迫击炮向四面八方炮轰,阻绝狙击手今晚的夜袭。她的小脸皱巴巴的,好像真的很难受。六六取出条毛巾,帮她擦掉脸上的血迹,说:“怎么了?真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说,如果一个人,不是生病,不是挨枪子,是怎么突然死掉的?”49仰着小脑袋瓜问教官六六。   六六对于她的问题感到惊奇:“为什么会这样问?”   “就这样,在这块地方。”49用小拳头砸砸自己胸口的地方,“忽然,连疼都不疼的,人就没命了。”   “你这里疼?”六六皱起好看的眉头。   “都说了,不疼。”   “一点都不疼不可能有事。”六六是专业人员,专业解释。无论生病,意外,都是会疼的。接着他亲切地抚摸她的小脑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妈妈。”49说完这话猛地闭上口,因为瞧见了费镇南追出了门外,正站在他们两人后面听她说话。   六六问:“你妈妈?”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在旁听见的费镇南等人十分想知道的。   “我妈妈死了。”49眼皮子抬起落下,冷道,“一群没用的军队医生,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六六赶忙把她拉起,远离战火。费镇南也就算了,如果连费君臣都犯上,她以后恐怕连骨头都不剩.   “明天”费君臣扶扶眼镜,看着那个被自家部下带走逃窜的49,下决定,“实弹训练的中间,我要安排一场试炼。”   黎立桐听他这一说,知道他也被49惹毛了,哆嗦道:“你不是想让人伪装中弹,然后一一”   “只是中弹恐怕还不够刺激。最好是找几个专业演员,炸断胳膊腿的那种。”费君臣说炸断胳膊腿儿的时候,露出了“邪恶”的本色。   黎立桐浑身发馊:“她只是个孩子”   “她是个孩子吗?看了50一枪被射穿心脏,面不改色,是个普通的孩子吗?”49确确实实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还是在实弹训练的第一场的初露身手。每个学员在学习射击之前,要先学习装卸枪弹。这要看天赋了,有人学的快,一个上午能学会装卸并开始练习射击。有人学的慢,几天下来,第一步的装卸枪弹都学不会。因此,装卸枪弹的学习,是在射击场上同时进行的。   一把完好的枪放在沙地上,首先由教官示范,将枪解体,再组装起来。   费镇南举起望远镜,浏览到最尾,发现那里的官兵们神情异样。他便是走到了那里。49在装枪,而且已经是组装好了枪械,在上子弹。旁边一名士兵小小声地发出惊叹:才看了一次,就全会了。是天才吗?   才看了一次示范?费镇南疑问地扫向六六。六六向他肯定地点下头。   费镇南走近,见着她拿枪的手指动作灵巧敏捷,不由问了句:“妇,你以前摸过枪吗?”   “没有。”瓣始终埋着小脑袋瓜,答.对此,费镌南是不信的。看,六把步枪的重量太约是在4到5千克之间,对于一个身体单薄的孩子来说,未免不是负担沉重了些。49将组装好的枪把托在了自己单肩上。费镇南走近俯瞰她,感觉这把枪是将她的身体压沉了一半。但是,她伏击的姿态如一名野战士兵一样的标准。六六让开位置,他趴伏到她身边,微徵地眯眼看着她瞄准的方向,再度发现她在没有人引导下她已经完全瞄准了靶标。   “嘭!”她在没有任何犹豫的情况下扣动了扳机,这对于一个新兵来说,常理素质走过好了。她似乎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射击能力。   “嘭嘭嘭!”   一枪过后,她连扣下其余三枪。在她射击过后,其他48名学员基本连枪都没有组装好.47听见枪声响,嚷道:“49的教官作弊!”   费镇南之前也怀疑过六六有没有放水,但他现在是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射击,然后看着报靶的兵跑回来报告结果:第一枪七环,二三49枪都是九环。如果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新兵的成绩,费镇南以为,这个人可以马上进国家射击队成为奥运会射击项目的种子选手了。   “我真的以前没有摸过枪。”四面对众人富有压力的眼神,小嘴唇咬着说。   费镇南像老鹰捉小鸡拎起她的衣领子,准备严加拷问。就在这时候,训练场上忽然发出一个女人高八度的尖叫。接着嘭嘭嘭,一些子弹划过风的声音.有些士兵应声倒下,鲜血49溅,场上立马惨绝人寰的叫声不断。49看着这一切,两只指头塞住两边耳朵窟窿,实在因47离自己太近,49高十度的嗓子可以穿破十个人的耳膜。为此,她瘦巴巴的脸蛋皱一皱:“这是谁在指挥演戏?”   费镇南这才记起要配合费君臣演这场戏。 49仰起脑袋瓜看着他,为他惋惜的:“司令,你这时候演戏太迟了。”   这孩子为什么一直针对自己?费镇南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是在做戏?”   “是。如果不是在演戏,你刚刚怎么不动的?”49向他咧开白闪闪的小牙齿。   “太聪明不好.”费镇南实在不想与她有太多的接触,因这孩子太过特殊的身份,让他心里难受。49看了他近乎苛责的脸会儿,清凉的眼瞳里目光暗幽。她心里其实明白这男人矛盾的心情,但这有什么,被人讨厌的事儿她遇得多了。她也不是厚着脸皮赖他,只不过很想知道他在矛盾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   某一天,当她知道了是什么关系时,是47告诉她的。   “你是私生女吧?”47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炫耀她想藏起的秘密被揭开的瞬间。   “不是。”   “你有妈妈,可你有爸爸吗?”   “有。”49冷漠地答。   “不可能!”47尖声喊起来,“他们都说你可能是哪个军官的私生女!与咱们司令政委,或是黎参谋有关系!”49听完她这番话,猛然坐在草地上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49恼羞成怒地推她。   “我笑,我虽然不喜欢我老爸,但他终究是我老爸。”49深深感到人言可畏地叹口长气。   “你老爸是谁?”47依然不信她的话。   “我不可能告诉你。就像你不可能告诉我你的来历一样。别忘了,我们都是被派往各国的第二类特工,才会到这里来受训。”49别有深意地反驳她。   第二类特工,指的是那些以专业技术擅长的特工人员,在国外以学者的身份进行活动。主要任务只是搜集相关情报,并不执行其它任务。所以他们只接受最简单的能自保的军事训练。   “他们其实算不上是特工,只能说是情报收集员。但是,他们起的作用同样是不可忽视的。”得知这些学员真实来历的费君臣,分析道,恍如,他们某些人,是某个学域真正的学者,那么,他在其它国家能获得的知识情报,对国家的科技发展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暗杀组织会瞄准了我们这一群人?”黎立桐百思不解,第二类特工的培训学员每年都不会少,偏偏就这一期给碰上了个棘手的敌人。   “那是因为,这群学员都是调查十圣心的特工人员的幸存亲人。十圣心是想赶尽杀绝。”   但是,十圣心自从射了那一枪擦过费镇南的手臂后,似乎没有动作了。不,简直是好像要已经撤退了一样。   敌人的指挥官在想什么。这是费镇南他们等人迫切需要知道的。直觉,一种出于战场上的直觉,让费镇南以为,敌人根本就没有放弃过。他把窗打开,能看见48和49在操场上跑步。六六等两名教官陪着他们跑。48跑了两圈后就气有的出没有的入了。49仍矫捷得像只兔子,边跑边扬着眉毛叫喊:胖子,快,你都快赶上鸟龟了。   这孩子,不可思议。只要看到她笑,就觉得什么不开47的事都可以随风而去。明明关系那么复杂……,费镇南沉默地想着。   嘭。指挥所的门忽然打开。走进来的人是?三个指挥官立马肃立。黎立桐道:“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九年前的这个时候,费老先生尚在军中任职。   “我来不行吗?”费老先生拉把椅子自个坐下,面对三个将腰板挺成一直线的军人摇摇手,“都坐下。我是来了解情况的。”   费镇南的第一个动作是把窗关上,窗帘拉上,原因是直觉里不想让爷爷看见那个孩子。费君臣给老爷子端上杯水。   费老先生显得有丝焦躁的,拿指头敲打桌板:“我听说,那个49的孩子还在这里受币“?”   头一句话就提到49,这不代表了谣言没有错吗?这孩子果然与费老爷子有关系。费镇南脸色铁青,咬着牙:“是.还在这里。不知老爷子找这孩子有什么事?”   “谁把她带到这儿来的?”费老先生好像没有看见孙子难看的表情,继续问。   黎立桐一愣,答:“是我爸。”   话说到这里,黎少卿忽然推开门冲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像是很急地从某处赶过来的。   费老爷子看见他进来,猛地一巴掌掴到他脸上,指着他鼻子怒骂:“我怎么交代你的!要你找人将这孩子保护起来,结果你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   “老爷子。”黎少卿被打,却也没有显得多少气愤和委屈,相反,他是甘心被打才没有躲开。他朝着费老先生的面前跪了下来,乞求道:“你让那孩子留下来吧。我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那孩子现在在哪里?”费老爷子连看都懒得看他,直接往训练场走。   “老爷子!”黎少卿追出去,紧拉住费老先生的衣角,死死地揪着不放手。   黎立桐被吓到了,因为他从没有见过父亲这个样子。费镇南在看见的有向这边走来的迹象,跑过去,拉起49的一只胳膊。   “你做什么,司令?”49惊地咬着小嘴唇,身体被他拽着是往覆盖森林的山坡上走去。   费镇南也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从没有这样的47烦意乱。   “司令,后面有人在吵架。”49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要回头看。   费镇南把她的小脸蛋扭了回来,对着她喝道:“不准看,这是军令。”49眨巴眨巴眼珠子,眼睛一眯,没有打算反抗他的命令。   费镇南松开了她的胳膊,道:“跟我来。”49便是跟在他后面,爬上了山腰。   “司令,司令……”看见他们俩个的影子,49从后面追了上来。49知道47爱粘着费镇南,因为47来基地的途中,是费镇南犹如天神降临救了她的命。然而,费镇南对于49明显和对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新兵一样,不会把47当成女人。   “你跟来做什么?”费镇南转身,对于47皱起双眉。47被他一喝,脸蛋浮现彩霞般的嫣红,压根不觉得他是对自己生气。她就想引起他注意.49在旁边翘起双眉,有趣地观望着口费镇南看看他们两个,再眺望四周,忽然发觉自己走得有些远了。他折身往回走,然而49忽然擦过他的身边,像颗子弹飞了出去。   “49?”费镇南一怔之后,转身要跑去追人。   子弹声这个时候响起,倏一一心的教官将47按倒,49仍被击中了一条腿。六六也冒了出来,刚想帮尖叫的47处理伤腿。费镇南向他喊:“六六,跟我来!”47不敢相信,费镇南竟然让军医扔下受伤的她,和他一块去追49。她猛地甩下头顶上的军帽,哇一声大哭了出来.   费镇南从没有这样用尽全力地奔跑过,哪怕那时候在少年军进行越级考核,被亡命土匪追击,都没有这样47跳如飞。原来,最激发人的潜能,不是害怕自己性命有误,是恐惧一个装在了自己内心的人出事。六六跟在他后面,只觉得他像是要疯了一样双目赤红。   “六六,你带了多少把枪?”   “怎么了,司令?”   “该死的,她刚刚盗了我的枪!”费镇南这话刚完,砰砰砰,枪声在前面的树林子里彼伏响起。然后,倏倏倏,子弹向他们这边横扫。费镇南和六六只得放慢脚步闪躲。他们后面跟来的兵,一个接着一个如稻草人扑倒。六六震惊地往后望,却没有办法跑回去救助战友。   “都没有射中要害。”费镇南不用看就能断定。敌人精准的射击是在告诉他们藐视他们:不稀罕他们的命,要的只是49。49呢?费镇南一个跃跳,拨开了灌木丛,见暴露在他们前方的是一条深沟,深达几百尺,对岸的崖离他们站立的距离绝不是人可以跳过去的。费镇南浑身像落入冰窖一样冰凉。六六和跟来的勤务兵死命抱住他不让他往下跳:司令一一   一一《省长夫人》,回忆结束   “六六,我知道你认识49。你能告诉我吗?49做了什么傻事?”在军车上,墨兰向校官六六悄悄地询问。   六六笑悠悠的:“你弄错了。我是知道有49这个人,但不认得49。”   墨兰叹着气:“你家司令已经亲口向我承认了,他与49的关系。”   六六不上当:“司令是怎么和你说的?我也想知道。”   坐在前头开车的岳涛听不下去了,回头:“六六,你擞谎的技术能不能提高一点?”   “你们既然都知道我不会说的,就不用问我了。”六六干脆耍赖。   岳涛踩下刹车,见到前面出现的人,露出宛如见鬼了一样的神情。   墨兰向前看,此时车已经到达了海军基地医院门口。前门宽敞的停车广场,停了三部指挥官军车。   首先下车的是身着迷彩野战服的黎立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喜爱耍嘴皮子,一条肠子通到底的情感脑子,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满腔热情,因此他经常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却得到了上下军官士兵的敬爱。   相比黎立桐嘴角常常咧开的两个清朗小酒窝,与他同是前线指挥军官出身的费镇南要沉稳得多了,不知情的人以为费镇南要比黎立桐年岁大一轮,实际是费镇南比他小上整整一岁。费镇南因为今早刚从火车下来,穿的还是藏青色的海军军官服,一如既往的肃气,是士兵军官们个个皆畏的阎罗司令官。   部队里只要提到阎罗司令,就不得不提到与阎罗司令并称的魔鬼政委了。于是从第二部指挥车下来的费君臣,一身海军洁白军装,十分符合他内敛的斯文气质。然而,部队里都传有一句话:情愿得罪阎罗司令,绝不可冒犯魔鬼政委。因为政委一句话出来,就可以让你十年翻不了身。   这第三部指挥车下来的指挥官,应该是很多士兵们都没有见过的。他穿的是海军白色军服,头顶戴的却是藏青军帽。而且,他衣着白装,与费君臣明亮的洁白气质截然不同,浑身罩着一层近乎透明的苍白感,总之,看起来像是个相当诡异的人。   岳涛缩圆唇吹了声口哨:“没想到,今儿能见到49将聚集在了一块口六六,你跟你家政委的时间最长,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这种盛况?”   “九年。”六六随着这话,温和眯笑的目光一变,迸发出战场厮杀的肃冷气息。   “真是可怕,时隔九年的一次盛会。”岳涛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浮现。墨兰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临战的昂奋感。由此可以推断出:49将聚集,绝不是伴好事情! 第六十七回:Aida   费君臣走进医院,其余三将跟在他后头。他取下白色的军官帽,露出了微翘的刘海,温文地问接诊的军医:“伤者的情况怎么说?”   “报告政委。做了脑部扫描,发现前额叶有个肿瘤大小的异物。”军医面对他,不管他态度是不是亲切都紧张地绷紧了脸皮,双手将检查报告呈递给他看。   在费君臣扶着眼镜仔细研究报告时,后面的黎立桐又调侃开了,向着许久不见的老校友白烨唠叨:“你这几年跑哪里了?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我和他,几天前刚见过。”白烨说话的调子向来都是慢慢吞吞,好比乌龟一样的速度。   “他?几天前?”黎立桐怪异地向费君臣的背影扯嘴角。如果没有弄错,几天前自己不是刚在北京与费君臣喝酒,怎没有听这货提过这事?   “我们是因为心事会面。”白烨一句话,鄙视掉了黎立桐。   “什么心事?”也有黎立桐这种向来被人鄙视还皮肉不痒的人,赖着脸皮继续追问。   “心事能告诉你听吗?”白烨再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黎立桐方不会受打击,凑近他耳边悄悄说:“老三要娶媳妇了。你是不是听说这个消息冒出来的。”   白烨长入鬓发的纤眉徵徵动了动,道:“你是说现在站在门口的那位姑娘?”   见到费镇南匆匆走出去,黎立桐咧开了笑嘴:“我说的没错,老三可紧张这个媳妇了。”   “他不紧张不行。”白烨慢吞吞地说。   黎立桐一拍他肩膀:“你怎么知道不行?”   “这么天然的姑娘,没有人追就怪了。”   白烨用“天然”来形容,是由于墨兰的气质就是浑然天成的,或许不够美丽,不够瞩目,但是,很天然很舒服,是一颗经过磨砺便能发出璀璨光芒的原石。   “所以我说,不知哪个瞎了眼的极品男把她抛弃了。”黎立桐点着头,“也亏了这样,咱们老三才能捡到宝。”   墨兰本想避开费镇南的,毕竟嘴角那道淤青未消呢。但她得为关禁闭的费海楠说话,只好在门口等岳涛进去帮她传话。话说,这天,比清早的时候要亮得多,是那种超出寻常的刺目,云层里射出的光透着诡异的气息。   费镇南走出来时,见到她眯着双目望着天,浓黑的睫毛飞扬,白净的脸皮被光镀上了一层粉嫩的金红,好像天使一样的端庄。她这一刻的美,他舍不得打扰,静静地站住。   “三少?”她发觉他的到来,为他的默不出声感到疑问。   费镇南走近,伸出的指头触摸到她嘴角的淤青,只是摸着没有问。他这样沉默的眼神让她倍感到压力。结果她自己先吐出了口:“我保证不再有下次。”   “裕华。”知道是她的真名后,费镇南再念裕华两个字,念得特别的用力,“我真的想知道,怎样,你才能依赖我?”   “三少,我这不就依赖你了吗?才来央求你一件事的。”墨兰眼珠子一转,划过抹狡黠。   “什么事?”费镇南被她眉眼顾盼间灵活的神采给吸引住了,看着她。   “费上尉的事。你能不能撤去命令,让费上尉出来?”   费镇南低头看自己的手被她像小孩子一样摇着,嘴角拉出苦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也是,她求他的事,向来因为别人,从不会因为自己。   “三少,你听我说,这个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央求费上尉带我出去买东西的话,费上尉绝不会出基地的!所以,要罚也是该罚我。”墨兰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说服他。   “不能。海楠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费镇南在这点上绝对是无法通融的,谁来央求都一样,哪怕是她。   “那我呢?我犯的错呢?”墨兰决定与费海楠一块去坐禁闭,不然心里绝对过意不去。   “你不是我的兵。我不能拿军法来惩治你。”费镇南意味深长的。   墨兰一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冷血心肠。   医院内,费君臣吩咐军医:“不用送到外面去。在这里做手术。做完手术把结果告诉我。我和其他指挥官在这里等。”   军医匆匆去执行他的命令。费君臣接下来对黎立桐和白烨说:“我们都到办公室坐吧。”   见费镇南站在外头和墨兰讲话,他们三人先进了单独的小会议厅。   黎立桐看起来很高兴,拉开椅子自个儿先坐下,说:“我们几个几年没一块见面了?”   “九年。”白烨把军帽取了下来搁在桌上,慢吞吞地揭开杯茶水的盖子,慢悠悠喝一口。   “对。九年。九年前那个时候,是49那个时候吧。”黎立桐轻轻地吁长气,“你来,是因为得知Aida亲临一线。”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九年前,费镇南看着49消失的深沟,差一点有跳下去找人的冲动。六六和勤务兵把他用力拉住,他才站住了脚跟,汗水从他周身冒出来,一瞬间他竟有种眼冒金星的虚脱感。难道,那孩子真的就这样没命了吗?不,不可能。他心里反复念了三声。   这时候,嘭的一声枪响,从右边的树林子里发出。费镇南敏链地捕捉到这是自己那把枪发出的声音。他回身,带着兵往右边林子蹿去。去到那里,见到的那一幕把他们几个官兵给震在了原地。 49举着费镇南的枪,瞄准了在地上爬行的黑衣男人,先是瞄准了男人受伤的左腿,嘭开了一枪擦过他的伤处,紧接再一枪,还是擦过他的伤处。本来受伤,现在不断地伤上加伤,那男人满面痛楚,哀叫不已。然49丝毫没有动容的迹象,表情淡淡的,只是举着枪不停地瞄准同一个目标射击。这样不停折磨一个重伤犯,还不如一枪打死对方。看在哪怕是像费镇南这样的铁血军人眼里,此刻49平静又精确的射击,活脱脱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不可能是一个人。   “49一一”有个士兵不忍看下去了,叫了她一声。 49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举枪。   费镇南一个箭步上去,用力拧住她手腕。 49眉头一扭,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六六。”费镇南喊。   六六接到命令,上去看那个男人的情况。结果刚蹲下身察看,那男人忽然在地上不动了。六六触了触他的颈动脉后,向费镇南摇摇头:表明这人已经死了,可能刚刚咬了口里藏匿的药自杀了。   费镇南49头一股火儿在冒,便一手拽着49的手腕往回走。   “司令,你的枪”49倒是没有在意自己被他拧得疼痛的手腕,只在意他掉到地上的那把枪。   不提枪还好,这一提,费镇南回身把她的尖下巴领儿一抓,凑近到自己眼球前面。 49见他双目此时森冷得可怕,小嘴唇哆哆:“司令,怎么了?”   “你知道你自己刚刚拿了我的枪做什么吗?”费镇南一字一语地咬道,犀利的眼神在这张小脸蛋上搜索着,想捉住她一丝忏悔的痕迹。是的,哪怕她是擞谎说句我知道错了,他都可以体谅她还是个孩子。   然而,49咬着小嘴唇,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费镇南听见她这句答话,只觉得心口的某一处痛得麻木了,紧抓着她手腕的手耷拉了下来。   “司令?”49眨眨眼珠子。   费镇南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一个人走下了山坡。49看他一个人甩下自己走开的背影,忽然被他刚才扼住的手腕知道痛了,她咬牙忍着这个痛,摸到了胸口的地方。   六六刚要走到她旁边,被费镇南喝道:“六六,你给我过来!”   于是没有一个士兵敢在她身边逗留。49等着,像块木头一样等着所有的人擦过自己的身边,感觉到最后,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蓦地吸了口鼻子,忽然向着深沟的对面某一点,眯缝双眼。   千米以外的望远镜后面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接触到她鸟亮的大眼珠时,微徵地泛起了敌光,优雅的嘴唇张开,道出一声叹息:“这可怜的女孩,明明是作对了,却不能被人理解。如果她持续开枪,我们的人就不能放松,不能咬药,那药有时效,失去了时效就没用了。”   “Aida,你是在怜惜她吗?”举着顺饷年轻男人明显对于他的话不能理解。   “教皇。”Aida稍稍敛起嘴角的笑,“不要急于只杀一个人。”   被称为教皇的他,只是冷眼渺视过他脸上那张优雅的面具:“是的,Aida。”   “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我们的目标是一网打尽。最好是能把这四个人一口气全给解决了。即使不能,也要解决掉其中几个重要的。”Aida不是没有留意到他善于隐藏的目光,仍只是微微地雍雅地笑着。   “是的,Aida。你是我们十圣心里面拥有最高地位的军团团长,我当然要遵循你的命令行事。”教皇似乎对他是47服口服的俯首称臣。   “你知道就好。这个孩子要由我来对付。”   “是。”如此答应,他却想着,自己之前在Aida面前受到那个孩子的侮辱,怎么也得自己讨回来。   这边费镇南回到指挥所,心气不能平复。黎立桐刚把费老爷子和黎少卿送走,见他回来,问:“我刚把老爷子和我爸送上车,回来就听见枪声了,发生什么事?”   “老爷子说什么了?怎么肯走了?”费镇南解开衣扣乘凉,一想到的那孩子倔强的小嘴唇,他心里拧成了千股麻绳,不知道怎么解开。   “哪肯啊?还不是我老爸向我使眼色,让我假装总部来电,才把老爷子给骗走了。”黎立桐想到黎少卿那副从未见过的神态,47生郁闷,“说不定,那孩子与我爸真有什么关系。”   费镇南实在是不想听到有关49的任何话题,岔开问:“君臣呢?”   “他听见枪响,就先循声过去了。怎么?你没有遇到他吗?”黎立桐疑问。   费君臣是站在路中间,等着两个士兵把那个已死的犯人抬了过来。紧接,他命令两个士兵:“放下来。我要看一看。”   “政委?”两个士兵疑惑地将死者平放了下来。   费君臣走到死者旁边,端详那死者的表情,背起手,又仔细地观察死者那条血迹斑斑的左腿。   “政委。”六六这时走到了他身边,悄声说,“司令不让我一一”   “说是要关49禁闭是不是?”费君臣从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费镇南的怒气。这么多天以来,他对于费镇南一扯到49就起伏无常的情绪不是没有所觉。他是大队的政委,大队的保险丝,不能让一个大队的最高指挥官这样因某人而感情用事,不然他也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心腹六六安排在49身边了。   “是的。”六六挺为难地答,“而且司令下了死命,不准再让她摸到枪。”   费君臣心里叹口长气,道:“你先带那孩子去吃饭。等我把手边的事处理完后,我会过去处理。”   有了头儿这句话,六六像是自己本人得到大赦一样,兴冲冲跑上山坡,拉起了站在原地的49。   “没有司令的命令,不是不能吃饭吗?”49咬着小嘴唇,不大愿意的。实际上她最介意的不是吃饭问题,是费镇南不准让她再碰到枪的死命。   六六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依照费君臣的命令先把她强拉到了饭堂。因为他和费君臣的想法一样,最主要是身体。只有吃的下去,才能有好身体。但是,他没有想到,还没等到费君臣回来处理,就又出事儿了。   47伫立在饭堂门口,对看来到的49,举起一只手指:“49,你很得意是不是?”   “你说什么?”49对她脸上的那丝愤意感到不解:这妞儿累不累啊,每天没事到这里找事做,别人受训都快累死了。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自己得到了司令的注意,所以很得意?”47的指头,一个劲儿要戳到了49小小的鼻尖子上。   49对于她伸到自己鼻前的指头,只是轻轻把脸避开,说:“司令要关我禁闭。你是希望司令也关你禁闭吗?”   47压根不信她的话,甩头道:“你过来!”   49头疼,这事总得解决的。不然每天被这女的49缠住问自己和司令的事,不是烦死了吗?她便跟着47摊牌去了。   六六忙着去饭堂后面给49打饭,所以不知道在饭堂门口发生的事。等他端着饭盒出来,见49又不见了,心里头一惊。他四处找人,刚好碰上了在营房巡查的费镇南。   费镇南叫住想开溜的他,问道:“六六,49呢?不是关她禁闭吗?怎么不见人?”   六六只得拿费君臣的话来开说:“司令,是政委让49先吃饭再说这事。”   “那她吃饭了没有?”其实,费镇南心里边念在她是个孩子份上,有点儿后悔关她禁闭。   听费镇南口气软了,六六感觉有戏,急忙摇摇头:“我正给她送饭吃呢。”   “那你去吧。”费镇南挥挥手。   问题是,六六一时脚步踌躇,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49的所在地。   费镇南一眼就看出来,加大了音量:“她是不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47的教官这会儿跑了过来喊六六:“六六,你家的孩子49是不是和我的47一块走了?有人看见她们在一块,你有没有看见?”   六六陪着笑脸想安抚满脸乌黑的费镇南:“司令,你都听见了。她们两个女孩子是一块儿去玩了。”   费镇南背过身,粗声道“找到49。让她来找我!”   然而,六六他们并没有立即就找到这两名学员。47当时就想带49私了,所以特意往偏僻的地方走。她走在前面,一路发泄地拿条小棍子四处打枝丫。49走在她后面,看她那条绑了绷带的腿儿一拐一拐的,倒有点儿担心她一跌跤,会不会把体重全压到自己身上了,因此走曲线避着她。   “你做什么?”49终于发觉到她诡异的走路方式,回头瞪着她问。   “你腿伤没有好。我怕你一摔,我没办法扶你起来。”49诚恳地说。47张大口,怒红了脸:“你你说我胖!”49眨眨乌黑的眼珠子:这妞有自知之明嘛。别人受训都是只会瘦不会胖的。就她一个,不知怎么偷工减料的,受训近一个月,反而胖了起来。   “你一一”倍感“受辱”的47举起了条棍,要打到49身上。   可49朝她冲过去,突然面朝面将她扑倒在地。骨碌碌,两个女孩在地上滚了十几圈,直滚到了密集的灌木丛里。倏子弹飞过了灌木丛的顶端,挨着她们两个的身体表面滑了过去。49压着49,自己背上的军装被子弹擦过,开了一条裂痕。47经过一个月的受训终于能听见子弹声了,然而被射中过腿儿的经历,让她听到子弹响就恐惧到尿流。49闻到她衣服上的骚味,一怔,并没有嘲笑她,只是把指头贴到她哆嗦的唇上:“嘘。”   “你,不是把那个射我腿的男人杀了吗?”49急促地呼吸着,责怪她没有赶尽杀绝。   “我没有杀任何人。”49懒得与她多做解释,毕竟自己连对着费镇南都懒得辩解一句,何况是她。 47紧张得神经快断了,因为等了许久自己的教官没有跟来,她的眼球开始往上翻,结果看见了一个乌黑的枪口从上头的枝丫对准了自己的额头。她尖叫的嗓音来不及出声,先翻身起来逃命,同时拽49的衣服过来遮挡自己。 49因被47拉着侧身,只觉得一道无声的冰凉滑过了自己胸前。她在地上滚了半圈的瞬间,将手里刚刚在地上抓的东西往子弹来的方向洒了过去。   一个人影扑通,从树枝上掉了下来。47想尖叫发不出声音。因为掉下来的这个人戴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面具上挖了两个孔露出的眼睛,是一双奢血的赤目,眼睛里的红丝扭曲着,像极了地狱里的阎罗小鬼狰狞的眼目。 49快速夺起他跌落到地上两把枪中的手枪,并没有对向他,而是霍地掉身,把枪口对向了49背后的人。 47呆愣地坐着。直到49的枪口对到了自己这边,她兀才惊觉在不知不觉中有一把枪。安静地搁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这把枪口透着温热的气息而不是武器的冰凉,所以她毫无所觉。瞬刻,她记起了49第一次见面对她说的话:这里是脑干,一枪毙命的地方。她鼻子里呼出的气,便是有的出没的进了。 49扫一眼快要翻白眼的47,对着47后面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平静地说:“在你开枪之前,我会先一枪毙了你。”   “Aida!”戴青牙撩面的年轻男人叫道,似要阻止那个人出来,却因为视野一时障碍不能走动,这是刚刚49洒的那把带虫沙子的结果。   “我让过你不要动手,说你打不过这孩子你就不听。退下去,教皇。”   听着这个同样年轻的男人声音并不像青牙撩面男人那般冷血,而是渗透了一种温暖而优雅的味道。 49冷冷地看着,这人从47后面走了出来,清瘦的宛如书生一般的身量,脚系一双黑色长靴,踩在满地的枝丫上却出奇的没有声音,不像其他人玄色紧身衣以便行动,他衣着的竟然是伴黑色的长袍,胸前哪当当,风吹起,是个银白色的纯洁十字架。   “你是谁?”49虽然感到枪口仍顶在自己脑子上,一时刻却是被这个每一样动作都优雅华丽的男人给吸住了眼球。   “我叫Aida,也有人叫我愚者。”Aida半截贵族面具下薄而美丽的唇翘起微徵的弧度,向着49说。   被这样美丽的人看着,47忽然眼前产生了幻觉,好像天堂的门在向自己敞开。   嘭!   一颗子弹擦过了47的肩头。47一声哎痛,头歪倒,后脑勺离开了枪口。 49略皱眉,这个枪上了消音,这样要让哨岗发现,更难了。   Aida看着自己已经扣下半截的扳机,只好缩回了指头,让扳机松动,子弹回膛。当他抬起头时,见49在射完47后把枪口对准自己,却没有扣下扳机。于是他微笑:这孩子真是太出乎他意外的沉得住气。 49没有扣下扳机的原因是,周围至少有十把以上的狙击枪对着她,而且,这只是近距离的枪口,远距离的远远不止这个数目。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下了什么命令,这些枪早就把她射成了马蜂窝。   “Aida,为什么不杀她?”青牙撩面的男人叫道。   “退下去,不要我说第三次。”   紧随Aida这句温和得像阵风的声音,风吹起他胸前的十字架,啷当当。49屏住了呼吸,能感觉到四周的枪口急速地隐退到黑暗里面,至于那个青牙撩面被称为教皇的年轻男人,也似被这阵风给刮走了。   咔!   是枪上膛的声音。49一个回神,见着Aida笑融融的嘴唇对着自己,连同那把举起来乌亮的枪。   “我们来打个赌吧。”Aida嘴边泛起的笑朦朦胧胧宛似梦境,“看谁开枪开的快。如果我快,你就得告诉我你的真名。”   “如果我快,我就会一枪毙了你!”49不会像47被他的样子和言谈影响,乌黑的眼不有丝毫困惑,在说话的同时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嘭!两把枪同时射出乎弹。Aida脸一闪,面具滑落到了地上。他弯下腰,墨黑及肩的长发如丝缎垂落盖住了他的脸,他那只白得将近成透明的手指捡面具的时候,49已经把枪口对到了他后脑勺上:“我可不会因为你放水而饶你一命。”   “我说过我们只比枪快,并没有说夺谁的命。”Aida槛起这半截面具轻拂回自己的面上,另外半截露出的脸依然满面春风,徵笑着。   “你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吗?”49眉毛扬起。   “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的枪也没有子弹了。我该一枪就把你结果了。”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不这么做,是为了给你将来的机会。你是可以唯一杀掉我的人。”49微蹙眉尖:这男人是疯了吗?还是自己幻听了?不,自己该趁此良机解决掉他。捡起他的枪!   在她扔掉自己空壳的枪,迅速去捡他掉落在一尺外的枪时,她的腰忽然被只手一带,她旋身不稳,整个身体往后倒在了沙地上,后脑勺重重磕在地表时一个闷痛,双目眩晕。雨丝,冰凉地滑过绿叶,滴在了她的脸蛋上,感觉是,一只温暖的手触摸着她干裂的嘴唇,还有一个轻柔如羽的声音伏低在她唇边上说:不要这样,你是个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你应该先养精蓄锐。我Aida,今后的命只属于你一个人,所以你根本就不需着急,我会等你……”   吻,带了圣洁的吻,印在她额头上。哐哪哪,十字架的飘动,在林子里消匿。   从那一天起,世界上所有暗杀者被告知:Aida的命属于49一个人。   轰轰轰几个响雷,在山里头打了起来。   一辆军车从外面急速驶到了基地指挥所前面,下车的人只穿了件单薄的海军衬衣,推开门时,头发上沾了几颗未干的雨珠。黎立桐见到他,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会突然来了,老二?”   白烨在他们49个人中按年岁排列是排行老二。   白烨见屋里只有他和费镇南,问:“君臣呢?”   “你找君臣?”   “不,你们都找。事实上是你爸让我来的,说是走时不放心,刚好我那边接到了消息说是Aida亲自过来了。”   “Aida是谁?”黎立桐和费镇南面面相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名。   “你们正在全力应付的那个暗杀组织的最高军团长,也称愚者。”白烨对于他们的一无所知,射过去的目光中带了指责的含义。   “这不能怪我们。你们把什么都瞒着。”黎立桐率先表达强烈的不满,“如果我们能知道敌人的来路,也不会天天守得这样兢兢战战的。”   费镇南比较沉得住气,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互相责怪的时机,而是必须先把事情弄清楚,于是他让白烨坐下进行解说。   “这个组织是专业的暗杀集团。你们懂不懂得什么叫专业的?”白烨坐下来,拿指头敲打桌面,拷问他们两人。   “杀谁就是谁,绝不会杀错一个。”费镇南以自己这段日子与敌人的交心判断。   “是。这是他们的铁则。杀人不是杀戮,是战场上敌我的较量,所以称之为专业。一个个放在野战场上都是最优秀的狙击手。”白烨道。   “他们是罪犯!”黎立桐叫道,“什么专业?是杀人犯给自己的辩词!”   “他们杀过你一个兵吗?”白烨眉眼一射,冷冰地道出现实。   黎立桐哑了声,干涩地张张口,蹦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   “他们杀这批学员是有理由的。因为这批学员出去,就是要去捣毁他们的窝他们的家,所以是他们的敌人!”白烨激烈地敲打桌面。   “你这是为他们辩护吗?”黎立桐放低了声音问。   “不是。是要知道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我们才能应付。”白烨说到这里,口干舌燥的,先给自己倒杯水。   “你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吗?”费镇南观察他额头的细汗,问。   “是。”白烨承认自己是急着赶来的,而且是纯粹为了Aida,“你们没见过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见过他吗?”   “没有见过。不然我不会这么急着想看庐山真面目了。”   黎立桐听到这里,不得不失笑:“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跑到这里先教训我们一通。”   这个白烨当然不服,射去他一个眼神:“我最少比你们知道一点。Aida从不杀人。”   “不杀人,却是暗杀集团的首长?”黎立桐以为自己都快被他绕晕了。   “死在他枪口下的人,都是47甘情愿拿着他的枪扣下扳机的。你说,这叫做杀人吗?”   白烨这话一落地,整个指挥所落入一片可怕的沉寂中。   雷声在屋外响,大风刮过沙地,雨丝从小到大,到哗啦啦啦的铺天盖地。费镇南看着这急骤的大雨,心情也如剧变的天气潮涌不息。   “报告!”门哗地推开,进来的兵在扫到屋里的三个指挥官时,应该是没有见到自己要找的军官,马上要缩回脑袋去。   “怎么了?有话就进来说!”黎立桐发现他隐藏的猫腻,喊住他。   被司令官抓住了,士兵悻悻地掉过身来,虽然六六有叮嘱过这事绝对只能找费君臣,但是面对几个指挥官的铁青面色他没有胆子擞谎。   “什么事?”费镇南的问话声低沉有力。   “是----47说49拿枪打她,现在两个人在营房里吵.”   “又是这孩子!”黎立桐揉着额头,头疼。   费镇南头一个走了出去。黎立桐哀叹一声,不大想去看那个令自己头疼的孩子。至于白烨,在犹豫了一下后决定坐在屋里等费君臣。   营房内,49两条清泪滑下脸蛋儿,使得自己显出楚楚可怜。一个卫生员在给她肩膀的擦伤上药,她只好举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向着49控诉:“是她,是她开枪射伤我的!”   没错。她是开枪射杀她,但是,如果不这么做,Aida一枪已经报销掉47了。49突然面对自己从救命恩人落到杀人犯的处境,只能哀叹这世上就有47这类恩将仇报的人。因此,她走近47床边一步,抱胸,懒洋洋地拿只指头抠耳洞口:“是吗?以我射击八九环的成绩,没能打断你一只胳膊,我想没有人能相信。”   “你,你----”47嘴巴委屈地瘪下,类如泉涌,在看见费镇南等人走进营房门口时嚎啕大哭起来,“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   费镇南走近到床边,先是问卫生员:“伤重吗?”   “报告司令,一点小擦伤,不重。”卫生员答。   费镇南接着问情况:“49是拿了谁的枪打伤47的?”   “是49把47扶回来的。暂时不知道枪在哪里,我们派人在找。”47的教官实事求是说话。   47一听好像费镇南不相信她的话,拉住了费镇南的袖子叫道:“司令,你得相信我。她自己也承认的,是她拿枪射我。”   “是这样吗,49?”费镇南深沉的目光缓缓地挪在了49的小脸蛋上。   六六来不及拉49的衣服提醒,49已经抬一下眼皮,答:“是这样。”   费镇南吸口大气,告诉自己不能马上就生气,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拿枪射击47?”   “因为像她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我不打到她残废已经很好了。”49心里头不舒服,因为没有抓到Aida,好像自己还是被Aida放了水才得以捡回条命。被大雨浇醒时,所有暗杀集团的人都不见了。她只好一个人把47艰难地扶回营地,哪知道被47反咬了一口。她胸口闷得要命,也就口不择言了。   六六蹙着眉尖,见她脸色像是不大好,开口:“司令,这事一一”   然而,费镇南听到49的回话已然沉痛地闭一下眼。他想:这孩子不接受教训是绝对不行的。她算是他教养出来的一个兵,他不能把一个兵培养成为一个杀人魔!   “六六,我不是告诉过你,绝对不能让她碰枪,而且要关她禁闭的吗!”费镇南打开眼,一声怒喝出来,“你给我出去到操场上罚站!”   这句听似完全不合情理的命令,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在借六六惩罚49。可以说,费镇南从某一定程度上已经了解了这孩子最怕的是什么。   49蓦地眼珠子瞪大了。或许,一开始她是对六六抱有意见,但这么多天以来,哪个学员不羡慕她有一个既关心她又技术超强的教官。眼看六六转身出去执行费镇南的命令,屋外的雨下得那么大,六六刚走出去不到三步,全身就被大雨浇透。她不能眼睁睁看自己的教官代自己受罚,扑通,她一双小膝盖跪了下来:“司令,你要罚就罚我,不要罚我的教官。我的教官他没有错!”   可费镇南打定了主意要她痛到一辈子记住这个教训。他大阔步擦过她身边,没有看她。   “呵呵呵。”47见费镇南和自己的教官走远了,终于掩着小嘴发出银铃般的尖笑声,“49,你真是个没有用的东西,让自己的教官代你受罚。”   49牙齿咔地一咬,猛地站起来冲上去揪起她领子。47没想到她瘦巴巴的身材力气竟然这么大,感觉身体被她拎起来了一半。屁股离了床,47慌张的眼珠子望着她:“49,你……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教官出了什么事,你给我赔十条命都不够!”49说着把她的头狠狠地砸到墙上。   心头被撞哎呦一声,身体跌在了床褥上,待睁开眼,发现四周围观的学员和士兵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出声的样子。甚至是自己重新进门的教官,也只是冷眼旁观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这回是用嘴吞了下去:总有一天,她会让49好受的!   49旋身出了营房,头顶大雨跑到指挥所。费镇南刚进了指挥所里,就卡的将门反锁了。因此49举起拳头在门板上敲打着,着急地喊着:司令,司令一一   “出什么事了?”黎立桐吃惊地撩开窗帘,见49没能敲开门,竟是在门外的小空地里跪了下来。   费镇南坐下来,好似平常静气地举起份军报阅览。   “喂,老三,你不要把事情闹大了。”黎立桐推推他,“你惩罚这孩子可以关禁闭,何必让这孩子淋雨呢?淋雨淋病了怎么办?”   “我没有让她淋雨。”费镇南道。   “那她为什么跪在外头?”   “她自己想跪。”   黎立桐见他这个样子从没有见过,再听见他这个答案莫名其妙,一时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好打发自己的勤务兵去让外面的孩子回营房去。勤务兵在外面兜了一圈回来,道:“报告参谋长,49不肯回营房。”黎立桐六神无主了。   还是白烨比较冷静,问:“这孩子有没有说为什么在外头跪?”   “没有。”勤务兵答道。   “那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只知道她的教官六六在操场上罚站。”   “老三你……”黎立桐烦恼地搔起了脑袋,却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个样子的费镇南,又不能强硬让六六回来。   白烨知道自己插手不了他们队上的事,但比黎立桐精明一点,让一群勤务兵全部跑出去找费君臣。 第六十八回:救驾   黎立桐焦急地望表,见指针划过了大概十分钟,外面的大雨把六六和49完完全全都浇成了两只落汤鸡。那些勤务兵不知是在哪里找到了费君臣,费君臣方是踩着雨水走了回来。经过指挥所前面的空地,他扶扶眼镜,在49耷拉的头顶上望了望。水花在她的小脑袋瓜顶上像是瀑布一样49溅。他向身边给他打伞的士兵说:“把我的伞给她遮着。”   “是。”士兵举着他的伞搁在了49头顶。然而49跪开两步,非要让自己全身暴露在雨水中。见此情况,费君臣椎开指挥所的门,把自己头上那顶湿漉漉的军帽扔到桌上,道:“是谁的命令?”   黎立桐难以启齿的:“是,是”   “是老三的命令。”白烨在旁边帮他答,“所以我这不马上派人去叫你回来。”   “你来做什么?”费君臣见到他出现,问这个话后马上又接着说,“不过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话。”   费君臣恐怖的性子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偏偏没有一个人有反抗他的能力。白烨与他打交道多了,倒也学会忍受他的性子,说:“你先处理你的事吧。”   “镇南,告诉我,你罚这个孩子的原因是什么?”费君臣把水雾的眼镜摘下来用软布擦拭,声音保持温和稳定的温度。   “她需要教训。她拿枪射击同伴。”费镇南目光埋低在报纸上,“而且犯了错不知悔改。”   “事情调查清楚吗?她为什么这么做?”费君臣边擦眼镜边用热气呵呵镜片,完全是比费镇南更冷的处事方针。   费镇南翻了两页报纸:“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自己承认了这个事实。”   “去让六六回来。”费君臣将眼镜戴回去,对自己的勤务兵说。   勤务兵马上跑出去执行他的命令。   费镇南把报纸扔到了桌上,刚要发声。   费君臣比他更快地开口:“六六是我的兵,他在这队上仍然先是我的兵。我现在让他回来他就得回来。再说了,你惩罚六六,我没有意见。他在操场上淋几夜雨我都不会担心他有事。但是,你不是在惩罚六六,你是在折磨49!“说到这里,费君臣加重了语气,顿了一下:“49和六六不一样,我当时让六六呆在她身边就是为了以防这种情况发生。她体重不够七十斤,一旦大病有可能就会没命。我现在是以一个大队政委和一个军医的身份在和你探讨这个问题,你惩罚49是想让她丧命吗?”   费镇南自知自己的理由有点儿站不住脚,但是这种复杂的心情该怎么办。他站了起来,背对着窗外仍跪着的49,说:“如果那孩子变成一个杀人犯,我情愿自己先把她给磨了。”   “她不会成为一个杀人犯的。”费君臣扶着眼镜说,“我刚刚就是为了去解决这个疑问才出去的。她开枪射击那个杀手,是为了防止那个杀手吞药自杀。因为她自己力气不够,不能与歹徒徒手相搏,只有射击是她的强项。她的每一枪擦过创面,但没有造成伤者进一步的神经和骨头损伤。”   指挥所里面的人听着他这番专业的言论,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反驳的。   费君臣好像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起来平静地对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说:“至于她开枪射击49的真正原因,恐怕去问49比较直接。白烨,你有没有兴趣跟去,论审问一个犯人你比我们几个都强。立桐,你留在这里陪老三吧。我看,老三比外面的孩子更需要去淋一场雨。”   门哐啷一声,费君臣和白烨戴上军帽走了出去。费镇南久久地背立着,老实说,费君臣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他的命点。   “政委!”六六从操场上获得释放,跑回来看见自己的头儿很高兴。他就知道只有自己的头儿能解决问题。   “赶紧把这个孩子带回营房。”费君臣对他笑吟吟地交代。   “是!“六六敬个礼,快步走到49身边,蹲下来轻声对她说,“49,回去吧。”   “司令不罚你了吗?”49听见他的声音,仰起小脑袋瓜眨眨打湿的眼睛   “不罚了。”六六笑着,拉她起来。   49被他拽起的时候,咬牙扶住了膝盖头。   “怎么了?”六六马上问。   “脚跪麻了。”49恨恨地咬小嘴唇。   于是六六慢慢地将她扶回了营房。这里的一个营房是住了十名学员。所以,49回来,马上可以看见47的床边围了一群人。隔一张床的48向她招手:“瘦子。”   49跳着脚朝48走过去:“怎么了,胖子?”   48偷偷用手指指着47的方向:“那家伙完了。怪不得人家都说政委不一样。政委一来,风向都变了。”   魔鬼政委?只知道这货基本不说话的,整天笑吟吟的,也不知肚子里装了什么。49晃着脑袋,揉揉膝盖头。六六看她很不舒服的样子,马上扶她回自己的床上,准备拉起她的裤腿察看膝盖。但是,她猛地一缩脚,摇头:“我自己来。你们弄会痛。”   六六眨眨漂亮的眼睛,目光在她一张乌青的小嘴唇上愈来愈深。   对面47那里,白烨只问了三个问题,47就露馅了。   白烨问:“你说鼎拿枪射你是因为和你发生口角。她的枪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她可能是偷的吧。”47道,眼神打虚,不敢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军官对目。还有那个魔鬼政委,不是从来不管事的吗?今天他只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过来,她已经浑身起毛了。   “你和她是发生什么口角,她要拔枪射你?”白烨背着手,慢吞吞地继续问。   “还不是因为,我骂她瘦。”47想到49骂自己胖自己生气,就也这么答了。   费君臣联想到49那晚上为傲地称赞自己苗条,再听听47这句话,摸摸下巴颌笑意深浓。   白烨在旁边注意到他的神态,就知道47擞谎了,而且47这个谎撒得很不高明,在确立49犯罪动机的关键上犯了错误等于反转了结论。当然,他这个审问的过程还得继续下去,最好是能让47自己招供。因此他慢吞吞蹦出最后一句:“你身上不止有枪伤,还有打滚的擦伤。49背上的军装裂开,是因为枪击,你后来拿枪还击了49?”   “我才没有拿枪打她,是别人打的!”47高声辩解自己绝不是与49一样的杀人犯。   “别人?是谁?”白烨细长的纤眉微动。   47一排的细汗从额头滴落下来,吃紧地呼吸着:“我……,我伤口疼。”接着她歪倒在床褥上,像是忍受着十分巨大的痛楚。   白烨叹长气:“是不是让卫生员扶她去医务室?”   “不需要。”费君臣倒不是故意刁难她,只是以事论事:“我的医务室,只有重伤员能进。她不够格。上回那个胳膊断了的人,我都没让他进去。”   47昂头看了眼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马上缩回头:这个男人很可怕,长得和司令像,却完全是两种人.但在这个关头上,她也只能使劲儿装了,于是呻吟声从她嘴巴里一声声哼出来,像是没完没了的。最少,是打断了白烨的进一步审问。   白烨有点儿惋惜的,但不需要多久,有个兵进来报告说找到了49打射47的枪支。因此,他颓丧的情绪马上又昂奋起来,兴冲冲跑去看新发现的枪械了。   费君臣正想抬脚跟他后面出去。忽然传来六六严峻的一声:“政委!”   “怎么了?”听出六六的这声呼唤不寻常,费君臣稍敛眉头,掉身,向部下的方向踱步过去。   六六神情紧张地望着他,手用力地握着49的肩头。   费君臣审度的目光从部下脸上,转移到49的小脸蛋上。49脸上淌的不知是汗还是未干的雨水,满脸涔涔,呼吸很快。他的手指轻轻挪开她的刘海,手背在她额头上触摸,有点儿烫,但不是很烫。可是,六六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哪里疼?”   49听到这声问话,抬起耷拉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道“脚疼。”   “哪只脚?”   “左脚。”的模糊地答着,“不过没有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自己能处理?”费君臣挑动眉尖,还不知道她连医学都会。   “不是刚在队上学过吗?包扎和上药。”49小声拿捏喘气的幅度说。   费君臣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判定出她压抑痛楚的声音和47的装模作样截然是不同。他向跟随他的军医招一招手:“给我一支三号针。”   “是。”   一支针管迅速递到他白皙的手指里。他挽起49右手的柚管,发现这孩子又瘦了一圈,只剩一副骨架子一般,因此血管是很好找的,不需要绑止血带,便是一针扎进了她手臂浮露的静脉里。缓缓推着针管里的药,他对49那张惊讶的小脸蛋说:“我带出来的兵,都会对他们说,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掉眼泪。哪怕是指挥官掉了眼泪他们也绝对不可以掉,因为他们身负的特殊责任是要救人命的,在何时何刻都需要保持最清醒的理智。六六是我最信任的兵,但现在,他担心你担心到快要掉眼泪了。你说怎么办,49?”   “你给我打了什么药?“49因为两只手被人按住,只能看着他将药打入到自己体内。很快的,药效上来,她眼皮子打架,头晕,只得低声喊着:“六六,司令-----”   六六看费君臣拔出了针头,马上将她搂在怀里,眼眶如费君臣所说的有点儿湿濡。因为他的专业能力告诉他,这孩子真的是得大病了。   “六六,把她给我。”费君臣简明扼要,命令道。49在头晕目眩中紧抓六六身上的衣服,她怕,打心底里怕这个男人,于是小嘴里喃着:“司令,司令……”   “政委……”六六想要说什么,但对上费君臣冰凉的目光什么都开不了声。   “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就不要跟来。我不需要一个动了恻隐之心的兵来跟我处理伤患。”费君臣说完这话,双手把49抱了起来。这一抱,发现这孩子的骨头磕着自己的手臂,可能连七十斤的体重都没有。他心里一沉,便是加快了脚步。所有人都给他让路。他一路抱着49直接进入了那个非重伤员不能进的医务室里。几个军医跟在他后面进去了里面。六六在最后挣扎了一下,疾步追上他们,在进医务室之前他推了一个勤务兵说:“赶紧把这事告诉司令!”   费镇南在指挥所里,看着白烨研究士兵递来的两只手枪。这两只手枪,是在堪称47和49起争执的现场发现的。好像,还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一样。   “看外表,与我们部队的呕式差不多嘛。”黎立桐把头伸长探望,观察两只手枪的外观。   白烨退出枪膛里的子弹,在弹匣子里面用指头摸索,直到摸到了一些细徵的触纹,他眯眯眼,是满意地说:“是十圣心留下的枪。”   “怎么说?”黎立桐追问。   但白烨耐心地先将两只手枪的弹匣都摸了一遍,拿起只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两串字母:   thefooe,o: thehienophant,onthepope,v。   “什么意思?”   “一个是愚者使用的专用弹匣,一个是教皇使用的专用弹匣。”白烨长眉纤动,慢吞吞又显得相当心满意足的,“看起来,她们两个与Aida接触了。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们两个没被杀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黎立桐惊愕地缩圆口:“她们与堪称最可怕的杀手接触,但没有被杀手杀死!凭这两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能力”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或许我们该继续拷问她们。”白烨下定决心,要从那个聪明的49口里套出话来。   可是,被六六推来的勤务兵一句话让他的计划破灭:“司令,六六让我来传话。49进了医务室里,由政委亲自在处理伤况。”   “那孩子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黎立桐一时脑筋里转不过弯。   费镇南紧抿唇,夺过他身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同时到达的有一辆部队的救护车,车门打开后一个军医拎着急救的血液冲进了医务室里头口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了。   “那孩子究竟怎么样了?”黎立桐只得抓住一个从医务室出来的卫生员问。   “政委叫……”卫生员被黎立桐揪着领子不能畅快地说话,“叫打电话让大军区马上派救援直升飞机过来,要马上送到大军区的军区总医院去。这里设备不够,没有办法处理。”   费镇南走到墙根边上,一个拳头砸在了墙上,墙表的泥土哗啦啦掉落,尖利的石子刺痛了他的手心,却无法抵挡住心头的这股潮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或者说,他不敢承认这孩子对于自己是特别……想到这一点,他喉咙里像是被鱼刺卡在,刺痛而难受。   眼看这天况倒是慢慢散开了乌云。救援的直升飞机在十几分钟后也到达了。一副担架从医务室里出来后,以最快的速度抬上救援直升飞机。中间因为有许多医务人员围在担架周围,黎立桐垫着脚尖都没能看到担架上躺着的小脸蛋。   费君臣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费镇南疾步迎上去。但是费君臣没有时间看他,一边脱着带血的手套一边说:“我现在必须亲自送这孩子到基地总医院去。你们听好,有关大队上的事情,我会马上向上头反应,让他们再派个人来,可能会暂时让人顶替我在这里的工作。”   “君臣!”费镇南用力地握紧他的一条上臂,喉咙沙哑地说,“我想和那孩子说句话再让她走。”   费君臣低眼见着他握紧的手,脸上平常静气的:“不是我不答应。她被打了麻醉针,完全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况且,你想和她说话,将来有的是机会。只要能把她的命救回来。”   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她的命救回来!说明,他想对她说的事对于她的命来说不值一提。费镇南的心头猛然一震,手缓缓地松开,耷拉下来。在这个时候,他什么都帮不上忙,他只能看着她走!   费君臣跳上了救援直升机。机舱门要关上时,他向白烨点了下头。白烨向他摆摆左手,表示:自己会代替他先在这里守着。毕竟费镇南和黎立桐的脾气,都是属于犟的,所以上面在任命时,才会无论如何要费君臣过来当政委。   螺旋桨旋转着,飞机上升。费君臣往下看,能见到其他人都走开了,唯有费镇南伫立在原地,一直坚定不移地望着飞机上的某一点。   “政委。”六六低唤了声。   费君臣回身,看见了厚实被褥里仅露出的49那张小脸蛋上,浓黑的眼睫毛眨了眨,眼睛勉强地要睁开条缝来。一名军医看见,想再给她加点药,不然她一旦醒来会有难以忍受的痛楚在等待她。费君臣见到摆摆手,要他等会儿,因为看出她有话要说。   “49,想说什么?”六六凑近到她的小脸蛋前问话。   “司令,司令呢,有话想和司令说……”49促地呼吸着,艰难地摆着头,像是左右寻找她想见的人。   费君臣犹豫不到一秒钟,取下了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把自己的脸凑到了她的小脸蛋面前,道:“是我,你可以说了,49” 49糊的眼界里是一张像是费镇南五官的脸,张张小口:“是司令吗?”   “是的。”费君臣道。49嘴角徵徵地往上翘,说:“司令,我想即使我死了,我也得和你说,我没有做错事。”   原来这孩子竟然这么介意费镇南对她的看法。   费君臣把手放在她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我知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49他这句话,喉咙里忽然梗咽了下,嘴角努力地要弯出个笑容的弧度:“太一一好了”接着她胸部忽然起伏,咳一声,从嘴巴里吐出了一滩黑色的血。   “49”六六急忙用毛巾擦拭她嘴角溢流出来的血。   费君臣是把手贴到她胸前靠近心脏的那个伤口上,感觉到下方微弱的47跳,像是随时要罢停,而她胸前的那片血液污迹,全都是黑色的。他一向温和的眼睛里此时此刻犹如汹涌的浪涛,一抹清晰的愤怒在眼底宛如巨浪浮显。他作为一个接受过国外训练的军医,不是没有见过生化武器。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自己本国内见到自己国家的孩子被这样的武器所伤。如果被他抓到那人是谁,他一定会将那人生不如死!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啪!   黑色的衣袖行云如水般飘过他脸边的刹那,他左脸上清楚地浮现五个指印,外带嘴角一滩子鲜浓的血。结果,打他的那人仍是两袖清风,以一种庄严的高姿态俯视着他小丑一般的脸。   “十圣心第十八条军令是,不准使用生化武器。你现在违反了这第十八条军令,教皇。”Aida的脸上少有地敛去了常日里的徵笑,因此他胸前挂戴的那个纯洁十字架反耀出了一抹阴穆的弧光。   冷。只是被Aida这样看着,他心里都能涌现出来能将自己杀死的寒意。他唯有喘着大气,一步步跪着往后退,想要避开对方的审视,像个狡猾的魔鬼一样说:“不是一样都要杀人吗?我本来就不理解了,这么好用的武器为什么不用?”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是杀戮者,我们是在战场上与敌人较量,与敌人决胜负的人。如果你连这一点骄傲都丢弃了,只能说,你的灵魂已经掉入了地狱里。”Aida一步步无声地向前走,直到他无路可逃背后贴紧了冰凉的墙根,“你想用什么样的代价,来为那个孩子赎罪?”   “哈,哈!“他大笑两声,阴森森的目光瞅着他胸前的十字架,“说到底,你果然是因为那个孩子才这样针对于我。上一代的愚者也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死。不,应该说这是每个愚者的命运,坐上愚者之位的人都会因女人而死。只是没有想到,继承了你父亲Aida之名的你,也会选择了和你父亲一样的命运。”   Aida如烟的眉云一簇,叹息道:“没想到你到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一心只想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寻找辩词。”   “你想杀了我吗?即便是你,没有所有军团长的同意,也不能随意杀掉其中一个军团长。”他此刻,只能像个死囚一样努力抓住一条浮木,抗争,喘气,叫嚣。   “十圣心一共是22个军团长,除去你和我,另外的20个人,要全部召集起来,在一个地方会面,并不是件易事。”Aida说到这里停顿,似乎这不是件难事不过是他还不想做到绝情的地步,“但是,我是愚者,是所有军团长里面最至高无上的人,只要号令一下,他们明天就必须到达我的地方上来。”   听到Aida有了这样的考虑,一直藏在圆柱后面的女人拎着裙摆走出来,在Aida面前跪了下来请求:“请不要做出这样的结论,Aida你不是不知道,在你继承愚者之位之前,教皇一直忠47耿耿服侍于你,协助于你完成大业。”   “女祭司。”Aida深炯的目光在女人闪着泪花的眼眶中停驻,深思。   “我知道你在意那孩子。但是,你不能为了她这样对待一个待你如亲兄弟一般的同伴。”女人边说,边对他摇头,语气甚是十分的委婉又是合情合理的。   “正因为他曾经待我如兄弟,我不能让他掉入地狱。”Aida这么说着,弯下腰,将女人扶了起来,柔声道,“请不要这么做,女祭司。我知道你很爱他,所以才会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走出来求我。这样吧,你和他一块走吧。只要不是在我的面前出现,不是用十圣心的名号杀人,我绝不会向你们出手。你们的名号,我会暂且保留着。”   女人听到他这番话,然是浑身一个哆嗦:“你是说,你要将我们流放多久?”   “十年。我会用十年的时间来考验你们是否有悔改之47。你知道的,本来依照军法,教皇是要被立即处以死刑的。”Aida说。   知道他确实是网开一面了。女祭司只能站了起来,走过去扶起嘴边淌血的教皇。Aida袖口一甩,背对了他们。这样表示看不见他们已经走了。所以,女祭司赶紧扶着教皇从左边的暗道急速离开。   走出暗道,一条小船已经停泊在河道上等待他们。扶教皇坐上船后,女祭司终于忍不住地念叨他:“你为什么非要对那个孩子出手呢?明明Aida说的那么清楚了。”   “她侮辱我。”教皇夺过她手中的帕巾,自己擦嘴角的血,没有停息的仇意在他赤红的双目中显现。   “不要这样子,教皇。”女祭司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以几乎乞求的口气对着他说,“Aida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如果执意要伤害那个孩子,Aida不会坐视不管的。”教皇的脑子里却是开始盘思其它的事了:十年,利用十年的时间找到那个孩子并且折磨那个孩子,至于怎么利用这十年的时间完成这个复仇大计,他有的是办法!话说,那个孩子被他那颗带了病毒的子弹擦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这样一想,他笑了,猖狂地大笑,前仆后仰,乐不可支。Aida站在古老的彩色玻璃窗前,见着夜色中那艘小艇把教皇和女祭司一块带走了。他胸前挂戴的十字架随风哐哪哪,像是闻及了舰艇中教皇传来的笑声。为此,他细如条墨的长眉飞动,向跟在自己身边的部下说:“传我的命令,封锁教皇的基地。尤其是他的研究所,必须摧毁!”   “Aida,即使这样做,那个孩子也”对方这么说,是想提醒他没有必要为了个孩子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是为了那个孩子,我是为了组织内部的纪律。不杀一做百,十圣心的圣名将会毁在我这一代愚者的手里。”Aida长长的叹息着,应说对于那个孩子怀了丝愧疚。因为他的关系,想必教皇不会对那个孩子善罢甘休吧。他低下头,踱了两步,道:“在我抽屉里有一支秘药,给那个孩子住的医院邮送过去。”   “他们会接受吗?”是怕,浪费了这支价值连城的天价药。   这个,就是Aida也不敢肯定的。毕竟,正邪两方的人,谁能看得过眼谁。因此,他只能祈祷,静47地祈祷着,那个孩子再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之前,能平安无事。 一一《省长夫人》,回忆结束   后来,黎立桐等人都很记得,在49负伤之后,十圣心的暗杀者没有再出现。等到训练期结束,他们想去基地总医院探望49,却听说49早已出院了。那孩子送到了哪里去,他们无从得知。因为在部队里有时候就是这样,上面的安排你只有执行的份,没有疑问的权力。   为此,他们问过参与给49疗伤的军医。这个军医没有费君臣口的风紧,是告诉了他们49究竟是伤在了哪里:那孩子在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应该残留有一条浅疤,不仔细摸是摸不出来的。因为,费君臣他们当时花了很大的心思,给这个孩子的疤痕进行了处理,尽可能地减少遗留症。   费镇南倒不是一摸,就摸出来墨兰身上那一条肯定是疤痕,他是感觉里仿佛认定了就是,再经过了从费君臣口中的套话,才确定了这个事实。如今面对眼前这个已经拥有成熟风韵的49,他有许多话想说,又是什么都说不出口。费君臣没有说错,告诉她那些痛苦的回忆并没有任何用处。再说,即便她不知道过去48那段事,就早先她发生的入狱差点死掉的经历,也是足以让她痛不欲生了。他希望她能完全忘掉这些痛楚,由自己来帮她背负这些痛楚,又怎么会向她提那些痛楚的往事呢?   至于费君臣所说的那句:把她作为一个妻子保护一生。这个觉悟,他是早就有了。不管她是不是49,飞机上的重遇,她挽救了他爷爷性命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他是欠了一辈子的恩情。49的事,只不过是在这种责任上再加上了一层责任。于是,那句他在送49上直升机前要向49说的话,他应该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了。   “三少,如果你执意要惩罚费上尉,我想,我作为一个不是你们部队的人,也确实不大好干涉。”墨兰沉思了会儿后,说。   费镇南听着她这么说,忽然感到她真的是长大了。如果是以前的49,怕是又要做出一些哪怕伤害到自己都要义无反顾的事情。比如,陪六六淋雨,跪下哀求。现在的这个结果是自然的,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是个善于思考的女性,不会再做这样愚蠢的事情。就像他,比起九年前要沉稳得多,小事不会搁在心上,绝不会重复九年前的错误。因此,他对她的挂心,似乎不该是在这个方面走了。老实说,他该敬畏的是,她从49以来就很可怕的聪慧。   果然,墨兰接着道:“三少,可以的话,我想陪费上尉聊聊天。因为本来在这里,我熟悉的人就不多,女性朋友更少。”她想要海楠陪她聊天,这个正当的理由,他是没办法阻止的。何况她嫁给他后,与他的亲人都得有接触。费镇南发觉找不出能反驳她的借口,又是洞察不出她的实际目的,于是松了口风:“行。我让岳涛带你去。”她轻轻地笑了起来,脸上那层寂静如风吹起了波澜,变得湖光十色。然后,带着这样像是愉悦的笑容,她离开了他的视线。   费镇南目望她的背影远了,低下头边走边沉思,慢慢地踏步走进到费君臣他们开会的小会议厅里。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刚好听见了黎立桐诧异的声音:你说什么?让老三的媳妇去当诱饵?你是不是疯了,白烨!老三是你兄弟,你竟然让老三的女人去冒生命危险!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来到费海楠被关禁闭的小房间,一看,这环境不差嘛。有床有桌有椅子,桌上累放有书本杂志报纸,满满的开水壶,口杯,甚至有两个苹果。费海楠趴在床上,调试着一个小收音机。看到墨兰忽然出现,她惊愣地坐了起来:“你怎么到这了?”   “我跟三少说了,来这找你聊天,你不会拒绝我吧?”墨兰坐在她旁边,随手拿起桌上一份报纸。   “三哥很忙,对不对?”费海楠给她找借口。   “或许可以这么说。”墨兰把报纸一翻,翻到了娱乐新闻版面,见着一行大大的标题:世界著名歌星Aida将于今日抵达k城举行国内今年首场演唱会。   “哎,是Aida!”费海楠探头见到她所看到的娱乐头条新闻,两眼发光,按着她双肩叫着,“我超级喜欢他。既帅气,声音又好听,而且,人很好。”   “人很好?”墨兰知道歌星最基本的素质都是长相好嗓子好,一般粉丝也不会因为一个歌星人品好产生崇拜。   “你不知道?他每年捐资给慈善机构的钱,就足以买下一个城市一个区的地皮。”费海楠说,“对了,三哥说你在美国呆过。Aida是在美国,你不知道他吗?”   墨兰当然在美国听说过这个大名鼎鼎的天皇巨星,也拿过Aida的事撒谎闯过了皇后的面试。但是,实际点说,她对Aida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那是,她在美国是一个贫穷的只专注于学业的留学生,平日里二门不迈,接触的异性只有同个研究院的学子,与红成半边天的天皇巨星怎么可能有交集?   “只听说过。”面对费海楠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墨兰带了丝歉意说。   “没事。”费海楠心里头虽是有小失落,然很快地接走她手里的报纸,仔细研究起Aida的消息,嘴里喃喃,“要不,我们买几张演唱会的门票,让我三哥陪你去听。”   墨兰叹笑着,摇了摇头:让费镇南专程离开军区去听流行歌星的演唱会,她以为是绝对不可想象的一件事。   “那是啊”费海楠对于她的摇头似乎是可以理解和同情的,“依我三哥那种性子,去中央剧院听军乐演奏还差不多。可惜我们这些女孩子,哪会喜欢这种严肃的没有情调的音乐。”   墨兰徵徵点头:这是男女之间的差别,也是需要调和的地方。   “不过,我三哥既然要讨好你,肯定得依从你的意见。”费海楠怂恿她给费镇南出难题,“听我的,绝没有错。尤其是在结婚前,一定得给男士多点苦头。别以为我们这么好追的。”   墨兰见她比自己在这件事上更用47,简直怀疑起了她是不是因费镇南吃了不少苦头。果然,费海楠不会儿贴着她耳边说47事:老实告诉你,我早就指望着有两个嫂子能治我三哥和四哥。哎,家里人都畏了他们两个。   “三少在家里也走过于严肃不近人情?”墨兰以她的话来推断。   “这怎么说呢?”费海楠飞着眉毛,说的是与结论截然相反的理由,”我三哥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呢,特别的可怜,可怜到哪种地步呢。他的衣服,都是我爸妈,四哥的爸妈,零零碎碎买给他的。你别看他好像平常穿一两伴名牌衣服,其实他的衣柜里也只有这么几件,其它的都是军装。”   墨兰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愈听,愈是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了解他。嗯到他每次总是关心她的衣食住行,她还以为他在这方面很讲究,结果竟是这样……,或许,恰是他自己没能得到的,因此才特别地关注她这方面的需求。嗯到这里,她心里徵微地酸涩了。   扣扣两下,走进来的岳涛向她们两个说:“上头说费上尉可以不用坐禁闭了。”   “这么快?”费海楠可能经常被关禁闭,反而一下子不能相信这样的结果。她低头望表,喊:“才关了我不到一个钟头。”   墨兰比较沉稳,问:“是有什么事吗?”   “三少说了。要费上尉陪卢同志到城里去挑几件衣服。”岳涛转述费镇南的话。   墨兰与费海楠面面相觑,费海楠接着低声说:“会不会,我三哥转了性子,要陪你去听Aida的演唱会?”   墨兰一时也猜不到费镇南此举的用意。她簇着眉头,很容易联想到那49个少将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重大事件? 第六十九回:夜宿热吻   “这不是让老三的媳妇当诱饵是什么?”黎立桐听了白烨的提案后,马上嚷嚷出来。   其实白烨只不过说了一句:近来k城有个慈善拍卖会,想让老三带他媳妇一块出席。   费镇南走进了小会议厅,并没有急着插进话,静悄悄地在门边伫立口白烨见到他,费君臣看到他,两人都不出声,余下那个没有发现他的黎立桐,自个儿低着脑袋在纠结。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让老三的媳妇当诱饵?”白烨问,纤细的长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动一动的。   “因为你说了,Aida可能会来。而且我从老三媳妇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嗯到我们知道的人里边,落入Aida手里却没有死掉的人,只有47还是49。所以,说不定老三媳妇是47是49?”黎立桐结结巴巴,一五一十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话说得费君臣咳,正在喝水呛到了喉咙。紧接三人不约而同地对黎立桐的话产生抚摸眉毛的动作:为什么这家伙能想到47呢?墨兰哪一点秘7像了?   费镇南走几步拉开一张椅子,在黎立桐身边的位置坐下。   黎立桐见他来到,掏47掏肺地说:”白烨的提案我和他说了,不能同意。说什么都不能同意,因为她是你媳妇。不能让你的女人随你去冒生命危险。   费镇南不像他那么快下结论,与白烨眼对眼。两个人相对的刹那,电光火石,可以说是兄弟间肝胆相照,费镇南便是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清晰的消息:这是一道军事行动,不由你做主。   白烨被费镇南看着,还是有压力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手上。   费君臣扶扶眼镜,“特意“地提醒他:“在我这里可不准有烟味。”   白烨只好把烟条扔到桌子上,长眉往上挑,带了点挑衅地向着费镇南:“怎么?你没有把握能保护你的女人?”   “我自己无所谓。但我不能强迫她决定。我会先问她的意见。她如果不愿意去,组织也拿她没有办法,她毕竟不是个军人,不是吗?”费镇南沉稳地一句一字的,掐住了白烨的死穴说话。   49既然是官方决定让她失去记忆的,就是被部队除籍了,不应该再有部队管制。   黎立桐几乎要为他拍掌叫好:“就是,就是。老三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白烨被费镇南这么一说,按在桌面的指头似乎没有把握地一颤,道:“好吧。你问她是怎么想。”   “我会问她。”费镇南信誓道,他尊重她,不会隐瞒她,一切得由她自己决定。   白烨这才站了起来,哈哈干笑两声,道:“我让岳涛去传话了,说你要给她在城里买件新衣服。放心,这钱我来掏,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作为兄弟,给嫂子一份见面礼也是应该的。”   众人完全没有料到白烨来了这么一招先斩后奏。费镇南霍地站了起来,戴上军帽往外走。黎立桐急忙哎哎两声追上他。费君臣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白烨知道关键时刻能与两位老粗对抗的只有这个政委,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一块去,我请你吃饭。”   “我对带有目的的饭局没有兴趣。”费君臣拒绝。   白烨紧接使出了杀招:“你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49的?”   费君臣徵徵仰起了头,徵徵扶着眼镜看着他。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岳涛带着墨兰和费海楠的军车从基地开到城里,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刚好赶上了晚餐的时刻。   两个穿着军装的女人相伴走进百货大厦衣服专区时,所有人向她们俩投注目礼。   “在这个时候,我可以感到我能特别的骄微”费海楠挺挺军装,一表自己对于军人职业的喜爱。墨兰些徵惭愧的,因为自己不是军人,只不过借了身军装穿。   百货大厦的营业员为她们介绍衣服,问她们想寻找什么样款式的衣服。   想到岳涛送她们下车时特别叮嘱:三少要的是礼服,晚礼服。貌似是要出席什么比较重大的场合。   墨兰对衣服的品味之前已经有提过,是由砒首席时装设计师的姨妈亲自调教出来的。关于晚礼服,她清楚什么样的款式最符合自己的气质与身材。只是,偶尔见着这些鲜艳多姿的衣服,她心里头还是会比较想念那段无拘无束牛仔裤配t恤衫的日子。   费海楠在旁边向营业员交代:“要,要这里最好的,不用担心钱!”看来这个姑娘是很少买衣服的人,不懂得衣服不是昂贵就是好,只嚷嚷品牌效应。   墨兰只得拉住她的手,对营业员摇头:“我们自己慢慢挑。你给我指明几个专柜的地方就行了。”   费海楠被她拉着走,以为她是担心钱的问题,说:“我三哥在部队的工资虽然比起白领金领不算高,但是,他不是穷光蛋,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   墨兰没有解释,反而好奇:“三少在部队是拿工资的吗?”   “是啊。”费海楠以为她仍在担心老公能不能养活自己的问题,继续唠叨,“你不用担心啦。部队就一点好,福利好。比如生病了,房子,养老,孩子教育,或许别人要花很多钱,我们这里部队自己能解决的都是自己解决。”   墨兰是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之前都不知道费镇南是用什么养活自己的。貌似,自己也从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本身经济方面绰绰有余,没指意过要他在经济方面支援。因而再想下去,费镇南整天担心她不依赖他,或许她真的是没有想到需要依赖他什么。   费海楠见她忽然怔怔地像是在想问题,在她面前摇摇手:“裕华,你想我三哥了?”   墨兰蓦地微红了脸,被猜中了。   费海楠嗤嗤嗤窃笑不已,边笑边问:你和我三哥进行到哪里了?吻了吗?   墨兰果断地背过身,在一排衣架子上挑选衣服,这样能掩盖住脸上火辣辣的热气。待吸上几口气,脸蛋的火热稍减下来,她清清两声嗓子,道:“还是这件好了。”把衣服从衣架子上捡下来,准备试衣。回身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背后竟是已站了一排军人。自然,是费镇南、费君臣他们49个带了一群部下前来。他们来了后,并不开声,只是49个人都在衣服架子上左挑挑右捡捡的,致使她和费海楠两个人有些懵,不清楚是突发了什么状况。   话说,对于这群突然出现的英俊潇洒的军官,四周围踮起脚尖关注的人真不少。因此墨兰以为自己和费海楠两个,在这一时刻插在这群军官中间,简直是格格不入破坏帅哥整体形象。固然她们也是穿着军装,也被许多非军人的男士远观着。   黎立桐拿了一件露肩的黑色晚礼服,往费海楠身上比划:“就这件好。你就穿这件。”   费海楠脸蛋默默地飞起了两朵云彩,道:“参谋长,我不用穿礼服。”   “不。你需要穿!”黎立桐说这话一本正经的。那是他自己在路上向白烨提了意见,不能让老三的媳妇一个女的去冒险,至少得配个女兵伴随,因此第一人选就是与墨兰比较熟悉的费海楠了。   费海楠被他这样看着,好像要自己在他面前试衣,于是局促地动动嘴:“我并不需要出席什么宴会,穿这个做什么?”   “谁说你不需要?”黎立桐干脆把衣服塞进她怀里,挥挥手,“时间紧迫,赶紧进去试衣。”   费海楠的脸蛋红成了个柿子:真是要在他面前试穿礼服吗?   看她在自己面前傻站,黎立桐讶异:“哎,你这是“所以这老兄真是当事人糊涂,其余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是怎么一回事,偏偏只有他瞧不出费姑娘的47。白烨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阻止他继续说糊涂话,对费海楠说:”费上尉,进去换完衣服,我再向你详细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白烨神秘的身份,费海楠是略知一二的。她稍显惊讶地看向两个堂哥,接到两个哥哥首肯的眼色,她心里头蓦地气恼:原来是任务安排啊。一跺脚,她把晚礼服塞回黎立桐手里,自己从衣架子上随手拿了一件,便是拉了墨兰的手一块进试衣区里了。   黎立桐见自己挑的衣服被塞了回来,一会儿半刻有些怔:“我的眼光有这么差吗?”   其余三人将他的话自动过滤成空气。对于这种由始自终的傻子,他们无话可说。   试衣室里,费海楠又在气恼了。气恼自己刚才因为赌气,随意挑了一件就进来。结果这一件穿在身上看起来很一般,压根不能穿出去后让黎立桐”后悔“。墨兰听着隔壁试衣间里费海楠不断的叹息声,掀了帘子进去,问:“需要帮忙吗?”   “裕华。”费海楠揪住她的指头,张口难言。   墨兰见她表情,马上就意会到是怎么回事,笑道:“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改改这衣服。”   “怎么改?”费海楠苦恼的,“你不是裁缝,这里又没有工具。”   墨兰让她缓慢地转个身,从各个角度观察晚礼服的贴身度,接着叫来了营业员,提供几样东西。比如设计师47用的别针,以及胸花,网纱等。于是费海楠本来皱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目光中带出不可思议的惊叹:“裕华,你真的是什么都懂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专门做衣服的。”墨兰只是徵笑着,并不多说,应该是不能说,将最后一根别针在她裙尾处别上,推着她走出去给男士们评足。   试衣区的帘子掀起来,从里面走出来的漂亮姑娘,让黎立桐退后一大步撞翻了衣架子。直面及膝的荔枝红礼裙,将费海楠健康丰腴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大颇显出的两条低沟中间配上了一颗绯红的宝石,让此刻的费镇南平添了丝诱惑的魅感。一双精巧的红色高跟鞋,再有亮红的蕾丝长袜拉长了腿部的修长,裙式看似简单,平凡无奇,但经过一番贴身比例的调整穿着,加上饰物的巧妙搭配,雕琢出了一个不平凡的费海楠。   在现在这个费海楠身上,黎立桐看不出平常那个大大咧咧费上尉的半点影子。这个他向来不当做女人的女人,忽然变身后的惊艳,让他恍然大悟:“原来人要衣装这句话不是假的。”   费海楠听见他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赞词,差点儿气炸,脸色蓦地一黑。   不过,墨兰以为,黎立桐的意见完全是可以不作为参考的。从他之前给费海楠挑的那件完全不合身的晚礼服已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个老粗,和费镇南在衣服领域上的空白或许可以一较高低。至于费君臣,站在有距离的地方远观,貌似不想参与进来随意说话。说不定是考量了费海楠是自己妹妹的尴尬身份。说得太好,违背良47。说得不好,伤自家妹妹的47。因此,最后只有白烨一个人,秉持工作上的本分责任,走了出来。   “鞋子可以挑那种带链子的,跟要再高一公分。”白烨蹲下身,先挑剔鞋子,接下来在费海楠的裙子上看一下,“这裙子颜色可以,但是,需要再稍徵剪裁,把腰部再收紧,衣领可以多一圈蕾丝边。钻石的颜色可以,不过如果要掩盖她本人过于直率的性格,不要用这种六面体,而要用到六十四面体的花样假钻比较合适。”   这人?墨兰听他十分“专业”的解说,心头一丝疑惑泛开了去。好像这人,不可能是什么时装界的人,毕竟他是个打战的少将,但是他能这样对衣饰做出富有感性的专业评价,只能说是他对这方面绝对有不一般的经验和研究。那么,他在部队里究竟是什么任职?   费海楠经过白烨一番细47的指导调整之后,对着镜子感觉自己是施了魔法的仙度瑞拉,激动地捂着嘴巴说:“我要去照相,留影!”   白烨站在她旁边,点着头:“这个不难办到。当晚的慈善拍卖会,你可以给自己用手机留影。”   “什么慈善拍卖会?”费海楠掉个头,与墨兰双双发出疑问。   费镇南这时望下表,说:“先去吃饭吧。我们可以无所谓,但不能让两个女士饿肚子。”   因此当费海楠不大甘心地回去换掉这身漂亮的衣服时,黎立桐终于找回了舌头:“卢同志还没有试衣服呢。”   “她的不需要担心。”费镇南对于墨兰在衣饰上的品味完全信得过,仅凭她当时在婉专卖店头次出场的惊艳,震倒了楚雪虹吴梓阳以及他。   对此白烨和费君臣都没有异议,仅凭墨兰刚刚为费海楠做的一番衣饰搭配,浑然是首席时装设计师的范儿。   黎立桐叹可惜,不是由于信不信得过墨兰,是想一睹老三媳妇经打扮后惊世骇俗的芳容。   接下来,白烨派出的人在酒楼帮他们先订下了位子。去到那里,马上可以入座。   天气炎热,又走出行公务,不能喝酒,就此准备清炒几个菜,加上几碗米饭了事。然而,白烨在他们点菜单时,摆摆手,对酒店的服务员说:“上这里的招牌菜,要鲍鱼,龙虾,螃蟹,要一瓶好的红酒。我来付款。”   对于他的大手笔,费海楠愣了一下:”白大哥,你升职请客啊。”   “我是请你们两个女士,不清他们三个。”白烨悠悠慢慢地说。   黎立桐当即将菜单子一扔,不屑道:“重色轻友。”   费海楠可高兴了,笑呵呵的:“谢谢白大哥,我就不客气了。哈。”   “你不用和我客气。如果你今晚答不出我出的题目,这顿晚餐还是得由你自己的工资来垫上。”白烨语不惊不死人的本色露了出来。   费海楠吓得马上要把刚才那句“谢谢”转成“骗子”。   “费上尉,你先回答我,鸡尾酒有几种?”白烨开始出题了,在上菜之前就务必要让费海楠自己掏出昂贵的伙食费。   眼看费海楠面色哗地一下变得惨不忍睹,墨兰不忍47,提醒她:“具体几种要按不同方式来分。”   白烨听到她的插话,苍细的眉徵动,说:“卢小姐对于鸡尾酒好像很在东”   “不算在行。短饮浓度太高,喝不了。长饮喝过几次。”墨兰面对他,平静地一笑,尽显出富有底蕴的含蓄。   “认识酒保吗?”白烨以为自己终于遇到棋逢对手了,一向平直的唇线徵弯起个弧度。   “去过酒吧,如果不认识酒保,就不叫做进酒吧的人吧。”墨兰淡淡的,撇着眉,似是听一个无趣话题的样子。   费海楠仅听他们两句像是内行人才能听懂的对话,表露惊相:“裕华,你是什么职业?”   “艺人经纪人,杂七杂八的事都要懂一点。”墨兰语气谦虚,毕竟一个通俗的艺人经纪人,自然不能与军人这个庄严的职业相比。   “你是哪个艺人的经纪人?”对于费海楠来说,考虑的角度完全不一样。艺人经纪人这个职业能与她崇拜的影星接触,她当然要追着墨兰问,看能不能顺水楼台先得月,搞几张艺人签名海报。   “路米,你听说过吗?”墨兰仍旧淡淡的,讲到那个爱粘人的小鬼,撇眉。   白烨手里握杯的水,便要洒出去一点。   “路米。你说那个天使男孩路米?”费海楠激动万分,紧抓墨兰的手,“你回去,一定要帮我搞到他的签名海报!”   墨兰怪异地拧了拧嘴角:如果自己向那个小屁孩要签名海报,不是给那小屁孩机会得瑟?当然她会答应费海楠,不过要用坑、蒙、拐又骗。   费镇南一直在她说话时留意白烨的一丝一毫。见白烨听见路米两个字有摇动的迹象时,他想到了上次在陆军总医院门前,一个少年坐在皇后的传媒车上与墨兰在一起。看来,少年就是叫做影星路米了。如果他没有记错,某一次他旁听见白烨与下属通话,喊了一声:路米。莫非,这两个路米是同一人?那么,白烨能很快注意到墨兰并寻到了他这里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服务员端菜上桌。依照白烨的嘱咐,厨房准备了冰镇龙虾,光是这一盘菜,就得刷的花去两千多块。费海楠鸡冻了,由于自己的腰包被掏空。墨兰从与她刚才的谈话,大致知道她的工资水平只到什么水平线,慰抚她说:“这顿饭我来付款吧。”   “裕华?”费海楠既是惊讶,又是惭愧的。   “路米支付给我的工资,还是蛮高的。”墨兰拿的是提成,所以路米效益好,她的工资水平不会低,每个月几万是有的。而且,即使路米给的工资不高,她手下两家公司在运转呢。   桌子上几个男人见她出手如此宽绰大方,脸上表情都徵有变动。黎立桐不得拿胳膊肘暗地里蹭蹭费镇南,耳语:你媳妇这么有钱?   费镇南英挺的眉略是往上一提,没有言语,只低下头喝茶。   这顿晚饭吃下来,只有费海楠一个人对龙虾情有独钟,因为确实是从未吃过这样奢侈的菜肴。墨兰从中可以探出,费家人的节俭观念恐怕是渗透到每个子孙的骨子里了。却是不知道,这个白上将突然间让她们品尝昂贵的菜式,目的何在?只是为了捉弄费海楠?不可能吧。   男人们都看着费海楠大鱼大肉地往口里塞,就是平常口若悬河的黎立桐此刻也变得默然无声胜有声。费镇南往墨兰碗里塞了几条青菜和鱼肉,知道她不喜欢肥腻的东西,说:“多吃点米饭,多喝点汤,把身体养胖一点。”   白烨咳了一声,慢吞吞接上话:“那是的,结婚后生孩子,胖一点的女人比瘦点的女人要少吃点苦头。你们什么时候打结婚报告呢?”   军人结婚是需要在部队里进行审核的,尤其是费镇南这种高级将领,就更需要对结婚对方的背景身世都做一番仔细的政审,不通过还不能结婚。费镇南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老爷子说了,会帮他搞定一切手续。   墨兰对部队的事情的确了解不多,头一次听费海楠讲到这么复杂的程序,不免心中有忐忑。自己走进过监狱有不良记录的人,若是被上头查出来,这婚能结成吗?想到这里,她心里边倒是为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真的很想和他结婚。   “报告已经在今早递上去。”费镇南的回答流利胸有成竹,想必这报告早在多少天前就拟好了,只等她一答应,马上往上头交递。   墨兰不禁又想多了。这个报告一递,批下来会怎样,不批下来会怎样。如此把米饭夹了几颗塞进肚子里,忽然觉得肚子很饱,被想法塞饱了。当然,出于礼节,她还是得做做样子,陪他们把饭吃完。   用完餐在收银台付款,墨兰递上一张银行卡。费海楠嘴里嘀咕道:“三哥,你还真让嫂子付款啊?”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一个人把龙虾消灭了。”费镇南毫不客气地在她没有愧疚的脸上审视。   费海楠瘪嘴:知道自己想让他付款的小心思被他抓住了,岂知道他不上当口反正回头她就把钱还给三嫂。   墨兰划了账号后,与费镇南并肩往外走。白烨走到了最后,压低军帽,狭长的双目在帽檐下对收银员迅捷地使了个眼色,道:“把我的钱划到她账户上。”   “是。”收银员不留声迹地拉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摸索出一只电话按了几个键子。   墨兰等人走出了酒楼门外。费君臣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只是听对方讲,最后挂了对他们几个说:“医院里那个女人的手术动完了。我和白烨必须先赶回去。你们49个,在这边找家酒店过夜吧。”   白烨出来,赞同地点头,吩咐几个跟来的兵:“岳涛,你的车跟我们走。六六留在这里。”   于是49部车兵分两路。黎立桐对于这个突然的划分感到不大适应,见费君臣和白烨都上了车,追喊:“我跟你们一块回去吧。”   白烨将军帽抬起条缝,慢吞吞磨了磨苍白的嘴唇:“老三要照顾他媳妇。你让费上尉一个人怎么办?”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是个兵。”黎立桐将心里话“实话实说。”“歹徒要找上她,肯定自讨苦吃。”   费海楠这会儿不气了,默默地转身。墨兰看情况不对,赶紧去追她。前面费海楠椎门进了一家音像店,见到Aida的宣传海报和新唱片,马上走过去看。墨兰跟在她后面,看得出她这是在借其它事情掩盖自己47事,再往后看到窗外头,发现黎立桐终究是留了下来。   “酒店我已经帮你们订好了。”白烨将手里的几张房卡一扔,费镇南准确接住。紧接,由费君臣开车与他离开。   费镇南翻过来房卡看正面标识的酒店名。黎立桐凑过来看见星级,发出惊叹:“这老二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敢花钱,竟然是五星级旅馆。平常他比我们还吝啬的,只允许住军人招待所。”   在音像店里,费海楠无比沮丧的,捶着收银台:“Aida的演唱会门票真的卖光了吗?”   “你如果想看Aida,虽然他行踪很神秘,但是在演唱会过后,听说他会参观一个什么慈善拍卖会。因为你知道的,他向来对于慈善事业十分关注。”老板为了安慰费海楠,提供Aida的最新八卦消息。   提到“慈善拍卖会。”费海楠与墨兰又面面相觑起来口不会是,与白烨口中的那个慈善拍卖会是同一个吧?   拎了Aida的新唱片,两个女人走出了音像店。见黎立桐伴着费镇南一直在门口等待她们,费海楠一刻忧郁的情绪,犹如被夜风一吹,又明亮了些。墨兰觉得她变化多端的情绪与自己当年暗恋吴梓阳时一模一样,不禁若有所思。   几个人去到了白烨订下的五星级酒店,才发现了白烨设下的圈套。原来白烨给他们两对人,订的是两套双人床的房间。   “我就知道老二没安好47。”黎立桐抓下头顶的军帽,碎碎念。   费镇南与柜台小姐交涉,希望能换房或是退房。   然而,近来k城有不少盛典,比如Aida为期一天的演唱会,与慈善拍卖会。不少大人物光临k城,酒店客房住满,无法帮他们立即换房或再开两间新房。如果他们要退房,不是不可以,只是白烨下的订金必须白费了。嗯到白烨的钱不能冤屈,墨兰他们只得将就。   这时候费海楠忽然表现出了大义,站到了黎立桐身边,主动说:”黎参谋,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辜负白大哥的好意吧。这样,三哥和三嫂自然要一间房。我们睡另一间,我在军中的等级比你低,我睡地板。”   黎立桐立即瞪个白眼给她:“你是女人,当然是睡床。”   听完他这句话,费海楠更47甘情愿睡地板了。两个人就不管费镇南和墨兰答应,一边争执地板和床的问题,先拿着房卡去开房。   费镇南手里握着房卡,对于眼前这个稍显尴尬的境况,沉稳地说:“我可以在军人招待所那边找个床位。”   墨兰哪能让他一个人睡招待所然后自己享福,摇头道:“不用麻烦了。既然费上尉可以睡地板,我也可以睡沙发。”   于是费镇南如果非要住外面,倒是显得冷落女方了。一时两人便只得效仿另一对人的做法,一块上了酒店的电梯。白烨给他们安排的客房是在二十二层,宽敞的落地窗刚好能望见对面的海景。见着乌夜下的港口星光灿烂,五光十色的游艇在海面上畅游,时而船坞的鸣声从远处传来,悠远而深长。这样的美景,这样的时刻,让人觉得是喝了一杯口感芳醇的香槟,如醉如梦的。   既是五星级酒家,客房内设施物品应有尽有。费镇南打开了电视机,让喧哗声在房间里充斥,自己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默默地翻起报架上的杂志。墨兰是先进浴室里梳洗去了。劳累了一天,还泡过海水,不洗洗怎能行。哗哗哗的水声从浴室里飘出来,幸好是被电视机响声给盖住了。   估摸走过了有半个钟头,浴室的玻璃门咔的一开。费镇南从杂志里抬起头来,看见她衣着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不到膝盖的袍摆衬得她两条长长的嫩腿婀娜多姿。他不禁感到47神晃荡,马上再低下头。   墨兰拿毛巾擦拭着湿漉的头发,问他:“三少洗澡吗?”   “咳。洗。”费镇南合起杂志,起来,擦过她身边时步子略急。   墨兰倒是没有多加注意,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坐在床上看起了电视。转个频道,发现正在播送k城的本市新闻,里面谈及了就迅城最热门的话题,即是Aida在本市为期仅有一天的演唱会,门票价格高达五万块钱一张。屏幕里一闪,有关电视台制作节目组放出了Aida的照片。Aida在各个场合里,都喜欢用墨镜或是面具来遮盖住双目。曾有人传,这是由于他的眼睛早年因车祸意外留下了后遗症,这才使得他十分关注于残疾人的慈善事业,因此更多的粉丝不止景仰于他的歌声。   若不是费海楠的关系,哪怕自己拿这个天皇巨星当借口混日子,墨兰对于Aida压根不会去关注。现在重新翻开当天报纸,发现娱乐记者捕捉到的Aida行程,似乎真有慈善拍卖会这一项。只是,为什么各报纸各电视台,却没有一个提起这个慈善拍卖会。貌似这个拍卖会很隐秘。   手机电话嘟都都响了起来口见是金的来电,她眉头略一皱。之前她已有交代过金,非十分重大的紧急事件,这段日子不要主动与她联系。现在金打了电话过来,肯定有不平凡的事情发生了。接起手机,她先是迅速瞄一眼浴室方向。见费镇南像是一时半会儿没能从里面出来,她便是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对着窗以最小的声音与金交谈。   “头儿,傅家的蕙兰小姐让我传个口信抬头儿。”金道。   蕙兰姐?自从葬仪那一次会面后,怕遭人发现,许久没有联系了。不过,并没有完全断了联系。比如有了金后,她就开始委托金与蕙兰接触。所以上次均世被金救走之后,因有提前与蕙兰打过招呼,蕙兰才能放下一颗47口今蕙兰是在葬仪后第一次主动留话给她,墨兰心里头便是稍紧的,问:“什么话?”   “问说头儿如果有空,时而惦记一下老太太,因为她这几天要和丈夫到k城参加拍卖会,家中无人留守。”金转述道。   原来是这样。墨兰心里盘思着,说:“我去肯定不合适,暂时也没法去。你帮我留意一下老太太的医院。”   “这个没有问题。”金爽口答应,接着问,”头儿,有关女祭司那个线头,真的不调查了?”   “暂时不要轻易暴露自己!”墨兰很肯定的,警告她千万不要一个人鲁莽行事。说罢,她47事重重地挂了手机,转回身,一只手不觉地抚摸在了胸口上。   费镇南不知几时从浴室里出来了,默默地站在那里,用一双缄默的眼睛看着她打电话。她将手机搁在了背后,忽然像个做虚47事的孩子,咬了咬嘴唇。   他见着她这样的神色,眼神略是一暗,忽然几步走过来,抓起她的下巴颌,一个激烈的吻便是咬住了她的唇瓣。这个吻不同于上次的浅尝,急促的,剧烈的,宛如飓风一般的,在她青涩的口里搅拌着。她浑身便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哆嗦起来,往后趔趄着,软到了沙发椅里。他压着她到了长沙发上,赤膊的腿磨蹭着她浴袍下方娇嫩的脚踝,没有停止那吻,双手插进她的发丝里轻揉着她的头皮,固定她的头,使得他在她的牙龈与牙齿间细细地抚弄挑逗着。她是如此的未经人事,被他这样熟练的挑拨,很快地感到浑身的燥热,竟是眼眶里微微地泛起了星光。   “华儿。”他轻喃着她的名,含着她的青涩,放在舌尖上宠爱着。她颤抖着,像只不知所措的猫儿,在他的体下几乎要蜷缩成一团,睁着眼珠子。   他激情难抑的吻,便是在落到她胸前时停顿了下来。   感觉是有什么东西,使得他身体僵硬起来。她的双手轻轻按着他肩膀,喃:“三少?”   疤,那道疤,君臣说已经经过细47的处理了,但是仍在,摸在他掌心里是如此的怵目惊47。   墨兰这时意识到他是看自己胸前那道浅疤,以为他是嫌弃难看,一时徵红了脸蛋,说:“小时候不知道怎么磕伤的。”   “疼吗?”他抬起头,望着她的目光像是带了愤怒的。   墨兰一下不知道他气什么,语气里便含了不解:“过了这么久,早已不知道疼痛了。”   听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他蓦地双手把她抱在了怀里,紧紧地像是要掐在自己心里边搂着。她不知道他这突然反复的情绪从何而来,只能是靠在他身上,感受他激动的情感从他体内涌出来。   一时间,他是要伏低下来继续吻她,只要吻到自己都窒息了,或许这个痛能稍微减轻些。   挞挞,房门有人敲打。紧接,是响铃。再有,是黎立桐痛楚的叫嚷:老三,老三一一   费镇南狠狠在眉头打一个结:这家伙,不是说给他机会吗?结果,竟是截然相反,就走到关头上搅他好事。   “三少,好像出了什么事。”墨兰人清醒了,果断地将他椎开,赤着脚跑过去开门。   费镇南郁闷地坐在沙发上,反复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将体内的躁火压下去。   房门打开,黎立桐急匆匆进来。他这会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还能注意到房间里刚刚发生的火热,只一个劲儿地催问费镇南:“你知不知道六六那边的电话,快点给我!”   “怎么了,这是?”费镇南仰起头,问。   “我哪知道你家妹子酒品这么差的。跟我喝了两杯酒,这会儿在房间里唱义勇军进行曲,非要拉我一块进浴室里洗澡口我推开她,她就在房间里四处呕吐。”黎立桐抓着头发,像是要疯了一样咆哮,“快给我六六电话,得让六六先给她打针镇定的。不然她等会儿得拉我一块跳楼了!” 第七十回:亮相   墨兰过去看时,见费海楠吐了一地,但人并没有发虚,就对费镇南他们两人说:“我看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吃点醒酒药就好了。这类药,酒店里应该是有的。”   黎立桐一直在搔头发,长吁短叹。   费镇南以一个哥哥的身份质问他:“你怎么想到和她喝酒呢?你知道她从小就是在部队里长大的,很单纯。”   “两个人谈着谈着,一时兴起,看见客房里备有酒。”黎立桐说到这,知道祸端是在谁身上了,咬牙切齿的火苗对准了始作俑者,“这个老二唯恐天下不乱。等我回去收拾他!”   墨兰已打了电话,让酒店客服把药送过来,然后扶了海楠上床给喂下药。   “今晚怎么办?”黎立桐仍在抓头发,看房间里这样的情形,他还怎么睡在这里。   “你去我们房间睡吧。我们两个今晚守在这。”费镇南还是一个好哥哥的,对他这么说。   这倒显得他一人冷漠无情了。黎立桐坐下来,打定主意:“我也在这里好了。”   墨兰听着他们的话,说:“海楠根本不是病,没必要都在这里守夜。她睡一晚基本就会好了。三少,你和黎少一块去我们那房间休息吧。我今晚一人在这里就行了。”   “不了。我来守。你们两个回自己房间去。”黎立桐这会儿方是发现他们两个都洗完澡穿了浴袍,猛然意识到大错误,站起来撵他们走。   墨兰定住了脚跟,平静地以事论事:”黎少,我懂一点专业医学,你懂吗?你能照顾费上尉吗?”   黎立桐是不懂,虽然作为指挥官学过一点战场急救医学。   费镇南看她的眼神,是知道她决意这么做了。因此他拉起黎立桐,说:“走吧。”   “老三?”黎立桐诧异着,被他拉出了房间。   在他们两人走后,墨兰拧了条温热的毛巾,帮费海楠擦拭额头的热汗。这样,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费海楠本来体格就好,没有再呕吐,渐渐进入了熟睡的状态。墨兰不再担心她,自己抱了床被子铺在沙发上,准备这样入睡。   挞挞。门响,在她准备脱下拖鞋爬上沙发时。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费镇南,静默的眼神俯瞰着她稍尖的鹅蛋脸,微暗的炫光在他的目中流闪。   “三少是担心费上尉吧?”墨兰被他这样看感到局促,勉强笑一笑说,”费上尉已经睡着了,没有什么大碍。三少尽可放心去睡。”   “你刚刚,没问是谁就开了门。”费镇南低沉的声音发出来。   墨兰一时怔:他这是责备她不够警惕吗?但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安全度可以信赖的旅馆,有这个必要吗。   费镇南拉起她的左手,在她掌心里放上了一条坠子。   墨兰仔细一看,是个哨子,表面的银光像海面的波光粼粼。   “戴着它。如果有危险,就吹响,比打电话会快很多。”费镇南特别地叮嘱。   墨兰有些哭笑不得的,自己又不是个孩子。当然,她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就勉为其难将它悬挂在了脖子上。   见她挂上了遇到危险时的呼救器,他似乎能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让她关上门。   晚上钻入被坑里头,胸前挂了一个带有他余温的东西,感觉47窝口也被什么熨着。她打皱的眉并没有舒展,总觉得他娶她不是因为简单的原因。一一《省长夫人》   再说了,白烨和费君臣在那晚连夜赶回到基地的医院,察看军医从女人头部取出的异物。   “后来我们发现,女人的头顶上有一道微细的创伤,可能是由什么利器所伤,因此才会被植入异物。”军医说明现有能查明的情况。   “这么一说,这个女人是因为被植入了异物,所以发生了精神混乱,导致要跳海自杀。”白烨慢吞吞的,一点点剥蚕抽丝,提炼出精华。   “有这个可能。”费君臣站在医学角度,给予他有力的佐证。   “是什么人要促使这个女人跳海自杀?”白烨拿手摸着下巴,以为这个结论很值得推敲。   “女人的背景,你不去查吗?”费君臣扶起眼镜,问。军医的工作完成了,进一步勘查的工作就需要他们情报局的人去落实了。   白烨其实一点也没有偷懒,早就双管齐下,慢悠悠地咳一声:“一个假日从城里到小渔村放松自己的游客。没有什么背景,就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也通知了她在老家的家属,可能这两日能赶到这里。”   听白烨这番解释,费君臣在军医取出的那条针状异物上注目良机,似是在做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凶手似曾相识?”白烨对于他的神态若有所思的。   “很少有这样“专业,的凶手吧?”费君臣道,“最少,一般凶手都是希望置对方于死地口结果这个人,却像是想通过这个女人得到什么结果口而且,这个人在如何“伤人,的领域里有专业的研究。”   “所以你想,这个人的“专业,本事与讲究“专业,的十圣心有相似之妙。”白烨接着他的话说。   费君臣徵抬眼镜丝架,嘴角眯眯的:“你究竟想问我什么?”   “49的伤究竟怎样了?”白烨学他抬眼镜的动作,拿手指在鼻梁两边捏滑着,看动作像是搞笑其实是在揣摩对方的常理,“我虽然是情报局的人,但是对这事所闻信息实在太少,少得让我惊叹。只听说了,49在手术室停了两次47跳,弄得一群与她相识的官兵都掉了眼泪。”   “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费君臣轻描淡写的,欲一笔带过。   “看起来你没有和老三说过这事,她是被什么武器所伤。”白烨言语尖锐,47是一针见血的毒辣。   “他知道也没有什么用。”费君臣乃极端冷血人,不会受他两句挑拨就乱了阵脚。   “他最少得知道她可不可以激情可不可以生孩子吧?”   费君臣默了,似在严正考虑他的话。   相比之下,白烨恰是没有料到他会默然。本以为他鼓励费镇南娶她,是考量了后果的。没有想到,并不是这样简单。白烨因此真的忧心忡忡了,吐实话:“我在给他们安排的酒店客房里放了浓度高的酒。”   “你一一”费君臣一丝惊异后无话可说的,拨了眼镜,转身去打电话。   嘟嘟嘟几声后,是黎立桐接了电话。   “你们在酒店喝酒了吗?”费君臣左右敲击,当然不能直接找当事人问话。   黎立桐一听这事儿,怒道:“老二坦白的是不是?他在哪里!”   费君臣将手机里黎立桐的暴怒声递给白烨,白烨背过身去装作没有听见。   “海楠喝了酒,差点拉我一块去跳楼!”黎立桐怒叫,在手机里像个老太婆喋喋不休地倾诉冤情。   费君臣“咔”挂了线,听完黎立桐的答案,就知道只有费海楠一个人中招了。   白烨在此期间,慢慢地往门口方向遁逃。   “老二。”费君臣擦擦眼镜片,戴上眼镜在他背后送一句,“你别忘了。海楠是我妹妹。”   白烨的背影哆了哆。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第二天,费镇南依照与白烨的约定向墨兰提起慈善拍卖会的事。   墨兰盘思着蕙兰或许也会参加,低低地嗯了声:“既然三少开口,去,不是不可以。”   “如果你不愿意,尽可以开口。”费镇南抿着苛刻的唇角,想她答应,又不想她答应,这心中的蹉跎非他人能想象。   听出他口吻里的斟酌,墨兰不得不多想了口这事有什么值得他犹豫的口莫非这场拍卖会真有什么秘密?如果这样,慧兰………   “这样吧,你在酒店里和海楠”费镇南始终是不想她为难的,况且这次拍卖会确实带有一定风险。   “三少,让我和你去。”墨兰打断他的话,这回目光坚定,无一丝胆怯。   看到她这样坚毅的目光,费镇南心中一紧,轻声道:“那么,你要想好,这次你陪我去,就是作为我的未婚妻出场。”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三少的求婚吗。”墨兰低下头,唇边泛起淡淡一丝笑意。都已经决定的事了,她怎么会犹豫?   是,如果她正式作为自己的妻子,今后因为他的工作要面对的,那么也应该从这场拍卖会正式开始。费镇南这一想,眉头紧瑟,无法舒展的沉重压在他47口上,久久不能呼上一口顺畅的气。费君臣虽然与他说,权势能保障她一定的安全,但是,权势与危机又是同时并存的。何况,他即将走马上任的岗位,名头光鲜,只有深知内幕的人,才知道他这是临危受命,身负重任。今早,军总部专程给他打了个电话,称调任状已经下来了。全军这次共有六名军队高级干部借调任地方,配合地方这次联合打击行动。他是这六名干部中的重中之重,责任最重。   于是,他又想到那晚,他在她的葬仪结束后,爬上山,与省委书记共同俯视雨中的尘嚣。茫茫的雨雾中,一切景象模糊不清。省委书记语重心长与他说:镇南啊,咱这里比部队打仗复杂多了。   他嗯了声:那是,部队打仗,首长下令,军令如山,任务就是任务,一切都以完成任务为目标。完成不了,责任落到谁头上就谁头上。说到底是,部队里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都是军人,军令在那里,谁敢放肆。   省委书记听着他精辟的分析,点头赞同:所以这次我跟老爷子要了你过来,是因你这人沉稳,稳得住大局。相信,即使不是在部队里,在地方上,你也有魄力能镇得住场面。万一有一天我突然倒了的话,还有你撑着。   省委容书记,算是与他们费家交情甚深的人。他私底下都称呼对方一声“容叔”。如今听容叔说这么一番话,费镇南心头一道酸痛,马上严峻了神色答:部队派我来,就是为容书记护驾的。如果容书记有一天会倒的话,除非我费镇南先倒下!   那天他回来时,全身湿透,陆大妈以为他只是因为爬山淋雨,实际上是,他如果来回坐车,怎么可能淋雨?半路上,他和省委书记的车遭到狙击了。子弹打爆了两个轮胎,他护着容书记下车后徒步下山,中途,还有个同志负伤。当然,这些事都是不能对外泄露的。   狙击手留下的弹壳由他负责送到了白烨那里,因为现今地方上形势复杂,容书记说还是军队可靠一点。白烨凭两颗子弹的弹壳,断定与十圣心有关。奇怪的是,这次的狙击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优秀,比49那一次逊色多了。   吃完早餐,望表,约是十点钟了。   白烨派人送来了他们要出席拍卖会的礼服,并附上49张拍卖会门票。于是墨兰这一天都在酒店帮他们几个调试礼服。   海楠今早酒醒之后,一见黎立桐就闹个大脸红,百分百的无脸见人。偏偏今晚的拍卖会,她要与黎立桐一块出席。墨兰帮她继续修改昨晚试穿的晚礼服,听她不到一秒钟叹一次气,不禁说:“今晚穿得这么漂漂亮亮出席宴会,可不许叹气了。”   费海楠回头望着她,两眼泪汪汪,表情别提有多郁闷了口她心里其实恨不得一枪将昨晚上的自己给毙了,也好过在黎立桐面前出大丑。   墨兰张口:“别,别哭”   两名男士这时候敲了门,走进来看她们准备的情况。   费海楠抬头一看,见自个的三哥和黎立桐都换上了正式的西装,打了领带,啊的一声低呼站了起来。自个的三哥当然是帅气,黑西装银领带,一身王者风范。黎立桐换了身白西装看起来比较像花花49子,两个小酒窝配上狭长眉尾往上挑的眼,尽带诱惑,保准能在宴会上迷死一批女人。费海楠的心头嘭嘭嘭,开始后悔要不要一块出席宴会了。她害怕看见有女人缠住黎立桐时,自己会吃醋,然后又郁闷死自己。   墨兰秉着化妆师的责任,上前,帮他们两人的领带重新束打。或许在费海楠眼里他们的衣装不错,在她挑剔的眼中,两个则都是连条领带都不能好好打的大老粗。况且,男人出席这样的宴会,按理也得上些淡妆的。这是为了在聚光灯下不会让脸变得一片惨白。一个人人手不足,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定两个人,墨兰让费海楠帮手给黎立桐的脸上粉。   费海楠的手又哆嗦了,拿着粉扑在黎立桐左脸上打一下,又在他右脸上扑一下,感觉这样近距离望着他俊逸的脸廓,头晕脚轻,没有办法正常常跳。黎立桐想到费镇南昨晚上责备他带她喝酒的话,心里对她是生了些愧疚,因此努力忍受着她折磨的上粉动作。   墨兰往旁边小望一眼,见他们两人安静中间流淌的气氛似乎不错,便不由地会47一笑。费镇南将她的手腕一捉,使得她回了头,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舍妹的事。”她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或许,是从费海楠身上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吧。所以,有一点的不忍于47,希望费海楠的恋情能顺利地开花结果。低下头,她慢慢地帮他整理两只衬衣袖口,再慢慢帮他拉平西装袖口里的皱褶。她的动作相当轻巧,让他几乎可以误以为她必是做过这样的动作很多次。实际上,她和吴梓阳真的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这样的事,她从没有帮吴梓阳做过。   费镇南在她帮自己打领带时,双手抬起了她的鹅蛋脸,眸中一片炙热的绯色:“今晚你在我身边,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个三少请放心。”既做得了他的妻,她自然懂得安分守己。妻子的角色与一般角色最大的区别,在于要懂得内敛,一切计划筹谋都好,都要于无形之中。   在出发之前,他又特别地将手指撩了撩挂在她衣服里的哨坠。   一切,不言而喻。   出发是一部车,普通的东风铁雪龙。车子来到了k城的港口。一艘乳白色的游轮停歇在港口边上。船体侧边漆有英文字母和中文字样“玛丽安号”,据闻是美国华裔老板贡献出来的船。出席拍卖会的宾客陆陆续续来到,各种世界名车像是争48斗艳一样聚集在港口。一时间,登船的入口花团锦簇,人声沸鼎。   然而,这样盛大的场面在k市一般老百姓都是不知道的。媒体,一律也被拒绝在外。保安的警戒线一直扩展到停车场外的千米外远。   墨兰他们来到的时候,吉普军车在前面开路,前头两束雪亮的车灯一打,加上绿色的军服,气势便是非同一般。结果,这辆在全场中价格最低的东风铁雪龙一到场,所有名车,哪怕是排名第一的法拉利,兰博基尼,迈巴赫,通通都得给它让路。   铁雪龙直接是停在游轮的登船入口。四周围观的宾客,被船员隔开,离铁雪龙必须在五十米开外。   墨兰跟随费镇南下车时,遇到的就是这样前所未有过的大场面。她轻轻地在心底里面吸口气。费镇南把手臂交给她,贴着她发顶悄声:“紧张吗?”她把手挽在了他的臂上,向四面八方的人展开一个嘴角的弧度,堪称完美的得体。因此他放心了,带着她开始往前面走。   刚走了几步,左边忽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卢裕华,你不得好死!”紧接一只红色高跟鞋从警戒线外扔了过来。鞋子根本近不了墨兰的身,费镇南的警卫徒手握住抛来的高跟鞋,同时两名保安已经迅速将对方捉拿。   “等等。她是我女伴,只是为我说话。”楚雪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不是对保安说,而是直接走向费镇南的方向,楚楚可怜地哀求,“三少,请您网开一面,我闺蜜不是有意的。”   又是这只喜欢绕来绕去的苍蝇。墨兰徵徵地头胀,是厌烦。费镇南比她更厌烦,于是更是亲密地将手搂住她的秀肩,连摆个头去看楚雪虹都嫌烦,不看。   警卫挡在了楚雪虹面前,楚雪虹离他们两个有三十米远,只得垫着脚尖用尽全力地喊:“三少,你不能这么做!”她这句模棱两可带了暧昧的话当众嘶喊,听在周围宾客的耳朵里,当然会生疑问。但费镇南是什么人,能容得了她这样诋毁生造谣言吗?一个俨然秘书级的男人走到费镇南身边。墨兰能听见费镇南向对方下达指令:“给楚氏的人传话。如果今晚我再见到楚家五小姐出现,楚氏在k城的地皮,政府会统一回收!”   墨兰的47尖儿一颤一颤的。倒不是由于楚家五小姐今后会怎样,怎样也不关她事。而是费镇南这话,变相地标明了金钱在他眼中如粪土。那是,所有商人想在本国发财,靠的也是政府的政策。如果与政府对抗,政府随时都可以拿你开刀,安个罪名让你永远发不了财易如反掌。商人与官员一比,果然低的不是一个等级。因此,就像傅蕙兰本身财产不少,嫁到了市长秘书长家里,也只能算是高攀不是低嫁。   很快的,费镇南这话一传过去,楚文东就出现了,把自己的妹妹一拉,向费镇南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费镇南同样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完全的不屑。   墨兰靠在费镇南怀里,在这个时候终于醒悟到了自己倚靠的是座大山,一座能令人皆畏的大山。因此自己之前对他的想法多少是肤浅了。   登上游轮,五光十色,拍卖会主席与船长亲自迎接。   费镇南没有与他们握手,只是以礼貌的语言说:“我尚未正式到省政府报告。今晚来,也只是受到了主席的邀请,在到任前察看民情。众位把我当为一个宾客接待,就可以了。”   这就是政府官员47用的措辞,像是把自己贬低,靠近民生。其实是再不过分的一个下马威。他费镇南今天,就是在到任前先借这个机会露个相,告诉众人,今后这里的地头是谁在做主。所以,今夜来到的宾客,都是国内外在本省有或是即将进行投资的商业名流。除了商人,各界受邀的知名宾客也不在少数。在来到的官员中,无疑费镇南的地位是最高的。   墨兰挂在费镇南的手臂上,见49五十岁个子精瘦显得一派猴子相的拍卖会主席,在听了费镇南的话后尽是赔笑,连多说一句都不敢。俨然,对方也是早已打听过费镇南的脾气。知道费镇南是从部队出身的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听你绕圈圈。   “哎,费司令,这位小姐是”主席把手一拍,其实早在费镇南到场时就把目标瞄准了墨兰,而绝不会直接先撞费镇南枪口上。   “我太太卢女士。”费镇南依照之前与墨兰说好的,这次是要把她也带出场。   “两位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主席眯笑的猴子脸,对于墨兰露出了一脸馋相。   墨兰亲身到达了这个官场里,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经历的商场相比眼前的局势,绝对是小儿科。这个主席肯定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绝对调查过费镇南知道费镇南还没有结婚。所以费镇南一说她是太太,就明白奉承的机遇到了口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不向着费镇南,而走向着她,明摆着这奉承讨好的路得对着费镇南的太太而不能直接撞费镇南这座冰山。因此,猴子脸主席要问的是:费太太,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婚礼物呢?我绝对会帮你准备好让你47满意足的。   “这个,要看三少的安排。主席你知道,三少日理万机,我要做好贤内助,当然得全看三少的意思了。”墨兰看过几本官场太太的书,照本宣科,先演习一遍。她的眉,往上轻轻飞扬,眸光十色,身体紧贴着费镇南,完全允诺了对费镇南的交代,做一个懂得收敛的貌似只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好太太。   “哦。这样啊。”猴子脸主席见此并没有多大沮丧,稀薄的眉毛一飞。官场这种仗他打得多了,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一般情况下一回战是绝对打不下来的,哪怕是面对墨兰这种来历不明的新手,经常是要十几二十回的攻坚战。因而他一边带他们俩往前走,一边紧追不舍追问婚贴的发放问题:“三少,卢女士,如果两位的婚贴到了,务必告知我们商会一声。三少的婚礼,我们是不可缺的。”   甲板上的一道风吹来,耳朵上的水珠坠子铃铛响。墨兰眯眼望着海平面,黑色的,平静的,像是没有波澜。今夜似乎是个无风的夜晚。在这个时候,哪当当,清脆的音色,给这个像是杂俗的宴会带来了一股美妙的不可思议的风。   Aida!Aida!   沸鼎的人声从干米外的地方传来。   不知在哪里得到消息的天皇巨星粉丝群,围集在了警戒线。   Aida的车,倒是挺低调的,美国汽车市场最便宜的产品2008hevnoletaveo,底价1.3万美元。保安拉开门时,让更多的警卫人员出去截住层层潮涌的粉丝群。   雪佛龙的门咔打开,身着禁色黑袍的Aida从车门里走出来,对着门外高呼自己名字的粉丝们,举起了一只手。粉丝们因他的骤然现身,忽然地哑了声,过于激动的情绪已经使得有人有晕眩的倾向。众目的朝拜,使得Aida宛如天神一般。即使他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只是像个普通人那样站着。何况他那身宛如传教士的黑袍,是那么的不起眼。可是,纵使如此,当他把举起的右手放到了胸前,优雅地弯下腰,让黑缎的长发垂落下来。一个默默无言鞠躬的动作,犹如贵族一般的气质,天神一般的胸度,粉丝们忽然间就泪流满面,有些人甚至跪了下来。   在听到响彻天际的喧闹声时候,墨兰便是把视线往那里眺望。过远了,只能模糊见着一件飘逸的黑袍,却是十分的醒目。与她同登上甲板的费海楠,若不是因黎立桐在身边,听见有人喊Aida的时候便要热血沸腾地冲出去讨签名。   “今晚,我们有幸邀请到了世界著名歌星Aida来到我们的拍卖会。”主席见女士们都往Aida的方向注目,不免有丝洋洋得意地介绍,“Aida可以说在当今世界歌坛上的事业是如日中天,没有人能与他相比。”   “把这样的人带到这里,不怕他的粉丝作乱吗?”黎立桐看见身边的费海楠一片心思都往天皇巨星那里跑了,不禁阴阳怪气地问。   “这个是不需要担心的。Aida对粉丝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主席这一说,那边大门的方向,在Aida鞠完这个躬后,出人意料的,所有粉丝如潮退一般迅速地退散了开去。大门口的喧哗仿若昙花一现,Aida又像是个普通人坐上了雪佛兰,很快在人群里头销声匿迹一样。   这样的天皇巨星亲眼所见,墨兰想,当真走路米那个小鬼无法相比的气度。幸好路米没有来,不然得被打击到抬不起头来了。   结果,她错了,路米今晚也来了。这个事金没能来得及告诉她,是由于路米是忽然前来的,秘密到达的。   走下舷梯,抵达游轮底舱的拍卖会现场,看见路米的助理小安在餐台边叉蛋糕,墨兰一刻有种恍惚的做梦感。   “啊?裕华姐?”小安看到她时,也是从嘴角上掉下几片蛋糕屑的惊愕。   墨兰很想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是,不需问,自己也能从拍卖会上呈列的物品快速判断出缘由。原来,路米和Aida会出席,是因为今晚拍卖会上的商品有一部分是知名歌星捐赠出来的私人物品。   小安见到她和一个英挺不凡的男人在一起,有护卫跟着,聪明地不敢上前与她接触。   墨兰这时跟随费镇南在名流中间周旋,脚底踩的八公分高跟鞋,走在这个有点儿摇晃的船上,不觉渐渐吃力。眼见前头的几个人,恰是傅家的人。傅鸿烈端着美酒,搂着爱妾,在人群中开怀大笑。虽然在珠宝店董事长选举落马,却使得他近来有所收敛,不敢动作。现在能到这个拍卖会上来大显身手,自然不会显得有多失意。她的二伯三伯也出席在现场中,与傅鸿烈一样的走马观望,频频想出手讨回先前的失手。她心头感到一紧的是,终于望到了傅蕙兰。   多日没见,她在傅家最亲近的姐姐傅蕙兰,依然有些憔悴的模样,立在春风得意的肖庆生身边。   费镇南从她的目光能注意到她望的人是谁,手便从她肩头滑落,扶住了她的腰肢,嘴唇轻轻贴着她的鬓发说:“扶你到旁边坐会儿好吗?”   听出了他似乎也想休息一下的意思,墨兰便如小鸟依人样整个偎靠在他怀里。   “不好意思。我太太可能是第一次上船,有点儿晕船。”费镇南把酒杯向众人举一下,便落到旁边服务生端着的银盘上。   接下来有船员领着,带他们两人来到船上一间宾客休息室。   走在舷板上,能感受到这艘游轮其实很大。甲板上有三层船楼,除了底舱的拍卖会现场,有宴会厅,宾客房,餐厅等娱乐设施。   进入休息室后,费镇南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嘴唇从她的额头顺着落到了她的颈窝里,两手在她腰肢上扶着。船员看他们这个样子,像是要亲昵,马上都退出去并关上门。   “三少。”她被他这样零碎地在颈脖间啃咬着,能感到浑身团起火热。   “再配合一下,有监视器看着。”他啃到她青嫩的耳垂,用口含住,舌尖缓慢地挑弄她敏感的神经。   她的身体软塌塌的,假势要卧倒在了沙发上。他拦腰将她抱起,手伸入她的裙子里头,沿着她修长的腿往上抚摸。这时候,监视器呜一转,移开了。   墨兰抱住他的脖颈,轻轻地喘息,意图发出更糜烂的呻吟。其实底下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抱着她,走进到了浴室里。咔关上了浴室的门。紧接,放水,哗啦啦大开的水声与弥漫的水雾,显得景象更似春景了。   实际上的情况是,费镇南脱掉了西装,从西装一个隐秘的内口里取出了几颗药丸子。   墨兰一直看着他动作,聪慧地不马上问问题。   费镇南开始对她吩咐:“如果出了什么事,马上从右边舷梯坐上急救小艇。这艘船,在拍卖会进行期间,是要一直在海上航行的。我们的人,在那里设了一条逃生线。”   “三少,这几颗药是?”墨兰注目他掌心中几颗神态各异的药丸子。   “君臣给我的。止血,或是突然的中毒,可以缓解一下,拖到有人来救拖”费镇南将宝贵的药丸子全数搁到她掌心里头。应说,他本来也不想和她说这些事。如果拍卖会顺利,并且不像他们所想的有黑幕的话,他先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庸人自扰令她无谓的担心。   “三少,你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突然下的这个决定?”墨兰一下便可以猜出,在他们来之前,可能他们也只是预想着有事,但没有料到真的会有事。转变肯定是有契机,这个契机就是个出乎的事或者人。   费镇南脑子里哗地闪过白烨的话:虽然,我是说她出场是为了引诱Aida现身,实际上我的安排是,借这个机会让Aida与她见上一面,看是否能探知九年前她与Aida发生了什么事。那么Aida来还是不来,如果来,有可能Aida知道她想见她,从你出席拍卖会的动作而椎知她来。也有可能Aida纯粹不知道她要来,来这里只是为了与某人做交易。我们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做交易的人。   目标你锁定了哪几个人?当时他问白烨。   白烨当时的眸色复杂,一如他如今的眸光暗如海涌。费镇南轻轻地将额头贴紧了她额头,缓慢地道:“裕华,这个人,你认得。”   “我认得?”墨兰惊疑。   “是。所以,今晚你无论如何,不能接近这个人。”费镇南说着这话,紧握她的双手,“我知道这对于你或许有些困难。况且,我看见今晚你姐姐也陪他一块出现了。”   墨兰的呼吸稍稍地促了起来:是肖庆生吗?   他闻着她紊乱的吸气声,像是要给她安稳一样,忽然咬下了她的唇瓣。麻麻的啃咬,令她几乎要将他一堆。因她心头正气急呢,很想找到肖庆生揍一顿。他纠结着她的唇瓣,直到感觉她紧握的拳头松开了来,才放开了她。接着打开浴室的门先走了出去。她坐在浴室里,听着他在外头跟船员说:我的太太在里面休息,先不要惊扰,除非她有需要。   一时,她有些担心他放了她后一人行事。起身追出去时,却听他的脚步声已经离去。这时靠在门边,能听见一些令人不愉快的声音。   “是三少耶口刚刚陪他太太在房间里休息。”   “人家快要结婚了,亲密是当然的。”   “算了吧。那个女人,听说是个艺人经纪人,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人家三少。不然,咱堂堂三少,要担任省长的大官,怎么可能娶一个艺人经纪人当省长太太?”   “也是,如果是当红歌星影星,或许还有的说。却是个艺人的跟屁虫,要貌没有貌,要钱没有钱,身世背景更别提了。如果是好人家的闺女,怎么可能当一个艺人经纪人?”   几个女人说到这,更放肆嗤嗤嗤地笑不拢嘴。   就有这些八婆女人,得不到就喜欢背后说人坏话。   墨兰门咔的一开,走出去,对准那几个窃笑的女人,嘴角浅勾一笑:“不知各位是哪一家的姐妹。三少今天带我来,就是为了认识多一点的朋友。既然这几位姐妹都提到我和三少了,我当然要和三少说明了,有几位姐妹对我和三少的情况十分了解。或许这对于几位姐妹的家里也有些帮助。就如楚家五小姐让女友扔鞋子为博三少同情,三少体谅五小姐心思给楚氏传了些话,五小姐47怀感激之下,今晚也不能登船了。”   “你一一”几个女人衣装鲜艳,听完她这番话一个个露出与端庄衣饰截然不同的49狠表情,“别以为你攀上了富贵就想变凤凰一”   墨兰撩一下左耳的耳环,仿佛没有听见她们在叫什么,咬着小嘴唇继续苦恼地说:“哎呀。主席刚刚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结婚礼物。我想来想去,让主席太破费也不好。不然这样吧,如果几位姐妹因为口头身体不适,需要下船,我可以让主席命令人用小艇接送姐妹们上岸。一方面我能为姐妹们做了事感到高兴,主席能助人为乐也肯定高兴。”   几个女人都只是商人的女儿口拍卖会主席那个猴子脸,虽然样貌不怎样,可也是个响当当的商会主席。既然商会主席都承认了墨兰是费镇南身边的地位,她们再敢说下去,绝对要自取其辱了。然而,要她们这样几句话就甘心认输,却是不可能的。 第七十一回:神枪   墨兰现今挂的就是仗势欺人的嘴脸,因对方说她仗势欺人,如果她真不在这里仗势欺人,变成让对方愈得意了。   几个女人极不甘心,一个个咬着嘴唇绞尽脑汁。忽然,有一个像是在舷板上望见了谁,脑中闪过一主意,瞬间愁云顿去眉梢带上奸猾的笑意,说:“卢女士,我听说你曾经还是Aida的经纪人。我们几个姐妹呢,正好都是Aida的粉丝。如果你能帮我们要几张Aida的签名,我们几个姐妹自然会感激不尽。不然,如果楚氏的楚总经理听说你到了这里没有与老相识Aida打招呼的话,说不定是个失礼,毕竟皇后与Aida也有合作的意向。”   今晚楚昭曼没有来,但是楚文东来了。墨兰可不能让楚文东抓住半点破绽。Aida?她的目光轻轻地飘过去,能见到一个像是禁欲的黑袍男人站在舷板上,戴着墨镜的侧脸拥有完美无暇的弧度。   几个女人看着她一个人,目中都是看好戏的成分。没有错,她们料定以她这样的资历不可能会是Aida的经纪人,况且真未听说过Aida有个经纪人是她,即使Aida周身一直笼罩着层层神秘的烟云,绝不让外界人探知一分一毫。   墨兰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要面对。她潇洒一转,向着Aida走过去。   话讼汕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舷板上,却是没有人敢上去与他攀谈。这个人站在了演艺圈的顶峰,是王者,是不是王者都注定是孤零零的?   听闻到靠近的脚步声,Aida静静地将脸侧向了她到来的方向,墨镜盖着他的眼,但是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了墨镜与她望到了世界的尽头,嘴角便勾出了一层浅淡的笑纹。   “Aida,好久没见了。我们两个在洛杉矶一别,该有几个月时间了吧。”墨兰微徵自信地一笑,将说话的主导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几个女人竖起耳朵,准备聆听Aida的回答。只要Aida的回话有一点点的破绽,她们马上可以在墨兰面前宣告胜利,给足墨兰一个下马威。   然Aida并没有出声。墨镜遮去了他大部分的面孔,使得他的表情都隐没在墨镜的黑暗里,唯有嘴角的平直,代表他没有任何的表态。这,可真是让人急死了,不知道他是什么含义。几个女人几乎要跺起了脚。   这时,墨兰稍徵走近他一步,对他些徵低声地说:“那边几位姐妹想要您的签名,如果您愿意帮我这个忙,不,我想Aida不会对一个有求助的人视而不见的,Aida在粉丝们心中就是个这样热47的人。”   “笔,和纸。”轻柔的海风吹来,他胸前的十字架哐哪哪响,使得他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有一种朦胧美。   墨兰才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答应就好。掉身,向那几个女人伸出手。   他答应了?竟然答应了!几个女人呆若木鸡,似被雷击中,久久无法从震惊的神情中解脱。或许不迷恋Aida的墨兰不大清楚,她们几个作为Aida的粉丝对Aida的每个习惯却走了如指掌的。Aida从不当场给人亲笔签名,以至于他的签名海报经常被媒体称之为伪造。即使是可能伪造的签名海报,依然火热脱销。这一切证明了Aida的亲笔签名属于世界珍宝级别。不然,她们也不会故意拿这点来刁难墨兰了。没想到,她竟然办到了   “不要是吗?”墨兰微徵撩起眉梢,睥睨的神气可以让那几个女人立马又低一等,“既然是几位姐妹亲口说的不要,以后就不可再来为难Aida了。”   不!要!她们当然要!想要许久了!但想到要给墨兰再低头,几个女人左右摇摆的肢体像风中摇曳的枝条。   可惜墨兰没有想法与她们再耗下去了。刚刚出来教训她们,只是不想让她们继续拿她在船上说事。她不是介意这种小虾米能怎样,但不能否认谣言可畏。何况,今日见到了听到了却不出手,不立定脚跟,以后被别人欺负的份儿只会多不会少。眼看把人收拾完了,她便没意思与她们耗下去。比起这群小虾米,如果费镇南他们动手牵涉到蕙兰姐的事儿要严重多了。   这么一想,她是迈开脚步甩了她们几个,再也没有必要看她们一眼。她们要与她斗,明显差了个等级。几个女人完完全全受到了打击,心里骂”。,早知道拉下脸皮央求她给她们拿Aida的亲笔签名了。结果这会儿等她们醒悟过来,想围上去找Aida要签名时,Aida老大已经把脸转了回去,浑身罩着的孤寂与宛如深49般的沉默,足以吓住任何一个欲靠前的人。   Aida望着像是平静无波的大海,左手按住在了纯色十字架上,忧郁的嘴角浅勾起一个柔和的徵笑:九年后,她终于走出现了。根本不用想,不用看,不用听,只要是感觉,她走过来的感觉,站在他面前的感觉,他一下就能辨清独属于她的那份傲然一一她是独一无二的49。可是,她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游轮上呢?没有错,他派人潜进去基地,得知她与费镇南会在k城出现,并可能会在拍卖会露面,他才来与她会面,探知她来路。所以,她是与未来的费省长来这里做什么呢?这只是一场费省长初次露相体恤民情?他原先也以为这样,但是,在看见她和费镇南分别从房间里出来,便以为不大像走了。   “Aida。”他那个身材高大与他如是如影随形的经纪人Fase,悄然无声近到他背后,恭谨地说,“教皇和女祭司似乎也来了,在这艘游轮上。”   “是吗?”Aida脸上的神色变得愈模糊不清了,双目透过墨镜望着这黑暗的海面,“他们中有几个知道,今晚飓风会接近这里。”   “或许我们该先下船。”   “不。这拍卖会肯定有秘密。”   “有人在等着一网打尽,有人在伺机而动。总之,Aida,这里不是我们该插手的地方。我们没有必要与这里的政府部门发生冲突。除非,你是在想那个孩子吗?”Fase说到这里,稍徵压不住嗓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着紧那个孩子!”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命只属于她一个人。如果她死了,我会很麻烦的。”Aida轻悠悠的声音似悠扬的笛声,能在这个海面传到那天涯海角。   “Aida!”Fase的声音在压抑中颤抖,“原因!说明原因,如果你不说明原因,知道她存在的人都会想把她杀了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失去你。”   “为什么你们不想想,也有人不愿意失去她呢?像我,就是没有办法失去她。”Aida始终望着海,以一种类似遥远的声音说,“在她把枪对准我的那一刻说会先毙了我,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中,只有她一人,与我是最亲近的人。”   “如果你的决心是这样,请允许我们,让她与你单独对话。”Fase说完这话,对着Aida一个深深而敬重的鞠躬。   Aida知道他想做什么,并不需要动手阻止他,只轻飘飘地说:“我以为你们该先考虑好,她现在身边的人,可都是九年前与我们战斗过的军队。Fase并没有因他的话有半点退缩,粗浓的眉毛一耸,眉梢带了不屑:“九年前,如果我有出战,绝不会是这样的战果。凭我魔术师的名号起誓,必定会将她带到你的身边,Aida。”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在快要走到拍卖会现场时,忽然眼前一亮,是台上的闪光灯聚焦在了拍卖商品上。因此她在黑暗中走到了门边,伫立着。她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费镇南的警卫一直在暗中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守着她。第一件出场的商品,是某位艺术界大师打造的陶器,起拍价功万。随着竞价牌的举起,竞拍价一直攀升,直到了一千两百万成交。第二件出场商品,是一幅某现任艺术博物馆馆长亲笔绘制的墨水画,起拍价五十万,同样竞拍价以不可思议的幅度热烈地上升,最终是两千两百万成交。   主持人以激情的调子形容:今夜拍卖会能得以如此成功,应该说是归功于宾客们对于慈善事业的热47。   墨兰不是不知道拍卖会惯用的一些伎俩,比如有意安排一些枪手抬高价格,导致竞拍价走高,最终诱使竞价宾客中招。但是,今夜的拍卖商品,远远超出了实际应有的价格成交。嗯到费镇南说的危机,她双目蓦地一沉,幽幽地闪着抹凌厉的光。楚文东坐在竞价的宾客们中,基本没有举过一次牌。至于傅鸿烈她那群愚蠢的叔伯们会有什么动作,她是连看都懒得去看的口最终,注意点放在了蕙兰姐的背影上。   傅蕙兰不是没有在她进场时发现她。毕竟她那么瞩目,与费镇南同时出现的。所以,蕙兰更不能对她有任何一点神情上的关注了,愈发变得安静,在肖庆生身边就像个不发一言的陶瓷娃娃。   墨兰的胸口某处在化成炙热,逐渐在体内注入了一股蓄势待发的态势。因此,当费镇南走近到了她身旁,把手落在她肩头,感触到她肩膀微徵的细哆,便是压了嗓音说:“我已经和你说了,在房间里比较安全。”   “三少,还记得我逃生时与你说过的话吗?我不会复仇,但是如果要我看着我重要的人出事,是我万万都47不到的事。”说着她两肩一缩,便离开了他温暖的大手。她是个情愿落入地狱的人,只要她看重的人没有事。   他一只手便是在她欲离开的腰肢上一带,使得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双手里,嘴唇在她耳畔呼出一口严厉的气息:“我绝不会让你去。我已经错过了一次,绝不会再错!”   “三少!”   “我知道我再说任何话,你都不会有任何所动。”   她的47,便是因他这句话,忽然划过一丝冰凉的疼。   他的手,轻轻地抬起了她尖细的下巴颌,墨目对着她:“别忘了。今晚你是我的妻。”   今晚她是属于他的人,他的妻,必须与他并肩同战,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他再疼她,也不允许在关头上她有丝毫的违抗。其它时候,他可以尽可能给予她宽容,只是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行的,因他的特殊身份牵涉到了很多很多,她不能因一人私利毁坏大事……   这些都是她在他决定一切的目光中所读到的,十指徵颤着,紧紧地攒着。如果因大事就得准备牺牲掉她的家人,她能同意吗?   他轻轻地搂着她,往外走。   “三少,死也得死的明白吧?”她最终仍是无法接受他的这个决意,像是偎在他怀里问。   “在部队里,有一项叫做保密原则,就好像你们商人有商业秘密一样。如果说了,是违背命令,你想我被杀头吗?”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说冷笑话。墨兰浑身一冷,撇撇嘴:“那允许我猜一下吗?拍卖品里面参有真品,走私的国宝真品。”   他搁在她腰间的手蓦地僵住,继而愈发紧地搂住她:他情愿她能糊涂,什么都猜不中。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人能这么放肆?受邀的宾客中,不是有官员出场吗?”   “所以,只要我们这几个不知隐情要被拿来当替罪羊的客人,忽然表现出怀疑或是洞察的一点迹象,马上会成为活靶子。”   “三少是抓走私客还是?”   “抓走私非我们的事,是海关总署的事。”   “三少要抓的是涉及此事的官员,作为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而很可悲的是,我的姐夫成了三少的第一个靶子。”   “华儿”   “你抓他没有问题,但不要吓到我姐姐。”她细哆的声音,宛如一只蜷缩的猫咪,发出可怜的哀求。   他心头不软就怪了,可是,这与他的原则相违背。   这时船一个摇晃,一个波浪打在了行驶的船板上,黑暗的水花溅在甲板,船员们四处走动起来。游轮在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便是离开了港口。如今,距港口有一段不远的距离。按照拍卖会组织委员会规定,在拍卖会进行期间,游轮是不可靠岸的。这个原则,是为了避免有拍卖会宾客在竞价后无故离开,造成拍卖成交失败。此次拍卖会商品的竞拍,因是挂了慈善的标榜,但具体在成交金额中有多少比例会交给慈善组织,拍卖会组织委员会并没有49布于众,其实,真正来参加此次拍卖会竞价商品的宾客多少都有点儿内幕消息。所以,游轮不可靠岸,应该说是组织委员意图防止黑吃黑。   “飓风,今晚在附近海域经过,说不定会靠近游轮行驶的区域。”费镇南眺望渐渐波涛起伏的海面,神色严峻地说,“如此一来,那些人想借飓风逃逸,不是不可能的。”   天时地利人和,敌我双方都有过严密的分析透彻。谁输谁赢,谁能笑到最后,难说。跟费镇南上游轮的兵,除了与他们共同出席的费海楠与黎立桐,也仅有几个警卫兵。凭他们这几个人,要与游轮上不知潜伏了多少个的敌人徒手相博,不知是大智若愚还是自取灭亡。   对此,费镇南不是没有防备,与她所讲那样,说好了,游轮上有一条救生艇是特别为她准备的。   “你也别想那么多。可以的话,我们只捉拿证据,不会想引起骚乱。”费镇南将她带到了二楼的餐厅,亲自夹了一块三角蛋糕放到她嘴边,“你今晚出发的早,还没来得及吃。”   墨兰低下头,乖顺地咬了一口蛋糕。   他的指头便是沾着她嘴角的蛋糕屑,望着离他们几步远的黑袍长发男人。   发现他在看的是Aida,墨兰像是随意提起:“三少,你认识这个天皇巨星?”   “他那么有名,我怎么可能不认得?”费镇南的指头触摸着她的嘴角,指尖带了挑逗的。   墨兰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从哪里来,嘴角被他的指尖轻轻地抚弄。她略是想退缩避开,他的指尖捉起她下巴颌,一个急促的吻从她微张的小口深入进去。   三少?她的眼睫毛飞眨着,感觉他这个吻既是不像刚才在房间里的逢场作戏,又不像昨夜的挑逗,是粗暴的,牙齿啃得她唇瓣生疼难忍。然他的手固定着她,就是要当着某人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她脖子上垂挂的项链被撩开,露出了白皙的皮肤,他的头伏低下去,在无人碰过的领域里火热地烙下。她的手推不开他,脑子里忽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真的会想就这样要了她,当着Aida的面。   “Aida。”Fase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偌大的长条餐厅里,由于拍卖会火热进行的缘故,现在出现在这里用餐的宾客,也只有费镇南和他们共49个人。费镇南当着他们的面这样与女人亲密,含义可想而知。   “他们知道我与她接触过,所以他才这么针对我。”Aida轻轻摇曳酒杯里的红色液体,并不急于品尝美酒,只是闻着香气,待听见了后面传出女人一声细小的呻吟,带着强烈欲求的糜烂,又是如夏日芒果的青涩。如果是一般男人,恐怕早已无法忍受了。但他不是一般的男人,只是听到是她的吟声,仿佛便能看见她在某人底下承欢的热情,他美丽的睫毛似是垂了下来,搁下酒杯,掉身往餐厅外走去。   一袭黑袍消失在餐厅门口,然餐厅里的那对男女并没有停止49缠。   事实上墨兰觉得事情有点儿超乎她想象的常理进行了。压在她身上的费镇南身体火热,舌尖在她口里不断地索要着,手指头粗暴的动作弄得她近乎有些疼。等到Aida离开,他并没有停下动作,并且把手探入她的裙里,试图滑入她两腿间时。她猛然意识清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观察他充满迷离的神色,左手抓到了就近餐台上的一杯液体,浇到了他脸上。   冰凉的液体落入眼眶里,眼睛的刺痛使得费镇南猛晃了下头。接着他便是从她身体上迅速离开,手撑着额眉的地方用力揉着,喃道:“酒”   “你刚刚和谁喝了酒?”墨兰取出条帕巾,帮他擦拭额头的热汗。   “我都没有和任何人对酒过。只是在离开你房间后,与立桐见面时遇到有人经过,就随意从服务生手里拿了杯酒,喝了两口。刚刚手指一摸到你的嘴唇,这酒就开始发效了。”费镇南回忆着,寻找关键线索。   不是酒的浓度,他是个拥有好酒量的男人。所以,是这酒被下了药。而且,这些玄机在他上船后一直都是存在的。他防了再防,还是不免中了套。   “幸好我来找你。不然,就要出事了。”费镇南稳住47神,服下她小手里塞进他嘴唇中的一颗胶囊。正是他交给她保管的费君臣给的药,或许能一时缓解一下体内的燥热。   “我看四少这药,也只能是起到一定镇定作用。说不定还有副作用。”墨兰扶紧他服药后微晃的肩头,忧心忡忡的。   “副作用?”他靠在她肩膀上,敛紧眉色,不得不考虑一些最坏的结果。   “是,头晕耳呜。在船上尤其明显。”墨兰边说边夹起他腋下,“我先扶你到房间里躺一躺,再让黎少过来。”   提到黎立桐,费镇南头更疼了:“我喝两口。他喝了一整杯。必须,先和他们两个汇合!”接着他先走到门外先向过来的勤务兵吩咐:“马上去找黎参谋他们两人。”勤务兵遵照他的命令火速去行事。墨兰只身扶着费镇南,来到一楼甲板,欲找回房间的路。结果,刚走到舷梯口,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两人大吃一惊。见几对男女在甲板上49缠,火爆的场面表明了在现场上演三级片。于是他们两人才意识到:这下了药的酒,不是针对费镇南一人下的。所有游轮上的宾客,恐怕无一能逃脱。   沿途听着男人女人糜烂的呻吟与喘息,Aida伫立在船舷上,遥望渐渐起了波涛起伏的海平面,让海风将自己的长发大力吹起:“路米今晚也在这船上。Fase,我们可以不惹官员,但走路米得带回去。”   “路米的事我早已让人去办了。既然他今晚来到,就是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红k点点头,还是小心地问了他一句,“Aida,刚刚那酒你没有喝吧?”   “酒我没有喝。这酒我一闻,就不对。”Aida低下头,注视船板下的水花,想的是费镇南中招了,她呢?他希望她没有喝,不然,她对于费镇南的迎合不是她的意愿,这会促使他想从费镇南手里马上把她带走。   墨兰没有喝酒,至少在今夜的游轮上滴酒未沾。她扶着费镇南继续往下舷梯。迎面遇上了慌慌张张像颗小肉球跑来跑去的小安。   “裕华姐。”小安看见她,就仿佛是看见了天神,喜极而泣冲过来,也不管费镇南在不在场,因为对于自己最重要的路米不见了,“路米刚刚从拍卖会里面出来,说是要去透透风,出来一会儿马上失去了踪影。”   “你说是,路米不见?”墨兰心里不免一惊,如今船上可能都乱成一团了,只是没想到这乱里面前牵涉到了自己的人口话说,她今晚都没有亲眼见到这小鬼,也不知道今晚这小鬼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闹别扭。   “路米今晚来的时候,情绪就有点怪了。总是口里喃喃着,这回真是要与Aida见面了。”小安详细描述路米今天的异样。   没听说过这小鬼与Aida有什么关系。墨兰一时也不知从何入手去思考这些问题。   小安这会儿从她后面望见了甲板上惊人的场景,目瞪口呆的:“有钱人真开放啊。”   “拍卖会现在里面怎样了?”墨兰遮挡住她的视线,谁让小安还是蛮单纯的一个人,问。   “我进不去。但是,好像一直在竞拍。”小安道。   “你进不去?”墨兰揪住她口里的疑点:她哪怕是借口见路米,也是可以混进去的,怎么会进不去。   “大门从里面锁了,就路米出来后不久。”小安比手划足,“听说是里面在展示今晚最高价值的商品,不能让不进行竞价的人看见。”   费镇南这时能渐习惯药的副作用了,从墨兰肩上站直了腰板,听小安这么一说,知道事态到了危急的时刻。他对小安说:“你叫小安是吗?”   “是。”小安睁着小兔子般的眼睛看着他,在她眼里,每个人都说他是鼎鼎大名的费省长,一个省长这么温和地与自己说话,令她感觉置身于梦里。   “路米你要继续找。但也要相信他。”费镇南握紧了她肩膀,说。   从他的话里,墨兰听出了有内幕。   小安大声答是,兴致勃勃一路继续寻找路米。   “三少?”墨兰等小安离开后,小声疑问。   “你不用太担心。白烨有找人跟踪路米的。”费镇南揉了揉眉间,睁眼时恢复了惯来的冷静与肃沉。   再问下去,应该他也不会再透露一句。墨兰低头沉思着。   “我要去见肖庆生了。他应该和主席在一起,在拍卖会后面的监视室里。”费镇南一边望表,一边衡量现有的情况。黎立桐应是也出事了,他不能再指望黎立桐,因此,本来计划去船长室与船长谈判操控游轮的事,该由谁来进行。   墨兰观察他的神色,似乎能一眼洞察出他心里想的,说:“三少是担心游轮再往外行走,会出中国海域,离开中国军队的控制范围吗?”   “是,我本是想让立桐去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费镇南倒不惊异于她能猜到,只是在继续考虑合适人选。   “三少如果信得过我,由我代替黎少去船长室。”墨兰言语坚定的,”三少不需担心。我会灵活应变,绝不会与船长硬抗。如果不行,会马上撤出,另寻法子。”   她去,自然是个主意。不,现有的情况来看,真是得由她去了。毕竟她是他的太太,进到船长室,与船长说话,都有身份在那里撑着,一时船长也不敢拿她如何。然………费镇南闭了下眼睛:疼,心里面为自己要下的这个决心很疼很疼。如果他允了她去,他必须给她枪,才能在最大机率下让她保全她自己的性命。因为她是49,是他见过里面最有天赋的枪手。只要Aida不出手,相信没有人能与她的枪为敌。但是,如果他这么做,将意味的是,她是不是会忆起…   “三少?”墨兰不明,他似乎能下定决心了让她去,为什么还牵着自己的手不放。在这个关头上犹豫,绝不像是他费镇南干净利索的作风。   费镇南艰难地吐出口长气,霍地,右手探进自己的西装里面,在暗藏的内层里头摸到一把小型手枪。   墨兰看见了他的动作,惊愣。知道他可能会带枪,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会儿把枪露出来,是因为什么。   费镇南四处寻找着,看见边上有人丢下的一个拎包,拿过来打开,背对监视器镜头将手枪迅捷放了进去,交到她手里。   “三少。”墨兰被他强硬塞进了拎包,感受到了里面携带武器的冰冷,不能肯定地细声问,“你是要我帮你保管?”   他贴近了她的鬓发,轻声又清晰地说:“不。该用的时候就用。”   “可我”她没有碰过枪啊。   “别怕,很简单的。子弹我已经帮你装好了。拉开保险栓,瞄准目标,扣下扳机。”费镇南嘴里含了丝苦涩的,九年前他教49时,她完全不用他们教导,拿起枪,一嘣一个准,让他们惊叹着她就是天生拿枪的人。现在,她竟然和他说她一点也不会用枪。但是,他相信,只要她拿到枪的那一刻,便会摇身一变,成为为枪而生的49。因此,他此刻复杂的心情,唯有他自己清楚。曾经,他是多么希望她不再拿枪,现在,却希望她拿枪。他违背了老爷子的愿望,这是由于他的想法始终和老爷子不同,她不是个懦弱的女人,或许需要他保护,但绝不会懦弱。如果他认为懦弱,反倒是侮辱了她…   墨兰心里头正为这把忽然交到自己手里的武器怔疑,他忽然离开了她身体,大踏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甲板。   在这样的情形下,是没有时间继续磋跑的。   墨兰掉身,往船长室快步走去。她的任务是,让船长命令游轮返回港口靠岸。   挂名船长室牌子的房间前面,墨兰走到了门前,挞挞两下敲门。   “是谁?”四十六岁的凯斯船长,是美国人,脾气不是很好。   上船时,墨兰见过这个外国船长一面,只以为他站在猴子脸主席旁边,体重是猴子脸主席的几倍,啤酒肚,粗毛,却始终不发一言的,令人感到可畏。   “是我。三少的太太。船长应见过我一面的。”墨兰清脆的声音传进去。   “三少的太太?”凯斯船长重量级的脚步声到达门口,门咿呀打开。待看见费镇南的女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粗糙的浓眉皱了一皱:“进来吧。”   墨兰跟着他走进了室内。室内亮了一盏白炽灯泡。她环顾四周,见是个小小的居室,一张办公桌,一张铁架子床。办公桌上摆了瓶洋酒,开了口。凯斯船长坐回相对他身材狭窄的沙发椅子里,问:“卢女士要不要也来一杯。威士忌,二十年的酒龄,我从美国一家庄园带来的。”   “我今晚不喝酒。三少说,不喜欢我喝酒,会不符合做他太太的身份。”墨兰微笑,在他对面的一张木椅上坐下来。   “你们中国官员的太太就是这么有趣。换做在我们国家,总统的太太肯定比总统更要会喝酒。”凯斯说,嘴巴咧开,露出缺了颗牙齿的前牙。   凯斯船长的胡话墨兰只能听三分,倒是能闻出他身上些微的酒气,然他两眼的神智十分清醒。他是喝了酒,但喝的自己的酒,所以没有中招。也是,如果一个船长连自己船上发生什么事都一无所知,那是不可能的。   “船长,三少是要有话让我带给船长听。”墨兰说。   凯斯的粗眉又皱了一皱:说句实话,他不喜欢和中国官员打交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丰富的酬金,他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来。   “什么话?”凯斯粗气地问,“我的雇主是华裔老板和拍卖会主席,与三少没有关系。”   “但你的船现在是在中国的海域上,如果船长是想与中国海军为敌的话……”   莫非,船长不知道三少是中国海军的司令?”   凯斯抬起了粗大的脑袋,在她微徵洋溢神秘笑意的嘴角上,捉住的是一抹凌厉的气息。她的表态,即是费镇南的表态。难道,费镇南今晚来这艘游轮上是知道了什么?不大可能,主席亲自向费镇南发的请帖,恰是为了让这艘游轮的航行变得更加合法化。哪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在未来省长大人的眼皮底下发生的,费镇南难逃责任。所以,除非,费镇南是故意上船的。   墨兰与凯斯面对面,她尖锐的眼睛在凯斯起伏的眉毛之间捉着凯斯的思维。一时间,她是将手抓紧了拎包。   “费镇南是中国海军司令的事,无人不知。”凯斯船长站起来,“但是,这艘船是由我在主宰,费镇南做不了任何决定。三少太太。”   墨兰是不想与这个粗大的男人硬对硬的,或许她该先撤退。   挞挞,呕挞。船长室的门这一刻又被人敲打。   凯斯船长粗厚的嗓门吼出来:“谁啊?”   “我是来找我家嫂子的,船长。”站在外头的费海楠报了家门后,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推门进来了。   凯斯忽见又有一个与费镇南有关系的人走进来,心里头愈是不悦,挥挥手:“你们都可以走了!我已经说了,这艘船只有我一个人能主宰。”   然而,当费海楠从门口的阴暗处走出来,走到了亮处,将手中高举的枪口抵在他的额门上。凯斯连连退后,肥大的身躯靠在了办公桌上,再也不能退后。   “海楠。”墨兰立起,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有意料,又没有意料。   “参谋长让我过来的,因为他不能执行计划了。我在门口听了会儿才进来的。”费海楠双眼眯紧,握紧扳机,“这样的人,不挨一颗我们军队的子弹,就不会知道我们中国领土不是他人可以为所欲为的。”   “不不不,不要杀我。”凯斯两颗眼珠子集中到中间,慌张地看着抵在额门的乌黑枪口。   “那就发出命令,马上让游轮返回港口!”费海楠将手中的枪口在对方的额门上狠狠地再一抵。   凯斯喉咙里吞了一大口口水,指头颤抖地指向电话那里:“我,我得先打个电话,中国海军小姐。”   “什么小姐?我是海军尉官!”费海楠一听就来气,往他小腿处狠踢一脚。   凯斯发出杀猪般的痛叫。墨兰已经把话筒举到了他耳朵和嘴边。费海楠的枪口抵在了他脑干上。凯斯被枪抵到了致命处,冷汗涔涔地对着话筒里说:“依照我命令,船,现在返回港口。”   “可是,船长,不是说要离开中国海域吗?”   凯斯的耳朵里清晰地接收到手枪扳机向后卡的声音,便对着话筒臭骂:“我的命令你们不听了吗?!”   听对面传来了句“是”。墨兰将话筒挂上。   “能放开我了吗?小姐。”凯斯可怜巴巴地哀求费海楠,“话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这枪要是走火就不好了。”   费海楠往他膝盖头下又踢一脚:“都说了,是尉官,你还叫什么小姐!”   墨兰并没有就此松口气,感觉脚底的地板在倾斜,正要出声提醒:“海楠”   凯斯忽然趁船倾的时候,一个猪掌打飞了费海楠手里的枪。费海楠因穿的是礼服裙,行动受到了限制,趔趄了几步才能站稳。凯斯趁此机会,是拉开了办公桌抽屉取出自己的手枪。   嘭   凯斯左肩中弹,坐在了地板,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型枪口的冒火来自于另一个女人。同时间,船长室的门被撞开,几个举枪进来的黑衣男人,未来得及看清状况。嘭嘭嘭,只闻耳边三声枪响,一个个手里握的枪便飞了出去。   费海楠整个人愣在了墙面上,看墨兰瞄准一个想继续摸枪的男人的手扣下扳机。嘭,那男人即将摸到枪支的指尖一弹,被火花擦出了道血。墨兰用脚迅捷将地板上的枪支踢到了角落里,对目瞪口呆的费海楠说:“把枪的子弹都退出来,我来掩护。驾驶舱的人可能发现了,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去驾驶舱!”   她却不知道,现在船长室内包括费海楠,所有人看着她一系列宛如神奇特工的动作,脑瓜里只能闪过一个词:见鬼了! 第七十二回:我的女人与我并肩而战   听着船内几声枪响,Aida微笑:“是她的枪声。”Fase护着他往救生艇的方向走,带有不解的语气问:“他们给了她枪,难道不怕她都回忆起来?”   “或许对方认为,没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Aida在这一点上给予了认同。   “你怎么知道是她开的枪呢?”Fase不大愿意承认那个女人已经觉醒,“或许,是中国军队哪个士兵开的枪。”   “她使快枪的时候,连我的面具都能打飞。在这世界上,没人能与她打枪的速度相比。”Aida全神贯注在耳朵上,好像在听十分美妙而圣洁的音乐,由是愉悦的笑意在他淡薄的嘴唇边上如花朵泛开,“她的枪声,嘭第一声响,其实第二颗子弹第三颗子弹已从她枪口射出来。你们听起来或许是三声,实际上是五至六声的枪响。”弘。惊讶于他能听得这样仔细,道:“这不大可能。她拿的应是手枪,又不是机枪,只能一枪一个扳机。”   “奇迹,总是会给一些被命运选中的人。”Aida如吟诗般的吟诵,在到达船后方的救生艇面前,看见了被部下带来的路米。   路米双手拂打身上的白衫,见到他,天使般的甜美睫毛眨眨:“老哥,好久没见了。你现在是天皇巨星了,可我混得也不差,是亚洲的小天皇。等你老了退了,我马上会把你的王位夺过来。”Fase听他不大不小的混账话,斥道:“国王,不可对愚者这么无礼。何况愚者是你的兄长!”   “没有错,我叫他老兄了啊。”路米垫着脚尖,仰望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Aida。   “路米,我知道你和海军的某位军官混得不错。但你是我亲爱的弟弟,让你被外人调教,就会变成我的错了。”Aida徵微笑着,伸出的手在他脑袋瓜上摸摸,好像是个充满慈爱之47的兄长。   路米皱巴了天使脸蛋,说:“老哥,你还是这么逊,每次都能把我的头发搅成了鸟窝。”   “是吗?”Aida脸上的笑微徵一丝僵硬,显得有点儿尴尬的,“对不起。”   “Aida。”旁边这时走来一人,说,“尾随路米的一共有三个人,是要全部带到这来吗?”   Aida修长的手指捏起了路米嫩嫩粉红的脸颊:“国王,你让人尾随你,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我们的家吗?”   路米的嘴巴被扯成了条直线,只能哎呀哎呀叫牙疼:“不是我啦。我怎么敢?”   “你这么好玩,你怎么会不敢呢?”Aida徵徵笑着。   “老哥,你既然知道我是好玩。”路米对他眨眯纯洁无暇的眼睛。   Aida松开了他的脸,是因为部下将那三个跟踪者带了过来。   见是两男一女,Fase走了过去,一脚踩在其中女人的胸口上。只听咔一声,女人的胸骨被踩断了,接着口吐白沫口两个男的一见,哗地脸色白皑像是活见到了地狱,爬着向路米求救:“路米”然而两把装了消音的枪口早已抵在他们的背后,扑通,两人齐齐倒下。三具尸体很快被丢进了波涛汹涌的海浪里。   路米拿指头挖着耳洞。w擦过他身边时,轻轻地说:“我亲爱的弟弟,或许别人不了解你,我是很了解你的。如果你是想借我的手将某些人杀了,最好不要趁我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考虑先把你带了监听器的耳膜打穿。”   “呸,没趣。”路米的小指头将耳洞里的监听器拉了出来,扔进了沁k伸出来的手里。接着,他兴冲冲追上w山“老哥,我见到了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了。怎么办,我也很喜欢她。”   “你小心一点。如果她知道你是谁,可能会先一枪把你毙了。”温柔说着这话的Aida,再次把手放在路米的脑袋瓜上将小鬼的头发揉成个鸟窝。   “不过,她会先把老哥给毙了吧。”路米哈哈大笑,“她比较喜欢我。”   Aida洁白的手在他头顶上停了下来。路米吞了口口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随着这忽起的海风,形成了一股凝结的冰雾。   “Fase,带路米上艇。”Aida道,嘴角的微笑并没有敛去,一只手轻轻地在路米肩上一堆,路米便如颗小弹球准确地落到了Fase的手中。   “Aida,你要去哪里?”Fase急于将路米交给手下,然后去追他。   游轮在巨涛中左右摆动,甲板上的人都不能站稳。然而,一袭黑袍在甲板上,却能如燕子掠过一般直线地往前飘行,所到之处,众人只能闻螂当当十字架飞扬的音色。   墨兰站在驾驶舱里,旁边,费海楠拿枪抵着凯斯船长的脑袋。众船员看着她们两人拿枪指使船长,无人敢动。凯斯叫道:“还不快照她们的命令47事!”   有个船员刚弯下腰,想偷偷从哪里摸出利器。墨兰手里的枪口冒出一丝烟气,那个船员的手就如被蛇咬了般缩回手,没有受伤,只有指尖的一点被烟火灼伤的痕迹。她这样的枪击,比直接打断对方的手,更令人惊悚。无人不相信,她想让谁死,绝对一枪就能让谁死,绝对能让谁生不如死。因此舵手开始转变游轮行驶的方向。   风越来越大,海浪一波一波地打过来。船在浪涛中艰难地攀行,转向。一个电话打到了驾驶舱,凯斯在费海楠的授意下接起。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直接开往国外海域绕一圈才回来吗?”骂声,质问声,从猴子脸主席尖昂的嗓子里冒出来。   “飓风来了。”凯斯依照费海楠的意思回答,“如果我们不靠岸,会被海浪掀翻的。”   “懦夫!不会绕开飓风吗?”   “绕不开啊一一你可以到船头来看看,这个海面已经成什么样了!”   咔!猴子脸主席挂了电话,阴森森的目光从他这间小办公室望到了连接的小会客厅。小会客厅里,肖庆生正在全力应付费镇南的问话。于是,猴子脸忽然是想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是看见了费镇南与黎立桐都喝了下药的酒,怎么费镇南就没事呢?   也就是说,黎立桐的人早就倒下了,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不能成事。   猴子脸一刻心头烦躁:事情变得十分棘手。费镇南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异象?自己想让费镇南在上任之前先同流合污,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现在有了破绽。该怎么办?他摸摸尖利的下巴颌,观察办公室内的监视屏幕。若不是感觉到船在倾向,他根本没有想到船长会突然做出返航的决定。监视屏幕上,都是如47的画面在播放。包括拍卖会现场,现在展示的那件藏在普通土坯里的国家级珍宝,已经让知道内情的宾客们疯了一般地高举竞价牌。楚氏集团的未来掌控人楚文东,终于也出手了,举出全场今晚最高的价位:一亿。   说起来,楚文东不算是他的人,虽然与他今晚要见的人有一点点的联系。他在拍卖会现场的手下这会儿打电话来问,问他楚文东这个一亿的价位能不能让拍下。他不用想,当然答:能。不是由于钱不钱的问题,他得卖给楚文东一个面子。再说了,如果在这艇上有人想黑吃黑,楚文东包准可以算是一个。因为楚家能在地产业上忽如其来,几乎一手撑天,暗地里使的阴险手段,或许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有闻的。据他所知,楚家雇佣的杀手逼迫那些村民以低价卖出地皮,从中获得的利润不少于几个亿以上。   政府真想拿楚文东开刀,也是不大敢的。因为楚家无论黑白,两道皆有人。尤其是黑道上的人,貌似还是顶级杀手。现在没有人傻到如英勇革命战士奋斗牺牲吧。官员也得想尽办法保住自己性命第一。   所以,这一次上面的人似乎下了决心,让军队的人来插手了。费镇南,就是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头号强敌。   猴子脸这么左思右想的,踱步走了出去。既然游轮没有办法先到国际海域绕一绕,那就得考虑尽快放下小艇,让走私货先走。幸好在这船上该迷晕的人都差不多了,只剩一个费镇南和他的太太,听说他太太也不大舒服,有可能中招了呢。嗯到墨兰那张清丽的容颜,猴子脸不由眯一笑:没想到费家三少竟是喜欢这样清纯的女人。   “主席。”肖庆生见他走出了办公室,忙邀请他一块加入谈话,“三少正谈到此次拍卖会47得如此隆重,是不是该到时候让媒体也广为宣传一下,激发大部分民众的善47。”   肖庆生是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当时一手培养出来后塞进市政厅里的。猴子脸接到肖庆生使来的眼色,咳两声,向费镇南讪笑着说:“三少,这个事,恐怕不能这样47。你大概不清楚,现在的人喜欢仇富。富人们大都怕自己太有钱的事弄得外人众人皆知,让贼找上门,就不大好了。”   “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展示拍卖品也不49布宾客名单,只展示捐款项目。”费镇南一副热衷的口气,似与他们推47置腹地说道,“这其实是为你们好。现在提倡由公众监督慈善。如果你们遮遮掩掩的,到时候被公众发现,商会要面临的信任危机会直接影响到你们商会在政府部门的认可。”   “三少所虑,也有道理。”猴子脸与肖庆生互对上一眼,都想着现在暂时不要与费镇南顶嘴。当务之急,是该想着怎么把费镇南牵住在这里,等他们把走私货送出去后,才可放费镇南在船上游走视察。所以,他们不由庆幸费镇南先把自己送到了他们这里。   “三少,坐吧。”肖庆生殷勤地邀请费镇南坐下,身体向前倾虚47求教的下官模样,“对于这些事情,我是初入官门,所知甚少。主席不是官门内的人,更是不大懂得其中的奥秘。哪像三少,出身于高门,这种事情看得多。还请三少尽量提点我们两人。”   “是。是。”猴子脸主席附和着,边按下铃,叫外面的服务生端茶送酒进来。   服务生端着银盘走了进来,在猴子脸的耳边低语一声:“主席,船内有枪声,派人去察看,都没有回音。”   猴子脸身体稍徵的僵硬,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念头:费镇南在他这,拍卖会未结束,是谁动手开枪?莫非有人是嫌时间太长了,开始先黑吃黑?   服务生又向肖庆生说:“肖秘书长,您太太在找您。我告诉了她您在这里。她现在在门外候着。”   听说了自己的妻子傅蕙兰来找,肖庆生不悦地勾起嘴角,眉间彰显的丝厌恶如此明显。   费镇南看在了眼底,故作不知地问了一声:“肖秘书,是你太太来找吗?”   被费镇南这么一提,想直接忽略掉蕙兰的肖庆生,不得不改变态度,像个模范丈夫站起来,说:“三少,主席,请容许我先告辞一下。我与太太说两句话就回来。”   “哈哈。没事没事,话说,你家太太也是个美人啊,心疼都来不及。”猴子脸回想到傅蕙兰那副娇小但玲珑有致的妙龄身躯,不由地叹息起来。这么一个小美人,嫁的竟是肖庆生这样狼47狗肺的男人。   见肖庆生走了出去,费镇南端起茶杯又搁下,说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洗手间设在小会客厅隔壁。费镇南出了门右拐进了洗手间里,让门敞开条缝,使得站在甲板上的肖庆生与傅蕙兰的对话能传进来。   “你和这个拍卖会的主席是什么关系?”傅蕙兰向丈夫咄咄逼问。   肖庆生冷道:“你女人管那么多事干什么?”   “我只是听说,这里面很多宾客都是你带来的。但是,这次拍卖会上拍卖的商品,很多是赝品,不值一分钱。拍卖成交价却是这么高,你不以为这里面有内幕吗?”傅蕙兰愈说愈是激动,拉着丈夫的手哀求,“庆生,你赚的钱还不够吗?如果不够,我娘家还有一点钱。”   “你说傅家?你们傅家现在不是快倒了吗?“肖庆生语带不屑,“我看,这都是你家那个老太太平日里惹的祸,重女轻男,现在家里公分五裂,被外人瓜分财产,也活该她该中风。”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外带傅蕙兰咬牙含泪的声音:“不准你这样侮辱我的家人!”   听情况急转直下,费镇南只得推门出去,在肖庆生准备对妻子抡拳头的时候,他一个箭步从后方扼住了肖庆生的手腕。   “三少,这是我家内事!”肖庆生怒目相对,对于费镇南的插手略表讶异。   “打太太是暴行,可以告上法庭的。肖秘书,你是个官员,不怕被人知道在你官途上参你一本?”费镇南冷冰地举高他的手并将他推后了几步。   肖庆生趔趄着站稳,对于费镇南忽然插手百思不解。一般不会有人喜欢管他人的家务事的,何况是费镇南这般位居高位做事谨慎的官员。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肖太太,有件事我想麻烦你。”费镇南在肖庆生那副伪善的嘴脸上冷淡地撇上一眼,转身对发呆的傅蕙兰说,“我太太在一楼的甲板等我。你能不能去那里帮我告诉她一声,要她再等等。我生怕她等得不耐烦了,会生我气。”   他的太太,指的便是墨兰。傅蕙兰不用言问,马上明了他的含义,他这是在制造机会让她和墨兰见面说话。她便47含感激地向他点个头:“三少说什么客气话,这样的举手之劳。我马上去帮三少传话。”说完,她灵巧的身体掉身一转,飞速地往舷梯的方向走去。   费镇南目送她走远了,心思这样一来可以帮墨兰了却件47事,使得之前对于墨兰的愧疚在心中宽余不少。何况眼前这个人渣,处理的时候,傅蕙兰没有看见才不会太伤47。   一只手搭在了毫无所觉的肖庆生肩上,费镇南轻声说:“你太太说的没有错。你贪污的金额,已经足以让你当场就地正法。”   肖庆生自如的一张俊脸,像是刷粉的墙立刻白皑成一片,直瞪瞪的眼珠看着费镇南。一切,不是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吗?   “我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告诉我,帮你们把走私货送出去的人,以及逃逸的路线。”费镇南在他耳边继续低声说。   “我不知道,都在主席手里。”肖庆生哆颤着,让自己变得可怜。   “这样的话,你不能得到宽大的机会了。死刑于你,绝对是免不了的。”费镇南拍拍他的肩膀,抬起脚。   肖庆生猛地抓住他的裤腿,喊道:“我知道。我说厂一”他的口一张,正要要吐出下面的话,忽然间一只手摸住了胸口,猝倒在地。费镇南心里喊“不好。”蹲下身摸他脉搏,已经没有了搏动。   猴子脸主席刚好开门出来,见到这场面,大惊失色:“这这这,是怎么了?”   “你雇了杀手吗?”费镇南凌厉的眼神向他扫过去。   “什么杀手?“猴子脸露出比他更迷茫的神色,指着横尸在地上的肖庆生,“我看,他是犯急病吧?得找个医生看看。”   被猴子脸这一提醒,费镇南大体摸肖庆生胸前背后,真的没有任何枪口的外伤。   “哎呀。这船上怎么突然死人了,还是官员!”猴子脸哭丧着脸,也不知道他这是伪装的不知情,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死个罪大恶极的贪污犯,是活该死的。只是肖庆生这一下猝死,线索再断。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动的手?费镇南向上观望天花板的吊顶,左右瞧不出异样,但这种被人审视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墨兰在驾驶舱内,觉得有一股阴嗖嗖的风不知从何处刮来,寒意便是从她脊梁骨缓慢地攀升。   前头一道巨浪打来的时候,伴随天色中雷光一闪,在甲板上圈出个白影。驾驶舱前方的甲板上,傅蕙兰娇小的个头拎着裙摆在摇摆的甲板跌跌撞撞地飞跑,像是在逃窜闪电。墨兰一怔,不知她走出了什么事显得如此慌张。   费海楠通过游轮的无线电,正与基地的部队进行联系:蚓部队,4引部队请回话。我这里是玛丽安号上的海军军官费镇南与黎立桐,要求与基地部队领导对话。   滋滋滋,可能由于飓风在附近海域经过,导致信号不清。过了数分钟后,终于传出了嘎吱嘎吱的电波信号,以及白烨在纷杂信号中模糊的声线:费上尉吗?我们一直在派小艇跟踪你们。但是因为飓风临近的原因,导致小艇不能继续尾随,在半路失去玛丽安号的踪迹。现在,请报告你们在海上的位置。我们会马上派出救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在船上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有救援过来。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像白烨这样老道的人物,也无法算尽天机。这飓风会忽然转向,并来的太快了,影响了局面。但是,他们这边不好过,敌方应也是不大好过才对。   费海楠拿枪指着凯斯,要凯斯马上报出玛丽安号现在的位置。但是,凯斯摇了摇头:“你看这海面前成什么样了?如果我们刚刚不转向,可能就此通过了飓风的区域,能得到安全。现在,我们可能是再度冲进了飓风的区域。在受飓风影响的区域里,我们是无法辨明方向的!”   “我让你报你就报,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费海楠没有时间与他胡缠乱搅,直接把枪口再抵住他脑干。   可这会儿凯斯闭上了眼睛,好像已在听天由命:“海军上尉,如果我们不能闯出这片海域,我们的船会沉,你和我一样会死!你现在一枪打死我也一样。”   费海楠当然不可能一枪打死他,耳听与白烨的联系再次被天象截断。   墨兰保持着冷静,相比费海楠满头急出了潮汗,她依然一张脸平白得像张纸。思考只需两秒钟,她走到凯斯那里便是一个枪托打醒了装死的凯斯。   “你做什么,三少太太?”凯斯捂着差点被打断的脖子,惊颤地仰望这个个子瘦弱的女人。今晚,给他和他的船员最大惊奇的,便是这个外表似乎柔弱不堪的三少太太了。一手近乎于奇迹的枪法,力气比那个大力女费海楠还要大,一双没有光的黑瞳好像是个黑洞能吸走任何人的魂魄。他深深地畏惧这个像巫女一样的女人,他的船员与他一样,以为今晚都见鬼了!   墨兰从高处俯瞰着他,嘴角徵扬的笑充满了邪魅:“你们的货肯定要在船回港口之前出发。是谁与你们交接,并护送货物走出中国海域?”   他们的算盘打的,当然是最好能在这批珍宝走私成功的同时,被宾客买走。因此,交接货物会在国际海域上进行。现在游轮被迫返航港口,货品必须在游轮靠岸之前送走。如今遇到了飓风,正是脱手的好时机。   凯斯与猴子脸之前已经说好。如果船有回岸动向,不需凯斯与猴子脸发话,自有他人马上替他们着手安排货物脱手的计划。至于这个他人是何人,自然是与他们两人都有干系,并且位高于他们一等的人,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将货物交出。   然而,这个人凯斯死活是不能说的。哪怕他露出一丁点儿透露秘密的倾向,便会像肖庆生一样突然猝死的不明不白。   墨兰只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货物可能在脱手了。这时候,她是不怕这艘游轮会怎样。只要出了飓风的海域,马上能和白烨继续联系上,安全不会有问题。但是,他们即将到手的证据可能就此销声匿迹。回到港口,没有确凿的物证,猴子脸等人依然可以摆脱法律的制裁,今晚的行动便完全地变成了白费47机口对此,别说负责行动的白烨和费镇南会不甘心,她一样十分的不甘!倒不是由于什么英雄主义爱国情怀,只是她已经尝到过了血的教训。让坏人得逞,只会让坏人进一步得意,下一步报复到自己的头上来。   所以,这些人必须一步一网打尽!   “海楠,你在这里看着。我去一下船尾。”墨兰一旦决意在内心中形成,便不会有任何犹豫。   “三嫂,你先联系一下我哥吧!”费海楠虽是个老粗,然在这会儿还是能闻得到危险的气息,不让她单枪匹马。   “你哥应该在路上了。”墨兰说,一点也不怀疑费镇南的洞察力与行动力。   即使如此,费海楠也是忧心忡忡:“既然这样,让我哥去应付就行了。”   “他把他的枪给了我!”墨兰道出这话时,眼珠子里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赢光。   费海楠一怔,混乱,单细胞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这是什么意思?三哥把枪给了她,是说三哥早已知道她会用枪?那么,为什么不在上游轮前先给她枪?现在,他把自己的枪给了她,又是由于什么?费海楠对于这一串疑问急得想用手抓头发,再抬头看时,墨兰已经不等她说话,飞出了驾驶舱。   甲板上几乎没有人。乘客们都躲在密封的船舱里,透过窗户惊恐地看着船两侧的惊涛骇浪。船舷两侧维系的49条救生小艇,其中有一条,已经被Aida的人秘密割开了绳索,在飓风掀起巨浪之前,抽身离开了玛丽安号。这个事儿,自然来不及被疲于应付海浪的船员们察觉,也没有报到自身难保的凯斯那里。   傅蕙兰娇小的身影在甲板上跌波。费镇南告诉她在一楼甲板等候消息。她信任于费镇南,只是,刚走到一楼的舷梯处,背后便是被一件锐利的冰凉的东西指住了心脏处。   “去船尾第三艘小艇那里。如果你在半途改变方向,或是告诉任何人,我会看着你,马上让你死掉。”对方经过处理的声音,沙哑地滑过她耳际的同时,一样尖利的物体冰凉地刺进她的脊梁骨中间,进入了她的体内。   因此,她只能变成一个被地狱的绳索捆绑住的牵线木偶,在飓风巨浪中,艰难地在甲板上穿行。她的眼皮在风中挣扎着,双目寻找熟悉的人影:墨兰,她的妹妹墨兰,如果自己要死了,有一些重要的事必须告诉墨兰,比如老太太在昏迷前与她说的话,有关墨兰的身世。   “姐!”   听见这个亲切又熟耳的呼唤,傅蕙兰浑身一颤,想转过身,又不敢。她惧怕着,前所未有地惧怕着,不是畏惧自己即将面临死亡,而是能感觉到那个高高在某处俯瞰她和她妹妹的凶手,是想让她在她妹妹前惨死,继而折磨她妹妹,让她妹妹再次活生生掉进地狱里去。   “姐,你怎么了?”墨兰感知到了傅蕙兰的异态,以至于要靠近姐姐的脚步变得迟疑和惊怕。   “不要过来,墨兰。”傅蕙兰尽可能让自己躲在灯光打不到的暗影里,不愿意妹妹看见自己临死前的样子。她的体内,被那个凶手注入的冰凉物体,开始转动,在加速度的活跃下随时达到峰值,然后她将面临的是   “姐!”墨兰出于一种可怕的直觉,向四面八方搜索那股阴嗖嗖的风,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然而,似乎要打断那股风太迟了,也不切实际。因为飓风是那么大,浪花儿拍打在她们的脚上。她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有人能自如地接近这里。   哐当当清脆的音色破开了呼啸的狂风。墨兰只觉左边一个黑影擦过的刹那,手掌中的物体便是一空。她的枪!心里边蓦地一紧,耳际已是嘭的一声出去。眼前几尺远,傅蕙兰娇小的身体中间,便是被穿了个小洞。   墨兰眼睁睁看着傅蕙兰犹如抛空的物体落在甲板上,急喊的那声“姐”没有喊出来,一双手已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身边那个黑影的脖子。如果她现在手里有刀有枪,肯定会把这人捅成马蜂窝,都不能解心头之恨。   “Aida!”赶到的Fase见到在墨兰的双手中没有丝毫抵抗的Aida,面色惊变,冲上来几乎是要把墨兰的手给折断了才推开了对方,怒骂,“你睁眼看好了!Aida是救了她的命!”   那颗子弹是穿过了傅蕙兰的身体,弹头却是同时推出了傅蕙兰体内的另一样东西。只见弹头与那东西交集在一块儿落在甲板上时,不多久,又是嘭的一声,随着这一惊悚的爆炸声,甲板被炸出了个洞。   相比傅蕙兰刚刚受的那个弹伤,如果这个小型爆炸发生在傅蕙兰体内的话,恐怕再神明的神医想救傅蕙兰的命也回天乏术。   费镇南带着猴子脸走到这船尾时,见到的就是这样惊47动魄的一幕。   Fase第一个发现费镇南闪现出来的身影,向Aida请求:“我们该走了。”   Aida将手指滑过自己脖子,能清楚地触摸到她刚刚掐在他身上的指痕,墨镜底下的眼睛便是微微地一笑:“走吧。”   费镇南伫立在原地,在飓风中一动不动的,迎接着他们两人从自己身边擦过。在哐哪螂的十字架飞扬声经过身旁时,费镇南那双在电闪雷鸣下的眼睛与此时海面上的波涛汹涌相反,犹如沉入了海底般无声无息。   Fase见费镇南连眉头皱都不皱的,反倒自己皱起了眉头:“这个海军军官,比九年前更沉得住气了。”   Aida一直嘴角微微扬着:“他的事与我无关。”   见黑袍飘远了,费镇南才动了步子,在墨兰身旁蹲下身,仔细观察她眉头的细汗。   “我,得先帮姐止血!”墨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浮软。   费镇南扶着她,一直把她扶到了傅蕙兰身边。墨兰给傅蕙兰检查伤口时发现,子弹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趁蕙兰转身的时机巧妙地避开了蕙兰体内的大血管,因此造成的出血状况并不算严重。这样的枪手只能是前所未闻,如果世上有这样的枪手,不能不说是天赐的,能将杀人的武器变成救人的利利器……   费镇南以为她的指头按在伤口上打哆嗦是担心蕙兰伤势,安抚她道:“很快,就能穿过飓风,白烨马上带人来到。”   “三少!“她忽然紧抓住他的手,眼睁得大大的,“你是不是认得刚刚那个人?”   “如果我说认得,你会去找他吗?”费镇南的脸隐没在暗色里,声音带了丝沙哑问。   “不会。”她斩钉截铁。   费镇南并没有感到轻松,此时是以一种严厉的审视的口气问:“你是都记起来了吗,49?”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Aida,你为什么开枪去救那个女人?”Fase驾驶离开的小艇,事后想或许费镇南看见了那一幕,之后会拿这个当做呈堂证据逮捕他们,不免后悔地出语。   “费镇南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上了,他不会不知道这个事与我们无关。况且,我救了她,他已经能明白我的立场。”。。。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触摸脖子上的指痕,能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体温,由衷的愉悦在他嘴角扬开。   “那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女祭司的伎俩。”Fase对此不得表露出为组织担忧的47态,“你放逐了他们两人,说好十年时间。现在还不到十年,他们难道是想兴风作浪了吗?”   “这批珍宝出去,他们少说也能赚足几个亿。”Aida轻轻地叹息,“其实,比起我们顶级杀手接一个订单的金额,不能不说是辛苦多了。”   “这么说,他们肯定不会满足,会回来的。”Fase替他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备应付组织内部的危机。   “这倒是难说。有时候他们追求的东西,或许并不是金钱而已。”Aida每想到九年前教皇离开时那副不甘的神态,仿佛眼前又出现了化不去的乌云。   Fase眼见快要与之前先离开的小艇汇合了,上面坐的小鬼路米,让他不免有了47事问:“路米知道吗?你们父亲的死与那个女人的母亲有关。”   “路米即使知道了她是杀父仇人的女儿,恐怕也只是一笑了之见”Aida以自己对弟弟的了解,嘴边浮起了宠溺的徵笑。   “你们该不会以为,你们的父亲该……”Fase对他们两兄弟奇怪的性格,深感不安。   “不。只是觉得杀她,也不能让死人复生。”Aida说出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生物学原理。   Fase对于他的经典言辞,只能无言以对。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海风刮着脸皮,甚至有刺痛的徵感在皮肤上颤抖。   远处,由远及近,是汽艇的声音。然后有呜笛,是军船的鸣笛。墨兰以为,这威震49海的笛声,如今正衬托着在她眼前的海军司令。费镇南的双目,不能不说在此时此刻能让任何一个灵魂中哪怕有一点污点的人,都不寒而票。至少,在她身旁的猴子脸,在听见军船靠近的时候,立即想跳海逃生。   白烨带了批官兵上船后,马上吩咐人四处执行命令。   枪弹的声音,人群的喧哗,猴子脸的尖叫,一切在墨兰耳边,都成烟云一般,只要费镇南在这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白烨在上船后,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两个。他先是喊了军队的卫生员过来,马上帮傅蕙兰处理伤口。然后把手搭在宛如武神像的费镇南肩膀上,他轻轻地贴到对方耳边吹了道气:“怎么?与媳妇闹别扭了?”   费镇南语气风平浪静的:“我给她拿枪了,故意的。”   白烨倒是挺配合,苍白的脸表出电光火石的震惊:“为什么?”   “因为我想通了,我的女人是一个能与我并肩而战的女人、”她竟然因他这句出乎意外的赞扬,徵红了脸。   “三嫂!”费海楠从甲板上跑过来,向白烨激动地形容刚才的过程,”你不知道,三嫂是,是我见过最最不可思议的神枪手了!”   白烨九年前没有亲眼见过墨兰的枪法,现听费海楠的描述,挑起了长眉:“比起你们费家的老奶奶怎么样?” 第七十三回:华儿,你不愿意吗   “墨兰。”傅蕙兰在麻醉过后的微疼中睁开了眼。待看见自己的妹妹完好如初,她心里蓦地轻松之下,不禁泪盈满框。   “姐。”墨兰牢牢地握紧她的手,轻声且坚定地安抚她,“没有事,以后由我来守着你。”   “那个人,不知道什么人,要这么地折磨你!”傅蕙兰说到动情处,愤怒中气促,胸口的火怒无法平息。   “我知道。”墨兰只轻轻地把她的手搁在被子里,道,“这个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安心养好伤。”   傅蕙兰疲惫地闭上眼睛。墨兰且想着,肖庆生的事该怎么找机会告诉她。念到姐姐蕙兰的命运多沛,她起了身,走出海军基地医院的病房。   走廊里头,费镇南正为了她,向费君臣了解傅蕙兰的伤况:“严重吗?”   “不严重。枪弹没有擦过大血管。老实说,这样穿过胸口的轻微弹伤,近乎是奇迹了。”费君臣指尖挑着下巴颌,好像相比于病人的情况,对于枪手的关注度更高一些,“是谁开的枪?我猜猜,Aida?”   费镇南没有否认:“是的。”   “他为什么开枪射击她,却不置于她死命?”费君臣抓住重点拷问。   “你相信吗?他一枪将她体内的小型液体炸弹给打了出来。”费镇南对于对方堪称奇迹的枪技,并无妒忌的口吻。相反,他超于常人的冷静沉着,让偷听见他们对话的墨兰感到一股发冷。   费君臣轻声笑了起来,或许是见到了墨兰的身影,算是替他解释了一句:“我相信,你相信,又能怎样。我们做指挥官的,要的是统筹大局。一两个神枪手,没有任何意思。就像你我手下,强兵不会多吗?当然,我相信Aida的手下,强兵也不会少。”   这个道理,墨兰是能懂的,就如自己指导金要招兵买马一样。   费镇南这时转身发现了她,关切地问:“蕙兰睡了吗?”   “刚刚醒过一次,我让她继续睡。”墨兰道,语声模模糊糊的。老实说,她不是怕费镇南,是怕费君臣。所以她尽可能地站在费镇南身边。   仿佛能察觉到她徵小的哆颤,费镇南将她的肩膀轻轻一搂,向堂弟说:“我带她去休息。”   费君臣点了下头,言简意炫的:“如果有什么需要,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凹小时开机。”   墨兰只是挨在费镇南的肩头上,自动忽略掉费君臣的话。她打心底里害怕费君臣这个人,原因是什么,她其实还记不起来。费镇南当时间:她记起了49没有?   她不是不愿意答他,是压根没能记起任何东西。只是身体,触摸到枪后的身体,自动自觉地记忆起身体曾经的感觉。脑子中的记忆没有,但记忆的神经有,记忆的肢体有,所以她没有记忆却能呈现出来的动作,令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经过这样激烈的一个晚上,开着军车离开海军基地医院,见海边风浪未平。夜色未褪去,反而正浓。费镇南感到喉咙里头干涩,见着她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子上,蜷缩着肩头,细哆的身体像是被风刮的,但其实不是。   送她来到军人招待所的房间,他帮她拧开了浴室的热水放满桶,说:“洗个澡,才好睡觉。”然而,当他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她整个人坐在了床角,头埋在屈起的双膝里,像只可怜的猫。   “华儿。”他心里头一涩,走近。   “我记不起来。”她咬了咬唇,接着吁出口长气,好像烦恼自己这副庸人自扰的模样,“没有意思啊。纠结这些根本记不起来的东西。或许,是不想我记起来呢,老天爷。明明,我还有许多许多事情需要去做,不能一心惦记过去。”   他听着她这番话,更不知如何说起。其实有关她的事情,除了知道那个接受军训时的49,其它也是一概不知的。   她跳下了床,在床脚的行李袋里翻找着换洗的衣物。待她找到衣物正要进浴室里,发现他还杵在房间里头,不由地问了声:“三少,你不回房休息吗?”   “我今晚留在这里。”费镇南面无改色地说。   墨兰真的是一怔,手里的衣物落在了地上口接着,她急匆匆地捡起了地上的衣物,低头擦过他身边,走进了浴室里,刚要反手关上门,他人已经啪地一声挤了进来。一时,她一退再退,直至背部贴紧了冰凉的墙砖而无论可退。水雾弥漫的浴室内,他步步逼近她,双手扶起了她尖下巴的小脸,在她哆颤的唇上开始烙下了吻。挑逗的辗转,加上室内的热气,令她双颊很快浮现出了炙热的绯红。她双手按在他强有力的臂膊上,喉咙里低吟着:不一一   他在解扣子,却不是解她的衣物,是先解掉了自己的衬衣。眼前一块块结实的肌肉,让她羞涩地闭上眼睛,呼吸气促起来:三少,为什么   其实,在那夜酒店里,她已经略感到他的急躁了。但是,他不像是婚前便会强要了她的人,为什么?   “婚礼我会给你。不用担心。但是,华儿,你不愿意吗?”他低低的醇厚的带了迷醉的声音,在她耳际抚弄着。   她知道自己会嫁给他,这种事肯定少不了的。可是在她预想中,他不该对她有这么大的占有欲,不是吗?他不是不对任何女人带上真正的感情吗?   她的身体在他灵活的指头中闪避着,然青涩的她岂是能逃得过他娴熟的指间。她根本离不开墙砖半步,在一挣一扎之间,身上的衣物如自由落体般一件件落到了她的脚下。剩余的那件薄薄的内衣,透着她奶油色的玲珑的躯体,在水雾下,呈现出诱人的欲让人一口咬下的气息。他一口咬住了她欲抗议的唇,把她拦腰抱起。水汽弥漫,热浪充斥……。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早晨满室阳光进来时,他已是在站立在床边,戴上腕表,对准时刻:“我得出发了。海楠会过来带你去用餐。”   她有些疲惫地拉了下被子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哑着声音问:“几点了?”   他听她声音疲惫,俯下腰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柔声又宠溺地说:“再睡会儿吧。昨晚你都睡不到两个钟头。”   她模糊地半睁着眼看他,回想了很久,忽然才像是记起了昨晚的事口幕地,她整个头缩到了被子里面去,脸蛋火辣辣地烧,眼看自己周身一丝不挂的。   “我去一下指挥所。47完事会去基地医院再看看蕙兰,你不用太担心。”他对于她的家人也是照顾周到的,说。   感觉到隔着被子他的手离开,她忽地掀开被头坐了起来,却见着他已大步走出了房门。嘭的一声轻响,室内回荡他离去的回音,她心头一片空落落的。   他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一点。   过了半小时后,依照费镇南的嘱咐,费海楠带了均世过来,与她一块吃早餐。   “昨晚三哥在三嫂你那里过夜了?”费海楠调皮地用指头撩开她的衣领子,见到她白皙的脖子上面一片淤青未退的痕迹,发出诡异的笑声。   墨兰佯装带怒地打开她的手,道:“你三哥昨晚没能回宿舍,所以在我那里睡。”   “三哥心急吧口当然,如果他不心急可不成,奶奶可心急了。”费海楠扮个鬼脸,“奶奶一直说,三哥再不把媳妇带来给她看,她就要把三哥直接许给人家了。”   墨兰听着这话,联想起昨晚上的事,忽然心里头一个咔嗒,起了个奇怪的念头:不会他想的是要奉子结婚吧?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基地指挥所里,白烨有点幸灾乐祸想要看热闹的语气告诉费镇南:“你打的结婚报告在上头被卡住了。”   费镇南静静地嗯了一声。   “不能不说,你家老奶奶比老爷子脾气更大。”白烨吹一下指头,“当然了,她中意的女人,哪个不是部长千金就是局长闺秀。”   “不对。老奶奶中意的是,一品官员干金,大富大贵的局长行长闺秀。”黎立桐扶着药效未过仍作疼的头,进来补充详细。   费君臣最后进来,见到黎立桐这副模样儿,算是关切地问:“别人药效早就过了。你怎么还没过?或许该找个女人解决一下。”   “你一一”黎立桐瞪白眼,指住他,“我是什么人,正义的男子汉,能去那种地方找不三不49的女人吗?”   “找个媳妇不就解决了。”白烨插话,依然慢吞吞的语调不惊死人的。   “不和你们说了!”黎立桐拍板,向他们背身,气嘟嘟的。天知道,当时在游轮上中招时,他是花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对身边的费海楠动手。不然,这药哪会这么大地伤他身体。   费镇南倒是挺羡慕黎立桐的。怎么说都好,最少,黎立桐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很宽容,思想也很开放。不像费家,他自己的双亲去世的早,造成他的事,有许多长辈都可以插上一脚去管。他混得不错,使得他的婚事,变成了长辈们争抢的物品。是的,是交易物品。不会这么想的,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但是,以老爷子一人的微薄之力,能不能扛得住这么多人口,难说!这不,第一个攻坚战,就没能马上打下来。白烨的揶揄,对他来说,只能是47口尖上的一道苦涩。   让她怀孕,是最快占据堡垒的捷径。所以,他这么做了,不会有犹豫。   另外三个人,大概都还没有知道他昨晚在墨兰房间里过夜,以为他这么沉默是由于49的事。白烨便提起来,像是安抚他:“她想起,不一定是件坏事儿。最少如你想的,保全了自己不是吗?”   “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费镇南道,一道冰凉的目光扫向了费君臣的脸。   费君臣笑吟吟地扶扶眼镜:“她没有想起来,这样最好,不是吗?”   费镇南像是有意的,略沉下眼色,道:“我昨晚与她一块过的。”   他这一句话放出来,屋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黎立桐张大口:老三你,行动力果然是神舟七号,一飞冲天!   白烨把军帽取下戴上,戴上又取下,又把军帽顶在指头上旋转,因为无话可说。嗯道声恭喜,在费家这么复杂的局面下,貌似不大合适。嗯打击老三的积极性,会变得他不是兄弟。   费君臣将眼镜架一撩,道“这样啊。如果你想要孕检报告,到时候我让人马上给你拟一份对付奶奶。”   费镇南觉得再对他们说话会被他们三人气死,竟然没有一个准备恭喜他的。为了平复胸口这股气,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质问白烨:“昨晚上的事,应该弄清楚了,与Aida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但走路米的助理报案了,称路米在游轮上失踪,该不会是被Aida带走了吧?老二,你不要瞒我,我知道你与路米有关系。只是想不明白,路米与Aida是怎么回事?”   白烨没有答腔的时候,费君臣插了一句:“他昨晚报销了三个人。”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去的都不是我的部下,是死刑犯。我只是给他们一条生路走,哪知道他们自己还是没能逃脱恢恢法网啊。”白烨像是轻松的自辩,其实语气中的郁闷明明白白泄露出来了。   “路米是”费镇南眯眯眼。   “Aida的弟弟。路米自己说的,可信度不清楚。”白烨搁下军帽,开始磕茶,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你怎么会与Aida的弟弟打上交道了呢?”黎立桐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信息,大惊小怪在所难免。   “这个说来话长了。”白烨磕茶,磕茶,就是没有接着把那个话长说下去。   费镇南不像黎立桐那么傻去追问事情原始,问的是今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拍卖会主席和船长都逮住了。但是,最重要的证据逃之夭夭。可以说,我们功亏了一篑。虽然可以暂时将这两个人扣押,但是,他们表明了什么话都不会交代。只因为如果他们一说,马上就会死。你知道的,像肖庆生和傅蕙兰那样,有杀手时刻盯着他们两个。”白烨长吁气短,苍白的脸因苦恼快成了透明的颜色,“所以我这不在找君臣商量应付的法子。”   “法子我不是没有帮你在想。”费君臣抚摸着手里的钢笔,“但是,现在仪器没有办法帮我们检测出他们体内是否已被人安置了什么。只能说,对方在这方面的研究属于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你真的没有办法?”白烨长眉挑衅,“老公,你不是故意为难我吧。”   “我不是为难你。”费君臣面向他们三个笑吟吟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他们的这个情况,和肖庆生一样,也和49的母亲一样。”   白烨手里的茶杯落在了桌案上。黎立桐的手在桌子上握成了拳头。费镇南徵皱眉:“你详细点怎么说?”   “就是,不用查。查也查不出来,因为如果他们用的是某种近似于人体组织的东西。我们的仪器永远都查不出来,又不可能打开他们的身体搜查。唯一的结果,只能是他们在某一天肯定会猝死。嗯截断这种联系,只能杀了操纵的人。”费君臣道。   “这谈何容易”白烨长吁。   黎立桐能理解情报局同事的苦衷:“我们这些年派出去搜查的人会少吗?影是摸到了一点,但没近身就会被杀了。”   “所以”费君臣抚摸抚摸钢笔,“我给你们的建议是,不妨尝试与Aida合作。”   黎立桐刚要站起来骂句“你疯了吗,“旁边费镇南突然出声:“我同意。”听到一个两个说同意,黎立桐识相地闭上了嘴巴,抱起手,等待他们怎么掰。   “据说昨晚Aida的表现惊人。”费君臣开始分析理由,“惊人在,一他出手救了傅蕙兰。二他一颗子弹就能把仪器都检查不出来,整个军部研究部门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迎47而解。”   “我知道你说他技艺超人,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个杀人犯。”黎立桐瞪白眼说。   “我觉得他还好,比起那个杀人魔来说”费君臣实事论事。   费镇南听出他话里涵盖了另一层意思,投去一个疑问。   费君臣是想告诉他的,说:“我可以百分之百告诉你们,九年前伤了49的人绝不是Aida”   “是教皇吗?”白烨又开始颤抖地磕茶了。   “是。所以说,昨晚Aida的表现给了我们一个契机。他救了傅蕙兰,打灭了教皇的主意,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内部起争战了呢?”费君臣意味深长的话,将黎立桐反对的声音灭在了喉咙里头。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相信老二也同意。”费镇南口气沉重的,“而且,我以为,在这世上能阻止教皇的,也可能只有Aida。”   “所以能诱使Aida出来的,也只有49。”白烨接着他的话,“Aida在我们基地有人,不然不会突然来k城来开一场演唱会,并且登上游轮。”   “你说我们这里有内奸!”黎立桐大叫。   “这个内奸会是谁,真是值得推敲啊”白烨揉着额头,苦恼得快要变成老公了。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早上,六六过来,带均世继续学习。   墨兰见这样下去,弟弟跟费君臣那只货是跟定了,不由一声长一声短的。   费海楠好奇她的长短声,问:“裕华,你很怕我四哥?”   “你四哥过于狡诈。”墨兰口吐肺腑之言。   “四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费海楠对于自家费君臣的评价,倒是不像他人那般苛刻,说,“但心肠很好。”   “是47地冷血吧。”墨兰冷冰冰地驳。   “四哥的人生名言是:如果救一个人,会使这个人恨你,你还救不救?”费海楠悠长地念着。   这是一个永远没有正确答案的难题。墨兰眉头拢着,问:“你三哥呢?”   “三哥的座右铭是:人无对错,事有对错,因此永远不会恨一个人。”费海楠乐于笑眯眯地告诉她有关费镇南的所有事情。   所以费镇南才能时时刻刻保持住了可怕的冷静。像是昨晚,明明看见了Aida拿枪射人,依然波澜不惊像是没看见一样。话说,Aida不是天皇巨星吗?怎么会有超乎寻常的枪技?   “裕华。昨晚上,你看见Aida了吗?”   费海楠突然的话题一转,与她的思维巧妙地联系在一起。一下子,墨兰真是怕了费海楠是不是从她脸上瞅出了什么,小小地一惊:“哎?为什么这么说?”   “被送下游轮的宾客里头,我没有看见Aida。”费海楠纠结着道,“本想跟他要签名的。”   “那么多人,你能全部一个个看清楚吗?”墨兰一口咬定。   因为走私的货品没能现场抓获,上船的宾客无一不能立案处理,只是略微询问便都放走了。   两个女人伴随走出军人招待所,费海楠兴致冲冲是想带墨兰去射击训练场玩玩,问:“三嫂,你的枪法莫非是我三哥教的?”   “是。”墨兰既然道不清楚来由,顺着她的话掩掩盖盖地说。   “我三哥以前年年是军队手枪射击赛的冠军,怪不得你拿手枪这么厉害!”费海楠拉着她袖子撒娇,“你得教教我。当年我想让我三哥教,可他总是说没空。哎,现在想想,确实是媳妇比妹妹重要啊!”   墨兰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也不能这么说。”却是没想到费镇南的枪法走了得的,就不知为何不露手。   “我们坐车去吧。去完射击场,顺便去探望你姐姐。”费海楠决定,跳上了吉普军车,结果一看自己的右手,皱了眉头。昨晚被凯斯拍了一掌,稍微扭伤,因此手腕处裹着带药的绷带,根本不能灵活操作。   墨兰道:“我来吧。”代替她坐在军车的驾驶位子上,问:“可你受了伤,能打枪吗?”   “看你打枪也好啊。”费海楠不打算放过她,“你是女人,与我三哥拿枪肯定有区别。我向你学习比向三哥学习,肯定效果更好。”   “海楠,你那么喜欢枪吗?”墨兰踩动油门让军车慢慢地开始启动,问。   “喜欢啊。哪有军人不喜欢枪的。”费海楠说到这,想到一个疑问,”对了。你不是军人,我三哥让你拿枪有没有问题?”   中国现有法律是不允许普通百姓拥有武器弹药的。哪怕是军人离开军区时,也必须交出枪支。墨兰一方面疑虑自己以前学枪是来自于哪里,一方面敷衍海楠说:“哪里是真枪,是仿真度极高的模型枪,是打气球的气枪。不过你三哥说我有天赋,哪怕气枪换成了真枪拿在手里,照射不误。”   “我也觉得你很有天赋耶!”费海楠回忆她昨夜的精湛表现,露出由衷的赞美。   军车到达射击场的大道,会经过基地的指挥所。因为是第一次开军车,在未熟手之前,以墨兰稳重的性格,当然是让手下的车像蜗牛一般在公路上慢吞吞地爬行。费海楠又不好催她,坐着坐着竟是打起瞌睡来了。墨兰双手抓紧方向盘,全神贯注于前面的路面。其实,基地里来往车辆与人比起城市的交通大道已是甚少,开了上百米都不见有一辆车或人在他们的车旁边经过。   到了一个红绿灯口。墨兰踩住刹车,等红灯转绿。这时,从右边的车前镜里看见一辆黑色路虎从大道的尽头出现。在海军基地里面,基本出现的是越野军车。像这样时髦酷黑的路虎,费海楠也从没见过。因此,费海楠打跑了瞌睡虫,坐直了腰身,攀在车门上看着。   路虎从她们的军车身边,不等红灯转绿,直接冲过了十字路口。   费海楠呀一声讶叫,喊道:“哪里来的王八羔啊!我们军区上头的领导过来视察,也必须遵守交通规则。”   红灯转了绿灯。墨兰踩下加油阀,嘟嘟嘟,军车过了路口。费海楠在她旁边催促她:“快!追上他们!看看是哪里来的王八羔子!”   墨兰聚精会神地开车,没有听见她叫什么。结果,车速也不算慢。快到指挥所门前时,见酷黑的路虎就停在指挥所的大门。路虎的车门打开后,前后共走下来三个白制服黑色警帽的人,看起来也不大像是49安人员。   “原来是海关总署的人。怪不得骄纵成这样。”费海楠摇头晃脑的。   海关总署的人到海军基地做什么?其实一想昨夜捉走私的事,似乎答案便是迎47而解。   白烨听说海关总署有人来了,头疼地摸住额头:“哎,这关老头肯定又派他孙子来了。”   关老头指的是海关总署的现任署长,大孙子叫关浩恩,今海关总署缉私部门的一个头。   “他来做什么?”黎立桐问,紧接一想想了起来,“不会是,昨夜那个行动,是与海关打过招呼的吧?”   “废话。”白烨如果是平常,绝不会脱口说出失礼的气话来,但如今是要应付某个来人,脾气不禁变得急躁,“如果不是海关同意放长线钓大鱼,这些走私货能集中到一艘船上来吗?”   “这么照你一说,莫非,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也有可能发生?我和镇南上那艘游轮,其实为的有可能是一批不值钱的货?”黎立桐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脑子当然也是不傻的,只是比较喜欢一个肠子通到底。   白烨对于他频频的质问,避而不答的:“这个我不清楚。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问关老头的孙子。”   “我和他又不熟悉。”黎立桐咕哝,“我们中有谁和他熟悉的。”   其余两人全摇头。费君臣或许对此之前有过打探,道:“关浩恩这人,貌似也是去年才升任上来的。作风什么的,只有老二打过交道,可能比较清楚”   “我和他这也才是首次合作。”白烨委屈地说,“不比你们了解他多少。但是,唯一敢肯定的是,这人,绝不让自己吃亏!哪怕是与自己人合作,也斤斤计较!我猜他上市场买菜,一毛钱也能计较!”   从他接二连三的“计较。”席上的另外三个人明白老二遇到棋逢对手了。说起来,老二白烨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喜欢计较的人。   “不是说来了吗?”白烨扶着额头走出去,来到接待客人的二楼茶水厅,却不见宾客到,揪看来报的人审问。   “车是来了。但人好像在门口站着。”属下报告白烨情况。   白烨一听,莫非在门口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椎开窗门向楼下探望。   楼下,大门前面,军车刹车不及,挨上了前头酷黑路虎的屁股。费海楠坐在前座里头,被惊到的同时双手不禁举成投降状。墨兰呆呆地看着脚下,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踩刹车为什么踩成了加油了。不过,这不能全怪她。她今天开车是格外小心了。哪知道前头的路虎放下领导同志后,司机居然要倒车准备不知到哪里去。结果那司机要倒车没有先响喇叭,又没有开倒车灯,应是忽然踩下油门,如费海楠说的目中无人的王八羔子一样,大刺刺直线退到了大路中央。军车当然会刹车不及,碰上了路虎的屁股。幸好的是,路虎的车尾没有冒烟,应该只是轻徵擦伤。   只是,即使这样一点小擦伤,也足以让那个开车的王八羔子司机火冒三丈,跳下驾驶座直接对着军车上的两个女人喷火:“驾驶证呢?!哪里的人?!你们家长官呢?!都给我下来!”妈呀,这口气怎么比她当基地司令的三哥还49啊!费海楠大眼瞪小眼,47想这场面如果被她老哥知道了,是会站在她这边呢,还是站在对方那边呢?话说,这车虽然给撞上了,但理应该是各自占了一边。因此,她倒是不畏惧的,跳下车门,把头顶的军帽摘下来一甩,啪一声响亮地打在车前盖上,指着对方司机的鼻子:“咋了?!你49什么49!没看见我的军服吗!我是什么人?我是这里的人,就凭我是这里的人,都比你强!”   那司机被她一个指头指到自己鼻子尖上,吃惊地两只眼珠子都快滚到中间来了,哆嗦的嘴唇怒道:“你,你一一你撞了我家领导的车,你还有理了呢你!”   “我一一”费海楠一手叉腰,仍指着骂,“我当然有理了啊!哪有你这样倒车的!刚刚,就刚刚过那个十字路口,我都看见了,你看着红灯就冲了过去!”   “你没有看见这是谁的车吗!我们关领导的车,就凭这个,谁敢拦!”   “关领导,看来还是个王八羔子领导呢!”费海楠一抹鼻子,哼。   墨兰在费海楠跳下车与人争吵时,一直在察言观色,准备随时后援。现,见到那三个本来是要走进指挥所的海关官员,不知是听到了哪句话,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忽然折了回来。于是,她赶紧也跳下了驾驶座。   “关领导!”见到自己的头儿突然走回来,司机忙着鞠躬解释情况,”这两个女兵,明显就是没有驾驶证的,在公路上横冲直撞,还占着是这里的人,想做地头蛇,为虎作伥。”   费海楠听司机这个说法,再看来的男人派头,不禁心底里一丝发虚。墨兰与她齐肩并站,一双毫不客气的眼睛打量这位貌似来者不善的关领导口这男人看来比费镇南略年轻一些,白色的制服上戴有肩章,看来官阶不低。一张英俊却不芶言笑的脸,凉冰冰的眼珠子蛮挑剔的,最可怕的是,即使这副样貌不像和蔼可亲的,他却是主动伸出手与她们两个说:“我叫关浩恩,两位海军军官士兵同志。都是我的司机的错,请你们不要过意不去。修车费,由我来承担。”   “关,关领导”见自己的领导临阵倒戈,司机差点儿崩溃。   “够了,小江。”跟随关浩恩来的一名女海关官员也折到了事发现场,向要叫屈的自家司机训骂,“念你今天是第一天送我们到海军基地,不知基地里面人家的规矩。回去后就这件事先记一次大过,写一份自我检讨。”   女官员几句话,费海楠尚没有听出什么口墨兰倒是听出曲折来了。这人,是在借骂自己的人来讽刺她们。墨兰就此徵徵地眉头一皱,说:“两位领导同志。咱惩罚人不能不分青红皂白。这样吧,我也不想占人家便宜。打电话让基地里的49察队过来吧,看究竟这个交通事故责任者是谁。”   “你一一”女官员如柳的细眉向上一挑,疑问的目光打量她身上的军装。   墨兰坦坦荡荡的:“我不是这个基地里的人,更不是海军士兵,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但我想,现今是个法治社会,再说事故发生在海军基地里,让海军的人来处理,也算49平,对不对?”   站在办公楼二楼俯瞰热闹的白烨,看见费海楠墨兰与海关官员纠结上了,倒不急着折身下去救驾。直到费镇南他们等老半天没有动静,跟随来看,发现了他在看热闹却不帮自家兄弟的妹妹和媳妇解困。费镇南站在他身边,先沉稳地开口:“那个海关女官员同志是谁?”   “你说那个女人,长得挺漂亮的吧。瓜子脸,苗条身材,一米七的模特儿高度,人家是关浩恩的秘书吧,叫罗婷婷。老三,你竟然会对海关的女同志感兴趣,不担心你家媳妇吃醋啊?”白烨正看得津津有味,悠哉着侃他。   “是。我是忽然发现原来自家兄弟是这样的德行,如果有一天我家媳妇和我妹妹中枪了,我相信是我这个自家兄弟拿她们给自己挡枪。”费镇南顺口溜地吐出来。   白烨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大错了,大彻大悟时,急忙戴上军帽蹬蹬蹬折身下楼。   “关处长。好久没有见啊!”   听着这么一句熟悉苍白的喊声,关浩恩浑身起了鸡皮票子,转回身,正好是见到白烨犹如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冲过来。为此,他急退两步之遥,将自己的秘书罗婷婷挡在了面前。   “哎,关处长,这么生疏怎么行呢?咱海关和海军,就一字之别,与自家兄弟一样的亲。”白烨老道地将挡前面的罗婷婷一堆,径直站到了关浩恩面前剔牙缝地说,“撞车这种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大撞老二的车,天经地义,因为向来老二就是得给老大让路的嘛。”   罗婷婷被他一堆,趔趄了两步站稳,再听见他这话,怒红了脸蛋,向关浩恩说:“处长,这人说话怎么?!”   “罗秘书。这位是安全局的,你叫白局长行了。”关浩恩打断她的话,免得被白烨再抓住口舌。   “白局长好。”罗婷婷马上反应过来,向白烨行礼。   “免礼。女同志免礼!”白烨一句话将她不客气地遣退三尺远,在这种兄弟较量的事儿上头,女同志插手,就好比妻子参入到丈夫家谈事,只会显得这事不伦不类。紧接着,他这回真是走到了无路可逃的关浩恩面前,用力地抓起关浩恩的手握紧,小声说:“不瞒你,关处长。我家司令在二楼窗口看着呢。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撞你宝贝车的人,是我家司令的媳妇。”   “其实这车不是我的。”关浩恩一眼能扫到二楼窗口那个气势压人的男人,回了话。   “谁的?你们海关有这样的官车吗?”白烨早就料到的,眯眯小眼珠子问。   “其实这车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突然觉得这车撞的挺好的,让我知道了她是你们家司令的媳妇。”关浩恩低声道。   “看来关处长有听说什么了?”白烨眼中闪过一抹犀利。   “那是。我今天说是来见你,其实是来见她,也不过为。” 第七十四回:把媳妇马上带回来   墨兰她们的军车被拉到了一边,要继续做事故处理。也因为这样,费海楠心思一转,打了个电话,让六六提前开车带均世过来。   六六在电话里说:如果均世没能当天完成功课而去玩,费君臣知道肯定饶不了小弟。   费海楠打保票:放心,到时候我帮均世做作业。   六六开着车,不会儿就到了这里。费海楠跳上前座。墨兰坐到后座,见弟弟手里还抱着作业本在看,心里疼惜:“均世,先把功课放着。去医院探望完蕙兰姐姐,玩一玩,今天就不用做功课了。如果你老师念你,再说。”   均世抬起脑袋瓜看看她,少年清澈的眼眸里写了清清白白的犹豫。   “你的蕙兰姐姐,肯定比你老师布置的作业要重要。”墨兰淳淳教导弟弟脱离费君臣的掌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弟弟的作业本没收了,至于费君臣那只货之后想怎样?得了吧,拿费镇南顶着!   六六从车前镜里看到,眯眯的嘴角微勾着,笑着说:“看得出来,三少很疼卢同志。”   墨兰莫非听不出他口里的讽刺,这家伙与费君臣一路的,便给他一个白眼:怎么了,我现在就是拿你家三少压你家四少!   “六六。”费海楠没有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眉里来眼里去的暗斗,催促六六,“我们先去射击场好不好?”   六六拉下车档,军车嘟嘟哪一路继续开往射击场地。   这边,白烨将关浩恩等人迎接进了茶水厅,正式介绍:“我家司令费镇南同志。”   “你好,费司令。”关浩恩隔着宽敞的会议桌,主动伸出手,表情一丝不苟。   费镇南握住他的手,客气礼貌:“久闻大名了,关处长。”   “我今天来,一谈心事,二谈私事。”关浩恩松开他的手时,马上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犹豫。罗婷婷和另一位秘书在他两边坐下,齐齐打开笔记本准备会议记录口这个阵容,就像是临战前的磨刀擦枪。   费镇南和白烨见他们不仅有备而来,且这么正式,相比之下,白烨完全是一派你来一枪我才一刀的应对方针,不禁显得狼狈。   勤务兵进来上茶。罗婷婷一摆手:“我家关处长不喝茶,只喝水。”   费镇南含了下头。勤务兵给海关三个官员倒上了三杯普通的白开水。   “长话短说吧。白局长,我们先谈心事。有关昨晚的缉私行动,因为说是涉及到暗杀组织,希望由你们军方来动手,我们也同意了。但是,这个行动的结果,我想你们不满意,我们更不满意!”关浩恩开场先来一个下马威。   白烨到了哪个地方谈判,都是磕茶,先磕茶,然后等到对方的耐心快被磨成火花了,再慢悠悠地开口:“也不是完全没有所获。抓了两个重要犯人,摸清了一些来龙去脉。”   “我们的目的,是要藉由这次行动,将十年前失踪的那批珍贵国宝寻回,并将潜伏在我国多年可能涉及到色情官员等影响巨大,一个叫做47的走私团伙抓拿归案。”关浩恩可不会放过白烨这样的敷衍套词,质问,”白局长,你摸清了47的什么来龙去脉了吗?”   “这个暂时没有。”白烨举白旗时没有一点儿的羞耻47态。   罗婷婷一拍桌子,指住他责难:“既然是这样,整个行动的失败,你们拿什么来负责?”   “我说”费镇南眼观这个千夫怒指白烨一人的局面,考虑到两个部门之间的关系,思酌着开口,“因为昨晚的缉私行动我是参与的。但是,由于我被告知的行动实情甚少,具体关系到什么47集团之类的消息,我也是刚刚从你们口中得知。不过,我作为一个现场目睹并参与的人员,向你们双方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并不过为。”   “费司令请讲。”关浩恩暗示罗婷婷先不要激动,等待对方进一步主动提供情报。   “关处长刚有提到,有关军方这次动手的原因,是由于暗杀组织的渗入,不该由你们海关一力承担军火方面的交战。”   “你这么说,是说我们缉私队的能力不够吗?”罗婷婷句句针对,步步逼进,不会放过一点反击的机会。   对此,费镇南沉着有力地看着她:“罗秘书,你是不是误会了一点,我们海军与你们海关,是敌人关系?还是家人关系?”   罗婷婷略怔了一下,撅嘴:“还用说,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不是更该心平气和地说话?罗秘书的咄咄逼人,只能让我感到一股针对我们海军的敌意。”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罗婷婷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揪住一点责问,开始阵脚有些慌,“只是这样的行动失败,总是需要有个人来负责解释行动失败的理由,才能对上头有个交代。”   “那么罗秘书认为行动失败的理由是什么?要我们海军承担所有责任,是不是?”费镇南一句一句渐进逼审,凌厉的目光直逼得罗婷婷红了脸整个人几乎退到了椅子里头。   关浩恩见此,倒是蛮惊讶自己一向口齿伶俐能担当起一员大将的秘书,今日竟是会在费镇南的口舌下落败,于走出口挽救秘书:“请费司令继续一开始的话题,这才是我们双方交流的目的。”   费镇南顿一下,方继续呈明:“如果关处长和白局长的话都没有错,意味着47集团与军方极力追捕的暗杀组织有很大的勾结。这样的局面,将导致暗杀组织渗入A3集团权力中心,引起的将不止是走私色情官员,还有杀人一系列的恐怖活动,影响我国社会治安,严重的性质不是单独的走私案能相比。”   一语精辟。关浩恩他们三个顿然哑了口。   白烨磕磕茶盖,见费镇南替自己打赢了第一关卡,这会儿马上来逞英雄了:“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军方不是毫无所获的。能抓住到暗杀组织的人,也就意味A3集团将能揭开神秘的面纱。据我们所得消息,哪怕你现在把一个47集团的小虾米给抓了,人家也不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我知道你们抓了两个人?为什么还不马上提审并上交法庭定案?理由?!”罗婷婷又声声逼人起来。   “实不相瞒啊。暗杀组织的人在他们的体内貌似都藏了什么东西。现在反正查不出来是什么。但是这个东西呢,随时可能会在人体体内爆炸。”白烨用绘声绘色的语气对罗婷婷描述,意图达到贞子效果。   罗婷婷在他说话时有观察费镇南的神色,明白他所说不会是假,暗哼一声:“说什么呢?你们把他们形容得像是神,不就是彰显我们自己人无能为力吗?也许你们海军是无能为力,但是,对于我们海关缉私队来说,什么样的敌人来到我们面前,我们都是有信心可以摧毁的!”   居然在自己的领导面前,也敢这样放声说大话。貌似关浩恩对这个秘书过于纵容了。或是这个罗婷婷不是秘书这样简单的来路?白烨和费镇南不由地一个相视。紧接白烨咳咳两声清完嗓子,道:“不知道海关缉私队有什么是我们海军无法比拟的优势?”   “你们这里有射击场吗?”罗婷婷扬眉,以一副高高的神气睥睨他们的海军军装。   “有。”费镇南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答。   “我想知道你们海军的女将,枪法如何?”罗婷婷勾着浅唇,两只稍徵眯紧的眼珠子尖酸刻薄,扫视他们两个海军军官。   听这说法,这女人还是个枪法了得的女人?不知道这自信从哪里来的,竟敢在他们海军面前叫威风?   对此,作为基地司令的费镇南当仁不让,徵徵一笑:“不如到射击场去看一看?”   这说法就是,他手下随便一个兵,都要比她厉害?罗婷婷站起来,拍案:“好啊。”   一行人,就此前往基地射击场地。   嘭嘭嘭。   费海楠不能拿枪,在旁观察墨兰射击。墨兰拿枪的动作,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标准,站在靶前走过于的标准姿势,像个模仿的木偶一样。但如果射击活靶,比如昨晚上在游轮,她见到的墨兰拿枪开枪瞄准射击,一系列的动作如云流水并一气呵成,不需计较任何姿态,仿佛天生拿枪。枪一到手,就像在她手中有了生命。这样堪比奇迹的枪法,只有在严格锻炼的基础上才能铸就而成。国内能地狱般严格培育出神枪手的地方,除了军队射击队,还有哪里。最少,墨兰拿枪的时间不会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墨兰说是三哥费镇南所教,一是时间不对,二是训练地方不对。   墨兰射击完毕,摘下耳机。回头一看,均世站在防弹玻璃窗外,向她拍手,双目晶亮亮好像发光的星星,一看就是赞她好棒好棒。她困惑地左右翻看自己的手,连均世都这种表情,就说明了均世也是不知道她学过枪。   射击场大门敞开,费镇南、罗婷婷等一行人来到。射击场负责军官向费镇南敬礼,低声询问:“刚才有接到白局长的通知了,不知道是要让哪个女兵过来进行射击训练?”   费镇南未答话。罗婷婷在射击场上一眼扫过去,立马扫见两个女兵的身影。见正是撞了她车的那两个人,她柳眉一挑心里暗哼刚好收拾掉的主意,道:”费司令,你说随意哪个兵都行,这样吧,那边不就是有一个?”   于是费海楠受命走了过来。费镇南不是担心妹妹的枪法,好歹费海楠在军队里呆了这么多年,十枪打七八九环十环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费海楠这手受了伤。   “这样吧。”费镇南略一寻思,道,“我让另一个陪她来的女人和你比。”   “那个女人不是说自己不是你们基地里的人吗?”罗婷婷信得过自己,不怕他使诈,一脸傲气地冷哼,“难道你们海军都拿不出人来了吗?竟然拿外面的老百姓搪塞?”   “罗秘书多想了。这个女人,是我的媳妇。跟着我,来到基地,平日里也练过几把枪。如果,你能比得过我媳妇,我自然会再叫我的兵来和你比口毕竟,我的兵平日里也要工作,不是一时能走得开的。”费镇南沉得住气,几句话再次说得罗婷婷脸红气促的。   “行!”罗婷婷一拂手,走进射击地点。   这时,众人才发现,她其实配了枪来的,夹在她的黑色小西装外套里。拔出手枪,拨开保险栓,她似乎连靶都不用看,随手一举,嘭一枪过去,靶上冒烟。听报靶:十环。   几个海军的人见她动作如此潇洒,英姿飒爽,果然是有骄傲的本事。费海楠心里头为此揩了把汗:幸好不是自己与她比,不然就丢三哥的大脸了口至于墨兰能有几分赢算,她也没有完全把握,就怕墨兰这枪法是昙花一现,不是之前从没有听三哥提过吗?   墨兰走来的时候,罗婷婷已经打完十枪,而且都是十环。罗婷婷从射击地点走出来时,跟她来的海关随同人员拼命鼓掌:“罗关长的枪法仍走了得。当年在我们海关手枪射击比赛中,年年花魁的名号,也是传到了首都中央。”   原来,不只是关浩恩的跟班小秘书,还是个关长。白烨向费镇南投去一个眼色:你媳妇成吗?对方身手不差。   费镇南向着走来的墨兰说:“在这里开十枪。”   听他语气比较像是命令的口吻,墨兰在罗婷婷那副高于一切的神气里瞥一瞥,靠近费镇南说:“三少,那等会儿有件事你得帮我。”   “行。”费镇南一口答应,在这个事关海军门面的荣辱关头上。   既然这样,墨兰心里也就没有愧疚了,对于等会儿要他去给费君臣施压放她老弟今天自由的事儿上。   有人要把装好子弹的枪给墨兰。墨兰却指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罗婷婷问:“她用的是什么枪,我就用她那把,才算49平起见,是不是?”   墨兰理所当然的语气,使得罗婷婷一拔,将自己的手枪抛出来:“给。装好子弹了。”看见墨兰把自己的手枪有些若无其事地掂了掂,罗婷婷冷笑一声:“我的枪,可不是普通的九三式,是经过改良的。老实说,一般人第一次拿,能不能射到靶上还难说。”   “是吗?”墨兰轻悠悠一说,紧接推门走进射击场地,前面那靶刚竖立起来,嘭嘭嘭……,连续十枪飞了出去。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她这轻率的动作。   报靶的人待她射击完毕有一分钟之久后,才醒过神来,一看靶,激动了:“司令,十枪都中十环正中,而且是同一个靶窿!”   墨兰折身出来,把枪交到罗婷婷手里,嘴边勾起浅浅一笑:“是把好枪。比这里的枪还要适合我。”   罗婷婷两目直射着她,尖尖如锥子样的刺目像是要在她脸上瞅出个窟窿。   这个海关女关长貌似不喜欢自己。墨兰一时也想不出有与她结怨过的缘由。但她被人讨厌的时候多着呢,因此并不庸人自扰,完成费镇南颁布的任务,乐悠悠地走回去与弟弟玩乐。   关浩恩一抹光在眸中跳动,良久地注目在墨兰的背影上,道:”费司令,你太太还真是个神枪手。”   “什么意思?”听他话中有话,费镇南徵提眉梢,比较介意。   “49。”关浩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当年你费司令领出来的兵里面,就有一个叫做49的。听说是,不止枪法准,而且枪法快。准到什么地步呢?别说十枪对准一个窟窿,就是活靶,也能百枪对准一个窟窿。快到什么程度呢?手枪能当机关枪使,全军区无人能做到就她一个人做到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费镇南没有立马中招,提眉从他俊脸上的徵动扫过,反问。   “这个事我听说很久了。然后昨晚上你们的人里面也有我的部下,告诉我昨晚上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关浩恩像是看不惯他太过沉稳的态度,一昧地挑衅,“这事,你想瞒,有47得知消息的人又怎么能瞒得住?”   “我只告诉你,如今她是我太太,这是个现实。”费镇南收敛起目光,好像与他无话可说,掉身而走。   关浩恩只得和白烨继续话题:“你们家的费司令,与传说中一样,目中无人。”   “我家老三不像目中无人,是关处长比较勇猛。”白烨说话向来刀48见血,对待自家兄弟要全力维护,抵抗外敌。   关浩恩听他称呼费镇南老三,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忘了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然这个事除了与白烨说,他一时不知能和谁说,因此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我刚来时说了,来此地一谈心事,二谈私事。眼看这心事我是被你们海军给吃定了哑巴口,但私事不怪我先提醒你家兄弟。”   “怎么了?”白烨听他语气有些沉重的,竖起耳朵留神。   “我说过是来看49的吧?”   “是。你这不看到了,怎么说?”   “我想再确定一下,费司令和纠结婚了吗?”   “她不叫49,叫做卢裕华。”   “我知道。我是说,费司令打上去的结婚报告应该被打回来了吧?”   白烨这时总算听出点名堂了,像是在风里替费镇南受了寒细细地哆道:“你不会说是这事,与你们有关吧?”   “罗关长,与我家有关系,而且是现任外交部部长千金。费家老奶奶十分中意,有意将她许给你们三少当媳妇。”关浩恩意味深长把真相挑白。   白烨望着罗婷婷走在前头那窈窕的身段与凌人的傲气,愣问:“她能中意我家那个闷骚老三吗?”   “之前我还不大肯定。但是,你看,今天她来到这里,被你家老三说几句就脸红47跳的。我告诉你,我从没有见过她在其他男人面前这个样子。”关浩恩说这话,口头称是提醒,自然不可能真是如此,口气一转,变成了警告,“三少想负罗关长,必须通过费家老奶奶,我家关老头,以及外交部部长三座大山。”   “想当年我们部队推翻旧社会建立新中国,也是解决三座大山。这个你放心,我家老三进得了部队,当然有此觉悟。”白烨拍拍关浩恩两下肩膀,要他好自为之。   关浩恩脸色徵青,说:“那她会有什么来历?”   “只有一个:她是被老三看中的女人。”白烨轻飘飘一句重量级炮弹落下来。   事已如此,话到尽头,关浩恩也不与他多说了:“改明儿去费家,再与三少的老奶奶说清楚。”   因此关浩恩罗婷婷来这么一趟,比较像是来看罗婷婷的相亲对象费镇南。关家这么慎重其事,当然有原因。海军与海关向来是一字之差的兄弟。如果能与费家攀上亲,关家在海军里有了期待已久的可以依靠的势力。同理,如果费家能攀上关家的亲,海关向来是个公务员中眼红的部门,钱势利都不会少,费家老奶奶打的这主意也不会差。再说了,罗婷婷无论身家、样貌、才华、工作,都是属于上上层的闺秀,单是一个海关关长,已经是寒酸的艺人经纪人不能相比的名头。可以说,墨兰在怎么比,在费家老奶奶眼里肯定比罗婷婷差多了。像这样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穷酸女人,想嫁给费家前途不可估量的老三,绝对会成为老奶奶心中的一根刺。   这事确实不需多久,也不需关浩恩去高密,在游轮上费镇南高调将墨兰介绍给公众,使得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费家老奶奶按捺不住了。或许之前,她已经对墨兰的存在多少有闻,然在那时,这事毕竟不是49开的,她总是想能有法子暗中消灭的。何况她信,她的三孙子没有她家老头子糊涂,不会想着结婚不需门第之别。结果,老三费镇南是要让她失望了吗?还是那个寒酸的艺人经纪人挑拨的?   一个电话打到了海军基地,费家老奶奶十万火急命令:想结婚吗?把媳妇马上带回来给她看!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在射击场离开后,带弟弟均世到了基地医院里看望蕙兰。   蕙兰经过最煎熬的伤后第一夜,精神今早起来后甚好。见墨兰来到,她便是提起要尽快回家的问题。   墨兰知道了她是得知了肖庆生的死讯,意图给她点安慰:“姐夫可以说是死于意外,无人能预先料及。姐姐大可不必为此过于纠结在47。”   “他是慢慢变的。”蕙兰望着窗外,茫茫然的,“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带我去那家妇产医院时,我也有所察觉,但想着只要我安心在家守着,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我和我的孩子,迷途知返。”   “姐一一”墨兰欲言又止的,牵紧她的手。   “官场是个陷阱。墨兰,比商场要可怕。”蕙兰想起丈夫经历的一切,浑身瑟抖如秋风落叶,“所以,我有时候想,如果你遵循老太太的意愿嫁一个商人,总是比嫁给三少要好的多。”   墨兰对此不是不知,仅在游轮上那个夜晚,多少人因费镇南的关系有意与她攀谈,言语中又有多少人像猴子脸主席暗藏玄机。可以说,在商场上,你巴结一个人,可以明目张胆地拍马屁,也不怕会遭法律制裁。可官场决然不同。会有太多太多人想要巴结你了,况且,如果你太清高孤傲,不让人巴结你,不与人同流合污,那么有圈套在等着你甚至让你死无全尸。   “官家太太不好当。不好当到哪个地步呢?”蕙兰述说自己的47得体会,“一旦你丈夫出事,有可能你背负全责替你丈夫脱罪,但绝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一次我回去,我想,恐怕我一时也很难面对傅家了。”   “姐?”墨兰为她最后那句话47有惊吓。   “虽然没有证据,我丈夫又是猝死,貌似警方暂时不会起诉我和我丈夫。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丈夫干的那些勾当东窗事发。到了那个时候,我难逃法律罪责。”   “姐如果没有帮姐夫做坏事,心中无愧,法律不会对待一个无辜的人治罪。再说了,有我!”对于灰47丧气的傅蕙兰,墨兰表现出了强势的姿态。   “墨兰,你怎么能这么乐观呢?”蕙兰抓住她的手,终于是受不住一再的现实打击啼哭起来,露出了表层刚强下其实不堪一击的脆弱。   墨兰轻轻地将她搂住,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姐,你有我,有均世,有老太太。”   均世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们两个,少年的剪影在窗色下摇曳着。   费镇南在海关人马离开后,也依照向墨兰承诺的,来到基地医院探问葱兰伤势。遇及墨兰,墨兰向他提及了有关均世的问题,和蕙兰想尽早护送肖庆生遗体回家的问题。   费镇南这时接到费家老奶奶的通知,要他无论如何回家一趟。因此,他决定在演习后与她一块回去。   海陆空的三军联合大演习,其实在飓风过后已经拉开了帷幕。墨兰在基地里,一边陪蕙兰养伤,一边等待演习的结束。在这段短短半个月的日子里,她的生活,似乎变得平静,而且安宁。   均世的问题,费镇南貌似不能帮她解决口或许当天均世的逃课,情有可原,费君臣能原谅一次。但之后,费君臣放话了:这次演习结束,要将他的学生送到指定的军事院校开始系统学习。因此墨兰不得不气冲冲跑去向费君臣质问。   当时,她站在门外,刚要敲门进去,听见白烨吞吞吐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坚持把她弟弟送走,没有想过她弟弟和她的心情吗?”   说的就是。墨兰径直推开门进去,一看,屋里不止白烨在,还有岳涛、六六等人。费君臣站在窗口边,手里举着杯热腾腾的咖啡,似乎不用回头看她,说:“你来的正好。你弟弟就读的院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下个星期会由六六亲自送过去。”   “我不放心。”墨兰吸口气后吐出来。   “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军事院校不会吃了你弟弟。比起在你身边,你弟弟呆在军事院校里会安全得多。”费君臣把咖啡杯放在手里,表情斯斯文文,口气依然毫不客气的,继而撩了撩眼镜,“你放心,我对吃你弟弟没有兴趣。”   墨兰终于再次切身体会到他人对于费家四少同仇敌忾的感觉:必须,必须尽快找个女人治住这只恶魔。尤其是为了她弟弟的清白!   “哦,对了。演习要结束了。我要负责收场,你和镇南一块先回去吧。”费君臣撩撩眼镜架,交代说,“我会给你们几个人先定好机票。到时候你姐姐一起。”   他这么一转话题,她弟弟的事就算定了。无法反驳,因为现阶段确实在他身边,她弟弟比较安全。   墨兰嗯了声:“这事我会和三少再商量。”   “那你好好和他说。貌似奶奶要过来,一是看望爷爷,二是要和镇南说什么事。”费君臣与白烨互看一眼,是比较有良47地提醒她要知道警惕了。   墨兰不是没能察觉他们提到费家老奶奶的徵妙表情,可是,岳涛不是说过老奶奶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吗?难道,另有曲情?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嘀嘀嘀,嘀嘀嘀   海关官员宿舍   罗婷婷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擦着刚洗完的头发,来到电话机旁边。看见电话上面显示的来电号码时,她嘴角浮现出了诡异的徵笑,接起了话筒:“你好,奶奶。我是婷婷。奶奶近来好吗?我在这边一直很挂念奶奶。”她愉快的像小姑娘贴47长辈的话声,一下子符合费家老奶奶曼青女士47目中最佳媳妇的形象。   “婷婷啊。怎么样?出差辛苦吗?”曼青在电话里,也是十分熟络的亲切的语声说,“你爸啊,还有你关爷爷,每天都有和我通电话谈你的事情,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这么辛苦。我们三个老人都心疼你,虽然你工作很出色,但终究是个女孩子家,是要有人疼的。”   “奶奶,瞧您说的。”罗婷婷在电话里擞娇着,“我想有人疼,可得有人疼啊。”   “哈哈哈。”曼青听她小姑娘情窦初开的语气,在电话里爽快地笑起来,“我听说,你见到我那个三孙子了,怎么样啊?”   “三少罗婷婷娇滴滴的,仿佛羞怯的话音传了过去,“这叫我怎么说呢?奶奶”   曼青愈听愈是满意了,瞧她看中的这个媳妇,人品好,家世好,最重要的是单纯啊。老人家一拍胸脯:“放心,这事交由我来47。只要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我想今年内结婚没有问题。”   “奶奶,可是我听人家说,三少已经”罗婷婷喉咙里略含悲切地梗住,“这个事,奶奶还是别太为难三少了。”   “婷婷。你不用听别人胡言乱语。我孙子的事,我这个做奶奶的还不清楚吗?游轮上的事是造谣!那个不三不49的女人,不知和多少艺人上过床的女人,怎么可能进我们费家的门!”曼青一个字一个字,好像她当年在军队里打枪一样,干净利落,蹦出去就是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现在,墨兰就是她的头号大敌,必须解决掉!   “奶奶,三少不是要带她回家见您吗?”罗婷婷愈说愈小声,让近乎卑微的声音传过去给费家老奶奶听。   “这事儿,婷婷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安排。”曼青衔着神秘兮兮的笑,“哦,对了,镇南在军区的演习即将结束。你和他一块回来吧。”   “哎?”   “你们不是在一个地方吗?不是都在k城附近办公吗?一块回来正好顺路。”   罗婷婷徵翘的睫毛一眨,接着十分高兴地应和:“谢谢奶奶!”   咔,挂了电话。   罗婷婷吁口气,坐到沙发上,像走了无兴致地把脖子挂的一颗子弹壳举起来放到眼前观赏。白炙的日光灯下,见这颗泛着奇特金属光泽的子弹壳表面刻了个模糊的字母“O”。她到现在也摸不清这颗子弹壳代表了什么,但是,这是她从49身上夺过来的口在趁49病了的时候,装作好47给她打理行李的时候从她的行李袋中偷出来的。所以,她当年作为49被鼎的侮辱,现在要一点点地依照她当年的誓言,从49身上全数讨回来。   然而,想到前段日子上海军基地,墨兰一手浑然天成的枪法,将她近十年的苦练又化成了乌有。她便是气得咬牙切齿的。   至于费镇南,比九年前的那个时候,更英姿勃发,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她愈是迷恋他了,想念他对自己冷漠地念47的时候。总有一天,她才会成为他的妻,而49,必须滚出去! 第七十五回:你是在自取灭亡   费君臣给他们几个的机票,定在了12号,因为蕙兰会在这一天出院。但是,费镇南接到有关部门的电话,要求他提前一天回去,有工作需要交接。于是,费镇南只好比墨兰她们提拼了一天到k城搭乘飞机离开。   出发时,费镇南专程到蕙兰的病房告辞,为了墨兰而叮嘱她:“你不要太担心。回去后,哪些事情该怎么办,我和裕华都会帮着你47好的。”   蕙兰抓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三少为我的事这么操47,也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但是,我自己的事其实还好,怎么说都是家内事,与外人不大相关。三少,倒是我妹妹的事你得看着点。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   “你说。”费镇南沉着地等她开口。   “三少,我妹妹受过情伤。这个你清楚吧?”   “我知道。”   “可我总觉得那个事不是这个事。”蕙兰每次想到吴梓阳那个事,不知为何47跳眼皮跳。实际上,对于吴梓阳她了解不多。只是因为老太太要给墨兰相亲的原因,曾经委托她调查墨兰在美国的男女关系,方是知道有吴梓阳这个人。据她查明,吴梓阳早年丧父,与母亲秦素芳两个人相依为命,是个出身贫寒勤于向上的小伙子,因此才能考上清华,留学美国。人品方面,似乎无论在清华还是美国学院,师生们对他的评价都是交口称赞的,说明此人人缘极佳。只是,在对待墨兰这个事上…。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爱过她口但是,前段日子她和那个男人见过面了,这你知道吗?”   有关吴梓阳在海边与墨兰遇见的事情,后来他是道听途说了。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蕙兰要特别提起这点呢?其实,像他47胸这般开阔,然被提到她和以前初恋情人的事,如果他听着心头不堵反倒奇怪了。   “我相信我妹妹很聪明,不会上第二次当。但是,女人往往就是这样。像我和我丈夫,貌合神离,为了婚姻而婚姻。这其中,有许多是由于他人造成的结果。比如,看见了现任男人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如果这时候以前喜欢的男人走近自己的话一一”蕙兰吁叹着,万般不愿意自己的磨难会一样降临在妹妹身上。   “我明白了。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让人有机可乘。”费镇南像发誓一样向她说。   墨兰这时候进来,见他们两个在交谈甚欢,笑问:“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热闹?”   “告诉你姐姐,回家时哪些事该怎么处理。”费镇南转身见她,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走过去挨近到她面前,自然地拿手拂开她潮湿的额发问,”去哪里了?”   “海楠说奶奶很喜欢基地里的花,我和海楠便采了一把。你要先回去,我们想让你先带回去送给奶奶。”墨兰说着,取出藏在背后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一时间,她笑吟吟露出小贝齿,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儿与这向日葵花混成一体,美得让他忽觉晃眼,仿佛不真实的景象怕是会一摸如泡沫般破碎。   “裕华。”他便是迟疑地唤一声,才在她的注目下将她手里的向日葵花接了过来。   带着这束无比珍重的花朵,他来到k城,登上了飞机。   机票,是他临时派人向机场订购的。所以,当他在飞机的经济舱客座坐下来的时候,旁边比他先坐下来的旅客移开遮盖脸的杂志,向他露出得体的傲然的徵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费司令。”   “罗关长?”费镇南对于罗婷婷的突然出现,在心底里的某处响起了预警,因此徵蹙着眉,看着她一身低领Aida字的宝蓝色连衣裙下展示出洁白青嫩的双腿,并且两腿稍徵交叉,微翘的高跟鞋尖像是在对他示意什么。   “很高兴三少还能记得我。这是不是意味我在三少心里是有点儿印象的?”罗婷婷巧笑着,如柳的眉毛向上微扬着,似是流出一丝揪住的得意,又是分寸分明。   费镇南的人生阅历不算短,见过的女人万红千紫,像罗婷婷这一种,表面乖巧实则满腹子算计的女人,他看的会少吗?他道:“由于工作上的接触,只记得罗关长的称呼。其余,倒是都不记得了。”说罢,他坐下来,随手翻开了份报纸,凝神贯注似乎早已忘了旁边有人。   罗婷婷内心里气得够呛,却也没这么心急露出于表。她轻抬睫毛,尖酸的眼睛一射,便望见了他脚下那束开得正茂盛的金灿灿的向日葵。   飞机两个钟头的航程后抵达了目的地。   费镇南走下飞机,因为之前说好有同志来接机,在大门口等待。   这时忽然来了个七八岁的孩子,像是被人追跑玩着向他冲过来。他为了闪避,侧开一边身体。然突发来得太急,没能完全避开。那孩子便将他手中抱的向日葵撞落在地。金灿灿的花儿一枝枝洒落在了路间,好像发光的金币。费镇南来不及捡呢,又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跑了过来,可能看着漂亮捡起花儿就跑。紧接来了辆车,毫不留情地碾过了落在路中间余下的向日葵,娇弱残缺的花瓣被风一吹,都飞了起来,美丽得凄然。费镇南实在地呆了下,眼睁睁看着墨兰和妹妹辛苦摘的花就这么在自己手中没了。一时,他忘情地抓住了刚开始撞到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看他一双墨黑的眼睛似是骇人,哇一声哭出来:“对不起,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于是,他能怎么办,只能无奈地松开了这孩子的手。   来接他的单位车子来到他面前,他登上了车,尽可能先不去想那束向日葵。   等他离开,罗婷婷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来,向那个撞费镇南的孩子招招手。那孩子马上向她跑过去,邀功道:“我和我的朋友做的还好吧?”   “好。很好。”罗婷婷笑着,将手中几张花绿绿的钞票塞进孩子摊开的小掌心里,“这些,是大姐姐给你和你的小朋友们买玩具用的。”   “那么,我朋友捡起来的那几枝花姐姐还要吗?”孩子见她塞了不少的钱,眉开眼笑,继续邀功。   “给我吧。”罗婷婷知道他在想什么,抽出又一张钞票向他扬扬。   因此,很快,仅余的三枝向日葵落入了她的手里。   费镇南去到省政府,在大厅会见了有关同志,问:“是容书记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对方却是摇摇头:“不是的。只是你的委任状既然已经到了,自然要你早点到这边先做个报到。”   容书记下地方哪个乡镇做考察去了,几天内不可能回来。因此费镇南这次来到后,在省政府办公厅里一坐,最想见的领导没有见到面,却是来了一群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大小官员,纷纷来向他道贺。费镇南只得与所有人家暄,加上旅途的疲累,等折腾到夜晚回费家的时候,不觉在内心里感到一股透不过气来的郁闷。这时,他特别想念起墨兰,47想回到家后今晚就给她打电话。可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一进墨兰住过的那幢三层小筑,老爷子在北京海军总医院做过手术后,又回南方陆军总医院休养,尚未从医院归来。因此这次住在南方费宅的,是费家老奶奶曼青老太,陪着曼青老太来的,有费镇南的大伯费新国与大婶王佟丽。   进到大门里头,费镇南马上能听见大厅里传出的阵阵笑声。曼青的笑声尤其爽朗,带了说不尽的愉悦:“我说,婷丫头,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了。”   “奶奶,不就几支向日葵做成的干花吗?”罗婷婷娇滴滴的声音在费家老奶奶面前,就会显出与平日里傲然不同的谦虚与自卑,“这样的小事谁都会做。只不过”   “只不过你婷丫头贴47,知道我最喜欢这花了。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不会是镇南吧?”   费镇南的脑子里蓦地闪过一连串景象,上机下机自己亲自抱了向日葵,将它当成珍宝一样,因它宛如她的笑颜。然后出到机场门口,忽然几个孩子捣乱,花飞47散。他心里某一处如刀割,又如火涌。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那天,在费镇南离开后不久也出了事。只因蕙兰的49婆突然杀到,不分青红皂白在医院病房里闹了起来。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媳妇!当时庆生说要娶你,我就说不行,庆生偏偏不信。你一不能给我们家延续香火,二现在又克死你丈夫。你,你把我的庆生还给我!你这个妖妇!”蕙兰的婆婆坐在医院病房内的地上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蕙兰的4949直接挥手,要给蕙兰两个耳刮子。墨兰冲进来抓住他的手,怒道:“如果你敢打她!”那威吓的声音,冷得像冰铁的面容,把蕙兰的4949与婆婆都给骇住了。   然这个事没有完。两个老人折身回去时,无论如何要把肖庆生的遗体一块带走。   墨兰听说了这个事后,只好陪蕙兰连忙提早在夜晚登机,追赶蕙兰的49婆,担心老人家回去后不知怎么借题发挥,将事情闹大,就怕会闹到傅家里去。意外接路而来,别说与海楠告辞都来不及,墨兰确实没有想到要通知费镇南。大概是想到她这也是赶去他在的城市,早说晚说没有什么区别,去了见上面再说不会有差池。   夜晚在k城的国内国际机场。   蕙兰人坐在候机室里,因伤刚愈合,白天被两个老人闹腾过,戴着两个沉重的眼黑圈,疲倦地挨在椅子里瞌睡。墨兰轻轻给她盖上件衣服,走出去想为她买杯热饮暖身。   走进机场购物区的唰、时便利店,迅速在玲琅满目的货架里寻到自己要的牛奶,放进便利店提供的徵波炉里进行加热。在等待的这几分钟内,便利店的自动门哗地一开,走进来的年轻男人一眼搜到她的请影,犹如阳光般的微笑。他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等着。   墨兰过于注意给蕙兰的牛奶加热,一时却是无去留意周边。拿到加热好的牛奶,刚松口气转过身,抬头看到他,眉眼间忽然如秋风刮起的寒瑟,冷得不能再冷的冰意在她眼底里聚集。她便是宛若没看见他似的,直线往前走到收银台。   他跟在她身后,也没有开声,如旭日东升的清朗双目如影子般跟随她的倩影。其实,当他走进便利店时,店内女性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他清俊的容颜上与熠熠生辉的笑容里。   “我记得他是谁了。”有人仿佛醍醐灌醒,立即打开杂志架上的时尚周刊翻找起来,不会儿,指住周刊内页当中一个巨大幅照,激动的调子从嗓音里蹦出来,“去年诺贝尔生物奖得主罗德教授的第一助手,听说曾经是我们清华的学子。为什么现在才报出来,是听说我们罗德教授想极力推荐他成为自己研究机构的继承人。他的名字叫做”   “吴先生,可以为我签个名吗?”收银台的小姐按捺不住了,赶紧拿出笔纸递到他面前。   “没有问题。可你能先帮她收费吗?她是我学妹,麻烦给个方便。”吴梓阳接过笔纸,一方面一如往47知识分子良好的修养形象应付任何公关,一方面那温情脉脉的眼神一直留住在墨兰身上。   “行!行!”连道两声没问题的收银台服务生,和她人一起羡慕地打量墨兰。他敢当众说是他学妹,想必也是个学富五车的女人,是一般人只能高仰的。因而,猜测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目光,不时流转在了墨兰这里。   墨兰对此,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在付款后倏地转身,走出了便利店。   吴梓阳随后跟来。她疾走几步,他也疾走几步。她忽然放慢步子,他轻轻地放慢了脚步声。她只得顿住脚,朝着他,弯弯的嘴角似笑非笑的:“吴先生,你这是要找我吗?不知你所为何事,但我和你并不熟悉。”   吴梓阳那轻轻地像是对她一人宠溺的一笑,风流侗傥的俊雅便在他眉梢形成了阳光:“我知道,你恨我入骨。”   你知道就好!墨兰差点儿就要在心里头吐出这句话。但是,她没有忘记,这个人,这个狡猾的人,曾经如何欺骗她为他坐牢受罪,又间接害她家老太太中风入院。所以,这是个十分狡猾的诡计多端的人…她不能再上当了。   “人,总是要走投无路的时候,才知道需要悔改。我不求你原谅,但我会让你看到,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学长。”吴梓阳似乎能看到她内心深处,对于她无声的冷视,也只是轻轻说着。   “吴先生这话,不知说给谁听的。”墨兰眉间的客气代表的便是生疏,“不过,倒是先要恭喜吴先生了,能得到诺贝尔奖得主的推荐,进而升任美国研究机构负责人的宝座,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尤其是留学学子要攀上事业巅峰的终极梦想。吴先生此次归国,在国内的学术界里必定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他,侮辱她,然后迎娶楚家五小姐为妻,为的,就是荣华富贵。即便他说知过能改,但是,一则他确实登上学术界宝座的消息,仍暴露了他原本贪图富贵与权势的丑貌。她对他,只有满腔的嘲讽与冰冷的笑意。他说的话其实没有错,让她如梦初醒,男人,都是爱权势的,一如女人,是爱名利的。   然而…   “我拒绝了。”吴梓阳眼睛中无有忧愁,也没有对她的话感到伤47,口吐的言语没有犹豫,这使得他一双清亮的双目如扬帆起航的船,充满了开初学子时代的单纯美好,“我拒绝了罗德教授的邀请。这次回国,我是接受了国内某家孤儿院的聘请,担任那里的常理辅导教师。”   墨兰稍稍捏紧了手中的牛奶软瓶,对于他这番话,更多的是审视的疑问。话说,她与他如今有五步之遥,他伫立在那里,没有再靠近她一步,屹立的身影如课本中那棵坚守土地的白杨,孤立而清美。他似乎,真的不再执着于以拼了。   “裕华?”蕙兰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走出了候机厅找到她,因此惊讶地唤道。   墨兰转身而走,这一次,他没有再跟来。   蕙兰越过她肩膀处,望到吴梓阳那清瘦的背影,说:“是那个人吗?”   “姐,你说谁啊?”墨兰似是不解地讶问,把她推回候机厅,塞给她牛奶,“快趁热喝吧。你身体未完全好,不注意便会倒下。”   蕙兰被她拉着坐下来,虽然看到了吴梓阳,但并不会多问,只说:“你打电话给三少没有?”   “打了一次。他没有接。他不是回去后有许多心事要忙吗?”墨兰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体贴和理解。   蕙兰感到一丝无话可说:没想到自己妹妹,能对恋情冷静自持到这种程度?就不知费镇南有没有像妹妹一样了?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镇南走进了费家客厅,一眼就瞧见了众人之中众星捧月的曼青。   曼青不像老爷子,作为一个与时俱进的老夫人,平日里追求时尚美,保养的很好。不胖不瘦的身材,配上一件端庄得体的旗袍,一向爱向上扬起的眉梢标明了她曾经不逊于男人的戎马生涯,因而那满头光泽饱满的熠熠银丝与脸色红润的春风满面,使得她最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上二十来岁。她出身于名门,一生荣华富贵,嫁的是高门子弟,儿孙满堂,人生中几乎从来没有过不如意的事情。费家子孙敬重她,甚至比起对老爷子还要敬畏她三分。她的人脉,不止于军中,扩展到社会千万面,号称八面玲珑的费老夫人,各种手腕自是不言而喻的凌厉。   费镇南对于奶奶曼青,不像对于老爷子,内心的情感十分复杂。   与曼青坐在同一条沙发上的,有他的大伯费新国与大婶王佟丽,这对夫妇皆是在政府机关工作的资深干部,作为长子长媳,深得奶奶曼青的重视。曼青是个同时注重于传统观念的中国女性,因此,没有意外,王佟丽这个长媳妇,当年就是她一眼挑中一手给费新国操47的婚事。王佟丽服侍着曼青奉茶倒水,费新国给曼青扬了扬团蒲扇子扇风。   费镇南在关口处悄声搁下了行李袋子,走进去,唤了声:“大伯,大婶。”   众人抬头望见他,大伯大婶马上齐齐站了起来。费新国向他热忱地招手:“过来,镇南,到这里坐。我们有一段日子没有见面了吧?你奶奶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见你了,还不赶紧来打招呼。”   对于长辈,费镇南自然是要尽到基本礼仪的礼貌与尊重,他依照费新国的指意,走过来,到了曼青面前叫一声:“奶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回来陪你老爷子啊,免得被人家说都老夫老妻还闹别扭。”曼青一语双关,犀利的眼神儿打量自己的孙子,“怎么样,在军区还好吗?”   “部队的生活一直都是没有好与不好之分。”费镇南答。   “你长这么大,是愈发像你老爷子了。”曼青看他不咸不淡的脸色,就知道他貌似得知了什么过来作对的,不由地蹙起了眉教训,“你说话不分轻重,也不分场合。我上次打去军区,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说到最后曼青像是发怒,拿手拍打着沙发扶手。   费镇南稍徵顿挫,接道:“奶奶,我没有不接你电话,是我来不及接,你先挂了。”   “既然是这样,你不会打电话回来问候一声吗!”   曼青在把这话怒指出来时候,旁边几个人已经急忙出来打和场。   “赶紧给奶奶道个歉!”王佟丽站出来,小声地用力地提醒费镇南。   “奶奶,别气着,气着对你身体不好。”费新国扶激动得要站起的老人家坐下。   罗婷婷倒是蜘凋的,看了一眼曼青的脸色后说:“奶奶,我觉得这事儿,也不全是三少的错。”   “你说什么,婷丫头?”曼青坐卧在沙发里头睁大了眼睛,睨着她。   “我们都是为国家为人民百姓工作的人。因此,国就是家,没有国哪里来的家。我们在工作岗位废寝忘食,甚至忽略了最亲的人,其实凭的也是对家园的爱戴深情。奶奶,如果你要怪三少这一点,我不能赞同。奶奶作为一个坚守国家海门战士的家人,应该理解家人并给予宽容和鼓励,而绝不是一昧地要求。”罗婷婷站在客厅中间英姿飒爽,言语之中铿锵有力,让费新国与王佟丽同时露出了赞美的目色。   于是,曼青像是疲倦地扶了扶额眉,挥挥手:“都知道你们年轻人一个个嘴巴厉害,哪是我一个老人能反驳得了的。镇南,既然你大伯大婶婷婷都这么为你说话了,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奶奶,我去给你倒杯水吧。知道你甚爱菊花蜜糖。”费镇南稍稍对老人家鞠个躬,折身到厨房。   曼青看着孙子坚定的背影,真是又爱又恨的,向罗婷婷投去一个眼色。罗婷婷立马意会,跟随进了厨房里头。   费镇南端起个小锅,搁在煤气炉上准备烧煮菊花水。   “我来帮你吧,三少。”罗婷婷卷起袖口,走近说,“这种事儿本来就应该是女人来做。三少来做并不合适。”   费镇南却忽然熄了火,转过了身。   罗婷婷一时被他那双发黑发沉的眼珠子看得有些寒,挤出丝困惑的神态:“三少,你这是”   “你,是在自取灭亡。”   罗婷婷内心里一震,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没想到,总以为他或许会拒绝她,但最多也就是拒绝她。却没料到时隔九年后,他依然能一眼看穿了她的内心,说的话,比直接拒绝她还要让她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三分。他的迷人,其实就在这里,那么稳靠,像座山一样,让人高仰不能垂下目光。这样的男人,如果放手,她已经九年了,都没能寻到一个能代替他的。迷恋,重新遇上了更是深陷其中,她绝不会放手的!娇媚地撩起长卷发,擦过他身边,她拧开了煤气炉开关,轻轻地笑道:“我想三少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才过来帮三少。”   “向日葵从哪里来的?”费镇南背对着她,问。   “我让人帮我在海军基地里摘的。”罗婷婷这么说,也不怕他以为是她从中搞鬼。这有什么,她就是摆明了要从凶手里抢到他。世上就是有这有的人,做坏事还47安理得口费镇南在明白到她已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角色后,走回到了客厅。曼青在客厅里回头,正与大儿子大媳妇热烈交谈。言语之中,似乎,费新国与王佟丽也对罗婷婷的表现十分中意。   “奶奶。”费镇南直接走到了曼青面前。   曼青疑问地看他空着两手:“你不走进了厨房吗?”   “奶奶,这杯菊花蜂蜜我唯恐暂时不能孝敬你了。”费镇南道。   “你一一”曼青大愣,见他一脸不为动摇的神色,于是咄咄颤颤地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   费新国和王佟丽都过于震惊,一下没有办法回过神来。在他们的印象里:费镇南一直是家里家外都被人交口称赞的孝子。   “你让我把媳妇带回来给你看。但是,我想,奶奶在没有看到之前已经否决了她,只凭一己之见。所以,我不可能把她带来承受侮辱。她是我要珍惜的人,要立誓保护的人。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我只能先带着她在能接受她的地方居住。”费镇南是非常平静地在说这番话,因为他认定了自己没有错,而且有老爷子等一众人支持他的决定。所以,他不能让婚事有发生一点裂痕的可能性。最好的选择是,不把墨兰带过来,在曼青49正自己观点之前。   曼青在一怔之后,忽地是,扬起的巴掌啪打在三孙子脸上。打下去的时候,见费镇南原地站立没有躲闪挨了她这巴掌,她心里便是委屈得酸痛了。三孙子,这个三孙子,自小没有了父母,是她和老爷子最心疼的。一步步看着他长大,总是希望不能愧疚他的英雄父母。这孩子也着实争气,给全家人争气,没有辜负任何人希望,无论学业事业为人人品,都是可以令全家人委以自豪的。现在,居然为了那个女人,那个三流艺人经纪人……她愈想愈是愤怒,愈是无法饶恕那个女人。   “奶奶!”王佟丽见她打了孙子,倒是替她紧张地跳起来道。   曼青深吸口气,瞬间又恢复成如47的颜色坐了下来。她是何等人?是当年军中的女将,号称智勇双全,能屈能伸大女子也。”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听清楚。”她衔着牙尖,“镇南,我口渴了。”   费镇南眉头蹙紧,站着没有动。   王佟丽赶紧将他推着:“镇南,奶奶都这么说了,还不快把茶端来。”   “婶婶。”费镇南没有被她一堆就动,沉稳地看着她,“你也认为,奶奶带来的人才是我应该中意的,是不是?”   王佟丽心里一虚,躲避他的目光:“镇南,奶奶她是为你好一一”不过,说实话,他们夫妇这次陪同奶奶来,是有当说客的任务,还是受到了关老爷子那边人的嘱托。   费镇南稍徵看她和费新国的样子,就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因此,既然在这个家里的人都这样,他也暂时是无话可说了。他掉过身,走到门口处拎起行李袋子。王佟丽和费新国一看他阵势是要离家出走,都傻了眼。   “你敢走?”曼青屈起的手指甲在沙发扶手上划着,慢慢地吐出来,”我告诉你,如果你敢走,我就和你老爷子离婚。”   费镇南的49肢一僵,一时瞪着地板上不敢相信。老爷子此刻还病在医院里呢。   “是啊。奶奶,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谈什么离婚?”眼看这事儿愈闹愈大,费新国和王佟丽都起来劝架。   “我为什么不谈?我三孙子要和老爷子以前的情妇的女儿结婚,我是疯了才可能答应这种天理不容的婚事!”曼青一掌打在桌案上,气势如虹,”这事我会把它闹到妇联去,闹到军委里去,讨个实在的49道!”   费镇南和王佟丽看她这个气势,都软了双脚儿,没了声气。   费家老奶奶发火的时候,别说有没有人能说得动,也没人敢在她气头上说一句话。为此,老爷子在晚年,更是与妻子分居于中国的南北两地。   费镇南徵惊的是:曼青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个消息的,应疑问的是,她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   罗婷婷在这个时候端着热茶走了出来,呼呼呼边吹着杯口的热气边说:“奶奶,快趁热喝吧。是三少亲自下的料,很香又很甜。”她一路看着杯口,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客厅里异样的气氛。等费镇南的目光扫过来时,她嘴角暗勾,忽然像是脚下一绊,热水泼出去马上烫上她的手背。   “哎呀,婷婷!”曼青和王佟丽见到她伤到了手,都大呼小叫的,一边帮她接过杯子,一边急急忙忙去找烫伤药膏。   王佟丽见费镇南杵立在门口,忽然沉了脸,大声说:“镇南,我是你婶婶,有些话我作为长辈还是对你说的。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做人不能在他人面前太失礼口尤其是你这种即将面对公众的。一一过来!告诉我烫伤药膏放在哪里。”   在这样一个时刻,如果费镇南就此掉头走人,只能叫做不孝,或许给将来墨兰进入费家带来更大的麻烦。他顿了下,走进了厨房将急救箱拿了出来,翻找出烫伤药膏。   见王佟丽把费镇南送来的凉绵绵药膏涂抹到自己手背上,罗婷婷眉角处掩不住的高兴:想跟我斗,还远着呢。你很快便能见识到,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就在费镇南眼见这个抽身不得的时刻,家门那头咔一声,有人打开了门。走进来的陆叔见到他,高兴地大呼小叫:“镇南,你来的正好。快,有人想见你!”   “老陆!”曼青对于陆叔的兀然闯入,挂上了一脸的质问。   “奶奶。一段日子没见你了呢。你愈来愈是青春无限啊。”陆叔哈哈哈地笑着,像是没有看见曼青要变乌青的脸色,直线走过来便是把曼青的手抓起来握了握,“老爷子很想念奶奶你。”   “算了吧,那老头子。”曼青一撇脸。   陆叔仍哈哈哈地笑着,眼角向费镇南迅速地使了眼色。费镇南转身就走,这回直走出家门。   曼青一看,要站起来再唤:“三一一”   陆叔老道地截住她,道:“奶奶,你担心什么啊?三少是你孙子,你看,他行李都留在这呢。”   确实见费镇南带来的行李袋留在了客厅里面,要追出去截人的王佟丽和费新国都收住了脚。   费镇南出了大门,本田小轿车在他面前停下,车窗里露出小陆的笑脸:“三少。”开了后车门上了小本田,费镇南貌似能吸一口新鲜空气了,或许是今天遇到太多的事让他头胀,他竟有一丝头晕眼花的。缓了好一会儿神,他才恢复了点儿精神,问:“你和你爸怎么得到消息,怎么会想到来接我?”   小陆是先把车开动了,才慢慢地说起来:“老爷子知道你下机后马上去了办公,因此只好等等等,等到你47完49。没想到,三少你居然先回家,而不是先去医院见老爷子。”   “老爷子身体未好,我想白天去探望,让老爷子好休息。”费镇南始终是孝道为上,不然不会明知曼青会为难他,还是先回了费家探望老人。   “还好老爷子也料到了这一点,让我和我老爸过来了。”小陆说。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费镇南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了翻来电。其中,见到了墨兰的来电,马上拨回去,结果显示对方已关机。他一刹那47神不宁,连拨了几次电话,但是都不通,只好打到了军区去问。   接电话的接线生将电话转给了黎立桐。黎立桐这才告诉他在这边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墨兰与蕙兰提前回去的消息。所以,她们有可能现在是在飞机上,没有办法接他的电话。   费镇南扶着额头,欲理清这一团乱的头绪。前头小陆开到了十字路口,忽然一辆小轿车急转过来,小陆猛地踩刹车一一嘭!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关了手机,提着行李袋扶着蕙兰上机口她们的客座位是在经济舱的前排,见到前头头等舱似乎有客人要乘坐,空姐在安排迎接的物品。   蕙兰坐了下来后,墨兰帮她多披了件衣物,才将行李袋放上座位上面的架子。于是,在她这么垫着脚尖立着一扫眼的时机,她几乎能望见机舱内所有乘客的面孔。因此在后面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她看见了一个人坐着孤零零的吴梓阳。他似是没有看见她,头低下在翻看搁在自己膝盖头上的书籍。   空姐走过他身边,略显羞涩地提醒他:“吴先生,飞机快要起飞,还请绑上安全带,把书暂且先放一边。”应该说,机舱里不少人都对他注目有加,因为近日来许多杂志报纸对于他的大肆追访报道令他知名度爆涨,而他并没有对任何媒体有回应的低调谦虚态度,让人对他愈加好奇的同时好感倍增。   吴梓阳仿佛恍悟的样子揉揉自己的额发,笑着说:“对不起。我马上照常。”   他的客气与礼貌,偶尔显现出来的一点大男孩子阳光气息,深深吸引了更多女人的留意。   墨兰坐下来,看见蕙兰也在看着他一言一行,不禁疑问:“姐?”   “我有点儿看不明白了。”蕙兰喃喃着,说的话前言不接后语的,让人一头雾水。   墨兰不清楚蕙兰对于吴梓阳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也不会去过问。她不会想,让这个人再走进自己的生活里面,所以最好是不闻不问不接触。至于是谁诬陷她入狱这件事,她不会为此停止追查。如果一旦查到……   最后,当飞机快要起飞的时候,头等舱的客人终于登机了。 第七十六回:一日夫妻百日恩   今晚这架飞机上,似乎聚集了太多的大人物,令人们应接不暇。   先是那位清瘦谦和的清华学子吴梓阳,以清新一代的高等学子风貌获得男女老少的仰慕。接着是头等舱客人终于登机。女人们芳47雀跃,是因听说了天皇巨星Aida与亚洲小天皇路米从美国飞来后,要临时在这里转机。男人们津津乐道,是由于某位女皇室人员突然决定也在这里临时转机。但是,在墨兰看来,似乎这几位让公众为之沸腾的大人物,都比不上她身边坐的这位中年男士。这位大叔是在头等舱客人上机后,作为最后一位登机的乘客姗姗来迟。为此,空姐与乘客们没有不抱怨的,因为他差点延误了飞机起飞的时间。   “听说本来是要退票的,但因为是特价票退不了,所以赶来搭飞。”有人说着这话语气里不觉含了丝嫌恶的穷酸气。你穷没有关系,但是你穷不要连累人家。   蕙兰是被四周蚊子一样的人声吵得有些头疼,靠在座椅上的头左右辗转不宁。墨兰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将披在肩膀上的外衣拉高,帮蕙兰挡一挡光和声。再看看身边这位大叔,不怀半点愧疚,一靠上座位竟是打起了轻徵的呼噜。疲倦,使得他睡的时候眉纹仍紧皱着,下巴颌生了青色的胡茬。除去倦容,一双英挺的剑眉极富魅力,至于徵徵翘起的嘴角,令她忽然想到弟弟均世一样的孩子气。   飞机从机场起飞后,进入了正常航线。乘客们松开了安全带,有人开始看书的看书,听歌的听歌,拉开餐桌享用机上餐点的也有。交谈声,不会少也不会多。此时夜色渐浓。墨兰不知为何,伸手拨开窗帘眺望了下机窗外面,眼前蓦地浮现出费镇南的眼睛。他的眼,犹如这浓郁的墨色,是苍笔一挥的水墨,充满了敬畏的力量。她不免想着,他如今是在家里做什么?总以为他是个习惯忙碌的人,永远不知疲倦的人,大概是在看书不然就是沉浸于工作吧。她失神地望着窗外,殊不知旁边的中年男士已是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灯下略带弧光的侧颜,英挺的眉毛渐渐地凝成了郁结不散的云。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老爷子的病房里,费镇南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见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老人家一个坐在灯下,慢慢地翻着膝盖上的书本。费老爷子纵横沙场多年,性格刚烈,然则十分爱书。费镇南这会儿看着老人不禁想:自己那么多地方都像爷爷,哪怕是说话和看书的习性。奶奶曼青责骂他的话就是这一点说中了。他是爷爷一手培养出来的,像爷爷是理所当然的。   费老先生只闻声音便知是他,头没有抬起来,喏了声:“坐吧,镇南。”   费镇南站着,并不急于坐,走到医院的床头台子边,给老人家的口杯里斟满开水。汩汩一一汩,一会儿急一会儿缓的水声,泄露了他不宁的47事。   “怎么来晚了呢?我本来以为你应该一个小时前就到的。”费老先生开了声,问。   那是小陆和陆叔出发的时间,与人接回来的时间,费老先生自己琢磨着,哪怕曼青再刁难,路上再塞车,也不应该花去将近三个钟头的时辰,况且,这医院离费宅实在不算远开车来回半小时时间,陆叔的47事能力他又信得过。   费镇南把开水壶的盖子栓上,道:“陆叔在急诊室里。我们来的路上不小心和一辆小货车挨上了,小陆的额头受了点擦伤。”   “就这个事?”费老先生曼声的柔和地问。   费镇南于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满脸47事即使躲在黑暗里,也能被老人家睿智的目光洞察个一清二楚。   “你对你奶奶失望了,是不是?”费老先生手里撩着书页,一手扶扶老花眼镜,“还是怨我,说了是要帮你解决所有问题的,却搞成这样,让你大失所望。”   “爷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费镇南听到后面一句,马上佯声气了。   “我不是不想帮你。可是人家华儿说了,与你奶奶的这个事她自己能解决。”费老先生言语之中,透露出与墨兰通电话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为此,费镇南似讶异的,在黑暗里头皱了皱眉,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之前一天吧。好像是立桐他们向她神神秘秘地不止一次提到你奶奶的动作。她也不是想故意问我的,只是略微一提,我就照说无误了。当然,我向和你打包票一样向她也打了包票,说结婚报告的事马上能47成,没有我也有你黎叔在操47。她便问了我一句,这结婚报告受阻的事儿真的是你奶奶在作祟吗?”费老先生说到这里,又神秘兮兮地撩了撩老花眼镜。   费镇南忽然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不,或许黎立桐他们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不能察觉到的事情,就她一眼发现到了呢。   “镇南。真不是你奶奶在作祟。你奶奶也动不了这个手脚。结婚报告审核这个事,是最上层的领导在管,你奶奶虽说人脉很广,但是论实权绝对管不到这个份上。再说了,她若真的是明目张胆在众人面前插手了,不就是做得人尽皆知被人笑话吗,说她连自己家内事都管不了。你奶奶性子是很傲的!”费老先生说到这里,嘴角衔了一丝笑眯眯的。   “那会是谁在插手我的结婚报告?”费镇南问出了这话以后,又觉得不对劲,就老爷子的口气来说,貌似这阻碍他结婚报告的人,也不全是坏他好事。因此,他问了老爷子没有马上答,他也就没继续追问这个,而是替想自己解决曼青的墨兰忧心起来:“她怎么能这么自信呢?”瞧,今晚曼青可是连他都打上了。她是曼青的眼中钉,如果一条直线走到曼青面前,能保全尸骨吗?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费老先生扶着下巴,凝视着书页上的一点,“却是,镇南,你真的对你奶奶失望到绝望了吗?”   “老爷子。”费镇南深吸上口气,才按住到口的激动,“我是个晚辈,所以对长辈绝对会是尊敬。只是,爷爷,奶奶这次真的是做错了。她偏执,听信一方的话。”   “但你奶奶一直来能获得众人的尊重,也是因为她品德性格上的某些优点,像光辉一样不会消失。没错,你奶奶是个性格爽快的人,黑白分明,憎恶分明,或许有时会有鲁莽,然而当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爽快地承认。”费老先生扶了扶眼镜,似在掩盖眼角处流露的情绪。   “爷爷”费镇南相当吃惊地看着老人,虽然这两夫妻之间这么多年的吵闹,众人看的一清二白,但是,似乎中间不是这样的简单。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镇南,你是要结婚的人了,更是要记住这话,婚姻中没有什么会比夫妻之间的信任更重要了。”说着费老先生摆摆手。   这场爷孙俩的谈话到此结束。费镇南走了出去,心里念着老人家的话,心头仍是乱纷纷的,在想与墨兰婚事的同时更挂47两个老人的婚姻。在走廊上遇到了从急诊室过来的陆叔。   见他仍满腹47事的,陆叔不禁问:“三少,老爷子说了什么吗?”   “没有说什么。只是我担心奶奶一一”费镇南稍顿了下后,吐出,“陆叔,你是不知道,今晚奶奶又说要与爷爷离婚了。”   “哈哈。”陆叔听完后,哈哈大笑,仿佛他是庸人自扰,“三少,你奶奶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她说要和老爷子离婚,这话一年能说上百次,说了几十年了,有真的实行过吗?还有啊,你别忘了,她这回说什么是来看你,其实是为了老爷子才放下北京的所有公务跑过来的。之前在北京,你老爷子开刀的时候,不过是个小手术,她在手术室外的坐立不安,把医生都给吓到了。怕老爷子没有出手术室门,就她先需要急救了。”   费镇南听陆叔的说法,整整有一刻的时间只是拧着眉。   “我听小陆说,裕华要提前回来,是不是?”陆叔的话点到即止,大概是觉得多说无益,而且以费镇南的能力会想不通的事情吗,便是关切地问起墨兰的事。   “是的。今晚十一二点到达机场的飞机。我想去机场接她。”费镇南道。   “这样啊。”陆叔点头,望着表说,“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你一块去接她吧。”   “老爷子的病”费镇南迟疑着。   “小陆在这里陪着。反正他今晚也得留院口我和医生都说好了。”陆叔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说。   费镇南便与他一块下楼,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一路上,陆叔又与他商议,是将墨兰和她姐姐暂时安排在哪里住宿。貌似,蕙兰的夫家也不会接纳蕙兰回家。提及蕙兰的事情,费镇南更迫切与容书记对话。因为肖庆生的问题,直接关涉到政府部门内部的公关问题。然而,所有这些事,在想到要与她相逢后,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一个强烈的念头,只要见到她,一切问题都能迎47而解。难道,自己还真的信了她能自如地面对奶奶曼青吗?   到了机场大厅,大屏幕上闪烁飞机起飞到达的时刻表。费镇南又望了下表。陆叔比他更急,跑到服务台那里询问飞机到达的确切时间,跑回来时与他说:貌似受到天气影响,会晚点。   因此,两人是在机场大厅的长条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候。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飞机遇到了气流,使得蕙兰的伤口受到颠簸,蕙兰气促着,胸部起伏不定。墨兰摸着她额头,又帮她将潮湿的额发拂开,轻轻拍打她的脸,担心她会失去意识。   身边那位大叔开始说话了:“是不是病人?”   墨兰第一次听他声音,发觉是低沉醇厚犹如男播音员的嗓音十分悦耳舒适,由是撇过头朝他看一眼,发现他睁开的双目如星子一般,既让人感觉遥远的仰视又有种亲近的舒适。一种敏锐的感觉,在她心里头蓦然浮起。见他固然是匆忙上机,仍衣冠楚楚,那西装里打的领带,绝对是专业的打法,皮鞋擦得黑亮,俨然是个十分习惯于注重衣着礼仪的人,至于那49文包,一直没有离他身。一切都表明了,这人是个成功人士。但不会是商人,因他手上脖子上,都没有昂贵饰品,身上没有香水,所以,很有可能是政府官员。于是那些笑话他寒酸的人,肯定是有眼无珠。   大叔看她一时目不转睛的,明亮的眼睛笑了笑:“是不是看着觉得我眼熟?”   眼熟,似有一丁点儿的。但墨兰想不起会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如果对方真是官员,她在电视或是报纸上见过对方的相片也不奇怪。   “请问先生怎么称呼?”出门广交朋友,既然对方有意提起并露出热忱帮助的样子,墨兰便客气道。   “鄙人姓罗,单名一个铮字。”他说话倒是爽快,听她问,马上答。   “罗先生,有幸认识你。”墨兰简单含了下头。   “两位小姐怎么称呼呢?”罗铮问,有来有往。   “她姓傅,算是我金兰姐妹名蕙兰,我姓卢,名裕华。”墨兰道。   “蕙兰,裕华。”罗铮念着这两个名字,仿若嚼了诗句不觉押着韵,”都是很好听的名字。”   墨兰因此快要认定了:他就是个播音员,而且是中央电视台的名嘴儿。每说一句话,都能把声气语调都恰如其分地拿捏,出口的声音简直能令人从头舒畅到脚。   “你姐姐需要什么帮助吗?”罗铮听着蕙兰喘息的声音,肃紧了眉头问。   墨兰摸摸蕙兰的额头与脉搏,摇摇头说:“她只是因为飞机的晃动感到不舒适。”   “你是医生?”罗铮像是对她另眼相看,上上下下打量她。   上机匆忙,又要一路照顾姐姐蕙兰,墨兰今天仅一身十分干净简单的裤子与短袖衬衣,鞋子穿的还是那天与费海楠在k城买的便宜球鞋。因而看起来十足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姑娘。她对任何不熟路人答话都是不咸不淡的:“不算是。学过一点皮毛。”   罗铮一刻没有言语了,只因他感觉得出她一点也不爱说话。   在这个时刻,头等舱的门挪开条缝,一双乌亮狡猾的眼珠子在经济舱里头骨碌碌地旋转着。   “路米,走路米在看这边……”某个女孩欢悦地叫着,害羞地低下头。   墨兰听见,眉头一打结:这小鬼,真是作恶多端。好好的不在头等舱享受帝王服务,在这里瞎看什么。不过,没想到他真与她。在一起了。如此一来,在报纸上看到的,说是Aida打算与他一起进行环球演出的报道,应该不是讹传。只是,他与Aida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那晚在游轮,Aida那近乎神迹的一枪,又是怎么一回事?   路米其实只要一眼,就在众人中锁定了她的存在。因此他兴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向坐在对面的Aida炫耀似地说:“果然,她是上了这架飞机。老哥,不然,我们把她绑架了吧。”   “我不会做任何勉强她的事情。”Aida靠在椅子里,手上翻阅的是黑色皮的厚重圣经。他戴着墨镜,旁人也不能洞察出他有没有阅读到圣经里的字样。   “老哥,你不抢的话,她就要被人家抢走了。我听说她这次回去,是要与那个人结婚的。”路米用力地怂恿他。   “你不如说是你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Aida不为所动,甚至把怂恿的机会握回自己手里。   路米眯眯眼,在他胸前的十字架望着,然后目光一飘,向着机舱右侧偷窥他们两人的皇室小羽主习惯地展露一个金灿灿的天使笑容。小羽主激动地红了脸蛋儿,两手局促地抚摸烧辣的脸颊。   Aida不动声色见到这里,不得不提醒弟弟:“注意公众形象。”   因此在瞟到同样黑色黑裤宛如正经生意人模样的Fase,路米几乎在心里头扯淡一声:切,都是杀手,还装什么正人君子。谁规定杀手就不能钓马子了。   但是,还真有杀手装得很像杀手的。眼见在经济舱那边,忽然有两三个男人站了起来。墨兰就此感觉到身边的罗铮全身一绷直。她正觉稀奇,罗铮已经低声与她说:能帮我一个忙吗?边说的同时,他已把手中的胶囊暗地里交到她手里边,嘱咐:如果我出了事,请务必将这个胶囊交到省政府的容书记。   墨兰在一怔之后,不知出于什么47绪,拉住了他袖口:“我不明白。”   是很重要的,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东西。他的嘴唇无声地这么说,眼中那抹坚毅的义无反顾的神色,让墨兰一下子联想到了费镇南。   那几个男人走到了罗铮的座位旁边。空姐见他们几人在机舱内肆无忌惮地走动,急忙过来询问并要求:有什么事吗?现在飞机遇到气流,机长要求所有人必须留在自己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这是为了乘客们的安全着想。   一个人便是粗鲁地将空姐推开去,另有一个男人,霍地拔出不知藏在哪里带上机的刀子,搁在了罗铮的脖子上,阴森森地说:“这个人,盗了我们的东西。”   于是机内开始有人尖叫。空姐在跌到地上时,立即按了警报到达驾驶舱。   “起来!”对方的头目大声叫罗铮起立。   罗铮小心翼翼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尖利刀48,一点点伸直膝盖站立。他刚站稳,马上有两个男人搜索他全身上下。搜了十几遍,几乎是把罗铮的内衣内裤都掏光了检查,就是不见有自己想要的物品。   “我想,你们认错了人。”罗铮淡定从容的脸上甚至浮现出的是一丝无常无聊的笑。   头目将他脸上的笑脸打量一眼,眼睛在四周环顾一圈,眉毛一挑,对着他身旁坐的墨兰与蕙兰:“将这两个女人拉起来。”   墨兰在对方动手伤到自己之前,只好扶着姐姐蕙兰站了起来。   “你们与他是什么关系?”头目问。   “没有任何关系。”墨兰道。   “我见到你刚刚还和他谈话。”头目不信,是把她一拉,给拽到了机舱内的过道上。   因此,机舱内又有人站了起来。   “你们放开她!”开口的吴梓阳,解开安全带,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当他快要走到墨兰这里时,自然有一个男人挡在他面前,邪恶地挑衅道:“怎么,想英雄救美?”   “你们想要多少钱才愿意放开她们两个?”吴梓阳面无改色地迎着他们,说道。   蕙兰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在他的脸上扫过一眼,又在低头的墨兰头顶扫一下。   “我们要十亿!你付得起吗!”那男人便是在吴梓阳简陋的衬衣上弹着指甲灰,语气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只是要钱,当然能给得起。”吴梓阳低眼在对方那肮脏的指甲上蹙眉看着,又像是哧一声嘲笑地说,“只要放了她们,我这辈子肯定能赚够十亿给你们。”   “我们现在就要!”那男人因他讽刺的神貌受到刺激,伸手就将他推一下,“滚蛋,穷小子!”   吴梓阳退了两步才站稳。这时,几个男人已色迷迷地要在两个女人身上搜身。罗铮的目光变得愈来愈冷,却是在头目扫过来视线时露出气定神闲的笑眯眯。   墨兰很不想,但没有办法了。在一个男人将手伸过来时,忽然扼住对方的手腕过了自己的肩头然后猛地一拉。咔,对方的肩膀脱臼,耷拉着像是废掉的手臂痛叫。同时,她已是把对方藏在裤带里的手枪拔了出来,当着这几个男人的面潇洒地拉开保险栓。那娴熟玩枪的动作,让几个围上来的男人全部望而止步。他们惊悚的眼神都写着:这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毕竟在飞机上,墨兰是绝不敢随意开枪的。便是有人先要抓蕙兰为人质威胁她。蕙兰身体虚弱,走一步软一步,眼见两个男人冲上来要抓自己,她几乎是要闭上了眼睛咬舌。这时一个人影飞快地护在她面前,把她扶住并快速撤到了厕所里头的同时,手臂被挨上了一刀子。蕙兰摸到了他手臂上淌流下的热液,睁开眼睛,惊疑地看着保护自己的吴梓阳。   “该死的!他们把门反锁了!”见抓蕙兰的机会落空,几个绑匪愤怒地叫喊。   墨兰依然不敢乱开枪,与他们在机舱内僵持住了。为了拖延时间,绑匪们开始决定劫机。有绑匪寻找前往驾驶舱的路行,发现要经过头等舱,便是在头等舱外激烈地砸起了门。   紧闭舱门好像只图自保的头等舱内,十二三岁的皇室小羽主吓得快哭了。小羽主的六名保镖严密以待,一边是骂起了航空公司与此地的政府与治安。因此路米刚要去打开头等舱舱门,小羽主的一名保镖立在舱门口,要把他推到尽头远的地方。   “你们不去外面帮忙吗?”路米只退一步便站稳,挑着眉问,“外面坐的人可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你们如果不帮忙,肯定会出人命的。”   “所有人的命,都比不上49主殿下重要。”保镖义正言辞禀明皇家立场。   路米甚觉无趣的,歪着脖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又开始怂恿Aida:“老哥,你如果再不去救人,她会死的。”   当自己这么一说,舱门外真是发生了女人受伤的尖叫。路米刹那变了脸,敛起的天使笑脸犹如魔鬼一般的沥青脸色,让谁看了都不寒而栗。别说小羽主被他吓得惊叫,就是那些比他更身强体壮的保镖们,都是被他乌青的脸吓住了。   “路米。”Aida轻轻一声,阻止弟弟再往前走出舱门。   “老哥,你上回还不是亲自救了她姐姐吗?”路米几乎是不耐烦了,为了自家那个闷骚老哥急。   “现在能比那时吗?现在多少眼睛看着。”Aida没有答话,是Fase先心急以唇语代替Aida向路米解释。   这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路米就是眼睛高傲地看着老哥:“我和你不一样。哪怕是从此在公众面前消失,也绝不想袖手旁观。”   “可是我不能答应。”Aida将圣经书合上,Fase接到他的暗示,忽然一个快步走到路米面前。路米眼睛刚一个大睁,脖子后突然一个重击落下,身体当即软了下来。Aida看了看弟弟,还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翻读圣经。   经济舱内,那些人砸不开头等舱舱门,又抓不住躲在厕所里的蕙兰。墨兰举着的枪,让他们无法对机舱内的其他人动弹。飞机的机长在得到警报后,以最快的速度准备着落于机场。当然,也通知了机场人员有关本机内发生的暴力事情。   等候在机场大厅内的费镇南和陆叔,听说墨兰的飞机被人劫持,可以说是相当的吃惊,继而都不禁提47吊胆起来。   “好像说是飞机内有乘客与劫机的歹徒进行对持。”陆叔来来回回地跑着,四处打听消息。   听见了消防车的声音,警车的声音,救护车的声音,陆陆续续进入到机场,在飞机降落机场前待命。   费镇南在犹豫了一刻后,要大步前往机场的指挥台。陆叔突然拉住了他:“不要这么做,三少!如果你一旦介入,得想想后果。”   那是,如果他介入的话,会对自己今后在这里的工作造成不小的困难。因为未正式在所有省委面前露面上任,不算是正式就职登台,这时如果动手,只会是越权,给底下人造成动用特权的印象。可他能怎么办?想了一想,他无法就这样无动于衷。总是,能想到为她做什么的。因此,当他在来的刑警人员中发现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时,快步地走了过去。   张士浩看见了他,应说他的身影本身就魄力十足,他的所在有种不可言喻的气场令人忽视不得。于是,张士浩马上认出了他是那个在墨兰病死的那家医院里见到的男人。   “你好,张队。”费镇南47知张士浩必定是能认出自己的,因为据他调查过这个刑警不仅有一双好眼力还有一副热血心肠。   “费司令吗?”张士浩伸出手,面容刚毅,目中有所思索。   费镇南握住他手的同时挨近他身边小声说:“想请张队帮个忙。”   “军区的司令员居然要我一个小小刑警帮忙?”张士浩虚晃一枪,似是打探地一笑。   “张队,49安与军队本来就是两套系统,不分大小。”费镇南一边敷衍,一边是慎重地再低声说,“我是想求张队让我走在前面进入飞机营救人质。”   “我不明白费司令的意思。就如费司令所言,我们刑警与军队是两个独立的部门。现在是我们的工作任务,费司令即使在军队里是个指挥千军万马的人,我们也不可能让费司令冒这个险。”张士浩铁果地拒绝。   “如果,我说我太太在飞机上呢?”   张士浩狐疑地扫他一眼,看得出他不是在撒谎。莫非,他口里现在说的太太,就是那天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一个女人?   费镇南简单果断地含了下头。   张士浩在47念一转之间,拔出了自己的手枪:“装了实弹的。”   费镇南快速接过手枪,把它暗藏在了自己的西装里面。张士浩带着他往前走,要穿过机场外围拉起的黄色封锁线。   一辆路虎急刹车在机场大门面前,不顾机场保安人员的怒骂,车内跳下来的罗婷婷跑上了楼梯,在一眼看到人群中费镇南的身影时叫道:“三少!”   费镇南听到她的声音本想置之不理,也根本无暇顾及,就不知她怎么得知消息跑到这里来的。然而,曼青的声音也分秒不差地杀到了,向着他像是命令式地说:“镇南,婷婷的爸爸在飞机上!” 第七十七回:女儿   飞机降落了。机场内灯火通明,白热的镭射灯光像火烤的太阳照着中间的客机。   飞机内的空气到了炙热的顶点,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无论是劫持犯还是乘客。   头等舱内相对是安全的,Aida看了眼对面像是睡死了的弟弟,见时机是差不多了,给沁k使去一个眼色,同时拿脚尖踢了踢弟弟的球鞋。   沁k便是不留痕迹地在地上放落了一个小弹子球。那很小很小仿佛小玻璃珠子的球体骨碌碌滚过了头等舱,在守在舱门的保镖两腿中间滑了过去,穿过舱门下面的缝隙,到达了经济舱。紧接Fase的手插入了裤袋,按下了遥控装置。小弹子珠呐一声自碎成了烟状的粉末,白色的迷雾不会几充斥了整个经济舱,并从缝隙蔓延回了头等舱。   在这一团如迷雾般的视界里,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动弹。墨兰感觉手里握的枪都能握出了一把潮汗来,眼前,有个人影像是对着自己走来,但看身形不像那群劫持犯,而且那人的行步诡异到竟然没有半点声音。因此,她很快联想起游轮上的事,凝神注视着那个渐渐靠近来的黑影。   同时间,机舱外的救援队伍在发现机内发生异状时,决定了进行强行突破。费镇南等人在强行撬开机舱门后,发现了并不呛人的白色迷雾弥漫到了整个机舱。不等技术人员分析烟雾的成分,直觉里不会是有毒气体,费镇南心里果断地一个念头,持着枪独自走了进去。张士浩来不及喊他,不,是生怕一喊会给他带来危险。毕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里面,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是不好动手的,鲁莽地发出声音反而会给自己暴露了对手袭击的目标,   费镇南在白雾中靠着以往训练中形成的动物般触觉,并依照刚刚所见的记忆里机舱构造的图片,在头等舱内犹如瞎子顺利走到了尽头。脚尖触过去,发现头等舱门是敞开的,他一个箭步跨入到经济舱,如刀般的尖利目光穿过雾团,锁定了那袭黑色的禁袍。   墨兰是觉一阵风拂过了自己的脸蛋,耳畔是如云飘般的一阵铛铛铛,心底的某处便是被勾起了什么。   “上一回来不及。这一次好像能多说一句话。没关系,我们今后有更多见面的机会。”   这个声音,华丽的声线,让人一听就不可忘却的,她知道,是那个多少人为之癫狂的男人的声音Aida。可他,与自己有关系吗?上一次她就想问了。   当她的眉尖稍微地紧蹙,他也似是紧了眉,云般地叹息:“好像,你什么都记不得了。是军队的人动的手吗?”   “也或许是我自己想选择遗忘。”墨兰道。那是她并不觉得失忆是伴痛苦的事情,这不意味着是她自己选择了丢掉这段记忆吗。   “我不相信你会选择遗忘。如果一个人忘记了曾经的痛楚,永远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Aida,你是Aida吧?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与我说这些话,但我觉得并不合适由你来与我说。”   “我要在这个城市呆上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来打个赌吧。是我执着,还是命运的使然。如果我们在这个城市里不经意地再次相遇,到时,或许你会什么都记了起来。”在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似乎是扬起了眉,道,“他来了。”   墨兰尚来不及换口气,背后忽如而来的温暖贴紧了自己的脊梁,熟悉的手搂紧了自己的腰肢,一句呼唤从她喉咙口里几乎冲出:镇南。费镇南的声音从她耳际擦过,犹如飓风一般的,音量却是仅能他们三人听见的:“离开她!”   他这样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墨兰一怔,能感觉到熨在自己身后的费镇南体内蕴藏的激烈情绪。然后是枪慢慢举起,并在旋扣扳机的声音。   Aida。   几个声音在雾中响起。   因此,费镇南始终没有开枪,听铛铛铛的响声在自己面前如风一般飘逝。他另一只没有拿枪的手一直紧紧地把墨兰抱着搂着。墨兰以为自己的骨头快在他手中碾碎了一般,心里头为他的不安进而也感到了蔓延的忐忑。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在武警戴上特殊目视眼镜进入机舱内拿下劫持犯的同时,头等舱的客人作为第一批被营救出来的人质,先为下机。   罗婷婷、曼青等人站在了封锁线的最前端,紧张地等待着解救出来的人质一一下机。   走在最前头的,当然是来内陆旅游不幸遇到劫机事件的皇室小羽主,被几名保镖护着走下飞机后,立即乘坐专车离开。接下来,是两位演艺界巨星Aida和路米了。   在走下飞机的旋梯时,路米还在49缠Aida:“老哥,你和她说了吗?怎样,她答应了吗?”   “如果她不答应,你是不是要回海军那里继续玩游戏?”Aida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把戏,以一向温文尔雅的笑容面对公众时边以唇语答复他。   路米只得学着他,露出甜美的笑容面对摄像镜头,同时在扫到人群里面一个人影时,把嘴角的邪恶勾得更有味道了。   罗婷婷忽如被冷飕飕的风一刮,全身几乎打起了颤抖。站在她旁边的王佟丽毫无所觉,顾着惊讶:“哎呀,路米和Aida都往我们这边看了,难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路米,Aida?”曼青疑惑着。   “是。奶奶,这两人都是天皇巨星,而且号称老少皆通的少奶杀手。”王佟丽笑融融地给老人家灌输信息,“奶奶,你应该多看一点电视娱乐节目。”   “我知道。Aida嘛,那个唱歌很好听,被海楠整天念在嘴里的偶像。海楠这个笨丫头,喜欢的偶像能和自己结婚吗?”曼青不觉地念叨并为傻乎乎的孙女担心。   “海楠真正的47上人并不是他。”王佟丽多少知道海楠于黎立桐的47事。   曼青不是不知道,所以这番唠叨最多也只是口上说说而已。因此,她和王佟丽一样感到惊异的是,为什么路米和Aida都走向她们这边望过来呢。她们三个人,一个是七老八十的女人了,一个是家庭主妇,只有婷婷是年轻的漂亮的   罗婷婷两个膝盖头打起了软儿,眼看路米向着自己在笑完之后蓦地做了个鬼脸。至于Aida,她压根不敢看他一眼。不会忘记,九年前,如果不是的那一枪,她已在这个男人的枪口下命丧黄泉。可这个事她绝对不会对谁说出去的,她不能让解得意!   Aida在她嘴角边的阴影留驻了一眼之后,回头。   路米与他上车后,突然伸长一条腿横过他前面:“老哥,你和那女人也有瓜葛吗?”   “是你自己对她先笑的吧……”Aida秉持一向敷衍似的说话方式。   “我是好奇。因为她在见到你之后,竟然不像一般女人高兴地尖叫,而是像见到魔鬼快要被吓死了一样。”路米把手枕在后脑勺上,懒洋洋地看着他,这样有趣的好事他怎可能放过呢,“莫非,她是你想杀却没有杀掉的人?老哥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是49救了她。”Aida道。   “她和49是很好的关系吗?”路米稍徵吃惊地张了眼问。   “不是。”   “那是什么?”   “她最好祈祷不要再让我独自一人遇到她口我要杀的人,是不会失手的。”Aida轻描淡写的,一边似是疲倦了地闭目养神起来。   路米在他戴紧的墨镜瞟上一眼,似乎能看得到他底下隐匿的表情:显然,他对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厌恶呢。不知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厌恶?应说,据自己对老哥Aida的了解,老哥向来没有痛恶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要杀自己的人,都没有过厌恶的情感。找机会,得去查查这女人的底细。   这时,罗婷婷见着Aida的专车离开,心头的惊惧却没有松开,忽然真的腿软了下来。王佟丽搀扶住她,惊吓道:“婷婷,你是太担心你爸爸了吧?”   “是,好像是的。”罗婷婷勉强地挤出一丝笑。   “别紧张。镇南上了飞机,一定能救出你爸爸。”王佟丽帮她抚背,安慰道。   提到费镇南,罗婷婷想:莫非他真是得知了她的爸爸出事了,才比她先一步赶到机场的吗?这一想,她心里不禁高兴了,哪怕是自己父亲出事也是伴值得高兴的事。   曼青比她更是紧张地踮起脚尖眺看飞机的出口。飞机上的乘客,陆续下机,只是迟迟不见费镇南与罗铮的身影。她心头不由念叨起来: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了呢?   飞机上,劫持犯已经通通被拿住,并押解下机。旅客们有次序地提了行李袋依次离开机舱。然而,机舱内的烟雾,却是在过了许久,才慢慢地散了开去。在这个时机,费镇南将自己与墨兰的枪都收了起来。等雾散开后,他兀然发现罗铮就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罗铮一双富含深意的眼睛,注目在他与墨兰并肩的身影上。   “罗叔。”费镇南想到罗婷婷与曼青,在喊他这声罗叔时不免含了些复杂的情感,“很久没见了。”   “是很久没见了。”罗铮一只手伸来,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拍拍,“当初见你的时候,你刚从军校毕业下连队,是吧?”   “那时罗叔经常在我爷爷那里走动。”费镇南回忆着罗铮是什么时候与他们费家开始热络的。   “你爷爷是个受人敬爱的人。”罗铮简单地一语带过,似乎不想在此事上提太多。   “可是罗叔怎么会一个人搭乘飞机”费镇南疑问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也应该是有保镖随行的。   “我不是去办公务。”罗铮向他身边的墨兰悄悄使去一个眼神儿,笑着又带过去。   因此,墨兰一时,却是不能马上将他交托的胶囊还回给他。再说了,她担心蕙兰,走过去看武警们撬开厕所的门。   罗铮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层模糊的光彩,像是在忆想。   费镇南对于他忽然的沉默有了疑问:“罗叔?”   “她是你什么人,镇南?”罗铮看回他,以当面质问的语气。   费镇南想到罗婷婷,表情愈发紧肃了,答:“我的妻子。结婚报告已经交上去了。”   “那么婷婷一一”罗铮似乎有丝讶于他这么的直接,虽然刚刚在见到他和墨兰站在一块时已经有预感两人之间关系非浅,然而自己女儿婷婷的47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罗叔,有些事情是勉强不得的。罗叔是个有见识有文化的人,想必不会做一些为难晚辈的事。”费镇南坦率地说。   罗铮一听他这话,哭笑不得的,在宛如磐石般的肩膀上再拍拍:“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固执的拼命三郎。如果你能学会再婉转一点,学一点君臣的47机,别说你奶奶会拿不下来。”   费镇南对于自己的缺点不是不知道,却也不自卑:“我不可能是君臣。”   “我让你学君臣的47机,又不是让你样样像他。”   “即使这样,我想,君臣也不会喜欢上婷婷这样的女人。虽然这个话对于罗叔,有点儿失齐山”费镇南可一点也不想罗婷婷这样的女人当自己的弟媳。   “你一一”罗铮语噎了,好半天才叹出一丝无奈的,“没想到,你对我女儿是那么的讨厌。婷婷对你做了些什么事吗?虽然我知道我女儿有许多缺点,但或许是你没有看见她的优点,毕竟她从小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   费镇南听他话声中含了相当的感伤,又有了疑惑:“罗叔你这话意思是……”   罗铮面对他的疑问,却是再度沉默了,与在前面指挥现场的张士浩遥遥对上眼。张士浩向他简单含了下头:“罗部长。”语气里,全是一个普通下级面对上级官员的态度。   “这一次的事,多亏了有张队长的协助。”费镇南见他们两人打了招呼,借此机会将张士浩的枪归还给了主人。   张士浩握回自己的枪,经检查后发现根本没有发出过一颗子弹,像是松了口气说道:”费司令太过客气。我们都是性情中人,有难当然要互相协助。”说完,他折身返回到现场总指挥的岗位,指挥武警全力将被关在厕所里面的人质解救出来。几经努力之后,武警终于用电刀将门割开。   墨兰拨开了前面的人,挤到了最前面,喊道:“姐”   蕙兰抬起了脸,看见她,露出惊喜之色:“你没事吧,裕华?”   “没事。姐,你呢?”墨兰在见到她脸上的血迹时,眼睛紧张地瞪圆,“你受伤了吗,姐?!”   “不,不是我。”蕙兰稍徵移开身体,向她摇摇头,“不是我受伤,是他。”   于是墨兰看见了,前面进去的医务人员正在给吴梓阳受伤的右臂缠绕止血绷带。吴梓阳闭着双目,脸上青白,好像是由于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因此在做完第一步急救处理后,马上有担架要将他抬下飞机。为此,蕙兰相当忧心地说:“是,是他帮我挡了一刀。这可怎么办?”   墨兰穿过了人群,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他最多只是一个小擦伤,一时失血过多而已。”   听她漫不经常的语气,蕙兰不得不转过头,观察她冷漠的双目:“裕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他终究是救了我一命的人。”   知道蕙兰说的是实话,墨兰聪明地不再驳嘴,抽出条纸巾帮她擦额头的细汗,岔开了话题:“姐,今晚经历了这么多,你也累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歇一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我怎么可能对救命恩人置之不理。”对此,蕙兰自是不能同意的,”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去到医院,等他脱离了危险期,亲自道声谢意再可以走。我们不能做没有教养的人,裕华。”   费镇南一直留意她们两姐妹的情况。见到她们之间似乎起了口角,便是担忧起来。他走过去察看,方是知道出事的人是吴梓阳。如果担心吴梓阳的人是墨兰,他心里肯定吃味,肯定要插手。可事实是,担心吴梓阳的是蕙兰。因此他心里又是吃惊起来。不会忘记之前在基地蕙兰曾与自己坦承过的47事,说是担心吴梓阳这个人会对墨兰使坏。结果是,吴梓阳现今是救了蕙兰的命,蔫兰是个心肠善良的女人,就此为吴梓阳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他一时反而不好随意插嘴了。   担架这时过来,救护人员把失去意识的吴梓阳抬上了担架。蕙兰上前,叫了伤者两声。吴梓阳根本没有醒,一动不动似是死了一般甚是骇人。在这样的情形下,连医生都不敢保证伤者是否有性命之忧。蕙兰心里顿下决心,执意跟去。   墨兰劝不住她也拉不住她,眼见她疾步走下飞机舷梯,然后登上了护送吴梓阳到医院的救护车。在怔了一下后,墨兰着急地跟着走下舷梯。见着墨兰脚步匆忙,费镇南打从心底里担心她绊脚,尾随在她后面。等下到最后一步阶梯,她真的脚下打滑,于是他手一伸,把她稳稳从后面抱住。   这亲密的一幕,不止在后面的罗铮看见,连在现场的罗婷婷、曼青、王佟丽等人都见得一清二楚。王佟丽一只手捂住嘴巴:“这,镇南这”后面惊讶的话当着罗婷婷的面只能咽回肚子里。曼青在望到罗铮也出现时,眉头打成了个死结口罗婷婷双目中射出了49狠的狰狞的犹如狼一般的,却是在脸上维持风轻云淡的笑纹。   “姐一一”墨兰低喊一声,眼见因为自己绊脚没能赶到,蕙兰搭上的救护车呼啸着出了机场。   “不要担心。我们跟着去就行了。”费镇南比较担心她的脚,怕她刚刚的不慎扭到了脚踝,因此想扶她找个地方先坐下察看。   没想到的是,尾随在后面的罗铮走上来也这么说:“快看看,她的脚有没有扭到。”   费镇南便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墨兰走到了一个能坐下的地方,跪下来,脱了她的鞋子,帮她看脚。罗铮跟来后,在旁边看着。   王佟丽在见到罗铮跟随费镇南和墨兰走,就忧心忡忡了:“难道罗部长不知道”这是何等复杂的关系,她简直不敢去看罗婷婷的脸色。   罗婷婷冲过了封锁线,向着罗铮奔过去:“爸一一爸一一”   罗铮这才回了身,见到她,像是被抓到什么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你出事我怎么可能不来!”罗婷婷像是懊恼地一跺脚,埋怨道,“你离开家回家一直都不说一声的。现在出了事难道还要瞒着我!”   罗铮见曼青和王佟丽也从后面跟来了,把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说:“我的事务繁忙,一些事也不好和你说,你要体谅。而且,你看我现在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然而,罗婷婷不是没有发现到他留意在墨兰身上的目光,为此她眼中闪过了一抹更阴狠的暗光,到了他身边挽住他手臂,在他身上偎依着,低声喊道:“爸一一”完全一副楚楚可怜的女儿形态。罗铮只得把手放在她头发上揉了揉。   墨兰听着他们两父女的对话,眼睫毛一眨一眨的。罗婷婷的事,她之前听白烨等人不知暗中提醒过多少次了,所以不可能不知道。然而,这天意弄人吧。居然让她在飞机上与罗婷婷的父亲遇上了。话说,这个在罗婷婷后面跟来的老太太,满头银发,双目烁烁,目光一如古代女将穆桂英充满了犀利的灵气,莫非就是   “镇南。”曼青看到这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孩子,究竟还知道不知道分寸的?她喝着孙子的声音便不免带了一丝气怒的。   费镇南这回没有像在家里那般马上反抗,因着老爷子在医院里与他交47的一番谈话。   “你这孩子,还不赶紧将人扶起来,扶到医务室里让专业人员查看吗?”曼青再气怒,也是知道当了多少人的面在说话,还有媒体的闪光灯在现场捕捉任何有趣的新闻呢,于是说话自然要委婉些。   墨兰倒是听着这话,悄悄抬着眼角很好奇地打量这个老奶奶,嘴角渐渐漫开了一丝有趣的笑意。费镇南见她听了奶奶为难的话居然在偷笑,一时以为她是不是发烧了,拿手想去探她额头。墨兰只得按住他手,低声道:“没事。”   没事?费镇南簇紧眉,自己为她在奶奶面前或许会吃亏的事担心死了,她居然这样轻描淡写的。   墨兰把脚伸回鞋子里,慢慢地站了起来。费镇南马上跟着起身,伸手去扶她。她却是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曼青见她这个动作,心里别扭了下:这女人,还有自知之明嘛。或许,用点手段就能搞定。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出了机场,墨兰要马上赶到医院跟踪蕙兰的情况。   “他们应该是把伤者送到了陆军总医院。我跟她去,顺便看看老爷子的情况。”费镇南说。   罗婷婷、曼青等人都还没有开口,罗铮点头,说:“赶紧快去吧。”   “爸?!”罗婷婷震惊的。   “罗部长……”王佟丽吃惊的。   曼青到底是老姜,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沉住气:“镇南,好生送着卢小姐。”   费镇南其实对于罗铮的态度,也是有丝意外的,不过能得到奶奶的松口,他马上坐上了小本田。   陆叔将小本田开上了路,与墨兰说:“你回来。老爷子可高兴了。不过没有想到出了这样一件意外。幸好是有惊无险。”   “陆叔,这事先不要告诉老爷子。”墨兰不想病人为有事没事担心。   “我也这么想。”陆叔点着头,边与费镇南对了个眼色。   费镇南便是伸手将墨兰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掌心里握着,踌躇的声音慢慢地说:“裕华,我爷爷说你和他通过电话了。有关我奶奶的事,你也听过不少了。”   “喔。”墨兰应一声后,忽觉他的手握紧了自己,47知他在紧张,回头来向他一笑,“老人家都是那样子。别说你奶奶,我家老太太也是一样的。”   “什么?”费镇南头一次听说,紧追问。   墨兰当然不会向他坦白实话:事实上傅家老太太的初衷是不会赞成她嫁进官家。如果老太太知道蕙兰的事后,肯定更激烈地反对的。不过,首先要解决曼青的事情。她便是将他的手反握,向他徵徵地安抚地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机场内,王佟丽坐落不安,眼见曼青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也不知在想什么。罗婷婷也是,说是去上洗手间,到这会儿都没回来。王佟丽小声翼翼地说:“奶奶,是不是该上洗手间去看一看,或许,婷婷在里面”如果罗婷婷因此大受打击躲在洗手间里哭泣,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场持久战。”曼青像个淡定从容的指挥官,道,“婷婷如果一战就败了,也不能进我们费家的门。结婚只是第一步,婚后还有更多的战争需要面对。”   “奶奶。”王佟丽头疼着。   曼青以一双好眼力,观察着百米远的地方罗铮与一个刑警官员在对话。那个刑警官员,叫做张士浩。只是叫做张士浩吗?而且,罗铮怎么会一个人突然飞了回来。   罗铮能感受到背后费家老奶奶可怕的眼力,忙走到了有墙阻隔的地方,与张士浩继续对话:“告诉书记,这个事我会再继续跟踪。”   “罗部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张士浩像是十分艰难地摸着警帽的帽檐。   “说!”罗铮命令。   “这事我对书记也没有说”张士浩在缓慢地调整完呼吸后,道,“之前我不是说我接触过一个冤案吗?我想,那个被人平白无故陷害死的犯人其实没有死。而且,我觉得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罗铮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隐含的另一层深意,因此受到震动的:“你胡说什么!”   “大伯,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婷婷会是你的女儿。” 第七十八回:夜色这么好   “大伯,我一直以为我们是被骗了。”张士浩的脸上微露出烦恼的神色。   “怎么被骗?是指有人故意让罗婷婷成为我的女儿吗?”罗铮额头的眉纹一直紧紧皱着。   “不是。我是指,大伯,你做事谨慎,所以即使有人冒充你女儿,也很难从你的工作中得到情报。我的意思是,上头故意让对方得逞,使得表面像是罗婷婷进入了我们内部,其实是想抓出幕后所有的指使,最后一网打尽。”   罗铮听他这番话,知道他是深思熟虑了很久才得出这样复杂的结论,便沉下了脸问:“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想法?”   “实不相瞒,我也是在洞察出带我的领导卢大队有内幕时,然上层一直按兵不动,方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但究竟是真是假,还是上层已经被敌人完全控制住。我无法肯定。我和大伯这么说,是想,或许大伯有方法可以破解迷题。”   张士浩说这些话时,都是用无声的唇语暗示。罗铮也用唇语回应。   所以,在女洗手间里的罗婷婷只能在听见罗铮的第一句话,接下来都是嚓嚓嚓的电磁波干扰音。   王佟丽按捺不住,寻到了女洗手间,敲打着卫生间门板:“婷婷,婷婷在吗?”   “在。王阿姨。”罗婷婷在心里臭骂了罗铮一句“老奸巨猾。”把监听耳机收了起来,用着甜美的声音回应王佟丽走出了卫生间。   “你还好吧,婷婷?”王佟丽观察她像是红肿的双目,不禁拿出帕子给她擦拭。   罗婷婷挤了挤眼角,像是刚刚哭完一样,说:“没事。王阿姨,这么一点打击,我还受得住。”   “瞧你说的。”王佟丽唉声,不知怎么安慰她。费镇南的态度是一回事,令人费解的,应该是罗铮了。   “我爸呢?”罗婷婷左右张望着,问。   “在车上等我们呢。”王佟丽道。   莫非是上了车,才会一直有嚓嚓嚓的电磁波干扰。罗婷婷这么想,心里安定了大半。   走到机场门口,见罗铮坐上了费家的小轿车子,曼青也坐在了车上。有车窗相隔着,老人家的神情在窗子里头显得模糊不可辨析。罗婷婷马上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与曼青靠近。罗铮是一回事,曼青不比罗铮,把曼青抓住才是重要。因此,她便是甜甜地叫着曼青:“奶奶,这么晚了,我想你也饿了,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夜宵店,不如我们吃完夜宵再回去吧。”   “也是。你爸刚下飞机,又经历了不小的折腾。罗部长,你女儿既然想孝敬你,你是不是该让她孝敬一下呢?她现在也是有工作在赚钱的人了,理应让她孝敬的。”曼青像是应和罗婷婷的话,对着车前镜里的罗铮说。   都说费家的老奶奶一双眼睛当认真起来时,犹如电闪雷呜。罗铮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只觉得曼青的眼睛从车前镜里折射过来,像是一眼进到他内心最底最虚的地方。况且,老人家这话似是在打探他秘密居多。他避着车前镜里老人家的视线,以惯来的外交手段笑呵呵地打个迷糊眼:“是。是口女儿要孝顺,理应接受的。婷婷,你给司机指个路,让奶奶也尝一尝。”   “好。”罗婷婷见罗铮又如往47一般对待自己,47想:真是49搞怪,莫非自己是与49气场不和?就此放下了不少疑47,她揽着曼青的胳膊儿亲切地继续拉关系。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去到吴梓阳的病房时,见到蕙兰坐在病人床边,拿着温热的毛巾给病人细47擦汗,那一脸的认真与关心让人见了真是不忍47。墨兰不好就此开声阻止姐姐,看着心里头又添堵,总觉得像吴梓阳这样的男人哪怕变得再好也不值得蕙兰关心,于是,她静悄悄地转身离开了去。   费镇南问过了医生有关吴梓阳的伤况,听说了伤者的伤况不重,心里似有所思。在走廊与墨兰汇合后,他向她转述医生的话说:“情况不严重,他几天之后应该可以出院的。你和蕙兰说说,让她放心。”   墨兰漫不经常地嗯了声,其实那人生死与她毫无干系,只是牵涉上蕙兰。   费镇南似乎能洞察到她的47事,就擦过她身边走进去与蕙兰悄声说了吴梓阳的情况。   “有劳三少了。”蕙兰点着头,一眼望到门口能看见始终不肯进来的墨兰,向费镇南嘱咐,“我妹妹的事,就拜托三少了。今晚,我是必定要留在这里的。”   费镇南看了她好一会儿,从她那双坚定不移的小眼珠子里仿佛看到了什么,于是相当慎重地握了下她的手,半是命令式地说:“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你要明白,你是她这世上很亲的亲人。她不能没有你的。”   “我明白的。”蕙兰在疲倦中露出的笑,有一种夜来香的迷人气息,散发着柔弱里的刚强。   费镇南离开病房,前面墨兰已经走到了走廊口。他追上她后,她问道:“我姐姐又说了什么?”   “她没有说什么。”费镇南简略地说道,“只说了以她做人的准则,今晚是要留在这里的。”   墨兰轻蹙着眉尖,也不似愁云,只是蹙着。   两人紧接走到了老爷子的病房,轻轻推门进去时,见老爷子已经入睡了。在这样一个晚上,两人忽如迷途的羔羊,睡意未上来,一时不知道到哪里去打发时间。   “你公司不是有房子吗?”费镇南想了一想,眉头一拧一松,想出了个不坏的主意。   墨兰想到他要进自己的闺房,多少有点儿局促的,拿起曼青当借口:“三少,如果你不回家,奶奶会生气的。”   “不会。”费镇南口气坚定的,果断的。有了老爷子的那番话,以及罗铮今晚奇异的表现后,他愈发能肯定曼青今夜必是会思考更深一层次的问题了。   “三少?”墨兰能听出他的语气里含了深一层的意思。   为此,他眉毛一挑,果断地拉起她的手47:“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总觉得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   能当得起司令的人果然是雷厉风行的人。兴致一起,他匆匆拉她出了门外。在大路上截了辆出租车,立即前往她的宿舍。   墨兰能感应到他的47焦,却不知他的47焦从何而来。如果说是为了费家奶奶,过于简单。他握着她的手一时紧一时松的,好像更多是来自于一种犹豫。他在犹豫什么?   到达小区的时候,夜早已深了。浓浓的夜色,是城市那种模糊的讨厌的浑浊色彩。从海军基地那片单纯美好的地方回到浊世,她忽然很能明白他一直喜欢离家久住部队的原因。   “部队里空气是好。”对此,他不否认自己爱部队的那种单纯。从这一方面来说,他是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   她偶尔看着他说起47爱的部队时嘴角那抹男孩子似的顽皮,是很想用手去抚摸。   宿舍门一开,她带着他进屋。他见着那明亮的优雅的奶油色的地板砖,脱掉了皮鞋。她忙说:“别脱,都一个月没有回来打扫卫生了。”他还是赤着脚走进了她屋子里。这个屋子里的气息,一如她本人,淡淡的萦绕的清新,素雅的格调,舒适的氛围。   她进了厨房去烧开水,问:“要喝水,还是茶,咖啡?好像家里只剩这些。”问了几声都没听见他答应,她只得从厨房里头探了脑袋出来看,结果发现他立在碟机旁边,在。架子上翻转着几张。碟子,似乎入了神一般地看着。   蹑手摄脚的,她近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张望他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原来是百老汇歌剧猫与蝴蝶夫人的唱片。没想到他会喜欢这样的,海楠不是说他只喜欢军乐吗?   “海楠尽是瞎说。”费镇南毫不客气地露出想打妹妹屁股的口气,然后粗糙的指头却是温柔地抚摸碟片,问,“不是你自己买的。”   “向公司借的。去买没有时间。”墨兰道,开始用藏在柜子里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用的彩绘欧式茶壶给他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红茶。   茶香飘溢在屋里,他一闻,就知是至少1斤上千块的好茶。有人赚钱,自己赚自己用,或是像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只会存不会花。她不是,赚钱是为了和他人一块分享快乐,为了他人可以很舍得花。她是个好心肠的女人,从一开始遇到她,他就知道。但不是好心肠的女人都能像她这样冷血处事的。   “在想什么?”茶端到他面前,发现他好像心不在焉,她飞扬起眉梢徵笑着。   “你这次回来,肯定是要回公司的。”费镇南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尽可能以轻松化无的语气与她说。   “三少是想问楚昭曼的事吗?”墨兰给自己的茶里加了颗红糖,嚼着甜甜蜜蜜的味道,是很轻松地在谈论这个问题,“她很好对付,见招拆招。”   “我奶奶比较难对付,是不是?”他抬头,看着她的脸在日光灯下熠熠生辉。   墨兰徵笑了下:“三少是想知道我怎么与奶奶相处吗?”   “我不想知道。”他对她招招手。   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搁下了茶杯,在走到他面前时他忽然两只手伸来把她搂了个满怀。她跌到了他怀里,枕着他温热的大腿,满脸潮红,两手按住他结实的肩膀。他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道:“我是信得过你的。我爷爷都信得过你,以你的……。”   他的话说到半截没有下去。于是她推开了他肩膀,一双眼睛俯视着他双眼,想从他目中探查出什么他没有说完的话。   屋里这时很安静,安静到掉根头发都能听得见。她的呼吸一吸一滞的,他的脸逐渐地凑近到她面前,鼻尖与她的鼻尖贴着,让她的呼吸与自己的气体融合在了一起。他不急于吻她,只是喃喃着:别离开我半步。   这句话,是让她忽然想起了飞机上,他向着Aida发怒的那句:离开她!   “Aida是什么人?”她想,是由于他才紧张了,本来自己是没有半点紧张的。因为她觉察不出Aida对于自己的敌意。况且,Aida不是还救了蕙兰吗?   “杀手。杀过很多人的人。一个专门做杀人生意的人。”费镇南轻轻地呼出口气,“当然,我不认为他会杀你。毕竟他对全世界的人宣布过,这世上有一个人他是绝不会杀的,那就是你。”   “为什么?”她诧异的,好奇的。不是好奇为什么Aida与她会有什么关系,而是为什么既然说了Aida不会杀她,他还会这样地担心要Aida远离她。…   “因为Aida的这句话,给你惹来了其它的杀机。”费镇南说完这话,就此双手把她松开了。   墨兰直起身,捏着下巴颌在他面前徘徊,不觉地思摸着他的话:“你是说,我进监狱被人害死,不是因为楚家人也不是因为傅家人,而是因为有人想和Aida做对,所以对我下了杀手。”   “有这个可能性。”费镇南端起茶杯,开始慢慢品尝她泡茶的手艺。能买得起好茶的人,若不能泡上一手好茶,那是不大可能的。况且以他所知的她这种对待一件事能认真到极致的性格。果然,喝上一口,丰厚的茶蕴在舌尖泛开,香气充溢于口中,让人爱不舍口。   “你知道可能是谁,对不对?……”她现在倒是不急着品茶了,哪怕是多昂贵的茶,都抵不上她这会儿被引发的兴趣。对,是兴趣。即使他说了有人会想杀她,她更多的是怀了兴趣。毕竟,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贪生怕死这样的事,绝不会适合于她这种富于挑战性的人。   “我们现在锁定了一个叫做教皇的目标。”费镇南不知不觉间,是把茶都喝完了,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手艺带来的极致享受。   教皇?这个名字让她忽然忆起,金与她提起过,一个叫做女祭司的奇怪名号。   她沉默了一会。费镇南睁开眼,就此留意到了她脸上掠过的一怔,说:“你是不是有个助手,叫做金的?”   “是。”墨兰回过头。这事她清楚他早就知道了,不然那天岳涛不会循着金的线索来找她。   “我派了岳涛去和她接触。”费镇南把手里的空杯搁到了桌上,若无其事地告诉她。   “哎?”墨兰真真是一惊。惊的是金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没有与她说,难道自认是私事,不需要与她报告吗?若金认定了是私事,真说不定岳涛用了什么手段。这么一想,她心里怪别扭的。   “她不像你,连枪都不会用。如果真出了什么危险事儿,肯定不能自保。”费镇南倒是蛮信任岳涛的为人。再说了,人家是光棍,与女同胞出了什么擦枪走火的事儿,也不算是犯罪。   墨兰敛了神色:“你说有什么危险事儿?”   感觉到她全身都绷紧了,费镇南将指头贴到唇边上嘘声。   墨兰因他的表情,注意起屋子里四周的环境。包括屋子里的摆设,天花板的角落,垃圾桶。百匿埋索本书名谈万卷着速匿臣斩   “你这房子一个月没有人进来了是不是?”费镇南道。   “是。我即使没有来住,有金帮我每天看门。”自从有过被陷害的经历后,她如今是什么事都万全准备,绝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一进门先走去。架子吗?”费镇南颇有深意地做出启示。   墨兰紧了眉:“那个架子一一”   “被人动过。”费镇南不容置疑地断定。   “或许是金在我这里无聊时翻翻,她47是这样无拘无束的。一一不是,你怎么知道被人动过,你又没有到我家过?”她追着问,不信以金的能力不能帮她守好一道家门。   “要我知道为什么,很简单。这里的碟片被人掉包过了。”费镇南将刚刚拿的那张百老汇歌剧。的外壳打开,露出里面那张碟片,翻转过碟片金亮的背面对着日光灯,说,“看见没有?碟片表面一点都没有磨损的痕迹。你说你是在公司里借的,肯定被人听过多次的碟片,怎么可能完好如初?”   墨兰站在那里,怔了很久,久久地望着他。他如星的眸子,如剑的双眉,英俊又习惯于沉默的脸,既是熟悉又是生疏。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自诩是个司令,是个粗人,只会带人打仗。但是,他懂的东西,似乎远远不止这么多……。   所以,他像是紧张她的动作,不是因为担心,而是犹豫。   “三少。”她感到喉咙里紧了。   “我和你说过,我是带兵打仗的人。我和君臣、立桐他们都是这样被培养起来的军人。有时候,我们总是会处于一种非常矛盾的处境。”他说到这里,顿了声,一双像是石头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已经不言而喻。   “三少”   “有些事我必须先和你说明白。接下来,可能会死很多人。”   军人的铁则,似乎不是她能想象的。   他要说的就是这一点。她作为军人的妻子,必须懂得这一点。世界上,真正打仗的兵没有没杀过人的。军令如山,不止对于军人,也对于军人的妻子。如果有人要与他谈话的话,很快,也将有人会与她进行谈话。   那个。架子里的碟片之所以被掉包,不是她的对手做的,而是他的上司做的。目的显而易见,是要彻底地调查她的近况。费镇南派岳涛与金接触,如果他不这么做,他的上司也会这么做。即是说,他这是先下手了,给上司一个摆好的路子走。岳涛,总比他的上司派另一个人要好,终究属于熟悉的人选。   “怕吗?”夜晚,他亲昵地磨蹭她的额发,道,“所以除了我,他们都说要娶军人为妻,不是军人不要。”   他们指的是费君臣、黎立桐和白烨他们。   “我会打枪不是吗?”她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他听着这话,不禁低声从喉咙里发出一串笑声。那是,她的枪法即使在女军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笑什么?”她局促的,举起手佯装是拳头在肩膀上捶了捶。   他把她的手握下,紧接一个伏低,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了起来。夜色这么好,还是在她的闺房,他不努力就怪了。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早上,费老先生起来的时候,见到床头立的身影与花瓶里的花叠成了一个双影,便拿了枕头边上的老花眼镜戴上叹着:“这人,愈老眼睛愈是不中用了。连人和花都分不清。”   “老爷子。那是卢同志貌美如花。”还是陆叔的嘴巴甜,笑着扶他起身顺便夸他能有个漂亮的孙媳妇。   “裕华你一个人来的吗?”老爷子问。   “三少去买爷爷喜欢的包子和豆浆。”墨兰拿着剪刀给花瓶里新买来的几支花儿修剪枝叶,答道。   “三少是孝顺。”陆叔说。   “过来。”费老先生招招手,让墨兰坐下来。   墨兰就此坐下,想起了自己上回离开前给老先生念的《灯》,不觉地嘴边浮笑。嗯想,时间过得真快。   “裕华。”费老先生用口杯漱完口,取下眼镜拿毛巾擦脸,边问,“你和镇南决定好了在哪里举47婚事吗?”   关于这事,费镇南有与她提过。这个要说到白烨了。不是他说起,她还真不知道,原来他们49人当中,就白烨一人早结了婚。白烨的婚礼是在军舰上举行的。一听说这个在军舰上举行婚礼的点子,只听听,都觉得能在脑子里想象出十分浪漫美丽的画面。   “我问他,部队是什么规矩,我们就照做。”墨兰规规矩矩地回答老人。   费老先生把毛巾扔回给陆叔手里,重新戴上老花眼镜:“你说什么?这婚礼部队里还有规矩吗?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墨兰汗颜:老爷子,我知道你火眼金睛,也不要这么快拆穿我嘛。   “镇南的战友里面,最早结婚的是白家那小子。”费老先生说到婚姻大事不和他们年轻人打迷糊眼,纵横沙场的老将一挥手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想在军舰上心,那就在军舰上心。这个不是劳什子的难事。”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结果,老爷子说的三孙子婚礼要在军舰上举47的消息,不到下午就传回了家中。   费新国不得和老婆商量:“没想到老爷子47意那么坚决,我看,这事我们是无法插手了。你打个电话给关老先生,说我们无能无力。”   “那怎么行?我侄子那边拜托我了,说今年非要进海关不可。”王佟丽跺着脚,心里不高兴。   “你看看你,事情没有47成,你答应人家什么!”费新国也生气了,叉着腰说话。   “你们两人在说什么呢?像是吵架的声音都传到外边来了,给人听见成何体统!”曼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于是这对夫妇像蚱猛一样跳了起来。   家门口这时门铃作响,报道是有客人上门来访了。   曼青走下楼,稳健的步子连楼梯扶手都不用摸。走下最后一层阶梯,看见客厅里立着的年轻女人穿着伴得体的青绿色旗袍,脚着一双白色凉鞋,窈窕的身段,齐肩的学生头,像是一幅民国时代的剪画。   王佟丽仔细瞧女子的五官认出了是昨晚见到的墨兰,吃惊于她昨夜与今日的截然不同,应说是人要衣装吗?昨晚的墨兰,或许由于长途旅行的劳累,精神不济为一,那一身简单的衬衫裤子也是显得十分随意以至给人邋遢的印象。今日的墨兰,美丽端庄得体,一看就走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   “镇南找的这媳妇看起来不错啊”费新国第一次见墨兰,暗地里蹭着老婆的胳膊说:怎么不像你昨晚形容的那人。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王佟丽真以为自己昨晚是瞎眼了吧。这个女人,或许五官没有罗婷婷娇媚,但是那种独特的气质怎么说呢,就是十分上得起台面。相反,罗婷婷那种外露的气质,无法与墨兰收敛的内蕴相比。论官家要的媳妇,当然是懂得内敛的女人为佳。   不过,王佟丽还是努努嘴:“奶奶说了,只是个三流艺人的经纪人,既是没有配得起镇南的家世,本身学历能力更是和婷婷无法相比的。”   “只是徒有其表的花瓶吗?”费新国对于老婆的话保持质疑,谁让老婆昨晚已经看走眼一次了,而且,以他阅人无数的目光来看,这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花瓶一类的,仅凭那双敢直面面对他们家奶奶的星辰一般的眼睛。就不知奶奶是怎么想的了。   “坐吧。”曼青傲慢的,自己先在沙发坐了下来,以稍稍架起膝盖的坐姿,呈现出以我为尊的审视者姿态。   墨兰也无客气,在老人家的对面坐了下来。   “佟丽,上个茶。”曼青叫大媳妇。   王佟丽立即收到老人家的意思:老人家想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不就是一个三流艺人经纪人吗?能有什么能耐?   墨兰徵徵笑着,把自己带来的礼盒搁上台面,说:“奶奶,这是我给奶奶带来的见面齐山我们这做晚辈的,一时也不知道拿什么出手才能讨得老人家欢47,就在对面茶铺买了两斤茶。还望奶奶笑纳。”   瞧这话说的,不软不硬。曼青要真拒了人家,倒显得自己失礼不会做老人了。而且,一出手礼物就是茶,可以说挑得最稳当,绝对不会送错。老人家再挑刺也不会挑自己话的刺,毕竟老人家自己刚刚不是叫了上茶吗。   费新国啧啧啧的:三侄子挑的这老婆不简单啊,肯定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   曼青的性子如老爷子说的,是傲的。既然你送来,我就收下,当着你的面拆开,然后该怎么收拾你还是怎么收拾你,就看我怎么收拾你。结果,当她把礼袋里的茶罐抽出来时,在她旁边观看的王佟丽一见,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这可是英国女王最爱的中国安徽祁门红茶。当然,祁门红茶也分档次的,最便宜的像是假名的,一斤几十块钱的也有。但是,看这包装的档次,只要是有经验的茶客,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一盒仅两斤的茶叶,没有十万八万块是拿不下来的货,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才能买到的。   “我,对于红茶的兴趣一般般。”曼青斟酌了会儿,总算是挤出了一句不大甘愿的话。谁不知道,红茶对于爱美的女人,对于意图保持身体良好健康的老人来说,都是如红酒一般的美品。明着说不喜欢,等于自打嘴巴说自己没有47识。   墨兰一听,心里又想笑了:这费家老奶奶,就像老爷子说的,特别爱闹别扭。   “佟丽,还不快泡茶,想让我们的客人等吗?”曼青看见对茶罐像是看见金子发呆的大媳妇,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扶手斥道。   墨兰见时机到了,站了起来,徵微笑道:“奶奶,这茶我来泡吧。谁让我是这里辈分最低的晚辈呢。”说着不让她们有机会插嘴,立即走到了厨房里头。   眼睁睁见她对这个房子的熟悉度犹如今家人般,王佟丽又咬着自己舌头了,低低声对曼青说:“奶奶,会不会她和镇南已经是……”边说边不能言语地用手指头在空气中比了个床的字。   曼青被大媳妇这么一提醒,心里真是忐忑:想想,昨晚上等了一夜镇南都没有回来,说是在老爷子病房那边过夜,但是真是假难说。如果像大媳妇说的先上车后补票,那可就糟了。而且,本想用钱打发走的,可对方一出手就是十万块的红茶。这个钱,哪怕是镇南那点工资也是拿不出来的,所以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实在太值得斟酌了。   “你,找的那个私家侦探可靠吗?”曼青底气不足,仔细询问大媳妇。   王佟丽点着头:“应该算是可靠。”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使不可靠也得绷着头皮说可靠,难道要被奶奶k死啊。虽然她已经从今天的墨兰表现来看,觉得自己从私家侦探那里所得情报有出入了,而且出入不小。早知道,就不该吝啬,多花点钱找好一点的侦探社。话说,他们花得起吗?人家一出手就是几万块的红茶的人,能轻易让你查出底细吗?   “好。好。”曼青连说几声好,给自己打气。   王佟丽在旁边帮着说几声“好”,给自己和奶奶打气。   费新国溜了,他觉得现今最实在的是,马上给自己留今后路,弃暗投明才是真。 第七十九回:拿下   上好的荼叶配上上好的茶艺,“不难喝。”泣句话说出来,有种违心的拗口。曼青意识到自己这场对于墨兰的攻坚战将会打得相当艰苦,可是她拉不下这把老脸。   “今天天气不错,我约了几个茶友到公园喝个下午茶。既然卢小姐对于荼道有兴趣,不妨凑个热闹?”曼青一方面承认自己是47满意足地享受了杯上等好茶,一方面以为这个时候集思广益显得十分重要,因此她决定转移战场,让几个朋友为自己支招。   听这意思,也知道是准备打群体战了。最怕一群三姑六婆蝙风点火,如果能一块拿下,最好不过。墨兰搁下手中荼具,微笑道:“一切全听奶奶主意。”   哼,是你自己早有主意了吧。曼青嘴角哼着,心里头则少有的忐忑不安起来。对于这个女人,她抓不到任何主意。既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又不知道怎么应付才能打发掉。棘手,比想象中的棘手,甚至是措手不及。   王佟丽马上出去给她们打车,因为家里开车的司机都不在,费新国也跑出去了……截了辆出租车,开到自己家门。扶着曼青上了车后、一路开到了市区里的某个市立公园。这公园地儿大,有个环境优雅的茶园,是老人家们经常拿来打发时间的地方。垒青对这地方是太熟悉不过了。   几个老大太在接到星青的电话时,早已火速赶来支援战友,都站在茶园门口的地方等着。   墨兰静静地一眼扫过去,见都是衣着得体精神饱满的老大人,恐怕一个个在社交届里的地位都不会低口曼青自然是骄傲地向她介绍:某某是什么文化界的泰山北斗,某某又是什么以前局长的太太。总之,一个个的响头,是愈老愈受尊敬,都是子孙满堂能为之撑腰。   老太太们,有老太太傲的本事。   墨兰并不会傻到装作嘲笑老太太们的本事。老太太们,实际上都是值得尊敬的人口因为自己某一天也会变成老太太,不是吗?当她把这个话在昨晚上说给费镇南听时,费镇南以一种出奇的晶亮的目光审视她那张尖下巴领的小,脸,久久没有出声,好像是在研究她的灵瑰深处。   “卢裕华。到我家做客的。”曼青并不需多说两句把她介绍给老夫人们,因为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够多了。   老夫人们投来的目光,都在审时度势。那是虽说有曼青的话在前头,然而,她们私底下调查的事情也不会少。必然都得多少看着费老先生和费镇南的面子。   一行人移步到茶园的小包厢落座口曼青坐在了主人的位置,把餐牌递交给服务生时稍顿了下,道:“今天卢小姐来我家时带了两斤上乘好荼,我这会儿也带出来了,让我们几个茶友也都尝尝鲜。”   王体丽立马把那价值不菲的红茶抱在手心里,跟服务生去准备泡荼用具。等那茶泡了出来,一室的香气让几个老夫人都眉开眼笑的:“是好茶。难得的好茶。”   曼青傲慢地向墨兰投去个眼神:你看看,我可不是找人故意来为难你的,都是知书达理的人。我要让你输得47服口服。   墨兰接到曼青的挑衅,垂低下眼帘,安静地等待夫人们出起。   “有听说卢小姐之前是在美国学习,不知道是就读于哪所高等学府?”第一位老夫人问了个常规性问题,调查其教育。良好的教育,才能造出人才,打出名声。女人更是。   有关这点,费镇南早就帮她做好假了,还是她原先那所大学,不过是就读于外语学院。)   “洛杉矶大学。”墨兰答。   “读的什么专业?”老夫人们追问。   “外语。”   “那对外语肯定很精通了?”   “只修读了几国语言。”   “哪些国家?”老夫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问,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折穿小孩子的谎言。   墨兰抬了下眼皮,答:“不多。就英语、日语、韩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和阿拉伯语,都是现学现卖。”她才不会装谦虚要在夫人们面前隐瞒自己的优势,如果这些优势能给自己的婚姻带来宽敞大道,为什么不用?   老大人们都不大相信她能一人精通这么多国语言。曼青大声地咳了两声,要其中一位精通外语的老夫人出个试练题。然而,这点肯定是难不倒有真材实料的墨兰。当夫人们听到她流利地口吐出多国语言时,一个个成了目瞪口呆的木头。貌似,曼青中意的那个罗婷婷,也没有这样的惊人才华吧。如果曼青择了罗婷婷舍去这样的人才,岂不是变成了曼青有眼无珠?   曼青和王佟丽又被震了一下。数万块的红茶,接下来是多圄语言吗?   曼青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地晃动身体,有了犹豫的倾向。这个战,再打下去,说不定真会输了。或许,她该回去重新准备,再重新冲锋陷阵。   王体丽不比曼青,侄子的事挂在心头上,等不及呢。她便贴在曼青耳边出招:妈,我们是军人家庭口婷婷的枪法在部队里面赫赫有名,与妈的当年英名配得上。她一个不是军人的女人,肯定不会拿枪,说不定被枪声一吓就得哭,能配得上镇南和妈吗?   曼青被这提醒,心里马上有了主意。她几乎是要出声称赞起大媳妇的聪明伶俐,包括了自己申泌妇的眼光准没有错。   “我们去园里面走走吧。主要是我手痒了。”曼青站起来,指挥道。   几个老夫人一听,便知道她要出那招必胜技了,不禁都有点儿可怜起了墨兰口应说曼青只要这一招一出,基本上没有哪个女的不知难而退。   墨兰预备着曼青会使劲儿刁难自己的,也想过会出现自己意料不到的情况。她本就是在商场上帷幄大权的人,对于突然出现的困难,哪怕是再大的困难也绝不会有畏缩的念头。因此,她果断地跟着站了起身。好胆量嘛!曼青瞥她一目,掉身率先走出茶园。   结果,见看来到小孩子玩打枪的地方,墨兰明白曼青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也因而想起昨晚上自己还向费镇南夸耀的:至少我会打枪。她简直是要为眼下这个被自己料中的情景哭笑不得起来。   曼青见着她自见面以来一向平静无波的脸色似乎起了点波折,不禁感到出奇,心思:莫非,真被大媳妇料中了?不由地心中大喜。   “两位想玩枪是吗?”老板走了过来,谄笑着说,“这个虽然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但是大人也可以玩的。”   “每人十枪。”虽青已做了主张,道。   老板马上递给她一支激光步枪,正要告诉她怎么瞄准射击,而且担心地提醒她是不是该戴上老花眼镜。韭青嫌弃他罗哩罗嗦的:“我闭着眼也能打中。”于是老板笑眯眯地走到一边去,就等着这几个傲慢的顾客上当受骗.   结果呢   费镇南自墨兰决意单枪匹马去挑战奶奶时,在老爷子的病房里一直不停地望表。虽然口头上他一直坚称信任她的能力,但是一点都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老爷子比他们几个都镇定多了,竟然翻起报纸上的广告版……要与他商议新婚夫妇去哪里拍婚纱照比较好。   到了下午49五点钟,陆叔按捺不住了,帮他去打听消息。回来后将费镇南偷偷地招到一边单独谈话,说消息是从奶奶的老朋友口中得到的勺原来老人家下午约了一群朋友,准备在公园里对墨兰一人进行围堵战。没想到,老人家第一次出马,就失手了,打击还不小。   “奶奶失手?”费镇南没有办法想象曼青沮丧的样子。在他自幼小起的记忆里,奶奶曼青都是唯我独尊的人,眼中容不得沙粒的人,对自己更是苛责,所以才有了这样谁也无法挑战的费家老奶奶的自傲。   “下午你奶奶带着裕华去玩激光枪射击。”陆叔开始叙述从他人口里听到的故事。   费镇南嘴里忍不住一声“额”。他明白奶奶踢到铁板了,而且是奶奶自己强项的铁板。   “话说,三少,我是有听小陆提起过,但是裕华的枪法真有这么神吗?”陆叔没有亲眼所见墨兰的枪法,不,应说是从没有亲眼见过49打枪的人,光从别人嘴里听说都是觉得不可想象的事。   费镇南露出无法言语只能意会的神情来,令陆叔更觉高深莫测了:“我只能说,她是个天才。”   因此,曼青在玩了激光枪射击后,整个人就如失瑰落魄地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王佟丽在老人家房间门外守着。费新国在老爷子那边得到了消息后也跑了回来,问老婆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见鬼了!”王佟丽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口气说,“先是几万块的红茶,接着是六国语言精通的外交官,后来是射击。”   “射击。。费新国喃着,深知道妈向来喜欢带人玩射击的把戏,“妈当年就是部队里的神枪手了。那一手枪法,连老爷子都自叹不如,小时候竟拿这个来吓唬我们几兄弟。老了又拿这个鞭策孙子。可以说,妈是用这招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了,妈这回遇到对手了吗?”   “什么对手?简直是一面倒!”王佟丽说到激动的地方时,面红目赤。   “妈打倒对手向来是一面倒的情况。”费新国一点都不以为奇怪,提醒媳妇。   “不是啊。是妈一面倒!”王佟丽叫。   费新国这一下吃惊不小,拿指头指指老人家的房门:“这,这”。妈被人打败了……有可能吗?”   王佟丽拿手捂着激动得烧红的脸:“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当那人拿起枪的时候,妈就瞪直眼了,好像看见了很不得了的人。接下来,妈完全像变了个人,一言不发的,要马上回家。不过,要是我,也会受到打击的,在那样的情况下。虽然我不会打枪,但是,你一看那人打枪的姿势,就觉得是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是光挥闪闪的电影明星!那种感受,你还非得亲眼在场才能领会到。我送妈回家的时候,妈几个朋友都对我说:妈如果选了另一个人当孙媳妇,那妈真的是瞎眼了。不过她们都相信妈不是这样眼光的人。”   这么神?费新国庆幸自己已经弃暗投明了,对媳妇贴47地说:“别紧张,老爷子那边,我已经说好话了。镇南这婚事,我们会帮着打理。”   “妈怎么办?”王佟丽还是个好媳妇的,担心老人家承受不了失败的打击。   曼青坐在房间里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呆呆地拿起床头的相片架子看看,后来是站起来忽然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王佟丽和费新国被她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动作吓得不轻,以为老人家因为打击太大变得神志不清,费新国甚至马上要打电话让自己的兄弟,即是费君臣也是当医生的爸妈赶紧过来。   “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找张相片!”曼青对于王佟丽的拉拉扯扯受不了了,吼道。   “妈,你找谁的照片?我帮你找。”王佟丽问。   曼青却是软了下来,喃喃自语的:“我忘了。那孩子没有给我留下照片”。   “妈。”王佟丽扶老人家起来,应说老人家这副样子,自她进费家当媳妇后还从未见过,不禁与丈夫一同忧心忡忡的。   “那孩子都不知是死是活。”曼青边喃喃,边挥着手要他们出去。   他们只得又退了出去,依照老人家的意思让老人家一人清静。   曼青扶着额眉,冥想了很久,才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了话筒,吸口气向对方说:“老陆啊,老爷子在吧?让老爷子听个电话,我有事要问他。一一哦,对了,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吧?如果有客人在老爷子病房里,我等会儿再打过去。”   老爷子在对面接了电话,道:“嗯,事情我都听说了工有什么事你问吧。”   “这事你瞒了我多久。”   “……,”   “你那个十六年前声称在外包养的情妇其实就是那个孩子吧。”   “……一,”   “你为什么不说?!”   “组织有纪律。”   “臭他妈的纪律!那孩子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们狠47把她带走“就再也没有把她还给我!”   “我知道,你待她如亲生女儿,不,比亲生女儿还亲。因为是你金兰姐妹的遗孤。”   曼青感觉到眼泪在眼眶里打滚,这是多少年都没有的激情了:“她呢?她现在怎样了?”   “……,”   “死了,是不是?一一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冷血的,总是以为国捐躯为借口!”   费老先生执着话筒,听着电话里面妻子像是孩子似地控诉。他透过病房的窗玻璃,能看见窗口底下费镇南匆匆走出大门,与墨兰面对面站在了一起口两今年轻人并肩的身影,令他勇气又悄然地滋生了起来,坚定的意向对话筒对方的妻子说:“曼青,我们还未老。还来得及,保护该保护的孩子们。所以,你一定得按兵不动!”   一一《司令大人》一一   “奶奶不知道怎么样了,怪让人担心的。”墨兰面对费镇南……忽然从心底感到恨疚,早知道就让着老人家。可是,又怕,如果被老人家打败了,老人家得瑟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想要反将一军时老人家是不是必须承受更大的打击。   费镇南牵着她手,在医院的革坪里而漫步着,信心十足地说:“我家奶奶也是个铁血军人,哪会被这么快打败?一蹶不振这个词“决不适用于我们军人。”   “那奶奶是怎么回事呢?”墨兰模糊地念着。曼青那个满脸的震惊之色,不大像是单纯的受到失败的打击。   “不要多想了。”他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在她头发上杂了杂,“既然奶奶也同意了,我们该先去照个婚纱照。婚礼的准备同时进行。”   墨兰忍不住地推了推他:“奶奶同意没有司意,都没有说呢。”   “如果奶奶说了同意,你是不是马上和我一块去领证?”费镇南立马反将她一军,挑衅的眉,笑浓浓的嘴角,都笃定了她是必输无疑。   墨兰嘴里头真想说他狡猾,奶奶即使同意,也是她费了一点47力拿下来的不是吗?他现在倒好,居功自傲了。   不过,还真没想到被他说中了。曼青在当天晚上,就给了她电话,约她出来一趟。老人家这次出来,没有和儿子儿媳妇说,是一人偷偷跑出来的:墨兰愈来愈以为这费家的奶奶以前必是做特务的,出来时学人家戴了副墨镜,坐在咖啡馆里手举着份报纸,再联想老人家下午拿枪的姿势,俨然是电视剧里的双枪老太太。   “你没有把镇南叫来。很好。”曼青见她遵照命令是自己一人来的,满意地点点头。   对话不是在人多嘈杂的咖啡馆里进行的。曼青叫了辆车,两人坐丰走到了一块近郊的地方。等墨兰下了车,兀然发现是来到了挂名警备区的地头。   “下午玩的那抢叫做玩具枪。真枪我相信你拿过。”曼青摘下墨镜,向她意味深长地说。   早已有军官在门口等候航们,站岗的十乓们向晏青尊敬地敬礼。   曼青曾经在军中的地位,不会低。   墨兰与来迎接她们的军官在后面攀谈,才知道老人家曾经是军校赫林有名的女教官。   “曼中校曾经教出来的学生,在国家射击队都是老大哥老大姐。她专门教特种兵射击。尤其是女特种兵,更是要到她手下练一练。”   墨兰听了这话,在心里顿悟:老人家下千看她拿枪后的样子,绝不是受到打击,而是想起了什么。不无意外,曼青是把她带到了射击场上。   在进行射击之前,要先桃抢。老人家的眼号称火眼金睛,手只要拂过各种各样手枪的外壳,就能准确念出每一把枪的型号、产地,原始地,优缺点口挑出一把,掂在手心里,那个姿态叫做一个爽,浑然是妙不可言的美感。熟手地装上弹夹,把抢扔到了墨兰的手中,老人家说:“后来我听说了你和婷婷在海军基地的射击场也比过了枪。婷婷那支枪,是我专门给她挑,给她校对的。结果那枪在你手里更顺手,打出了可怕的成债来。你试一下这把,然后我再给你调试。”   “奶奶?”墨兰受宠若惊,又显得有丝为难的,”我是个普还老百姓,是不能拥有枪支弹药的。”   “哈哈!”岂料老人家大笑两声,好像听了个大笑话一样”用深长的目光打量她拿枪的手,“你敢说,你真是一个没有模过枪的老百姓吗?”   墨兰被她这句要扪47自问的问句给难住了,一时沉默着。   “不要想着拿到枪就是坏事。我们国家,给军人枪,是要他们保家卫国的。同样,如果你有资格拿到枪,肯定是要履行司样的职责。你该考虑的是这个!”   墨兰对于老人家的币话,还是沉默。   老人家对于她缄默的形态,愈发是不可自己起来。徘徊着,望着这深浓的夜色,仿若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许久之前,那个人,与眼前的墨兰似乎叠成了同个影子,如梦如幻的。曼青便是呼出了口长气,以伤悲春秋的语气说:“我有过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聪颖的,当然,她的射击成绩在我所有学生中为博得头筹毫无质疑。可你知道,她凭的是什么能有这样傲人的成绩吗?”   “不知道。”墨兰等着她抖出答案。   “她说,因为我想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曼青顿住,一双手在墨兰纤瘦的肩膀上用力地握住,“这是一个军人的军瑰!她值得你爱戴一生。”   墨兰以为此时老夫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就是一双子弹,狠狠地击中了自己的心,把自己已经硬结起来的47口流淌出了热流。疼,微微的苦涩的酸疼。在心底的某处因为这个激烈的撞击,忽然泛开来了。曾经宛如相同的痛楚带来指定性的记忆,忽然脑子里仿佛一处破开,似乎,曾经有个人,也曾这样与她说:拿着它的时候,要想着你要保护的人,这样,你就能战无不胜,知道吗?我的兰儿。   这是谁与她说过的话?是她妈妈吗?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段记忆?记忆中的妈妈,都是温柔的懦弱的家庭主妇形象,一心在家相大教子。莫非自己的记忆有太多的虚假?冷汗,一颗颗从额头上掉落下来。   感觉到了她神情不对,蔓青急忙扶住她说:“找个地方歇一歇。”   在医务室里的床躺了下来,墨兰闭上眼睛休息一阵,医务室的值班人员不在,曼青派人去找部队里的医生。   “曼老师,费洋教授州好在这里。”曼青派出去的人,很快带来好消息说。   曼青哎了一声疑问,自己怎么不知道小儿子到这个城市里了。固然老爷子有病,但是做医生的小儿子一直不参与老爷子的治疗,只因老爷子是自己的父亲,秉持医者不自医的方针口因此费洋与妻子都是在北京军区医院工作和做研究的人,极少外出”现在不声不响地跑出来,还在锋备区。曼青当然会疑47儿子是奉了什么机密的公务。   听说曼青在医务室,以为病的人是奶奶,费洋哪敢怠慢,匆匆带着一家子全赶过来了。   见费洋、费洋的老婆金秀、以及两人的宝贝儿子君臣,三人一个顺溜冲进医务室里。金秀大呼:“妈,你病了吗?”   曼青直了目光,嘴角慢慢勾起了丝教训人的寒意:“你们一家,真是金来愈胆大妄为了。来到这里,既不拜访老爷子,也不告知我。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是想让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来一趟折回北京吧。行,倒符合你们做研究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惹麻烦事的个性了。”   “妈。”金秀不像大媳妇王佟丽率直,是个搞研究出身的斯文人,脸皮薄,被曼青一说中心事马上涨红了脸,“我们这是,正想去拜访您和探望老爷子。”   ,要不是我好像快死了,你们也不会这么快冲过来吧。”曼青衔着牙齿间的寒意,不打算这么快放过他们。也是,整个费家,就费洋这一家子,向来不把老人家的话放在耳朵里的。尤其是这个四孙子,那真叫她和老爷子一个头疼。   果然,见母亲出车不利,父亲使来眼色,费君臣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奶奶,我们谁敢在你眼皮底下做小动作。如果有谁敢,我先帮你教划他!”   曼青翻翻白眼:这个49孙子就是有本事把白说成黑的,然后把自己的罪责脱卸得一干二净。   “对。妈,如果谁敢,我们全家帮你教祖他!”金秀马上抓住儿子的话表忠47。   曼青点巴点巴头:有其父母必有其子。费洋给他儿子使的眼色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吗?两父子在前面打前哨战,金秀在后面打救援。况且,这个全费家私下里一致49认的腹黑三人组,如果真想教训某人,还不真是口头说说的。   “妈,你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不让家里人担心吗?家里的人知道妈出来吗?”金秀见曼青没有出声了,马上扶着老人家坐下嘘寒问暖的,又给儿子和老公眼色马上要给老人家斟荼倒水的。   “我出来当然是有原因的。”虽青自然不能吐实话说自己是有意偷跑出来的,最糟糕的还是瞒了三孙子把人家未来老婆给拐了出来。因此想到还有不好服的墨兰呢,她在暗地里捏了媳妇的手,交代:“里边躺了我的客人,你帮我看看她身体怎样?”   金秀眨巴眨巴眼,知道了不是老人家生病,心里松了口气……就掀了白色的帷幔进去看里而的贵客。   “妈,喝杯水。”费洋给母亲端上军人口杯。   曼青哪有心思喝水,把口杯放在手心里摸着,等里面的金秀出来报告情况。   金秀是楞在墨兰的床头了,因为一眼就把墨兰给认了出来,心头砰砰砰直跳:完了,完了,这孩子的事曼青知道吗?镇南知道吗?不对,还是得先和老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口然而,躺在床上的墨兰这时睁了睁眼睛,偏着头看见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金秀当即退后一大步,背后撞到了床头柜子,上面的东西掉在地上哐哪一声响。   这点小小的声音,却足以将外面几个人都惊到了。   “怎么了,这是?”曼青立刻搁下口杯,站起身,一脸的焦急。   “里面是谁?”费洋疑问地问母亲。   费君臣只要在老人家忐忑的脸色上瞟过一眼,加上母亲在里面的嘘嘘声暗示,徵蹙起了眉尖,向跟自己来的勤务兵命令:“打个电话给费司令。”   见露馅了,曼青哎叹道:“我只是带这孩子出来走走“多了解一下我们家。”   “妈,让老三的媳妇了解我们家,需要半夜三更带到这种地方吗!”费洋说这话的时候调子激扬,不是责备老人家,只是不知情的老人家这么一做,只怕是适得其反了!   “你们究竟是瞒着这孩子什么事!让这孩子多了解我们部队不好吗?”星青对于小儿子如此的激动感到大惑不解.   墨兰在里面扶着额头坐了起来。金秀想去扶她,又好像很怕与她靠近。墨兰定了定神,看着她,这回双目清明地说:“你是”   “我是君臣的妈,镇南的婶婶。”金秀向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感觉得出这个女人好像怕自己,而且还自称是费君臣的母亲。”墨兰在晃神一下后意识到:“四少的妈妈?”   “是。”金秀道。   “那可能我们真在哪里见过,婶婶。”墨兰扶住眉间,似乎确定了某一点。   “你一一想起来了?”金秀小心翼翼的,乃至有点儿气促地问。   “婶婶应该是照顾过我的人。”墨兰以很寻常的口气说道,“这不奇怪。我听三少说过,我应该是以前受过伤。” 第八十回:姐,很像妈妈   “还有吗?”金秀闭了闭眼皮子,一副豁出去的精神表态。   “其它,不大记得了。”墨兰垂下脸,轻轻地说。   金秀宛如临刑前获得释放的死刑犯大大地松出口气,再暗中摸一摸自己的脸上,流的都是好像大难不死的冷汗。自己,刚刚真是悬了一把。是对孩子之前做的事情有些愧疚吧,固然那时候奉行的是军令,不容她违抗。   墨兰这时好像想清楚了,抬起头继续问她:“可是,婶婶,你们怎么在这里?四少从基地回来了吗?”   “君臣是刚从基地回来,所以,我们这一家子不就赶了过来,准备探望病没好的老爷子嘛。”金秀说话结结巴巴的,感觉面对这孩子像多年前一样47虚,因为这孩子的眼睛能看穿人。   “奶奶在外边吧?”墨兰从床边放下脚,还是比较担心曼青的。或许曼青之前故意为难她,但是,现在应该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从今晚上,能感受到曼青对于自己一种关切,出于长辈的温暖的关心,让人47生暖意。老实说,对于这个别扭的老奶奶,一开始就没有敌对的意思,反而感到可爱。   金秀这才想起老人家嘱咐的,关切地作为一个医生询问起来:“奶奶说你身体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了?”   “刚刚,可能吹了凉风,所以感冒了。”墨兰边说,边宛如轻松地笑了笑,“婶婶不用担心。我自己也学过医,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   金秀仍是把手伸过去,想摸一下她额头看有没有发烧,结果墨兰一避。金秀的手就此僵在那里。墨兰尴尬地说:“我不大习惯有人碰触我的身体。”   “是这样啊。”金秀把手缩了回来,眼睛在墨兰脸上仔细打量着。   墨兰能从她的目光里,感受到和费君臣一样的宛如探查的意味。显而易见的,他们在洞察她是否记忆起来某些事情。如果她记起来了,是不是他们又会像上次那样让她忘掉呢?不。她不要忘。虽然上次不知是谁的命令,但是,这次不同,她不想忘掉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耳听外面的人又催了一次。担心老人家过于忧心,金秀与墨兰急匆匆前后走了出来。曼青果然一脸紧张的神色询问金秀:“怎么样?这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的。奶奶,小感冒,躺一躺就好。”墨兰没等金秀说话,自己先给老人家宽心。   “是这样吗?”曼青仍是执意地问金秀,同时又扫眼扫向费洋两父子,只以为他们这家子今晚的表现太怪。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奶奶。”费洋与妻子对了个眼神后,答说。   不多久,费镇南接到费君臣的电话,以飞机的速度匆匆忙忙赶来了。   “可能有点儿受了凉。毕竟是近秋了。”金秀嘱咐三侄子,“回去给她煮点清凉的水喝一喝,今晚发个汗,就别四处乱走了。”   “知道了,婶婶。”费镇南一语双关地答着,当务之急还是先握紧墨兰的手给她安心。   眼看这对新人小别胜新婚的亲密,费洋又很关切地道:“镇南,你带她先回去。奶奶这边,我们来送。”   “对。”曼青这会儿自我深刻反省,挥着手让他们两人先走,“回去吧。免得这孩子再受凉,我心里头就过意不去了。”   费镇南不会推却众人的好意,就此和众人话别。墨兰先出了门外,坐上陆叔开来的车。陆叔坐在驾驶座上念叨:“哎,奶奶这真是的裕华,你没有被吓到吧?”   “没有。”墨兰勉强地回道。说完全没有,那肯定是假的。不是被曼青吓到,是被费洋那一家子吓到。   费镇南要走出门口时,与费君臣擦过身,低声说:“怎么说?需要我留意什么吗?”   “如果发烧,或者是剧烈头疼,就必须联系我,或是我爸妈都行。”费君臣知道墨兰坐在车里往这边望,背对着她不动声色地说。   “你们是担心她想起来了吗?”费镇南剑眉徵耸,若有所思。   “如果她想了起来,我们担心的是,她会像她妈妈一样。你不要忘了,当年49受训是为了什么。”费君臣拍打他肩膀,言辞里表态出:这纯粹是为了他好。   费镇南走下阶梯,思摸堂弟的话:看来,她的父亲真的是另有其人了。   小本田离开后,曼青坐在医务室里审视着费洋一家子,老人家沉甸甸好比重机关枪的眼神,让金秀第一个顶不住了,嗫嚅道:“妈,你有话说,我们听着就是。”   “我是等你们有什么话和我说。”曼青皱眉,露出反而不可理解的表情。   “我们没有什么和妈说的。”费洋快言快语,望手腕的表针,一边嘱咐儿子,“找人把车开过来,送奶奶回去。你大伯和大婶肯定急死了。”   “行啦。”见他们把自己当成是包袱一样急于脱手,曼青站起来,没好气的,“你们喜欢演戏是不是?我这就遵照你们老爷子的命令配合你们演戏。难道我没有演过戏吗?”   不谈这个还好。一谈这个,费洋一家子全垮了脸。曼青可以说是个全能女性,几乎样样精通,就演戏这一项目,那真叫一个烂。费洋太记得了,自己小时候,母亲参加社区活动表演话剧,演的是白毛女里的喜儿。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编排话剧的导演是怎么选演员的,竟会选中自己没有半点演戏天分的母亲。曼青演的喜儿,活脱脱就是自己,才不管剧情怎样,黄世仁一巴掌打过来,她一拳揍过去,还没演到喜儿被欺压后变成白发女,她已经一脚把坏人踩到了脚底下。当时全场观众还拼命叫“好,好”!母亲从此愈发得意了。费洋那时候小还不懂,跟人瞎起哄,长大了,了解到演戏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为母亲害羞。可母亲曼青不这么想,一直认为自己演的喜儿才是对的。最惨的是,谁也不敢反驳她。要让曼青配合剧情演戏,费洋以为除非天塌了下来。   曼青见他们三个都不说话,洋洋得意了:“回去吧。你们放心,我绝不会露馅。老爷子说按兵不动,我就按兵不动。”   费洋一只手扶住额头:妈,你知道了以后马上就在今晚出动了,还能叫按兵不动?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话说,在家里的王佟丽知道了曼青出去,联想到曼青今天奇怪的言行举止,愈想心里头愈是没有了底,感叹罗婷婷这事,或许真是帮不上忙了,于是悄悄打了个电话给罗婷婷告知。   罗婷婷接到她的电话,一如既往亲热地喊:王阿姨。   王佟丽心里头更虚了,叹着气说:“婷婷,不是我不帮你。可老人家这心思,愈来愈像小孩子了。我婆婆这个脾气,你也知道,就是不能丢脸。下午,她当着一大帮朋友的面子已经丢了脸,所以,这事真是没法说了。”   罗婷婷没有想到,才一个下午几个钟头,曼青就被收拾了。她咬着嘴唇,对49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对着电话,她又娇笑着说:“王阿姨,你说什么呢?”   “婷婷,我这是和你说实话。是不想你在我侄子那件事上……”王佟丽说着说着又哎叹起来。   “王阿姨,我们都是快成一家子的人了。你侄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吧。”   王佟丽听她这么一说,哑了口。她本就想罗好婷既然不愿意帮忙,也千万别因爱成恨在侄子进海关的事情上使出绊脚石。结果,是不是她这通电话打了过去后,变成适得其反了。听对面罗婷婷说完这话把电话一挂,她头痛地抱住了头。没想到罗铮这女儿性子是这样的。   罗婷婷挂上电话,来回走动,琢磨:既然不能正面动49,是不是该从49身边的人下手比较好呢?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镇南陪墨兰回到墨兰的公司宿舍。墨兰在床上躺下后,他在她床边坐着,一时半会儿看着她的睡颜没有办法合眼。堂弟的话给他的触动,走到了他心中的底线。如果她还是49,像她妈妈一样,是不是也会像她妈妈做出一样的选择,那种可怕的选择。   “三少,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墨兰其实并没有睡着,感觉到他在自己床边没有动而47事重重的样子,自己也不免为他挂47。   “你睡吧。”费镇南拿手抚摸过她的脸边,体贴地说,“你不是说你明天还要去公司一趟吗?不休息好怎么工作。”   “你不反对?”墨兰忽觉他话里自相矛盾。之前,他固然没有明说,但一直像是反对自己再与楚昭曼接触的。   费镇南把她伸出来的手放回了被子里,说:“你做什么事都好,只要你愿意在你做的时候想一想自己和我,就够了。”   她似乎能从他一双坚毅的眼睛里,看出刚刚他有什么想法变了。   陪她,直到她熟睡了。费镇南抓起了自己的外衣,走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反锁上。今晚,他没有留下来陪她。墨兰听到他走出去的脚步声,慢慢的,像是头中某块地方生疼起来。   第二天墨兰回到楚昭曼的皇后传媒公司。助理小安见到她,高兴地向她敬礼:“裕华姐,欢迎你回来。”   “路米呢?”墨兰回公司当然首要问工作的安排。   说到路米,小安瘪着嘴巴,明显针对小鬼有不小的怨气:“他之前在游轮上和Aida一起走的时候,都不告诉我一声。现在回来了,整天和alda在一起,好像也不需要我们这些助理了。虽然Aida是个很好的人……”   墨兰看见小安那张肥嘟嘟的小脸蛋在提及Aida时染上了一层绯红,想必Aida在这里才几天时间,已经征服了皇后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那是,以世界级天皇巨星Aida无人能挡的魅力,这样的结果是在预想之中。所以,Aida在飞机上与她说的,如果能在这个城市里再不经意遇到的话……貌似只要在共同的工作区域内,应该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可以说,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吗?   “不。Aida不在公司里面。为避免受到粉丝的打扰,作为只是短期与皇后传媒合作的特约明星,我们公司给他特别安排了一幢隐秘的房子,让他在这个城市里也能享受有私隐的个人空间生活和工作。”小安提到那个受万人崇仰的巨星,蹦达蹦达说,“我能见到他,是由于路米。不过路米与Aida合拍的那支广告昨天已经告捷,所以不会在Aida那里逗留了。”这意味她想再见到Aida不太可能了,小安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沮丧。   墨兰走进路米的办公间,见这小鬼一段日子不见,居然有长胖的倾向。俨然在Aida那里的生活有滋有味,很能养人。但是,这小鬼见到她,好像与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同了。没有马上扑上来像橡皮糖黏住她身子喊“姐”,而是宛如恢复成初见面那般的,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目中无人。   “路米,裕华姐回来了。”小安对于小鬼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大惑不解地叫道。   “哦。”别扭的小鬼故作高姿态地不抬不睬。   墨兰径直走过去,一只手掐住他一边脸蛋开始扯拉。   “啊啊啊!”小鬼嗷嗷嗷痛叫,被她扯着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对,对,对不起一一”   “对不起我什么?”墨兰冷丁丁地藐视这个半大不小的小鬼头。   “对不起姐,我以后不敢了。”路米一边被她扯,一边想挤出个甜甜的天使笑脸博得同情。   “你有什么不敢的?”墨兰冷哼。从费镇南的口里得知了路米与Aida有关系,Aida是杀手,这小鬼呢?既然是个能杀人的小鬼,还有什么不敢的?   路米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子:“我不敢违背姐的命令。”   墨兰松了手。路米赶紧揉揉自己宝贝的脸蛋,埋怨道:“姐难道不知道吗?我靠这张脸赚钱的。”   “你和Aida合作完,接下来是什么行程?”墨兰懒得与他抬杠,马不停蹄插入正题。   “Aida有他自己的行程,我有我自己的。”路米大刺刺地放大话,“他是我要打败的天皇巨星,我为什么要和他继续合作。”   “你现在名气比他小,不是该借助他的人气助长壮大自己的粉丝群?”墨兰此话打探的意味居多。   小安在旁边捣蒜似地点头:“是。是。裕华姐说的对。路米,你现在该先忍着,把Aida当成垫脚石。”   听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安在旁边插嘴,墨兰和路米忍不住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小安。我口渴了,给我倒杯咖啡吧。不要速溶的,要熬煮的。”墨兰给个长时间的任务给小安执行。   小安心想她这是要独自教训路米,点头答好快速飞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房门挂上勿打扰的牌子。   见清静了,墨兰找张椅子先给自己舒服地坐下,启口:“你们是什么来路?”   “费镇南没有和姐说吗?”不用假装了,路米笑嘻嘻地过来,在她脚边摇尾巴。   “我问你们接近我是什么目的?”墨兰把手放在他这只小狗的头顶上揉揉头发,也笑嘻嘻的。   “我和我哥哥都很喜欢你,姐。我们想邀请你到我们家做客。”路米眨巴着无辜的天使眼睛说。   “我如果去你们家做客有什么好处吗?”墨兰懒洋洋的,倒不是担心他们会对自己怎样,毕竟连费镇南都说了他们不会对她怎样的。只是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没有时间去杀手的家里做客而已。   “我们有很多姐的妈妈的相片。还有姐的妈妈的日记本。姐不想看吗?”   墨兰的手一滞:这个,出乎意外了。虽然她有想过她妈妈,了不起的妈妈,或许与杀手有什么过节,但怎么想也应该是不好的过去,然而现在一听,好像不是?   “姐。去嘛。我保证,有我和我老哥在,没有人敢欺负你。”路米摇着她的手,像三岁小孩子央求。   “你们,见过我妈?”   路米神秘兮兮地眨了下眼皮子:“姐,很像妈妈哦。”   “我去,你哥同意吗?”墨兰以为他这个小鬼的话还不能决定大局,况且Aida与她是做了那样的赌约。   “我哥巴不得姐去,不过我哥的性子怪怪的。”或许洞察到她心里在犹豫什么,路米松开了她的手,坐回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又恢复成那个不可一世的亚洲小天皇了,“姐按照姐自己的想法走吧。反正,我和我哥都会看着姐的。”   听他这话,好像料定她是会和Aida不期而遇。   小安把咖啡冲好端了进来。墨兰抿了口咖啡就放下杯子,问:“Aida这几天的行程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的行程只有他自己和经纪人知道。连与他合作的公司都不会知道。”小安听她这么问,不禁想起她之前的传闻,好奇地问,“裕华姐以前是Aida的经纪人,是想和Aida叙旧吗?”   “可以这么说。”墨兰其实是想,如果执意避开Aida的行程,还能不期而遇吗?   小安听不出她话里有话,一个劲儿地与她及路米商议接下来的安排。既然拿了这小鬼的工资,墨兰也不能不47事。就此与小妥协商了下有关路米的行程安排,并交代了小安一些注意事项,说:“下午你陪路米出节目,我可能得回医院一下,要探望我一个姐妹。”   “好的。”小安傻乎乎地点头答应。   反而走路米,瞧得出她脸色不大好,在她离开后,马上就暗地里拨电话给老哥了。没想到,Aida竟然不接他电话。”自信过度的傻猪!”路米摔了话机,叉着腰骂道,皇帝不急太监急死了。   走出公司的时候,墨兰感到了脚底浮虚。看来昨晚真是受了凉,探自己额头像是有点儿发热了。走进就近的一家大众药店,挑了瓶感冒药。付款后,拎了个小药袋走出来。今时值中午,太阳正晒,柏油马路上被阳光晒出了层黑凛凛的光,闻着都觉反胃。过往的出租车不是满载,就是赶着去用中饭,竟是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的。墨兰在路边站了会儿,咬着有点儿泛白的唇,在毫无办法的时候,只能打开手机,准备拨打费镇南的电话。一通电话拨过去后,居然是关机。她稍愣,忽然想起了他昨晚不与往47一般的表情。   一辆大众牌的东风铁雪龙在主干道上行驶着。中午的车流量大,车子停停开开。墨色的车窗盖紧了里面的一切,所以没有人能探知到这是天皇巨星Aida的车。就是媒体也从没有能抓住这个天皇巨星的行踪,在于,他有太多辆车了,什么牌子都有,包括世界名牌到不知名的牌子。正因为他的无拘无束,除了墨镜与出演时必穿的黑色衣袍,不喜欢耍大牌独树一帜的他,是很容易被人流给吞没的,令人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Aida,不接路米的电话吗?”前座开车的Fase问,见路米的来电最少显示了三次,“或许这小鬼有什么事?”   “没有人能动的了他。”对于弟弟的能力,Aida表现出深信不疑的态度,“女祭司想动他,也得想一想。或许国王枪法不怎样,但是,国王有国王特别的能力。”   “那是的。,fase道,话语大有赞同的意味,“国王自小,就拥有某种可怕的意念力。当年,如果不是国王刚好不在身边,前愚者你们的父亲就不会死了。”   因此Aida能料想到弟弟会打电话来,只会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已经向她承诺了,是要不期而遇,所以绝不会做任何手脚。   “Aida,前面一一”Fase的语声突然变得怪异。   Aida抬起了光洁的脸,从Fase的指向望出了车窗,路旁站的那个女人,不正是不期而遇吗?   陌生的铁雪龙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墨兰打了警惕地低头望了望。墨色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那个始终面带墨镜的男人半张完美的侧脸:“上车吧。”   车门咔一下打开。墨兰在上与不上之间,只犹豫了一秒钟。因如果自己不在这里上车,说不定下一秒自己就撑不住要在路边晕倒了。她进了车门。车门马上咔一下自动关合。墨色车窗摇了上来,隔绝了里外的世界。然而车里面不是漆黑一片的,有灯,有在熬煮的巴西咖啡香气,那个像是完美得天衣无缝的天皇巨星,翻着膝盖上的黑皮圣经,似在看,又似在沉寂地思考口他丝缎般的长发束成了辫子放到了肩后,使得他一张完美的脸露出来时更显得优雅无比。   这是一个不知道如何述说的男人,说他像是神,也不算过为。他毕竟拥有了很多人所没有的。但即使是神,也有自己所渴望的。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古代神明的故事。神的欲望,与人的欲望,有太多的相似。   “身体不舒服吗?”在她一进车里,不,是第一眼看到她站在路旁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手里拎的药袋。   “一点点感冒。”墨兰吸吸鼻子,说道,“感谢你让我坐了一趟顺风车。麻烦载我到陆军总医院下车好吗?我有个姐妹在那里。”   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人,还能这样毫无惧色的。Fase从车前镜里看着她平静的无波无浪,甚至可以说是无常无聊的一张白纸脸,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Aida两兄弟这么在意她了。她确实像,像那个女人,固然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这就是遗传学的巧妙之处吗?   “没有问题。”Aida说。   因此Fase倒有些惋惜的,遵照了他的命令把车开往敌人的地盘。   天气炎热,车内有冷气,固然Fase已经体贴她是病人把冷气降到了合适的温度。然车才开了一会儿,墨兰猛打了个喷嚏。同时,一条白皙的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纸巾就好了。”墨兰不敢接,这条手帕太白净了,好像圣洁的物品。   于是一盒纸巾递了上来,同样的,无论盒子外包还是内里都白得好像圣洁的物品。墨兰勉为其难地抽出了一条纸巾,别过脸。   “如果不舒服的话,靠在椅子上休息。等车到了医院,我会叫你。”或许担心她在自己面前过于拘束,说完这话,Aida是低下头宛如刚才一样看起了书。   像媒体报道的一样,他是个过于体贴他人的人。真难以置信,这样的人竟然会是个杀手。墨兰以为,如果不是听费镇南亲口所说,是不可想象的。见他真是聚精会神地在念书,她把头靠在了椅子上,缓慢地合起了眼皮。感冒的疲惫上身,让她别无选择。一件白色的西装就此披上了她的肩头,如49衣般的飘落,让她毫无所觉。   Fase的声音一样变得很低很低,是那种一般人无法听清楚的频率:“病得重吗?需不需要带回去让我们的人来看看。”   “我想,暂时不需要。”Aida道。他修长的指头拂过她的腕间,如蜻蜓点水,却已经了然于47。   “接下来要怎么做?”Fase问。总觉得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太过于可惜。   他们是不会为了私己而罔顾她是个病人故意放满车速,因此,车很快走来到了陆军总医院。如Fase说的,走到达了对手的地盘上了。   墨兰醒了,在车到达的时候,车门咔的一声。眯合了一阵子眼睛,人仍有点昏昏沉沉的。她连谢谢都忘了说,走出车门。看她这个样子,Fase不由询问地向Aida看了一眼。Aida搁下了膝盖上的书,道:“我陪她进去。你先去停车。”说罢,他迅速出了车门。   前头,她上台阶的时候步子有些摇晃,一只手从左边扶住她。墨兰抬起脸,模糊地见到是他过来,拒绝道:“Aida,你进来这里并不合适,要是被媒体抓住”   “你走路米的经纪人,而且都对外说了是我以前的经纪人,是我的朋友。我照顾我的朋友,合情合理不是吗。”Aida道。难得他很耐心地向她解释这么多,以他惯来沉默寡言的形象。   貌似是自己的话砸了自己的脚。墨兰哭笑不得的,只好随了他。   进了门诊区,她不想麻烦任何人,包括老爷子,没有后门可以走,只能一切按程序47事。Aida本来就是低调行事的人,就此走去帮她挂号。等挂完号回来,又是需要等。陆军总医院就诊的病人本来就多。这一等,恐怕是得等到下午五六点才能轮到她。墨兰早在美国医院就诊时已体会到看病的艰难,尤其是对于没钱没关系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平日里没有病,她尽可能不上医院,所以她很有耐性地坐在候诊的椅子上等待。其实,她本不想看病的,但怕这情况,不打点药不能那么快好。   Aida在她苍白的脸上瞟一眼。她紧咬的唇,让他的墨镜闪过了一抹利光。因此他走到了一边,抓起了手机,不知和谁在通话。   她担心他日理万机,本来就是麻烦了人家,低声与他说:“Aida,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实在怕,即使他穿得很普通,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西装黑裤,与普通的白领像是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那种独特的气质,还是能一下子吸引到不少人的目光。   “不用担心。我叫了个你熟识的人过来。”Aida放下手机,向着她徵徵一笑,那笑容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暖的气息。   墨兰为他的话一丝怔疑,47想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她有什么熟识的人是他认得的吗?   这么一想的疑问之间,从楼梯里走下来的人,令她哑然,竟然是费君臣。 第八十一回:有男人虎视眈眈自己的女人   两个男人之间打了个照面,就算是47照不宣了。Aida会了下头,打算离开。墨兰见他们两人无言的默契,简直以为这两人从很久以前就应是认识的。如果真是,那太诡异了。   然而,Aida还未来得及离开,她先站了起来,双眼蓦地变直,从他们两人中间直线穿了过去,冲下楼梯口就在楼梯拐弯口,肖庆生的父母肖老头和肖老太围堵住了身形矫小的蕙兰。   “跟我回去!”肖老太拽起了蕙兰的头发,“听别人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你丈夫尸骨未寒呢,你已经和新男人勾搭上了。看我不把你丢进猪笼浸死你!”   肖老头在旁边看老婆教训媳妇,一边在蕙兰想反抗的时候挥手给巴掌和拳头。   墨兰冲下去,先推开肖老,又扼住肖老太的手腕。肖老太“啊”一声痛叫:“我的手快断了!哪个畜生!”   肖老头想过去帮老婆,一个身形高大衣着黑装好像黑社会老大的男人横立在面前。肖老头被他那双酷黑的墨镜吓得倒退一步:这男人怎么看,与电视里那些杀人凶手差不多。   “红概”Aida从楼梯口慢步下来,与红拖一样的墨镜闪着凛凛的白光,“请这位老先生和老太太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他们该呆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我教训我家的媳妇还不成吗!”肖老太好不容易挽救出自己快断了的手腕,见自家老头被人一喝就一动不动的,气得浑身瑟抖,同时把音量提高引得众人过来评理。但她这个目的肯定是达不到了,他人早就见到他们两个老人徒手打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只是不想参与他人的家内事才没有插手,早已都在不忍47。现见有人帮手了,还怎么可能出声帮他们做虐。   “这里是救人的地方,绝不是你打人伤人的地方。”49占立在最末一层台阶上,语声不大,语中透出的寒气则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离他近的肖老头马上要拉了老婆走人。只因这个戴墨镜的男人,好像眨一个眼就能杀人。肖老太还47不甘情不愿的,朝蕙兰和墨兰两人唾弃白沫:“你们等着瞧!别以为有人罩着你们!”   看着两个老人像两只咆哮的狼离开,细“摇摇头:“怎么会有这样的老人?”   被他们儿子给惯的,或者说,正是有这样的父母,才有肖庆生那种畜生。墨兰蹙着眉,仔细查看蕙兰的伤口,问:“姐,他们打你哪里了?如果以后他们再来找你,你先找个地方躲着,给我电话。这几天,我会帮你先解决这个事的。”   “没事,没事。”蕙兰起来,反过来安慰她,“你先47自己的事要紧。你怎么会来这里?一一你脸色好像不大好。”   “小感冒。”墨兰苦笑。刚刚一个冲劲下来救人,现在劲头过了,整个人开始发晕,而且是完全控制不住的眩晕。   “墨兰一一”蕙兰惊叫着脱口,没能扶住她。   墨兰身子一歪,闭上眼时跌入了一双白净的手里。始终在一边看热闹的费君臣,这才几步下了楼梯。   “49?49!”抱着她的Aida指尖触摸到她冰凉的额头,终于在口气里露出了与平日不同的情绪,那是十分焦急的甚至带了愤怒地对向费君臣,“你们之前对她做过了什么?”   迎面扑来的杀气,仿佛秋风飒飒的刀尖随时害过脖颈,让费君臣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执起墨兰的手腕把脉,边稍敛了欠扁的笑脸说:“不用担心。她只是最多快要想起来了而已。”   Aida的神色瞬间又变了,望着她那张苍白的素颜,戴着墨镜的脸更显得模糊不可测,或许连他自己也抓不住自己的47事。嗯起来?虽然对他来说,他是希望她能想起来,但是,想起来等于她现在的生活又会开始发生改变。究竟是想起来,还是不想起来好呢? 一一《司令夫人》 一一4949一   司令,你一定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49。   六六,司令呢?   头疼,剧烈的头疼,像是什么破开了岩石,流出了发烫发热的液体。她很想摆脱像是煎熬的痛楚,因此激烈地挣扎着。脑中空白的部分,逐渐地出现了影像和声音。虽然模模糊糊,虽然是一个个零碎的片段,但是终于能串起一个比较流畅的故事。   为什么非得让这孩子失去记忆不可?一一这个质问的声音,好像听过,好像是费君臣的父亲的声音。如果她记得,她就会去复仇,为她妈妈复仇,为卢家三百条血命复仇。这绝不是她妈妈临死前拼命保护她和她弟弟的愿望。一一这个苍老疲惫不堪又是带尽温暖的嗓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费老先生。所以,这就是老爷子执意让她念《灯》的原因吗?他们,只是怕失去她,像失去她妈妈一样失去她。因此她并不会怨恨他们,只是这是她的命,她注定的使命。   回忆开始倒转,从她小时候有的印象开始,她对于自己母亲的了鲜,真的很少很少。她的母亲傅尚慧,留给她的,向来都是那个温柔的贤淑的甚至是韩贵浩霸权底下显得像是懦弱的主妇形隶为了给父亲的公司额外补助,母亲除了照顾她和弟弟,似乎经常需要外跑帮父亲拉生意。对此,她从不怀疑过母亲是个完美的传统家庭主妇。   母亲对于她,向来也是一种近乎纵容的教育态度,从不会限制她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当她表现出与一般女孩子不同的喜欢玩枪械的兴趣时,母亲常常开始从外面带回来各种各样的“枪械”。这些“枪械。”自然是瞒着韩贵浩的,而幼小的她,以为只是玩具枪。是的,一直以为是玩具枪,与母亲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后来,那次改变了她一生的重大变故。她妈妈,当着她的面,被杀了。就像她后来对于六六说的:不知道怎么死的?突然间,本来在她和弟弟面前好好的母亲,在温柔地给她缝补校服扣子的母亲,抓住胸口衣物的刹那猝倒在地上。她本来以为母亲是突发疾病,想赶紧拨打急救电话。房间的窗口忽然被一道凌厉的风刮开,飘进来了一沓血淋淋的彩色照片,一共三百张,一张张都带了血印,背后用血写着“卢家人杀无赦。”至于相片里的尸体,各种惨死的异状,最少不是她和她幼小的弟弟能承受得起的。均世从此有了自闭症,但由于当时太小只是留下了恐怖的常理阴影并不能记住详细。她当年已快满十六岁,自然是全部都记住了。   当年,韩贵浩出差,傅家老太太也不知情。第一时间知情的,自然是傅尚慧服役的组织。组织得到线报派人来救傅尚慧时已经晚了一步,因此第一个到达血场看见两个近乎发疯了的孩子是人,就是黎立桐的父亲。   报仇!记住卢家三百条血命,为母亲和母亲家族的人报仇!她变成了49,进入了费镇南的特训场。如果不是与Aida教皇相遇,促使她差点死亡的命运,让老爷子痛下决心抹去她的记忆,或许,她如今和母亲一样,已经决然走上了特工的道路。   其实,母亲具体做过什么特工工作,是个什么样的特工,没有人告诉她。但不需被告诉,因为敌人费尽47机杀了她母亲和卢家那么多人,使得她和弟弟成为卢家仅存的唯一血脉,足以证明了,卢家是个怎样足以令敌人敬畏的特工家族。况且,她血液里流淌的卢家血,令她从母亲那里传承的神乎其技的枪法,是最好的切身的验证。   点滴流入冰凉的血管里面,她发热的像是要炸开的脑子慢慢恢复了冷静的运转,眼皮打架了一下就此睁开。六六拿着条温热的毛巾给她的额头擦汗。她张口,或许是记忆与现实重叠,叫的是:“教官。”   六六一怔之后,露出与九年前一样默默关怀学生的表情,没有说话,帮她擦完汗。嗯起的东西一时太多,令她不负重,再度闭上了眼睛。   费君臣听她一声就知道她是差不多都想起来了,调整好点滴的速度,一双犀利的眼睛透过金丝眼镜,是望着立在窗口边上的Aida之前费镇南故意让她拿枪她都没能想起来,结果是这个男人让她想起来吗?   Aida拉下窗帘,回过身低头望了望腕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们发出的邀请函你应该收到了。希望能尽快给我们答复。”费君臣直视着他,说道。和k对此露出一副怨言颇多的表情,喃了几句:“自己解决不了,就想找我们帮忙吗?以为我们会轻易上当受骗吗?被你们利用后还不知会怎么样?”   “我们的信用你们应该信得过的。九年前你们寄给我的那支药,我们从没有反向追踪它的线索。”费君臣一字不漏地将沁日的怨言听完,素冷静十分地反将一军。   这个是事实。沁业难以反诘,或许是对于这个戴着金丝眼镜像是要掩盖什么的男人,自己和Aida也是无法揣摩透彻的吧。   “走吧。”Aida一个箭步打开了房门,说,“一切,等她恢复了健康,我自会给予答复。”随之,他墨黑的长发飘逝在门口,不拖泥带水的洒脱,证明他胸有成竹。   他Aida只是想要和不想要而已,如果想要,谁能阻止他?   所以,离开前的Fase勾起嘴角:这个叫费君臣的海军将领还是梃聪明的,没有安排人来抓他们。   “政委。”六六给病人擦完汗,请示,“是要把这情况报告给上面知道吗?还是先通知费司令?”   费君臣看得出墨兰并没有睡着,说:“上面的人你想瞒也瞒不住。再说了,费司令应该是在与上面的人通话。所以,很快应该有人来与她对话了。”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Aida,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他们呢?”Fase追出来时,带了费解问。向来都是黑白两道不能交通,与他们打交道有必要吗?   “如果能就此将十年前的叛徒揪出来,我觉得与他们合作也是可以的。”47占答,“我们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与他们保家卫国,并没有实质性的冲突。”   因此能担当起愚者这个位的人,绝不是普通的一般的恶人,他的胸怀,要容得下天下。   费镇南坐在一个狭隘的密封的小屋子里,在这个地方,手机信号是被隔绝的,有点儿类似于四面徒壁的监狱。他从昨晚离开墨兰后,到这里已经坚持坐了有十几个钟头了,等待着,那个能与他进行对话的人出现。在此期间,他不是没有担心过墨兰,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他和她总是逃避不去面对,他和她的未来会犹如泡沫随时破碎,这有辜负他对她的承诺:一辈子。   等了许久,等到他的双腿都能坐麻了,终于门打开。因为室内没有灯光,走进来的男人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无法让人辨清面目。男人的声音,也是经过了伪装让费镇南感到陌生的。但不管如何,上面终于是有人愿意与他直面对话了,光就这点,费镇南以为有了希望。固然对方的态度不像一般的领导,对于下属的问题既不直面回答,又是带了不近人情的苛责的批判。   “费镇南同志,你到这里来询问49的事情,是不合乎组织的规定。”   “我知道。但是,组织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我的结婚报告已经打了上去。”   “嗯。结婚报告已经批了下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知道,组织对她个人还会有什么安徘?”   “费镇南同志,私人感情是绝对不能带入组织里的。你应该想的是,如何尽快完成军部给你下达的任务。”   “我正是因为重视自己的任务,才到这里询问组织的问题。我想问,我们这次联合行动的对象,是与49的母亲的死有关吗?”   “49的母亲是为国捐躯。其它无可奉告。”   “如果我不能了鲜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又怎能准确洞察敌方的背景与能力,如何完成我自身的任务?”费镇南站了起来,在黑暗之中直视对方,眼睛如沉默的大海终于起了波澜,掀起了搏击巨石足以吞灭一切的骇浪!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再醒来的时候,看见费镇南坐在她床边削苹果,可以说是相当的诧异。”三少,你一一”她眨眨眼,还从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削苹果的动作能如他这般的流利,宛如雕刻刀匠一般的精雕细琢。   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费镇南扶她起来坐,再把削皮并切好的苹果用牙签擂起来,递给她:“这么多年给老爷子削苹果练出来的。你试试?”   “我又不是病人。”墨兰边这么抗拒地说,还是在欣赏完他的刀艺后咬了口,略带酸甜的果汁流入喉咙里头,感觉整颗47也都甜甜涩涩的。   “发烧,感冒,还叫做不是病人吗?”费镇南念,而且以她以前说他的口吻说,“之前我感冒的时候,你不也要我多休息?”   “我睡了多久?”墨兰看着窗外一片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睡大事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了。”费镇南说着把床头柜上的保温瓶打开,“吃完水果,有了胃口,还要喝粥。陆妈熬的粥,要我一定得盯着你喝下。”   “这里是病房吗?”墨兰打量四周,感觉这一睡,好像在梦里面没有醒,有丝恍惚。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他,有叠影出现。   “是医院的单人病房。但不是在普通住院楼里。”   “嗯?”   “俗话说的,有钱人才能住的那种总统套房。不过,你住这里不用钱。”   墨兰猛眨了两眼,怪不得,她刚刚看着四周室内的装潢,怎么不像病房而是像酒店房间?但是,老爷子的级别都不能住的总统套房给了她免费住?   费镇南不多做解释,这是组织上因为对她的愧疚给做的补偿,多说了无益。他给她勺了碗粥,用嘴唇吹拂粥水表面的热气,直到温度刚刚合适,才端在了她面前。墨兰接过碗,摆明了自己和他截然不一样,为了恢复健康很努力地用食。看着她这么努力,他的眼睛在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后,说:“婚期,和老爷子奶奶都商量过了。一些该有的礼俗不能免。这样,我改天还是得先上你家下聘。你看,是不是由憨兰做主呢?”   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蛮特别的。按理说,她现在的父亲还活着,他要下聘,应该是先找韩贵浩求娶她,但是,他根本不提韩贵浩,果然在他心里边,韩贵浩这样的人不配当她父亲吧。于是墨兰点着头:“也好。但是,我还是想你上老太太那里一趟。虽然老太太病着没有办法说话,然或许能听得见。”   看来她即使记忆起了往事,知道的事也是很少的。联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尤其是回来后尚听说了Aida在场的事情。费镇南蹙了眉头。以费君臣的说法是,。过。不一定会拒绝合作,但似乎一切会看在嘲的表态上。老实说,有另一个男人似乎在虎视眈眈自己的女人,费镇南能宽心吗?   墨兰见他老半天没有回话,以为他是没有听清楚,就此问多了一遍。   费镇南这才答了:“行。我也正这么想。”   墨兰以为他真的是在为老太太的事考虑,就没有多疑。再说了,今天白天她睡了这么多,到了这会儿是一时睡不着了。但他不一样,在外劳累了一天,因此她催着他回去休息。   “我在这里陪你不行吗?”费镇南把她推搡的手按了下来,见没有人,扶起她的脸在她嫣红的嘴唇上啄了下,“我怕等结婚了,反而没有时间了。”   “三少是要走马上任了吗?”她马上听出他话底下的意思。   “嗯。”他没有等她再问话,把她搂了搂,又啄起了她的唇瓣。   今晚他的吻又与以往不同,咬着她的唇,弄得她浑身痒痒的。她只得很狠47地推开他:“我现在是病人。”   “可以当这里是酒店。”他不遗余力地,脱下了鞋子爬上了床,“再说了,君臣说你醒来就没有事了。”   那只货,该不会是在怂恿他做这种事情吧?很有可能!墨兰咬牙切齿的,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提起:“四少没有中意的女人类型吗?”   “你关心了我堂妹,现在又关心起我堂弟。”费镇南针对她对他家人的过于关心,认为起她有做媒人的本能。   “你以为我想?”墨兰长长地叹气,述说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你想,海楠那个事,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我看,她和黎参谋,到变成老太太老太49都还不能结婚。也偏有你们这群看着不急的。”   “我们不是不急。”费镇南做事稳当,说话稳当,对待他人的事更是头头是道地讲究,“你看,白烨不是也试过给他们的酒做了手脚吗?但不会像你这样,竟然怂恿海楠叫个男人来刺激我兄弟。”   “可是事实上证明,我的法子更有效不是吗?”墨兰比他更狠,既然要讲究,用结果讲究最实在。   提到那个结果。费镇南喉咙里像卡了鱼刺哽住了。   那天,费海楠按照墨兰给出的计划,约了黎立桐见面,说她要和男人去酒店开房,以证明自己不再是没人要的男人婆。刚好那天费镇南和费君臣都离开了基地,木着替兄弟爱护妹妹的常理,黎立桐马上出发去酒店阻止这个事,结果在看见有男人要亲吻费海楠时发飙了。应说,那晚上费海楠穿得很性感,娴熟勾人的那种性感,这样能一下子激起雄性昂起的火爆衣服自然是墨兰提供的。   结果下来,不言而喻。第二天,黎立桐就打了结婚报告上去。   “你的手段,其实可以更温和一点。”费镇南也怕得罪即将到手的老婆,委婉地提了提意见,毕竟自家兄弟不止一个,如果个个都被妻子这样折腾,恐怕到时都会到他这里集体抗议嫂子太阴险。   “这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墨兰以为,自己对于黎立桐算是很温和了,黎立桐属于纯善类,她也不大舍得下手。至于接下来要对付的那只货,就决然不同了,如果不更阴险一点,能对付得了吗?   费镇南看着她阴影下似乎奸笑的嘴角,忽然为堂弟感到了毛骨悚然的寒意阵阵。   当晚,费君臣猛打了两个喷嚏。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傅家老太太住的是私家医院,这个医院的股份,有一部分还是傅家支出,所以,傅老太太在这里医病养病,本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但蕙兰早有提过,傅家里早就公分五裂,尤其是那几个整天要闹分家的几兄弟,如果不是因为老太太的遗嘱里写明了他们几兄弟没有能在她名下分到多少遗产,个个等着老太太醒来更改遗嘱,以他们几个贪婪的性子早对老太太痛下杀手了。因此,蕙兰即使出外不在,也会让傅家里比较可靠的姐妹守着老太太。   墨兰这时想去看老太太,不止因为自己与费镇南的婚事要尊重于老人家,而且在记忆恢复了这么多以后,在认为老爷子他们那种严明的组织不可能告诉她有关她母亲更多的事情后,似乎,能从他人口中得到更多事情真相的,或许只有老太太了。也因此,说不定老太太会因此事深陷危机。   结果,墨兰还未与蕙兰提起去见老太太的事情,慧兰先与她开口了此事,说:“你要结婚,回去见见老太太是应该的。或许老人家没法说话,没法听见你要嫁人的消息。虽然之前你一直避着不见,也是为老太太和傅家好。毕竟如果你的事一旦被察觉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肯定还影响到三少的仕途。然而,如今,你不去看看情况,恐怕是不行了。”   “姐,莫非起了变故?”墨兰时刻警惕着傅家那群恶狼。   “情况具体,我正想回去瞧瞧。如果你能回去替我看,更好。”蕙兰说这话时不免往四处看了看。   “怎么说?”墨兰低声问。   “我不在时,托的是我们家最小的妹子小羽照看老太太。你知道的,小。49年纪虽小,才十五六岁,但是人聪明伶俐,最可贵的是她看在眼里但不会逞强,不会随便出声。”   “小羽看到了什么?”墨兰沉了脸,如果有人胆敢对老太太动手,她不止要剥了那人的皮。   “老太太现今情况应是好了点。医生说有康复的希望。然,可能有人又想着不想老太太醒来了,开始蠢蠢欲动。”慧兰一脸忧色。   “我明白了。”墨兰点头,声明会在今天就杀过去,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墨兰始终还是对蕙兰放心不下另一个问题,指道:“姐,你还要继续照顾他吗?”这个他,指的就是替蕙兰挡刀而受伤未好的吴梓阳。为这事,蕙兰已经受尽了肖老头和肖老太的侮辱,连丈大的葬礼都没有办法回去参加。墨兰没有办法不为此担心。   “我知道你对于他的恨意仍在。”蕙兰别着脸说。   “姐。我恨不恨他,这是另一回事。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这个事,受到一些不必要的伤害。”墨兰把心底里的忧虑都吐了出来,希望姐姐能理解。   然而蕙兰似乎做了决意,说:“我会照顾到他伤好为止。”   墨兰对于她对吴梓阳莫名其妙的执意,始终是感到疑惑的费解。   费镇南倒是明白人,只知道自从慧兰照顾吴梓阳之后,吴梓阳没能再与墨兰接触更别谈说上一句话了。因此他暗中派了小陆,注意蕙兰的动向。   这回费镇南自己开丰,两人伪装成傅老太太以前的朋友,来到私家医院。   在私家医院的咨询台询问老太太的房号,护士小姐说:老太太的情况有家人嘱咐,不接受任何外人的探访。   墨兰把蕙兰写的信交了上去。见是病人家属的亲笔书信给予了同意,护士才将他们两人带到了老太太的私人病房。   老太太已经从深切重症病房搬到了普通病室,脱离了呼吸机,现在能自主呼吸,只是人的意识未清醒。墨兰敲了两下门板,想到要见到许久不见的亲人,忽然眼眶有些热。   来开门的是小羽,见到她和费镇南,女孩伶俐地眨起了双眼皮眼睛:“你们是蕙兰姐说的我们老太太的朋友吗?”   l“是的。”墨又按着小羽的肩膀走讲了门里,费镇南拎了水果世跟在后面。   病房内,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合着眼皮,呼吸均匀。   小羽把水果篮搁在了床头架上,搬了椅子给他们在老太太床边坐,好像是专门说给他们听:“医生说,老太太如果没有意外,这几天说不定会醒来。今天早上,老太太右手的小指头都动了一下。”   “这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老太太的家人都知道了这个事吗?如果都知道,肯定很高兴。”墨兰笑着说,语气完全像个外人,眼角则冷冷地盯视着屋里的角落。保不准这里面有窃听器或监视器。   “医生说要通知家人。但是,医生说是他去通知,我就没有告诉其他人,毕竟我还是个孩子不能自作主张。”小羽悄悄地眨了两下眼睫毛。   费镇南站起来,在病房内四处走动打量,偶尔拿起病房里木架子上的物品,比如一个小闹钟什么的,放在掌心里似有趣无趣地把玩着。他们进老太太房间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门外就传来了有人训斥护士小姐的声音:可以随便带人进病人的房间探病吗?   可是对方有家属的亲笔介绍信,是傅蕙兰小姐的亲笔签名。一一护士为自己辩护。   以后都要经过我同意!蕙兰那丫头什么都不懂!嘭!门打开,进来的男人穿着医生的白袍,年纪应有四十上下。   “小叔。”小羽站了起来,唤道。 第八十二回:别杀她   进来的是傅老太太最小的养子傅义博。在老太太一群养子中,墨兰知道这个小叔可以说是最安分守己的一个了,表现在潜47读书,从不参与其他养子的联合活动,是个清心寡欲的学子。所以当时老太太中风后,蕙兰通知了傅义博回来主持老太太的医事,认为傅义博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不过,她们姐妹们也都知道,傅义博对于老太太感情并不深。或者说,傅义博这个人本来就是个相当薄情的人,回来给傅老太太治病说不定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医生秉持医生的责任。   “小羽,这是怎么回事?”傅义博至今近四十,坚持独身主义,有可怕的洁癖,使得一身白袍挂在他身上有几分秀逸。然而,他的表情向来过于严肃有种老古板的味道。   小四面对他,是有些畏惧的,声音放小了说:“这两人是蕙兰姐姐介绍来的朋友。”   墨兰不会让这个可爱机灵的小妹妹无辜受到拖累,主动走上前,自我介绍道:“我和我的未婚夫费镇南先生,与蕙兰姐算是旧识了。前段日子一直有听闻傅家的老太太生病,也一直怀有心思来探望一下老人家。今日抽了个空,蕙兰有事不能来托我带点东西给老人家,我们两人便过来探望老太太了。”   “我从没见过你们。”傅义博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的,苛刻的眼睛打量着他们两个,“虽然有慧兰的亲笔信,但是,我们家现在情况也很复杂,不大喜欢有人进来探望老人。如果你们是聪明人,应该能谅解我们的苦衷,马上离开这里吧。”   貌似,傅义博就是这样把一个个想探望老太太的人都给遣走了吧。不知道对待傅家里的人呢,是不是态度有所不同?墨兰在内心里反复斟酌,提起眼角看着面部表情冷冰冰显得很无情的傅义博。   正好,护士推门进来,征询傅义博的意见:“傅医生,傅鸿烈先生打电话来询问老太太的情况是否可以见客?他想偕同妻子一块来探病。”   “告诉他们,有电话来都告诉他们,老太太的病没有好呢。他们不用来这里耗子哭猫了。”傅义博黑着脸炮轰。   这是否意味着不是傅义博透露了消息给其他养子?墨兰琢磨时,费镇南悄悄地拉了一把她的手臂,向傅义博说:“傅医生,如果真是不方便,我和我太太自然不好继续打扰老人家修养。”   “多谢两位谅解。”傅义博打开房门,冷冷地恭送。   墨兰跟随费镇南出了房门,心里的不甘一不小心表露在脸上。   费镇南早看在眼里了,知道她要他陪她来看老太太,绝不是告诉老太太婚事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出了医院大门,两人坐上车,他才把领结扯开一些,说:“那房间里面有监听器。你想在那里打探什么,也无济于事。我看,不如把傅义博单独约出来会面。这由我来想法子。”   “三少知道些什么了?”墨兰不是想故意瞒着他,只是这是他们傅家的事情,他插手不大好。   “有人想打老太太的主意是不是?”费镇南稍徵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事还不知是真是似”墨兰蜘躇着,“毕竟仅凭小四一人的说法。”   “可你信了是真。”费镇南忍不住地伸出手,在她头发上揉一揉,“连监听器都安了。那些人想做什么,不是一目了然吗?”   “三少。”墨兰缓缓地吸了口气,“我不想你为难。”   “其实早在把你救出监狱时,我和你就是上了同一条船了。”费镇南一搂,将她的头安在自己肩膀上,“我对此并不后悔。”   他不后悔,可她一早下了决心绝不会拖累他和费家。她从他肩膀望出去,见到脱掉了医生白袍的傅义博匆匆走出私家医院大门,不知是要与谁会面。   调查这点并不难,只要打电话给金。金听她吩咐为她收揽的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将才们,很快可以将准确的情报上交给她。   墨兰搞清楚了傅义博是与韩贵浩见面,并且这韩贵浩找傅义博,竟是要傅义博帮着看自己的一份检验报告。   咖啡厅里,韩贵浩拿手帕擦着自己脸上的汗,说:“他们说,娇娇不是我的女儿。”   “这份亲子鉴定确实证明了娇娇不是你的女儿。”傅义博还是冷漠无情的学士面孔,道,“不过,我记得你一向不是无精子症吗?娇娇不是你女儿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昭曼告诉我有新技术,可以突破的世界新技术,所以娇娇会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一直是深信不疑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我找人治疗娇娇的自闭症,说是要调查基因得查亲子关系。我还被蒙在鼓里了。”韩贵浩恨恨地捏起了手帕。   精于本行的傅义博当然不信这种说辞,只是冷笑:“怎么,后悔把尚慧两个儿女给抛弃了?”   “那对儿女也不是我的。”韩贵浩郁郁的,道出事情真相。   傅义博闻此,挑起了稀薄的眉毛:”楚昭曼骗了你,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和楚昭曼结婚。但是,你为什么一开始会和我姐姐傅尚慧结婚?贪图我姐姐的钱,情愿戴这顶绿帽子?”   “当然是钱,这本来就是场交易。”韩贵浩扯拉着西装领带,没有半点“自己感到可耻的愧疚,把斯文败类给演绝了。”   在监听器里听到这一场完全出乎意外的对话,墨兰的惊讶就宛如是被雷击中了,一时半会身体僵硬着,好像在做梦。   “你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啊,韩贵浩!为了钱被人家戴绿帽子也无所谓,你还算是个男人吗?”傅义博啧啧啧地赞叹着。   “你呢,不也是为了钱守在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太身边?”韩贵浩以”彼此彼此”反击这个自以为清高的男人。   但是,傅义博的清高似乎不像他是假的,撇着两道清淡的眉毛说:“我对老太太那点儿家产半点兴趣都没有,对老太太这条命是死是活也半点兴趣都没有。他们争家产,我只看热闹。如果太热闹,扯到我头上,我打道回美国了。”   “你是太无趣了,来看热闹?”韩贵浩鄙夷着表示不信,“这世上没有人不看着钱做事的。现在在老太太身边的,能有不为傅家家产的人吗?”   “说的也是。就像老太太口里47念的那几个女儿,一个个为了夫家,也不敢回来凑这个热闹。举个例子,如现在守在老太太身边那个小羽,外表看起来很乖巧,实际上玩的是双面间谍的游戏,一面给蕙兰报信,一面又给傅鸿烈那帮人报信。”傅义博纯粹以论趣事的口气谈论傅家的这些丑闻,边恣意地享用着咖啡。   墨兰徵沉脸色,知人知面不知47,没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也沦落了吗?   “话说回来。她这么做不能怪她。老太太一死,她是完全无依无靠的人了。蕙兰被夫家赶出了门,可以说在社会上完全坏了名声,除了蕙兰,还有谁能替她支付昂贵的学费生活费,她好歹也是富家小姐出身。总得及时找个依靠为自己留条后路。”韩贵浩为小妹妹说话,其实是为自己的可耻寻找同类。   傅义博立马看出他的47算,举起指头“nono:”至少,老太太知道对于自己好的,还有两个人。一个现在自身难保了,就是那个天生一条慈母心肠的蕙兰,唯一老太太一手养大的孙女。另一个人,就是尚慧的女儿墨兰了。可惜,早死的命。不然,傅家在她手里,才有发扬光大的可能。   “墨兰能做什么?不就是个书呆子!”韩贵浩对于不是亲生但也可以说是看大的大女儿,始终没有好感。   “全家这一代能读得进书的子孙,也只有墨兰一个。况且,墨兰是比我学历还要高的留洋学子。你有什么本事可以鄙视她?”傅义博说到这,一拍桌子,大概是认为韩贵浩那句书呆子同时侮辱了他,甩袖而走。   墨兰一怔:原来小叔傅义博这么欣赏她的。原来做书呆子也能被人欣赏的。   监听到此完毕。墨兰一刻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毕竟突然出现的许多真相几乎可以把她的脑子给挤爆了。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家,曼青趁着大儿子大媳妇都不在,招了费镇南回家问话。   费镇南从那天被曼青打了一巴掌离家后,这回单独回来面对奶奶,稍稍地感到一丝的不适应。固然,他明白曼青的态度与之前是截然不同了。   “我听说你昨天陪墨兰去看了傅家的老太太?”曼青精明,完全不提上回那件祖孙俩之间闹尴尬的事情,话头直奔孙子最关心的话题,“那傅家老太太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既然曼青有意回避,费镇南跟着装傻,于是两子孙马上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亲密的程度,剖开47事说:“裕华担心老人,这是肯定的。”   “也就是说,老太太身体还是不大好,是不?”曼青慢慢地抚摸着沙发扶手,思摸着,“这样吧。我和老爷子商量商量,看是不是让君臣找个专家到老太太那里看一看。都是老朋友了,老朋友病了找人帮忙看看也是应该的。别人说不了闲话。”   “听奶奶的语气,奶奶莫非是认识这位老夫人?”费镇南问。还是第一次听说曼青与傅家老太太是一场朋友。   “多少年没有见面的朋友了。她向来看不惯我这个当兵的且嫁给当兵的人。我事事与她争议,每逢见面没有不吵架的。自从若干年前那么一别,我们两个就完全疏远了。”曼青叹着气说,“当然,这与她和我同时痛失好友有关。我是因为好友牺牲,更觉得该往这条路走下去。她呢,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尚慧带回去在正常的家庭里养大。所以,最后我做了尚慧的教官,一路悉47教导和支持尚慧走自己的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在知道了尚慧的意愿后,坚持当了这孩子的养母。”   听到有这么一场缘故,费镇南认为自己是需要插手这件事了,对于墨兰的劝阻也有了正当的理由。   曼青这时目光灼灼地望着孙子的脸,口气里含了丝愧疚的心疼说:“镇南,上回奶奶犯浑,打了你,现在还疼吗?”   “奶奶,这事我也有错。”费镇南自然不会让老人家对此有愧疚,这事说到底不是完全不知情的曼青的错,主打承认道,“是我不好。后来我被老爷子训了一顿。我自愧不如啊。老爷子说的对,我怎么可以怀疑奶奶对于爷爷的关心和爱护是一生的。”   听见孙子口里这段老爷子露骨的表白,曼青的老脸红了红,咳了两声:“这老不羞的,真是愈来愈不知羞耻了。”   费镇南把笑忍在肚子里,如果真笑出来曼青绝对又闹别扭了,稍敛了神色后提起正事:“奶奶,我听说大婶和婷婷还有联系。”   “你大婶是挂47她侄子。所以你不能在这件事上全部责怨她。”曼青对待事情还是讲究情理分明的,尤其是对待家中的女人,“当然,做事得有分寸。我看着她,你不用担心。”   费镇南从她委婉的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她允许了王佟丽和罗婷婷保持联系,其实是放长线钓大鱼。遵从了老爷子的嘱咐要按兵不动。因此,他是安心了,他问这个,也只是担心过早暴露他们自己,打草惊蛇。   曼青怎会不知道自己孙子也有主意,锐利的眼睛扫过去,说:“你想我和你大婶怎么做,就直说吧,镇南。”   “我后来知道了,肖庆生的父母再三到医院找蕙兰闹事,是因为婷婷告诉了他们蕙兰在哪里。因此,婷婷找到傅家生事是早晚的事情了。今天我听说了奶奶与傅家老夫人是旧识,只能说,希望奶奶暂时不要插手这个事。”费镇南恳请地说道。   “明白了。”曼青应允,徵笑着,“镇南,看来你是豁出去了也要保护裕华,是不是?”   “奶奶,她受了很多苦。每一次,我都帮不了她。九年前,她身负重伤,九年后,我眼睁睁再次看她落入监狱。这一次,我想一定要由我帮她顶着“”   一一《司令夫人》   墨兰知道老太太一有变化,傅家各个子孙若是要蠢蠢欲动,傅家的产业肯定会出现大波动。于是,她命令金,无论如何要盯紧所有傅家产业在股市上的资金流动。另一方面,楚氏必是会在傅家的生死危机上出手,给予傅家致命一击。除非楚文东对于傅家的产业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兴致缺缺,因为傅家也没有多少钱。事实上呢?楚氏一直对傅家虎视眈眈,原因究竟出在哪里?   需要与楚文东会一次面了。回来这么久,一直寻不到机会。   打个电话过去并不难,再说了,楚文东恐怕等候自己多时了吧。   晚上六点整,楚文东准时驾驶着他那辆爱车,接她来到一家高级的西餐馆。   “你出来三少知道吗?”楚文东帮她拉开椅子时,有意无意贴紧她耳边说。这么多天不见,不,在游轮上她的惊艳,让他对于她更难以忘怀了口只可惜,现阶段她必须先是费镇南的女人。   “三少日理万机,自是不能事事管着我。”墨兰回给他一抹神秘的媚笑。   楚文东满意地徵笑着,回到自己座位。服务生上餐牌,他询问她意见:“这里的法式餐点很好,有正宗法国菜的味道,这里的大厨我也认得,在法国时就见过面。”   “今晚听楚大少的主意。”墨兰直率地并不接餐牌。   楚文东一听她这么说,似乎更高兴了:“卢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与三少离多聚少的情况下,还能这样轻松自如。”   等菜上桌,楚文东命人开了瓶红酒,亲自给她杯里倒酒,道:“一直想请卢小姐享受这样的烛光晚餐。”   “等事情47完了,楚大少有的是机介”墨兰举起酒杯。   楚文东简直以为她今晚是判若两人了,喜出望外的惊诧使得他长眉雀跃地挑着:“卢小姐莫非在三少身边是寂寞了?”   “那倒不是。”墨兰忽然像浇灭了热情淡漠地放下杯,对付这种人就得一时松一时急,让他始终捉不住。   楚文东果然追着问:“是有何事困扰着卢小姐呢?”   “想起与楚大少之间的口头合约。那订金走到我账上了,但是,事情我还未帮楚大少完成。”墨兰貌似苦恼地说。   “原来是这个事。”楚文东蹙着眉举起餐刀害牛排,却像是要安慰她似地说,“只要卢小姐能提供哪怕是一点点的情报,比如说那天晚上在游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人说三少竟然让卢小姐你拿枪,这可实在是太让人诧异的事情了!”   关于这一点,墨兰来此之前已经左右衡量过了,决定放套子,因此故板起脸埋怨:“我是没有想到楚大少不事先知会我,让我差点儿出洋相了。”   “什么意思?”楚文东脸色忽冷。   “我有说错吗?那条船居然是走私船!那个拍卖会竟然是拍卖走私品!楚大少,你不会想说你不知道内幕是受人陷害的?凭你楚大少的能力,可能吗?全场最高价的拍卖品都被你拍下来了!”   墨兰一句句都是戳中了命点的质问,直逼得楚文东脸色变了又变。   “这个事……总之,你我都平安无事,不就好吗?”楚文东在慌乱之间,举起酒杯大口地喝了一口。   墨兰的指甲在酒杯的外面冰凉地划着,嘴角徵勾,见他是喝了酒之后马上脸色飘浮特别的红。   果然,才一杯酒下肚,楚文东就有些顶不住了。他扶着额眉,草草地扯了扯领带,喊服务生过来结账,一边对她说:“对不起,卢小姐,今晚恐怕不能与你多谈了。我接下来还有要事。”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回去。”墨兰笑着答道。   楚文东拉住服务生,交代:“你找辆出租车,不,找个代驾司机,开我的车送这位小姐回去,再回来接我。”   “楚大少,让人开你的车送我回去,如果给三少看见,恐怕不大好。”墨兰道,“不然,我开车送你吧。”   “哎?”楚文东惊讶地站起来,脚底不稳,被服务生扶着。   “如果遇到三少,我可以正大光明和三少说,你是我不巧在路上遇到的朋友,我不能对你见死不救,这不就帮醉酒的你驾车吗?”墨兰飞扬着长长的睫毛,仿佛走向着他含情脉脉地说话。   楚文东内心里左右摇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醉酒发生的幻觉,竟觉得今晚她好像是对自己有意思。在这么一个犹豫之间,她已经上了他的车。他坐在了驾驶座旁边的位置,醉成了一坨泥软在椅子里头。   墨兰今晚压根是滴酒没有沾上,一边操纵驾驶盘使得车上了相对安静的公路慢慢地行驶,一边开始用尖利的眼睛迅速扫视他车内,有没有可疑的物品。再有,就是与醉酒的楚文东对话,希望能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卢小姐,今晚你对于我真是好。”楚文东以做梦的口气喃喃着。   “楚大少,我这人就是爱钱如命。你有钱,我当然就对你好。”墨兰答,一只手在他驾驶座下方的空间摸索。   “可你不是贪图费镇南能给你更多的钱吗?”楚文东扯着领结,不舒服地咳嗽了两声,“当然,总有一天,费镇南会落马的,到时候或许你就会选择我了。”   “费镇南会落马?”墨兰稍稍眯了眼睛。看来有许多人在等着费镇南落马,是因为费镇南此次上任有内幕吗?会牵动到很多人的利益吗?   “卢小姐也是商人,知道商人与官员合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可费镇南一上台,就摆明了不吃我们这一类人的饭。迟早,他肯定得被人干掉!”醉梦中的楚文东说到费镇南被干掉,露出相当满意的哼声。   墨兰的47口某处,为之一疼。他一直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却不让她知道。看来游轮上那个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   “那一天他和那个书记在一起,如果不是跑快一点,命好,早就被人干掉了!”楚文东醉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边说出犯罪行动边还阴森森地笑着。   墨兰反复吸上几口气,维持着冷静,低下声问:”楚大少这么说,是有十足把握能干掉人吧。”   “我们雇佣的人是顶级杀手。”楚文东在酡红的酒酿里,撇着好看的眉头自我得意。   “我们?”墨兰注意他的用词。   “我不过是个打杂的。”楚文东有些不甘愿地口吐自己的身份。   “干掉费镇南可以怎样?”墨兰只追问重点。   “只要干掉他,才能不重复十年前差点功亏一篑的局面。”由于酒精皮肤皮痒,楚文东用指头搔起了脖子,更是糊糊涂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十年前,那个国宝快到手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告密,没能得手,不然,这个国家的政局都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了。我们幸好是撤得快,才没被落网。当然,为了报复,我们做了一系列的动作,促使暗杀组织杀了很多人,只可惜还是没能寻找到那个国宝。”   “十年前楚大少不过刚出茅庐吧。这么大的事情也参与?”墨兰提高了挑衅的幅度。   “家父参与,我在旁边观看。”楚文东喃喃着,像是在回忆往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楚家会对傅家的家产感兴趣?”墨兰回到了今晚打探的原点,虽然取得的情报已经超出她所计划的,足以让她内心窃喜。   “不清楚。他们说,因为傅家有个女人,好像是他们认识的,但实际上并不能肯定。”楚文东说到这里,深深得蹙起了眉头。   难道说,母亲傅尚慧在傅家藏了什么吗?墨兰边听边在心里快速做出分析,当年母亲的死,是在傅家。但是那沓飘入窗口的照片,现在听来,似乎不是同一派人所为,也就是说,不是楚文东这一帮人所为,不然他们不会不敢肯定她的母亲在傅家。   前面十字路口转红灯,墨兰一时想着47事,只来得及踩下了刹车。楚文东的头跌在了椅子上,貌似被撞击到哪个部位,使得他骤然间清醒了不少。偏着头,他半睁眼睛,视线朦胧地看着她:“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墨兰若无其事地笑着,敷衍他:”楚大少,你刚刚喝醉了酒,和我大谈今晚的法国菜,可惜我对法国菜知道的不多,与楚大少是对牛弹琴。”   “法国菜吗?”楚文东嘴里喃了两句后,双目一睁,举起拳头忽然砸了两下自己的额头。   墨兰警惕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眼见前面红灯转绿灯,她立即拉下车档冲过了路口。车在道路上行驶,楚文东也不好动作,但他确实是稍微酒醒了,那阴鹜的目光冷丁丁地藐视着开车的她。   “你现在是开回皇后公司的宿舍吗?”楚文东看着路标,眯着眼问道。   “是的。到了那里,我想能给楚大少找一间休息的房间。或许,楚大少能自己开车回家了?”墨兰浅勾一笑,说。   “可以开到公司吗?我想我小顺妈可能还没有离开公司。”楚文东回过头,目光已经变得清明。   这男人,对药的恢复力比自己想象中的快。墨兰一边口头答着好,一边打算暗地里打电话让金过来拦车,最后制造一起小车祸,这样,她就能顺利逃脱了。话说,金的车一直暗中跟在她后面。   “后面有人跟着我们。”楚文东盯着车前镜里的动向。   “要拨打110”墨兰笑一笑,求之不得。   “不用。” 第八十三回:伏击   “国王。国王!”Fase膝跪了下来,轻轻但有力地扶着路米摇晃的肩头。   路米双目闭紧,额头布满紧密的汗珠,呼吸却是没有紊乱,在沉稳的一呼一吸间说道:“来得及。我让子弹偏离了她心脏五公分。”   “五公分,应该连肺都没有伤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夜色的Aida接着他的话说。   “击中了肩膀。”路米的眉头狠狠地打个皱后睁开了双目,一抹清晰的欲杀人的戾气从他孩子似的目中射了出来,“他胆敢伤了姐,我要杀了他!”   听到他这话是真情流露,Fase严肃地说:“能知道子弹是从哪里来袭的吗?或许,我们该先通知保护她的海军。”   “他们就尾随在她身后,可是看到了她被击伤也毫无办法。”Aida仍以一双墨镜审视着这片浓浓的夜色,“因为子弹应是从距离她三千米以外的地方射来的。”   “三千米?”轴比压低了声音,应该说稍许带了丝讶异。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Kase你从49千米以外都能一枪命中一只苍蝇。”路米责备他不该长他人气势。   “不是。国王,我是说这可是在城市里。”Fase强调自己只是以事论事。他是个谨慎的长者,或许他本身能力已经非常出彩,但是做任何事的谨慎才是他的强悍之处,所以前愚者才会挑选了他极力辅助这两兄弟。   因此Fase的话,是以专业枪手的能力来分析墨兰被袭这个事件。城市与野外是不能完全一概而论的。表现在,城市里流动的物体太多了,可以阻碍子弹到达射程里目标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即是说,在城市内伏击,如果近距离,或许比野外有优势,因为城市内的障碍物堪称比野外复杂,曾有枪手将之称之为分子式的结构式,作为成功掩护的机率更大。但是,如果是远距离射击,野外比城市具有了优势。不,城市里的远距离伏击,是相当考验杀手的。   用一个简单的49式来表达就是,一个枪手的能力,如果在野外公干米的伏击能成功,或许在城市里连两千米的伏击都不能拿下。比如在他们十圣心里,新手要进他们十圣心军团一个必考的考试项目:在一个比如纽约、洛杉矶之类的超级大都市里,在考官设定的射击目标以外两干米的地方,寻找一百个以上的伏击点,并进行实地测试。   许多优秀的枪手都在这一考试项目被惨痛地刷下来了。因为只有真正付之于行动,才知其中的艰难之处。   Fase以自己的经验继续分析:“首先,她被枪击之前起了车祸。车祸造成了紊乱,会影响杀手的射击视野。其次,杀手的常理因素值得剖析。没有选择在车祸开始的时机抓住最后的机会进行伏击,而是在这之后的某一时刻,让人感觉这个杀手一开始就认为枪杀这样一个目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无论有没有车祸的存在。”   “车祸也是对方造成的。”路米架起了二郎腿,眯眯美丽修长的双目,“Kase…你惧怕了吗?”   “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Fase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了生气的味道,“国王,就如你所说的。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我也会玩,玩得比他还要好。”   “两位休庭吧。”Aida转回了身,带有无可奈何阻止他们这场像是小孩子赌气的对话。当然,他能明白,这两人都是皆因内心焦急而起。因为,对方可是在洞察到他们的人在暗中监视保护墨兰的情况下动手的。这可以说是对他们的一场正面挑衅。   “Aida,或许对方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告诉我们插手这件事也无济于事?”Fase始终以为,对方并不会真的想与他们十圣心全面开战的。   “或许吧。我父亲被杀的原因,也是因为想保护49的母亲。所以只有我父亲一个人被杀。可以说,确实是49的母亲害死了我父亲。”Aida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影子,让脸上的微动进一步隐藏在黑暗里,“父亲被杀之前就有了预感,才对我说,无论结果如何这是他的命中注定,希望不要因他一人的事让组织行动。”   “结果证明父亲这个决定绝对是错误的。”路米皱着好看的眉头,希望老哥不会像父亲一样犯蠢,“如果他当时决定让组织动手,就不会遗留下祸根了。”   Aida明白弟弟路米是想说,如果不留下这个祸根,49就没有今天的危机了。但是,当时他们两兄弟连49是父亲要保护的女人傅尚慧的女儿都不知情,才有了围攻费镇南训练场的那场军事行动。也即是说,九年前他们之所以围攻49所在的特训场,原因有二,一是这只不过是他作为愚者上任后接手的生意,二是军团长中有人坚称,这些人是军方培养起来针对他们十圣心的特工组织。后者的话也无可非议,49那群受训的学员大部分确实是针对十圣心而自愿加入特工组织的。   冥冥中的注定,却是让他与49相遇了。49对他开枪,是不是因为认为他们杀了她的母亲,这个他不得而知。但是,看起来49并没有因为要为母亲和母亲的族人复仇而盲目。这就是解始终吸引他们两兄弟的原因。   49的聪慧,在于哪怕是生死的一刹那也不会做错决定。   路米为此撇着嘴巴:“真不知道姐为什么推了那个叫楚文东的男人一把,如果不是这样,我让子弹偏离后也不会击中她肩膀了。”   Fase也露出了欣赏之色:“如果她不推那人一把,对方想一箭双雕,或是想着即使不打中她也能杀了那个男人的计划就此得逞了。”   “他们还在追击姐。”路米在闭上双目再次感知时,放下腿恼怒了,”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吗?”   “别担心,国王。隐者的人只是在等待一枪毙命的机会。”Fase阻止他亲自动手,这种事交给手下去做就好了。   所以这个叫做隐者的军团,是他们十圣心中最善于在城市里进行各种伏击的部队。   一一《司令夫人》   墨兰在看着楚文东向自己扑来的刹那,体内迸发出的是一种直觉,一种与子弹浑然一体的感知。在那一秒钟的生死盘算之间,她竟然计算了两种可能。一是对方想杀她,二是对方预料到了楚文东会来推开她。而如果是她举着这把枪,她想她会盘算的是后者。所以,她干脆利落地反向推了楚文东一把。   子弹穿透了她肩胛骨上方的肉体,疼痛的反应还没有上来,她把楚文东接着推倒在了后车座内,自己随之进了前驾驶舱。车窗上摇,她拉车档,踩油门。与她所预料的那样,楚文东的爱车是经过改装的,因此轮胎不会轻易被被子弹打中,也不会像货车和金的小面包车在路上打滑失控。她操纵方向盘,在公路上如蛇状迂回行驶。她一直踩着油门,不敢丝毫放松,感觉那个杀手还没有死心,或许是因为她这番有为果敢的动作,杀手更以为不该放弃她这样的人。阴嗖嗖的冰凉视线尾随着阿斯顿马丁。   因此,断了杀手行动的人,不是呼啸而来的警车,而是另外一颗子弹,从她前挡风玻璃射来。楚文东在被她反推回车内的时候已经犹如木鸡了,惊恐地见着那金灿灿的子弹宛如电影的慢镜头击破了车前的玻璃,擦过了她的发迹,擦过了他左肩的西装外套。听着衣服撕裂一道口子的滋啦响,那子弹忽然间又仿佛加速,呼啦可怕激烈应该一秒钟时速上千49里的风响之后,后面遥远的距离似乎响起了一声扑通。   墨兰这才踩住了刹车,开始喘气,撕着自己的裤脚要给自己受伤的肩膀进行包扎。   “卢小姐!”楚文东终于懂得出声了,马上绕到前座,然而,面对她熟练的包扎动作,他发觉自己竟然一点都插不上手。打从这场枪击一开始,他就没能在她前面插上手,他这条命说不定还是她救下来的。   “楚大少,把我送到这个地方。你也知道,现在你这条命或许只有哪个人才能保住你了。”墨兰调整回呼吸,让开驾驶座位,冷静的神色令她的脸像染上了层不动的冰霜。   楚文东在对上她的眼睛一刹之后,没有二话,坐到了驾驶座,关上车门。   阿斯顿马丁发挥的是醉酒驾驶的速度,在警车到达十字路口之前,如彪悍的飓风拐进了小巷子,然后又如鬼魂一般在城市错综迷离的道路中失去了踪影。   墨兰看着楚文东以女人绣花针的精细程度操纵阿斯顿马丁在大街小巷中如鱼游水,仿佛第一次认识楚文东这个人。这可以称赞一句吗,坏人也有坏人不赖的本事。   同时间,在金出事的时候,负责监视金的岳涛马上发现情况并打电话报告给了白烨。不是直接报给费镇南,是由于费镇南当时被容书记的人叫走了。   白烨让岳涛不要出现在现场,避免被自己的人发现。所以岳涛只好报警,并打电话叫救护车,用焦急的目光远距离观察着躺在地上的金,心里念着:这个女博士,穿了他的防弹衣不会这么快就死了吧?   金是在内里穿了岳涛给自己的防弹衣,而且还受过了岳涛教的几招特训,跳下车时用什么姿势先着地,怎样在地上翻滚减少伤害,所以,当救护车来到的时候,救护人员发现,她奇迹似地只是受了擦伤,连骨折都没有。   现在问题集中在了开阿斯顿马丁离开的墨兰和楚文东身上。听说他们驾驶车在警车和救护车赶来之前先一步离开了现场。岳涛报告说,貌似墨兰被枪击中了。那么,墨兰选择离开现场是正确的,避免同行问起惹祸端。可是,墨兰和楚文东开着车会去哪里?   白烨在思考了墨兰的行为模式后,不以为以墨兰的能力镇不住楚文东。别看墨兰好像外表柔弱,实际上可是使出了阴招让他们兄弟黎立桐掉进了费海楠陷阱的女人。所以,墨兰让楚文东开车去一个能给自己疗伤的地方。找费镇南?不可能。费镇南关机了。找费君臣?不可能。她太戒备那只货了。最终,只有找上的人,应该是她当年的教官六六。毕竟她是记起了49的事,信得过六六。   白烨一个电话迅速打去了六六这几天住的军人招待所。果然,接电话的人称,六六刚刚不知道什么事跑出去了。   阿斯顿马丁停在军人招待所前面。六六来到了车前,楚文东见到军人,心里毕竟存虚。墨兰这时说了一句:”楚大少,别紧张。他不是普通的军医。   “军医?”军医与军人的称呼又有了差别,楚文东想,军医比军人始终要仁慈。   墨兰嘴角勾起了寒笑:都说了,不是普通的军医。   六六打开车门,就着车厢内的灯初步检查她的伤况。当然,对于楚文东,他笑眯眯的眼睛闪过一抹利光之后就完美地收敛了起来,只说:“麻烦你帮我把她扶到招待所里面。”   这个举手之劳,楚文东忙着答应。   墨兰被楚文东一只手扶着。楚文东见着她脸色白得像张纸,哪会在这时候对她动手动脚,因此是规规矩矩十分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进了军人招待所的房间。   房间里,六六打开了急救伤药包,要迅速给墨兰进行处理。   墨兰在他要给自己上麻药之前,先叮嘱了一句:“先别告诉你们政委。”   六六眨了下漂亮的眼珠子,笑着说:“好。”   一针麻药打进了血管里面,墨兰马上头重脚轻了,枕在了床上。   房门这时咿呀声一开。她迷迷糊糊地睁着半只眼睛勉强去看,见来的人是白烨。   “镇南马上就过来。”白烨稳重的脚步声几步就走近到床边,伏低在她面前,安抚她说。   “我知迤”墨兰因麻药的效用,只能努力维持神志交代,“我答应了他。让三少暂时保他性命。”   “他”指的是在旁边站的楚文东。白烨向楚文东抛去一眼。   楚文东接到这个身穿白色海军军官军装的男人一瞥,感受到这个鬼灵般的男人鬼魅般的恐怖眼神,似乎能将自己全身皮毛剥光了看。楚文东就此打了个凛凛的冷战。   “放心呃”白烨代替兄弟费镇南握了握她的手,算是答应了她这个时候的任何请求。   墨兰闭上眼睛。   白烨向楚文东招下手。楚文东打着浑身隐忍的激灵,跟了他出去。   来到隔壁房间,岳涛也到达了。白烨坐下来,并不急于向他们两个问话。岳涛明白到他是在等费镇南过来,因此先给长官们斟茶倒水。可怜了楚文东,今晚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现在在一批铁血的军人的面前,他哪还有楚大少的风范,看见真枪都有脚软的可能。   “你没看过真枪吗?”白烨见他的目光好像在闪躲岳涛腰上的枪套,挑着徵动的长眉,像是要把他精细地剥开了查看。   楚文东倒不是没有看过真枪。只是,他对于枪有畏惧感。这要来源于他小时候,曾被父亲用枪指着头教训,甚至因枪走火伤了一只耳朵。所以鲜少人知道,他右耳的听力比起左耳逊色。   听见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白烨探究的眼睛从楚文东阴暗的脸上挪开,向岳涛点了下头。岳涛立刻打开房门,费镇南和费君臣前后走了进来。岳涛他们两人进来后,迅捷地关上房门。而费镇南前脚踏进这个房间里不见墨兰,马上要折身出去,被费君臣按住了肩膀。   “六六在给她处理伤口,你这时去看并不合适。”费君臣把他拉到了椅子里坐下来。   “你不过去看看?”费镇南说了这话出口后,忽觉哪里不妥。   费君臣扶了下眼镜,代替他把哪里的“不妥”说了出来:“她都不来找我,直接找了六六。”   费镇南于是想到每次墨兰对于堂弟的“咬牙切齿。”立马识相地闭上了口。   “我不怪她。”费君臣向岳涛摆了下手,自己走到桌边给自己倒茶。   可是,旁人都可以从他话里感受到了阴森森的寒气。   费镇南为了自己的女人解释:“她只是抱怨过,你借了她的书不还。”   “如果只是这样,可以谅解。我是跟她借了不多不少有六十八本书。”费君臣端起口杯喝了两口水,以圣人君子大人大量的语气说。   只有知道实情的人知道,这六十八本书都是墨兰不知从哪里拿到的价值连城的书籍,不在于书本身的价格昂贵,是外面绝对买不到的科学界的范本。墨兰不被气死才怪了。若不是自己一时不用急于用到,她确实想把这只货大切八块。   为避免这场借书还书的战火扩大,白烨赶紧帮他们把话题的重47扭了回来:”楚先生也在这里。或许由他来解释今晚的情况比较合适。”   几双军人沉甸甸的目光压在他一人身上。白烨吊人胃口的打量,费君臣扶扶金丝眼镜饶有兴趣地观察,费镇南深不可测的目光。楚文东几乎瘫软在了地上,气促着说:“今晚,我请了卢小姐吃饭。”   虽然都知道墨兰接受楚文东邀请肯定另外怀有目的,白烨还是忍不住地调侃,不然太对不起他爱捉弄人的性子了:”楚先生,你不是不知道卢小姐与三少的关系吧?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莫非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老话?戏了朋友妻,可就做不成朋友了。”   楚文东蚱蜢般跳起,义正言辞地撇清关系:“三少,我和卢小姐是清清白白的,只是生意上的朋友。”暗地里他或许可以派人干掉费镇南,但是明着说要抢费镇南的女人,是准备撞在这些军人的枪口下吗?不了,他今晚已经差点被子弹报销了。   “楚先生,我能相信你的话。”费镇南接到白烨使来的眼色,或多或少能揣摩到墨兰的心思,道,“当然这是基于我对裕华的信任。”   “三少,你必须相信我。今晚这场袭击,与我是完全没有关系的。那颗子弹是对着卢小姐,不是我。”楚文东逐渐地冷静下来后,也能转变为口齿流利地为自己进行辩解。   岳涛听到这,真想上去给这个败类一个拳头,因此暗自捏起了五指:明明,如果不是墨兰推开他,他早就没命了,不是因为这样,墨兰也就不会受伤了。   费镇南与其他人对了对眼色,像是相信了他的话,挂上一丝愧意说:“这么说,我应该感谢楚先生对于我未婚妻的搭救。事情既然是这样,楚先生可以离开了。改日,我会再派人再次登门感谢楚先生。”   马上要他离开?会派人再次登门“感谢”?楚文东刚才还很自信的脸急速降成了青白。这会儿出去,说不定另一颗子弹马上报销了自己。因为自己在醉酒时,貌似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不然那颗子弹不会在射杀墨兰的同时针对自己来。他毕竟不是傻子的,组织会用他泄漏内部机密的罪名将他灭掉的。   “楚先生。”岳涛敞开了门,很高兴地要请他出去自取灭亡。   楚文东再次腿软了,两只膝盖都快要跪了下来一样请求费镇南:“三少,事情,或许不是这样的。”   “楚先生这话是说?”费镇南温和地笑着,皮笑肉不笑,所以也不会客气地请他坐下。   “三少,我实话实说,或许是我得罪了生意上的朋友,才连累了卢小姐。”终于把话给圆了,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楚文东不觉地抬了袖子擦擦汗。   “你意思是说,我的未婚妻因为你的关系,惹上了杀生之祸。”费镇南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此追问下去是想把楚文东的神经给逼紧了,让楚文东自己把要求道出来。   “可以这么说。”楚文东决定,眼下自己这条命最要紧,豁了出去,”因此卢小姐也答应了我,说三少可以暂时保住我这条命的。”   白烨的手指头在桌子上敲打了两下,表示楚文东这个要求确实是墨兰答应的。   暂时保住楚文东这条命,但是不见得这人就会把一切都招供出来。情况可以说,与游轮上抓到的那两个罪犯的结果是一样的。费镇南就此蹙着眉,深思着,所以堂弟一再强调的话不会没有道理,这事,可能必须找Aida才能解决。话说,今晚墨兰受袭,Aida知道吗?   白烨向岳涛去个眼色,岳涛马上让人把楚文东带出去。   楚文东束整齐了领带,整整西装,稍微恢复了如47的神气。他自己也清楚,费镇南他们暂时是奈何不了他的。当然,他要靠费镇南保护自己,也暂时不会轻易起反抗。   等楚文东离开后,岳涛开始向几位首长报告自己知道的一切:“我想,狙击卢同志的杀手已经被杀。动手的人,应该是Aida的人。若不是Aida此的人,可能卢同志今晚已经毙命了。”   “怎么说?”费镇南神色严肃的,要他把现场的情况进一步地仔细道来。     “那颗子弹,以我当时的观察,应该是直接射向了卢同志的心脏位置。但是,子弹轨道偏离了,忽然间偏离了。”岳涛述说自己在望远镜看到感知到的情况。对于他这样一个老练的枪手来说,子弹在不受到风力等自然外界力量影响的情况下发生轨道偏离,是前所未见的景象,他无法以自己的经验和知识进行解释,只能以不可理解的语气来述说。   “你是不是看错了?”费镇南慢慢地问,要他仔细回想,说明自己也是不相信这种不科学的说法。   “如果是我一个人看错,我觉得有可能真是我看错。但是,与我在一起的战友也都看错了,就一一”岳涛说到这,表现出无法解释下去的难处。   “路米有这个能力。”白烨插了口,使得其他人迅速地将目光转向他,“路米有那种像电视里的人能将汤勺折弯的能力。”   “折弯汤勺那个是魔术,是骗人的。”岳涛在所有人震惊后第一个反应过来说。   “可是究竟是不是骗人的,是不是道具。真正的魔术师,是不会让人知道其中奥妙的,不是吗?”白烨慢吞吞地说,他是干情报局这一行的,接触的事物更多属于常人不可理解的范围,因此对于每一种新出现的好像不可理喻的事物有更大的包容力,“路米使的是不是魔术,我们不知道。但是,能折弯汤勺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也说明了,你岳涛看到的结果没有错,或许是魔术,可是这个魔术救了裕华的命。就好像镇南在游轮上看到的Aida那一枪救了蕙兰的命。”   白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费镇南知道自己必须下这个决心:“能与AidaAida取得联系吗?既然对方已经对49出手了。我想,Aida他们也是急于探求合作的。”   “邀请书发了出去。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回话。Aida上次倒是留了言,恐怕还是得49自己亲自出面。”费君臣摇摇头,说。   于是房间里一时落入了沉寂里面。白烨和费君臣都是难以启口的,他们不可能让兄弟把自己的老婆让给其他男人不是吗?因为那个Aida看起来对于墨兰不是怀有一般的男女感情。   挞挞,两下敲门声后,卫生员进来报告说:“六六说,费司令可以去看病人了。”   费镇南接到这话,立马飓风似地飘出了门外,进了隔壁的房间。   费君臣见他离开了,才问白烨:“我听说他今晚与容书记又会面了。”   “是的。大概书记是希望他马上进入岗位呃”白烨叹了口长气,“书记是愈来愈难做了。”   “能在他婚后才上岗吗?”费君臣问,这也是老爷子希望的。婚前婚后当省长的区别是,婚姻的瞩目度会再上升一倍。老爷子不希望给这对新人的婚姻带来更大的压力。   “内部的委任状走到了。他近来其实也是在接手部分工作了。只是还未对外公开,未亮起省长身份在公众和媒体眼球中出现而已,因此很多工作是低调地秘密进行。但曝光是迟早的事情,你明白的。”白烨说。   费君臣依靠在柜子边上,宛如低头在看杯子里的水,琢磨着:“老爷子说,要帮他们在军舰上心婚礼,看来是很难了。”   “首先是婚礼。”白烨蹙起了长眉,“镇南对于这个婚礼,好像也花了很多心思。”   这个心思当然不是像普通新人筹备喜宴这么简单的问题。   “如果对方真查到傅家,说不定她的身份会曝光。”费君臣扶了下眼镜,算是把白烨心里的忧郁道了出来。   “看来,你和镇南都是做好了常理准备的。”白烨听到他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这话,不由苦笑加哑笑。应说,自己走过于担心他们两个了吗?   费镇南蹑手蹑脚地走到墨兰的床边,坐了下来,握起她一只手。看着她的脸色不如自己想象中的苍白,他长长地呼出口气。   “司令放心。伤不重,只是擦伤,我连缝针都没有给她用。”六六小声地向他解释伤者的情况,好让他安心。   “六六,谢谢你。”费镇南哑声地道,感激他,也是感激他九年前为她做的一切。   “司令言重了。她是我的学生,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调皮的总是要让司令担心的学生。”六六笑眯眯地说完这话,走了出去,以方便他们两人独处。   “三少。”墨兰睁了眼睛。他们之间说话的时候,其实她一直醒着。本来六六给的麻药就是局部麻药,不会让她怎么睡觉。   “病未全好,就又受伤。”费镇南这话的口气,比较像是在埋怨自己不能出小时跟在她身边。   “三少,这事怪我自己居多。”墨兰可舍不得他这么说自己,倒是希望他能多埋怨她几声,但是,她这人从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接着道,“可付出总是有收获的。”   “你说吧。”费镇南抓紧她的手,感觉着她柔嫩又坚强的骨节烙着自己的掌47。   “老太太,是绝不可以死的!” 第八十四回 领证   她必须尽快回傅家维持大局,因为那些人一定迟早是要对老太太动手的,他们会折磨老太太的,用各种方式.能保护老太太或许只有她了,因现在患兰根本回不了傅家口司,是她该怎么回去?以她这样的身份?   费镇南看着她眼皮一直眨着,知道她心里不安。他的手便是往她发际上一摸,道:“结婚报告批准下来了。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突如其来,墨兰是惊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可以吗?”   “为什么不司,以?”他轻轻低下头在她额发上吻了吻,凑近的深邃的墨眸望到了她眼底里去“,你不愿意吗?”   墨兰这次没有犹豫的:“愿意49”   他便是低下头,在她嘴唇上轻吻着。因她肩膀有伤,也不敢用力,只能压抑着体内的激情。   她在他的轻吻中轻轻地喘息着,望着天花板,一时是不大敢相信,明天自己就要成为人妇了。   这一天晚上,他到底是没有能陪她到天亮。在夜晚十一二点钟的时候。又有人把他叫走了。   来叫他的那个人倒是挺客气的,还带了个水果篮子,好像是第一时间知道她受伤的消息,来时说:容书记也很关心你的情况,47望卢司志好好养伤47   容书记,省专书记。墨兰心里陡然明白到:费镇南这是走马上任了吗?   那人接着又自我介绍,肯定了她的疑虑:“以后我会在费省长身边工作,如果卢同志有事一时联系不到费省长也不用着急,司以找我或者岳涛司志。我和容书记都会尽力帮卢司志解决问题,元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的事。”   岳涛现在是费铠南的保镖了?而这人,也自称姓容,叫容吉阳,刚从党校毕业不久,所以年纪尚轻,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穿着普通的衬衣和墨蓝色谈子,有种技术工人的气息47相貌或许不是那种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孩子,却很耐看,长长的眉毛和英挺的鼻子,笑起来嘴唇抿成一条残,嘴角还有两叮。浅浅的小酒。个   墨兰私底下问了费镇南一句。费镇南答了他:是容书记的小儿子,从党校毕业后放到这里来锻炼?   然而事情真相是不是只放基层锻炼,墨兰心里头打了个折扣.在楚文东口漏出有很多人想干掉省香书记和费镇南后,似呼,他们这两个人身边的人,都是要千挑万选出来的。   因此岳涛跟了费镇南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如岳涛开始与她介绍的一般,从一开始入部队,他已是费铤南的兵,可以说是最亲近的兵49   “明天,我会让岳涛开车直接带你到公正大厅?”费镇南走时向她叮嘱,那语气隐隐约约透露出了担心她临阵逃脱。   墨兰眉毛一提,差点儿脱口矫嗔:人和47都是你的了,你急什么形式主义?   那晚,她睡得司真叫做不踏实,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奇奇怪怪的念头47嫁人了,嫁给他了?以后会怎么样?搬到他那里住吗?两人的房子会是怎样的?杰想,脸蛋杰烧,想着以后日日夜夜都要和一个男人过日子了,一些不好的习惯会不把不知不觉地露出来被他看到……。   半夜里六六过来查探她情况,见她没有睡着,以为她这是疼痛发烧,忙探了探她额头,又给了她两片止痛片吃?她装作真的头痛吃了药,这才混混沌沌地睡了一觉。   隔日一大早,七八点钟,可能那公正大厅还没开门,岳涛的车呼啸着将她送了过去。   墨兰在丰上为求镇定,向岳涛询问部下金的情况。   岳涛飞扬着眉宇说:“那个女博士,命好的很。还穿了我的防弹衣呢。现在是住院观察两天,卢司志,你放心,我会天天代替你去看望她。”   墨兰从上次费镇南的口里已听出些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口气略硬着道:“岳涛同志,人家是个女博士,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不要把公务当殷勤。伤了我的人的47。”   岳涛握紧方向盘,指节一狠狠用力的泛清,噙着冷汗说:“哪敢……岂敢……她是嫂子的人,就是我尊敬的人。我绝不会像黎参谋那样………”话说到半戴,貌似能感受到墨兰冷飕飕的两道光,立马闭了口。   看来,黎立桐在她乎里栽倒的事儿,已经在费镇南一帮兄弟中传得人尽皆知。   墨兰看他对着她像见首长浑身绷紧,47想自己作为首长的女人得表现出一些通情达理,委婉了口气说:“岳涛司志,如果你和金两情相悦,趁早打结婚报告刁你们首长忙,我也忙。这种小事如果你们自己一开始就有主张。按照部队规矩47事,我和你首长也不用整天为你们多操办了。”   岳涛忙答:“是,是。嫂子说的是。”心里叹道:难道真被那个女博士说中了吗?原来,金早已警告过他:哪个都好惹,你首长都司以惹,千万别惹我头儿。我头儿那是混世魔王,你家首长都得投降,我和你早晚也得投降!所以我们两个的事,还是早晚赶紧给办了,不然你和我都得被我头儿剥层皮。   墨兰听他几句是,果然眼珠子圆溜溜地马上滚了起来:“看来你们两叮,瞒着我和你首长做了不少,好事,49”   岳涛踩住刹车,看见了立在公正大厅门口的费镇南,宛如见到了救世主揩把汗:“嫂子,到了。三少正等着你呢。”   墨兰暗哼,有时间便会收拾你们的。接着她下了车,走到了费镇南身边。费镇南拉了她的手,进去之前,把她头发撩到肩后,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又在她脸上抚摩了下,道:“昨晚没睡好。是伤口疼吗?”   她今早戴了两个黑眼圈,虽然极力用妆容掩饷,还是被他看了出来。因此她一张脸又开始烧了,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不疼.”   他的大手就此滑落到她肩头上轻轻地按了一下,差点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费镇南急忙缩回手,带了丝歉意说:“习惯了。因为有些士兵在受伤后经常这样说,我作为指挥官习惯了要先打探虚实。”   感情他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兵而不是他的女人?但论事实,她真是他带出来的兵刃。49,那段49的记忆,里面几乎全是他的身影。他曾替她挨枪。说是以一个上司的身份,却是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人保护的温暖?从此。她的心里有了他的存在.没想到,九年之后,她从他的兵成为了他的妻。   进入公正大厅,手续齐全,公正的人事先被他通融好了,两人非常容易就领了两本红本本.   出来时,她对着额头兵下来的刺目阳光感到茫然:现在是回哪里?还回公司宿舍吗?   岳涛为他们两个打开丰门,说:“先喝酒庆祝吧?首长的喜宴想晚点办没有问题,但是,兄弟之间这杯恭贺的酒,得先喝了?”   费镇南毫不客气地给他两个字:“低调。”   跟来的容吉阳给出另一个主意:习辈晚辈晚点知道都没有问题。但是长辈是不能瞒着的。”   岂糕费镇南又来了一句:低调。”   墨兰从他第二句低调,总算是听出了一丝异样。感觉得出,他在戒备什么。莫非他是担心有人知道他结婚了,会闹出什么事?墨兰的眉头就此打结,婚姻的喜悦被一丝淡淡的愁云覆盖?   所以,他们两人领证的事,除了他们两人,只有岳涛和容吉阳知道了。   即使这样,他仍是不负她所望。她想了一夜的家,他早已计划好了?领了证后,他自己开丰,只有他们两人前往新家。   他是个孝子。新家是部队给他分配的房子,当时有几个地方任他握选。在可供的几套房子选择里面不乏有处于黄金地段的高价房。但他只挑了离老爷子居住费宅最近的一套房子刁他还说:这套房子好,从这里出去的主干道能一路通到傅老太太住的房子。   那时,她心里边激动,把他胳膊用力一挽:不需她昨晚的话,他早已和她一起把老太太一直惦记着,只因那是她的亲人。   房子是早装修好的房子,但只是粉刷了墙和做了个厉房?因为一早打算好了要和她领证,他在回这个城市后,着手安徘人买家具撤家具,把一切日用品都准备好,因此基本上马上就可以住人了?   他递给她钥匙,让她自己亲自打开新家的门,房子坐落在第一层,进去后见格局是一个客厅,间居室,有两个卫生间和独立的厨房与小食厅,客厅旁边有个小花圃,种的是些47清绿植?因为他本人没有空来打理,屋子里的东西是相当简朴的,只有需要用到的柜桌狗,一样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更别提说挂一幅字画,或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摆摆主人的阔气或是品味49她理解他这是军人出身的风格,她本人对于奢华也不追求,只是,一些体现这是个家的温馨物品还是需要的49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接下来有时引她会慢慢完善这个家。没想到的是,有一点,他是替她注意到了47   49间居室里,他专门辟出了一间做成了书房49当她椎开房门,那玲琅满目的书籍把她吓了一跳。意外的惊喜,让她激情沸腾地回身,搂住他脖颈。主动献上了亲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香软的唇辫贴过来,热烈的火苗马上将他的脑子烧成了空白。他把她的腰一托,拦腰抱起,直奔两人的新房里,心里头想:如果早知道几本书就能收买她的人,应该拿书求婚更寅际一点。   然而,当他一脚刚要把洞房的门给踹上时,叮咚   她和他49目相对:有谁知道他们的新房吗?   费镇南艰难地舔舔嘴唇抑47住欲望,把她放了下来,说:,我去看看是谁刁或许是装修工人”   他刚踏出房门,她忽然间走了出去,拉住他衣袖,摇摇头:“别。”   费镇南低头看她稍稍咬紧的嘴唇,大致能知道她所想的,想她昨晚负伤,他都能被人叫走。今天他和她领证,是新婚的第一天,他却还是会被人叫………   “裕华,你要知道我的工作性质。”费镇南轻轻地说,轻轻地将她的手拉开。   她呼吸一个紧,她明白,她理解,只是在这个时候,他都不能陪自巳吗?她所愿不多,就这一刻的奢求。   费镇南在她充满乞求的一个顿目之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大手打开大门,门口站的,果然是近些天帮他打理这套房子的容吉阳49   “对不起49我也知道现在来打扰不太合适。”容吉阳脸上灾实在在地抱了丝歉意说。   “我明白的。昨晚容书记已经与我提过了。这几天那个工程必须得有人盯着。我现在马上剩涨你过去。”费镇南说到工作上的事,立马敛了肃容。一派以工作至上的作风。   墨兰站在洞房的门口,扶着门框,听着他与容吉阳说话,蓦地闭了下眼,折回身去?不会儿,听见房门一关,他的脚步声在这个空间里消逝了。   在这个他走开后心里的空落必须有东西填满。这时候,工作是最好的麻药?她吸上两口气后,开始拨打电话给楚文东?   楚文东从昨晚开始,就在白烨安排的秘密场所躲避追杀?接听到她的来电,他颇感意外:“卢小姐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知道的事,你一定不会告诉我的。”墨兰开门见山。   “也不见得。或许我不会告诉三少他们,但不一定会告诉你。”楚文东表现出异样的慷慨?   其灾那晚上她从他醉酒的口里打听到的事,已经够多了。墨兰想问的也,不会是他那些事了,道:“我只想知道另一件事”   “你说?”楚文东道?   “楚昭曼知道你与那些人的事吗?”   楚文东本想着反将她一军的,结果被她这句问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还一头雾水。她究竟是什么人?从昨晚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是弃了他这边,转变成为了费镇南的间谍。为仆么突然关心起他小姨妈的安危了?于是,他联想起了之前她在答应他的交易时露出的心不在焉,但是刊于楚昭曼处处在心。也即是说,她对于楚昭曼的感情是真的?   “莫非楚总经理也,”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楚文东矢口否认。   可是,那时候她安放在家里的窃听器明明监听到楚昭曼对楚文东说:她傅墨兰跟她妈一个样,都死于非命。这是不是意味着连楚文东都不知道她母亲被谁暗杀的事,反而楚昭曼知道?   我听说楚总经理对于现任先生韩贵浩的前妻一直怀恨在心。不知道楚大少知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卢小姐为什么问这些?”楚文东警惕了起来?   “楚大少知道的。我对于楚总经理一直怀有真灾的情感。实不相瞒,前几天我听说了,韩贵浩先生得知了楚总经理欺骗她楚娇娇小姐非他亲生女儿这一事寅,所以,我是很担心接下来楚总经理的婚姻会不会出现什么波折。”   听她说得煞有其事,何况楚娇娇非韩贵浩亲生这个事,他是知道的?因此楚文东徵变了脸色,带丝震怒道:“韩贵浩他敢怎样!这个被人戴绿帽子的懦夫!”   “楚大少?”墨兰屏住了气息,等他自曝糕子?   “这样吧,卢小姐,也有劳你对于我家小妖妈的一片热忱了刁你可否帮我到小姨妈那里走一趟.告诉她要警惕韩贵浩这个事.”楚文东道“,以我现在的处境,恐怕去不了.”   “我担心楚总经理不信我一面之词。”墨兰捏出忧心忡忡的口气“,毕竟这是人家两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随意插口,有破坏人家美满婚姻的嫌疑49”   “这个你不需担心?”楚文东反倒鼓励起她“,我会先借别人的电话打给她,告诉她是真有其事?”   “如果楚大少已经决定亲口电话告诉她了,我就没必要去了吧。”墨兰警惕他话里的自相矛盾.   “不是的47卢小姐,我是47望你能帮她一把。我现在不方便外出,楚氏的事可能要全部落在了她一人肩上处理。我担心她一人无法负荷,因为她还要照顾娇娇。”由于信号不好,楚文东在电话里受到电波干扰的语气变得模模糊糊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个套,但是能借此机会进入到楚氏的权力中心,不是自巳所愿吗?   “楚大少,你就不怕我接触到你们楚氏,把情报都泄露给三少吗?”墨兰提了眉,问。   “我知道钱诱惑不了你常人也诱惑不了你?但是,有一样东西我想你是要的,傅家财产。”   墨兰在滞了一下后,笑道:,楚大少,你这话说的真逗.我虽然一开始夺了傅家的公司,但只是作为一个跳板。傅家的婀产比起你们楚氏的斯产。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我贪来做什么?”   楚文东这会儿是心平气和:“你是个聪明人,卢小姐。你有司能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傅家的嫣产里面或许有什么无价之宝.所以我们楚家一直对傅家看得这么紧。”   “结果,为了保住楚氏,楚大少竟是愿意连元价之宝都拱手让给我吗?”墨兰冷冷地哧笑。世上或许有那种没有那么贪的人,但绝不可能是最喜欢强夺豪取的楚氏。   “或许你不了解,但定对我来说,楚氏才是任何人都不能拱手相让的无价之宝”楚文东平平静静的声音从电话里清珊地传了过来,倒是句带了几分真情实感的话。   这就是家族的荣誉.墨兰眉间轻掣,想起了蕙兰与她曾说过多少次的话,每个家族的子孙都有使命保护自己家族的荣衰。如果以这点出发,楚文东的话是有司信度。况且,这么久以来,楚文东固然为了扩展楚氏版图用了许多可耻的行径,但是,也足以见得他是在为楚氏拼命而不是为他自身47   交易到此重新缔结。墨兰决定了以楚文东这块跳板,进一步接近楚昭曼调查出傅家和母亲死亡的内幕。   她打了辆的士,趁热打铁,赶往了楚昭曼的居所,也即是她妈妈傅尚惠的房子。韩贵浩白天不在家。楚昭曼近来为了照顾日益病重的女儿娇娇,干脆把办公场地都挪到了家里。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墨兰看见一辆路虎停在了房子门口?应说,她对这辆车的印象太深了,谁让她在海军基地的时候把这辆丰的屁股给撞了47所以   “罗关长竟然光临寒舍,真是让我受惊。”楚昭曼亲自给罗婷婷倒茶。话语里显尽谦卑之意。   罗婷婷对于她的阿谀奉承照接不误,品着这上好的茶叶,扬着骄慢的调子说:“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楚总经理。”   、“有什么事是我们楚氏司以为罗关长效力的吗?”楚昭曼微笑着,向她鞠了躬再坐下。   楚氏除了房地产,有很大部分的生意属于进出口贸易,因此与海关的内部官员有来往,是很正常的事情。包括罗婷婷,在去到海关总署之前,出任地方关长与楚氏的交易打的并不少。只不过这些暗中私交的事情,尤其是生意做的越大的交易对象,一般人越不可能窥探到其中的秘密。   罗婷婷这次来访楚昭曼,一不上楚氏公司,二也做一番禾装打扮,三是这路虎不是公家车是挂名在她司机名下的私家车。再有,这回她来找楚昭曼也不是谈以前那些私交的生意问题,反而可以说是有点儿正大光明的调查。   “我想向你问一个人,楚总经理?”罗婷婷轻吹着茶杯的热气,轻悠悠地说。   “什么人?”楚昭曼不免疑问。因知果要论人脉,她相信作为到处吃得开的海关官员,罗婷婷的人脉绝对比她广。   “你的女儿。”   “娇娇?”楚昭曼蹙眉。   “傅墨兰”   由于金受伤在医院里,等好不容易借了台电脑联系上房子内的窃听器。墨兰只能听到罗婷婷最后那句“傅墨兰”三个宇47但是,这已经足够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楚昭曼轻笑一声,声音很虚:“罗关长莫非是与我已去世的大女儿有过交往?”   “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罗婷婷一语指出她的狼狈之处。   “虽然不是亲生的,司是为人一日父母,就是父母。”楚昭曼终究是姜老的蒂,不会被她一句话就动了底气?   “亲生也好,不是亲生也。。”罗婷婷也没有因她的话剩汛了阵脚,直奔目的。”我想看,她的照片,还有她亲生母亲的照片49”   楚昭曼一怔,惊异的:“罗关长想看我丈夫前妻和儿女的照片?”   “是。”罗婷婷肯定。   “可惜。我丈夫前段日子把那些照片全部烧了。”楚昭曼耸肩蹙眉,无可奈何地说,“因为他想证明他如今爱的是我们母女?”   罗婷婷的脸便是扭了下,心里骂道:蠢货!从没有见过这么蠢的!   这时候墨兰走到了屋门口,与刘妈见上了面。刘妈自上次腰扭伤后,一直腰伤没好,边捂着腰边举着洒水器给花圃的花浇水.墨兰远远地望着她。吸口气,再唤道:“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刘妈转过头来,看着她,借着日光在她脸上眯着老眼打量着,一时半会并没有上前接客。   墨兰胸口里头的那颗47咚咚咚直跳?刘妈与傅家人不司,与韩贵浩楚昭曼也都不司,是与她经常接触的人,所以不排除能把她认出来。于是她冷静地用了稍硬的口气再问:“这里的人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刘妈这才放下洒水器向她走过来,帮她打开栅栏,问:“请问你是找哪位?”   “我找楚总经理。”墨兰清楚自巳必须保持住冷静,不能因刘妈坏了大事,因此还是继续用陌生冰凉的口吻与刘妈对话“,这是我的名片,你交给楚总经理她就明白了49”   刘妈接过她手里的名片,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再看了看她,耷拉下老眼,掉身走进了屋里47走到客厅,向楚昭曼报道说:“太太,有位自称卢裕华的小姐说是来见楚总经理49”   已接过楚文东打来的电话,楚昭曼点着头,示意刘妈司以让人进来。   “卢裕华。”罗婷婷听见这三个宇时,手里的茶杯稍有握不稳的倾向?   “怎么了,罗关长也认得此人?”楚昭曼尖利地扫到她的动作,笑问。   “我在想,是否司名司姓呢。”罗婷婷假笑着?   “罗关长即使认得,也是正常的?因为她就是三少在游轮上向公众正式宣称的禾婚妻。”楚昭曼貌似听说了不少有关她的事,略扬了扬得意的眉梢说“,为此,包括我那个侄女,不少倾47于三少的姑娘大失所望。”   “哈哈……”罗婷婷大笑两声,好像听她是在说笑话的样子伏着腰“我和三少并不熟悉,见过一两回而已。但是,三少这人,那么严肃不解风情的一个人,竟然也能博得楚家五小姐的痴情,真令人吃惊……据我所知道的,楚家五小姐是堪称在社交界战无不胜的社交名暖吧。没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   听着一个外人嘲讽自巳的妹子,楚昭曼心里当然不会高兴,哪怕是个官员,便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罗关长与三少的奶奶近来走得很近。”   “那是因为奶奶与关署长交情甚深,我又是关署长认下的养孙女,近来回这边工作,与奶奶这些长辈亲近,是很正常的事情……”罗婷婷回给她习样一个凌厉的扫目。   墨兰走进了客厅里,先是与楚昭曼打个招呼,说:”楚总经理,近来司。好?听说楚娇娇小姐的病情有所好转,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楚昭曼听她进来后两句话都是关心自巳和自巳的女儿,心思这人对于自己真是上心,又有侄子楚文东的话做包票,便是温和地回话道:“有办了。卢小姐。这样,我这里还有客,你到书房里管管我,好吗?或是,这个客人可能你也是认识的,你可以坐在这里陪我们一块喝杯茶。罗关长您不会介意吧?”   罗婷婷宛似大方地笑道:“出来都是朋友。我现在来访楚总经理也不是谈心事,有什么可以介意的?”   墨兰听她们两人这么说,在她们两人中间的侧边沙发狗上放下拎包坐了下来。刘妈进来,给她们换了次茶叶,一一给她们三人的杯子倒水。拎着茶壶来到墨兰身边时,她提起了眼皮,慢慢地很用47地给墨兰的茶杯里斟满茶水刁接着退出了客厅,把客厅的门轻微地合上。她走下台阶后,是匆匆忙忙绕到屋子后方的车库去,找到了老金)   “怎么了?”老金见她一路慌忙跑来,以为走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将检查了一半的车头前盖关上,仔细问。   刘妈捂着胸口,眼眶里快要流出眼泪来,说:“老金,我甫说,墨兰和均世肯定是没事的。均世不会是失踪,肯定是被墨兰给救走的。我这些话。你都记得吧?”   “记得。”老金随口答着。当时均世失踪,可是先生和太太都不报案。他心里头自责,想自己跑去报案,没想到连刘妈都阻止他,坚称均世是被墨兰救走了)他体谅刘妈这是挂念两个嵌子才这么幻想,也燃二没有反驳她的话。   “墨兰“刘妈呼哧呼哧喘着气,“老金,我今天看到墨兰了。”   “好了。好了?“老金赶忙将她扶一边坐下,当然还是以为她说的话是幻想症,担心她整天念叨这个会被韩贵浩和楚昭曼责骂,对她嘘声说”、即使墨兰回来,你也不出声啊,刘妈。要是被先生和太太知道了,他们不会对墨兰使坏吗?”   被老金这么一提醒,刘妈立刻敛住了泪花:“是,你说的是?这事儿方。论如何都不能被先生和太太知道。” 第八十五回:收拾掉窥他女人的男人   刘妈抱了束花进客厅。淡淡的丁香花气消散在空气里。   罗婷婷闻及香气,笑问:”楚总经理好性情,是自家种的花?”   楚昭曼的笑容里带了丝僵硬,道“是。”   只有墨兰明白:这花是母亲傅尚慧亲手从北方剪了枝条,嫁接在自家园子里慢慢栽培起来的。   因此楚昭曼那阴狠的目光向着刘妈直瞪了一目:话说,这刘妈是怎么了?平常她客人来,都从没见过她这么殷勤,又是奉茶又是插花。   墨兰静静地喝着茶,感觉着罗婷婷的视线偶尔扫到自己的身上。是,她怎么不知道。罗婷婷大概怀疑她是没有死的傅墨兰才过来打探虚实的。不过,罗婷婷是怎么怀疑到这条线的,值得斟酌。   罗婷婷把茶杯搁下,淡淡地道:“我怎么听说,韩先生的前妻很喜欢这种白丁香。没想到楚总经理与前夫人喜好相同啊。”   楚昭曼嘴角抽了抽:她调查这么清楚,究竟是想查找什么?   墨兰在她们一问一答之间,摸清了她们两人还没有结成同盟。那么当务之急,必须是破坏她们成为同盟的可能性。毕竟楚文东服务的主子,似乎和罗婷婷服务的主子不是同一个的样子。   “罗关长,你这就不明白了。韩先生并不喜欢这种白丁香。楚总经理对于前夫人尚是尊重,才将花保留了下来。”墨兰徵徵螓着抹笑,插话进来.   这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胡掐的,因罗婷婷还没有查到韩贵浩的这个喜好。楚昭曼的眼睫毛吃惊地扬起,她从未听丈夫说过这事。刘妈则惊得一个转身,马上把花抱出了门,心头咚咚咚跳:真的是墨兰。只有墨兰知道韩贵浩与傅尚慧因为这个花争吵过。   无论事实真相如何,罗婷婷被人反将了一军脸色自然不大好过了,暗地里咬着贝齿,仍故作优雅地起身:“我也该告辞了。”   楚昭曼今天吃了她几招憋,心里头不爽快,也就没有一开始迎客那般的尊敬,轻轻地挥挥手:“刘妈,送送客人。”   好啊,你这个楚昭曼,是想如今我调到了总署没有办法为难你们楚氏了,是不是?罗婷婷收敛声气,肚子里则是一股火,没有等刘妈来自己径直走出了大门。   听路虎的车声离开,墨兰这才把茶杯搁下来,向楚昭曼像是抱怨地说:“这罗关长身为官员,怎么没有官员的气质,言语之间都是来势汹汹,对于楚总经理多有不敬。”   楚昭曼听她这句话甚是安慰,于她的信赖又多了一分,道:“罗关长这人,我们楚氏之前对她不薄,可能是贪念所致,今日出口才如此鲁莽。”   “莫非现今与楚氏已经没有合作?”墨兰轻声打探。   “没有。”楚昭曼说,“不知是谁的主意,将她从地方调到了总署。明着说是升迁,其实捞钱的机会大大减少。当然,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她的家人体恤她身为一个女孩子,不该为工作太过奔波。在总署名头好,又舒服,不比地方实权大,风险相对也大。”   墨兰嗯嗯地像是虚47请教地应着,心里头一步步盘算:看来,楚氏里头掌握了不少官员的贪污内幕。罗婷婷想动楚氏,恐怕也得想一想后果。   “卢小姐,我听说了我侄子的推荐,对于你这人经过多方面观察,甚是满意。不知道一开始你对于我说的话,还能承诺吗?”   墨兰马上装作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躬身道:“能为楚总经理效劳,是我多年的目标。现在能如愿,怎么会不愿意?”   这话,却是答得不卑不亢的。不像有些人得了上司的赏识马上称呼要做牛做马,没有太过的阿谀奉承,反而露出了几分真诚之意。楚昭曼这么一想,对于她更是满意,亲自将她带到书房,开始让她接触楚氏的内部文件,并嘱咐:“希望卢小姐能在短时间内看完这些资料,尽快熟悉,辅助于我。”   楚昭曼也是雄47勃勃的,一代替楚文东处理事务,马上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劲头,不想让底下人小窥。所以她这回把目标订在了政府49开扩标的桥梁工程上。这个一旦打出成绩来,楚氏绝对是名利双收,在这个城市里标志出楚氏自己的名誉。   墨兰心思一转,立马想到了容吉阳对费镇南说的什么工程。   离开之前,楚昭曼还将一串钥匙交给她,说:“这是我侄子交代给你的。他办公室的钥匙。因为我和他都繁忙,没有办法天天回去楚氏。里面有些重要文伴,恐怕还得由你帮我们多看着点。”   墨兰明白这是楚文东答应自己的事,里面说不定哼哼关傅家的资料。因此,楚文东是真正地感觉到自身难保了。   一一《司令夫人》   “我不知道她给我下的是什么药,才让我吐了那么多秘密出来。”楚文东对白烨说,“他们想杀我,这是很肯定了。我认为贵军恐怕也不能保我这条仓”   “他们选择的是用子弹射杀你。说明你体内可能没有植入一些伤害性物品。”白烨说这话,是想给他点信心,然后能完全招供。   “可是你们不能帮我保住楚氏,是不是?能帮我保住楚氏的,只有三少。”楚文东在几重考虑之后,决定能给予托付的人选还是费镇南。   费镇南,外界对于他的评价都是奇奇怪怪的。主要是,费镇南所表现出来的,除了军人固有的铁汉性质,其它都掩盖在沉默寡言的表层下方。楚文东看不透这个男人,同理,他所在的组织,也都看不透费镇南。他们想杀费镇南,正是由于这种看不透。越是看不透的武器越是极具威胁,这个是普遍真理,叫做杀人不眨眼。现在,楚文东托付费镇南,也是由于看不透的力量。   白烨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后,打电话让费镇南过来一趟.   费镇南当时被容吉阳召了回去后,与容书记在办公厅交谈。   容书记拍拍他肩膀,说:“对不起啊。我刚才听吉阳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媳妇呢?今晚一块吃顿饭吧。人不多,就我们几个。”   是容书记开的口,暗藏了组织的命令,费镇南不好椎拒,答应道:“我等会儿去接她。”   “卢同志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同志,与你又是夫妻关系,值得信赖。如今她是一步步打进楚氏中心了,接下来很有可能开始接触到敌人的心脏。”容书记语气里充满了意味深长,“给予她一切支持是必要的。”   “我明白。”费镇南既是充满了骄傲又是带了苦涩,模糊地应道。也就是说,墨兰到今日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着,在审查着。接下来,如果墨兰表现的好,组织对于墨兰的定位会更明确,说不定会让……   或许能体会到他矛盾的常理,容书记只是将手在他肩膀上使劲按了按,没有继续说。   紧接白烨的来电,让他赶到了楚文东那里.   “三少。”楚文东见他进来,目不斜视,甚至带了点傲气说,“不,应该现在是称呼费省长了。”   “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说要改变主意。你知道我们政府惯来的原则是,只要你愿意自首和与我们配合,就能争取到宽大处理。”费镇南坐下来,依然是不卑不亢的,好像没有什么领导脾气。   “费省长,我们可不可以抛弃这些官场上面的话,作为男人谈一场关于女人的话题。”楚文东在跟他进来的人身上扫过去。   费镇南点点头,示意其他人暂时都可以退出去了。   勤务兵给他们两个人分别斟上一杯茶水,最后出去时关上了门和灯。   小房间里,就只剩下一盏搁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台灯,让彼此能见到对方脸部的表情。   楚文东把茶杯盖子磕磕,对于这种老式的政府部门办公专用的茶杯,好像很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后,说:“你爱着她吗?”   “我爱着她,她也爱着我。”费镇南毫不犹豫地答道。   楚文东眉梢间便飞起了一抹鄙夷:“她这么一个狡诈的诡计多端的女人,没想到三少能轻易信了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之前我还让她故意在你身边打探你的情报.只是她可能认为情况不利于我,马上又投奔了你。不然,现在我们两人的位置已经调转过来了。”   “我爱她,当然信任她。”费镇南语气淡淡的,似乎觉得与他谈这种事情是对牛弹琴。   也确实是对牛弹琴,楚文东立马又冷哼:“就凭爱这种玩意儿?”   “不。凭的走了解。你不了解她,可我了解她。”费镇南该出手的时候还是会出手的,“你或许认为你派她在我身边为你打探情报是一招精明的棋步,而实际上,她自己身上的情报,或许比我的更有价值.”   “她?!”楚文东被他这一将,确实很怔。她能是什么人?能有费镇南的官权大吗?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了解她.”费镇南很是无奈地叹口气。每个人都认为她是攀附于他,为什么没有人能看清她的性子,以她那种性子,他想让她依靠自己都很难。何况,她本身就很有能力很有来头的。不是她攀附他,他甚至以为,老爷子安排这个婚事,表面说是将她纳入保护底下,说不定是让他攀附于她。   楚文东默了下来。从一开始见到她,就被她神秘的气息所吸引。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魅力。这种含有深藏的魅力,你很难说是完全天生的,如果有着后天的哺育,只能说明她的来历真的不浅!所以,是他后知后觉吗?!   “你找我谈话,说是想保住楚氏?”对于墨兰的问题,费镇南就此打住。   “是。我有绝对正当的理由。”楚文东嘴角螓着自信,头头是道,“你们可以抓我,逮捕我,但不能弄垮楚氏。首先楚氏是一个大集团公司,虽然说是我们家族投资的股份占了大部分,但是一个正经经营的公司,涉及了多个行业的生意,员工超过百万.如果一垮,社会影响力不可想象。”   “正经经营的公司。”费镇南只揪住他话里的一个重点。   楚文东翘起的嘴角平了下来,举着茶杯的手也开始有了不安。   “楚文东,政府一直强调商业界要遵纪守法。如果楚氏确实是正当经营的公司,没有人能动的了它。如果不是,没有人能保得住它。我费镇南,没有那个天大的本事。你用什么情报来跟我交换,都没有用处。”费镇南指头在桌板上敲打着,用力不大,每一个字却都是重如千钧,压得楚文东透不过气来。   “我,我招。”到了这个关卡上,楚文东用赴死的决心出口。   “那要看你招的,能不能证明你所做的肮脏事与楚氏没有半点关系。”费镇南的指头按住在桌板上,口气仍淡淡的,无所谓的。   楚文东心里头骂:费镇南你这个混蛋的……看着我现在中枪也肯定是笑容灿烂。果然是超级腹黑的一只。   “A3集团。我父亲所在的组织。或许有关这个组织你们已经掌握了不少情报。我所47的事情,只与我父亲接触。所以,我父亲说是从楚氏退休,其实一直在A3集团内活动。他是a3的三大巨头之一。,但因为他是十年前那场事变后升迁上来的巨头,其实远比另外两个巨头的势力要小的多。表现在,我受到另一个巨头监视,甚至对方可以不顾我和我父亲的关系,私下处理掉我。”   “我们知道的A3集团是一个走私集团。你父亲不是走私军火吧?”   “不是。他负责的业务是最底层的,走私的是一般物品。军火和药品掌控在巨头k手里,至于,称为国宝级的走私,都在巨头。手里。”   “也就是说,你父亲做的是打杂的职务。”   楚文东阴森地瞪着他,不过他说的都没有错。他父亲确实是打杂的,但即使是打杂的,本身A3集团牵涉的地方势力已经不可小看。嗯动他父亲是很难的。   “最后作为一句奉告,让我告诉你。我一开始和你说是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原因也在这里。我对她很感兴趣,所以不得不提醒你。我妹妹楚雪虹应该走向我父母求助了。或许我父母现在不会插手楚氏的事,但要插手你和她之间的婚事,应该绰绰有余.”   对于此威胁,费镇南倒是早有所料的,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今早已经和她领证了。她肚子里应该也有我的孩子了。”   楚文东这一下真是被电击中了,半天哑口无言。   费镇南仍是沉默寡言地起来,悠悠地出去:“我会帮你争取宽大处理的。在此期间,会保住你性命。至于你说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我也奉劝你一句,对于女人,你动作太慢。像你这样的龟速,你一辈子都捞不到女人。”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墨兰今早在费镇南那里受了点打击,因此想,今天肯定没能与他见面了,便一个心思都投注在工作上。得到了贵重的钥匙,她兴致冲冲来到楚氏公司楚文东的办公处。当时是傍晚接近七八点钟的时刻。公司里的人,大都已经下班。有楚昭曼的交代,她进入公司并不难。况且避开了职员上班的高峰期,少了许多耳目,她可以更爽快地查找资料。   结果,在她刚要用钥匙和密码打开楚文东的办公室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他的号码,心里惊疑着贴近耳边:“三少?”   “是。你在哪里?我现在开车去接你。要一块回家吃饭。”费镇南在电话里声音十分愉悦,听起来心情很不错。也是,他刚刚才收拾掉一个窥探他女人的男人,心情当然大好。   墨兰便是停步在办公室的门口,踌躇地咬了咬唇:“我在楚氏公司。”   “那在附近的地铁站口见面。”费镇南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挂掉了电话。   墨兰眨了眨眼,心里是有一丁点的恼,在于好像自己是被他呼来唤去的。今早她留他不住,现在他一句话要她赶到他身边。这婚刚结,他就使唤起自己了?然而,心里恼虽恼,口头埋怨虽埋怨,仍是掉身走了出去。谁让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个饭局,恐还是不简单,不然不会不征求她的意见就自作主张了。   墨兰前脚离开公司,后脚一辆路虎停在了楚氏公司门口。从车门里走出来的罗婷婷远眺着墨兰匆匆离去的身影,咬了咬唇:49,为什么接近楚氏?楚氏里面有秘密吗?本来今天想去打探那个已去世的傅墨兰小姐与49有没有关系,结果又被49撞上了,无功而回.但可以肯定的是,49对于楚氏很感兴趣,难道49是与楚氏有关系而不是与傅氏关系吗?那么,那通向她告密49是傅墨兰的匿名电话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的迷云,不如亲手拨开。只要进入楚氏,看49在查找什么就知道了。   “关长是要进楚氏公司吗?”司机见她立定在楚氏门口,询问。   “你在这里等我。或许在这附近兜一圈,等我电话再来接我。”罗婷婷关上车门,吩咐,继而进入楚氏公司。要查49刚刚在公司里去了哪里并不难,只要亮出自己的工作证,说是官员调查需要,没有一个敢阻拦她的。只要速度快,在公关部门出动之前,她完全可以窥视到49刚刚在楚氏的动静。   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镇南的小本田停在地铁门口,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间,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愉悦。墨兰一眼就看到他那辆破烂的小本田,47想:这样一辆破车,谁敢相信是现今省长的车子。果然是侦察兵出身啊!   坐进了车内,她拉着安全带的时候,边问:“要去见什么人?我现在这样一身打扮合适吗?”   “都是亲切的人。他们不会介意这个。”费镇南从车里面翻出了一把梳子,递给她。   “我有。”墨兰在手拎包里能取出一整套的化妆用具,当然包括梳子,吃惊的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会备有。   “陆妈说我,需要注意公众形象,要跟你学一点。”费镇南像是很认真地说,“或许,你该帮我同样准备一个化妆包。”   知道他是故意引逗自己笑,墨兰倒是大方地给他一个,继而恼道:“你今早说走就走,现在说要我来我就得来,你不觉得有点儿过分吗?”   费镇南张了张口,有点讶于她这么直接,一只手便是挠了挠头:“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应该和你解释清楚,但是又想给你个惊喜。”   墨兰指着前面:“开车吧。后面的人都在按喇叭了。”   他只好匆匆忙忙让车子上了路,一路操纵方向盘,一路眼角小心瞄着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墨兰不是真的生气,是想,这会儿不先挫挫他的傲气不行。她可不愿意一直发生这样的状况。   费镇南便是一路小心谨慎地看她脸色,从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儿过分了。虽然说,工作是工作,但之后容书记得知他撇下媳妇没有半句话就走,也批评过他:同志,我们不是只要工作不要家庭的人。公众形象很重要,家人支持也很重要。   “华儿,以后我保证不会发生今早那样的事了。”   墨兰回头,瞥他一目:“什么事?”   “会和你好好解释。”   “我是担心你。”   因为她这句简单明了却是真情实感的话,费镇南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过分了。刹住车,他掰过她的下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我错了。”   从他看过来的眼睛里,她读到他目中那丝明显的愧意,心里头某处逐渐地软了下来。谁让她是终究对他有深情的?他一低头,她不47软就怪了。   两人在车厢里默默地对望着,车窗被人使劲儿地敲了两下。两人才如蚱蜢一样错开视线口墨兰回过头一看,见费海楠整张脸贴在窗玻璃上对她做鬼脸。因此她不得不捂着受惊的47跳,打开车门,面对这活泼可爱的小姑子说:“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和三哥这杯喜酒,是想瞒着所有人都不清吗?”费海楠嘟着嘴巴,像是对她有股怨气的。   “不是。只是还未到时候。”墨兰忙安抚她。她没有傻到新婚第一天,就得罪本该站在她这边的小姑子。   “走吧。奶奶都来了。”费海楠挽着她的手,忽的又眉开眼笑的,眼角闪着诡异的光。   墨兰得知曼青来,才惊恐今晚见的怕都是资格不浅的长辈。   费海楠感觉到她脚步迟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她:“别担心。就来几个人。年轻的,除了三哥几个老校友,只有我。”   也就是说,来了四将和费海楠,还有呢?   费海楠掰着手指头数着:“长辈的,爷爷在医院没能来,所以奶奶代替爷爷来了。然后有黎叔,容书记,白爷爷,陆叔。”   黎叔是指黎立桐的父亲黎少卿,早耳闻其在军中的大名。容书记就是费镇南现在跟的领导班子第一把手,可以说是费镇南的现任上司。白爷爷是白烨的爷爷,现在已是退休了,据闻退休前也是军中要人。陆叔,她认得,小陆的爸爸,跟了费老先生很久的人。   这些人虽然说都算是不陌生的人,有些见过,没有见过也听说过。隐隐约约向她透露出来的消息是,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密切。要不然,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些做长辈的还要赶来看望他们这对新人。   她推想的果然没有错。   “费家、黎家、白家、容家、陆家,我们五个家族,一直是很要好的家族。这要追溯到以前,几家人的祖辈都是一个连队出来的兵。”费海楠解说,“当时的连队连长,老爷子说过,说是姓卢,看,与你现在同姓,对不对?”   费海楠说到最后为这个同姓的巧合,向她挤眉弄眼的。   墨兰听得眼皮一眨一眨的,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今晚订的是某家酒楼的包厢,由白烨订的。她们两个女人走在前面,费镇南与一段日子没见的黎立桐在后面叙旧。   费镇南就向兄弟问起妹妹的婚事了:“结婚报告给批下来没有?”   “我的事哪有你麻烦。当天呈递上去,第二天就批下来了。”黎立桐这话得躲着新媳妇说,絮絮叨叨的,也不清楚是不是埋怨话,“我闻到阴谋的味道。可能上面的人早就等着我递上去了。”   费镇南把手搭在他肩头上,说了句实在的:“我妹妹也不差吧。”   “是不差。”黎立桐说。   费镇南感觉意外,兄弟不是一向埋怨他妹妹是男人婆吗?   “身材不差。”黎立桐也回了句实在的。   费镇南在笑时,捣了他肩膀一拳:“我和老爷子说说,一同举行婚礼怎么样?”   “不行!”黎立桐摇头兼摇手,“海楠肯定也不同意!你们两个的婚礼,是世纪婚礼。我们的,只想摆几张酒席,其它时间都留给自己。”   费镇南郁闷的:“我也这么想。”   黎立桐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你这么想,有用吗?   费镇南叹气:确实是身不由己。   前面电梯叮咚一声打开,走进去的女士们向他们招手:上来啊。   几人很快来到了包厢。   进去后,见到一排长辈。墨兰对于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是行个礼。然后自己与费海楠,马上坐到了曼青身边。刚坐下来,曼青的手就在酒席下面伸过来,捏了下她的手背,小声说:“这几个长辈,都是自己家的人。”   墨兰仔细聆听着:知道是很重要的教诲。   “第一个黎叔,你应该熟悉的。”曼青道。   墨兰的目光扫过去,看见坐在黎立桐身边的黎少卿。49失去的那段记忆回来后,关于黎少卿,她自然也是记起来的。母亲死的那一天,如果不是黎少卿赶来抱住她和她弟弟,在医生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是用尽真情全47全力地抱着他们安抚他们。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两个孩子可能当天就发疯了。在受训场的时候,面对老爷子的发飙,面对那些谣言,这个中年男人都忍受了下来,默默地关怀她。她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宛如父亲一般的深情,所以,才会有那些谣言吧。嗯到了韩贵浩自曝不是她的父亲,那么,她的父亲是谁?有可能是黎少卿吗?   黎少卿接触到她的目光,回头时,眼睛深遂,却是流溢出温柔的慈爱,好像多年以来她一直在他眼里就是那个49的孩子,到了现今仍没有变。   墨兰心里头某处,咚咚咚犹如打鼓。   见到他们两个的表情,白烨的爷爷首先笑开了说:“少卿,你认个干女儿怎么样?”   “早就想认了的。”黎少卿温温笑着答话,“只是怕她爸爸不依。当时她妈妈就这么说的,她爸爸独占欲大的很,只准女儿有一个父亲。”   墨兰心头忽起忽落:不是。还真的不是,唉。   这么多年之后才得知内幕,黎立桐率先表示出不满:“我本也以为会有个妹妹了。”   “你爸爸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曼青嗔笑着说教胡思乱想的晚辈。   “不是。我妈离开的早,所以我才会这么想。”黎立桐立马为自己辩解。   提到黎立桐的母亲,几个长辈又都默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黎立桐也不想再提。哪怕母亲真的是与父亲发生了感情裂痕才走掉的。所以,他真是后悔刚刚提这些话了,便站起来打哈哈说:“我先罚酒三杯。”   然而,他这杯酒未下肚呢,某人的手机就响了。   众人一看,见是费君臣起立,走到一边去接听。   “君臣,我是罗……”电话里另一边传出的是罗铮焦急的嗓子。   费君臣再镇定,这会儿还是会被小小的惊了下,心思:难道罗铮听说了什么?   岂料罗铮接下来说:“我知道你在这个城市里。你能不能马上到陆军总医院来一下?”   “出了什么事吗?”   “婷婷把人给弄伤了。哎!” 第八十六回:姐,你终于也有这样一天了   费君臣接完电话,走到费镇南那里,说:“她今天去了楚氏?”   “是。”费镇南听出他话里有话,问,“什么事?”   “应该是在她离开后,罗婷婷进了公司,结果代替她陷进了楚雪虹的圈套里了。”费君臣扶扶镜片,”楚雪虹现在在医院里抢救。罗部长打电话来让我过去一趟帮忙。”   费镇南与坐对面的墨兰对了一眼,两人皆对此事感到十分惊奇。   墨兰接着起身,说:”楚昭曼可能会去医院,我必须比她先赶到那里,才能先发制人。”   “嫂子。”费海楠跟着起身,有点儿担忧的,“你一个人去行吗?”   “当然得我一个人去。”墨兰回答不假思索。   所有人看着她一个,均以惊异居多。不久,曼青叹出一声:“像她妈的脾气。我可以理解老爷子为什么不让你接触这么多事了。”   “她没有团队合作精神。”费君臣说话向来毫不留情面。   墨兰向来对这只货没有好感,也就将他的话自动过滤。   “阿容。”白烨的爷爷叫容吉阳的父亲容向堂,问道,“你是怎么看法?”   “她受训的时间不长,所以组织观念也不强。”容向堂答道,“如果镇南同意的话,我想让她接受一个人的训练。”   墨兰看得出来,现在这群人里面的主47骨是容向堂,一是他的年纪刚好在老一辈和年轻一辈的中间,既是没有老年人的年迈体衰,又没有中年人的发福,身体是从军队出来时的硬朗,一双鹰目精神烁烁。同时到了他这今年纪也不会再有年轻人的冲动,说话得体,该说的也绝不会多说一句口墨兰进来时就发觉这个男人不会沉默寡言却发言精炼,绝对是个官场老手。二是他的资历在同辈里面,比起一直只在部队工作的黎少卿,各种社会经验丰富得多,人脉宽广,在最危机的时候可能只有他能找到最可靠的人脉,成为五个家族的中流砥柱。   但是,他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让她受训?她有什么时间去接受部队的训练?   “她的实战经验需要快速提拔。她需要最可靠的能生死与共的同伴一起进行工作,而不是一群只能听话的部下。因此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积极建议并获得她信赖且仰慕的人。”容向堂眼睛看着她审视着她,目中既有长辈关怀晚辈的慈爱,也有一种近似于上级对待下级的批评指导。   “让谁?“曼青听完这番话,却是大有赞同的感触,问,“让少卿训这孩子合适吗?”   “我因为她妈妈的关系,对她的47太软了。这点老爷子早已批评过我。”黎少卿首先否决了自己,徵笑着摇摇头,“不然我就不会当年把她交给镇南去训了。”   “镇南没有这个空训她吧。而且夫妻之间也太容易放水了。”曼青论眼下情况不同以前。   “让君臣怎么样?”白烨的爷爷问,“不然我那个孙子,或是立桐?”   黎立桐听扯到自己身上,立马摆手敬谢不要:开玩笑,这个女人已经陷害过她一次了。如果把她训“哭了”下次她再报复,他难保不会连层皮都被她剥了。   费君臣代替其他大苦大悲的兄弟,笑吟吟一句话推拒了白烨的爷爷说:”白爷爷,你就不要为难我们这几个了。俗话说的好,朋友妻不可欺。你让我们币“她,我们会一天就币“得让她哭三回。这不是让镇南难做吗?”   “是不合适。”容向堂是心有主意,所以站在了费君臣他们几个这边。   墨兰听了他们的话,没有插言,没有因费君臣挑衅的话跳脚,静默地沉思。她不是个鲁莽不接受任何批评的人,只要是有建议性的意见她都会收听。容向堂的话,现在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的。她几个部下金等人,能力是不错,能遵照她的命令行事,能顺利完成她下达的任务口但是,终究都得她一个人盘算、计划,仍是显得孤军作战,一旦她倒下,这个团队随时可能崩溃,计划只能终止得到半途而废的结果。她有想过将金作为在她不在的情况下替她决策的人,可是金的决断力与远策力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话说,能去哪里找这样一个相当于古代宰相之职的人辅助自己。如果容向堂能帮她解决这个难题,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是,费镇南徵耸着眉尖,似有踌躇之意。莫非,他对容向堂心中的人选不满意?   “裕华,你想去医院看看情况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暂时听从君臣的指示。”容向堂对她语重心长地说,“然后,我会让那个人去接你。”   听从那只货的指示?墨兰心有不甘,但仍答了声“好”。接着她拎起拎包,向几个长辈辞行。   等她离开后,几个长辈对于她今日的初次见面前显得若有所思的。曼青率先表达出一些歉意说:“老白,还有阿容,少卿,这孩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望你们多多谅解。”   这话指的是,墨兰见他们几个,知道他们的名头后,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完全没有一般小辈的谦虚和局促。说句好听点,这叫做大方。说句不好听点,这叫做目中无人,过于狂妄自大。总之,曼青认为孙媳妇今天的表现似有些失礼了,固然墨兰对长辈们都是有礼有貌有敬意,然就是太过镇定气场太过强大。   黎少卿先断了她的话,说:“不要这么说。她妈妈连几国的总统总理都见过。我们这些官儿,算不上什么。”   “是。她继承了卢家人的血统,这个反应很正常。”白烨的爷爷掳起白色的胡须,笑呵呵地说。   容向堂就更宽容了,道:“年轻人,就得有这种不卑不亢的想法,不能学官场上的阿谀奉承。我也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陆叔看着墨兰一路走来的,早就当成自家人护着:“奶奶,卢同志那不叫初生牛犊,叫进了自家门槛的人,她不把我们几个当什么陌生人的官看,自然是说话亲近,不论生疏。”   相比之下,曼青的阶级观念貌似强了些,于是语毕。但费镇南和费海楠都能感觉得到,曼青虽是脸上没有任何表示,但嘴角的愉悦表现出能在几个家族长辈中获得对墨兰的肯定,老人家面子上很有光彩,对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再满意不过了。   一一《司令夫人》   墨兰与费君臣赶到陆军总医院,在门口见到了罗铮。看到罗铮,墨兰兀才想起,他交给她的那颗胶囊后来他让她寄还给他,也不知他收到没有。   “你好。罗部长。”费君臣向罗铮简单敬个礼,然后与其握了握手。   罗铮向他点头:“麻烦你了。君臣。他们说情况不是很好。伤者的父母也都在赶过来。”   “我进去看看。”费君臣给他一句信心话后,先进了医生办公室向同事了解具体情况。   墨兰与罗铮在急诊室门口对立着。墨兰心思,他们都叫他罗部长,他究竟是什么部门的部长?   罗铮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希望能在她脸上寻找到什么,就一直专注地凝视着。   墨兰反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咳了一声说:“好久没见了,罗先生。”   罗先生,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生疏。罗铮嘴角扬起平复,舌尖稍含苦涩:“上回谢谢你了。裕华。”   没有称呼她卢小姐,直接叫了她的名。墨兰内心里一小惊,有些不习惯。   罗婷婷从急诊室里走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和49在一块的场面。眼看父亲好像脉脉地看着49,而49也语声亲切地与父亲说话。加上自己今天的遭遇都是因49的缘故,她满腔的怒气便是径直走过去,朝着墨兰大吼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婷婷。”罗铮眼见女儿还要过去向墨兰发怒,忙拽住女儿,劝道,”你这是怎么了,孩子?你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墨兰看着罗铮一副慈爱的慈父目光向罗婷婷流露,忽然是心里头某处犹如青芒涩涩:真想自己和弟弟也有个这样的父亲,对儿女无私无悔地爱护。   “爸。”听见罗铮温柔的声音,罗婷婷这才能稍徵平衡了情绪,向着父亲哭诉起来,“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爸,你不知道,我是为了调查这个人,才进那间办公室的。哪知道那个狡猾的女人,在办公室里面设圈套。我根本就没有伤害她,是她自己拿刀子害伤自己的,只因为她知道我也在三少的未婚妻候选人里面。”   听当事人这么一说,墨兰才具体了解到了这件事的原委。当时,她在楚文东的办公室门口伫立的时候,楚雪虹早已在里面伺机而动了。所以,门是没有锁的,一堆就可以开的。可是,费镇南一通电话,让她收了脚折出了公司。要调查她的罗婷婷进入公司后,趁着职务的方便,一路快速杀到了楚文东办公室门口,想一探究竟。门一堆自然打开,罗婷婷向来傲气凌人,不会多想是圈套,走进了办公室里面。结果,门迭一响自动关上了。   楚雪虹从黑暗里走出来,看见不是墨兰,本也略感吃惊。因为她是打探到了墨兰会来。这间办公室是楚文东的办公室,但有外间和里层之分。里层是完全楚文东一个人的私人空间,机密物品都在里层。外间是楚文东与人洽公的地方,楚雪虹经常出出入入,因此楚文东给了她一套备用钥匙和密码。她躲在这里,想好了,若不能得到费镇南,便要与墨兰同归于尽,反正不能便宜了这个女人。然而,墨兰没有来,来的人是罗婷婷。但也一样。她近来听说了很多,说是曼青择中的媳妇是这个高官的女儿罗婷婷而非墨兰。即是很有可能,费镇南会遵循长辈命令娶罗婷婷而不要墨兰。所以,她举起了刀子,向罗婷婷杀了过去。   罗婷婷是个受过部队训练的官员,还是有几分练家子功夫的。楚雪虹那点必杀技,哪能杀害到她。于是,楚雪虹就嚎哭起来,拿刀子伤了自己后,又打开门向外面的人喊是罗婷婷伤了她。   事情闹大的缘故在于,是在楚氏公司内发生的伤人事件,受伤者又是楚氏的小姐。楚文东的办公室里不没有监视器,隔音设施以及安全设施都十分完善,因此办公室内当时发生什么事只有里面的两个人清楚,外面的人一概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罗婷婷只能一个人承受楚雪虹的指控,不能拿任何有效物证人证为自己辩护。再有,楚雪虹本来伤不重,但走到了医院就突然癫痫发作了。   墨兰思摸着:看来,楚雪虹被她再三打压之后,抑郁症很严重,想必离疯子这一步也不远了。最好玩的是,本来想黄雀在后的罗婷婷,替她背了这个黑锅。俨然老天爷也不打算放过这对恶人。这两人,都是应了费镇南的话,自取灭亡。   罗铮担心楚雪虹的情况纯属正常。虽然有张士浩的话作为参考,但是,要他随随便便怀疑一个自己养了将近九年的女儿,不符合他这人做事为人谨慎宽容的原则。如果楚雪虹真的出事,罗婷婷肯定是要遭些罪的,所以他才放下面子无论如何恳请费君臣来一趟。   等了一阵,费君臣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与他说:“罗叔。”   “你说。”罗铮听出他口气不是很好,大可料到情况不善,面色沉重。   “听说她的家人正在赶来。我希望罗关长最好回避一下。”费君臣向罗铮语带双关地暗示。即是说,楚雪虹的情况很不乐观。然后,他又返回了办公室。   接到提示的罗铮开始劝说女儿回避”   “我没有必要回避!”对此,罗婷婷愤怒地抱着手,要性子桀骜的她受这种明摆着的委屈,可能吗。回避了,不是等于自己承认错误!   墨兰一眼就可看出罗婷婷的选择,但是,并不以为她是单纯的负气在作怪。嗯必没有十足的底气,这位海关49主,也不会到了此刻仍是这般的盛气凌人,在这个影响仕途的关键问题上。   “婷婷。听话,回避,只是一阵子。”罗铮再三劝说自己女儿,担心对方家属过来后情绪失控,对女儿有威胁。   “爸口这事我能自己解决!你不必来插手!”面对罗铮的软势,罗婷婷又大有发怒的倾向。   “婷婷?”罗铮疑惑着,女儿这个自信从哪里来,女儿应该明白他是绝不会出面维和这个事的。   “爸。我知道你不能出面。我也不会为难你和我的单位。反正,这个事你放心,马上就能解决。”罗婷婷搁下这话,掉身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在这个时候,楚雪虹的母亲先是赶到了,一来劈头就问:“谁是杀人凶手?”   罗铮走出来,代替女儿向受害者家属弯腰请罪:“我是那孩子的爸。事情现在虽没有调查清楚,但已经请医院在全力抢救伤者。”   “你女儿能代替我女儿那条命吗!”楚母几个拳头冲上来,劈头盖脸就朝罗铮砸了下去。   墨兰实在看不过眼,在旁马上拉了罗铮一把,使罗铮避开了楚母的拳头。几个医院的保安同时上去,拦住了楚母。   “罗叔叔,你没有事吧?”墨兰将罗铮拉到离开楚母一段安全距离后,关切地询问。   罗婷婷打完电话,出来看见了这一幕,眼里再次闪过了阴狠的目色,高声喊道:“爸!”   罗铮抬起头,刚好见楚母在见到罗婷婷出现时红了眼睛,冲开保安的防线。他没有多想,跑过去,双手张开护住女儿。楚母高举的鞋子本要砸到罗婷婷的脸上,便是变成砸到了他额头上。尖利的鞋跟将他额头砸出了道血痕,瞬间,鲜血49溅。   墨兰看着血流从罗铮的额头上顺着鼻梁流下来,胸口蓦地宛如地震般的摇撼,完全没有想到罗铮会为女儿做到这个地步。   “看我再砸你,砸死你!”楚母的鞋子继续往罗铮头上身上砸。   保安们冲上来,好不容易将她拉下去,可是罗铮身上已经挨了几下,连同额头那块斑斑的血迹,见楚母退后到了安全距离外,罗婷婷这才从罗铮后面走出来,递出电话机,对着楚母:“你老公的电话,你自己听!”   楚母凶悍地瞪了她一目,夺过话机,想摔在地上踩的粉碎。然而,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还真是自家老公的声音,她惊疑地贴到耳边听了之后,就颓势了。   罗婷婷傲睨着她,哼道:“马上把你女儿带走!”   墨兰一边听着罗婷婷与楚母的对话,一边撕下条止血胶布给罗铮的额头贴上,说:“罗叔,你对你女儿真好。”   罗铮听出她这话其实不满罗婷婷的做法,勉强笑了笑:“我欠了我这个女儿很多。所以,这是我该还她的。”   墨兰不想打听人家的家内事,尤其还是罗婷婷的。   罗铮这时看着她,实在因张士浩的话作祟而忍不住吐出了口:“裕华,你爸呢?”   墨兰一时没有想他为什么问这个,只是想:韩贵浩那个畜生都不如的家伙,枉费她和弟弟叫了那么多年的父亲。   “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从小是我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墨兰淡淡地答。   罗铮为她这话心头一动,微眯的眼睛里觉得她的脸与记忆中的某人似乎完全融合成了一体,因此手就此伸了过去抚在她的手背上。   感觉到他伸来的手像是家长一般地握着自己,墨兰心里又是疑惑。   “没事。肯定能找到的。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声。”   罗铮温柔的声音在墨兰听来,就像是黎少卿对待自己一样,有父亲的味道。对于这个有一副热心肠的大叔,墨兰当然地怀以感激说:“谢谢。我也这么以为,总有一天能遇到的。”   “爸。”罗婷婷不冷不热的声音再次在他们中间响起。   罗铮只得悻悻地缩回手。罗婷婷马上揽住父亲的手臂,好像很关切地看着父亲额头的伤,说:“赶紧找个医生看看。这条止血胶布这么简单怎么可以止住血,肯定得换掉的。”   墨兰听着罗婷婷的冷嘲热讽,只是冷静地站着。   罗婷婷见她纹丝不动,心里更是恨极了:总有一天,我肯定要揭穿你,49你等着!   墨兰目送他们两父女离开,想着罗铮偶尔露出的古怪神色,一时刻也是蹙着眉头不能展开。那边,楚母不知收到罗婷婷什么可怕的威胁后,竟然要马上将病重的女儿转院送走。因此,当后知后觉的楚昭曼赶到医院时,楚雪虹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送离本市。按照费君臣的说法,这一去说不定就是去精神病院一辈子了。楚昭曼虽然见不到病重的侄女,但是遇见了墨兰,倒是松口气的样子说:“公司里的人说在这里看到你。我就想可以宽一宽心。”   “总经理,五小姐的事我帮不上忙。”墨兰可是一点都不会同情楚雪虹,那女人害的人不少吗,这个下场完全是活该。   “这个事,有时间再说。”楚昭曼现在自身疲惫不堪,哪还能顾得了侄女家的事,“我想和你说的是,卢小姐,你这段时间,除了盯着那个工程的事,我还想你帮个忙。”   “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总经理尽管吩咐就是。”墨兰目中发光,等着楚昭曼把所有东西交出来的一天。   “是这样的。皇后传媒近段日子都在和Aida进行合作。因为经纪人Fase不是本地人,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并不熟悉,因此对于Aida在这里的工作开展有一点点的困扰。Aida向我要求,希望你能做回他本人的经纪人。出于对公司发展的着想,再说了Aida与路米一直在合作一一”   “我明白了,总经理。”墨兰打断她的话,是没有想到Aida竟会使出这一招,因为上次的不期而遇吗?虽然Aida表面温柔绅士,但这是个多可怕的男人,只要看他对蕙兰射出的那一枪就知道了。   “你怎么想?”楚昭曼揪紧她问,如果能抓住Aida这块跳板,皇后传媒完全可以到达国际娱乐界的前列。   “我会为公司着想的。”墨兰说出这句半答应的回复,是由于见着费君臣出来站在门口,对于她扶了扶镜片似在暗示什么。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看来是两个巨头之间起了争执,然后楚文东的父亲落败。”费镇南在电话里听了费君臣转述的情况后,做出了判断的结论,“所以就此可以肯定,罗婷婷应该是与某个巨头有密切的关系.”   “罗婷婷有这个动静的话,海关那边的人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后来赶到宴席的白烨补充说明,“这么一说,关家里的人也有问题?”   “不排除这个可能。”费镇南果断地判断。   “如果这样,事情会很麻烦。”白烨摸着下巴颌,忽然转了问题,“她知道罗铮是她爸了吗?”   “不知道。如果知道肯定打草惊蛇了。现在是靠着罗铮和张士浩在牵引敌人。如果罗铮和张士浩演戏不够真,事情会愈变得麻烦。”费镇南眉间动着隐忍之气。他也想尽早告诉她这个真相,让他们父女尽快相认,但是,一切都还不是时机。   “话说,张士浩接触的那个卢大队,真不是一个普通人。命是Aida救下来的,却还敢背着Aida做事。”白烨说这个,当然不是夸奖卢大队,而是借卢大队肯定会在Aida手里死的很惨痛的下场,来引出那个男人aida的话题。   费镇南十分沉默地嗯了声。   白烨不得不在他肩头上拍拍:“兄弟,你真能忍!”   “容叔也是别无办法。他们提出的合作要求,始终只有这一条。”   那就是   墨兰在听了费君臣的说明后,疑惑重重的:“你不是骗我?”   “我只是转述容书记的话,给你介绍了你的老师。当然,你的老师说了,如果你做的好,他一个军团会借给你用,只给你用。如果你能做的更好,他本人愿意当你的军师,并且二十二个军团都给你用。”费君臣悠闲地说着这些,甚至带了点儿戏的语气,固然他说的全都是事实,“老实说,我们都很期待,你是半途就放弃呢?毕竟以你一点都没有团作精神的细胞而言,这种情况百分之九十九会发生。”   墨兰不会受他挑衅,更多的是带着疑惑抬起头。在窗前伫立的Aida转回了脸,在她面前第一次取下了充满神秘色彩的墨镜。那一双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原来是像猫眼一样的绿钻,镶嵌在这张完美无暇的脸上,使美人的诱惑力达到了惊天尤人的地步。无人,能对着这张容颜没有一刻的47慌47乱。   因此有关Aida的传说有许多,其中有一条最不可思议的是,说死在这人的枪下其实才是登上天堂的阶梯。   墨兰以为,在Aida双眼睛面前,好比面对的是天父的审视。说一句谎,就得面对下地狱的下场。所以,跟这样的人有多“惨痛。”还是当他的学生?可想而知。   路米在旁边抱着肚子幸灾乐祸的:“姐,你终于也有这样一天了。” 第八十七回:比起Aida为人在某方面怎样   跟Aida,并不会影响她现有的工作和进度。相反,他们希望她能借着Aida的力量进一步取得进展。既然是费镇南他们安排的,必然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墨兰服从了这个安排,而且对于Aida的力量确实感到好奇。   晚上,她搭乘Aida的车离开陆军总医院。   夜色漫漫,kase不像上次盖紧车窗,而是拉起了窗帘。大路两边的霓虹灯干红万紫,马路上人声喧哗。   费镇南打来电话,要她暂时先不要去新房子,因为找了个装修工在房子内动土,准备装上几台空调,房间里乱糟糟的。   墨兰马上听出来这是个借口,于是低了声音道:“三少?”   “今晚你先住Aida那里,好好跟他谈一谈。”费镇南说。   墨兰以为不可理喻:这头一天他就要她去陌生男人家过夜?   “我等会儿也过去。”费镇南又道。   墨兰更以为莫名其妙了:这结婚头一天两夫妻去陌生人家里过夜。   Fase开着大众牌汽车,一路离开普通车道,上了城市的高速公路,逐渐偏离市区。墨兰手里捏着手机,看着车窗外飞驰的街景,不大敢看坐在车内的Aida,也因此没有和路米说话。   路米耳朵里塞着耳机,见她一路沉默,毕竟人小鬼大,还是忍不住井,开口:“姐,你在想什么?”   “什么?”墨兰回过头来,脸掠过丝迷茫。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路米两只手撑着脸颊,小狗似的脸相看着她说。   “你可以说给我听听。”墨兰一旦冷静下来,说话的语气就是相当客气冰凉的。   路米多少习惯了她这个习性,依然笑嘻嘻地说:“我们要收拾叛徒。这个叛徒可能和对付你们的人是一伙的。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是我?”墨兰尖锐地指出,“比起我,三少的军中绝对有更好的人选与你们接洽不是吗?”   “可我们没有办法信任他们。”路米叹气。   “为什么就能信任我?”   “你和他们不同。”路米双目看着她重新发出闪闪的亮光,“你不是他们的人。你妈妈也是,虽说是特工,但是有卢家人自己的原则。他们不能领导你们,不能改造你们卢家人。”   “卢家人很特别吗?”墨兰一点一点地妄图剥开母亲家族的神秘面纱。   路米像是被这个复杂的问题难住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拿指头困扰地挠着脸边。足以说明,对于她母亲的卢氏家族,他所知几乎是空白的。   Aida这时候出了声音,声音不大,似静悄悄地述说着流水般的一个故事:“你妈妈的家族里的人,在十年前,就基本被灭光了。当时动手的人,应该有许多组织的联手,包括一些国家的政府部门。应该说,是杀人灭口口毕竟,你妈妈,就凭你妈妈一人,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所以,你妈妈才不愿意把你和你弟弟带进这个家族里面,小心翼翼地将你们保护在安全的世界里。”   “你意思是我不该为我妈妈和我妈妈家族的人报仇?”墨兰精辟地概括出他所要讲述的言下之意。他不想她继续追查下去,就是这个意思。很奇怪的,他这点与费老爷子黎少卿等人的意思是一样的。   “你妈妈害死了我父亲。可是我和我弟弟从没有想过拿你们姐弟俩偿命。”Aida说这话,路米在旁附和点头。   “过去的仇可以不报。但是,如果还有人威胁到我和我弟弟现今的处境,我不能置之不理。”墨兰靠坐在车椅中,半昂着头,完全恢复了强大的气场,面对任何人都不会被压制于底下。   路米做出个无可奈何的耸肩加上摊手的动作。   Aida把墨镜摘下来,搁在大腿上敲打,凝思:似乎多少可以体会到费镇南他们偶尔对于她的那种无奈心情。所以费君臣才会当着他的面说她没有半点团队合作精神。她习惯了单军作战,这说明的是她向来都很孤单,是没有人可以帮助她的逆境造就了她独树一格的作风。只是,孤独者这条路走到最后的,唯有可悲的下加”   “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是最强大的吗?”   墨兰面无惧色与他对话:“意志力。”   “不是。是团队力量。你作为一今生意人,应该比常人更清楚这一点。一个成功的商业案例,都离不开一个团队的成功运营。一个只走出资的老板,是完成不了任何东西的。一个成功的经营者,应该是有他独立的团队。”   “我有我的团队。”墨兰揪着眉头。   “你心里清楚,你那个不叫做团队,只能说是一群听从你命令的机器口团队是智慧平等,权力则集中于领导者。”   争辩到这里,墨兰只要抬眼,就能触到Aida那双具有神威的眼睛口她舌头折起又平下:是没有料到这人与费君臣那只货一样善于辩论。于是,想了会儿,她干涩道:“其实,你想我怎么做?”得承认,自己能接受他们的提案确实是受到诱惑了,一个军团,不,是22个军团的力量掌控在她手里的话,岂止是如虎添翼。至少,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和楚文东陷入被子弹追击的窘迫局面。   “了解我们。”Aida只给予简单49个字的回复。然而,在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嘴角是有微微的徵笑,看起来很真诚,所以竟然没有了神的生疏而只是让人感到了亲切。   墨兰其实情愿他们对待自己冰冷一点,他们对她的亲近,总是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因他们不是一般人,是一群职业杀手!   车一直一直走,是开到了城市的郊区一处新开发的商品楼区。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后,他们一行乘坐电梯上到高层楼宇的中间一层。一整层楼,大小共六套房子,都被Aida包下。   “你和费镇南如果来这边住,就住对面。”…“指着其中一套小房,含义颇深地说,“我们知道你和他是夫妻。”   “姐,你们什么时候向外公布举行婚礼?”路米纯粹是看好戏的邪恶语气插进来问。   墨兰举起指头毫不留情捏起他的鼻子:“你叫我姐,还当我是姐吗?”   路米捂着受罪的鼻子,只得又喊“我错了。”看见自家老哥和Fase在一边看都不伸手救援,他气呼呼地头一个冲进了打开的屋子里。   屋子是应声亮灯,满室的白炽灯光让墨兰一个耀眼,进去时定睛一看,不过是个普通的居家室。   此房间租用下来时,都是装修好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的,所以用起来相当方便。   Aida赤着脚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脱下白色西装外套,卷了卷袖口,走进自动滑门打开的书房,道:“进来。”   像是命令的话是对着墨兰说的。墨兰便脱了鞋子,跟随进去。通过门,兀发现里面又是别一番天地。满地,堆放着图片和资料,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四处扫一眼,世界上的各种语言都有,令人惊诧。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循着纸页之间的缝隙走路,甚至是踮起了脚尖,如蜻蜓拂水般跳跃走动。来到了那张占据了房间二分之一的庞大书桌,古铜色的油漆,表面的贵木中可能有钢轨作为主47骨,给予强大的支持。桌上面摆置了几台联机的电脑。说是电脑,但肯定不是一般的电脑,电子屏幕上闪烁的程序文件,以一秒上百行的速度刷新着。她猜,即便是金这样的高手来到这里,恐怕也是看不懂其中的奥妙。   Aida没有看电脑,就让它们闪着。他似乎更喜欢于纸质一类的东西,据他的说法是:“电子行业有辐射,伤害人身体。我们坐一边谈吧,49。或许,Fase已经煮好了两杯咖啡,并给我们端了进来。”   他这是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咖啡香气这么说,还是耳闻到知比的脚步声,或只是随口一说,反正他没有抬起眼睛故意去看某处,低着头宛如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径直走到了书房右侧的沙发。墨兰不知他是怎么走路的,看了许久也没能洞察到玄机。他从满地的书页中穿过走到沙发那里,行云流水,没有碰触到一张纸。可为难她了,想学他也学不到,还是艰难地垫着脚尖步行过去。   Fase此时,还真是端了两杯热腾腾的巴西咖啡走进来,用了个移动的木台子搁放在他们所坐长条沙发的中间。   Aida两条腿是盘起来坐在沙发上,这种姿态有点像是印度修行的苦行僧,只不过上半身不是一手拿着佛珠,而是一手捏了几张纸,一手则捏起咖啡杯的执手。   墨兰以为他的世界也是孤独的。你看他进来之后都是自己一言一行,宛若四周无人独他一人,基本没有给人插话参与的机会。她端起咖啡品闻香气,心里叹:这个……煮咖啡手艺确是一流。   Aida早已是透过薄薄的纸张,在她闭上双目欣赏咖啡而徵翘的愉悦嘴角上望着:她比他想象中,来的豁达与冷静,在于拥有可以随时放松调整的神经。这是一个具备作为领导者的先决条件。   啪嗒!她刚抿了一口香啧啧的咖啡,他在她面前甩下了一沓文纸,听他说:“看完这些后,给我一个建设性意见。”   墨兰自是不明白这些是什么东西,拾起了他甩下的文本翻开,是她所熟悉的德国文字。一共四十页纸。她看到了第三页,心里头便是一惊。这不是楚昭曼和费镇南都提过的那个桥梁工程吗?   跨海大桥,总造价预计是两个亿,连接大陆与一个海岛,形成一个三角开发区与旅游观光区。是省政府站年来最大的一个计划项目。她该琢磨的是,Aida要她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还不如说是揣摩Aida想对这个计划有什么企图。和楚昭曼一样吗?想从政府工程中捞一把名利?他们是暗杀集团,应该对这样的项目没有半点兴趣吧。   见她老半天沉浸在思绪里,Aida拿起支笔在纸张上随意书写着:“看来你对我们的了解不是普通的肤浅。”   “请说。我本来就是来求教的。”墨兰道。   “有名利之争,就有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存在,就是为王者与寇者开辟道路。这样一项有巨大油水可捞的工程,你可能只看到了政府联系各方投资的造价,却没有想到桥梁建成后还要带来的多少油水可捞与争权夺利。因此,发出的悬赏单已经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投来。开出的报酬多则几千万,少则几十万。”Aida的笔在纸张上顿一下,“你猜,他们给费镇南开出多少价格?”   “开出多少价格都好,你们已经不会杀三少。然后,有你们在,其他人敢动他都得想一想。”墨兰狡猾地避开了话题,直奔结果。   Aida对于她的口才有了新的理解,抬起了头:“你那么信任他吗?”   “是。”墨兰谈到费镇南,徵眯起美妙的眼睛露出徵妙的神气,“他是个可靠的人。于你对于路米他们一样,就是那种在关键时刻上能掌控大局,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的男人。”   “所以你也能信任我?”Aida摸到了她的思脉,感到了些微的惊异,使得一双眉目有了与平日不一般的情绪。   “我为什么不信任你。如果你想把我杀了,不会救我姐。这么一个简单的逻辑谁都懂。何况,我不是那种喜欢乱猜谜的人。谨慎不等于多疑。信任才有利于扩展事业的宏图。”墨兰对维和的商道见解是很深的,“可我信任你,不等于你愿意帮助我。”   “要看是什么样的事情。”   “如果你们的敌人与我的敌人不是同一个”   “这不可能。”   “为什么?”   “首先,你的目的与我一致,都是要把傅家老太太救出来,找出国宝。这是调查清楚十年前事件以及诱拐。3的关键。第二,将楚文东的机密文件盗出来,这里面牵涉到一大部分贪污腐败官员的证据,有利于避开敌人的陷阱并且削弱敌方的势力。第三,最终抓出47的三个巨头,其中有一个,就是我们十圣心的叛徒。”Aida顿了一会儿后接着说,“这些事没有能完成。费镇南都没能安心和你举行婚礼。”   “Aida一一”墨兰忽然难以启口的原困在干:他黄然把她和费镇南的婚礼都给考虑在内了。   “我和我弟弟都当你是家里人看。不然我弟弟不会一开始就叫你姐了。你的幸福,我当然也要考虑在内。”Aida道完这话低下头,快如闪电的动作令人无法抓住他脸上的神色。   但是,在门外面竖起耳朵偷听的路米听着当然是撇撇嘴:老哥就是太好人了。   轴比走过来,将小鬼头的领子揪起来,带离偷听范围。   听路米的脚步声离开,Aida才开始继续说话:“我不想让我弟弟掺进这个局里面。同样的,费镇南让你掺进这个局里面是不合理的。你遭遇到的危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他这样放任你,老实说,让人很不愉快。自然里面也有你自己的因素在里面。你在我这里,就必须学会与我及我的人进行合作。在我的团队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智慧,决策者在于我。我的命令一下,你必须执行,配合他人执行。你如果觉得你47不到,现在就开始学。”   听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想逃避也不可能。   “明天,我会进入楚氏公司给人打掩护。但是,不是你进入楚文东的办公室,有我的人进入里面窃取资料。你要把钥匙和密码都交出来给我。”   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我呢,需要我做什么?”墨兰径直问了。   “你不是我的经纪人吗?当然要随我进行活动。”Aida的语气理所当然。   墨兰想了一想,这回没有马上反驳了。或许先跟他行动一天,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奥义。 一一《司令夫人》   费镇南坐在开往Aida住所的车上,给他开车的是白烨。   白烨见他闭目养神,知道他疲惫不堪。这段日子天天在政府部门内部开会,可以说折腾他不浅。因为官场不同于部队,其中的勾心斗角是不可想象的。   “白烨,你能不能从部队里给我抽出一拔人出来。”费镇南在车于十字路口停止的时候,睁了眼睛说。   “给你个人制造一个团队吗?”白烨可以理解地点点头。从信任的部队里抽人,绝对合适于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上任新岗位,只因时间不允许他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内部寻找合适的人选纳入智囊团。临危受命最可怕的就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好比四面楚歌。   “虽然有容书记在罩着。但是容叔自己也说,他自己一样处境危险。”费镇南每每想到那次山上被伏击的事情,心里头为长辈担忧不已。   “容书记比你先到这里,也不过才半年时间。他被委派到这里之后,不止一次受到了阻击。最可怕的是,在工作上受阻的力量十分巨大。”白烨以他所知道的情报透露给兄弟听,给兄弟一个心里的数目,“我们初步的估计是,这a3心里面有个巨头,就是我们政府里面的人。”   “可惜,a3彼此从未见面,更是不知道彼此真面目是谁。不然楚文东的老爸,也可以审问出来了。”费镇南惋惜着。楚文东这一招,本想抓一个巨头,后来想想,这个巨头是随时可以让人顶替的打杂人物,除掉实在没有什么意义,还是让他留着吧,免得另两个巨头在楚老爸死后,又要找什么人来替代楚老爸的位置,反而不利于他们进行对47的监视。   白烨这边没有什么可以继续透露的情报,于是转回原先的话题,说:“给你配个团队的事我会尽快去常理。容书记你真的得看着点。我还是很担心的,有人趁乱报复。”   “我已经在命令岳涛,我个人他可以少跟我。你的团队到位,我这边基本就可以将岳涛抽调出去了。如果裕华能跟Aida,那么岳涛可以抽出人手来,全力护住容叔这边。”费镇南道出自己的盘算,像狐狸一样眯着眼睛说。   白烨对于他把媳妇交给Aida的做法,始终是存有一些兄弟之间的建议:“裕华那边的事,你还是继续让Aida负责吗?虽然Aida在短期内应该是靠得住的人,而且不会对她造成危险。可她毕竟一一”最后那句”不是你的女人吗?”白烨没有吐出来,是由于费镇南似乎有所料地给来一目。   “Aida不会伤害她。这个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何况,我们几个都没有这个能力,只有Aida有这个能力,可以为她迅速制作出一个优秀的团队。比起。海为人在某方面怎样(暗指白烨提醒的横刀夺爱),她的性命对我来说肯定更重要。”费镇南眯着惺忪的睡眼继续说,“她一个人行动实在太危险了。我希望,最少有一个人能在关键事件上阻止她动作。我又不能时时刻刻伴在她身边。”   “她首先需要学会,团队的作用在于没有孤独的独裁者。即使你和我,在部队组织作战,在下达命令之前都必须召开民主会议进行讨论,然后我们是绝不可能自己冲锋陷阵的。”白烨详细分析墨兰的行为模式,叹道。   “她没有做军官的经验。”费镇南待自己的女人当然是尽可能的宽容与理解。   红灯转绿灯,白烨在要踩下油门时,在车前镜里发现了后面尾随辆车,而且这车里面坐的司机人影看起来似曾相识。   “你认得吗,镇南?”白烨问。   费镇南眯着眼睛,仔细从车前镜里看了两眼,突然挺直了腰背:“认得,是她原先家里的司机老合”   “他跟踪我们做什么?”白烨一愣,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不合时机的出现,实在让人抓不住头脑。   “可能是想知道她在哪里。”费镇南稍含头,思摸了一下说,因为看似老金的车里还坐了个人。   “我们要绕道甩掉他们吗?”白烨在第二个路口处问费镇南的选择。   “不需要。”费镇南经过在车前镜里仔细地观测,老金车里坐的应该不是韩贵浩和楚昭曼。   于是白烨他们的车照常行驶,过了十字路口,依照原先的路线,前往Aida的住所。在进入商品楼住宅区的时候,费镇南打了电话让墨兰下来。   因为这里是新开发区,小区内的灯未完全装上通电,住户也很少。他们的车进了地下车库后,墨兰乘坐电梯抵达。费镇南走出来关上车门,她已是飞奔过来立在了他面前,语气徵徵局促地问:“你刚刚在电话里说是谁跟来了?”   不需费镇南多说,老金的车跟来了,进入地下车库后寻到他们有意亮着的车灯,在距离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前座车后座同时下来的,有老金和刘妈。   墨兰借着车灯的光,只要一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知在何时露馅了。   “墨兰,是墨兰对吧?”刘妈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抓住她的手,泪盈满眶地说,“均世呢?均世去了哪里?”   老金跟着过来,抹着额头的热汗:”墨兰,均世呢?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墨兰知道他一直认为自己对均世的失踪负有很大的责任。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意义再隐瞒下去了。她便是对他们两个说:“均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个话,老金忽然流泪了,擦着眼泪一刻不能止住。   墨兰看着心里头也酸酸的,想对他们说实话,但一直寻不到时机,就怕他们忍不住透露出来反而给他们自己惹上杀身之祸口现在这个隐忧还是有的,毕竟楚昭曼和韩贵浩还在那个屋子主宰着一切不是吗。   于是,她紧接与费镇南小声商量:“我感觉,放他们回去不大安心。”   费镇南低头考虑着这一点,但是让他们随随便便在韩贵浩和楚昭曼面前消失,绝对是打草惊蛇了。   实际上也容不得他们有多考虑的时间。只听Fase一通电话打来,要他们几人马上上去谈话。   因此把刘妈和老金两个人先暂时安顿在同一层楼的一套房子里。费镇南、墨兰与白烨三人走进了Aida的居所。   “来的人是你和你弟弟原先的司机和保姆,是不是。”Aida在他们走进来后,开门见山地说。   “你怎么知道?”墨兰听出事有蹊跷。   “我们在房子里头也装有监视器。本来是为了监视楚昭曼和韩贵浩。结果录音下来的更多当然是那个始终关在屋子里头有自闭症的楚娇娇。”Fase进行解释的同时,按下电脑键盘,播出了录影画面。底下一行的时间,显示发生的这段录影应该是今晚此刻的不久之前。 正文 第八十八回:两个男人间的对话     “妈。”楚娇娇在只有楚昭曼的时候,木呆的脸忽然有了神气,小脸蛋拧出了狰狞的纹路,“你看我今天找到了什么?”     “是什么?”楚昭曼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灯光下看,只是那只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38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城钢笔的笔盖,今天是被女儿找到了。她不由高兴的抱起女儿使劲儿亲吻脸蛋:“娇娇,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这样都能被你找到,不愧是我的女儿。”     楚娇娇在楚昭曼的怀里勾了勾得意的嘴角。     墨兰看到这一段影像时揪住了胸口的衣服。费镇南送给她的那只遗失的笔盖,现在是落入到了楚昭曼手里了。所以,她的真实身份随时可能暴露。     “有谁知道老爷子给你起的字叫做悦林?”白烨也不禁担心起来,文费镇南。     费镇南低下眉,沉思:“知道的,一般只有我们几个家族的长辈,和你们几个。”     事情还没完。影像里的楚娇娇开始贴在楚昭曼耳边耳语。声音很小,监视器录不下来。只能看见楚娇娇的唇一张一合。墨兰有种不好的直觉,牙齿狠狠咬住了下唇。     白烨是情报局的,勘测情报手段比较多,建议:“分析她得口型,不然将录音的电波全部截取一个个分析。应该能大致知道她是说什么事。”     “我们已经做了各种分析。”对此,fate当然是做足了功夫,才会让他们过来,不会让自己在费镇南他们面前表现出败势。     嘎吱——这是电脑做出的声音分析电波,模拟了楚娇娇的声线,播出来的是:“妈,我听到了,刘妈对老金说在我们家见到了墨兰。可墨兰不是死了吗?”     墨兰扶着额头,叹口气:“幸好老金带着刘妈先一步出来,不然事情不可想象。”     费镇南把手按到她肩膀上,搂着她,安慰着她:“幸运总是会眷顾好心肠的人。所以,不用担心,事情还没有到达最糟糕的地步。”     “是的。”aida表情漠漠的凝视着画幕中这对恶心肠的母女,冰绿的眼瞳泛了泛光泽,神色不可辨析,“我们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动静,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赶在敌人前面得到我们想到的。”     墨兰马上明白到他是要对楚文东的密室动手,严肃地问:“是今晚吗?”     “fate。”aida在沙发上垂下一条腿,但没有站起来。     fate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以九十度尊卑的姿势,接过他手里掉下的一个牌子。     因为aida的允许,墨兰走近看是什么东西。见是一个类似玺印的长方形东西,材质应为银加锡,表面有复杂的纹路,像是神秘宗教之类的纹样,这应该是象征了组组里一个权力的东西。     墨兰没有猜错,这就是aida身为愚者的军令牌。愚者的军令牌一旦出手,22个军团全部人,都必须听令调遣。     “aida,你是想让谁去做这个事呢?”fate恭谨地问,自然是认为这种小case应该轮不到他和路米出手。     “让星辰的人去做吧。夜袭适合他。”aida不愠不火的声音说道。     fate便转身走了出去,出了屋子。他的脚步声瞬间消失在楼道里。以他庞大有力的身躯而言,能制造出与aida一样的无声效果绝对是可令人惊奇的。     而仅仅从这场简短的对话里头,费镇南他们能体会出的是:十圣心与军队一样的铁则,还有部下对aida有着类似崇拜帝王的臣心。     白烨悄悄地贴到了费镇南耳边说:“这样的人,简直是阿育王再世,集帝王与宗教主一体。”     “他本人应该具有坚定的信仰。”费镇南一直对于aida胸前那个银色十字架感到兴趣,aida所有的装扮言行举止都能表现出一种独特的禁断,不可能自身没有信仰。     “论信仰,我们不会输给他。”白烨挑动纤长的细眉,道。     “所以,你赶紧先去帮我把我的事办了再说。”费镇南催促他。     白烨从他眼神里明摆她这是想把人都赶走了,方便和媳妇过洞房夜,因此马上做了顺水人情,悄声悄息的撤出了屋子。     墨兰在旁边一直冷静地踱步,时而观察aida的举动。她忽然明白一点,一个优秀的团队,应该是有一个具有魅力的领导者。什么魅力,一种类似信仰的魅力,才能让这个团队产生凝聚力,并且有铁的规则。然后这个领导着一只是要按兵不动的姿态,只是高高俯瞰着底下人做事。怪不得费君臣说她没有团队合作精神了,其实这只货,是在暗地里鄙视她不够格领导一个团队。只因为她喜欢自己出手。     她时而眉毛纤动,时而睫毛飞眨,美丽的大眼睛泛着波浪的光泽,是扬起的帆,英勇明亮。     见到她这付神态,aida和费镇南都明白,她这是有所触动了。     aida微微的动了一边唇角,道:“我把路米给你。再给你配4个人。这样,你有1一个军团的团长和1个杂兵团可以调令。”     “那小鬼是个军团团长?”墨兰挑起眉,不是因为他是愚者的弟弟所以拥有一个军团吧。     路米便是跳了起来,很憋屈的咬牙:“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是国王,在22个军团中名列第五。而且上回你中的那枪只擦过肩膀,还是由于我,你才能逃脱死难。”   墨兰愣了下:没想到他们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aida打断路米孩子似地跳手跳脚,道:“49。路米给你的作用,不是说他的军团给你用。他只是为你解释我们一些病中的作用,让你更好地融进我们的杂兵团里。”   墨兰也知道,想马上融进他们组织里,并且立马就让他们的人为她效力,谈何容易。即使这两兄弟有心为她这么做,但是,那些底下的人会愿意为一个陌生的组织外的女人赴汤蹈火吗?所以aida这步棋,可是说是必须的,他和她兄弟不可能因为私情一再让自己人保护她,只能是她,融进他们的组织里获得他们的人尊敬,自愿保护她。   aida见她沉静下来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安排,冰凉微笑的绿瞳转向了费镇南:“49。你和路米先离开,我有几句话想和费三少说。”   得到费镇南一个含头,墨兰便随路米离开这里,暂时去到刘妈老金躲的那个屋子里议事。   门咔的一声关上后,屋子里只有两人沉静对视的男人。似乎他们不用说话,只要从彼此的眼瞳中,就能清晰读到了对方的想法。因此,电光火石,在两个男人焦急的视线中闪烁着。   墨兰进了另一间屋子,对刘妈和老金吩咐说:“你们不能回家了。我会尽快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因为楚昭曼应该发现了。”   结果,刘妈和老金纷纷表态:“让我们留下来。墨兰,你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实在不甘心,不能让这些坏人逍遥法外。”   墨兰自然为他们的热心而感动,但是,不能让热情覆盖理智,她坚决的拒绝了:“你们必须走!这是为了我和均世好,你们要明白!”   刘妈叹气。老金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对刘妈说:“我们还是听墨兰的吧。不能在这里碍手碍脚。”   “可没人守着太太的屋子了。”刘妈哎叹着。   “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妈不会愿意看着活着的人为死的屋子受罪。”墨兰把手放在刘妈的肩膀上,既是亲切又是威严的说,“哪怕是那房子塌了烧了,只要我们都活着,就能重建。”   “什么时候才能把那群坏人赶出太太的屋子呢?”刘妈仍是很生气。   “我保证,不会太久了。”墨兰给她一个信誓旦旦的笑脸。   所以,很快白烨得人会到来,吧刘妈和老金送到安全地带。   路米在屋里看她操心这些事,自己是拿了一个游戏机玩起了轰炸游戏。   等这个事办妥了,墨兰与他面对面,不禁是猜测费镇南和aida在对面屋子里是谈什么事。   路米摁下游戏按键,炸掉最终boss,说:“接,你不用担心啦。我老哥不会吃掉你老公的。”   “aida的为人我信得过。”墨兰哼一声,要这个小鬼来教训自己,那个不可能的。   “那你担心他们,还不如快担心你自己。接下来你要怎么安排你的人。我老哥是把人交给你了。”路米觉得自己的都想老头子一样在唠叨她了。   “你认为我该与他们谈谈吗?”墨兰思考着,是不是该以亚瑟王与圆桌骑士的方式与新到手的佣兵们进行第一次对话。   “你想和他们谈可以。但是,他们都是有脾气的人,。虽然他们大都是不属于正式22个军团的新人,却也有些是从22个军团里面被老哥流放的人,所以能力并不会低。”路米忽然肃起了小鬼脸蛋,一派正经的神色说话。   “我该与他们其中的谁谈话?”墨兰问。   “他们暂时分为四个兵种,分别由四个小头目,不是正式的小头目,只是他们内部的人推选出来可以代表他们自己的人。”路米打开了一台电脑,在屏幕中开始输入四个词:权杖,星币,圣杯,宝剑。   墨兰等着他解释这各是什么意思。   “权杖兵指代的是重枪支,因此这些人对于重火力枪械特别擅长。星币是指代潜伏的星辰,也就是说擅长于狙击,可是说是加入22个正是军团的最佳候补新人团体。圣杯指代策划者,这些人或许枪械不怎么在行,但是,有谋略,提拔起来一般都是担任军团里的军师。宝剑说着名头好听,其实是我们最害怕的人,老哥最厌恶和警惕的新人。”路米说到最后,自己也厌恶的撇一撇眉头。   “什么意思?”墨兰扬起眉,追问。   “他们是一群只喜欢杀人的人。所以听到我们这个暗杀军团,很感兴趣。”路米咬着嘴唇说道,“可我和老哥实际上都不喜欢杀人。fate也不喜欢。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这是必要的。”   墨兰经他这么诠释,知道自己要接触些什么人了:一群英勇的权杖兵,一群沉默的星币兵,一群能说会道的圣杯兵,还有最可怕的虎视眈眈的宝剑兵。   电脑屏幕闪了几下后,露出了四张人脸,都是被覆盖了上半截只留下半截的脸。其中,权杖兵长的下巴颔圆溜溜的,肉感十足,应格式吨位十足的男人。星币兵的脸尖尖的,皮肤苍白,是个具有纤细感的男人。圣杯兵长有张漂亮女人的红唇。宝剑兵长的下巴虽然长出了胡子,可墨兰怎么看,都觉得有可能是假贴上去的胡子,说不定这人不很卑鄙。   “找我们是因为我们有佣兵团了吗?”圣杯兵长身为女性的嗲音从电脑里飘出来。   “她叫做49,将会暂时担任你们的头。愚者的传话应该已经到达你们那里的每个人,你们必须听从她的指令。”路米作为国王向这群佣兵转达aida的旨意。   “一个小丫头?”圣杯兵长不满,“她能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你们就必须配合她做什么,完成她颁布的任务。”路米加重语气。   圣杯兵长继续嗲音:“这是以权压人吗?我们尊重你和愚者,是因为你们有能力,她能有什么能力可以给我们展示的?其他兵长愿意听从她的指示吗?”   路米抬起头,皱着眉头,对于这个唠唠叨叨的圣杯兵长,想着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能力,墨兰的能力肯定是不及他和愚者,不及其他军团长,一时间,要让这四个兵长马上臣服于墨兰,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墨兰有自己的看法,接过对讲器向对方回话:“其他兵长也是这种想法吗?”四个兵张之间,肯定有争权夺利的局面出现,毕竟每个人都想当这个亲兵团的头,都想给自己多招一些新人进来。如果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新人的头,肯定又是各有想法,绝不会马上缔造起联盟。   墨兰的这个推断是正确的。其他兵长并未附和圣杯兵长的言辞。   权杖兵长打了声长长的哈欠:“我和我的兵都无所谓。。我们只是太无聊了,没有任务可以做。如果这个头能给我们任务做,我想我和我的兵都会很高兴的,也会听从。”   星币兵长嗯了声:“我没有意见,我和我的兵,都会把这当成是进入22个正是军团的考验。”   圣杯兵长见一个两个马上倒戈,立马叫了起来:“宝剑兵长,你不会像他们两个这么愚蠢臣服于这个小丫头当手下吧。”   “为什么不可以呢?”宝剑兵长抚摸胡须说,声音听起来相当苍老,“咳咳。愚者终于关心注意我们了,给我们指派了个人来带领我们。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权杖兵长说的这话是没有错的。”   “原以为老一辈会持重,没想到你和她们一样愚昧。”圣杯兵长虽然是气愤的不行,却也没有办法,少数必须服从多数。   未料到这个事突然间就这么顺利解决了,路米点巴着脑袋:自己认的这个姐,果然是非同小可啊。   “既然你做了我们的头,大家都很想要任务,你会给我们什么任务,快说!”圣杯兵长气势汹汹的吼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是有任务给你们,但是我不清楚你们各自的能力到达什么程度,能不能出色完成任务也不好说,我总不能一开始就损兵折将吧。”墨兰以口才论,认为自己要胜于这个圣杯兵长绰绰有余。   “你想让我们各自表演能力给你看?”圣杯兵长哼,知道墨兰这是反将她一军,她心里头骂着小丫头呢。   宝剑兵长这时又出声了,抚摸着山羊胡须:“我们是应该给新任的团长一份见面礼。大家明天下午之前将见面礼送到团长面前,尽到地主之谊,其他兵长以为呢?”   “可以啊。”权杖兵长还是无所谓的态度。   星币兵长仍是简单的“嗯”。   最后,圣杯兵长也只能是在骂声中服从多数决议了。   费镇南给fate走之前煮好的咖啡壶,倒了两杯热咖啡,一杯递给了aida,一杯给了自己。   aida接过他递来的咖啡,道了声谢,保持萧然绅士的态度。应说,对于费镇南,他既不算是讨厌,也不算是喜欢。他和他们这些海军,只能说是一种合作关系。   “你们,有和政府部门合作过吗?”费镇南问,自己对于aida这个人,不会算是讨厌,也不会是喜欢。作为一个合作对象,,了解彼此,还是需要的。   “有。”aida对此没有隐瞒。   “与49的母亲是合作关系吗?”费镇南再问。   费镇南笑了笑,眼底里可是没有半点笑意。明白自己这样一句话,就足以让aida喂墨兰赴汤蹈火的保护了。他必须利用这个男人所有的资源为自己服务。当然这不代表他把墨兰当做棋子,更不会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出来。墨兰有自己的想法与做法,再说了,他的女人确实比他聪明,知道怎样对她自己最好。   对手这点小心思,aida心眼里一转,还是能猜到七八分的,好吧,反正自己也正要与对方谈到这个严重问题。aida降低了音量说,明知道格子屋子是没有人可以听见这个隔音效果极好的房子内的声音:“你们的费君臣教授曾经找过我,与我谈过一件事情,要征询我的意见。”   费镇南大致知道舍弟是向aida讨教什么,应该是那个溺水女人、猴子联主席与船长体内所藏伤害性物品的问题。   “我已经派了我们医疗军团的军团长与费教授接洽。这些物品,如果没有意外,确实是我九年前流放的某名军团长所谓。”aida提及这事,淡漠的眉间不禁浮现起了忧愁。自己没有忘记九年前发出流放令时,女祭司悲戚的神情令他难以不怀有恻隐。女祭司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可是,因为教皇的问题。教皇需要被教训,这个不可置疑的。他不能让这个优秀的军团长一步步沦为可怕的杀人魔,然后把他的部下全部给染黑了,进而威胁到组织的宗旨。   “你有他们的线索吗?”费镇南稍微迟缓的问。   “刚开始我还派人监视,后来他们逃离了我的视线。可能是认为我不可能饶恕他们了。”aida抽口气后,开始举杯喝起凉了的咖啡。   “如果不抓到他们,你会怎么处置他们?”费镇南这时严肃地蹙起了眉头,不是担心这些叛徒会在aida手里落到什么可悲可怕的下场,而是,这些叛徒在明知这样的结果之下,恐怕会在临死前发出怎样的惊悚的挣扎,继而危害到他人。   “我的脾气他们知道。”aida淡淡一句话就解释了,“我弟弟都畏惧我的脾气,所以他调皮,但绝不敢违背我的宗旨做事。所以这不是我愿不愿意宽容他们的问题,而是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   “所以——”费镇南认为他的话中有话。   “你们抓的那两个罪犯,其实应该都没有见过叛徒的真面目。即使解除了体内暗藏杀器的危机,这些罪犯露出来的口供对于抓我的叛徒不会有任何用处。”aida眉尖细微的动着,绿瞳向手中冰凉的咖啡闪烁着锋利的光芒,“所以,能给我找线索的,反而是费教授提起的那件女人溺水的事情。”     “可那个女人,貌似是与这件事件都没有任何关系。”费镇南回忆白烨之后作出的调查报告。那名溺水女人,只是村里一个普通的渔民女儿,平常里在村中默默无闻。村民们对于这女人的印象,都是处在一个普通女人的评价:人心肠还可以,勤劳做事,没听说过没见过他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再说了,她快结婚生孩子了。   “你恐怕不大了解我的部下做事的风格。我是对于我每个不下的习性都要摸得一清二楚的。你自己是军官,也明白这是为什么。49要学的,也就是这一点。”aida一只手将咖啡杯搁在了台子上,敲了下桌板道。   那是,要控制每个部下为自己卖命,肯定是要先成为每个部下肚子里的蛔虫。只要思想能掌握军队。费镇南当然能理解,说:“那么,你认为你的部下做事风格与这个溺水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他的风格是我所厌恶的。固然当时我登上愚者之位时,他也曾助过我一臂之力。”aida曲起的指头在桌板上又敲了两下,绿瞳注视着桌子的一角,像是针一样的尖端集中所有精力凝视着问题的某一点,“他的风格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害无辜。”   费镇南顺着他的话进行推断:“你是说,他让那个女人溺水,而那个女人实际上是完全无辜的,只是为了能让他达到某种目的。可是,那个女人溺水能促成他达成什么目的——”   “这我就要问你们了。那个女人溺水之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aida抬起脸,双目尖利地直视着他。   费镇南面对他质问的目光,在稍微一想之后,面色哗地镀上了层严峻的铁青。虽然他和墨兰思考过千万种可能,但是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这是个套,可以说是十分长远之前就已经下了的套。    正文 第八十九回:洞房之夜   “哒哒。”   傅蕙兰敲了两下门板后,拎着个保温瓶打开病房的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自从得知吴梓阳为了她受伤住院,市里面的有关领导马上出动,给这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学生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本来吴梓阳是推拒的,但是身为公众人物,实在太容易引人注目,反而不好养伤,于是只好接受他人的好意。   现在已经是快到深夜时分了,他还是开着手提电脑,坐在病床上为某本科学杂志撰写文章。   傅蕙兰进来后,把保温瓶放到床头桌上,打开盖子,舀了碗粥水,道:“吴先生,趁热喝吧。”   吴梓阳双手在键盘上歇下来,转头,对着她脸上浮现一丝歉意:“傅小姐,你其实不需再这么客气。我手上毕竟是我自愿的。何况,我这伤,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医生说了,你这是气血不足。你现在这样每天熬夜工作,不补身体怎么行呢。”傅蕙兰的小脸蛋看起来坚持己见,双手捧着粥碗递到他面前,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说:“吴先生,趁热喝吧。”   吴梓阳只得接过她手里的粥碗,叹着气:“让你这样照顾我,你妹妹会怎么想呢?她对我还怀恨在心呢。”   “你说裕华?她虽然称呼是我妹妹,也只是我妹妹的同学。我对她过去了解不多,她怎么对你怀恨在心了?”傅蕙兰眨着小鹿般的灰色瞳仁,似乎很迷惑的样子。    “这——”吴梓阳一声,停下话,隐现难以启齿的苦衷,“总之很谢谢你,蕙兰小姐。”   “不要这么说。该感激的人是我。如果不是你,我已经何成为刀下魂了。”傅蕙兰温柔的微笑着,把保温瓶盖上,又给他掖掖被脚,见他电脑屏幕闪着,便道:“这样,你慢慢喝。我先走,不打扰你工作。”   见她转身离开病房,那背影充满了舒雅女子的风情万种,宛如寒夜里一盏明灯散发出橘色的温暖。吴梓阳在门关上后,搁下了粥水,不,是倒在了垃圾桶里。虽然这粥问不出什么异味,但他得戒备着。   手提电脑屏幕在闪着,见是罗婷婷发来的邮件:   你什么证据能说明你说的话?   吴梓阳眉梢拧起了一丝鄙夷的冷意,指头显示在键盘上动作起来:   你不会去查傅墨兰的尸体吗?   罗婷婷恼怒:     你让我去做挖尸的肮脏事?   吴梓阳再次露出对方的愚昧已是无可救药的冷笑:  这叫做尸检。   罗婷婷停止反抗了。   吴梓阳鼠标一晃,停在了一个小女孩的头像上,打字道:   娇娇小姐,找到笔盖了吗?   楚娇娇的头像闪动:   找到了。妈妈也夸奖我了。大哥哥很厉害。   吴梓阳马不停蹄的输入键盘:   有没有按照我告诉你的去做。   楚娇娇的头像晃晃:   有。我装肚子痛,妈妈陪我去医院,我现在是在医院洗手间里里面和大哥哥联系。   于是,他合上了电脑,把头枕在了枕头上,倨傲的嘴角始终噙了丝冰寒的冷意:这些女人,和那个楚家五小姐一样的愚蠢。该佩服的是自己,在催眠的状态下还能完美无缺的继续进行计划。只可惜,两次自我催眠的效果,都是在受到肉体遭到严重伤害时被迫自我苏醒。第一次是他因被楚雪虹甩在酒吧喝酒伤情时被酒杯砍伤,差点断了条手臂,才记起了自己原本是谁;第二次是为了救傅蕙兰,伤到了旧患刺激了记忆。结果,他不敢马上再靠近傅墨兰了,免得被傅墨兰察觉。   傅墨兰,作为49的记忆应该是被唤起了吧。因此本来那个可怜没人爱的小萝卜头,摇身一变,又成为了令人生畏的神枪手49。就是aida,也回到了她身边,令他更难以动手了。   想到如神一般的那个男人,他双眼中露出了凶悍的杀意。   aida,你是要让她杀了你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会让她死在我手里。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像你父亲那样,在看到49的母亲死的那刻,万念俱灰,自己赴死。   因此,他指尖揉起了额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进行第三次的自我催眠。固然女祭司已经声明不同意他继续这么危险的动作了。自我催眠的最大危机,就在于失去了自我保护能力。前两次还好,只是受伤。如果在受伤时还是不能及时想起自己是谁,先被一刀毙命,确实是很惋惜的结果。   可是,他该怎么样才能继续接近他呢?转眼就能看见散发着橘色温暖的保温瓶,是不是该利用她身边的人呢?   费镇南转念一想,想到傅蕙兰,低头吁声。   “我以为暂不告诉她本人比较好。”aida说,应该也是知道了那人现在身边的情况,包括傅蕙兰的事。   费镇南没有说话。他和aida不同的一点是,他是把她的亲人看成与她一样重要的。源于他本人是个孝子,对于家人具有一种强烈的责任心。他爱她,就一样要爱她的家人,这是被老爷子培育出来的中国传统。   咔嗒一声,屋门打开。fate走进来,带回来从楚东文密室里面盗出的物品,其实就掌心里的一卷微缩胶卷,已经涵盖了所有楚东文隐藏的信息。   “检视过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吗?”aida问。   fate当然是要有所准备,才敢来与他进行汇报:“楚东文这人很精明,收集了所有与楚式进行过合作的政府官员,也就是说,一大批贪污官吏的罪证都在这里面了,无一个落网。”   “他当然要这么做。这是留一手,将来可以用来恫吓这群官员为他做事。”aida以为这样的情报可有可无,然而白拿也不错。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清楚。”fate浓眉蹙起,疑惑的神色在他眉间起伏,“49说过,楚式曾与罗婷婷有过合作关系,但是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证据。当然也没有与罗婷婷有关系的关家情报。”   “这更可以说明,罗婷婷这人来里并不简单。”aida有与海军商议过这个事,一致同意罗婷婷与a9的巨头应该是有关系的,淡淡的抬起眉,“还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吗?”     “楚东文在游轮上高价拍卖到的物品,好像只剩下照片。”fate从西装里头掏出照片的复制品,并一比一的还原清晰度放大让所有人能看得更清楚些。     墨兰与路米此时已是重新返回屋里,站在旁边听fate述说情报许久。见照片上是一块圆溜溜的黑石头,路米耸耸眉头:“是什么呢?这块石头就是价值上亿的国宝?”     “或许海军同志能给我们说说是怎么一回事。”fate微笑的向费镇南发出邀请。     费镇南清楚,他们这只不过是在试探他,他们自己也知道是什么,便清了清嗓子:“应该是古代帝王派出的航海船只在海底打捞发现的物品。古代人科技水平不高,只是把它当做一样宝物看待。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一种稀有矿物。用喜欢ufo的美国人的话来说,是外星人的遗产。但其实就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稀有矿物。几亿的价格不足以体现它的价值。在黑市上,应该能换到一个国家的财富。”     “哇。一块石头就能买得到一个国家。”路米把fate的相片夺过来,睁大眼睛再把照片不起眼的石头看多两眼,“现在这块石头去了哪里?”     “楚东文应该没有得到。因为整个拍卖会被你们海军打乱了计划。东西应该是失落在我们的叛徒手里。”fate说到这还是有些担心的,“我们的叛徒也是善于做研究的人。不一定会拿它来做乱。”     “所以,以你的推断是?”费镇南不怀疑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科技水平绝对是远超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科学研究。     “49你怎么看呢?”aida抬起地温善的绿瞳,对着墨兰。     “姐,你在美国究竟做什么研究的?”路米也在她身边揶揄,挤眉弄眼。     墨兰伸一只手在他没大没小的小鬼头上按了按,语气里有些不大情愿的样子:“鱼的心脏。”     “鱼的心脏有什么好研究的?”路米摇头晃脑,米琪了双眼凑到她眼皮底下。     “你玩够了没有?”墨兰凶悍的瞪他一眼。     路米只得把头缩一缩:她这个样子好凶,可是一样迷人。     见其他人都在等着她说话,包括费镇南,墨兰便是头疼的扶了扶额眉:“鱼类。有人说人是从鱼类进化来的。我们教授因此对于鱼的研究很感兴趣。对外称做鱼的心脏,其实不知做心脏一项的研究。”     “这样的研究用在军事上有什么作用?”fate一刀插入。     “当然有,这不明摆着吗?我们很多海上武器潜艇都是与生物学的研究密切相关。”墨兰愈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愈是显得欲盖弥彰。     对于她的难处,那种属于科学家的自尊自傲,他们还是能理解的。费镇南的手搭在她肩膀手摸了摸,说:“你到现在还是信任你的教授是不是?”     “我知道他为美国军事研究院有一定的贡献。也知道他私下会做一些肮脏的交易。人之常情嘛。”墨兰淡淡的道。有关那次帮吴梓阳背黑的事,她清楚教授肯定知情的,只是教授不想得罪吴梓阳。所以吴梓阳说不定抓住了教授的某些弱点。教授最大的弱点必定是黑市上的交易。因此,据她推断,这块石头是:“既然你们要问我对这东西的价值估计,我以为,它应是一种可以起控制的物品。”     “控制?”这个词有些高深了,路米眨着眼睛看着她。     墨兰指指他脑子:“神经控制。”     “利用物体的辐射电波达到一种神经控制。”aida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一角,“老实说,它比子弹将人一枪毙命要可怕得多。而我相信我的叛徒,应该具备同样的知识并且能将它的利用价值实现。”     屋子里每个人都明白。对方已经有可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了。     “要我们两方人马进行技术合作吗?”费镇南率先提出。     “不是合作部合作的问题,是我们现在连块来做研究的实体物品都没有。”fate代替愚者说出最实际的现况。     “这——”墨兰有不同意见,是很快想到一号人物,虽然令她讨厌,“四少或许有办法,他不是用了某种其妙的方法把我的记忆抹去了吗?而且是特定的记忆被抽掉,催眠应该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关于那个被全军号称魔鬼的舍弟,费镇南知道他的秘密多到了令人乍舌的地步,因此给与赞同:“他或许有办法。只是他舍不舍得拿出来贡献了。”     墨兰啧一声:其实就是应该找个女人来治费君臣。美人计,比什么都有效。尤其是对于费君臣这种货色。     “这样的话,我们会让我们的人继续与费教授接洽。”fate征询了aida的意思后同样给与了同意。     接下来,楚东文手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特别值得注意的线索了。     墨兰不死心的追问一句:“真是没有有关傅家的情报吗?”     “没有的原因。可能是楚东文手里握到的傅家情报,没有非同寻常的地方,也就作为了平常的情报不进入密室收藏。”fate也有些惋惜的回答她,“不过楚东文个人收集了不少有关你的照片,但这些照片看起来比较像是个人欣赏的物品。”言下之意,就是楚东文把你当成了美女拍照欣赏。     墨兰冷冰冰地哼:被这种人欣赏,她大可不要。     费镇南在心底里庆幸自己的快手快脚,已经收拾掉这只狼了。     “已经夜深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aida比较体谅人,见熄灯时间一到,马上让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墨兰便与费镇南一块离开。话说,今晚是两人新婚的第一个夜晚,也叫做洞房夜。     进到fate为他们指定的房子里,费镇南按了墙上很久的电源开关,屋里一盏灯都打不开。恐怕是有人早把这房子的电源在外部给切断了。却是在客厅中间,有两根红蜡烛火辣辣的燃烧着。若不是这两根红蜡烛,费镇南简直以为十圣心是想让他们在黑灯瞎火里过夜,给他们使绊脚石。实际上呢——     “fate是外国人。”墨兰摸摸下巴苦恼的点着头,“在外国人的理解里,中国夫妻的洞房夜就是两根燃烧的红蜡烛。”     费镇南同样感到一丝无语,突然意识到给外国人宣传中国文化竟是占据了如此重要的战略地位,呢喃道:“或许该与罗部长提议一下,让他到国外的时候,多举办一些中国古现代婚礼展。”     “喔,罗部长是外交部官员。”墨兰是一点就通,马上从他话里领会到罗铮的官职了。     “你和罗部长还有联系吗?”费镇南关上门,这夫妻之夜还是得过的,无论是灯还是燃烧的红蜡烛。虽然fate这个好意让人感到一丝无措的囧,然而,有人祝福的夫妻夜,他个人以为已经是很温馨了。所以他这人不挑,真的一点都不挑,只要他的女人在他身边就行了。哪怕是在一无所有的荒野上过洞房夜,他也会觉得很浪漫。     “今天白天才遇到。”墨兰被他的话引着,或许是由于在不知不觉之中,罗铮在她的心里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值得她留意,便继续顺着他的话题谈了下去,“感觉是一位很伟大的父亲。虽然罗婷婷这人真是不怎样的,但我还真羡慕她有一个好父亲。要是我,有这样一个父亲,肯定快感动死了。”     罗铮确实是你的父亲。可惜,不能说。费镇南在心里头叹口长气,推开房门,发现房间里也是竖了两根燃烧的大红蜡烛。     墨兰腿软,扶住了门框:“我怎么以为看到了鬼片?”     确实,阴暗的房间里,仅有两只像掉泪的蜡烛在燃烧着,且是像血一样鲜红的颜色,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只绣花鞋那样的恐怖片子。     费镇南只得走过去,把两根红蜡烛的火吹灭了。但这样一来,屋子里真的是变成了一片漆黑不见五指。拉开窗帘,因为是新开发的小区,基本没有住户,没有其他屋子的灯光射过来借光,连今晚的夜幕也是没有月亮的。  一切都是黑蒙蒙的。对于墨兰来说就像是突然瞎了眼睛。对于当侦察兵出身的费镇南却不是。   墨兰马上意识到不公平了。不,fate也是男人,她简直要以为fate不是愚蠢,是被费镇南给买通了。费镇南的手在黑暗里伸过来,三两下就准确地把她胸前的扣子一颗颗悉心解开了。额,她是连自己衣服的扣子都没有办法准备摸到呢,就这样被人给剥光了。由是她恼怒的低喊:“我要洗澡。”   费镇南顿了下手,又继续:“那我们一起洗吧。我先帮你脱了衣服。黑压压的屋子里,你看不见。我怕你脱不掉又扯坏了衣服。”   这是自己的老公。墨兰想喊?top流氓,那是肯定不行的。她咬牙切齿把fate骂了个狗血淋头,紧接开始质疑fate的中国文化知识究竟是哪个白痴教的。是aida吗?不可能。看aida书房里堆满了渊博如海的书籍,就知道aida对世界文化底蕴的了解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是路米那个小鬼头吗?也不可能。路米在中国都住了这么多年。不会连中国人的婚礼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究竟是哪只蠢猪呢?真想拿只锤子砸那人的脑袋。   “我自己洗。”外衣被解掉后,墨兰先快一步自己走向浴室。幸好刚刚蜡烛还亮着的时候,她记住了方位。   费镇南在黑暗里辨析着她迅捷的身影,对于自己的女人,在今晚上又有了深一层的看法。他不是不知道她在美国搞研究,但是,她在搞的研究,依照aida的话来说,是一门十分专业精深的学问。在aida都不能揣测那块石头是做什么的时候,她只凭照片,就能推断出来。她的只是究竟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广阔平台,是值得让人考究的。   听见了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费镇南走到了一边躲着,免得按捺不住欲望会冲进去。听见手机声响,却不是他的,而是她的。他便替她接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一个陌生人来电。在犹豫了一秒之后,他摁下了接听键,放到耳边。   “墨兰,是墨兰吗?我是你爸。”   费镇南肢体一僵,眉倒立成了竖八字:这分明是韩贵浩的声音。   “墨兰,你怎么不说话呢?是恼恨我吗?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所谓父女血浓于水的情深,墨兰,爸爸还是爱你的。你一定要相信爸爸。”   费镇南想了会儿,还是决定暂不出声。   “怎么还是不说话呢,我的闺女!”韩贵浩巴拉巴拉像机关桥一样,不停地吐口水,“墨兰,你千万不要怨我。我也是被你后妈给陷害的。现在你后妈,想把你的事情捅出去了。我这不赶紧先给你报个信儿。”   是试探吗?如果是试探,把手机通话马上关掉更好。费镇南要摁下切断键时,对面韩贵浩的声音又变了。   “不是墨兰吗?是谁?谁拿了我女儿的电话!”   费镇南开始与对方通话,声音自然是带着威信的:“我也想知道你是谁,打错电话还能这么嚣张。”   韩贵浩要是听不出费镇南的声音就怪了,何况,自己心里明白现在和墨兰在一起的男人只会是谁。韩贵浩的嗓子便是如风扫落叶一般抖了起来:“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我只是想找我女儿。”   “你女儿?”   “我女儿傅墨兰。听说了卢裕华小姐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所以我特地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论勇论谋,韩贵浩都比楚昭曼差远了,被费镇南一逼,自己先开始往下招。   “这确实是我太太卢裕华的电话,可为什么你会对着我太太的电话号码称呼是你女儿的电话。”费镇南不紧不慢地问话,“你不告诉我你是谁也没有关系。我可以马上让人查出骚扰我太太的电话号码是谁的。”   韩贵浩的声音更抖了,有种哭爹爹叫奶奶的:“我,我是傅墨兰的父亲,鄙人姓韩。是她妈告诉我这个号码的。”   “既然这个事是你太太搞出来的,希望他能给我做出个解释。”   “我太太带我的小女儿去看病了。”   也就是说,这事还不是楚昭曼告诉韩贵浩,是韩贵浩自己窃听来的,然后就赶紧自己先打个电话来刺探军情。费镇南知道他不是墨兰的亲生父亲,也知道这个养父对于墨兰两姐弟真的是不好,对于韩贵浩这种可耻行径的小人,不狠削一顿不行:“韩先生,你知道你刚才这番话如果给我太太听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这要说到,他今晚躲在客厅门口偷偷见楚昭曼翻着一支笔盖,自言自语,念念叨叨的,说的是:悦林两个字分明是传送中费三少的字。娇娇说刘妈和老金在自己家里见到了墨兰,而现在刘妈和老金两个人一块失踪了。有目击者称是开了辆车跟踪费镇南的行踪。这么一说,米兰莫非真是费镇南身边的女人?是费镇南身边的女儿,而且是来过这间屋子的,也就只有那个卢裕华了。   楚昭曼推测到了这里,软了腿倒在沙发里头,不会儿又露出了面目可憎的本色。不,是愈发起了恨意。   对于后妻阴狠毒辣,韩贵浩并不感到惊奇,因为见得多了,何况后妻连他本人都能骗。倒是卢裕华这个人,他对其的印象并不深。楚昭曼从来对于自己工作上的私事都不会和他提一句的,造成他只是偶尔听人说过费镇南的女人正在帮自己老婆打工。因此对于楚昭曼的这些话,他半信半疑的。不过,如果真是自己的女儿复生了?韩贵浩想到这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如果女儿能死而复生,还有什么是能干不出来呢?说不定会因为嫉恨自己只图与后妈一家幸福,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他就打电话给楚昭曼的同事找到了卢裕华的电话,先打探再说。本想用父女情深以及主动忏悔以此感动女儿,哪知道是费镇南接到了电话。   费镇南提到后果两个字时,他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好比临刑前的死刑犯。   “傅墨兰是我太太的同学。如果我太太知道有人将他误会成她的同学傅墨兰。她会觉得很对不起去世的同学,。说不定,她同学真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   韩贵浩两条腿虾软在地上了:他就是怕墨兰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报复他。  话点到为止,费镇南不多说了,咔挂了电话。   墨兰在这时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快走到床边的时候,由于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膝盖突然不小心磕到了床角。她便是站不稳跌倒在了床褥上。她没能爬起来,是由于眼前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一个庞然大影向自己压了下来。   于是,她后悔了。她不该洗澡的,还用了fate故意留浴室里留下的香油涂抹在澡后的身体上面。但是,fate在浴室中给他们准备的浴室用品,真的很勾人。以她对待沐浴用品不俗的品位,还能得到她的赏识,可以想象得到fate倒是在这方面给他们用心准备了。也是,外国人讲究床上情趣,在这方面远超过国人的意识。所以固然她看不见,但一闻一用,也马上知道是皇家御品的好东西,不用多可惜。而且,她想这是难得的免费御品,就此用了很多,造成她现在全身润滑又香喷,结果可想而知了。   “你今晚真美,真的!”费镇南在她温软的身体上又舔又啃的。他没有撒谎,虽然黑暗里看不见,但光靠手摸都知道她这身体今晚有多美。   墨兰果断的将他肩膀推一把:“你赶紧也去洗澡,不然不给上。”   fate准备的新婚沐浴用品,可不只适合于女用的,还有男士的。   费镇南被她一推,人清醒了些,想到自己确实一天在外劳碌奔波,有汗味,这么与她做是有点对不起她。就此遵循了老婆的旨意脱了外套走进浴室里。进了浴室,他马上明白是什么使得他老婆今晚这么勾人犯罪了。他握起一只男性洗发用水,挠起了头发:对于那个能把两只蜡烛点燃在洞房里认为是中国人婚礼特色的外国人,有了崭新的认识。不,他要感谢fate,并讨要经验。   墨兰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呼呼呼呼好像洪水倾泻,就知道老公对于fate的安排有多么满意了。她急忙先爬上床,掀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装睡一下,不然今晚恐怕没有的睡了。摸一摸,摸到自己的手机看一看时间,一看,却是有个已接地陌生电话,心里头不禁咦了一声:他替她接的吗?怎么没有和她提这个事?或许只是个打错的电话。这么想着,她把手机重新搁下。   费镇南冲完香喷喷的澡浴,走出来,竟然听见的是老婆熟睡的轻声呼吸。看来那些沐浴用品的副作用就是能让人提早入睡。但也不管了,他不能辜负那个外国人用心准备的好意,掀开被子爬上去。墨兰感到背后火烫的躯体压上来,被惊了一下:他竟然没有穿衣服就爬上了床。感觉到烫热很快地抵住到两腿之间,她尚在游梦之中的嘴巴被撬开,火热的舌头在她嘴里就缠着。   一如她所料,这一夜她真的是一夜没得睡了。   fate在要入睡之前,把一本正在翻看的书搁回到客厅的桌上。   路米好奇的捡起来看,见是:“中国人的婚礼面面观。——fate,没想到你竟然会对中国人的婚礼这么感兴趣。”   aida本来也是要回屋休息了,听见路米这句话,不由一惊:“fate,你做了什么?”   fate裂开得意的一排白牙,满心欢喜地说:“我给我的中国友人,准备了两只燃烧的红蜡烛。我想他们肯定很喜欢在新婚之夜拥有红蜡烛的浪漫气氛,因为这是他们国人的习俗。”   路米被惊到,手里的《中国人的婚礼面面观》啪——掉地上了。 正文 第九十回:婚礼的宣布   既然韩贵浩和楚昭曼都发现了,费镇南在一夜的慎重思考之后,决定:必须先发制人。   “fate,我想搞个婚事发表会。”费镇南没有找自己兄弟与家里人,直接找了fate商议这个问题。   fate一听,欣喜若狂:“我很高兴为中国有人操办婚事。”   婚姻事关重大,费镇南不敢瞒着老婆。主要是由于她养父后妈知道她暴露身份后,肯定会她进行反击。墨兰需要知道,才能应付一切。   “韩贵浩昨晚打了电话过来。”早上,新婚夫妻一起用早餐时,费镇南像是闲时没事的提起,还翘了翘黑亮的皮鞋头。   墨兰端了两杯打好的豆浆转身,听到这话,马上明白,他这是在说昨晚她手机上的那个未知电话是怎么回事。她给丈夫递上一杯豆浆,先问一声:“烤面包要抹什么酱?”   “番茄。”费镇南说,翻翻拿在手上的报纸。   墨兰一眼就看出他在假正经,其实心不在焉的,不然去aida那里拿报纸不会拿错日期。她的盘子里放了两片抹了番茄酱的面包片,叨道:“吃完早点在工作吧。你今天得去单位报到吗?”   “容书记近来让我在跟跨海大桥工程。政府厅开会一般都安排在下午的。所以,我一般是在晚上,自己偷偷去勘察工程进度与质量问题。相较而言,早上比较清闲。”费镇南为老婆解释自己一日的行程安排,顺便告诉老婆尽可以对他的为人感到放心、。   “所以呢——”墨兰倒是不会担忧他的女人关系,他本来就有和尚的外号,只顺着他的话问。   “你今早不用去皇后传媒了?”费镇南翻叠报纸,掩饰心里的不安,“当然,我以为楚昭曼暂时不敢得罪你。谁让你现在是aida的人了,她得靠你拉拢aida为公司赚钱。但她能不能继续信得过你就难说了。”   “你认为我过去以后,一,她会拿刀子杀了我,或是拿把枪瞄准我,然后自己犯杀人罪进监狱?她即使恨我如命,也不会这么傻。那么二,她当中把我羞辱一顿,说我是逃狱的杀人犯,联系警察,把我送回监狱。可惜,我想你早已把这步棋料到了。她想送我入狱也没有办法。内部应该把我的案底注销了。”   妻子这么精明,把自己一早布好的棋子都给一一料中。费镇南想逞英雄的机会没能得到,不由些悻悻的:“结果,你是想过去继续嘲讽她了?”   “嘲讽浪费我的口舌。再说了,楚式的机密文件全部到手,不枉费我之前一番潜心拍她马屁的功夫。我功成自然告退,也不必去何垃圾多说上一句废话。”墨兰坐到他的对面,纤手给自己的烤面包涂抹芥末加番茄酱。   费镇南一看到她涂抹芥末,愣了下:她不是不吃辣的吗?还有,芥末加番茄这么古怪的组合?可是,墨兰小嘴一张,啃下了烤面包,牙齿咬得津津有味。费镇南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妻子的了解真是太肤浅了。   “你不喜欢吗?”墨兰好奇地问。   费镇南才把豆浆举了起来,斯文的抿了一小口。   他吃东西和费君臣一样,都是斯文相,应该是自小接受了曼青的教导。所以费家的子女军人出身不少,但论日常礼节,能不逊于他人,都是由于有了这个传统大家闺秀出身的费奶奶在指导。   “你还去不去公司?”费镇南这次以认真的口气问妻子。   “去。”墨兰喝口豆浆,继续抹第二片面包,“我要和她谈判傅氏公司吞并楚氏公司的问题。”   “趁胜追击。”费镇南点点头,“可是,她会同意吗?你那什么要挟她?楚氏参与贪污腐败的资料?说句实话,很抱歉,可能政府暂时不会马上打击这群人。先会转交给纪委的同志们,看什么时候一块出击。”  “楚昭曼自己有底,清楚政府不会那么快出动,我这点威胁对她没有用。何况,企业涉及政府部门贪污,责任人在企业领导人,对于企业本身没有多大的影响。想这样就掀倒楚氏是很困难的。原本,我不会想这么快动手。但楚氏蠢蠢欲动,不是楚昭曼和楚文东的命令,也有人开始暗地趁着傅氏的动乱,开始收购傅氏的各种股票。这是由于楚文东一倒,每个人都想称王。”   “乱世出英雄。”费镇南把手搁在下巴颌上,对于妻子大谈商场竞争,感到兴味十足。妻子无疑在于商界论王,不会逊色于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前龙。   “可以这么说。楚昭曼如今肯定大乱阵脚。即使她真的很想装自己很能,其实她真的不能,不然也不会把那个桥梁投资计划给我看,并一再征询我的意见,当然这都是在知道我是死而复生的傅墨兰之前。即使现在知道了,也差不了两样。她得依靠我。我不是想专门去踩她一脚,可她现在必须乖乖被我踩一脚。”墨兰摇头叹息着,过了这么久,自己对于如何收拾后妈已经胸有成竹,也不在乎是早是晚了。   “说到底——”费镇南琢磨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颌,眉头一而蹙一而扬,“如果他们不是这么快想揭穿你,或许我们的计划不用那么快启动,他们也不用死得那么早了。”   “自取灭亡。”墨兰对于将要死翘翘的一群敌人露出一种无语的形态,“这个成语你用的十分经典。”   费镇南承认自己被妻子逗笑了,心情大好,把报纸搁一边,开始恣意享受心婚后第一顿早餐,边说:“婚事的发表会我已经让fate在着手准备了。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我的给你先打个前哨战。”   婚礼?这个千钧重的词突如其来从他口里吐出来,墨兰咳一声,呛了水,忙抚抚自己胸口。听得出,他是把婚礼和领证完全当成了两回事看待。所以,领证他会慎重其事像求婚一样甜甜蜜蜜与她说,婚礼他会以商量国家大事的语气与她谈。前者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后者不是私事是涉及了太多人的公事。   “fate布置发表会现场我以为没有问题。”墨兰知道丈夫欣赏fate的原因在于他能把他们昨晚的新房夜搞得既惊悚又激情,这是表相,真相是,让一个顶级杀手军团团长给他们当护卫,安全问题绝对没的说。   “发表会上的讲词我个人先保密。”费镇南沉吟。   “其它呢?”墨兰问。   “你要赶着第一时间与楚昭曼谈判。当然,如果你在发表会出席,效果更好。”事情安排好了,费镇南边吃面包边喝豆浆,忙得不亦乐乎。   “夫唱妇随。”墨兰爽快地将涂满了芥末酱的面包一口塞进嘴里。   费镇南停止了用餐,对于她这个豪举,不免微缩了缩眼珠子:她真的不吃辣吗?   “怎么了?”墨兰见他今天早上偶出吃惊神色,大感奇怪。   “没有。”费镇南耸耸肩膀,有直觉,下来妻子继续会有更惊奇的东西让他看。   罗婷婷听信了匿名来信后,欲向有关部门递交傅墨兰开馆尸检的申报,但自己与傅墨兰无亲无故,提出来不免让人生疑,最终还是得找楚昭曼重新商议这个事。未想起这回不同上次,她刚开口傅墨兰三个字,楚昭曼忽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直转弯,说:“罗关长,上次是我不对,遭人欺骗。”   “楚总经理为何这么说?”罗婷婷想风向既然向自己这边转了,自然得保存实力。   “这事,我八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楚昭曼也不想孤军奋战,得找一个一块落水的,便是说道,“罗关长想让我去递交尸检申报,是可以。但在政府部门里面,我的人脉不比罗关长。”   有人背黑锅,罗婷婷绝对不想被拖下水,娇言道:“楚总经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楚式经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道没有见过,何况,你结婚,我还没结婚呢。”  这丫头!楚昭曼听出最后面这句话是说她老,肚子里骂臭丫头,没错,我比你老,但比你米吃得多,不是白吃的,吸口气,楚昭曼继续话谈:“罗关长,如今这事可是你先提起的。老实说,这是对于我来说也无所谓,甚至是一件喜事不是吗?毕竟,死而复生的是我的女儿。”   你这老妖精,分明想害死你女儿的人是你,现在想变成慈母了?灰姑娘的后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以为你骗得了谁?罗婷婷窝着股火,一边娇笑道:“我怎么对这事急了呢?我这是好心告诉总经理赶紧人女儿回家报喜。”   楚昭曼被她这一顶,差点儿背过气去。那手举了起来,要摔电话机,后一想,不能被这群丫头就这么给欺负了。沉住气,她给予了罗婷婷致命一击:“我怎么听有人说,三少和卢裕华已经领证结婚了。”这事,她是听韩贵浩自己招供时透露到的,韩贵浩招供说,自己昨夜偷听了她的话又打电话给墨兰,没想到是费镇南接的电话,费镇南口口声声说墨兰是他太太,难道两人真的偷偷结婚了?   想到自己煞费苦心这么多年,费镇南就这么被49夺走了,真的是被49夺走了吗?罗婷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力的拿手插自己的头发。其实,这个如果要查,凭她的人脉,不难查到。挂了楚昭曼的电话,打到民政局相关同事那里一问,马上一目了然。得知他们两人这是在昨天领了证。罗婷婷手指颤抖地按楚昭曼的电话。   轮到楚昭曼心平气和等着她开口了:“怎么说,罗关长?”   “你这边提交尸检申请,不,这样太迟了。你马上把这个小道消息传出去,你不是媒体的头吗?”罗婷婷气急着,直接指挥楚昭曼动手。   楚昭曼本事不耐烦于委屈自己在这样一个小丫头底下做事,但后来想想,她这个招也不是不成。毕竟尸检申请打上去,如果对方有意要卡,不知拖到几时才能解决。利用媒体公关,一般能得到更快速的爆炸性效果。   两人就这么联手起来,不多久,有关“新任省长因迷惑于女色,包庇杀人越狱犯并娶其为妻”的话题,火爆的传遍了全国网络及市内各大媒体,占据了排行榜搜索第一。   一时间,打到省政府公关部门的电话,密如潮水。   “请问,这个消息里面指的新任省长,是费镇南省长同志吗?”   “请问,费镇南省长同志是结婚了吗?”   “请问,费镇南生省长对于这个引起市民广大关注的话题,有什么看法?”   “请问,费镇南省长的夫人是哪一位,可否透露一下让我们上门采访。既然费镇南省长不愿意接受采访的话——”   对于此,费镇南的公关人员给予了统一的口径:   费镇南省长会在今天下午三点,邀请各大媒体光临艾思豪酒店大厅,他将会在那里对于各位的问题作出一一答复。   “老婆,费镇南这么镇定。会不会是个套?”相对于两个女人的兴致冲冲,韩贵浩昨晚上被费镇南恫吓后,心有余悸,不以为两个女人的雕虫小技就能对付得了费镇南。人家毕竟是个省长,能坐到省长位置的男人,能这么容易被人扳倒吗?   楚昭曼也觉得事有蹊跷,费镇南的反应过于冷静迅捷,令她有种被守株待兔的感觉。可是,闹都闹出去了。费镇南究竟会怎样应付?她想象不出。   “或许只是临死前挣扎的死鱼一条。”楚昭曼说这话是安慰自己。所以,下午那场费镇南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她不会去,免得自取其辱。  所以说,姜是老的辣。楚昭曼想定为保全自己不去,罗婷婷不能容忍快到嘴口的男人被最痛恨的49给抢走了,带了伙人赶赴记者招待会准备闹场。   艾思豪酒店大厅,下午临近三点钟。   然而,一进大厅,发现大厅背景竟然布置的是美丽纯洁的新娘礼花,大幅的夫妻恩爱照片,悬挂的大红大紫横幅写的是“费镇南先生与傅墨兰小姐婚事发表会。”   这……   各大媒体记者在用闪光灯迅速捕捉现场每一个夫妻恩爱画面的同时,露出更多的是惊疑:这新任省长是不是疯了?居然顶风做狼,也不怕被纪委当中查出生活作风违纪违法?   罗婷婷伪装成记者进来,见到这些恩爱的相片,胸口一堵气,眼前一蒙黑。司机连忙扶住她,小声道:关长。   “戏才开始演。”罗婷婷一擦汗,故作镇定的坐下来。费镇南和傅墨兰这是想用表演琼瑶奶奶的电视剧伎俩,妄图欺瞒感动群众吗?不怕,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还有她在这煽风点火。话说,她今天还专门把纪委的同志给拐来了。49,你别怪我狠!我吃不到的男人,你得给我吐出来,   三点钟到,费镇南步入现场,身穿一袭笔挺黑色西装,打了条干净的纹格领带。媒体闪光灯对着他一人闪个不停。这是他第一次以正式省长身份出现在公共场合面对媒体质问。媒体记者们对他的兴趣,自然是既新鲜又浓烈。今一看,这位省长大人不仅年轻,而且步伐举止颇有铁血彪汉的气概,长相偏斯文。有女记者靠近到前面,抓住费镇南一张侧影照片,暗地里咂舌:这省长长得很帅,像电影明星,上头条新闻的照片肯定能夺人眼球。   费镇南站在了讲台上,面对台下数千双眼睛与数百个闪光灯,当然,他明白,通过这近千人的眼睛和嘴巴,很快,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无限的扩大开去。而他感到高兴的是,他作为省长第一次公关战是与新婚妻子并肩而立,共赴战场。这样的光辉上阵,恐怕不是每一个省长都有的福分。   于是,台下的人能见到他站在台上,面容微含笑意,满面春风,潇洒自如,倒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样,一点也不像是面对公关危机的官员。那些台下本想抓他辫子的人心里头便是咯噔:这……   罗婷婷喉咙头紧了,自己从没有见过费镇南这么笑过。这样舒心的笑容,似乎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不,这样的笑容,应该是因她而出现的,不应该是因为49?!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记者,可能还有一部分领导同志。我很高兴今天下午能在这里与代价进行一场对话一场辩论。对话是我与我妻子向公众的对话,辩论是每个人基于人性的一场辩论。”   费镇南朗朗当当开场白一出来,哲学气息迎面扑来,各媒体记者沉心静气。大家都听得出来,这个演讲稿是费镇南自己拟的,因为这样的老婆私事不可能假借他人之笔,所以,费镇南的文化底蕴从这几乎开场白便有了体现。现在的社会,愈有文化的人,愈才能得到尊重和礼遇。费镇南愈是有礼貌有教养有风格,媒体记者们愈是拿他没办法,这是必然的,   在电视机前面时刻关注这场记者招待会的人,从费镇南这个出头露相,便知道了费镇南绝不是个简单可以应对敌人。楚昭曼狠狠地一口咬住指甲。她是搞公关的,搞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官员没有见过,费镇南这种一旦面对了镜头,一看,就知道是老手出身,媒体只能成为他的道具,别想媒体能抓住他。也即是说,她和罗婷婷是要败了。至于要败得有多彻底,还要看费镇南接下来怎么说,   台下记者,马上有人迫不及待地把手举起来,不等同意就私自发话:“费省长,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新闻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费镇南沉着淡定,始终面带深藏的微笑,   “费省长对你个人的私生活是怎么看待的?”对方紧追不舍。     “我和我太太刚刚新婚,但是已认识很久,感情很好,。夫妻之间的甜蜜,你们都在现场可以看到。”费镇南一台大方,仍是深藏不露的姿态。   “不是。我的问题是——”对方急着扭回话题。   “我明白。”费镇南抬起头在空中挥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不用着急。   对方被他这一招,反倒无所适从了。费镇南过于冷静,好像把他龌龊的心事都看穿了。这位记者只好在众目睽睽下羞恼的坐下。见自己的人第一问就被打败了,罗婷婷脸上青上加一层白。   “我知道我口说肯定无凭。所以请了刑警大队的同志,以及法院的同志一并到来。所有资料,我们让人复印了多份,如果有人需要,尽可以签名登记后取走。”费镇南让人进场。   出场的有刑警中队队长张士浩,以及负责审理当年杀人案件的几个法院同志。   张士浩先笔直向公众敬了个礼,接过话筒说:“我首先,要说明的是,这个一起有人蓄意谋杀并栽赃、继而图谋杀死无辜被告人的恶性案件。具体的幕后黑手,刑警大队还在配合省政府厅、省人民法院、以及反恐武警支队,极力追查之中。”   哗——   全场哗然。一时间情况急速逆转,由省长情迷女色变成了省长为案犯沉冤得雪。   整个现场一下成了炸开的锅。头一次公布出来的刑警侦查资料,法院调查资料,反恐武警侦破资料,都是内部机密文件,但也都是证据确凿的图片与文字,让人无法质疑。   证据,在铁的证据面前,有谁能反驳呢?   罗婷婷颓倒在椅子上,眼看应公众要求,49,即是傅墨兰,从后台走了出来。    傅墨兰今日穿的也是一身笔挺的女式黑色西装,与丈夫费镇南相映成彰。在严肃之中,她着的是西装短裙与肉色丝袜,拉长了身体比例,并露出美丽修长的双腿,不失保留女性的优雅知性美。她走到媒体闪光灯面前,仅裂一小牙的微笑,一看就知道是大方闺秀出身的高贵小姐。至于那声音,在柔软中带了丝坚毅,音色悦耳动听,让人无不马上吸引住了注意力。   “今天应我丈夫邀请,我来到此地。可以说,我是历经了艰辛万苦才能来到这里,面对大家,恢复我本来的身份。主要是因,就像我丈夫一直对我说的话,每个人都在时时刻刻面对着一场人性的考验。我,傅墨兰,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没有被恶人整死,说明了什么呢?”   台下的闪光灯停止了闪烁,所有人屏气敛息。   “说明人性是要扪心自问的。”   台下一秒钟的静默之后,轰然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掌声如雷贯耳,罗婷婷喘着气,摸住自己的心跳。人性,扪心自问,问的结果,她无处可遁,不是吗?恼怒,羞愤,恨意,染红了她一双眼。   “关长。”司机惊恐于她握起的两只拳头,也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气成这样。现场一片热烈的气氛,可都是正面的,向着台上演讲的人发出真诚的拥护。   “走!”罗婷婷充满杀意的目光这次不止在墨兰身上留住,也在费镇南等一干人身上扫过。她起立,在众人宛如追星捧月一般涌向主讲台时,转身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来到酒店门口,她上了车。第一个动作,就是要向怂恿她这么做的那个匿名爆料者问罪。她一名短信发向对方留下的联系邮箱:你这个白痴蠢猪,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蠢的!你这是被人下套了还沾沾自喜!   吴梓阳嘭一声,拳头打在了桌子上。手提电脑屏幕上播出的记者招待会画面,再加上罗婷婷气急败坏的辱骂,一起向他涌了过来。这种遭受到的耻辱,尤其是墨兰那句话。和aida给他的多次“侮辱”是一样的。似的,他一直认为aida每一次和他说的话都是在侮辱他,不停的以上位者的口气羞辱他。愚者?aida能成为愚者,如果不是他当年替aida扫除障碍,aida能上位吗?结果,aida成为愚者后,还要教训他为什么杀那个人!   哒哒——   吴梓阳迅速把手提电脑合上,带上平日里的微笑,道:“进来吧,蕙兰小姐。”   傅蕙兰轻声推开门,这回端来的是一碗鸡汤,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吴先生,工作忙完一段落了吗?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傅蕙兰小姐。我一直说你太过于客气,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妹妹呢?”吴梓阳这回主动下床,双手主动握住她端碗的纤细小手。   手被他一握,傅蕙兰脸上似乎浮现一丝赧红,低垂下眼帘,急急忙忙抽出手:“我都说了。裕华不是我亲妹妹。”   “你不知道吗?现在网上电视上都在报道,裕华就是墨兰啊。是我们被人冤枉但现在终于沉冤得雪的亲人朋友。”吴梓阳把鸡汤搁一边后,马上打开手提电脑,把网页播放的记者招待会给她看。同时,他深沉阴暗的眼角在观察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纹路变化。   “啊?!”傅蕙兰双手捂住了长大的小口,浑身像是哆嗦着,脸色红色交错,一切的表现就好像突然面临了可怕的惊喜还是恐惧,“墨兰——”嘭,她双腿跪地,紧接又站起,宛如风一般冲出了病房门口。   吴梓阳看着她一系列自然流露出的表情动作,双目一怔:毫无破绽,傅蕙兰此刻的表现就是高兴得快发疯了,所以冲出去找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   傅蕙兰自然不会是去找墨兰,她早就知道了墨兰的真正身份了。但是她还是一路狂奔的样子,跑到了住院楼外,登上了辆出租的士。等出租车离开了总医院有一段距离,不,应该说是远离了吴梓阳的视线。她这才给出租车司机递了一张纸条,并用手指贴住唇示意对方不用回答。纸条上写的是串地址,要司机立即带她前往这个地址。   车子带她来到目的地。她下车后进入了一幢普通的居住楼房,迎接她的是白烨的人。先是经过扫描,看她身上有没有再次被安放了伤害性或是监视器之类的物体。    白烨给她亲自倒了杯茶水,于她说话也十分亲切熟悉。   说起来她与白烨的合作,是从下飞机吴梓阳进医院的那一晚上就开始了。但真正的追究起来,两人的合作应该是不止这个时长。因游轮走私案的揭发,就是由她开始的。一切,就像她在那晚痛斥自己的丈夫一样:如果你不是变了,我也不会这么做。她确确实实曾爱过肖庆生,但是,在发现丈夫涉及黑案以后,她是个爱憎分明有道德正义感的人,马上主动与纪委取得了联系。她的人脉,如肖庆生所忌惮的,深不可测。所以,她怎么绕过肖庆生的人与真正的纪委取得联系,是无法让人查知的。连白烨也不能。   白烨是佩服她的,一,她比他认识的任何人都会演戏,都会藏得住,所以费镇南墨兰他们至今也都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二,她娇小的身体内部隐藏的热情,充满了光辉,让人仰慕。   “他接下来应该会利用我了。”傅蕙兰握住茶杯,细小的鼻头凝着一颗奔波后泌出的汗珠,宛似楚楚可怜的姿态,低小的语声里却是坚定的,像是钢铸一样的意志,“我与你们接触的机会将会愈来愈少。如何保持联系,我会进一步想出办法后再告诉你们。”   所以,一如她在海军基地警告费镇南,她打一开始就认为吴梓阳的问题最大。但是,她不会轻易透露,因她心里有数。   白烨感到困难,眉动动,又是吁长气的。她毕竟是墨兰的姐姐,不可能让她单枪匹马一人涉险。   傅蕙兰似乎不用看,就能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警告他:“不要告诉我妹妹。我和妹妹的位置,很久以前老太太就定位好了。墨兰会站在台上,而我会在幕后,帮她暗地里收拾掉那些他都不能察觉到的敌人!”    正文 第九十一回:该收拾的人收拾   容吉阳开着费镇南的小本田,把墨兰送到了楚昭曼的住所。到达目的地后,容吉阳在楚昭曼门前熄火停车,仔细地嘱咐她:“我会在外面等着。我们的人也在,就在这附近停车。如果有什么事,你马上给我个电话。我带人冲进去。”   如果真有意外发生,能等到她发出求救再行动吗?墨兰对于他的好心,只能是摇个头,当然,对于对方的心意是要感激的。依然道个谢,她却是把手伸进拎包里,把费镇南给的手枪换上了特殊的麻醉药子弹头,然后,她拎着这个防范于未然的拎包,按下院子门口的电铃。楚昭曼从门口的监视器能看到是她,马上打开了门。墨兰一个人独自走进了屋里,步伐不轻不慢,全身焕发着光彩动人的流光。   进了客厅,见当中坐了韩贵浩、楚昭曼和楚娇娇共三个人。墨兰现在看到他们这三个人在一起,反而没有了任何感觉。知道了韩贵浩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三个狼狈为奸的凑成一家子,倒也合适。想到此,墨兰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是感到好笑。   “墨兰。”韩贵浩首先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向她殷勤地装着一副讨好的慈父面孔,“既然你回来了,就此回家住吧。我和你妈妈都商量好了,你想住哪间房就住哪间房。”   一听说这话,楚娇娇立刻嘟起了小嘴巴,嚷嚷:“爸!那房间是我的!是属于我的!不是这个贱女人的!”   现在都已经是生死关头上了?能容得了你小孩子撒野吗?韩贵浩向楚娇娇一瞥,平日里的爱父目光荡然无存,代替之的是凶狠毒辣的颜色。那是由于,都知道了这个女儿也不是亲生的。所以,哄她还是哄墨兰不会有什么两样。他韩贵浩当然是要见风使舵见机行事。   楚娇娇从没见到他对自己露出凶样,当场委屈的泪汪汪的向楚昭曼哭诉:“妈,爸帮这个贱女人欺负我!”   “娇娇!”结果,楚昭曼同样喝了一声女儿。   楚娇娇吓得吸住了眼泪。   墨兰在这三人中,倒是比较留意起了楚娇娇。从昨晚上由aida录下的监视录像,再有今日今时的表现,怎们看,这楚娇娇的一言一行都与正常人没有来那个样。说明了什么呢?楚娇娇之前因绑架的事件患的自闭症康复了?她让金暗中使的手段没有奏效?如果真是,事情就复杂了,肯定有缘故。回去得查一查此事。墨兰深思着。   “请坐吧。傅墨兰小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昭曼不会傻得像韩贵浩那样假殷勤,比较有大将风度的打算来个开门见山。   墨兰不会与她客气,坐了下来歇个腿儿,毕竟这房子本来就是她和她妈妈的,于是她也不再二话,翘个腿儿恣意怡然道:“长话短说。我来,是想告知你们三件事。”   “告知?”楚昭曼扬起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贵浩吞着口水,小眼珠子里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好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   “一是,这房子我要收回来。而是,韩氏与楚氏被傅氏收购,因为我丈夫答应了楚东文先生,也鉴于楚东文先生的及时悔改,楚氏被收购后,会在傅氏旗下留下个自己名字的子公司。三是,被收购后的公司内部所有属于楚氏韩氏的家族人员,一律一辈子都不得再继续留在合并后的公司。”   听完墨兰三条宣告,等于要将他们楚氏全部人遣出这个国家,并且不能带走一分财产。   韩贵浩没有老婆骄傲,两条腿马上跪下来向墨兰哭嚎:“墨兰,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爸。千错万错我都是你爸!”   “你不是我爸。当然,娇娇也不是你的女儿。你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墨兰冷冰冰地截断他的话。   韩贵浩满口的泪水只能吞回肚子里,这回不止要面对墨兰的敌视,还要面对楚娇娇惊愕的双瞳与楚昭曼的怒眼相对。他一不做二不休,拍了拍膝盖起来:“我拿你们的钱,被你们戴绿帽子,天经地义的交易。”   “你这个白痴!”楚昭曼一个拳头朝他脸上狠揍过去。不用说也知道,墨兰会得到这些信息都是韩贵浩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   韩贵浩早已躲着老婆的报复。见楚昭曼拳头打来,马上拎了件西装逃出了屋子。反正,在这屋子里他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该贪的,他都贪完了,也花完了。但没有关系,他一直以来就是干小白脸混口饭吃。没有傅尚惠和楚昭曼,他可以继续去外面找能养活他的女人。   楚昭曼看他一路跑出家门像老鼠一样快,像是躲着她这只蛇蝎。她扶住门框,一个颓下,差点儿哭噎起来。女儿确实不是韩贵浩的,是她年轻时在酒吧风流时与一个下流痞子生下来的,她当然不能找那种下流痞子结婚,不得已才找了韩贵浩保全面子。现在,她要怎么办?找回那个落魄不堪的下流痞子吗?   “妈,我爸是谁?”楚娇娇窝在沙发里面,以惊悚的声调向她喊。如果连韩贵浩这种人渣都能被老妈充当老爸,亲生老爸是什么样的货色可想而知。她不感到害怕就奇怪了。  楚昭曼愤怒的转回了身,向着墨兰:“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让楚氏被傅氏收购?”   “那么你想坐监狱,让你女儿变成流浪儿吗?”墨兰轻轻地把一沓资料摔在了桌子上。   楚昭曼如狼一般扑过去,边翻资料,边双眼有翻白的迹象,指头哆嗦着要把这些载满她罪证的纸张撕成一条条,明知不会改变结果。   “梅姐现在人在我手里,也录下了口供。所以,我劝你最好接受我的提议,不然,我立即交给公安厅。你这是蓄意绑架并谋杀我弟弟,判个十年以上的牢狱是坐定的。”墨兰手指交错在膝盖上,轻轻的说。   楚昭曼到了这会儿“哈,哈”干笑两声:“你倒是聪明。知道弄你入狱的事不是我干的。”   “以你这样的能力,还真干不出这样的成绩。”墨兰起身,论反讽的口才,会输给她这种人吗?在楚昭曼气得被吐血之前,她环顾了一下屋子,道:“对了,两个钟头后,最迟两个钟头后,我必须看到这个屋子里属于你们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还有,我相信你不会做出烧房子或是毁坏房子内部这么愚蠢的事情。房契留在这客厅里头就行了。楚氏的移交手续,会由楚东文来交接,不需你出手了。至于皇后传媒,你移交给小安吧。”    “小安?!”楚昭曼想到自己苦心造诣拼打出来的事业要全部奉献给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助理,感觉不如一刀把她自己杀了算   “我给你两个钟头的时间是为你好,不然公安厅的人追查起来,最迟也是两个钟头的时间杀到你这里。”墨兰清清淡淡地说,像是用指头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飘的语气。   “你够狠!傅墨兰!”楚昭曼撕心裂肺怒吼。   “为你女儿着想,楚总经理。”墨兰向她微微一笑,拍拍她肩膀,奉上最后一句“忠告”。   两个钟头后,当楚昭曼匆匆带着女儿准备上机逃亡楚氏原来的大本营新加坡时,张士浩带的两名刑警在登机口出拦截住了她,道:“楚昭曼,因你涉嫌绑架并蓄意谋杀案的主犯,现我公安机关刑警大队将以此罪名向地方法院起诉你。”   一双铁冰的手铐戴上了楚昭曼的手腕,刺激了楚昭曼前段日子的同样记忆。她像发疯一样叫喊着:“我要杀了你!傅墨兰!”   楚娇娇见有刑警向自己走过来,惊惧地大哭:“妈妈!妈妈!他们要抓我!”   “你们抓我女儿做什么?”楚昭曼刚要举起手铐打警察,就被人用电棍击打了下。   “虽然她是未成年,但也涉及了与恐怖分子进行勾结的活动。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足以同样对她进行起诉。”张士浩把一双冰冷的手铐同样戴上了楚娇娇的手腕上。   楚娇娇不敢反抗,眼看妈妈反抗就被电棍打。   听说这对母女都被送进了监狱。墨兰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无聊:“没想到她这么蠢,居然会全信了我的话。枉我以前还认为她比较聪明。”   给她报消息的张士浩这时轻轻地道了一句:“希望能早日抓到陷害你入狱的人。这样我的良心也会好过一点。”   “张队,你这么明着与你的队长干,没有问题吗?”墨兰轻蹙着眉,想到与他唱反调执意送她入监狱的那个上司。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三少在上面疏通。他暂时不敢动。”张士浩虽是这么说,但明白卢大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护住楚东文他们,恐怕不是由于省政府厅施压这么简单。说不定是有人给他另外下了指示,让他切不要轻易妄动。说到后面,张士浩隐忍不住冲动,问了一句:“你生日是在这几天吧。我可以送你礼物吗?不要误会,只是以类似长辈兄长那样的身份。”   “我不过生日的。”墨兰觉得奇怪,自己与他算不上熟悉,难道他这是由于愧疚,这么直接拒绝人家的好意是不大好,便是接着说,“当然,如果生日当天有礼物收,谁会不乐意呢。”   张士浩接到她的肯定答复,宛如中了六合彩,兴高采烈的挂了电话。接着想马上给罗铮报这个喜讯,却碍于费镇南的叮嘱。所以,费镇南能得到他的鼎力协助,归根于向他透露了墨兰是罗铮女儿的这个消息。   在这楚氏韩氏移交的这两个钟头间,墨兰马不停歇的准备召开傅家家族的内部会议,所有与傅家家产有关的傅家子孙到要到场,并宣布,不到场者等于自动放弃继承傅家家产的权利。   傅鸿烈他们在老太太中风后,一直时刻紧盯傅氏的动静。所以一接到墨兰的通告,立马聚集起来,商议如何应付。   “这丫头很厉害。傅氏最赚钱的两家公司,珠宝产业和金融产业,全部落在了她的名下。”墨兰的傅二伯点燃熄灭一根又一根烟,都不能稍微缓解心头的焦虑。   “不知这样,她让楚东文和韩贵浩交出的楚氏韩氏,明着说是给了傅氏,其实也都到了她名下。”墨兰的傅三伯感觉是。侄女一人明摆着已是傅氏、楚氏、韩氏三家的帝王了。为何召集他们?肯定是来给他们下马威,让他们心里不好受又忌妒。   “但我们不能不参加。”傅大伯傅鸿烈干脆脱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仍满头大汗,“我们没有办法违抗她的命令。她连大股东们都私底下联系好了,如果我们不去,怕是连手中握有的这丁点财产都得被她剥夺了。”   因此,当墨兰走进傅氏家族内部会议的现场时,所有人低头偷偷看着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墨兰对于老太太费了心血却养出了这样一圈白吃饭的废物,其实是痛心疾首的,远比对于楚昭曼楚东文这样的恶棍还要痛恨。人家楚昭曼楚东文毕竟是付出了心力去争取,而这群人,只想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想着坐享其成!至于这群人最后恩将仇报,竟然枉顾老太太的性命之忧,更是狼心狗肺必须狠打!   占到了会议桌顶端宝座的椅子面前,墨兰没有就此坐下。她的眼睛,慢慢地扫过这张椭圆形会议桌两边坐满的一张张面孔,里面,唯独没有她认为是至亲的老太太和蕙兰姐。这些人,于她而言其实也没有一点亲缘关系。   接到她目光的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像是针,能刺到他们内心里最黑暗的地方,释放出来的亮光让他们羞的无以面对。   “我今日是以傅氏、楚氏、韩氏三家的总董事长名义站在这里。”墨兰站着,就这么俯瞰着他们,审视着他们。   他们畏惧的垂着头,心跳猛速,不知她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惊天动机之举。   “时代在进步。不进步的企业和人,只能被潮流淘汰。同样,我领导下的公司,不需要不进步的人才。包括你们。”墨兰道完这话,拉开椅子,坐下来就是打开秘书准备好的资料夹,一出口就是大刀阔斧地杀,“傅鸿烈先生,你的业绩在公司同行里面是倒数第一,我不以为有任何理由公司会继续留你任职,这样,你在今天之内向公司递交辞职信吧。”   傅鸿烈倏地站起,怒红的脸膛在接到墨兰冷丁丁的一个扫目,顿时软了腿儿,坐了下来。因他能看得见,墨兰手里捏的那页纸里面对他的宣判,如果他不愿意放弃现有不用做事安于享乐的经理职位,他会马上对她的私有股票财产进行动手给予全部吞灭。   “不要着急。我对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墨兰轻轻的扬着眉,一脸的风平浪静,对所有人说,“所以你两个弟弟,因为涉及转移公司财产的罪名,公司内已经将所有证据上交司法机关。现在,请你两个弟弟从这个会议厅出去吧。外面经济犯罪侦查科的同志已经等了你们两位许久。”   傅鸿烈不由摸住自己的胸口划了个十字架:自己比起两个坐牢的弟弟,只是没了钱,终究幸运的多了。   接下来,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该有的制裁。包括那个被勒令来旁听的小羽。   “小羽。我明白你处境艰难,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就丢掉了良心,我认为如果老太太醒来,必定对于你相当失望。”墨兰对于犯错的孩子,同样不会纵容。一旦纵容,这孩子肯定像楚娇娇走上末路。何况,这孩子是老太太和蕙兰看重的,必须在她一开始犯错的时候就进行惩处。   小羽捂着脸,呜呜呜地嘤泣起来:“我知道错了,墨兰姐。”   “对于你的惩罚是,你的学费,必须由你自己打工获得。生活费会由我自己的经费里面支出给你。当然,我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打工。你打工的地方,我会让人专门安排。但是,你不要指意会像你的大伯二伯那样借助家族势力以图一个舒服的工作岗位。一开始,可能只是洗碗钟点工这样的肮脏体力活。”墨兰宣布完对所有人的安排,也乏了,合上文件,说:“都各自去忙吧。”   两排人,灰溜溜的向门口撤退。   墨兰抬手,望一下表,打了电话让金自己来一趟。   金全身的擦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岳涛仍不放心,亲自把她送了过来。一见这双人进来时岳涛像疼媳妇一样扶着金,墨兰耸了耸眉,直接问:“岳大队,打报告没有?”   岳涛被她这一问,倒是惊醒,镇定地答:“打完报告上交了。”   “孺子可教。”墨兰点着头,心想,要是个个都像岳涛和金这么乖巧,自己和老公就不用天天操心这些闲事了,只不过自己会少了捉弄人的乐趣。   金羞赧了脸,把岳涛推出去,自己搬张椅子坐到上司面前,说:“笔,我已经让人带来了。”   在楚昭曼交出的所有物品中,墨兰最关注的其中一件,自然是费镇南送给她的那支钢笔。不在于笔的价格昂贵,在于这可以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定情之物。   指尖细细抚摸着金递来的钢笔外边,没有二想,她直接插进自己身着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明目宣告她与他的关系。   看到头儿对待婚姻恋情的大方和洒脱,真不是一般女儿家能有的仪态,金以为自己对于墨兰更是崇仰了。   “怎么说?”墨兰紧接问重点问题。   金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们请来的那个脑科专家,是国外的一名一流专家。当时我们给的报酬丰厚,我认为他不可能是对于我们的报酬不满意,才在私下里不对楚娇娇动手,却是把楚娇娇的病给治好了。”   “你这样说,是指这人仁心宅厚,所以不对幼小的女孩动手做坏事?”墨兰的手指头放在桌子上敲打,一边思索一边以自问的口气说,“感觉不大可能。我们要求他做的事情,也不是让他置楚娇娇于死地,只不过让他不要让楚娇娇用药,而且楚娇娇本身的疾病,属于心理疾患,不需用口服药。与他给楚娇娇开些维生素之类的药品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金顺着她的思路想:“头儿的意思是,这个医生很厉害,作为一个脑科专家,也可以把自闭症给治好了。”   “是。”墨兰反倒是被金这个话给点醒了,“一般来说,自闭症不是脑科专治的范畴。这个医生的来路,你能再查查吗?”   金这时候是苦恼地咬了紧唇:“头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据我所知,这个脑壳专家不止与跟我们合作,好像跟你的二伯三伯也有合作。”   墨兰一惊:“你说什么?”   紧接下来她与金对望上一眼,马上意识到了最可怕的危机:老太太——   费镇南结束完下午的记者招待会后,与费家老太太曼青通了电话,确定要公开面向媒体举办婚礼的事宜。具体日期,有奶奶让人去查完以后再告诉他。   接下来,妻子墨兰马不停蹄地去办傅氏、楚氏、韩氏的家产纠纷。他呢,则向妻子说的那样,一如平常,悄悄到桥梁工程地点走一圈。   这桥,离这个城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坐个车,得三四个钟头时间才到地点,毕竟这个城市并不靠海。但一旦桥梁打通,省政府厅同时会开通几个邻近城市通往这座举国瞩目跨海大桥的高速公路,各市到达大桥的交通时间将会大大缩短。现在他每次一去,都是下午傍晚去,晚上一两点方能回到家。考虑到不能让妻子在晚上久等自己归来,因此他发了条短信,说有公事,让妻子夜晚不用等自己回来。   结果,车刚开上市郊的公路,妻子忽然一通电话打来。   “镇南。”   结了婚,妻子对待自己的口吻渐渐变了,由三少改为了直呼其名的镇南。费镇南每次听着妻子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心里甜滋滋的,也跟着叫她的小名:“华儿,我现在在外地,有什么事等我回家说行吗?”   “不。我是想问四少的联系方式。奶奶说,他现在去了哪个军校征兵,征兵完好像马上要拉自己的队伍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事。我还没听他说,不过有可能是真的。但我知道,他是留下了相关的研究人员与aida的人继续合作。所以,他不在,也没有关系。”费镇南以为妻子是担心整个计划的进度问题,向她细心解释舍弟的为人不是这样一甩袖子走人的人。   “不是。我是想找他,让他来给老太太看一下病。”墨兰的语气逐渐变得焦躁和不安,最终几乎是在他面前失去了冷静一般的掩盖不住。   “你之前不是说不需要吗?”费镇南反问她。这是奶奶曼青与老爷子之前都有建议过的事了。只是,当时她说有信得过的傅义博在给老太太治病。而且,老太太的情况实在好转,不见得需要再麻烦其他的专家。毕竟,她和蕙兰需要顾虑傅义博的自尊心,傅义博是停止了在美国的高薪工作专程为老太太回来的。   “只是,事情现在貌似又有变化了。”墨兰心口里跳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不好的预感。   听得出妻子起伏的情绪,费镇南眉头一皱,当机立断让开车的司机折回城市里头,边询问她现在的动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前往老太太医院的路上。”墨兰吸着气说。   “我现在也过去。如果君臣赶不回来,我代你联系aida那边的人。”费镇南边替她安排这些,边蹙着眉轻声的安抚她,“不要太担心。老太太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何况,她撑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醒过来见你们吗?”   “我知道。”墨兰道了三个字,挂断了手机通话,她知道的是,他这是在安慰她,不然不会这么紧张的着手安排aida 的人火速赶来。他对事情变化的直觉力,与自己是一样的敏锐,肯定是有直觉整件事情开始又发生变异了。   结果,她这辆前往医院的轿车,刚好遇上了连环车祸后的大堵车。本来人就焦急,一见堵车,她更是频繁地望表,此刻一秒钟相当于一年之久。   当费镇南到达傅老太太的医院时,碰到了aida与fate刚刚抵达的东风铁雪龙。两方人马会面,吃惊的发现墨兰尚未来到,应该还在堵车的路中。   “你和我是从市郊赶过来的,所以没有遇上城市里面的塞车流,这很正常。”aida解释说有这个完全可能的结论,因此双方都不需要担心墨兰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导致迟到。   “我们先进去看看老人家的情况吧。”费镇南边说,边大步子走在了前面。如果他能在妻子到来之前代替妻子见到傅老太太一切安然无事,想必妻子抵达时也能安心了。   fate对于他和墨兰的焦虑,倒是不太理解的:“我们一直有监视这边病房内的情况。在你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老太太在病房内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不会有危险的事情要发生的迹象。”   费镇南对此没有对于fate多做解释。fate还想说,被aida的眼神止住了口。   在费镇南前去医生办公室先寻找傅义博时,aida站在病房门口,取下墨镜,碧绿的眼瞳在医院的走廊四处望了一圈。走廊里,干净、也清净,因为病人不多。老太太住的这间病房时贵宾房,位于角落里,不让人探病,更是僻静。   “aida?”fate对于aida脸上掠过的一丝疑云特别在意。   “这里。我闻到了被监视的味道。”aida眉尖细微地拧着,幽闪的绿眼垂了下来,好像是在摒心静气地感觉这四周微妙的每一处,哪怕是只虫子爬过的触觉。   “这里安装的监视器应该不止我们一家。”fate说,以为此事合情合理。因为傅家有太多不孝的子孙贪图老太太的遗产,这是不争的现实。   “不。我的意思是——专业的。”aida一语否定他的说法。   “他们也有情报科专门跟踪此事。是不是海军部门的人?”fate再来一个建议,固然他看出aida所指的应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比海军要更专业些。”aida一个抬眼之际,手握住门把直接推门而入。   正好费镇南找到了傅义博两人走到走廊。傅义博看见陌生人闯进老太太的病房,叫道:“你做什么?!”他叫的是,明明他出来时为了以防万一把老太太的门反锁了。这人不知道密码怎么能直接推开安装了电子密码锁的病房门。   傅义博在前面飞跑,费镇南在后面大步跟上去。两人是在aida和fate一步之后进入了病房。结果,四个人都站在了病房门口,一动也不动。   病房的窗口开着,白色的帘布随着风,扬起又落下,像只手在轻拍着打开的窗玻璃。傅家老太太宛如沉睡着一般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可是,连接着她心跳的监护仪上却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旳——”,那是心电图呈一条直线的狂叫。   傅义博双腿发着软,没有办法上去做急救动作,因为老太太的额头上磨出了个窟窿,不停地淌出黑血。   费镇南一只手扶住了发烫的额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对老太太痛下了毒手,除非,对方已经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当然,他现在要面对的最大问题不是这个。他深吸口气,果断转身:必须赶在妻子来到见到之前……    正文 第九十二回:爱人之间的信任   刹——   车载急刹在医院门口。车门“嘭”剧烈的一声从里面被踢开,墨兰从后座迅速出来。连车门也没有关上,她直奔向医院前面的台阶。自己的丈夫费镇南伫立在门口,一张铁森严峻的军容,缄默的嘴唇,无声漆黑的眼瞳,都是在无言的向她告诉了什么。   他如钢铁一般的屹立,如磐石一般的不动。墨兰心里一恸,垂下了眼皮:一切,都已经清楚明白了。于是在她擦过他身边时,他的手在她小臂上突然的紧握住,用力的,像是要掐进她骨头里。   “我不会倒下。”   她轻轻的一句话,有如羽毛飘然落地,却始重如泰山。他的指头用力曲起,从她手臂上一寸寸的离开。她的手在他掌心里一个落空,身影如燕子般向病房飞去。   病房门口,傅义博颤抖着将手深入白大褂口袋里,预备报警。这时,一只手带了两只指头请落在他肩膀上,他的耳畔同时响起了一个冰凉如铁的女声:“你不要报警。”他心中蓦地大惊,一掉头,见到是恢复了身份的侄女傅墨兰。   “小叔。让老太太走的安静些吧。她已经老累了大半辈子。当中报警,就等于要继续折腾她了。这个事,由我来办。”墨兰尖下巴的小脸无波无浪,声音像是一条直线一样的平直,唯有稍微苍白的唇瓣,能隐现出她心中的一点情绪。   傅义博抓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或许是侄女的话有几分道理,也或许是侄女此时此刻的样子更令他生畏,无法抗命,   墨兰在进病房之前,能见到丈夫跟来了,在走廊里徘徊,费镇南低着头,像是凝视着自己的鞋尖,口中不断通过手机发出各种指令。他的果断利落,让她心头搁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住了所有的不安。她便是火速命令傅义博先走:“小叔,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切由我来安排。”   傅义博对于她的话不敢有一句辩驳。今天以来,他已经听说她的雷厉风行,使得家族里的人全部臣服在了她的底下。   见了小叔离开,墨兰踏步进病房,目不视老太太,走到aida面前,果决发话:“我不会让他们验尸。所以,你能看一眼老太太最后一面吗?”   “没有问题。”aida面对着她,绿瞳里没有悲伤和安慰的话语,对她仅简单地含了下头。就此,他在病室里面慢慢地踱了一圈,最后来到老太太的病床前。   fate对此相当紧张。因为不定那个杀手还没有走,因此他堵在那面敞开的玻璃窗户,环顾四面和天花板,严阵以待。   aida白皙的指尖拂过老太太的额发,露出当中几个像针孔一样细小的窟窿。从窟窿里流出的黑血是遇到空气很快的凝结成了细小的痂块,堵住了窟窿。看起来,就像是老太太不小心额头有一块类似的擦伤。   “怎么样?”墨兰此时站到了他对面,对着他无言的面孔,问。   “应是策划了许久。而且是这方面很专业的人士。”aida手移开,让刘海盖回了死者的伤疤。   “哪方面?”墨兰眼神愈变幽深,深不可测。   “这里。”aida指了指头。   “你认为是你的叛徒做的吗?”墨兰尖利地目光直视着他。   “我的叛徒还做不到这个程度。”aida对于她的期待,只能是无情地泼一桶冷水,“是我爸的叛徒。所以,他们杀老太太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要找的东西,只是认为该到时候杀杀我们的锐气了。”   “这么说,真正的幕后黑手终于动手了,是不是?”墨兰冷冷地笑着。   aida没有回答,绿瞳安静的凝望着她,稀薄的嘴唇蹦出的字眼是:“对于我们杀手来说,没有仇人,只有战场上厮杀的敌人。我希望你不要想着报仇,报仇只会让一个人蒙蔽了眼睛。一双眼睛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最至关重要的。敌人何况如此了,你呢?”   墨兰的两道眉尖就此蹙在了一起。   “我们是在和一群敌人战斗,不是在做私人报复。”aida说着这话,将白色的床单轻轻拉起,温柔地盖住了老太太永世沉眠的脸。   “我知道。应该集中精力保护活着的人。”墨兰抬起脸时,又是一张平心静气。   aida则是将眼睛垂了下来,带了似无力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哭一场,却不知道谁能帮到你这么做。”   “这时候怎么可以哭呢?哭是让敌人笑话的。”墨兰冷冰冰道完这话,转身走出了病房,背影果断干脆,不带一丝拖曳。   见者她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似地走过自己面前,费镇南在她巍巍的背影上留驻了许久,方是拨开手机打了傅蕙兰的电话。     晚上,在老太太的老屋里办了个吊唁的灵堂。老太太的死讯没有对外公布,墨兰是不愿意让铺天盖地的谣言打扰老太太的休息。来跪拜的只是老太太生前最好的几个朋友。傅家的子孙也不是每个人都被允许进来吊唁的,像是给杀手有机可乘的傅二伯傅三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到了深夜,守灵只剩下墨兰一个人。   费镇南始终在门口等着,偶尔看一看跪在老太太遗照前的妻子。妻子并没有跪,只是安静地坐在蒲席上,一身的白色丧服,显得她的身形更如一张随风而逝的白纸,他慢慢地吸着气呼着气,替她的心口缓解痛楚。此事,他还没敢告知自己的家人。固然,所有人都有打电话来问候。几个兄弟说要来帮他,曼青要亲自来吊唁。他都一一代替妻子婉拒了,只称:老人想安静地一个人走。   现在,他知道只有一人能让妻子从心里释放。于是,他耐心地在门口守候着。   到了凌晨三点钟,终于他在沉沉的墨色中望见了傅蕙兰娇小的身影在路口出现。   “三少?”傅蕙兰看见他守在大门口,面戴很大的惊奇,他不是应该这时候陪在妹妹身边搂着妹妹吗。   “我以为,由你进去陪她比较好。我进去,她更不愿意哭了。”费镇南看着她,一直紧皱的眉宇代表了他对于她的期望。   “我明白了。”傅蕙兰严肃作答,擦过他身边迅速进到灵堂里面。走到了现在老太太面前的妹妹身边,她轻唤一声:“墨兰。”   望着某处眼神处于空洞状态的墨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调马上抬起了脸,傅蕙兰挨坐在她身边,然后把手轻轻地抚摸到她的头上,说:“没事。最少还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是不是?”   “姐。”一刻,墨兰眼眶里一涩,两条清泪滑落了下来。   傅蕙兰的头挨着她的头,浑浊的泪珠早已一颗颗流落了下来:“没事儿。老太太看见,肯定也说,没事儿,没事儿呢,不久摔一摔跤吗,孩子恩,爬起来就行了。”   “是,爬起来就行了。”墨兰深深地吸口气,稳住了泪花,紧紧地搂住了姐姐的手臂。   费镇南一直静悄悄的等候着,直到屋里没有动静了。他拿了条准备好的毛毯走进了灵堂,轻手轻脚,将毛毯轻轻盖在了这对熟睡了的姐妹身上。指头,走在妻子的眼神拭去了那颗渐干的泪珠。   夜浓浓,月光从黑云里露出了一角。只要这么一点亮光,却足以让在谷底的人望到了温暖。   aida伫立在窗前,望到的就是这抹折射人心的月光。   “老哥,这样好吗?我们不去姐身边吗?她现在肯定伤心死了,需要有人安慰。”路米抱着脑袋,左右为难的抱怨。他是想去,可是老哥不同意。打电话给姐,姐又是不接,这不是折磨死他了吗?   fate对此也略有赞同:“哪怕是献束花给老太太也好。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国人的礼俗这样做是否合适,可是心意能表达到,49肯定能感受到安慰的。有许多人在支持她的。”   aida回头,对他们两人是一摸严厉的扣目:“安慰能让人死而复生吗?她需要的不要安慰,而是明白。人,终究是有一死的、活着的人对死者最大的安慰,就是好好活着。”   “可这些话,不说给她听,她能明白吗?”路米睁着大大的眼珠问老哥。只以为老哥是不是太蠢,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老哥这么明白事理,好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物体。   “不需要。”aida撇下三个简单利索的字,回身直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fate和路米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都不由得瑟缩身体。因为他们最畏惧的愚者生气了,而且是真正的愤怒了。所以,这世上肯定有人要遭殃了。   老太太的后事,即使再快,也是办了三天才消停。下完葬的隔天,墨兰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起床。这几天丈夫体贴自己,早餐中餐晚餐都是由费镇南一手准备。为此,费镇南是向单位告了几天假。昨天,葬礼办完了。今天,费镇南不得不回单位上班了,还是为她准备了餐点。墨兰刷牙洗脸后来到食厅,发现餐桌上压了张纸条,写有丈夫的字迹:帮你煲了粥,在炉子上搁着,点火热一下就行了。   心口,一股暖流充满了胸膛,这么好的丈夫打哪里去找,她乖乖地遵照丈夫的指示把粥喝了,然而心口某处仍是堵得厉害,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空碗呆了许久。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老太太这条线索是断了。母亲遗留下来的线索,如果黎少卿和费老爷子那边没有,不,即使有,也是属于组织内部的秘密不会向她泄露。所以,能主动提供给她线索的,只剩下了aida了。即是说,是时候上愚者的家看看吗?   对于此,路米早已邀请过她,只是等她答应罢了。   摇摆不定的心思,使得额眉紧锁一刻半会儿都无法松开。环顾新房,点点滴滴都是他的味道。打开衣柜,抚摸他的西装,熨在脸上许久,能感触到他的温度。再用指尖细细地拉扯他一件白衬衣,兀然发现上面有一块脏了的污渍。便把衬衣从衣架上取了下来,放进包里,打算拎到街上的洗衣店请专业人员处理。   街上车水马龙,不像平日里赶着工作,她自己开着车随意在城市里溜达起来。不过论洗衣店,她是知道这城市里有一家众口皆碑的专业户。因此,车以极慢的速度往那里开去。到达时为傍晚三四点钟,斜阳照着路面,带了一度炎热。她下车后,拎起包,走进了洗衣店。   嚓,自动玻璃门打开。   进去时,因为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客人。服务台边只站了一名男人。瞧这背影,熟悉。墨兰走过去,发现果然是第三次见面的罗铮。   “罗先生,几天没见了。”墨兰主动上前与其打招呼,前两次见面这位长辈给她留下的印象是极好的。   罗铮转头见是她,一抹温馨的笑意含在深沉的眼底里,道:“几次不期而遇,我们算是有缘分了。傅小姐。”   “你知道了?”墨兰轻轻地不知为何带了点忐忑地问。   “费省长带着你面对全部媒体当众介绍。我如果不知道这条轰动全市乃是全省的新闻,就是孤陋寡闻了。”罗铮一边解说,一边眉宇里凝着些重云,轻声问,“怎样,你还好吧?”   墨兰被他这个突然转折的问题,是惊了一下,接而又想,他也是个人脉极广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   “我侄子告诉我的。他叫张士浩,刚好负责你与傅家有关的所有案件。不过,有关他是我侄子这件事,还请傅小姐保密。说来不好意思。他的身份,连我现在的女儿都是不知道的。”罗铮说着这些话,在面容里既是带了一丝严肃,又不失亲切。   “张队长是个极好的人。还说这两天我生日要送我生日礼物。只是见面之缘的人都能这样亲切,令我感到不可思议。”墨兰接着他的话说,一面是好奇的思索着,张士浩居然是罗铮的侄子?而且是保密的叔侄关系?   “原来这两天是你生日。”罗铮点着头,像是一时兴起的说,“不止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傅小姐吃顿晚餐呢?算是我这个老一辈凑小一辈的热闹,而且,飞机上那件事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答谢你。”   “罗先生这么客气——”墨兰本是想拒绝,但是,再看见罗铮那双充满了希翼的眼神后,她心头明显软了下来,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想吃什么?中式还是西式?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意大利面西餐厅馆。你以为怎么样?”   墨兰被他一系列如流的话语堵得没有办法再拒绝,心思:这男人的公关能力绝不是盖的。   这边,她将丈夫的衬衫交给了洗衣店的服务生,仔细交代嘱咐必须清洗干净熨烫整齐。接着,罗铮已经把他自己的车开了过来接她。   墨兰打电话交代他人把自己的车开回去,坐上了罗铮的车。   罗铮的车不比费镇南那辆小本田,是豪华的黑色奔驰。墨兰打开车门前,先是往车前车后车侧都仔细的瞟了瞟,才坐了上去。   “傅小姐开的那车是红色的商务用车,别克?”罗铮看出她对于车有兴趣,问。   “不比罗先生这样一部进口的奔驰。我想,至少要几百万到上千万的价格。”墨兰听出他想问什么,诚实说。有时候,这些奢侈品,如费镇南送她的那支钢笔,不是又欠扁能买到的。   “我家人送的。罗铮实话实说,“我一个亲戚,很富有,不过从不在我们国内做生意,都在国外做。”   墨兰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鞋子,哪怕是袜子领带,还有象征男士地位的手表,都是高贵的品牌稀有得型号,品位不俗,价格更是不俗。这男人。真真正正是很有钱,却不是商业帝豪。   “傅小姐做生意,我想,与外国人打交道的机会必定也是很多。外国人比国人更讲究实际和门面,我这是被慢慢培养出来的。”罗铮好像习以为常了旁人质疑的目光,对于她,却是费了些口舌进行解释,“所以,在与外国人交涉的桌面上,你要能拿出真实的家底,才能唬得住人家。”   “这么说来,打肿脸充胖子,只能被外国人笑话了。”墨兰感觉与他接触的愈多,这个长辈身上愈是笼罩出一层神秘的气息,导致她的兴趣愈来愈大,顺着他的话题一直问了下去。   “外国人是很狡猾的。比如打贸易战。一方面,他不停出台新政策批判他人国家的物品质量不好,但实际上他自己国家的物品并不怎样。但是,你得承认,只有公关能力做得好,一切才有胜利的希望。公关是使得这个世界能如他们所愿运转的基础。”   “所以,即使他们的外交政策明摆着很狡猾,但是就是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唬弄全世界以及自己的政局。”   两人说到这,不由相视一笑,为能取得一致的观点而感到高兴。墨兰心里忽然冒出一句:难觅知音却在此相逢,是不是就像眼前这样?   一路,好像漫无目的的交谈,然墨兰时常能被罗铮一两句的幽默的语言给逗笑了,这几日郁闷的心情开始露出了阳光。   等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两人乘坐电梯来到西餐馆。罗铮亲自帮她拉开了椅子。墨兰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罗先生,你是长辈,我是晚辈。”   “这有什么?我经常帮我女儿拉椅子伺候她入座。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疼的。”罗铮把她肩头直接按了下去,才会自己位子。   听见他这话,墨兰半开玩笑似地说:“看得出来,罗先生对女儿都这么好,肯定在平日里更是个爱妻如命的男子汉。”   “说到我妻子——”罗铮长长的叹息,“我想疼她,都不知道怎么做。”   “为什么?”墨兰对此是好奇的。这个男人无论是人品与能力,应是能使得家庭事业双丰收的男子汉。   “由于工作的关系,她常年不在家。所以在我家里,我永远会彻夜点着两盏灯,一盏在客厅,一盏在我和妻子的居室,等着她回来,希望她回家时能看见我点亮的灯火而不会迷路。虽然明知道她可能已经回不来了——”罗铮说到末尾,由于一个忍不住涌起的梗咽,速速地收了尾声,然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餐牌。   墨兰能看见他英俊的眉角里凝了一颗水珠的痕迹,不由动了恻隐,无法追问下去。   “就意大利面好吗?这里的意大利面真的是很地道。”罗铮手里撩着餐牌,拿了主意。   “嗯。”墨兰低低地应着。   听出她的小心翼翼,罗铮抬起头,忧愁的眉云散开了去说:“不好意思。尽是说些我的事情,今天是你的生日,本事应该由我来满足你的愿望才对。”   “满足我的愿望?”墨兰听着他好比圣诞老公公的口吻,不禁裂开嘴儿笑了笑。   结果,看着她这抹含蓄又略带了真心敞开的笑容,罗铮是双目怔了怔,仿佛望到了许久之前的叠影。   “怎么了?”墨兰见到他异样的神态,自然地拿指尖撩了撩刘海,问。   她这个小动作,让罗铮一时没有留意脱口而出:“你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收的一个学生了。”    “罗先生的学生?”墨兰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与谁很像,动了好奇的心思。   罗铮双手枕着下巴颌,以难得被勾起了会议的口气述说着:“那时候,我大学毕业刚满三年,进入到比较特殊的工作岗位。有人让我收一个学生,希望我能教会她十国的语。”   “十国?”墨兰一愣。他说上面的人让他教学生十国的语言,说明了他本人不止精通十国语言,且这是在他年轻时候的事了。这个男人,绝对是卧虎藏龙的高手。   罗铮完全沉浸入了往事的回忆中,没有在意她惊讶的语气,继续说着:“她很聪明,我一教她就会。我简直以为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从没有收过这样的学生,我激情难抑。然后,这种激情一发不可收拾,我——”   “她就是你太太。”墨兰接下他说不出口的话。   罗铮真正不好意思了,白净的脸膛浮现了一丝孩子气的羞红,垂下眼说:“我先向她求婚的。可是她不同意。我看出她不是不爱我,只能——”   墨兰没想到老一辈的恋情婚姻也能这么浪漫,完全是被吸引住地倾听着:“你太太这样就嫁给你了?”   “那能怎么办?她那时候都怀上我的骨肉了。我不怕她恼我,就怕她不嫁我。”罗铮表现得好像厚脸皮,然后语气磕磕巴巴的,“你不懂得。如果男人真的想得到一个女人,有时候是得用一些不齿的手段。特别是想我妻子这种像风一样的女人。”   墨兰不知为何,马上联想起了丈夫于自己同样使用的手段,心想:天下男人真是一样的下流。   “这时生物学界的法则。”罗铮最后用一种酷似哲理的话来为自己辩解。   可怜的。墨兰完全能体会到这男人爱惨了他的妻子。因此,想到自己和丈夫的处境,却是有些像这位长辈和他的妻子,她便是沉吟道:“罗先生,你是说你今天能为我满足一个生日愿望吗?”   “是的。”罗铮露出关爱的笑脸,“你说吧。我一定尽力为你达成。”   “如果你妻子为了工作不得不离开你的身边,去一趟远行,你希望她是悄悄离开还是明白地想你告辞?”墨兰敛了笑脸,带了点严肃的口吻问。   “我一直希望她是明白地向我告辞。可是她每次都是不辞而别。后来,我想,这样也好,给了我希望。她会回来的希望。有时候无声胜有声,话说多了反而会伤害彼此。”罗铮回答完她的问题,疑问,“你的生日愿望就是这个?”   “是。”墨兰对他微笑,低下头,认真地举起叉子捞起服务生刚端上来的面条。   罗铮从她酷似的言行举止,似乎能明白她心中刚坐下了什么样的决意。为此,他愁眉渐起,为她担忧的话语凝在唇角,迟迟无法道出来,一如从前自己对待自己的妻子那般。   两人用完餐,罗铮将她送至了门口。她自己截车离开。罗铮望了望表,在心里盘思了一会儿,拨了个电话到了费镇南那里:“镇南吗?”   “罗叔?”费镇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煞是惊疑的。   “你静静地听我说,不要开声。”罗铮以一种老一辈关怀下一辈的口吻慢慢地说,“我希望你今晚不要回家,当然,这是有理由的。”   费镇南屏住了气息,紧紧地握着手机,另一手撩开窗帘。能望到太阳渐渐地没入这个城市的地平线里。电话里,罗铮断断续续的语声传来:我知道你爱她。但是,有时候,爱不是箍制,而是应是一种放任的宠爱。她是阵风,如果箍制会使得风失去生命。我相信你,怎么支持她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无论如何,不要像我一样那样失去妻子,所以,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不会重蹈覆辙我的过去,既然给她自由又不会失去她——   墨兰搭上计程车的时候,马上也拨了通电话给路米。   “姐?”路米对于她的突然来电,大为惊喜。这段时间她悲伤欲绝,他和老哥一直连句话都插不上嘴。想安慰她都无从安慰起,真是令他和老哥看着就伤心。没想到了这会儿她竟是主动致电来了。   “我想去拜访你们的家,不知你的邀请还在吗?”墨兰淡淡地眯着嘴角的笑意说。与罗铮一顿晚餐之后,问题都想通了。仔细想来,自己与罗铮的妻子一样,都是没有办法在原地停止不动的。有事情有工作必须由她们去做,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家庭不可以成为为借口。她要做这样坚强的女人。   路米欣喜若狂,在电话里狂呼:“姐!我太爱你了!马上帮你安排。飞机马上就可以出发!当然,我也会马上告诉我老哥。我老哥肯定和我一样高兴得快发疯了。”   墨兰道完,轻轻地将手机合上,指尖摸着丈夫的号码,始终无法按下去。她心中有直觉:这事即使她不告知,罗铮也会打电话给他的。所以,以丈夫的风格,怕是今晚不会回家了……   夜晚十点,当她拎着个小行李箱走出与丈夫同住不到一周的新房子,不由竖起了衣领子呼出口气,回头眺望那巍巍的楼影里,一盏明灯在家里的窗台露出与星辰一样的明光。那是她给自己点亮的路灯,告诉自己:肯定是会回来,不用丈夫点灯,自己也绝对不会迷路。当然,她相信,罗铮的妻子一样,根本不需要罗铮点灯,一定到了某天会回家的。   所以,她给丈夫在客厅台上留下的言语只有一句:三个月后,我会回来举行婚礼。   到了法拉利跑车旁边,fate为她打开车门,比起往常多了尊敬:“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阵营,49。”   墨兰含了下头,把行李箱交给他,然后直接进入了宽敞的后座。   坐在车里,把墨镜取下的aida,一双绿瞳闪烁的粼粼是犹如海面上的月光,在宁静恬和中蕴藏了波涛暗涌:“他同意吗?”   “你以为呢?”墨兰以反诘的口气驳了他的审问。   aida薄情的嘴唇弯起了弧线,眼底没有半点笑意:“很好。那我们出发了。”   墨兰能感觉到他浑身迸发出的一股向来没有的威慑,在她的直觉引导下,她兀然醍醐灌顶:是杀意。   “在去我们家乡前,必须先去解决掉一个人。” 正文 第九十三回: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费宅   “有说是什么时候回来吗?”费家老奶奶曼青在晚上家庭用餐时,问了三孙子一句。   费镇南没有停下吃饭的动作,反过来安慰奶奶说:“她说回来,肯定会来。”   “都三个月了。”曼青搁下筷子,筷子磕在碗沿哒的一声响,清脆的回响在她心里边荡起惆怅。知道两人领证了而且这个孙媳妇为人绝对信得过。因此,她担心的是孙媳妇有没有遇到危险,要是像傅尚惠那样……   “奶奶。”费镇南主动夹了块菜肴放进奶奶的碗里,深眸里富含了寓意说:“有什么事我都看着的。”   曼青只觉得这个三孙子愈来愈似神仙,让人捉不着了。为何这么说呢?费镇南每天拎着公文包到单位上班,在公众面前除了那次为妻子挽回身份,低调的像是遁入了无形中。但是,只要提起费省长,却是家喻户晓。因为只要那一次的露脸,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省长是个爱妻的清官。所以,本来费镇南能藉此机会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的,结果变成了默默无闻。   就这天,还有一个电视台的记者对费镇南穷追不舍,想为费镇南做个独家专访,认为费镇南的个人魅力无可抵挡。   “费省长,只要打搅你一点的时间。”女记者在费镇南要进入省政府办公厅门口时,直接把话筒搁到了费镇南的面前。   费镇南回过来的俊脸,呈现出平日里完美的缄默特征,默默中蕴藏着骇然的肃气,一个眼神扫过去便是不言而喻。   那女记者再厚脸皮,遇到他这种杀气一样的眼神,也不得狼狈的退了两步。   费镇南在电视镜头面前笔直回头,带着素来稳健刚毅的军人气息,大步踏入了省办公厅。    在这三个月内,他在新任的岗位上成功组建了只听命于他个人的工作团队。这个专门为他运营的小组成员,全都是白烨为了他专程从军队借调过来的,都是他所悉心了解的部下。   这些成员在见到他时,不称呼他省长,而是直接敬军礼,充满敬意的喊:“司令!”   他们知道,费镇南终归有一天是回部队的。在他们心目中,费镇南只能是一个铁血汉子,嫉恶如仇的铁血汉子,无论是去到哪里。费镇南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召集他们来,就是为了扫除恶势力的。     费镇南走到了办公桌的最前面。他如山一般屹立着。长桌两侧,军官共有五十四名,身着笔挺的海军陆军空军作战服,军衔最高达到校官级别,最低也是个尉官,他们脸上的每一条线纹,与费镇南一样有如刀割出来的削挺。费镇南鹰鸷的目光,在这一张张铁铮汉字的脸上掠过,在他们富含生气的眼睛中留驻。在长久的静默中,犹如大海酝酿着一场风暴,最终,他一声宛如雄狮低吼的命令从肺腑深处发出:“在此我宣布,六省政府与六大军区联合大黑行动,正式启动!”   “执行上级发布的命令,完成任务!”齐口的声浪,如掀起的巨涛,击打悬崖,发出千钧重的回响,在室内长久的余音未尽。   一家私人飞机从美国西部海岸跨越了太平洋,在到达中国大陆是,先抵达了首都北京。   专机不是在首都机场抵达,而是在首都的军区机场放下了起落架。   墨兰掀起了窗帘,从机舱窗口里望出去,见到了五星红旗展风飘扬。近来在世界各地飞行,每次看到自己祖国的国旗,总是会想着一些人。所以,要看五星红旗,回到家看,是最幸福的。   “到家了,姐。想家吗?”路米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双眼微睁,含着的小心如摄像机一样摄录她脸上的微妙情感。   “不想就怪了。”墨兰一只手还是撩着窗帘,两眼凝视窗外的动静。   既然是隶属于军区的机场,武装部队整齐排列在机场四周戒备。军区出动了防恐装甲车以及武装坦克,在机场周围的沙地上待命。一辆越野军车从机场入口进入。看见驾驶座旁坐的男人,墨兰在心底里叹息:生平最不想要托这只货办事。只是现在没有办法——   他们之所以被迫在这里降落,是由于一个病人。这个病人身份比较特殊,不能再十圣心里进行医治,所以只能送到费君臣这里来。   看到了该来的人来了,她放下窗帘,回身,对那卧榻在飞机沙发上的老人用流利的英语说:“张伯爵,已经回到祖国了。马上,会有专业的医生为你医治。”   “谢谢你,傅小姐。”两鬓银发的老人,睁开炯炯的眼睛看了她一下,疲乏的何时眼皮。   墨兰接下来命人将老人抬下了飞机。   跟着费君臣过来的部队救护车,打开了后车厢。跳下来的军医里面,墨兰一眼就看见了以前自己的教官六六。六六也看见了她,简单含个头示意,护送担架上了救护车。   墨兰便是走去与费君臣交流几句。   费君臣倚在越野军车车门上,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沾染上的路上风尘,低着头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奶奶问话了。”   “我暂时没有办法离开十圣心。因为aida——”墨兰说到这,止住了口。   “如果十圣心里面的医疗部队没有办法,可以让他到我这里来试试。”费俊成还是低头拿布擦拭眼镜,声音里压了丝严厉的责备,“但是,你不该让镇南等太久。”   “不会等太久的。”墨兰语气轻松而坚定。   “行。你没有这么快回去吧?到军区喝杯茶再走。”费君臣戴回眼镜,打开车门。   墨兰没有办法拒绝,因为路米也被赶下飞机了。两人简直是被强迫着上了越野军车。墨兰便想:幸好跟来的不是其他人,不然要拔枪大干一阵了。路米这小鬼,好奇心大,遭到如此绑架似的行为,还左右观望,时而哇哇叫:“军区。生平第一次进贵国军区。”   越野车出了机场,在平直的大道上奔驰,迎面来都是待沙的风,迷煞人的视线。   墨兰眯着眼,在这风尘滚滚中不免回忆起自己这三个月来的行程。   那一晚,aida说必须先去解决一个人。结果,在去机场的半路,aida和fate下了车,由其他人护送她和路米先到达机场。她和路米,在车内可以说是坐立不安,因为aida和fate去的时间太久了。   路米一向乐观的小脸蛋这会儿皱成了一团纸,不停地像老鼠似咬着牙齿,望着车内划过的表针骂道:“都过去两个小时了。等老歌回来,我要揍他一顿。”   然而,首先是他们平安回来。不知为何,墨兰没想到老太太的悲剧,总是挥之不去一团阴影。她甚至想,可能在自己上次去病房探望老太太时,已经有人盯紧她和丈夫了。所以,自己有危险,丈夫费镇南同样也有危险。两个同样身陷危险中的人是不能时刻在一起的,不然,敌人一动手,这边就是全军覆没。她也不能,时刻靠丈夫来支持自己,最少得有力量能自己保护自己。所以才终究选择了aida。可为什么aida突然间说是要去收拾掉一个什么人呢?还必须是她前往他们家园之前?   机场夜里的风,冒着酷热与寒气交融的错觉,再加上此刻焦虑的心境,宛如陷入了地狱的水深火热中一般。   墨兰与路米等到后来,都走出了法拉利跑车,站在无人的机场周围沙地上,远远眺望着路的尽头,等到了半夜两点钟,一辆黑旋风出现了。不,不止,是十辆。   十辆宛如幽灵的顶级跑车没有亮起车灯,墨兰只能听见发动机风驰电掣的啸声。它们在路的尽头出现,像咆哮的大军向他们迎来。   路米看见这样庞大的阵容,真真是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亲卫队都出来了?”   “亲卫队?”墨兰没有真正接触过十圣心军团,对于这样的阵容自然也是吃惊的,并带了疑问,“什么亲卫队?”   “我老哥的。”路米跳着脚,慌里慌张的,“我老哥很傲气的。从不让亲卫队吹安在别人面前。现在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亲卫队都跑出来了。”     “会出什么事愚者的亲卫队才会跑出来?”墨兰追究仔细,毕竟自己此次就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十圣心,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当然是愚者自己本身出事了。”路米在第一辆黑旋风抵达的时候,狂奔过去。   然后,是一家庞大的飞机,浑身外壳漆黑,表面为特殊军用装甲,也犹如幽灵一般降落在了机场外围。   墨兰立在原地,暂时没有动,因为她这个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是外人的人根本无法插足。   飞机降落后,机舱门打开。几乎是同时抵达的九辆黑旋风围成了个圈,中间的那辆毫无置疑乘坐的是愚者。墨兰看着路米冲到了那辆车前面,打开车门,要钻进去。可是在前座的fate也下车了,绕个弯,拎起了路米的领子,道:“冷静点。国王,你这样会让愚者更担心的!”   “眼睛触及不明镭射光线,现暂时看不清楚东西。但没有生命危险。”fate简明扼要的说,也是不想说太多让小朋友担心。   “皇后呢?”路米呼吸吃紧,好像回忆到什么而全身周瑟。   “在给愚者看伤。你不要太担心,你这样会让愚者更担心的。”fate不断地重复这些一模一样的安慰,说明了他自己本身也是被突来的意外给吓到了。接着,他只能把路米狠狠地搂在怀里,抚摸小朋友的脑瓜:“别担心。事情没有到最坏的结果。最少他没有死。你不会想起你爸爸死的事情。”   “可他的眼睛——”路米没有办法摆脱这种悲伤与愤怒交集的情感。要知道,眼睛是一个杀手的生命。如果aida不能恢复失明,aida的职业生涯也将到此结束。他便是抡起了拳头在fate怀里捶着,用尽了全心的力气。   fate一直搂着他,搂着他到渐渐息气,接着忠贞不二的说:“不用担心。我们对aida的忠心不会改变的。aida能领导我们是用他的心灵,而不是职业技能。我们崇仰他,也是因为他的心灵,不是他的职业技能。”   墨兰当时走到了他们旁边,聆听他们的对话。   fate抬头看见了她,向她慎重的含了下头:“aida说了,要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他这次眼睛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不过,敌人也不好过。”   “我不明白。”墨兰蹙着眉头,“为什么你们决定突然要单枪匹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能和海军联手吗?”   “你肯定没有试过狙击一个目标。杀手与杀手的对决,属于暗中的决斗,大规模的部队是无法参与的。”fata道,“海军是没有办法收拾这些人的。只能我们自己动手。”   “究竟是什么人?让你们突然下这样的决心?”墨兰再问,“你们今晚这样的行动的目的是什么?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fate大概没有想到她会突然以这样质问的口气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且是针对他们的行动计划。fate一直沉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些。虽然她是要加入他们中间了,但是大家还没有完全接受她。她对于他们十圣心的种种,可以说是基本陌生的。说了,她能理解吗?   “fate。”aida的声音从车里发了出来,还是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感情起伏,也听不出受伤后的焦躁与虚弱。   路米的八爪马上从安慰自己的fate身上离开,直扑从后座出来的兄长:“老哥,你怎么可以让我和姐姐担心呢?”   aida出来后,甩开弟弟过来搀扶的手,自己在众人面前站立着。他的眼睛,此刻又戴回了平常的那双墨镜,因此,基本上没人能洞知他是不是眼睛受伤。   众人对此相当吃惊,简直以为他是没有受伤的。因为他能准备判断每个人的位置,并将脸朝向对方说话。   然而。当路米怀了希望问:“老哥,你真的受伤了吗?”   aida的手迅捷的挪了一寸复位,移动的速度快的是一般人不能发现的,才能准备搁在了弟弟的头顶上揉揉:“是的。以后,你必须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了。” 第九十四回:你怀的是可是费家烈士的孙子 军车进入了军区里的一幢办公大楼。 车门打开后,墨兰与路米尾随费君臣进入了办公大楼里的一个办公室。 “你们随意坐。”费君臣不与他们两个客气,指着桌子中间的茶壶茶杯说,“我的勤务兵被我派出去办事了。” 路米不介意,一直以为这个戴眼镜的海军将领别具一格,大咧咧地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 墨兰站着,环顾一圈办公室内部环境,道:“是你暂时的办公室吧?” “我近来一直在外头跑。近来才把队伍拉了回来作训。这里是临时办公点,为了接你这个病人设的。可以说,你这个病人我是不大想接。”费君臣在庞大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拉开抽屉取出一沓资料,“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病人?” 墨兰听得出来,如果不是看在费镇南的而子上他真的是不接她这个病人的,便坐在了他对面认真地说:”张伯爵是多年前被我妈妈救下的一名外交官员。” “十圣心不对他进行救助的原因是什么?”费君臣单刀直入,薄薄的眼镜片后面是一双深思熟虑的眸子。”当年那场交火,前愚者有参与,与我妈妈是对立关系。而且,十圣心向来不对组织外的人进行枚助小以前有aida,可以有特例存在。现在aida这样,不是内部的人不听愚者的话了,而是aida需要休养。我不想给他造成太多麻烦。”墨兰诚恳地说。 “aida的眼睛看不见,没有想过到我这里试试吗?”费君臣挑着眉路,似乎是想在她脸上查找一丝话里可疑的行迹。 “十圣心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墨兰道,平静的音容里让人无法察觉出任何迹嘉费君臣收回目光,指尖在纸页上燎过,宛如低眉沉思的:“这样吧。晚餐时间也差不多了。今晚你们在这里用完饭再走。” “这个,恐怕不大好。”墨兰直接婉拒,“四少你工作繁忙。我们本不该继续打扰你的。” 感觉得到她严重的防心,费君臣笑吟吟地撩了撩金丝眼镜架:“我再忙,招呼嫂子吃顿饭是应该的。不然三哥会说我招待不周。再有,你的教官六六也在这里。久别之后,和你的教官吃顿饭应该的吧。” 几句应该,墨兰难以拒绝,一样很难直接拒掉这只货的”不怀好意”。毕竟,飞机降落在他管辖的军区,他们想走,能说走就走吗? “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有关这个病人的具体情况,你还得和六六做一番沟通。我不亲自过手了。”费君臣最后来一句婉言,把她将住。 因此当费君臣达成了留她下来用饭的目的洒脆离开时,墨兰真想在心里骂他个狗血淋头的。 “这人真可怕。”路米拎起茶壶给自己和她倒茶,年茸肩膀。”姐,这样的人真是你的小叔吗?” 与费镇南结婚后,费家哪个人不是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哪怕那个最难对付的奶奶。唯独这只货,让地几次曾经冒出念头要丈大出而狠狠收拾他。”你说他的坏话亲好不要被他听到小他这人很记仇的!”墨兰好心提醒不懂事的小鬼头,一旦在费君臣面前乱说话会有什么后果。 “真是可怕!”路米噎噎口水,“我怎么感觉他比我老哥比你老公都要可怕三分呢?” 本来就是。墨兰在心底里腹诽。”你说他非要留我们吃饭做什么?”路米百思不得其瓣,想到连墨兰都畏惧这个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不会是给我们下毒药吧?可你是他嫂子,我谅他应该不会给我们使什么狠毒的手段刁” 墨兰默声,有关那只货想干什么,她或许能猜到个两三分,只是这事哪怕对路米也是不能透露的。接下来,两人在费君臣的办公室里,像是被囚禁了一般,等到了傍晚的开饭时间。 饭局设在办公楼里的一间小接待室。中间摆了一张四方形方桌,刚好容下四个人的坐席。如费君臣允诺的,只有他、六六、地以及路米一块用餐。 “来吧。都不需客气。我这里向来很随便的,尤其是吃饭的问题。”费君臣见他们两人进来时,已是先坐在饭桌前面,优雅地奉了只筷子向他们挥挥。 于是,墨兰坐在了费君臣旁边的位置,路米坐她旁边即是费君臣的对面。六六是在最后进来的,进门时敬了个军礼:”对不起,政委,来迟了。” “坐下。”费君臣对于老部下更不需要客气的,直接拿筷子钦点了部下的座位,在墨兰的对面。六六取下军帽挂在了室内的衣架上,走过来时已是没有军人的拘束,相当随意,而且笑眯眯的。他跟了费君臣很久,不是费君臣手下一名普通的兵。 栗兰的手心里眼下是能握出了一把汗。 费君臣命令厨房师傅可以炒菜了,一边客气地说:“我们这里是军区,艰苦朴素第一位,所以,也不比城市里。嗯吃好吃的,有。但是想吃大餐。可能就没有。”见墨兰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的饭碗儿,他撩撩眼镜架子,问道:“你这么久没有和你教官见面,没有什么话说吗?” 墨兰默声,不大敢抬头与六六对视。六六漂亮的眼珠子,笑眯眯地一直看着她。说是看,那个视线却是带了一种俯瞰似的打量和审视。 “六六。”费君臣挥着筷子,好像指挥家一样点来点去,指挥整个饭局,“你这个学生看起来比起以前那只唧唧喳喳的麻雀,是不是沉默寡言,了?” “是。”六六笑道。”是不走觉得很失望。这人太不尊师重道了。平常要是师生见了面‘不敬酒也最少得敬杯茶水吧””费君臣像是真为部下很不值地叹口长气。 一听这么说,墨兰起身:“这杯酒,是得敬的。” 费君臣仰起脸,看她起来后射过来的冰冷目光宛如常了丝挑衅,嘴角勾了勾,举起筷子:“备酒!” 酒,是由六六亲自去取,看装酒的瓶子像是白酒。 路米始终是迷惑地看着这一场饭局。六六拾了两个小瓷杯,倒完酒,一手一只端到了饭桌上。 墨兰接过一只,双手捧着,面对教官,充满敬意道:“感谢九年前九年后教官一如既往对我的关心与爱护。这杯酒,我先饮为敬了。”说完,地毫不犹豫的,一手掩杯口,将酒水倒入了口里小六六见她喝了,也双手捧杯,把酒一口倒进口里。 两人接着坐下。 费君臣举筷子拍拍掌:“很好。喝了酒,就该吃饭了。”紧接他对着外面喊:“还不赶紧把菜都端上来!” 有首长一句命令,外边等着的人一串鱼儿似进来,八九盘菜马上就摆满了桌子。仔细一看,鸡鸭鹅都有,一只大酱油猪蹄吏花生,其它几盘小菜,皆是以辣和腊味居多,没有一盘青菜。路米看到台上这么多大鱼大肉,不由惊愕:刚刚费君臣不是说,想吃大餐没有吗? “开饭吧。”费君臣率先举筷,夹了一块鸡腿直接寒到了墨兰的碗里‘“嫂子,多吃一点。不然三哥会说我虐持嫂子的肚皮。” 墨兰看着自己的碗里,不会儿就被费君臣夹来的肉堆砌成了座小山。她举起的筷子尖,在那些油清流溢的肥肉上迟疑地勾画着。 “怎么,不合胃口?”费君臣像是关心的,桃着眉问她。 路米觉得这些菜虽然肥腻,可是厨师的手艺好,做出来的口味倒是一流的,所以早已开始举筷塞肚皮了“听到费君臣这么问,发现墨兰今天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劲,他便也很快地发出疑问:“姐,你不舒服吗?” 墨兰实际上是在忍。那杯酒入口的时候,她本已感到不对劲,想吐出来。但是,是敬六六的不能吐,只能当着费君臣的面咽了下去。所以,只能说她在饭局开始前先服下的药,恐是被这杯来历不明的酒,还不知道是不是酒给解了。现在,她等于是在没有服药的情况下面对这些肥腻的油肉,没有吃呢,只是看着,胃内已经开始泛酸,头晕眼花。”姐!”路米看她面色渐渐青白起来,吓到跳了起来…你怎么了?!” “别慌,别慌。”费君臣淡定从容地让人把这个小鬼头先安抚下来,以大将的风范说,“这里这么多医生看着。她有事,也会变成没事。” 墨兰深吸口气直到肺脏里面,暂时按捺住胃内上涌的酸气,虽然知道肯定忍不住多久的。所以,费君臣这话明摆着告诉她:她什么事,他和六六都看出来了。只等她自己招而已。 “六六。你学生好像病了。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该关心你学生?她刚刚还才敬了杯酒感谢你的关心和爱护。”费君臣饶有兴起地还是举着只筷子指挥饭局的进展。 “我去给她倒杯梅子水。”六六笑着说,配合费君臣的表演站起来。 到了这会儿了,墨兰嘭,手扶着桌面站了起来,眉梢带了丝忿意斜看着费君臣:“四少,我们私下谈谈吧。” “不吃饭了?”费君臣手指尖捏着狡猾的下巴颌,貌似很惋惜地说“。我让人准备了很久的大餐,嫂子居然一个菜都不赏脸,说不太过去。” “四少!”墨兰提了声调,实在因忍无可忍了。 “姐?”路米被她此刻激烈的样午给吓到了。 “路米,你先出去等我。”墨兰一句命令发出去。路米即使心有疑问,也不敢反抗她,只得皱巴着眉头走了出去。当然临走前叮嘱她一声:“姐,我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叫大声点,我马上冲过来。 “你放心。他是老公的弟弟,不敢对我怎样!”墨兰挥个手,一面冷冰冰地藐视着费君臣。 费君臣对于她这话,叹息着:“你以你老公当挡箭牌啊。可是,他是不知道这个事儿呢。” 见路米走出去了,屋里除了他们三人没有其他人‘墨兰开始不用顾及脸面彪悍起来:”这个事不是你一早就设计的吗?芯恿我丈大在婚前就得做这个事!” 费君臣感到冤枉两字像大山一样砸到了自己头顶,撩起了眼镜架飞眨着不可思议的眼皮:“我那三哥做这事之前,可是一点都没有和我们这些兄弟商量过。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找白烨和立桐都过来作证。他那个时候向我们宣布他已经和你做了那事时,我们三人还听得目瞪口呆呢。因为不像他的作风,只能说是你自己惹的他。” “你说我惹了他做这个事?!”墨兰一双杏目瞪圆了。 “这有什么?很正常的,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费君臣摊开双手,“你学过医,也知道生物学法则就是这样。” 墨兰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与罗铮吃饭时的那场对话,不由扶住了额眉:男人都是以这种借口吗? “坐下。坐下。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情绪如果过于激动,你知道对于你自己也不好。”费君臣继续拿起筷子指挥,六六走了过来,把梅子水递到她手里,又将她按坐回位子上。 墨兰喝了口梅子水,感觉胃内的逆气稍微好了一点,能平心静气道:”如果不是你设计的。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都三个月没有和你们见过面。”我和六六孕妇见过那么多“你这神小伎俩?“费君臣啧啧,举着筷子点出她的诡计,”没错,你是故意穿了黑色的衣服‘腰间宽敞一点,想掩饰你的休重。你现在最少胖了有八斤。你去aida那里受训,不瘦反而胖,不让人起疑心吗?况且,女人怀孕后骨髅会发生支化。你那点腰间曲线,能瞒得住专业人士吗?不说我和六六,你想瞒哪个医生都是不可能的。””我知道。”墨兰冷静地答小”你知道?”费君臣到这会儿是忍不住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扔了,冷冰冰道,“你怀的是可是费家烈士的孙子,你知道吗?” 第九十五回:产检结果 “这事你老公没有和你说过门”费君臣瞥过她白纸一样的脸止一目,就能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具体由你老公告诉你比较好。” 墨兰垂着眉,手指头绞了绞:忽然的感觉是,自己的丈夫把自己拒远了一段距离。当然她这不是怨他,只是有些事如果他来不及说却由他人先提醒她了,心里总是有点儿不大乐意的。因此她蜘牙了会儿,启口道:“怀争的事,我希望四少能尊重我,由我自己和我丈夫说。” “没有问题。”费君臣依了她这点,自然存有另一个目的,“你做了产检没有?” 墨兰细细拧着眉尖,继续默了会儿声。 “十圣心的人我想大部分都知道的了口。比肯定也知道工不然不会把你放到这边来。”费君臣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做产检。让你的教官帮你安排好不好?” 墨兰到此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求六六过来小”怎么,连六六都信不过吗?”费君臣偏扬了声调‘指头在桌台上敲了敲。 “信得过。”墨兰口气认真,眼神坚毅,“教官是为了我遭过罪的人。我怎么会信不过?” 站在她对面的六六可以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六六。”费君臣对六六说,语气里带命令式的,“带她过去吧。” 墨兰跟六六走出会议厅,心思早已转了几圈,在六六背后念了一句:”四少什么都知道吧”””很少能有瞒得过政委的事情。”六六道,笑眯眯地望了望她,似乎能猜到她所想的,“包括你这次应该是秘密回来飞” “是。”墨兰对自己的教官倒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抵触,不像对费君臣那只货。 “这样。”六六这会儿叹息了,“我给你尽快安排第一次产检。接下来你有什么行程最好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安排地点和人。产检最初最少也是需要一个月做一次的。如果有问题,还不止这样的频率。” “这些我都知道”墨兰点着头,声明会服从安排。既然费君臣把孩子的事说得这么大了,她不会傻到自己作为费家媳妇却做出对不起费家祖宗的事儿。 于是,那天晚上她在军区住宿,第二天早上在六六安排下与一位军队的女医生见面。这位女医生是个富有经验的中年医学教授,姓王,专攻妇产科专业的。是费君臣调遣来的人,墨兰当然能信得过其医术。 王医生给她做了最简单的初步孕妇体检,抽了几管血拿去化验。检查结果要等一到两天出来。 在这个期间,墨兰去了张伯爵的病房探望病人。 “负责你这个病情的军医是我以前的教官。”墨兰希望病人能安心养病,说,“他性情很好,而且负青任,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与他沟通。” 张伯西咳了两声,见单人病房里现在四下无人,便是开口:“你妈妈的事我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但是,在官方和军方你们卢家都是个很神秘的家族。””是。我在我妈妈一个友人那里看过了我妈妈的一些手记。里而的记载大都是一些她个人的私事,涉及公事的极少。”墨兰回忆起之前跟aida去了瑞士,那里有十圣心前愚者安置的一座城堡。 在前愚者最喜欢的这座城堡里面,放了地妈妈的一些东西。东西实际上很少,就两本书”一本是通用麋斯码解表,一本是母亲的手记‘零零散散记载的都是母亲的一些心情,没有什么可参考价值。然而,她还是都把它们兜在了身上。 相对而言,前愚者留下的物品,反而有让人可循的迹象。比如张伯秀这个事,母亲没有记,在前愚者的私人日记里却是记录下来了。当然具体是什么事件与过程没有说,但让他们能寻找到张伯爵这个人,并且得知了张伯爵与她的母亲、前愚者都有关系,是少数知道他们关系如今仍活在这世上的人。 “我对你妈妈也走了解很少的。在于我和她不过见过两三次面。她给我的印象,与你给我的印象差不多刁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却是很神秘。”张伯爵望着她,好像能从她的脸看到许久以前的影子。 “即使哪怕是一点点,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墨兰诚恳地请求…我想了解她的过去,这是为了我和我丈夫小” “为什么这么说?”张伯爵以老一辈关爱的目光看着她。”我以为,如果你接触你妈妈过往的事情太多,反而会惹来危险才是… “但是,现在是骑虎难下了。我和我丈夫已经卷进危机里了。”墨兰道这话,也是相当无奈的。确实不是她和他丈夫想找麻烦,而是危机一直跟着他们两人走。 “嗯——”张伯爵思考着,白眉紧锁,似在仔细搜索记忆中与傅尚惠接触过的场景,“我只知道,你妈妈当时与一个人接触比较多。” “什么人?”墨兰一听有了线索,马上问。 “一个叫做安元城的人。”张伯爵说到这个人还是完全没有自信的,”你妈妈可能只是因为银行交易的事情去找他。他当时是中国银行某家分行的行长” 墨兰却以为:这个疑点已经够大了。这边与张伯爵交谈完,她回去到王医生那里看检查报告。 王医生翻着产检报告,表情稍显严肃地与地说:“有关你的情况‘我和你教官、以及费政委都交流过了。” “我知道我自己怀孕后,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墨兰突然听医生这么说,心里不明有些着慌。 “这些检查结果,你可以自己先看看。”王医生能听出地的慌措,将报告都递到她手里,慢慢解说并拍打她的肩膀安慰,”我听你教官说你自己也学过医,所以,应该能看懂一些。” “是。”墨兰边心不在焉地答,边走向着报告里面最重要的几项数值瞄过去,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愈加怀疑,”王医生,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我个人的看法来说,你这孩子可以要,也可以不要。但是据你教官和费政委的口气,貌似他们对于你怀这个孩子的危险性估计半会更大一些。其中的原因,有可能是他们给你治过伤””王医生细条慢理地说,一边仍是握着她手安慰着她。 “可是论专科经验一二,墨兰听得出来,王医生对自己的判断把握不大,反而倾向于费君臣那边,心里边肯定更著慌了。”费政委和你教官是军队里的医生。你可能不大了解这里面的区别。他们是那种真的四处跑的军队医生,与我们这些挂着军医名头但是整天坐在军医院里为病人看病的医生不同。可以说,他们的经验,尤其是遇到疑难杂症的经验比我们一般军医要丰富得多。”王医生大概是想让她能更安心一些。把理由都讲清楚些,“就说接生孩子吧,一般城镇里的妇女都会有一个良好的产检生产过程,危险性是极低的。我一年到头,能遇到真正难产,不是那种说普通难产只需剖腹产便能解决的孕妇,可能都没有两个。可是费政委他们的部队,每年出外接到的难产孕妇,就是那种真正十分棘手需要做急救的难产孕妇,不下几百例”” “王医生。”墨兰不得长长地吸口气,以平缓此刻心中的惊慌。因为听了王医生的说法,似乎是现在自己必须尝试相信费君臣本人的说法了。问题是,她一直以为费君臣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很“残酷。”她不以为费君臣的说法会有什么好消息,就王医生透露的消息来看。挞挞,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后,六六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王医生含了下头:“怎么说?” “我和她说了一些。具体的,可能得由费政委和你向她解释。”王医生回答道,“毕竟这方面我确实不在行。” 由是六六向学生招一下手:“过来吧。” 墨兰起来时,发觉腿已经有一丝打软了。她是学过医的,能多多少少从王医生的话的预知到一些,这怀第一个孩子有问题,说不定下个再下下个孩子都会有问题。那她该怎么办?丈夫是费家烈士的孤儿,负有更重大的生养责任。如果自己不能帮丈夫生孩子…… 哪怕自己丈夫不在意,她也会受不了自责这关的。 所以来到走廊的时候,她走两步脚底趔起。六六眼疾手快扶住她,迅速扫过她的脸色,说:“扶你先去躺一下吧。” “不用了。我不是病了。”墨兰吸口气后道。六六也知道,地这是由于心理压力造成的。因此,就此扶着她一路来到费君臣的办公室。 费君臣见了她是被搀扶着进来,对六六说:”给她一杯水压压惊。”六六让她在沙发里坐下,马上去给她倒水。费君臣绕过办公桌过来,掌心里搁了两粒药片递到她眼前:”先吞了它。” “是什么?”墨兰以如今自己的情况,自是要问清楚了。 “没有得到你或者我三哥的同意。我不会对你们的孩子做出什么事“这个你可以放心。”费君臣说。 墨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气定神闲的,便接过他手里的药片,借着六六递过来的开水吞了它们” 费君臣在她吞了药片后望了望表,像是以公事公办的口气说:“等会儿我要出去”我们长话短说,就一个钟头,看能不能让你心服口服。” “你说。”墨兰在吞完药片后,感觉喉咙千渴,将满满一杯开水都喝了下去。 费君臣在她对面的座椅坐下,一手拎起勤务兵倒来的茶,抿一口,提起的口气却是没有王医生所说的那般严峻:“王医生的看法你应该听她说了。” “是的。她说我这个孩子可以要,也可以不要。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她没有和我说。”墨兰避重就轻,实在是很担心突然对方会冒出些什么令她感到绝望的话来。在这个时候她承认自己是脆弱的,作为一个初怀上孩子的母亲,而且对这方面感到措手无策的情况下。 “那她有没有说,我这里是最专业的。”费君臣道这话时撩了下眼镜。 “如果你这里没有办法,我会在世界上继续找这方面的医生给我看。”墨兰不会被这只货轻易压住。她是个母亲,当然无论如何要为自己的孩子找出条生路。 “我可以摆明着告诉你不要做无用功。一是,在九年前你受这伤时我和我父亲联系过全世界最权威的医生,都没有办法。二是,当时给我们送来救命药能把你的命救出来的人是aida,这个在九年后他亲口向我承认了这点。现在他都把你送我这里来了,你清楚他这么做意味了什么一一他也没有办法了。”费君臣道完这话,轻轻地吁长气。作为一个医生,他知道有些话应该早说,有些话应该不说,有些话走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说了。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这些话对于一个病人的打击会是很大的。 墨兰闭了会儿眼睛,如果把手摸到腹部,能感受到里面小生命的韵律,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可爱,而且是她和丈夫的未来,让她就此放弃怎么可能?!哪怕是世界上其他人都要放弃但她这个作为母亲的,绝对是不能放弃孩子。她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着,问:”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你血液里残存有一种特殊的辐射物质,虽然不会经过胧盘。”费君臣喝着茶水,一边含着复杂的口吻剖开九年前的真相,”你九年前那个伤的后遗症。说句实话,你能活到现在,我和我父亲一直都感到不可思议。所以,你应该能体会到无论是我们还是aida能在九年后再见到你健健康康的,那种惊喜是无与伦比的” 墨兰听到是这个原因.心里却是莫大地松了口气,眼眶里快要高兴地流出眼泪来:“这么说,不是孩子会有问题。” 第九十六回:找到那个让你负伤的人 费君臣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把茶杯轻轻搁在了案止,道!“你认为。你老公会很高兴抱着你生下来的孩子,然后一面扑在你的遗体上嚎啕大哭?” “不——”对于这个问题,墨兰当然是脱口而出。 “你自己都会说不。”费君臣单手撑着额眉角处,对于她几乎是叹气的,“你自己这么聪明,知道这今后果,却执意要犯糊涂。我和六六知道,很多孕妇怀上孩子就会犯糊涂。但我以为,你可能没有那么傻。” “当了母亲的那种感觉是不同的。”墨兰坦承自己的心迹。 费君臣到此像是没有话说了。不,以他处理孕妇的经验来看,这种话与孕妇交流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于是他站了起来,向六六嘱咐:“如果她想做流产手术,你尽快给她安排。” “是。”六六应道。 墨兰马上跟着站起,表白:“我不会做流产手术的!” 费君臣摇摇指头:“不要那么快下结论。一一我会等你的最终决定要帮你解决掉孩子的问题我多的是办法。” “四少!”墨兰说到这儿不免有跺脚的心情,“如果你多的是办法,就不能帮我保住孩子吗?” “我已经和你说的明明白白了,没有人有办法,包括aida。”费君臣说,“你生产时肯定会大出血,无论怎么止都止不住!即使你渡过了生产的危机,你也会发生差变。” “或许有办法。”墨兰坚定不移,站的稳稳定定,一点也没有被他的话吓倒。 费君臣扫了眼她的表情,没有再二话,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六六留了下来,与墨兰进一步商议:“按照原来的计划,你把你的行程告诉我。最少得留个可靠的联系方式。我才能进一步安排你的产检流程。” 费君臣不在,墨兰方是椎心置腹地与自己教官说:“我知道四少是好意,但是,我不信没有办法。办法,就像人走出来的路,要想出来的。”六六听了她这话,叹道:“办法是有。” “有?”墨兰一听,眼睛一亮,“可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希望呢?” “找到那个让你受伤的人,让他自愿把他的骨楗捐槽给你。” 墨兰因这个答案大惊:“你说什么?” “当时山占给我们寄来的那只救命药,就是混了那人的骨髓细胞。没错,那人是个杀人狂,但是,很奇怪,他的骨髓细胞能救到很多人。” 当六六说完这些话,她颓到在沙发上。她自己有事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对方以此为要挟,对自己老公、aida山等人进行一系刊报复的话,所以费君臣才会说等她的最终决定。 “aida不会做出鲁莽的事。”六六道这话算是安慰她,“这个我们可以肯定的。以他的智慧,以及他父亲的血的教训,都一再告知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但是,他在三个月前不知去做什么,把自己的眼睛都给弄瞎了。”墨兰焦虑时,咬了咬唇。 “那个应该是意外。你知道他是去抓谁了吗?” “谁?”这个是墨兰一直想知道的。可是十圣心里的人遵照aida的指示,一直不肯告诉她。 “你们卢家的叛徒。aida把他一直留着,是想揪出马尾。可是那天傅老太太一死,一切都变了。对方是想杀了这个叛徒,就是杀人灭口。aida只能想快一步去到那里把那人揪出来。结果迟了一步,被那人逃了——aida的眼睛会伤,是因为那人留下了自己的小女儿,aida去救那个小女孩时中了陷阱才受的伤。”六六道出这些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是由于,“现在这个小女孩还被aida委托在我们这里病房养着。” 墨兰听了这些原委,一时只能是扶着额头,试图把思路理顺清楚“那个卢家的叛徒,就是帮着他人陷害我入狱的那个卢大队吗?” “应该是的。”六六答。 “我想见一见那个人的小女儿,然后我要把这个小女孩一块带走。”墨兰想清楚了,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是抢先敌人出手! 当晚,墨兰和路米坐上专车,驶出军区,往首都北京进发。半路,快出军区时,车上多了个六岁的小女娃,叫卢巧巧。 这是个性子孤僻的小女孩,一路只是低着脑袋不会说话,但不是自闭症路米闲着无趣,开始把鲨弄这个小女娃当成是一件乐事在做。他先是揪着女娃的两条小辫子,掐女娃的脸颊:“听说是你让我老哥受伤的。我该怎么收拾你才好呢?”女娃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珠子惊恐地看着他,却没有被吓到马上就哭,小,嘴唇哆嗦道“哥哥,我错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你老爸做了坏事,我们现在要去抓他。所以,你一定得配合我们,大义灭亲,知道吗?”路米龇牙裂眼的面孔凑到女娃面前恫吓小孩子,把女娃两条小辫子再揪揪。 接着,不无意外,他后脑勺上被墨兰扫了一巴。 “你今年几岁了?欺负一个比你小这么多岁的孩子很有趣是不是?”墨兰真心感觉教养孩子真累,希望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会走路米这种。 路米对于她像是老太太的叹气声显得若有所思的:“姐,你近来好像未老先衰耶。” 墨兰淡定的:“我老,也没有你哥老。” 路米撇撇眉:“切。就知道你欺负我老哥。” 墨兰辩解:“我没有欺负他。是他喜欢欺负自己。” 路米对于那个对待自己特别苛刻的老哥,确实也蛮无语的,转了话题道:“我们这是去首都干什么?” “去钓鱼。”墨兰手指翻着最新一期的娱乐杂志,在寻找北京那些贵族们喜欢的娱乐场所。 路米知道她必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马上把脸凑过去:“姐。告诉我,是什么计划?我肯定全力以赴,卖力表演。” 墨兰把指头咬一咬:“先在酒吧里卖个唱吧?” ——《司令夫人》—— 首都有一条出名的酒吧街,其中有不少清吧。所谓清吧,就是底下一群人喝酒,一个小台上有人唱歌,清清淡淡的氛围,因此特别考验歌手的歌喉。如果一个清吧的歌手唱的好,清吧的生意可以做到吧外周围几尺的听众。 据说,不少当红明星,也是从清吧里面唱出来的。 这几天,“橄揽枝”清吧里面又出了名受人期待的歌手,艺名叫做“兜心”她每天上台只唱一首歌,但仅凭这首歌,她已经快速地走红了。 “没想到,除了齐豫,还有人能把这首歌唱的这么有味道。流浪的味道,听着听着,真想抛开一切跟她一块走遍天涯海角。” “这家橄揽枝清吧的主人,最爱的就是这首橄揽树,一直致力寻找能把这首歌味道唱出来的人。现在被他找到了这棵摇钱村,实属难得。” “能把这首歌唱得这般惆怅、优雅、又是飙飙欲飞。如果说这个歌手的功力很好,还不如说是这个歌手的心境很了不起。当年齐豫能把这首歌演绎出彩,靠的全是与歌词创作者三毛的两心合一。没有一定人生经历的女歌手是没有办法把这首歌的味道唱出来的。可是,这女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的……” 这些声音,来自于清吧表演台左侧过去的一间半开的包厢。当时酒吧格局的设计者把这间包厢,当成是皇家剧院那样看待。所以,这间包厢观看演出的视角是最好的。毫无疑问,能在这个包厢里面享受服务的观众,理应走了不起的人物。不是有钱,必定是有势。 现在整个清吧因为兜儿的出现,连续爆满了四夜,清吧外面想听兜儿歌声的听众,达到了上千名。据闻,首都里面不少国内国际知名的传媒公司,都派人来到了现场觅星。嗯必这兜儿,再过几天从这清吧走出去,肯定又是个经过包装后光彩照人的一线明星。 包厢里面三名风流侗傥的男人,就此围绕着神秘女歌手兜儿的问题,反复咀嚼,充满了兴趣的余味。对于他们来说,能在每天吃饱撑着没事干的日子里找出点乐趣,是件相当可贵的事情。所以他们不是普通的有钱有权。清吧老板为了侍奉好他们,专程从法国空运来地道的庄园红酒,安排了个特级御厨。这几天,这几个人为了看兜儿的表演,天天晚上都赖在酒吧里吃饭。他们一顿饭的开销,已是酒吧两日来其他观众的全部收入。 不过,比起这些,都还没有那个最迟来到的男人震撼。 “安少今天会来。我们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天的女歌手,他终于有了兴趣前来听一听。” 接到这个消息,清吧的老板开心得要飞上天。 但是,紧接老板接到慎重的警告:“安少最讨厌暴露在公众视线里。他很低调的。你把酒吧后面员工进出的门开着。等接到电话,从那里迎接安少”。 老板谨遵命令行事,非常清楚这个大人物绝对是得罪不起的。为此,歌手兜儿问老板:这个安少究竟是什么人? “你好好唱。”老板鼓励自己培养出来的当红明星,肥嘟哪的脸颊肉一跳一跳地说,“如果你能攀上安少,你以后别说是星途,官途都没有问题。因为这世界上,只有钱能使得鬼推磨。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兜儿“哦”一声,漆黑如星辰的眸里闪过一抹亮光,笑嘻嘻的:“我知道了。老板,今晚保证让你赚个翻倍。” 说着,兜儿走到了化妆室里,预备着止台表演。等地画完妆出来,发现这里通向台上的小过道里面,站了个男人。 这个男人剪着齐整的刘海,戴了一副沉重的黑框眼镜,这么老土的装扮,却不能掩盖他蕴藏的气势。 兜儿以为,这个男人就像一条石柱,那种顶天立地的石柱子,纹丝不动的,男人站在那里看着谁,都会让人压得透不过气来。但是,话说回来,这男人真的不是一眼看过去就能吸引人的大帅哥。 “兜儿,过来打声招呼。这位是安少。”清吧老板向兜儿招招手。 兜儿移步过去,低眉顺眼地伏低下腰,道:“安少,你好。”安少一眼瞟过这个低下头的脸蛋,清丽的容颜,出水芙蓉般的眼睛,像是个未涉人世的少女。然而,眉梢间隐藏的消愁,犹如江南云烟里的少妇,带出人无尽的怜惜和惆怅。之前,他听友人再三提过这个女人绝对很不一般。他不大信,现在亲眼所见,他信了。 “我叫安日晨。不用叫我安少。”安日晨说着这话,向面前的女人伸出了一只手。 兜儿看着这只手,惊疑的神情在脸蛋上掠显着。 “兜儿,你愣着做什么呢?”清吧老板恨铁不成钢地训着,提醒着。安日晨却是把手缩了回来,插入口袋里,浓黑的眉毛向着末尾的方向蹙了一些,说:“没和男人握过手是不是?这么单纯的女人,在酒吧卖唱确实不大合适。你先唱吧。唱完,我再看能不能给你找份更合适的工作。” 清吧老板对此似很得意地向兜儿使个眼色:安日晨这么一说,她下半辈子绝对是可以衣食无忧了。同样,安日晨也绝对不会亏待把兜儿带出来的他。 接到老板的暗示,兜儿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接着小跑上了表演台。 “安少。这边请。”清吧老板为安日晨带路,要带到那个最佳视角的包厢里。安日晨却是摇摇头,站在这个黑漆漆的小过道里,说:“在这里听,也能听得见,不是吗?” 清吧老板想起那些友人的提示,马上改口:“知道安少的品味与众不同。如果安少不嫌弃的话,到我的经理室坐一坐吧。那里,有监视器,兜儿的歌声通过频道,会直接传到我那里。” “也好。”安日晨点下头,允了他的安排。 两人随之来到了经理室。 老板刚侍奉着安日晨坐下来,表演台上的兜儿开始唱了,唱的还是那首《橄揽树》。轻轻飙飙的女声,嚼着独特韵味的歌词,像是最伤感的小提琴上的琴弦上一拨,撩人心弦,勾人魂魄。 老板问安日晨:安少是想要咖啡、茶、还是鸡尾酒?安日晨像是木头一样,两眼锁住屏幕里头的兜儿,过了会儿,说:“我想要支冰tang葫芦。”始料未及的答案。老板擦擦冷汗,迅速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十万火急地拨打手下的人:“赶紧,看附近哪里有卖冰‘叫葫芦,有多少口味买多少种?现在就要!马上就要!” 过不了多久,十几种口味的冰tang葫芦整齐摆放在安日晨面前,任君挑选。安日晨显碍相当随意的,捡起其中一支,塞进口里舔着,而且邀请老板:“你也尝尝。我一直认为北京的味道是最正宗的。” 几块钱一支的冰tang葫芦?老板哪能看得上眼。当然,为了迁就座上宾,老板一脸讪笑道:“安少是地道的北京人吧?” “不。不是。我在南方长大的。”安日晨几口就吃完了一支冰tang葫芦,捡起了另外一支,相当有诚意地邀请,“真的很好吃,你不要吗?” “不用了。”老板也很老实地坦承。 “嗯。这样好。”安日晨夸奖他,“不用因为我勉强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老板忽觉自己脸红了,想起小学时候被老师夸奖不说谎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兜儿的歌唱得很好听。我很喜欢。”安日晨继续舔着冰tang葫芦,说,“我今晚还有事,不方便。等她唱完,你把我的地址给她。让她明天来找我吧。” 老板捣蒜似地点头,双手恭谨地接过他递来的卡片。安日晨吃完第三支冰tang葫芦,明显留恋的目光还在其他十几支上面荡漾,轻轻吁着气说:“我很久没有这样享受过了。你知道吗?如果我在外面吃,被媒体或是下属见到,肯定会被笑死。” 老板立马会意,表示理解!“安少放心,今晚你在这里的事,我绝对不会走漏一点风声。”安日晨准备起身走人了,但他知道老板不会喜欢冰tang葫芦,唯恐自己一走老板会把余下的当成垃圾扔掉,便是交代:“你把刺余的打包了,送给兜几吧。我想,她会喜欢。” “那是的。”老板再点头:安日晨吃剩的东西,肯定,不喜欢也得喜欢。 “行吧。我碍告辞了。”安日晨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望着老板,脸从木呆呆的表情晃然一变,成了一表正经的厉色,看得老板直吞口水,“她现在是孕妇。你不要折腾她,明白吗?” “明,明白。”老板吸口气,才能答上话。 于是,当兜儿下了台,发现老板对自己的待遇明显上了一个等级。有人给她递毛巾,有人给她送开水,有人扶着她坐,有人拿着蒲扇给她扇风。最后,有人向给杨贵妃进献贡品一样,在她面前捏了一大串冰tang葫芦,说:“安少特意给您留下的。安少说,您应该会喜欢。” 兜儿,也即是墨兰,捡起一支冰tang葫芦,倒是没有抗拒地用嘴巴舔了舔:她确实是,蛮喜欢吃冰tang葫芦的。 第九十七回:我知道他是我的 从橄榄枝清吧唱完歌出来,已是接盅夜晚办点钟了。 墨兰谨守回家的时间,打了辆的士,回到住宿的地方。 这是在三环路某个花园小区租下来的房子,普通的居民住宅,七层楼高,他们住在第三层。暂时就有她、路米和卢巧巧三个人住。平日里她去清吧讨生意时,路米和卢巧巧被喝令呆在屋内,不得外出。 今晚回来,墨兰在玄关脱下鞋子,自己有钥匙,就没有叫门。来到客厅,见的走路米和卢巧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是,路米这小鬼又在暗地里扯卢巧巧的辫子玩。墨兰朝这个好玩的小鬼头怒了:“你给我过来!” 路米被当场抓获,只得乖乖地走到她面前受罪:“姐。” “我是怕,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你会不会把他当成足球踢?”墨兰叉着腰,言传身教。 路米嘴巴大张,久久不能合上:“姐,你怀孕了!” “对。你老哥知道的。就你这个小笨蛋不知道。”墨兰边训边找张沙发坐下,这教导孩子的活儿就是累。以前怎么不觉得呢,是不是荣升为母亲后感觉不一样了。 路米听说只有自己被当成笨蛋不知道,也怒了:“你们个个都瞒着我!” “你说,你这个喜欢欺负孩子的恶魔,我能告诉你知道吗?”墨兰歇口气,继续教育顽皮捣蛋的毛孩子。 “放心。姐,你这孩子出来,我肯定天天抱着他哄着他宠着他。如果是个女孩子,她就当我新娘子。如果是个男孩子,我把他当成小兄弟。”路米无比真诚地表示自己绝对会爱戴她孩子的决心。 “你说谁要当你新娘子了?”墨兰白他一眼:被他活活气死的心都有了。 “姐。你女儿啊。”路米一边口里咬定,一边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祈祷,“姐生的肯定是个女儿。这样我以后的老婆才有着蒂” “去你的!”墨兰忍不住冒粗话了,如果不是有孕身,肯定像以往一样直接拿脚教训这个小混蛋。所以,她无比想念自己的亲生弟弟均世。 “姐。”路米还是很孝顺她的,给她倒了杯开水熄火,接着问,“今晚有收获吗?” “收获是有。”墨兰模糊地答:主要是对于小孩子不想说太多。 路米知道她心思,悻悻的:“我给你去开电脑。我老哥应该在瑞士等你很久了。” aida是一直在前愚者留下的城堡里养伤。她这次出来,与aida约好,如果有行动,一定要与他保持紧密联系。十圣心现在的互个军团,仍是aida掌控着,这点是毫无置疑的。尤其在aida受伤以后,十圣心没有因此遭受到打击,相反,比之前更是难以想象的齐整一心。此证明了aida在历代愚者里面,人望是最高的,没有人能替代aida占的位置。她能使唤的,只有那个一开始aida指令给她的杂兵团。 在与aida通话之前,她与杂兵团的四个兵长进行了联系。这要说到那个时候,四个兵长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各自送她的礼物。 权杖兵长代表部下送给她的是一枚勋章,这不是一块普通的勋章,是一块记满每个权杖兵名字简写的特别勋章。因此不无意外,勋章很大,叫纸大小,几斤重量。路米对此的评价是有勇无谋,这勋章只能拿来当摆设用,但足以见得权杖兵对于新到来的团长的忠心。 星币兵长与其部下送她的是一支枪,一支狙击步枪。墨兰对于枪械的知识固然不够十圣心的人丰富,但是直觉力超强。这支步枪一到她手里掂一掂,她能直觉到它超强的射击力。而且光看枪壳上的斑驳痕迹,便知是一把具有历史故事的老枪,可能载有无数星币兵的荣誉。可以见得,星币兵的孤傲,只会臣服于强者。 圣杯兵长对于墨兰一直心有芥蒂,送给墨兰的礼物肯定没有前两位兵长诚心。但是,送的礼物她也不敢太寒碜,使得自己在其他兵长面前见笑。所以,她想了个主意,既不丢失面子,又可以捉弄墨兰。她送了墨兰一支化妆水。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女人美容用的化妆水,而是涂抹上去后能在几个小时内让皮肤变出老太太皱纹的化妆水。墨兰接收了这件神奇的礼物,对于十圣心里各种各样的人才有了新的理解。她相信,十圣心里有很多成绩斐然的科学家,包括aida本人。 最后,就是那个高深莫测的宝剑兵长了。宝剑兵长送她的,是一本簿子和一句话解释。 “团长。你可以把这本簿子叫做阉罗王的生死簿。你想让谁死,只要在这上面一写,马上就能生效。”宝剑兵长槽撸雪白的胡须,说。 别说她,路米听见这话后,差点儿想冲上前去拧了这人脖子。只是这人现在具体在哪里,路米也是不知道的。 杂兵团不属于22个正式兵团归属,是预备役部队。也就是说,连愚者都不能准确掌握他们的所在地和是否忠心。 墨兰收了这本生死簿,淡淡地一笑回了宝剑兵长:“如果我写的是你的名字呢?” 宝剑兵长槽撸胡子:“只要你能知道我的名字。” 回忆到此结束。因此,墨兰一般有事儿,绝对不会去找这个宝剑兵长。不是怕他完成不了任务,而是怕这个杀人魔与他的部下借她的名义大开杀戒。现在暂时没有任务,她和三个兵长在保持联系的基础上寒暄几句后,断了通讯。紧接把通讯画面转到aida那里。 从画面上看,aida躺在一把藤椅上,指头摸着一本盲人专用的书籍,习习的风从窗口进来吹着他乌墨的长发和单薄的白袍,使得他看起来纤瘦不少。 “aida,身体还好吗?”墨兰通过对讲器问。 “一直都很好。”aida没有起来,维持着原姿态,不疾不徐的语速,心平气和的面容,仿佛已置身于人世之外的飙然。 墨兰以为,自己其实一直都不了解这个绝尘的男人,吸了口气说:“我和费教授交流过。他邀请你到他的军区研究所,或许能帮你的眼睛想点办法”。 “费君臣的好意我知道。他之前一直有和我提过,不止用药物,还可以动手术。但是,49,你知道失明的感觉吗?” 他这个语气,似乎失明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墨兰稍加迟疑后,说:”你暂时不想复明,是不是?” 对此,aida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话题一转,转到她的身上:“你呢?49,费教授有没有和你谈过你的问题?” “有。他说你很狡猾,把难题扔回到他手里。”墨兰转述费君臣那只货的说法。 aida轻声笑了起来,随着风声,可以听出他声音里带了一丝愉悦:“费教授是个怪人。” 墨兰在心里腹诽:其实你和他一样怪。还是自己的老公好,正常男人一代“所以在海军里面,我只和他一人打交道。”aida说,“费镇南也是个好人。但是,太好人了。” 墨兰第一次听他评论自己的先生,不由多问了一句:“太好人?” “是。你先生的心灵就像个初生的婴儿没有受到半点污染,纯净无暇的完美。相比之下,你凶,我,费教授,哪怕是那个看起来明亮爽快的黎立桐少将和位高权重的费老先生,都是在心里存了阴影的。在敌人耍阴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地耍阴。可你的丈夫,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aida的话语冰冰凉凉的,所以是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感情的偏颇,纯粹的旁观者审视道出的实事求是。 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墨兰长长地吸口气,也以自己的看法说:aida,你是想说,我如果继续这样一条路走下去,迟早会配不上我丈夫的为人,要我放弃对不对?最好是做个循规蹈矩的妻子,只要呆在我丈夫身边就够了。可是,我办不到。” “你办不到是因为你心里焦急,你认为你身边的人没有办法足以保护到你。”aida的口气说到这里又加重了一些,“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信任你身边的人,让他们保护你呢?” “因为这是我的命运。”墨兰将这句话脱口道出来时,忽然心窝口上一震,能感觉到与母亲心灵沟通的相惜。母亲在知道自己的命运时,想到的是什么呢。和自己一样的抉择吗?面对命运迎刃而上。 “我明白了。”aida道,有点出乎人意外的轻易放弃了辩论,“你告诉我你接下来的安排吧。” “我与安日晨碰上面了。”墨兰迅速收拾心情,投入到工作里头,“据张伯爵告知,我的母亲多年前与安元城有过频繁的来往。但是,安元城在三年前得了老年痴呆症后,基本上已经不能给我们任何线索。所以,我把目标订在了他的独子安日晨身上。或许,他有什么话曾留给他的独子。” “安日晨现在是中行机构里很重要的一位负责人。”aida一边接听她报来的消息,一边帮她分析,“这人,为人处世,低调沉稳,可以说是富家子弟中少有的不会张扬的人,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他送了我张联系卡片。要我明天过去找他。”墨兰道。 “你可以尝试与他接触,但最好是防范一点。他近来和关家走的近。”aida眉尖微动,任风掠过自己的眼皮。 墨兰对于这个新消息没有听说过,蹙了蹙眉。关家,不就是海关里面的一大势力吗。 “关署长退了。这个你知道吧?”aida寓意深长地问。 “这个我知道。关署长其实在几年前就公开退了。但是,手里势力还在,因此一直叫做幕后的署长。很多人,都还是把他称作关署长。这是不公开的秘密,与海关打交道的社交圈里的定律了。”墨兰对于这个关老头,了解真是不多。知道的这些消息,是从曼青口里探到的。曼青自称与关老头并不熟悉,不过是关老头为了自己的养孙女罗婷婷,派人到她这儿来求费镇南这门婚事,她才会找人多打听一些关家的事。现在aida提起有关关署长退与没退这个问题,墨兰自然留心这话语中的矛盾。 “关家在海关的地位可以说是纹丝不动很多年了。而且,也保持了很长时间的神秘。”aida说,“那是因为关署长号称清官。每个人都知道关家势力很大,但是想攀图的人极少。据闻,关署长曾经把要贿赂自己的人亲自送到纪检的,一年不下四百起案例。有了这个事后,基本是没人敢去攀关家这条高枝了。” “关家是个清廉的家族,在外界一直享有很好的口碑。只是一一”墨兰想,如果不是楚昭曼透露出罗婷婷与楚氏有过交易,她真是没法想象关家会有不清廉的历史存在。因为罗婷婷既然是关家罩进去的人,罗婷婷的小动作,关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要么是,关家有意罩着罗婷婷,不大义灭亲。要么是,关家本身并不清廉。再有,关家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这里面云雾重重。但是,现在有了机会。关署长在这几天正式在内外宣布退出舞台,是由于他真的病了。” “什么病?” “与费老先生一样的心脏疾病。但是比费老先生的病情要严重的多。关家的人本是想,把病人送到美国最好的医院进行手术。” “最终无法下此决定的原因是,关署长的清官名头挂着呢。”墨兰冷哼一声,黄鼠狼总是会露出尾巴的。 “而且,费教授的团队比起外国的医学水平不会差。听说,上回一个美国兵在本土没有办法解决心脏疾病问题,送到了费教授这里碍到了彻底的解决。费教授的名声,其实早已享誉海内外。” “可是,他会接受关署长这个病人吗?”墨兰把眉头皱了再皱,实在怀疑费君臣那只货会有什么不按理出牌的举动。 “不会吧。”比占在念到“吧”字时,带了愉悦笑了起来,“费教授不是针对关家,只是他本人一直讲究他的团队只做疑难杂症。关署长的病不是一般医院不能解决的问题,费教授当然是拒绝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aida喜欢的都是怪人。除了费君臣,那个喜欢搞怪的白烨,也是入得了aida的心里。反观之,自己的丈夫,aida就不是很喜欢了。 “现在关署长是在北京最好的协和医院治病?”墨兰以到手的资料推测。 “是的。主刀医生认为,他的病在手术后不会有大碍。”aida同样是半推测地说,“但是,在治病养病这段期间内,由于是心脏疾病的特殊性质,不能劳心。他如果珍惜自己的性命,必须退出舞台。” “那么,关家与安日晨突然在这时候走近是怎么回事?”墨兰把思路一路理到了最末,重点放到了眼下的工作对我“罗婷婷没有能攀上响当当的红四代费家,这不赶紧把目标转移到其它有利可图的对象上了。”w血继续说最近得到的可靠监视消息,“虽然安日晨这个对象是不是安署长安排的,这还不大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关浩恩与安日晨在保龄球馆一起度过了半天。据目击者听说,两人之间谈论起罗婷婷的次数很频繁。” 墨兰倒是不反对罗婷婷继续找对象,毕竟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论及婚娶的事儿了。只是,这罗婷婷为什么每次找对象,都和自己撞车了呢。 “49。”aida忽然停止了所有的讨论,唤了她一声。 墨兰神游回来,问:“怎么了,aida?” “对于罗铮的事情,你了解多少?”aida问,表情仍没有半丝变动。 墨兰面对他这个突然的质问,胸口某处是被一枪击中的麻麻酸酸的,继而淌出了热流来。她清楚,在他面前她是瞒不住的,既然他都这么问了,肯定是看出来了。她痛楚地吸口气,想让语气变得稀松平常一些,说:“那天,他说请我去吃顿生日饭。在那餐愉快的生日晚餐里,我听说了他和他太太的故事。然后,一连串质疑的苗头就在我脑海里冒了出来。嗯到我丈夫对他的态度,想到他对于我左右为难的举态,想到他经常看着我偶尔的发呆以及他亲口承认的‘我像是他太太”你说,我能不疑问吗?” “想知道真相很简单,取他头发,做个亲子鉴定就够了。”aida幽完全以科学的态度说话,是为了帮她平复下心情。 “不需要。”墨兰简单三个字驳了他,她明知猜疑的结果是不会错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与他相认吗?”aida停顿了下,问。 “我只知道我恨不得把罗婷婷抓起来毒打一顿,或是直接把她撕裂了。但是,每想到他在医院里为罗婷婷挨打的场面,我就想,即使他与罗婷婷没有血缘关系,然看得出他对于罗婷婷有养育之情。我不想让他为难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顾全大局。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情,把许多人,包括我丈大,苦心经营的猎网给捅破个洞。”墨兰说到这里,心境是完全平复下来了,冷静的口吻在唇齿里流动,沸水似的激情只是一时达到沸点后迅速冷凝成了冰块。 aida这时睁开了不能视物的眼睛,冰凉的绿瞳透过摄像头,在她清冷的容颜上审视,道:“你会这么想,自然是好的。” “是费君臣让你来问我,是不是?”墨兰有足够理由认为,以他的性格,他这个问题绝不会是一时兴起的。 “你跟他要求要把你弟弟带出军校几天。他担心他的学生,托我来问一问。”aida山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把书准确地搁在了旁边的桌台上,流利顺畅自然的动作,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如今是个瞎子。当然,从他十分冷卓的神态里,更别妄想能瞧出他有作为瞎子的懦弱之处,“他多此一举。”墨兰对于这只货一点好感都没有,从他一开始便是厚颜无耻地偷她的书开始,这只货的表现与强盗没有什么两样。 aida能听出她恼怒的情绪,无声地笑了笑,道:纲。不过,我的意见和他是一致的。暂时,别把你弟弟暴露在危险当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何况你弟弟终究是个孩子,年纪比我弟弟路米要小。既不像我们两兄弟自小接受各种各样的特训,现在才开始学习,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之力。” “我承认我是心急了些。希望他能和父亲见见面。”墨兰叹口气,面对自己的疏漏不会死鸠子嘴硬,有错就改嘛。 “你能想通,我很高兴。”aida似乎心情与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一样愉快,面上像是享受着愉悦一样卷起了柚子,亲自用手磨咖啡机磨起了咖啡豆,说,“我的高兴,还在于这几个月间你的进步。你不再是一昧地偏见和固执,能听得进去他人的建议和见解。有行动,也会和我商量。对于此,我和费教授、你丈大费镇南先生等人,是感到安慰的。” 感觉这话是在夸自己,墨兰于默默中感到了一丝局促,干脆闭上口。 “可惜我是在瑞士,你在北京。不然,还真想让你尝尝fane新买来的这咖啡豆。”aida极力邀请她喝咖啡的样子,稀薄的嘴唇对着摄像头流溢出微笑。 “fane有给我寄来上好的咖啡粉末,他亲自研磨的。当然,他接下来开始唠唠叨叨地说我懒惰,不会懂得消磨时间。说我该学习一些当妻子讨好丈大的技巧。”墨兰每次想到沁业的过于热忱,不是普通的头疼。偏偏,自从那晚两支蜡烛点起的洞房之夜后,自己的丈夫对于fane是真正的崇拜加欣赏。 “‘fane是管家婆。’——这走路米的口头禅。”aida对于fane,不,是对于任何人都怀着一种宽容看待的态度,除了像罗婷婷这一种人。 第九十八回:让我抚养你的孩子 依照安日晨给的卡片,墨兰在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准时来到了一家中行分行。 进入机关单位,她当然不能穿着兜儿那样上台表演的衣服,又不能显得自己太有水平。于是,她挑了件宽腰的米黄色碎花连衣裙子,踩着一双现今流行的芭蕾舞鞋配着,像个追求时尚但是低微的民间女子,走进了大厦里。 来到咨询台,她递上了安日晨的卡片,说:“安先生约我来见他的。我叫做兜儿。” “这边请。”可能之前已有收到消息,安日晨的秘书马上放行,带她来到安日晨办公室隔壁的小接待厅,说,“请稍等。安先生在开会。” 墨兰终于记起机关部门早上一般都是要开晨会的,自己未免来的有些早了。她就此从旁边的报纸架子上挑了份报刊翻读起来。秘书给她倒来一杯茶,她没有喝,从自己的拎包里取出一个水壶。外面的东西和水,只要不是熟悉可信任的人给的,她现在都是不敢乱碰的。 过了约十五分钟后,安日晨走了进来。看见她一身清爽不失礼仪的打扮,他低醇的嗓音里发出:“嗯。”似有些欣赏的味道。 墨兰在他进来时就发现他了,不过等他开了这句口,才是站了起来。立着,她仍是低眉顺眼的,轻言轻语的:“安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兜儿。”安日晨待她,却不似一般人生疏,亲切的笑容在他那张木然的脸上绽开,仍是显得一丝不调和的怪异。 墨兰在他坐下后,才重新收起裙摆坐下。安日晨坐在她对面,对于她带来的水壶好像兴趣比较浓烈,问道:“你现在一日三餐,胃口还好吗?” 墨兰在思考了一秒钟后,答:“如果安先生是担心我的身休无法胜任工作的话——” “不不。我绝对会安排给你适合于孕妇的工作。”安日晨说。 墨兰直到现在,还是摸不清这个男人是想对自己怎样。本来,她想象中会是个垂涎于美色的男人。但是,安日晨在清吧里首先流露出对于她的歌有兴趣,现在呢,貌似是对于她怀孕的身份感到兴趣? “兜儿。我有个不情之请。”安日晨道。 “安先生,请说。”墨兰等他启口,他找地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我是想,如果你老公是不在了的话,能不能让我帮你抚养孩子。”安日晨木讷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炙热的光,好比云无法掩盖的太阳,让人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真诚。 墨兰真真切切地一怔,继而佯出局促的模样儿:“为什么?”她心里想的是:莫非这男人真的是垂涎于自己的美色了? “请不要误解。”安日晨因为手足无措,甚至是打翻了茶几上的茶杯子。黄色的荼水流淌到他昂贵的手工西装上,他却视而不见,只一心焦急:”兜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有阴影。” “什么阴影?”墨兰倒真是好奇了。这男人是在撇谎吗?如果编织这样一个谎言的目的是什么?要替她抚养孩子?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送她冰u凹葫芦的男人,不是普通的怪人。安日晨嘴角咧出了一抹苦笑:“我小时候被我父亲抛弃过,所以对于单身母亲特别有感情,绝不能见死不救。”始料未及的答案。关于他的这点过去,或许是由于安家的污点,所以被特意隐瞒了,导致地和aida都没有查到。她瞧得出来,他说这话不似在撇谎。 “兜儿。当然,如果孩子的父亲回来,愿意抚养这孩子,我自然会退出。”安日晨恢复了木讷神态,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安排,“我会在外面介绍说你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到首都这边寻找工作。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安先生的好意与盛情,让我无法推却。但是孩子父亲的问题,因我个人原因,暂时不能向安先生坦白。”墨兰答应他,是想,这样一个约定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害处,况且,她本来就是想接近他打探情报的。 “我不会过问你的私事,这点你尽可放心。”安日晨口口声声给予地承诺。 “不知道安先生对于我的工作,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墨兰问着这话时,捏着小心和忐怎的语气,“我不想在要出生的孩子面前成为一个没用的母亲。所以,我想要有一份工作,哪怕是在酒吧里唱歌。” “这样吧。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照顾病人?”安日晨木讷地笑一笑,让人感觉不出他是真笑还是假笑。 “什么样的病人?”墨兰问。 “你放心。粗重活不用你做。我只需要你每天陪病人聊聊天,给病人宽心。” 听起来,是一份非常轻松闲适的活儿。难道,他是要她去陪碍了老年痴呆症的安元城。如果是这样,也可以。或许安元城不能给她透露信息,但说不定有和安元城接触过的人来探病时给她线索。 墨兰答应下来,姿态当然是满怀感激。 只是,等他将她带到了协和医院。 是协和,而不是他父亲养病的住所。 想到aida提过的,关署长就住在协和等待手术治疗。 墨兰在乘坐电梯的时候提了个醒。 叮咚,电梯门打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表正经宛如阉罗的关浩恩,以及以端庄高雅女官员形象著称的罗婷婷。 墨兰心里头真是为自己感到幸运:若不是在这次计划假扮成歌手兜儿前,与圣杯兵长讨要了变脸面膜,这会儿岂不是穿帮了? “介绍个人。我表妹兜儿。”安日晨对待两个海关官员并不生疏的样子,随口就把她介绍了出去。 “安大哥,是真的表妹还是假的表妹啊?”罗婷婷眉儿扬起,灵活闪耀的眼珠子,微咬的牙缝,都在表示她是在和安日晨打情俏骂呢。 “好妹子。我的为人,你应该向关大哥了解过了。不三不四不道德的事情,不要说我是不是官员,以我的性格,本来就是深恶痛绝的。”不要看安日晨貌似木讷,其实作为一个在官场打混许久的人,早就练就了四面逢源的官场语言。 罗婷婷听着他这番似真似假的话,明知有几分看着关浩恩面子的官腔意思,但心里还是会美滋滋的。地一扬手,指头几乎点在了安日晨的领子上,带着暧昧的目光望着安日晨那种木讷脸:“安大哥的为人,我怎会信不过呢?爷爷刚刚还在说你呢,怎么到这时候还不来?” “关爷爷找我是?”安日晨对于老人家一表关切的眼神,往关家兄妹那处征询。 “我爷爷,说是想和你下棋。我,婷婷陪他下,他都不要,说我们不够格当对手。”关浩恩哀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老人家浓浓的敬意与担心,说,“医生明明嘱咐他,不能太劳心劳累了。” “关大哥,这种老人家玩玩的事情,由我来做就行了。你和好好每天忙于公务,又不像我,八点打卡五点下班的人,中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安日晨诚恳地把自己胸脯一拍,“以后这种事,你和好好叫我一声,我马上随叫随到。” 关浩恩与罗婷婷对上一眼。罗婷婷对于哥哥问话的眼神里写着:这个男人,我很满意。 关浩恩的手便是在安日晨肩膀上拍一拍:“日晨,这事儿就交代给你了”。 “大哥,放心吧。”安日晨向他们两人慎重一个含头。 在墨兰眼里,安日晨的举止就只差像李莲英在慈禧太后面前来句“喳,娘娘”。 对关家的人奉承讨好到这个地步? “兜儿,过来吧。”安日晨在关家两兄妹离开后,唤道。 墨兰跟在安日晨后面,小步跟着走。安日晨一边手插着裤袋,稍微带了公子爷的佣佬,然而一张木讷脸,将他优秀的身材马上拉了下去。路上,过目于安日晨的女人,绝不会回头再看安日晨一眼。相比之下,频频向她身上流连的男人目光,却是不少的。 “兜儿,不用担心。这家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在综合排名中名刊第一。治安是不需要担心的。”安日晨清声嗓子,道这话替她宽心。 墨兰哪会担心这个,自己东南西北闯了那么多地方,监狱都蹲过了。她垂着眉儿,嗫嚅着应道:“安先生的安排,我不会不放心。” “行。到地方了。”安日晨在病房面前站住,扣扣两声敲打门板。 “谁啊?进来吧。”一个粗哑的老年人声音在病房里面响起。 有护工为他们开门。 墨兰藏在安日晨的背后,走进病房里面。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刀削般的面孔,阎罗王一样的眼神,像个帝王一样指挥着病房里面所有的人:“都来客了,还不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 此人就是在海关生涯中独占整头多年的关老爷子关莫靖了。 病房里的三名护工,听到病人的命令,立即收拾桌上地上的茶水瓜子等。再有一今年轻女人,帮着整理床头桌上搁放的一沓文书。这些,有可能是关浩恩和罗婷婷走之前留下的。 “关爷爷,身体还好吗?”安日晨走到老人家面前,半弓着腰身说。 “这里的医生说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刨目信自己不会有什么大碍。”关莫靖气势如虹道,“所以,都是家人在瞎操心。” “大家都关心爷爷,这不是好事吗?”安日晨笑一笑,在老人家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墨兰没有的坐,自然暴露在了关莫靖面前。 “你带了个什么人来?”关莫靖见是他带的是今年轻女人,语气里立马带了丝不悦。 墨兰到此可以推断出:罗婷婷和安日晨的事情,关莫靖是知道的。 “关爷爷不要误会,这是我表妹。她州到北京不久,想找份工作。我希望她一人不要在北京里瞎跑,怕她被人欺骗了,可我本人自己工作繁忙不能整天看着她,就想着,不然让她来这里陪关爷爷几天吧。听说关爷爷一直在医院里喊着无聊。”安日晨把指头往木讷的黑框眼镜中间按了按。 “你小子惫来愈会说话了啊?我无聊,所以给我找个解闷的小姑娘是不是?你小子是不给我安好心是不是?”关莫靖一边气急着,一边又显得一丝无奈的。但他人可以看出,他本人是蛮喜欢安日晨的。 墨兰想:这安日晨虽然很木讷,但是,出乎意外,很会讨老人家欢心。 “你胡说什么啊,关爷爷。我是个官员,怎么会不知道规矩呢。”安日晨张口为自己辩解,凑到了老人家耳边说,“我表妹就是遭人欺骗给怀孕了呢。我才担心她四处乱跑,又害怕她老公找来欺负她。关爷爷,您不罩着她,谁能罩着她啊?” 听了这个原委,关莫靖看待墨兰的目光立马变了,从厌恶瞬间变成了老一辈对晚辈的怜悯:“叫兜儿是吧?” “是的。关爷爷。”墨兰依着安日晨教导的叫着老人家。 “可怜的孩子。你就先呆在我这里吧。先保证你,三餐吃的保,不受人欺负。”关莫靖出口就是承诺,没有半点犹豫的余地。 这些曾经位高权重的老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大刀阔斧,一马当先,无畏无惧。 这事办完了,安日晨马上按照自己向关浩恩承诺的,说:“关爷爷,关大哥说你想和我下棋。” “是。我那孙子棋艺太烂了。嗯假装输,都输的不成样子,让我看了只能冒火。”关莫靖气鼓鼓地说。 “下什么棋好呢?”安日晨按按眼镜架,看了墨兰一眼,“兜儿,你会下什么棋呢?” “我哪会下什么棋。表哥,你忘了,我是没有文化的人。”墨兰两手在裙子上不停地摆动,像是个孩子似的十分局促不安,“最多,和我家小表弟玩过跳棋。” “跳棋?”安日晨刚一怔。 “跳棋。好啊。我很久没有玩过了。”关莫靖却是被提起了很大的兴趣说,“我们三人都来玩跳棋。” 于是,一盘从医院小卖部买来的全新跳棋,搁在了关莫靖病床上的小桌台上面。 “下次,我几个孙子来,包括婷婷,让他们一起来玩。最多玩六个人呢。”关莫靖边是在棋盘上摆着玻璃珠子,边兴致勃勃地计划。 墨兰这会儿,不得向安日晨过问一句:“碍装输吗?” “你不必。要装我来装。不然,老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在糊弄他。”安日晨指尖认真夹着光滑的玻璃珠子,说。 墨兰看他连珠子都不会摆,当真是愣了下:“安先生不会下跳棋吗?” “是不会。所以,这回我装输我装定了。”安日晨给她一个“你绝对可以放心”的回笑。 墨兰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收了回来:不会下跳棋这种事儿,算不上疑点吧。就像她本人不会下象棋。 棋局开始。 老人家不愧是大将出身的孩子王,时而扶下巴领,时而挠挠头,时而指住棋盘中间:嚅等,我再想想。” 墨兰倒是没有什么多想的,因为安日晨都让她不用装样了。她凭着自己的能力,下一步算一步。最后,其他两人都才下了一半,她已经收工了。 关莫靖望着她,有些掉下巴领的样子说:“你在家的时候,应该是整天下跳棋的吧。” “嗯。我弟弟好玩。”墨兰不会违背老人家的意思。不,现在得一心讨好,才能从这个老人口里获得更多线索。棋局的最终,安日晨输的一塌糊涂。 关莫靖炯炯地望着他,完全掉下已领的样子说:“日晨,我发现,你一点都不会下跳棋。” “是。”安日晨承认自己的错误,“我这几天一定在家里勤奋练习,下次不会在爷爷面前丢脸。” “好。好。”关莫靖拍打着大腿朗声大笑。下完这盘棋,他的心情似乎云破日出,相当不错。 刚好,下午有医生来查房。安日晨借机起身,向关莫靖告辞,又叮嘱墨兰留下来。 查房的医生给病人察看的时候,墨兰走到了走廊里头等候。 协和医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院,病人络绎不绝。 墨兰听着眼前过往的医务人员在谈论:近来这里又住了不少官员,压力真大。 主要是听说解放军总医院那边专科的病床这段时间爆满了,一些军队的官员也往我们这边寻找床位。真可怕。如果再住几个官员,我们可以列一张官员等级表了。 哎,主要是病人都是一些退休的,但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的儿子孙子一个都得罪不起。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那边走来的不是军人吗? 是军官呢 墨兰听到军官两个字眼,总是会想到丈夫的身份,接着就会不禁地把视线投放过去。迎面走来的军官,雄纠纠气昂昂,清爽的阳光笑容。墨兰不止是认得,而且是熟悉得令她一个转头,马上当做没有看见,心里则嘭嘭嘭跳了起来:黎立桐怎么到这里来了?不过,是听说他和他父亲都在北京工作。 然而,黎立桐像是径直向她这边的方向走来。 墨兰不清楚他走到这里探望谁,或是为工作上的事,但面对面是担心会被他认出来的。因此她转个身后,想在他到来之前走到一边去。没想到迎面与一个急匆匆推车子的清洁工阿姨撞了个正着。她第一个反应,在稳住脚步的同时双手护住腹部。 “你没有事吧?”那个阿姨见撞到她,怕了,赶紧停下车子,焦急地问。 墨兰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等着腹部的胎儿稳住。 见她这副样子,四周那些围观的人也都怕了。刚好,关老爷子的查房结束,有护工跑进去和病人说。关莫靖立马从病床上起来,被人搀扶着走到门口指挥:“还不赶紧去请个医生过来!她是孕妇!” 听说是个孕妇,一时间,墨兰所在的区域变成了沸腾的闹区。 黎立桐没有走到墨兰那里,是中途停在了护士站。他到这里来探望父亲的一位老战友,正想开口询问,见有医生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然后,护士长紧张地指挥手下说:“赶紧打个电话到急诊室,让他们派个妇科医生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黎立桐本着军人热血助人的良好风格,拦住一个医务人员问道。 “有个孕妇受伤了!”对方急匆匆答完,急匆匆跑去救援。 听这话,事态貌似蛮严重的。黎立桐就此站在原地,等着事态发展的结果。 结果又有人跑回来说:病人说自己不是在这家医院进行产检,她的产科医生在解放军总医院,赶紧叫辆救护车把她送到那边去。 但医院里的救护车刚好都出去了。 黎立桐这时候明白是该自己出手了,大声叫住护士光“让我来帮忙吧。我是军委总部的人,开了军车来的。” “我们可以信得过你吗?”护士长来到他面前,慎重其事地问。 “可以的。”黎立桐将随身携带的军官证亮了出来,“你查看。” 护士长与一名医生仔细查看过他的军官证后,点下了头。 于是,墨兰坐着轮椅,被推到了医院门口,看见了一辆吉普军车。 黎立桐与自己的兵大步走到她面前,朗声说:“别担心,女同志,我们马上把你送到我们部队的医院去。” 要不是担心肚子里的胎儿,墨兰简直想翻白眼过去了:怎么愈想躲,惫是躲不掉呢。 关莫靖因为担心,这会儿追到了门口。见到黎立桐,他双眼一亮,叫道:“是黎少卿的儿子吗?” 黎立桐一个转头,当然认得这个海关里面北斗泰山级别的元老,礼貌地打个招呼:“关老爷子,你好。” 关莫靖可不管他对于自己的态度是怎样,一手指着他万般叮嘱:“这个女孩子,对于我很重要。你千千万万,把她平安送到你们部队医院。然后有什么事情,马上打个电话告诉我,知道吗?” 墨兰便是接收到了黎立桐向着自己的一个眯眼。她扶了扶额眉,明白:他八成是误会了。 第九十九回:是老公! 吉普军车来到了解放军总医院。 墨兰被送进了急诊室。黎立桐跟着进去,站在检查室的门外等候结果。 有个医生给墨兰做检查。墨兰对那医生说:“麻烦,帮我打个电话给这位医生。他是我的产检医生。” 那今年轻的医生接过她手写的电话和姓名,当真是一惊:“六六?” “是的。”墨兰想也想得到,自己的教官应该名气不小,虽然教官总是默默地保持很低调的形象。 “454的军官?”年轻医生再来一个问题。 “454。”墨兰对这个名词倒是没有听说过,反问。 那今年轻的医生见她露出不解的神态,闭上了口,微笑地点点头道”我帮你联系他。” 黎立桐见医生走出来,问:“病人情况怎么样?” “你是她亲人吗?”医生反问他。 “不。我只走路过,顺便送她到这里。”黎立桐述说当时的情况。 “这样子啊。”医生既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我现在要去联系她的产检医生。” “她的产检医生是谁?”黎立桐以为这个女人的疑点很大,尤其是接到关莫靖对自己的叮嘱之后。 医生看他军服上挂的军衔不低,诚实地答:“454的六六。” “六六?!”黎立桐吃惊不小。六六是费君臣的人,不,是费君臣最碍力的手下。以至于,六六干的活,只有费君臣一人能命令。这女人是什么来历?竟然让费君臣出动了六六?! “我也觉得蛮吃惊的。谁都知道咽的人,不接普通病人。何况是六六……”年轻医生赞同黎立桐的疑问,只是不敢出声。 费君臣与454有许多秘密,这是全军皆知的。没人敢对这些秘密发出质疑或是窥探。因为一窥,可能牵涉到来头更可怕的人。 “这个电话我来打。”黎立桐拦住年轻医生,表示这件事自己要追踪到底了。 “可是——”年轻医生一方面畏惧他的军衔,一方面畏惧于六六所代表的费君臣。 “你放心。我和费君臣教授是老校友了。”黎立桐响亮地保证,一通电话直拨到了费君臣那里而不是六六。 费君臣在几个接线员转接后接到老友的电话,因手头正忙便有些不耐烦的:“我和你不一样。你在北京总部,可以吃喝玩乐。我现在在沙地里滚呢,你就不体恤一下你兄弟?你无聊想喝酒找人陪,改天,乖!” 黎立桐要不是熟知老四的脾性,早就听见那个“乖”字发飙了,沉住气,开始反击:“老四,你让六六接了个孕妇吗?” 孕妇?费君臣接收到这两个字清醒了,肃了口气问:“什么事?” “我遇到个孕妇。她说她的产检医生是你家的六六。你说呢?”黎立桐接二连三炮击,“难道你不知道?是六六自己接的?” “我是问,这个孕妇出了什么事?”费君臣依旧比他沉得住气。 “被人撞了下。现在在解放军总医院里准备接受产检。可是她指明要六六来。”黎立桐说到这儿意识到费君臣等于承认了这事,女人来头不小,便降低了声音继续问,“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样吧。”然费君臣避开了他的问题,“六六现在在我这边,可能没法马上过去。但是,六六会安排人的。你转告她,让她放心。” 咔!电话挂了。 黎立桐对着话机,瞬刻真想骂:你他妈的老四!留个胃口想吊死人。 于是,他把费君臣的话转给年轻医生听,让她转告给病人知道。 等医生进去陪病人,他坐回了外面的长凳子止,一时半会儿打定主意不离开了。嗯看,费君臣没法把六六指派来的话,会让谁来代替?看是谁来,就大致能推测这个女人对于费君臣有多重要,等于这个女人来头有多大。 嘟嘟嘟,十五分钟后,同样一辆吉普军车停在了急诊室门口。 车门“啪”打开后跳下来的人,让黎立桐“刷”跳了起来。 接诊墨兰的年轻医生听到通知,从检查室出来,看见来者,也一表惊讶:“奉总参!” 因此,来的这个军官,虽然没有佩戴军衔,着的是普通陆军服,只要认得他的人,都会怀带不可思议的敬意。固然,这个军官看起来年纪比黎立桐还要年轻一些,脸廓没有一般军人的削骨豪放,一脸清淡无味的恬静笑容,一如他的名字:奉书恬。 黎立桐所知道的奉书恬,名义挂在454下面,是费君臣部队的参谋长。但是,他的身份有多重含义,有人说他不仅经常被中科院那群老头子招去工作,而且在总参部有特殊职位。因此,很多人习惯叫他“奉总参”的外号,代表他神秘的岗位。 不无意外,奉书恬的地位比六六是要高的。 费君臣没能把六六及时派来,让奉书恬过来。黎立桐忽然有些呆。 “黎参谋,好久没见了。”奉书恬走到他面前,主动伸出手。 黎立桐没有回神,麻木地接握他的手。 奉书恬在哪里都有人气,归于他人缘极好,与任何人都能打交道。 所以奉书恬不对任何人怀有尊卑之分,握完黎立桐的手,又与年轻医生的手握了握,亲切地问:“病人在里面吗?” “是的。”年轻医生很高兴地答道,“您是要进去见病人吗?” “不了。”奉书恬摇摇头,恬静地微笑着,“你把你给她做的检查结果给我先看一下就行了。她的产检医生,正赶往这里。” “六六要过来?”黎立桐听到这儿,精神回来了。 “病人信任六六。”奉书恬解释说,“只是六六在作训区,来这里需要点时间。政委担心病人有事这里处理不了,让我先过来看看。主要是我今天没有在作训区,去了趟中科院办点事,离这边比较近。” “中科院啊——”黎立桐还是没法一时把思想理清楚了,兜着圈子,喃着,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怀疑什么。 “哦。”奉书恬被他一提,像是醒悟,眯着如猫一般慵懒的褐色眼珠子说,“我在中科院遇到费镇南省长了。我要来这里见你的事和他说了。他让我给你捎个口信,说许久没见,他也想念他妹妹,能否一块出来吃个饭。” “行。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黎立桐爽快地应道。 这边奉书恬看完了检查报告,与年轻医生说:“你告诉病人。问题不大,等会儿六六就过来了。让她安心先休养,孕妇最主要的就是要心情调和。” 黎立桐这时整理完思绪了,在他要走之前几步上前追到他,小声说:”我知道你和那边的人在合作,进展怎么样了?” 费君臣委派与十圣心进行研究接洽的人,便是奉书恬。 奉书恬将头顶上的军帽转了转,露出一丝孩子气的顽皮笑意说:“这个是军事秘密。” 黎立桐刚张口便被添了个堵,胸口闷得不行。老四的兵和老四本人一样,都有把人捉弄疯了的本事。 奉书恬跳上军车走了。 墨兰躺在病床上,一边等自己教官过来,一边听年轻医生说:有个厉害的医生先给她看过检查报告了,说是没有问题。 费君臣派来的人,比六六快一步来到? 墨兰眯了眯眼睛,问:“可以告诉我这个医生姓什么吗?” 刚与奉书恬握手,对奉书恬印象极好,年轻医生兴致勃勃地与她讲述这个军中的传奇人物。 墨兰听完这些描述,在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系列的演绎推理。如果自己没有料错的话,这个善于做研究的军官,应该就是费君臣派出去与十圣心的研究人员进行合作的人吧。 当年轻医生走出去后,她合上了眼,睡了会儿。 这一睡,等醒来时,是被王医生晃醒的。 “你不用担心。我和六六都看过了报告,孩子和你都没有事。”王医生握一握她的手说。 “六六带你过来的吗?”墨兰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孩子的过度紧张,有些令人大惊小怪,麻烦到他人了。 “不麻烦。都在作训区。你教官就顺路把我带过来了。”王医生似乎能看出她的想法,解释说。 说是军区过来的。墨兰头脑醒了下,问:“几点了?” “快晚上八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送医院的营养餐过来。你今天最好在这里观察一晚。”王医生答她。 墨兰惊的是:时间这么久了,关老头没有告诉安日晨吗?还是,中间出了什么曲折? ——《司令夫人》—— “关署长。有位叫黎立桐的军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兜儿要在那边的医院留医一晚,您看这事几尸一”秘书在接到黎立桐的电话后,向关莫靖请示如何处理。 关莫靖仔细盘问兜儿与孩子都是没有大碍后,松出长长的口气说:“让她在医院里呆一晚吧。如果需要支付医药费什么的,你帮我给她垫付。” “是。”秘书点点头,又问,“需不需要通知安日晨先生。毕竟兜儿是他的家属。” “不需要了。不是孩子和母亲都没有什么大碍吗?”关莫靖摆摆手说。 秘书明白到:老人家拉不下这个脸。因为安日晨可是夸着老人家多能干,让兜儿留在老人家这里被罩着的。要是第一天兜儿就在他这里出事,多丢人啊。因此,秘书找了个借口,告诉安日晨说兜儿很讨老人家喜欢,老人家有意思让兜儿今晚就住医院里陪伴自己。 黎立桐打完电话给关莫靖时,六六还没到。而且,不以为六六到了,就能被自己套出话来。六六那张嘴巴,与老四的每个兵一样,都是层层上锁的。 他疑惑重重,心里烦恼。 妻子一通电话过来,他接起时方想起了奉书恬留给他的话,说:“海楠,你三哥到我们这儿来了。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一起去外面吃饭。” 费海楠与老公正式办婚礼,是在上个月。婚后请了个长假,主要是为了装修家里的那套新房子。现在在北京住着。 听到老公说自己家人来了,她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好好地整齐打扮一番,兴高采烈地站到家门口,等老公开车来接自己。 黎立桐的车到了,接上老婆,说:“你三哥在酒楼订好位子等我们了。” “可惜。四哥没有来。四哥是在军区吧?”费海楠一边高兴,一边叹息着说。 “是。”黎立桐下牛才接到奉书恬证实的话,点下头,“你三哥这次,也是因公务过来的,顺路来看你。” “什么公务?参加人大的代表大会吗?”费海楠问这话,纯粹有口无心。 “你不要问你三哥太多。你三哥压力很大的。”黎立桐提醒妻子到场后小心点说话,主要是怕妻子在费镇南面前提起墨兰。 知道自己丈夫担心什么,费海楠绑绑嘴巴:“是。今晚我会牢牢地缝紧自己的嘴已。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担心我三哥啊?” 然而,过了会儿,她又抓着丈夫问:“你说我三嫂是去了哪里了?本来说好三个月后回来举行婚礼,怎么不见人影呢?” 黎立桐无法回答妻子,因为这是费镇南本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到了酒楼,费镇南看见他们两人携伴来到,脸上露出了欣悦说:“来,入座吧。” “三哥,就我们三人?”费海楠以为好不容易在名店里弄到个清净的包厢,可这席上的人数太寒碜了些。 “没办法。你三哥现在头顶着个官,想招呼人吃饭,都得先想一想。”费镇南对妹妹苦口婆心地解说。 “你这个省长要坐到什么时候?”费海楠不是不知道他这是临时委派的活儿,也替他痛苦。 “等——”费镇南一时是无法给妹妹个准确答案的,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黎立桐把妻子拉开,坐到兄弟身边说起了悄悄话儿:“你猜我今天遇到什么人了?” “什么人?”费镇南听他口气捏得那么神奇,就是顺着他的意打探。 “关老头的小情人怀孕了。我把她送到我们部队医院。” 喷!费镇南口含的茶水差点儿喷到桌上。黎立桐说的关老头是谁,他当然知道。但是关莫靖有小情人?就太惊天动地了点儿。这关老头内外向来是标榜了一身清骨,哪怕真的是包养了个小情人,能被黎立桐抓到吗? “你,会不会搞错了?”费镇南冒出这话,是为了黎立桐的前途着想。这诬告也是一门罪的,何况以关老头那种个性。 “我就在想我会不会搞错了。”黎立桐与兄弟说这段悄悄话,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可大可小,这不,请兄弟给自己分析一下,“可你猜,这小情人找了谁给她做产检?” “谁?”费镇南听得兴趣盎然了。 “老四的兵——六六。”黎立桐得意地抖出了料子。 费镇南双目缩成了圆,在兄弟脸上几乎要印上两个大字:白痴! 黎立桐能清楚地见到兄弟的脸色忽然变得异样,却嘴上继续“白痴”地问:“怎么了?” 嘭!费镇南把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台上,忽地起身,往外走。 “三哥,你不吃饭了吗?”费海楠站起来忐怎不安地问,担心自己丈夫是和哥哥闹别扭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一下就回来。”费镇南在冲出门口时,不忘给妹妹一句宽心的话。 见兄长真的飞也似地跑了,费海楠走到老公那里,对着老公肩膀就是一个拳头:“你做什么?干嘛惹我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脸色这么难看!” 黎立桐拿手使劲儿拍打自己额头: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儿。嗯一想,打个电话给老二白烨吧。白烨脑子好使一点,而且不会像老四费君臣趁机踩人一脚。 这边费镇南开着车急速赶往解放军总医院。 黎立桐使命打白烨的电话。 白烨和费君臣也在赶往医院途中。 那是由于,费君臣想着好歹是兄弟的嫂子,得去探病尽到做小叔的责任,免得以后墨兰拿这个来反击他。白烨正好下牛都与他呆在一起,听说了这件事当然是一块去偷偷看望嫂子墨兰,免得以后墨兰拿这点来说他事。 可见,墨兰在一帮兄弟中的腹黑形象已经根深蒂固。 接到黎立桐求问的电话,白烨相当的震惊,嘴头上仍表示镇定地安抚黎立桐:“什么事都没有,你多想了。”挂了电话后,白烨对费君臣忍不住吐实了:“这老大怎么这么白痴!” “怎么了?”开着车的费君臣稍微竖起耳朵问。 “嫂子都当面认不出来,等着欠收拾吧。”白烨一点都不同情这个笨蛋,黎立桐活该的。毕竟黎立桐能抱得美人回家,真是得多亏了墨兰的推波助澜。 “他还有说什么吗?”费君臣在这个关键时候问正经的。 “哦。他说老三听了他的话就跑出去了。”白烨赶紧答。 费君臣立马加了车速。 ——《司令夫人》—— 墨兰白天睡的过多,晚上饥肠辘辘地喝了两碗粥,有点儿撑,这不,扶着医院走廊的扶手,慢慢地散步消化,调养心境。 费镇南的车杀到了解放军总医院的急诊部,听黎立桐谎了病人应送往了观察室,就直接奔往了观察室求问:“我听说今天有个孕妇被送来这里。”护士疑问地看着他:“病人没有名字吗?我们每天收的急诊病人是很多的。” 费镇南着急地摸出手机,想再问黎立桐详尽。 墨兰便是在走到一半路的时候,猛地刹住了脚。是老公!孩子的爸! 三个月没有见面了,他的脸颊貌似瘦了些,烁烁的精神却没有丝毫减弱,从他那双刚毅的眼中散发出军人的光。他身上穿的那件西装,是她帮他买的。她清楚地记得里面衬的那件白衬衫,应是她离开前帮他送去洗衣店洗的那件。 一切的点点滴滴,没有因三个月的时光磨灭半点,相反,这一刻在她脑海里变得如此鲜活,好像那些事,不过是几个钟头之前的事。 然而,当她把身体往前倾一点,想把他样子再看清楚一些时,护士回答的声音忽然如股猛风刮进了她的耳朵里:“真的不知道对方姓名吗?那是很难找到这个孕妇的。说不定已经送到其它地方去了。” 墨兰的脑子被飓风一刮,清醒了。刚刚,她才马上把六六给遣走了,就因为担心关老头那边会不会让人来探病。现在能接近敌方到这个地步,她不能功亏一篑! 带着心头那股酸猴涩涩的滋味,她转了身,往回走。 必须在丈夫发现之前离开丈夫的视线。 可是,费镇南在这会儿发现她了。哪怕只发现个背影,妻子的一毛一发,妻子的皮肤身高,在他心里边,是印到了骨髓里头的感觉。不需要多想,只要见到一眼,绝对不会像黎立桐那个白痴一样犯错儿。 因此,墨兰在感受到沉甸甸的目光往自己背后施压时,把手机摸了出来,拨打费君臣的电话。 费君臣这时开着车,与白烨杀到了总医院的停车场,接到她的电话,蹙了眉:“嫂子,有事吗?” “你赶紧想个办法把你哥叫回去!”墨兰切齿道。丈大能突然杀到这里来,肯定是哪个大嘴巴走漏了消息。她朝这只货等一帮兄弟喷火是必定的。 “哦。我哥到你那里了。刚好,你不是说要和他说清楚吗?”费君臣若不是在这时刻折腾一下人,就不叫费君臣了。 “好。你不听我作为嫂子的话。你等着,我怎么教弟媳折腾你!”墨兰在愤怒的够峰,使出了杀手锏。 费君臣将领口上的衣扣解开,透气,心想:自己和白烨都有先见之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老婆见到她。话虽这么说,他也明白墨兰没有错,这时候他们夫妻见面是不大好。 于是,他迅速给白烨使去一个眼神。 白烨拨了费镇南的电话。响了很久,费镇南都没有接。两人这才马上跑进了医院大楼里。 第一百回:以后不要接近她 “我扶你。” 这个声音,三个月前三个月后多了些疲惫,划出了一丝苍楚,却不失气魄。 墨兰心头升起股麻麻的涩,心知道自己作为妻子太过任性,欠他良多。然而,此时真的不大合适。于是,她一心期盼着有人能来阻止这个场面发生。她一只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很怕,如果自己与他面对面上,是不是会让面戴的假面具瞬间崩溃。 他的手伸了过来,逐渐靠近,在快要握住她单薄的小臂时,忽然,是两人背后又响了一个声音:“你想对我表妹做什么?!” 墨兰牙齿咬到下唇,一丝血当即冒出了唇口:最怕的结果到来了吗?安日晨大步走了过来,举态带的是公子爷的倜傥,木讷的脸顶着一股正气凛然。 费镇南在妻子的手上便抓紧了一分,眸子里蕴藏了寒意看着这个男人。 “放开她。”安日晨冷丁丁的目光从黑框眼镜后面射出来,傲睨地俯瞰费镇南的手。 墨兰纵有万般不舍,也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心头带着股疼,用力一挣,从丈夫的掌心里脱出了小臂。 费镇南忽觉手里落了空的刹那,心头某处也落了个空。 “过来我这边,兜儿。”安日晨木头似的脸孔咧出了条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然,墨兰对他的话宛似听而不闻,只一个劲儿往前走。安日晨的脸啡间冰上几分,在费镇南那张变得木然的脸上深沉地掠过去,口吻冰寒道:“以后不要接近她!她是我的人!” 费镇南的眼珠子动了,比对方要阴沉上几度的眸子射出了寒光,狂风巨浪聚集在面上的刹那,蹦出一句:“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她是我表妹。”安日晨依然纹风不动的,一只手指头伸到了费镇南上好的西装领子那里弹了弹,“你想接近她,需要经过我同意。” 费君臣和白烨冲到病区,见的便是这样一个场面。安日晨白暂的指尖搁在他们兄弟的衣领上,宛如给乞丐施舍的帝王那般,把费镇南视如草包地弹着指头。这样的当众侮辱,谁能承受得住?哪怕真是个乞丐,也是士可杀不可辱的。 但是白烨一眼认出了安日晨是谁,一个并步上去,按下了费镇南挥起的手臂。在兄弟的臂上强压上重力,白烨咬着唇,对兄弟道:“这人是中行的安日晨先生。” 费镇南迅速掠过白烨的脸,对上其眼神,明白到对方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眉间一个蹙紧,是在用尽心力压抑胸口滚滚的怒气。 “没想到你的人竟然会认得我。”安日晨笑一笑,从西装口袋里拔出一张名片,掷到了他们两人面前,“如果不认得,现在也认得了。” 费镇南愠怒间,全身绷紧如待发的弓,向前怒发的刹那,又被白烨紧紧地扯住。安日晨按了按沉重的黑框眼镜,对于他一脸的暗涌貌似很有兴趣,挑了挑眉:“怎么,被你抛弃的女人,现在她想抛弃你,你反而后悔了?” 这个话……费镇南再一个错愕的蹙眉之后,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白烨对于安日晨忽然冒出的这句不着边际的话,也是面上晃过了一惊。 “哼。”安日晨嘴角一翘,勾出一声冷意,转身去追墨兰。 费君臣看着他去追墨兰,而妻子的身影已在拐弯口处一闪,只余留他一个回味深刻的影子。他心头闷闷的,那个抓起的拳头就此砸在了走廊的墙面上。嘭!响声似乎很大,却是无力地垂下。 白烨担心他想不开,手一直按在他肩膀上安慰,道:“君臣也来了。” 费镇南这才一转头,望见了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始终冷眼旁观的四弟,心头一个转思之后,起了另一股焦躁,便大步地向四弟那里迈过去。 三个人是走出了医院大楼,上了费君臣的车,才敢讲话。 “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费镇南压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话。 他明白,有此事情是军事秘密,兄弟因铁的组织规则可以不告诉他,他不该埋怨的,但是,如今他妻子是怀了孩子的。 “我不知道。”费君臣一样与他蹙着眉头,不打一丝谎言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知道她出事,是因为她找六六,说被人撞了一下,担心胎儿有问题。但是,我现在到了这里见她,才知道六六说的没有假,她是易容了。她易容想做什么,她不说,我和六六什么都不清楚。哪知道她和那个什么安日晨在一起。” “她不止和安日晨在一起。立桐说她是关老头的小情人!”费镇南双手使劲儿挠了下头发,胸腔里头的那股闷气无法平息,“还有,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怀孕的!” 见兄弟一双饱含质问的目光凶狠地射过来,费君臣心里边真想骂tmd,就知道墨兰除了给他惹麻烦没有别的好事。 “她说这个事她自己会和你说,不让我和六六告诉你。”费君臣一个拳头砸在车窗上,同样没有好脸色。 费镇南见此,便是不好再责怪他了。 “这个事aida应该知道。你或许应该问aida。”白烨见是时机了,插进来给兄弟提个最恰当的建议。 “想联系到aida不是件容易的事。”费镇南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来,手指头揉着眉心,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白烨也能体会到他现在肯定是心里五味打翻,一团乱,什么滋味都有。 “如果你真想联系十圣心那边的人,我让书恬先透个话过去。”费君臣无论如何,还是站在兄弟这边的。 “我下牛才和书恬在中科院见过面了。”费镇南说到正事,似乎能稍微地冷静一些,“貌似,十圣心那边,已经很久没有任何动作了。可是,他们怎么能放她一人行动呢?这和我三个月前将她交aida时,aida给我的承诺不同。” “你先别急!我可以保证,她不是一个人。”白烨持的是与费君臣一样的看法。费镇南与aida两人之间因什么原因气场不合,这是明摆的事情。所以,对于aida的为人,他和费君臣比较信得过。 费君臣这时在用军用手机拨打部下的电话了,几声之后,道“书恬,能不能现在让我与十圣心那边的人联系上,说想找愚者,有重要事情商议。” 奉书恬倒是很快直接给了答复,说:“政委。下午我才问过他们的人,好像是说愚者秘密从瑞士出发了。愚者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暂时是联系不上的。” 费君臣挂了手机后,对他们两人扶了扶眼镜,带了探讨的口吻问:“你们认为,aida是去了哪里?” “应该是奔这儿来了吧。”白烨道。 “近来还有什么事发生吗?”费君臣眼睛看向兄弟费镇南那边,其实带了疑虑很久。 按理说,费镇南作为省长,即使为代省长,也应该是日理万机。不会是突然无缘无故杀到首都北京来的。但是,近来北京并没有什么公布于众的大会需要费镇南参加。而他和白烨身为费镇南所在行动组的其中一员,也清楚近来行动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需要费镇南过来。 “我来这边,探望一下新婚的海楠。做兄长的毕竟不能对妹妹不闻不问对不对。然后,下午顺便在中科院看一下你们研究的进展。”费镇南说着这些话,口齿不如往常的流利。 白烨和费君臣马上听出了一丝掩盖的谎意,同时嘘出口气:“平常怎么不见你对海楠这么关心?” “就是因为平常做碍太过火了点,现在想稍微对海楠补偿。”费镇南愈说都愈觉得自己在扯淡,小声到低下了头,脸膛上浮现一丝尴尬的恼。 “还是你已经知道嫂子跑到北京来了?”白烨试探地问一声。 “不。我不知道。”费镇南连称两个“不”。 但他否定得太快,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白烨一手搭在他肩上,以抓到疑犯口供的语气吐出:“我知道了。” 费镇南哀叹,双手在眉心上又揉了揉,说:“我是在报纸上看见了崽兰要在北京结婚,想着或许她会来北京,毕竟这是她姐的终身大事。况且,即使她不来,我也得替她看着她姐,不是吗?” “傅蕙兰要结婚了?”这事儿与蕙兰接触的白烨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现在只能用大惊小怪的语气来符合不知情的费镇南。 费君臣确是不知情的,坦白地问:“她要和谁结婚了?没有听说过啊。她原先的公婆同意吗?” “肖庆生的问题,我一直在帮她解决。这是我答应过墨兰的。”费镇南说起了此事的原委,“要是其他人,她公婆别说同意,直接把她扔进河里边去了。” “她公婆确实蛮不讲理。”费君臣回想起了那一次在医院里头,见着娇小的蕙兰一个劲地忍耐肖家那对母夜叉的暴打,没有人看了不会于心不忍。包括aida和fane。 “但是,因为蕙兰的对象是这个人,她公婆一步步投降了。”费镇南深沉的眸子里又如暗涌,泛起了思潮的海浪。 “是什么人?”费君臣好奇了。 “吴梓阳。”费镇南吐出这三个字眼,是为妻子的心情担忧着关心着又愤怒着,复杂到了极点费君臣无言。吴梓阳这种渣货,真是杀了都嫌手脏。 “他们两人怎么好上的?”费君臣对于傅崽兰的行为想法,感到深深的迷惑,不,如果傅崽兰的举动让他迷惑,吴梓阳愿意和傅崽兰好上的反应,同样能让人如坠云雾。 “一开始,你知道的。吴梓阳为她负伤。然后,两人在医院里,一个养伤,一个照顾病人,就这样慢慢好上的吧。”费镇南的“吧”字念得特别的长,说明他心里对这个事根本没有底。既摸不着傅崽兰的想法,对于吴梓阳那个渣货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把握。 白烨是深知其中内情的人,面对他们两人的猜来猜去,根本不敢插上一句口,生怕自己泄露了天机。 “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和蕙兰谈一谈。”费君臣向兄弟提议。 “我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登出的喜宴消息时,马上有打电话给她。可她不接我电话。”费镇南真的是在苦恼,认为妻子的姐姐与妻子有时候一样,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所以我想来想去,这不到北京来了,若真的无法与她沟通,打算在他们的婚礼上出声阻拦。” “抢亲?!”白烨不留意,叫了出来。自己和傅蕙兰,绝对没有想到费镇南会这事走而挺险到这个地步。 “奇怪吗?”费镇南疑惑地向老二投去一眼,“他们在婚礼前,好像不领证。因为吴梓阳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比较信任基督教的婚辛嗽式,对于领证兴致缺缺。” “不。我是说,以你现在的身份,老三——,白烨拿手摸了摸他胸口,像是在给对方顺气,其实也在给自己顺气,提醒着,“你现在是公众中的官员了。你抢亲的话,不怕马上登全国日报啊?何况是在北京啊。” “我这不叫做抢亲。在基督教的婚礼中有个程序的,主持婚礼的牧师会问席上的观众,如果有谁反对这门婚事并且有正当理由,是可以让这门婚事作废的。”费镇南能说出这番条条是道的理由与白烨辩论,足以说明之前做足了一番准备功夫,也足以论证了他是一番雄心战略要毁掉这门婚事。 白烨抚着额头:知道费镇南是那种关心家人到极致的传统好男人。但是,这个事不一样。他真的不知怎么和兄弟说才好了。 “婚礼是在什么时候?”费君臣似乎兴趣盎然地欲插上一腿儿。 白烨顿然睁开眼睛,急了,给他一眼:老四,你这是凑什么热闹! “这个周末,也就两天后的事情。”费镇南回答舍弟,没有半丝犹豫。 “行。我带几个人去给你助威。”费君臣嘴角略一勾:这种好玩的事情怎么可以略过。 白烨心想这绝对不是法子,一定得阻止。当然,他私心里听了蕙兰那个计划,是以为崽兰不需要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两个兄弟这样明目张胆地阻止人家亲事,同样是不对的。何况,如他向费镇南说的,以两个兄弟如今的身份地位,这事儿一闹,肯定大了。说不定会毁了之前他和惹兰苦心所做的一切。 “老二?”费镇南看见他一脸的愁眉,比自己更凄凉,不禁一愣,“怎么了?” “我说,镇南,你一心想着她姐姐的事儿,没想她本人的事儿,不是很怪吗?”白烨终于脑袋里一个闪光,想到了个声东击西的方法,马上脱口而出。 “我这不要先找到aida吗!”费镇南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转移了注意力的同时,怒气也被转移过来了。涉及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费镇南心头这股火,绝对是火焰山的气势。 “你放心。书恬一有他们那边的消息,我马上和你联系。”费君臣这时,也只能为他做到这些了。 主要是因为,他们这时如果贸贸然接近墨兰,把墨兰的身份给揭开了,不一定会反而给墨兰遭来危险。所以,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才能做出合适的反应。 理智是这么想,可是,想到妻子怀着孩子奋斗在一线的战场,费镇南哪能安定下来。担忧,紧张,不安,在他胸头不停地涌动着,搅得他口里心里苦不堪言。 “你还没吃饭吧?我听立桐说,他和海楠应该是在酒楼等你回去呢。”白烨安慰兄弟先填饱肚皮,才能继续干活,才能抢回媳妇。 费君臣接到暗示,立马打了火,开车前往酒楼方向。 费镇南其实想在这里暗中守护妻子一夜,但是,两个兄弟都不让,都说会打草惊蛇。因为对方是什么来历什么身手,都很难说。 见着底下的军车驶出了军队医院大门,安日晨轻手将病室的窗帘垂放下来,折回床边。 墨兰坐在床上,像是无聊地翻手一本娱乐杂志,嘴巴里嚼着颗话梅,牙齿间发出啧啧啧不雅的响声。安日晨拉张椅子坐到她前面,捏着兄长的口气问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他认错人了。”墨兰给他一个不耐烦的撇眉,“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突然间就在后面抓住我的手。我都怕得要命,赶紧把他的手甩开。” 见她两个秀肩哆颤着,好像还在为刚刚那事惊怕不已,安日晨只得急忙收起了这个话题,抚慰道:“别担心。我在这儿呢。不是你孩子的爸,只是认错人,没有关系,他应该不会再找过来的。” “真的没有关系吗?”墨兰反而是一脸忽然变碍认真的表情,对着他问,“我看他,穿得很体面。而且,他后来来的两个朋友,好像是军官。” “哎。没事儿。表哥说能罩你,肯定就能罩你。”安日晨打着包票,”部队里,表哥也有认识的官儿,你怕什么呢?再说,有理也都站在我们这边,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墨兰在听到他说部队里也有认识的人时,眼中闪过一抹光,转瞬即逝。她嘴角弯弯,像是得到了他的包票后雨过天晴,笑裂开了嘴儿说:“都听安大哥的。我和我的孩子都指望安大哥了。”安日晨这才起来,帮她倒水,又问:“医生有说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没有什么。很好。主要是我自己心情紧微”墨兰一脸的轻松和懊恼地说“你的产检医生,怎么会是部队的医生?”安日晨将开水端到她面前,再问详细些。对于她的情况,其实他所知甚少。在于清吧的老板,也无法向他提供一些比较具体的有关她的情况。 “我是个没文化的小百姓,哪会懂得哪家医院好嘛。人家都说部队的医院可靠一些,我们子弟兵可靠一些。所以,我来到北京后,就一心思奔着最好的部队医院医生看病了。”墨兰微起谎来,如今堪称一流,不留任何破绽,“为了能让这位王医生给我和我的孩子看病,我那天晚上就过来排队,排了通宵的队伍呢。”安日晨听了她这话,只觉得她辛苦,不由手探出去摸了摸她的脑瓜顶上,说:“以后,不用这样辛苦了。嗯让哪个医生给你看病,告诉表哥一声,表哥马上给你安排。” 墨兰“嗯嗯”地瞎应着,想:四少的人,你能请得动? “今晚我在这里陪你,你就不用担惊受怕了。等会儿好好休息。”安日晨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才松手。 墨兰本想在他走后,赶紧给费君臣托个信儿,安抚一下丈大。哪知道,他想留下来? “怎么了,不想我留下?”安日晨看着她皱巴的眉头,似有所想的,问了声。 “我是怕安大哥辛苦啊。”墨兰似苦恼地点着头,“安大哥和我不同,是养尊处优的人。” “哈哈。”安日晨大笑两声,“没想到你会顾虑这个。” “我为什么不会顾虑这个?”墨兰提着眉梢,问,“每个人都会这么想吧。” “我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人。”安日晨指头在黑框眼镜中间压了压,眸子里流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气,“如果是,就不会被我父亲抛弃多年了。” “安大哥的父亲——”墨兰想,就此能不能探出点关于安元城的内幕呢,“对安大哥真的不好吗?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 “老人家当年为什么那样做,我们做小辈的不清楚。如今,老人家脑子里糊涂了,我们做小辈的想再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安日晨墨眉中间清清淡淡地凝着一丝淡漠,提到自己的父亲那种晦暗的心态确凿无疑,倒十分像是一个被长辈深深伤过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阴影的孩子。 这些话,像是表明,安日晨对于安元城的过去,似乎不想知道,也不会去打听,因着自己被抛弃的身份。 墨兰理着这些头绪,该真正烦恼的是,一下子没有办法遣走这个人。 今天晚上,安日晨应该是在这里留宿了。因此,她得保证不会露出任何马脚才行。为此,手机通话,要马上做一番处理。她便是上了一趟洗手间,迅速把手机内的卡换掉,将旧卡扔进了马桶里冲走。该记的电话,她都记在脑海里,暂且,不会有认识的人通过这个电话联系她,除非她主动打过去。 当她走出来时,安日晨正在想方设法帮她搞一间单人病房住。 本来,下午六六和王医生过来时,是打算动用关系给她搞一间单独病房,但她想着奢侈,不需要,便拒绝了。 现在不同,有了安日晨在,她想着,应该搞一间单独病房比较好。清净一些,她好集中注意力应付这个人。安日晨人脉是有的,在与医院里的人磨嘴了半个小时后,对方同意帮她转病房。不过,得上去到有空病床的病区,去的是五官科。蹿科没有关系,反正王医生明早还会来给她检查一次,她也只是住一个晚上。 转到了清净的病房,墨兰躺在床上,闲着闷着慌,抓了把瓜子磕着,顺便观察安日晨的动心。安日晨在单独病房外面的窗台走廊那里,走来走去,耳边贴着手机。因落地窗打开着,他说什么话,墨兰还是能听见一些的。 他应是一通电话打到了关老头子和关浩恩那边,先向对方坦白并告知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 关浩恩或许就婷婷的事说了他几句。安日晨只得兢兢战战地答复,并承诺自己的为人。 等他收起电话走回来,墨兰借机开口:“安大哥,你和罗小姐是在谈婚事?”安日晨像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的样子,在愣了些时候后,方是琢磨着唇口,说:“兜儿,希望这个事儿不会给你增添压力。但是,确实是老人家比较满意,所以,我现在是和对方在谈一二,“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墨兰眨一下眼球,心想罗婷婷这回能嫁出去是不是得高兴得疯了。如果为了罗铮的心情着想,她或许该不该去“关心”罗婷婷的好事呢。论私,她可以不计较。但论公,貌似很难不计较。毕竟罗婷婷不是被楚昭曼曝出过有贪污历史吗。 “这个要看长辈安排。”安日晨见她这么热心于自己的婚事,不禁惘然。 “我是想看盛大的婚礼。人家都说,有钱人的婚礼特别好看,能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墨兰说着这话,心里倒是涩涩的,是想到自己和丈夫的婚礼一延再延。于是,她脸上的那丝苦涩,看起来很真。安日晨却是理所当然误以为她被男人抛弃,连婚礼也没有,安慰道:”如果你想看婚礼,我周末倒是接到了一份朋友婚礼的请帖,我可以带你过去看。” 第一百零一回:见妻子一面 夜晚,熄灯。墨兰没能睡着。为了不让安日晨起疑心。一直闭着眼皮子。安日晨并没有在这个病房里过夜,熄灯后不久,墨兰就听着他的脚步声出了门外。嗯也是,以他养尊处优的生活,能受得了在护理病床呆一夜吗。即使这样,她还是会担心他突然杀个回马枪,措不及防,因此没敢拿出电话来打。不知道丈夫此刻心情怎么样,墨兰只能寄望费君臣等人能支撑住丈夫。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她深长的叹息声回荡在室内,许久没有停止。 白烨和费君臣把老三费镇南送到了酒楼,三人与黎立桐大妻吃了顿饭,喝了瓶酒。费镇南有借酒消愁的欲望。兄弟们并不阻拦他,但他自己不敢喝多了。 “老三的自制力真行,要是我,早喝得酡酊大醉了。”听说了事情原委的黎立桐,情悄与老二白烨发牢骚。 “你以为人家是你这种白痴吗?”白烨借机,训斥他那个猪脑袋,“人家,毕竟挂的省长之名。这次虽说告了假过来,也不能随意。被媒体一抓,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黎立桐点巴着头,甘愿挨骂,只要兄弟心里能好过一点。 一样人在酒楼里呆到店家快要打样的时间。 几个男人都喝了酒,有些微醉,由没有喝酒的费海楠开一辆车,分别把他们送回到各单位去。 费海楠多了个心眼,自己也想着要见几个月没有见的嫂子,绕了个路,从解放军总医院前面的公路上驶过。 费镇南见路面熟悉,得知妹妹的好心,降下了车窗故意看了看对面,也希望能不能瞟到一眼妻子和孩子。结果,老婆孩子没有见到,反倒是见到了那个让他怒火填膺的安日晨。安日晨走出了医院大楼,在外边的小卖部买香烟。 白烨扫到了安日晨的影子,马上拍打前座的费海楠,要她加足马力离开。 “怎么回事?”费海楠一条筋的性子,让她照做之前必须问一句。 白烨往车前镜里给她一个白眼“适得其反了。” 听见老二这么说,黎立桐酒半醒没醒,替兄弟争气的怒火醒了:“是那个混蛋吗?海楠,把车开过去,我替老三揍他一顿。” “什么揍不揍的?你想是给老三舔乱吗?”白烨一记打在黎立桐的头顶上,希望能把他给打昏了,以防他惹是生非。 费君臣寒气丝丝的话飙出了口:“揍人这种事,太小儿科了。得想个能让对方生不如死的主意。” 费海楠听着只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可怕,赶紧踩下油门。风呼啸着,刚好贴着走路的安日晨身边而过,安日晨一头打理得服服帖帖的头发被这阵猛风刮起,刹那变成了鸟窝。 车内几个男人看见安日晨在车后面恼怒地跺脚痛骂,同时愣了一下:原来,最狠的,还是女人。心动不如行动。安日晨被莫名其妙的车子喷了一脸一身的烟土,自己本身就有洁癖,受不了,于是匆匆跑回家洗头冲凉。 费海楠把车开过安日晨身边后,就一直慢吞吞地开。后来见到安日晨的车赶过来超过了自己,心想机会来了,刹住了车,转个方向盘。车子急速往总医院回奔。 车停到了医院院子里,费镇南刚要跳下车,被白烨拉住。 费君臣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妹妹,说:“让她用我的打。” 知道兄长的电话不一样,是军用的秘密武器。费海楠接过这个电话往自己袋子里一兜,匆匆下了车。 见费海楠的身影没入到了医院大楼里,费镇南向上仰望着妻子所在病房的那扇窗,一直没有挪开视线。 “希望海楠能聪明一点。”黎立桐对于妻子与自己一样一根筋的脑袋,还是比较担心的。 “我让她耳朵里塞了电话线,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系。”白烨也担心这点,所以做好了准备,“有我们给她支招,应该没有问题。” 费海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间谍活动,但她毕竟不是情报局的人,参与这种活动的机会渺小。何况今天是自己一人孤身杀入敌区作战!进入到作战区时,她的心马上像小鹿嘭嘭嘭跳个不停。 “白大哥。”对着领子上装的手机对讲器,她开始做现场报告和申请指示。 “怎么样?你现在到了嫂子的病区了吗?”白烨问。 “我现在连该用什么身份去问都不知道!”费海楠开始后悔自己逞能了。真是所谓做贼心虚,她现在随便在医院里遇到个人,都避开眼光不敢直视。 白烨心想,如果自己哪个手下敢这样向他汇报情况,他还不得一顿痛骂回去。忍了忍气,他尽可能放小了声音引导对方:“费海楠,你是个军人吗!” “我怎么不是军人了?”费海楠嘟囔。 “如果你是个军人,你现在又不是在干可耻的事情,你马上给理直气壮抬起头来,向所有与你对上眼睛的人微笑!”白烨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一步步现场教导雏鸟怎么做间谍了。 “可我心虚。” “你心虚个p!”白烨隐忍不了,粗话爆口了,失态也有稍微醉酒的原因。 “来,电话给我!”费君臣向白烨伸出手,要电话。 白烨终于意识到他刚刚那一口粗话,可是对着车内其他三个兄弟的老婆和妹妹骂的,顿时懊恼万分,乖乖交出电话。 费君臣接过了手机后,代替白烨向费海楠指挥:“你先问她在哪个病区?是不是还在原来那个病区?” “我怎么问?去咨询台问吗?以什么身份?”费海楠一问三个问题。 “去护士站问也行。咨询台应该晚上没人值班的。你先到急诊部的护士站问一问。至于身份嘛——”费君臣对于妹妹自然没有白烨粗暴,温柔加耐心地说,“你就说你是她以前的朋友,突然听说她住院了,很吃惊,过来探望。” “嫂子如今的名字是?” “兜儿。” 有四哥一句一句的引导,费海楠不迷路了,咚咚咚跑到了护士站那里问:“请问兜儿是在这里住院吗?” “兜儿?她应该是转到耳鼻咽喉科去了。” “耳鼻咽喉科?”费海楠讶异,“可她不是孕妇吗?” “因为她的家人强烈要求要一间单人病房。只有耳鼻咽喉科有单独病房”。 费海楠立马转战到耳鼻咽喉科病区,结果被护士给截住,道“不行。病人现在在休息。病人家属离开前才慎重交代过,什么人都不能进去探病。” “怎么办,四哥?”费海楠走到角落里,对着电话跳脚,“那个护士进去和医生说了,他们好像开始怀疑我了!” 费君臣的手放在眉心里揉了揉,没想到进个病房的门这么难,当然他可以理解医院里的人都是按照规定以病人为着想才这么做。 “让王医生过来一趟,行吗?”白烨提议,“毕竟,她是病人的主治医生,去看一下病人应该没有问题。” “现在都几点了?让人家半夜三更爬起来到这里?只为了递个电话的话,明天也可以这么做,不是吗?”费君臣以不近情理驳了老二的议案。 “如果明天再来,我们这不输了第一局,接着输第二局吗?”黎立桐咕哝着,不赞同让自己兄弟这样窝囊下去。黎立桐这话也说的没错。第一局是始料未及,无可奈何。第二局已经有了机会,如果放弃,不符合他们军人打仗的顽强风格。 “我怀疑,安日晨在医院里有人,不然,不会这么快能帮她弄到单人病房。”费君臣认为这个事,还是必须谨慎行事一些。 “说不定他在部队里都有人呢。”白烨接着他的话,长眉纤动,暗沉的眸子里露出隐忧与沉思的光。 “让海楠先搬回来吗?”黎立桐担心自己老婆了。不是担心老婆被人怎样,是担心老婆接下来沉不住气把事情彻底搞砸了。 一直默默的费镇南这时忽然打开车门,下了车。白烨慌忙跟着他跳下去,怕他按捺不住做出什么事。 “我想,直接将电话扔到她病房窗台那里去。”费镇南仰头,目测楼下与楼上的距离。 “兄弟!”白烨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是,这样危险的事情,还是在众目下的部队医院里,摇摇头,“你扔到了,也不一定能逃过摄像头对不对?” 费君臣同时下了车,道:“我让书恬过来了。让他以医生身份进去。称是王医生托他过来看就可以了。本来我也可以进去的,可我喝了酒,被里面的人闻到不好。” “也好,顺便问问他向十圣心那边的人了解到情况没有?”白烨点头附和他这个主意。 所以,他们两人在公众未注意到前,强硬把费镇南重新拉上了车。 费海楠听见四哥的指示,扯到了医院门口,等着奉书恬的人来到。 大概等了约十五分钟,在费镇南又忍不住要跳下车时,载着奉书恬的军车在医院门口将奉书恬送下了车。 费海楠冲下楼梯,来到大门侧边的暗处,与奉书恬做了交接。 奉书恬没有接她手里的手机,说:“不用了。政委交代过了,我带了其它更好的通讯器材过来。”接看见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不免以向来温玉恬静的微笑安抚她:“不是只有我和你,有这么多人想主意,会有问题吗?” 费海楠搔搔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就是感觉里担心。奉书恬带着众人期望走进了医院大楼,费海楠打算绕回老公的车子里。过大门口时,忽然前后两辆车冲了进来。她反应快,急速退后两步,才没有出事。在遥远的距离见老婆差点被车撞了,黎立桐当仁不让下车准备教训人。 “等等!”白烨使劲儿拉住他,用力地喝道,“你等等!看清楚是什么人!”黎立桐被兄弟有些气急地接连喝了两声,脑子里猛然被冷水灌醒,站稳了脚。 费海楠站在路边上,小脸上满是吃惊的神色。不是因为自己差点成了车下魂,而是与她冤家路窄的那两辆车,一辆是安日晨的,一辆是罗婷婷和关浩恩的。 “shit”难得费君臣骂人了,可见事情骤然间急转直下。 “让书恬撤回来,还来得及。”白烨急忙发出指示。 “迟了。”费君臣拨了下电话见奉书恬没有马上接,恼道,“他这会儿应该走进去病区和那里的医生交涉了。”在这个关头上,黎立桐远远的,给老婆费海楠使了个眼色。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费海楠望不清老公的表情,但是,感觉得到老公是要让自己做什么。对,这个时候就是得争取时间,把人给拦住。安日晨和罗婷婷关浩恩的两辆车让司机去停车,他们三人是直接在大楼门口下了车。 费海楠冲了上去,对着罗婷婷的背后喊:“喂!你刚刚开车差点儿撞了我?!不道个歉吗?”听着一个很冲的女声,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罗婷婷转了身,见到是费海楠,讶然地闪了下睫毛,忽而银铃般的笑声飞扬起来“我以为是谁呢?是海军基地里有一面之缘的费上尉,是不是?” 关浩恩跟着妹妹回头看,发现了费海楠,也有点儿诧异的:“费上尉,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探望我爷爷的一个战友。他在这里住院。”费海楠出口这番谎话时,在心里祈祷着爷爷别怪罪,一边对这两个从来印象不好的人,扬着英秀的眉峰显出女军人的刚气,“哪知道刚探完病要走,便遇到你们的车又撞过来了。” “我们的车刚刚差点儿撞到你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罗婷婷一面像是惊诧地闪着眼睫毛,一面嗤嗤嗤笑个不停,仿佛费海楠说的每句话都是很好笑一样,“还是,像在海军基地那样,是你自己故意走过来被车撞的?” “那次车祸后来认定,肇事责任主要在你们身上!”不提过去还好,一提,费海楠火冒了起来,跺脚,上了两步台阶。对方忽然的怒气冲冲,让罗婷婷心有一丝惊惧地小退半步,然而很快她定住了脚,冷傲地撇着眉看着费海楠:“是你们海军的人做的肇事认定,能有公平可言吗?” “有没有公平,你自己清楚!”费海楠一只指头点到了她胸口前。这个动作,令人想起了墨兰在婚礼发布会上那句“扪心自问”。 罗婷婷蓦地怒了,举起手,正要挥下。 “婷婷!”关浩恩一声怒喝同时,用力扼住了妹妹差点犯下大错的手。 “哥,这种人何必!”罗婷婷昂着头,与兄长怒目相对着。 “你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事情轻重大小吗?”关浩恩是不得已才训斥妹妹,眼看着这场争吵已经引来不少人围观。 他们几个人都是在官场里有头有脸的人,如果在这时候被媒体抓到什么,吃亏的不都是他们自己吗?毕竟,费海楠不过是部队里的一个通讯兵。媒休抓费海楠没用,但抓他们就有用了。 因而,站在暗处远观的黎立桐等人,没有过去给费海楠支援,只是站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待命。 罗婷婷蹙着娇好的眉,心里头这股气一时平复不了,固然兄长的话没有错。忍,这段时间忍的太多了,尤其是对于49和费家。这要说到费镇南与她的婚事,因费镇南那次公布的婚礼发布会不了了之,导致她在社会圈里丢尽了脸面,这股气说什么都得找到凶和费镇南狠狠报复不可。现在费海楠主动来找茬,她再忍,不是在费家面前变成了只乌龟吗? “婷婷。”本来持观立态度的安日晨突然开了口,低厚沉醇的男性嗓音在女友身边绵绵道,“别为难大哥了。有什么事儿,等会儿你和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安大哥?”罗婷婷对他的忽然殷勤,飞眨了下弯弯的睫毛,吃惊和欣喜在她眸子里流转着。安日晨木讷的脸温文地笑着,将她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里,同时对关浩恩点个头:“大哥,这事由你处理。我和婷婷先进去。” “好。”关浩恩听见他的话,见妹妹口软了,不由松口气,向他首肯。 费海楠看见罗婷婷和安日晨就此走掉了,不免心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跟费上尉一样,来探望病人的。”关浩恩此时,是对于她形色于外的焦心,瞟过一眼时在心底里也有了份思索,问,“你自己一人来的吗?” 费海楠抬起脸,在怔忪的一刻后方是答道:“是的。我一个人来。” 但关浩恩已经对于她的这个反应再度疑惑在心了,眸里划过一抹又一抹的沉思,同时把目光放到了门口各处,意图寻觅到什么可疑线索。 幸好,在关浩恩把目光扫过来之前,黎立桐等人已跳上了车,关上车门车窗,避开搜索的视线。 “让海楠撤到门外去。她对付罗婷婷还行,对待关浩恩肯定不是对手。”白烨马不停歇地发出指令。 费君臣是不用他说,也马上让妹妹在关浩恩这条狐狸面前撤了。 可关浩恩这会儿反过来拿话套住费海楠不放了。 “费爷爷的战友我有幸认识几个。是哪位长辈生病了?我也想去拜访一下。”关浩恩在费海楠的脚悄然挪了一寸时,关键时机关键出手。 “我爷爷的战友——”费海楠悄悄地喘气,感觉到关浩恩像针一般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扎着,让她心跳加速简直快停了。 费君臣在听话筒里似乎能估算到他们两人对话的内容,眸中神色一变,在通话里给妹妹支招:“爷爷有一位战友,应该在我们部队医院消化科住院,姓刘。” 听见了四哥的回答,费海楠面色稍缓,向着关浩恩说:“刘爷爷在这里消化科住院。但是,现今这么晚了。我刚刚探完病房出来,病区就不让人探病了。关大哥呢?在这个时候来探望病人?” “是我一个朋友的表妹住院了。我朋友和这里的医生熟悉。所以,待会儿我顺便去探望刘爷爷应该没有问题。”关浩恩镇静的语气,表示她说的种种阻碍对于他而言不足为惧。 费海楠撇一下眉,心里怒道:你以为只有你有人。我四哥在这里的关系更铁呢。只是现在不好出面。 “那费上尉是要走了吗?”关浩恩看她郁闷着脸,也大概能猜到她所想的,冷酷的嘴角弯了弯,道“是。”费海楠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冷冰冰应一声,走下台阶,直接走出了医院大门口。一切行动迹象,指明她现在是要单独去拦车离开。 关浩恩在她没有迟疑的背影上掠过深沉的一目,掉头走进了医院里。 医院大楼里,因为罗婷婷和安日晨一直在等电梯,或许是有意等的,直等到关浩恩走进来。 罗婷婷向兄长招手:“这边。” 关浩恩几步过去。 罗婷婷立马挑起秀眉,骄慢的口气问:“那死丫头呢?为难大哥了吗?” “倒是没有。见你一走,口气就软了。”关浩恩实事求是,对于费海楠刚刚的表现疑惑众多。比如,她本是气汹汹地跑上来向他们问罪,并索要道歉赔偿。然而罗婷婷一走,她本人倒像是畏惧了他一样,急着要跑了。 “哼。没有底气的丫头。是想着我好欺负吗?!”罗婷婷对于兄长的答案,愤怒地啃下朱红的唇瓣,“以为欺软怕硬吗?!下次被我遇到——” “婷婷。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安日晨将手安放在女友肩膀上,轻柔地拍一拍搂一搂。 看来很温柔很体贴的举动,却是被罗婷婷冷漠地一甩肩头。安日晨的脸上顿然有丝冷,像是毫不在意地收起手,眸中仍盈盈地笑道:“好好是个小龙女啊。” 关浩恩见此,忍不住又斥了句妹妹:“就你这个样子,费镇南才怕了你,不敢要你!” 这话戳到罗婷婷的痛点了,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倏地冲了进去并立马关上门。 幸亏了安日晨反应快,拿手在快要闭合的门缝里一搁,才阻止了闹剧的继续进展。随之,他和怒气未平的关浩恩一同进了电梯。比起一脸怒相的关浩恩,他一手插进裤袋,由始自终都是公子爷的潇洒,不见有任何情绪被左右。 罗婷婷看着他面色自如,微眯了下眼睛,道:“安大哥,我从没有见过自家父母兄弟这般的漠不关心,反倒是你这个隔了一层亲的表哥,对一个表妹和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如此上心。这个事,说给外面的人,哪个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听得出女友刁难和质疑的口吻,安日晨若是早有预料的,轻松自如地按了按黑框眼镜,答:“婷婷,正是怕你这么想误会了,我不是才邀请你和关大哥一块来探望病人吗?” “不管怎么说,兜儿这个事爷爷也关心。”关浩恩插了话,表明自己不是像妹妹那样心胸狭窄。 罗婷婷鼻子朝天,冷凝出一声哼。不过,安日晨的解释,听起来有些道理,让她心安不少。再有那个兜儿,即使是安日晨的小情妇,又能怎样?以安日晨的地位身份,都不可能明媒正娶一个风尘女子的。这么一想,她碍以继续趾高气扬了。 电梯上达到了耳鼻咽喉科病区。三人走进病区时,已走到了深夜十二点钟,病区里一片肃静。安日晨在护士站与护士打个招呼说:“我带我朋友过来,来探望我表妹”。 “请稍等一下,安先生。现在医生正在给病人进行检查。”护士回答。 “医生检查?”安日晨讶异地拿指头使劲儿按了按眼镜框,“我出去的时候,我表妹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像是病人自己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打电话给了她的主治医生。她的主治医生不方便过来,便委托了另一位医生给她检查。”护士对于病人家属的质问,当然不敢怠慢,一句句地耐心解释。因为病人毕竞是在医院的病区出状况的,家属有理由质疑医院有没有照顾好病人。 “张医生在吗?”安日晨皱褶眉,几乎是要把黑框眼镜拉下来在桌上打一打。 他这种生气的面貌,罗婷婷从未见过,不由不忧地蹙了眉尖。 关浩恩可不想好事变坏事,在妹妹耳边悄然两句:“不要误会了。日晨他只是讨厌在他预设的计划里出现问题。” 罗婷婷对于兄长的说法和解释,眯了下眼,看回安日晨那张木讷脸,眸子飞转。 这边面对安日晨的声声逼问,护士紧张了,看得出这个病人家属不好惹。她立即跑进了医生办公室里,把张医生叫了出来。 走出来的这个张医生,明显是与安日晨认碍的。出来见到安日晨阴郁的脸,他的胖脸上掠过一丝紧张,继而走过来,向安日晨好言好语地说:“安先生不必担心。这样,到我办公室先坐坐。” “不能现在去见我表妹吗?”安日晨一只手放在了护士站台面上,眼睛隔着镜片对那些医务人员的脸冷厉地扫视着,“我要知道她有没有事,现在就要知道!” 第一百零贰回:情意绵绵 病房里,墨兰在听到门口的响动时,马上合了眼睛。 “这样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王医生嘱咐我要和病人单独谈谈。” 听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嗓音,像是无处不含着微笑的风韵,向其他人说话的样子。 “那么奉教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马上按呼叫铃告诉我们。毕竟这个病人的家属离开前一再交代过我们。”尾随这个男人过来的人,似乎执意想跟着进这间病房。 奉教授轻轻一笑,轻而易举挡了回去:“你尽可以告诉病人家属,我的医术远比王医生还要高明。他没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 因此,那些人只好悻悻地先走了。一边走,那些人一边窸窸窣窣地耳话:“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张医生你要听从他的话?” “454的奉书恬。与费君臣一样的怪物。被中科院研究生命科学的老头子当成宝贝的人,但是本人声明不进中科院。” 等到声音都消失了,应该是没有监听迹象了。 墨兰听到门轻巧的咿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并按下了墙壁上的灯管开关。 室内立马变得一片明亮。 墨兰在光亮中适应转换的光线,继而辨认眼前这人的轮廓。俊逸的身形,书生气质,恬静的脸,忽而闪过一抹狡黠的墨眸。仅凭一眼,墨兰认定了这人是与费君臣一个等级的学者。 奉书恬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走近床边,充满睿智的眸子在灯下变成琥珀的绝美颜色,俯视着她:“王医生让我来的,我姓奉。” “我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你帮我把一下脉吧,奉医生。”墨兰能接到他眼里传递的消息,把一只手伸给他。 奉书恬的手从口袋里拨出来,滑过她的掌心,再到她的手腕,指尖是在她的珠脉上仔细地审视。 墨兰见他全神贯注在自己的脉搏上,只能耐性地等待。竖起耳朵,似乎能听见走廊里的动静由远及近。归宗,安日晨木讷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我想见一下我表妹。如果她平安无事,我可以马上退出病房,不打扰医生的查房。” “安医生,你听我说两句。奉教授是我们部队有名的医学教授,不会有问题的。”张医生苦苦地哀求。因为两方人马都是不好得罪的人。一般教授查房,是特别讨厌有无关人士打扰的,尤其是无理取闹的家属。 “这位奉教授很了不起吗?”安日晨压抑的声音里可以听到浓浓的怒气。 “就是。一位部队的教投,也是一个为病人和病人家属服务的人而已,有什么权利阻止病人家属和病人见面?”罗婷婷为未婚夫两肋插刀。俨然在关浩恩关于安日晨的几句话解释之后,她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改变。 “日晨。”总是在关键上,忽然冒出反对意见的关浩恩,再度出声向朋友耳语,“这位奉教授我是听过一二的,确实是不大好得罪的人。我看,不如我们去办公室,等他一会儿。医生查房应该不会很久。” 墨兰暗沉的眸子里的光,转了又转。安日晨把关浩恩、罗婷婷都带来了,不知安什么心思。 “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让他们今晚不要来打扰你。”奉书恬的指尖仍在她脉搏上按着,一边抬起脸与她说。 墨兰看着他,定定地看着这个人,想:以他这样一个温润的人,怎么把这群饿狼赶跑呢?再说了,她从他这张温文如玉的脸上,始终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奉书恬的手指离开了她的脉搏后再度滑过她掌心。墨兰收起手藏起被子里,感觉到掌心里多了样小玩意儿。她翻个身,像是畏冷似地拉起被子盖上了头。指头粘住掌心附着的那颗米豆,塞进了一边耳朵里的内壁。这是个极小的听器,恐怕是新科技的产品。说话给对方听不大可能,但是,听对方的声音是可以的。 滋滋滋的电波调试音后,费镇南沙哑的略带酒气的嗓子嗡嗡嗡地传了过来“墨兰吗?没事。我知道你不能回应我,你听我说就可以了。” 一听是丈夫的声音,墨兰周身打了个哆颤的激灵。他今晚喝酒了,跑回到她这里来。她一想,便以为他是想得到什么确定。她很想回应他,可是没有办法…… “墨兰,别担心。我会和aida取得联系,很快,我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我今晚真是忍不住了,在知道你怀上孩子后一二,墨兰周身再一个抖,忽然想到了费君臣说过的话。虽然她声称自己会和丈夫讲明这个问题,但是,她心底里打定了主意是不会讲的。现在丈夫遇到了费君臣,希望四少没有失约。 哒哒,哒哒哒……病房的门板传来急切的敲打音,一阵阵如催命符一样。 墨兰立马警觉。知道不能把被子拉起太久,如果这屋里有监视器看见必是会遭人怀疑。她佯装着呼吸困难,将头露出了被坑,顺便观察外界的情况。 奉书恬走到了门口那里,没有打开门,隔着门说话,声音一再温润有礼:“有什么事吗?” “奉教授,病人家属说要和您谈谈,有关病人的病情问题。”张医生在外面答,就嗓音而言,能听出他被两面夹攻,大汗涔涔。 “你们先过去。我过五分钟就过去。”奉书恬答。 “可是——”张医生应该是还在看的脸色安日晨等人的脸色,试图在他这里争取。 “没有什么可是的。”奉书恬一句话断了他的想念,“让他们过去等。如果他们没有办法做到,说明是不信任我和王医生,但病人已经选择信任了我和王医生。作为家属的人不是不该千涉病人就医的权利。” 张医生对此无话可说。安日晨凑了过来,道:“我表妹不想见我吗?” “医生在给病人做检查。等做完检查后,病人亲属想见病人,也要医生看病人情况后决定。这是个就医的正常程序,你到哪个医院见哪个医生都一样。如果你们再无理取闹,我会视你们影响医院内病人正常医疗情况的轻重,建议保卫科派人过来处理这个事。” 言外之意,就是打算动用武力遣人。 声音温温和和,说起话来发起狠来一点都不含糊。罗婷婷总算是见识到学术界学者的威风了,不禁都了嘴已:“这么凶的医生,生平第一次见——” “好好。”关浩恩小声警告妹妹。 “哥!”罗婷婷对于兄长一再的忍让怕事风格,也是愈来愈讨厌的。 但不管如何,这群人碍着自己高高的身份,不可能硬看来,比如砸门进病房之类。被奉书恬这话一堵,终是悻悻地返了回去。 听见外边一干人的脚步声都走远了,奉书恬完成任务,预备拧开门锁。 “奉医生。” 突然背后一声,奉书恬只得停下手,折回。 墨兰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这张充满学者气息的脸,终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说:“我枕头下有一本书,我不想看了,你帮我扔到卖破烂的吧,总比扔到垃圾箱好。” 奉书恬听了她这话,把手伸进了她枕头底下,取出了本书。见是个破烂的插红色封面,印着“摩斯码通解”几个白色字样。他一时眸子里浮出迷惑,却还是将书掖进了衣服里面。 这回他走了出去顺便帮她反锁上门。墨兰没有再叫住他,是聚精会神地听着丈夫说话。 费镇南坐在车内。能与妻子通上话后,他心里冷静了不少。他不想这么快停止通话,便是拨肠刮肚地找东西说。车内的人,都是第一次发现他能这么呱噪,一点都不似往日的沉默寡言。如果他是能说会道那就算了,可是不是。众人听他从一开始正常安慰妻子不用担心的话,到后来慢慢变得无话找话说,涉及公务的不能说,只能谈起自己的私人生活。这可好,一说,竟是说到了他们几个人小时候爬树偷梨,乃至当着女孩子的面脱裤子下鱼塘抓鱼的事。 “喂。我说哥儿们,老三肯定喝醉酒了,说胡话了。”黎立桐愈听愈是着急呢,你说他们几个这些丑事儿听进了墨兰耳朵里,将来能不被墨兰生出多少事来吗。 费君臣一样蹙了眉,墨兰讨厌他,他也整天害怕她拿什么恫吓他还书,于是推了把老二:“你,想个法子让老三闭嘴或是让他说别的。” “老三肚里能有什么话说吗?平日里不看笑话不看肥皂剧的人,连张柏芝和谢霆锋都不知道的人,你能让他们说什么?”白烨干脆把这个难题推回给众人,反正,要死一块死呗。好歹,他们几个当中,墨兰对于他算是好的了。 “老二,你小心一点。别以为你最早结婚,老婆对你忠心耿耿,老三媳妇就不能对你老婆煽风点火了。”黎立桐严厉警告他,要死一块死,但是有你白烨这话出口,其他哥们决定了,第一个死的人肯定是你白烨。 “好。好!”白烨举手投降,摇了摇费镇南的肩膀,“镇南。” 费镇南全身心投入妻子的通话中,充耳不闻身外事,嘴里继续津津有味地絮叨着:“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立桐可爱哭了,摔了一政马上哇哇大哭要找妈妈。我们都叫他流涕鬼。” 黎立桐一听变了脸色,他如今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军人了,如果被人知道自己以前有个流涕鬼的外号,脸还往哪里搁。他的手伸了过去,一下子揪起了老三的领子:“老三,你知不知道你都说些什么?!” “我,就说我们小时候一些趣事。她好像很喜欢听。”费镇南面相无辜。 黎立桐不能当着兄弟的面斥骂兄弟的老婆黑心,干脆一拳想把兄弟揍晕了。 白烨赶忙挡住他的手,插进另一个话题:“书恬到现在还没有下来,不会和海楠一样遇到那些糟货,被刁难了吧。” “书恬不像海楠,怕什么?”黎立桐认为他是杞人忧天,指向老四,”是他的人,他都不担心。” “是不需要担心。以书恬的身份,要压住人绰绰有余。”费君臣摘下了眼镜,打算靠在车枕上打会儿盹。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先回去吧。免得打草惊蛇。反正老三和他媳妇联系上了。”白烨道出这句才是目的,“我叫个兵来给我们开车。”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拨个电话就近叫来了个人。 车离开医院的时候,费君臣接到了奉书恬的一条短信。他戴好眼镜,一看,写的是:我可能要半个钟头后才可能离开。不是被人拦住,是嫂子的脉搏不大好。我等会儿看看情况再回去。 “怎么了?”白烨见他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没有移开视线,凑近来问。 费君臣立马关了短信,蹙紧的眉,在费镇南眉飞色扬的脸上望了眼,吐出道“没事。” 奉书恬把短信发出去后,才继续走近医生办公室。 安日晨等几个人在办公室里,一个个坐的很不耐烦,看着墙上的钟,望着表。见到他恭候大驾后走进来,对待他的面色都不大客气。 奉书恬对于该打发这些人,早就心有成竹。但是,在进来后,扫到安日晨时,与安日晨眼镜后面的眼瞳对了下。一刻,周旁的人都发觉他们两人在瞬间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他们俩认识?”罗婷婷靠近到兄长身边,脱口就是这句话。 “不可能吧。”关浩恩话虽这么说,心里边没有底。 “奉教授,原来是中科院的人啊。”安日晨迅捷地收回了目光,指头压在黑框眼镜中间,略似叹了叹的口气道。 “既然都是认识的人,安日晨先生对于我的职业道德,应该是信得过的才是。”奉书恬一向清清和和,不与任何人交恶的姿态。 “见了面,知道是认识的人了。那么我表妹与孩子就都交给你了。”安日晨说完这话,做决定十分爽快。 “行。有什么问题我会再联系安日晨先生的。”奉书恬也不客气,就此送客。 安日晨和关浩恩同时起身,两人之间似有眼神交流。 罗婷婷见两个兄长都出了门,小跑跟了上去。见四下无人了,揪着问:“他是什么人?安大哥你认识他?” “好好,女人要懂得安分守己,知道男人的事越少越好。”安日晨木讷地笑了笑。 “我不是普通的女人。”罗婷婷对于他这话很不喜欢,翘了眉有争锋相对的味道。 “我知道好好你是个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女人。”安日晨恭维女友两句,却没有打算松口风,道,“但是,我希望我的女人,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 听着这话,傲慢的罗婷婷自然气火,恼怒地抛给他一个示威的白眼:你说我是你的,我真的是你的女人了吗?还不一定! 关浩恩抱着双臂旁观,没有插嘴的欲念。是时候给罗婷婷一个教训了。 等着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安日晨一个箭步上去,大手直接触到罗婷婷胸前的衣服,“撕拉”一声响,罗婷婷引以为傲的白色银纹衬衫掉了几颗纽扣,露出了胸口处一大片皮肤和一条链坠。罗婷婷的脸哗地怒白了,双手刚要先护住暴露的皮肤,安日晨的指头更快地在她胸前掠过。她只觉一道冰凉害过自己的胸前,张口吸住一声长痛的同时,不免惧怕地抱住了自己,踉踉跄跄退到了墙壁上。安日晨手里抓的是从她脖颈上扯下来的项链,一条看起来不显眼的用黑绳组成的项链,坠子却是个子弹壳。 “还给我!”罗婷婷固然畏惧着,但见到从49那里抢来的东西落到了他人手里,心里更多的是着慌。如果没有这个东西,罗铮会怎么样对她? 现在看来,罗铮,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安日晨冷笑一声,语气模糊:“你还真将它当成救命草了,47。” “你是谁?”罗婷婷两眼睁得大大的圆圆的,瞪着他。她是47的身份,就是关家的人都不知道的。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只有当年那个在特训后,告诉她如何到罗铮身边的军官。 安日晨把子弹壳兜进了贴身的裤袋里,然后是脱了自己的西装,走到她面前。 罗婷婷再傲慢,也因他刚刚蛮横的动作受到不小的惊吓,现在见他靠近,全身抖成条乱蹦的虾米,嘴里头却忍不住继续骄慢:“你不怕?电梯里有摄像头的。” 安日晨将西装披到了她肩膀上,对于她犹如小动物似的反抗,嘴角衔了丝好笑的:“这种小case,一点点的干扰波就能消灭掉。” 罗婷婷已经感觉到这人背后强大的力量,咬紧了唇,将畏惧裹在了他的西装服下面。 安日晨拍拍她哆嗦的后背,嘴角一翘:“老实说,我对于你这种女人,兴趣缺缺,要不是老头子的意思,我会娶你吗?” “哪个老头子?”罗婷婷捉摸不清是哪个老头子了。 “做我的女人,要学会安分守己。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这个东西怎么来的事儿,通通告诉罗部长。”安日晨贴着她耳畔,吹了口气。 提到罗铮,罗婷婷紧紧咬着发白的唇瓣,更是不敢出一声大气。 “我听说了,罗部长的叔叔,要从墨尔本过来。你帮我安排一下,让我和他见个面。”安日晨冰凉的指头轻轻拂过她脸边的几偻头发。 “我爸爸和他叔叔见面时,不喜欢遇见任何外人。”罗好好被他的指尖触摸到,浑身马上打着抖儿,那种惊惧的感觉仍然没有去除。但是,她清楚罗铮有几条底线,哪怕是她这个爱女都是不能触及的。其中一条,就是罗铮的这位叔叔。 “什么外人?我都是你的未婚夫了,马上和罗部长就是一家人了。”安日晨的指头打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而且刚好打在她的动脉上,等于似是把刀搁在了她的命脉上。 罗婷婷唯一的寄望,射向了由始自终没有开口的关浩恩。在见到关浩恩背对着她,像是完全放弃了她一样,她心里狠揪起一簇,肉疼肉疼的。她是个孤儿,是个真正的孤儿,不像49,还有爸爸没有死,还有许多人因爱着49的妈妈而爱着49。她一无所有,所以,她恨49,恨到了骨髓深处。如果她要下地狱,她一定会拖着49一块沉下去。49永远不要指意得到罗铮。至于选择了四的费镇南,她会毁了他! “如果我帮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呢?”罗婷婷在真正感觉到孤身一人时,声音冷却下来了,发出阴暗的气息安日晨对于她的突然转变,些有一愣,继而指头这回温柔地在她脸上抚摩了两把,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办到。” “我想杀一个人。你能帮我办到吗?”罗婷婷朱红的嘴唇张开,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混着寒气喷到他的眼镜上。 安日晨对着她狰狞而变形了的五官,轻轻地按了按眼镜:“能。” ——《司令夫人》—— 费君臣是最后一个下车的,这是应他本人的要求,先是把其他人都送回各自的单位去。在送自己兄长费镇南回军人招待所时,费君臣有一刹那望着兄长的背影,想叫住。可始终没有出声,是由于费镇南一路都沉浸在与妻子说话的喜悦中。他现在说什么话,都无疑是在兄长头上浇一盆冷水。 摘下眼镜,望着没有星星的夜色,他感到了一丝左右为难的迟疑,眉间布满了苍郁的沉凝。 奉书恬这时打来电话说要和他见个面。他应声好。两人接着是在454设立在首都的一间研究楼碰上面。 “政委,那个安日晨你知道是什么人吗?”奉书恬见上面后,开门见山地说。 “我听白局长说,好像是中行的什么人。”费君臣对于部下第一个迎面而来的问题,眉梢提起,觉得部下这个问题有些蹊跷。 奉书恬解释缘由:“我和这人见过几次面。你知道的,我那个研究基金,大部分是由国家支助,成果归属于国家所有。这人想通过中科院的老头子,与我达成协议,私下支助我。” “贿赂?”费君臣蹙起的眉,若有所思的。对于科研方面的贿赂,可大可小。像他和奉书恬这种,是属于国家完全拥有的人才,研究出来的东西只能归属于国家所有,因此他们的研究成果,都是重大到可涉及国家利益的。 “我只知道,他和中科院的几个老头子关系都很好。”奉书恬深感今晚的谈话会许久了,环顾冷清的实验室环境,道,“这里太久没来。嗯喝杯热茶都没有了。” “隔壁办公室应该有茶叶和开水,只是我忘了带钥匙。”费君臣望了下腕表,快两点钟了。今晚真是有够折腾的。 “我想,有台电脑足够了。”奉书恬发现了角落里设的电脑像是没有坏,走了过去。 费君臣其实比较担心的,还是兄长的问题,既然部下都怀疑了,就此多问了句:“今晚病人怎么了?” “政委,嫂子这事儿,没有和费省长说吗?”奉书恬看得出来,首长见了面后愁虑的神色一直凝结在眉间,没有散开过。 “她答应我,会自己和丈夫说明白。”费君臣道,眼睛却看着地面。 “政委,我觉得她不会和她丈夫说的。”奉书恬以今晚与墨兰见面的结果,断论。 “你和她交谈了吗?” “没有。不需要。我见的人多了呢。像她这种,一看就知道。”奉书恬相当有自信,开口直言,不需顾忌任何人脸色。 费君臣不用他提醒,心里也明白:墨兰是不会和他兄长说的。 “政委,最好和费省长说清楚了。”奉书恬知道他们两人的兄弟关系,特意地再三提醒。 “事情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费君臣眉头固然紧锁,语气却是没有那般寒森奉书恬观察他的神色,问:“需要我马上和那边的人再联系一下吗?” “你现在马上和他们再联系,看愚看到了哪里。”费君臣发出指示,”我就在这里等结果。” 奉书恬明白:赌注都在愚者那里了。因此,他的指头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试图通过国家科学院的网络终端,与他们想要联系的人联系上。要联系上十圣心的人是很困难的。一般来说,只有十圣心的人主动联系他们。所以,奉书恬需要做的,就是发出请求联系的讯号,并且能被十圣心的人注意到。 在等了大约三个钟头后,在他们两人都几乎是趴倒在电脑面前的桌子上,准备沉沉入睡的时候,电脑屏幕忽然整个一黑,跳出了张小丑脸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电脑突然染上了病毒。 “愚者亲自发来的联系。”奉书恬眸子里精光一闪,用鼠标锁住了愚者的头像。 十圣心那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愚者aida,只和墨兰联系,从不会主动与他们进行来往。现在aida突然在他们面前出现,是什么原因? 费君臣以为值得深究。aida的声音通过电脑终端,从屏幕自带的音箱里缓缓释放出来:很久不见了,海军朋友们。我现在已经来到中国。我们应该在不久之后可以见上面。在此之前,49和她的孩子,还是需要麻烦你们照顾。希望你们不会辜负我的期望,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办到的话…… 第一百零三回:走进丈夫的心里 “那时候我十三岁,一个说是懂事又是不懂事的孩子。知识晕了不少。调皮捣蛋也学了不少。暑假时与一群朋友去了爷爷的故乡,说是下乡锻炼,但是,有亲戚在那里,管吃管喝,我们只负责玩乐。其实,有些人说我们是红四代,也有点儿道理。或许我们没有被娇惯坏了,可是至少不饿肚皮,没有真正经历过红军当年的艰苦。”深夜了,丈夫的声音并没有在耳边停止,墨兰静静地听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走入了丈夫的内心里去了。 费镇南也是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没能合上眼,四周寂静得像是深谷里的黑暗。这一刻,或许是酒精的影响,他眼前忽现幻觉,时光一个回转,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出事了。” 他太记得了,当时事情的开始,源于婶婶急奔入大院时第一句话:“出事了。三儿呢?” 出了什么事?那个时候,没有人和他说,是不敢和他说。他毕竟才年仅十三岁。可是,爷爷马上派来了陆叔,第一时间飞回了北京。迎接他的,是葬礼。 对于父母,他所知不多。只知道自己的父母与费家的其他军人不同,常年在外不说,哪怕是春节都不会归家探望上老下小一欠在他的房间里,连父母的相片都是没有的。以至于与他最亲的,向来是爷爷。他的衣服,都是奶奶和婶婶们买的。他对父母长什么样子,早已依稀不记得。 他没有因此而怨恨过父母。固然爷爷和众人不常提,但是,偶尔爷爷口漏的一两句话,他明白,父母进行的是一项可以令他骄傲的工作。只是,十三岁就离开他了,他当年只有十三岁,懵懵懂懂的少年年纪,也意识到:双亲这会儿便是离开了他,未免太早了。 家里人都说他少年老成。然而,在面对父母遗像的这一刻,他哭得像个三岁大的孩子,哭声难听,一张英俊的少年脸蛋哭成了只大花猫。没有人责怪他,哪怕是那个性格乖戾对待子孙苛刻的费老爷子,只是把孙子紧紧搂在怀里无声地安慰:十三年来,他压抑的实在太久了…… 十三岁,他同舍弟费君臣,同自小一起在军大院里成长的其他伙伴们,宣誓加入了少年军,从此继承父母遗志,成为了一名战士,一名立誓为部队贡献一生的军人。 “我到今天,仍不知道我爸妈的工作是什么,是因为什么而牺牲了。可是,爷爷是不主张我去寻仇的。因为保护活着的人,比去寻仇的意义更大。这才是一个军人的意义。” 墨兰感觉窗前的白帘飘开了一角,雪白的清华伴随丈夫的话,映入了自己的内心里。 “墨兰。在监狱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当时心里真的是有些怕的,因为仿佛看到了埋藏在自己内心中一直挥散不去的阴影。我到现在还是很担心你,何况,你现在有了孩子。我不需要你像穆桂英还是花木兰身怀六甲上战场。我承认我很自私,但又觉得很寻常。没有一个丈夫希望自己的妻子还是孩子出事吧。” 墨兰心口里添上了堵儿,嘴里涩涩的。是自己太焦急了吗?总是想早一点获得平安,早一点全家团聚,却在不知觉中伤害到了丈夫的情感。 “不管怎样,三个月前,已经有人和我说过,要放你自由和无条件支持你,才是爱。可我,发觉我现在很难做到这点。我要用绳索把你捆在我身边,或许你会恨我,但是,至少你是毫无发损的。” 手摸到了胸口那里,嘭嘭嘭,是不安静的跳动,宛如是那年初见吴梓阳对于自己的阳光笑容,心动砰然,如今一点点,更深地进入到了骨头里。本来一直以为,是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眼睛干涩地合上,她没有办法控制眼角溢出的一滴泪珠,滚落在枕头上。 “你睡吧。我不能再让你和孩子没能好好休息了。” 耳朵里的声音咔一声,应是断了通话。她的手便是不自主地在空气中抓了一把后垂落下来。 ——《司令夫人》—— 清晨六点,城市的公路上已是车马水龙。喧哗的声音,传到了病房中。 墨兰醒了,没有马上打开眼睛,静静地回想昨晚上丈夫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大约是七点钟的时候,王医生提早来了。 “听说奉教授昨晚上来过了。”给她把脉并听了心跳后的王医生问说。 “是的。”墨兰答,对于这位奉教授的身份,有许多的疑问,虽然她知道他昨晚应是丈夫那边的人派来的,“王医生,你与奉教授熟悉吗?” “不熟悉。”王医生老实地摇摇头,接而对她安抚地一笑,“他是费教授部队里的人。我想,你尽可以信任他。” “什么意思?”墨兰听出了言外之意,微微眯了眼睛。 “昨晚上,好像是你的家属要求,让奉教授接手你的病例。当然,如果奉教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会继续来看望你的。”王医生说。 墨兰对于奉书恬这人,初次印象还可以。只是,一听说是费君臣的人,潜意识里相当的排拒。不提别的,她对自己的教官六六没有意见,可是六六毕竟费君臣的兵,是要听费君臣的话行事的,等于说费君臣是通过了六六在控制她。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和王医生正用眼神交流着费君臣部队嘲的秘密,奉书恬静悄悄地进来了。不,不止他一人,跟他来的,还有她的教官六六。他们两人进来时,不像王医生穿了医生的白大褂,而是一身军人的戎装,实在不大像是医生。 “昨晚上睡的好吗?”六六于她毕竟较为亲近,先奉书恬开口询问她的情况。 “还好。”墨兰点下头。 然而,她眼睛周围两个青淡的眼圈,是瞒不了人的。 “在医院里人多声杂,要好好休息反而不太可能。”王医生替她解释和着想,说,“你若有好去处,在家静养比较好。 “我租了一处房子,环境可以。”墨兰道。 “有谁照顾你吗?“几个医生主要担心她一人会不会乱跑。 “我会找个人来照顾我,这不用担心。”墨兰想好了,雇个钟点工回家就可以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六六听了她这话略一沉脸,说:“这个别说我不同意,政委应该不会同意的。” 你家政委关我啥事?墨兰对于费君臣那只货真的很头疼。 一眼能看出她的抵触情绪,奉书恬若有所思,口气稍微掂了掂,因此不会有费君臣和六六的那种刚硬,道:“我们不可能天天来看你。所以,我建议,你租的房子迁到我们足以能照顾你的地方附近比较好。这样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照应。” “搬家?“墨兰认为问题大了。因为如果只是自己搬家还好,可走路米和卢巧巧两只小鬼跟着自己呢。 “有什么问题吗?“六六瞧出她脸上忽闪而过的一抹神色,语气尖锐地问。 墨兰忽然意识到现今自己的身份十分尴尬。一方面丈夫是海军的人,一方面又是加入了十圣心的人。简直是双面间谍的角色了。固然,她一直坚称自己的原则,绝不会向双方互泄秘密。 王医生只是名部队医生,不是身负有其他任务的军人,因此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不懂。但是,她能感受到屋内的气氛,在忽然之间凝重起来。 “王医生,请你暂时出去一下。”六六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但这时候不适合有个外人来插嘴,于是以高一等的身份发出命令。 王医生走出去时,未免不是为了墨兰怀了丝担忧。嘲的人说是军医,但事实上,说是冷血军人差不多。 近九年没有见,墨兰在这会儿见识到了教官成长的不止是一点点。九年前的六六,或许只是个言听计从的费君臣的兵。现在的六六,无疑在费君臣之外的地方,是一个擅于发号司令的军官了。费君臣不在的时候,他必须代替费君臣贯彻费君臣部队的原则。九年前的六六,会因为她是个孩子而心软。现在的六六,墨兰以为他不会。 大姑娘六六不眯眯笑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一双墨瞳似是对岩石,只有硬气,没有情波的流动。九年前的六六,一直对她都是眯眯笑的,即便是生气,眼睛里也含有对一个孩子恰惜的情感。现在的六六…… 墨兰眉头深深地皱起:自己真的了解这些人吗?如果昨晚上不是丈夫醉后吐真言,自己恐怕对于丈夫的了解,不过是冰山外的一角。 “我们来之前,才让人控制了这个房间的所有监控装置。”六六把军帽脱了搁在桌上,准备对自己的学生长篇教训的模样儿。 墨兰不能对教官口头不敬,心里明白这是谁的主意。那只货,想必在九年前有意把六六安排在她身边时,就猜到今后的一切了。她只能对某人恨得牙痒痒的。 “别埋怨政委。他是为你好。”六六都这么久了,能看不出她与费君臣之间的矛盾吗。 “我不是。”墨兰张口说瞎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口气很虚。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现在不是让你有意见不能说。政委和我们都不是拒绝意见的人。”六六带了训斥的口吻说。 “我只是认为,他有点多管闲事了。”墨兰被激火了。说到底,这不应是她和教官之间的矛盾,可是,被那只货给设计转移过来了,不是吗。 “你认为我们在多管闲事?“六六好看的眉毛现在都皱成了一团,是没有想到她对于他们的芥蒂这么深。难道是因为九年前的疤痕留到现在的缘故? “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了。”墨兰尽可能缓和语气,不想冒犯教官。 “他昨晚在这里给你把完脉后,整整等了一个钟头,见你没有事才敢走。”六六指着奉书恬道。”你把我和政委的话都当做了耳边风,对不对?” “你们想要我怎么样?“墨兰直接问了,既然她怎么做他们都不满意,还不直接问他们什么目的。 “告诉你丈夫。把你的实际情况告诉你丈夫!“六六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瞪着她。”不要拿谎话来欺骗我和政委好不好?我们替你隐瞒是有责任的! 墨兰没想到教官真的怒了,一时胸口的各种情绪也翻滚着。奉书恬见他们两人之间达到了拔弓弩箭的地步,赶紧用手拍拍六六的肩膀:“你要么冷静下来,要么出去一会。我来和她说。”六六背过身,没有出去。是想,今日这个事不能解决,他身为教官是不能就此向学生妥协。“你不想告诉你丈夫对不对?“奉书恬走上来,心平气和地问。“是。”墨兰事到如今,不承认也没用,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个事,还有周旋的余地,我觉得没有必要让我丈夫知道。”“你信心这么大?“奉书恬微微眯着琥珀色的双眼,端详她脸上隐藏的思绪。“是。”“你的信心从哪里来的?能告诉我们吗?” 墨兰暂沉默。“只有你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安心。不然,我们只能选择告诉你丈夫。“奉书恬这话带了半恫吓的成分。“离生产的时间还很久。办法还能想出来。没有必要就这么紧张。”墨兰才不管怎样,坚持己见。“那我们会告诉你丈夫。”“你说什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墨兰猛地坐了起来,看着奉书恬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火怒起来。”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告诉他?”“因为你不告诉他,而他是我们部队首长的兄弟。应该说,都是军人,就都是兄弟。我们不可能欺瞒我们的兄弟,且欺瞒的后果很严重。”奉书恬说到这儿话题一转。”我问你,你认为告诉你丈夫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是不是?”他们的理墨兰都听得懂,但是,她更了解她丈夫的为人。这是不用多想的,如果她丈夫知道这个事,肯定是要把孩子流掉。她阴沉沉的脸色里,便是吐出一句凶狠的:“如果你们让我丈夫知道,让我丈夫同意这么做,我会离开的。”听到她这话,六六掉过了身,要走上来,被奉书恬拦住。奉书恬在她阴森的脸上停驻了会儿后,道出:“昨晚上,我和政委与十圣心那边的人联系上。aida说有个策略。”aida?墨兰一直倒是没有问过他这个事的意见,只是因为费君臣说过,aida也苦于无法。她想他自己眼睛本身带伤,是该静心养伤,不应该为她的事烦忧,所以不和aida提这个事。“可是政委说,如果这个策略失败,孩子就必须得拿掉。aida同意了,就此和我们达成一致的协议。”奉书恬说。”你清楚的,孩子愈早拿掉,对于你的身体伤害会愈小。”希望之光,同时是绝望之火。墨兰感到四面楚歌,现在是缸幽就这个事都站在他们那边了吗。“你今早要办出院吧?我先帮你找房子。”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奉书恬语声一直不大,秉持书生不愠不火的性子,绝不会与她起正面冲突。 墨兰对他眯了下眼睛,感觉对于这人,也不会有好感了。果然是,费君臣的人,都是不得她好感的。六六为她遭过罪,除外。六六这时怒火平息了,安静地把军帽戴回头上,语重心长地说:“安心休养。 ”等他们两人走了,墨兰一个拳头砸在床板上:这事儿,绝不能这样算了。奉书恬和六六一起走到了医院门口。见到了门口停着安日晨的车,奉书恬就此和六六分道扬镰,说:“我遇到个熟人,你先走吧。”六六也瞅到了对方。”嗯“了声,低下头,迅速跃上了来接自己的军车,离开了这里。安日晨从车里面下来,看见了奉书恬,便手插着裤袋走了过来:“奉教授,今早真早啊。” “早。”奉书恬简单一个字答了他,有点儿敷衍的性质。“我来看望我表妹,一起上去吧。”安日晨边说,边是往六六离开的那辆军车上望一眼。”是奉教授的部下吗?””是。”奉书恬依然简单一个字。 “你今早看过了我表妹吧。”安日晨与他同时踏进医院大楼里。“是。”奉书恬还是那个字。安日晨提提浓而不黑的眉,在望到电梯那处人潮拥挤时,说:“不介意的话,我们走楼梯吧。我有点洁癖。”“东” 两人遂之从楼梯上走。爬到十一二层楼的时候,基本是没有人走楼梯了。安日晨在楼梯拐弯处停了下来,双手拢着打火机的火,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一口。 奉书恬站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背对着他,面向大楼外面广阔的天宇,书生的表情一直没有什么竞“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安日晨低头,看着手指夹的烟条燃烧,烟灰一点点滴落在地上,云雾笼罩着他那张没有模糊的脸。“如果没有那人的血,孩子肯定保不住。”奉书恬语调不高不低,在平淡中带着浓浓的残酷,与在病房里说起部队兄弟间感情时的激情流露,截然判若两人。“这样啊。”安日晨轻轻地,仿佛是呼出口气一样地叹声。”我以为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机会。他们应该是有什么策略了吧。”“十圣心那边的人将会有动作。”“很好。这样机会就把握在我们这边手里了。”安日晨轻轻点着头说。“你什么时候发现她是故意接近你的?“奉书恬对他敷衍似的答话,似乎不大满意,质问道“很多女人想接近我。你这不是不知道。对于我来说,她就是兜儿。”安日晨踩了烟头,木讷地笑了笑。”她想做间谍,在我这儿肯定得不到什么。但是,我讨厌抛妻弃子的人,所以,我会遵守承诺,保住她和她的孩子。你能做到吧,如果拿到那人的血?”“当然能。只是你这样做,不怕老头子生气吗?“奉书恬不是善意地提醒他,而是明显地表露出厌恶他到时候把自己拖累了。“不会!“安日晨斩钉截铁,拍拍胸脯。”她到时候会感激我。我能从她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老头子开心还来不及,不是吗?” 奉书恬对于他夸张的动作恹恹的,转了话题:“她昨晚给了我一本《摩斯码通解》,可能是她妈妈的遗物。我仔细翻读了后发现,里面应该含有秘密。”“哦?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特工留下来的十年前的国宝吗?“安日晨话这么说,却没有表现出惊喜非常的语调,木讷地按着黑框眼镜。”这事儿,可得赶紧和老头子说。”“是不是,难说。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止一本。”奉书恬从衣服里面掏出了那本《摩斯码通解》,指头带着风一般撩撩几页过去,俨然如他自己所说的,这本书已经被他翻烂了,内容都了然于心。“如果你猜的没有错,有另一本书的话,应该在傅家。但是傅家老太太被老头子一个怒火给杀了。书会在谁手里?傅想兰吗?“安日晨说这些话像是随心所欲,没有经过思索的,随口说出来的随便。“你不是一直在负责调查这件事吗?“奉书恬反问他,声音有些咄咄逼人,责怪的气息浓厚。“我一直在办事呢。”对于对方的质问声,安日晨恹恹的,双手拢着火,继续点燃下一条烟。奉书恬懒得和他继续话下去了,转身走下了楼梯。安日晨朝他背影吐出一口浓烟,倒不像是对他有多少讨厌的样子。把这条烟抽完了,他这才一只手插回裤袋,走下楼梯,来到墨兰的病房。墨兰已是起身在收拾行李了,见他进来,笑一笑:“安先生,你今天好早。”“我怎么能不早?不早,谁来接你?“安日晨如公子爷一般的语气与她调侃,步子迈大过来,手一提,将她的小包行李拎在了手里头。“我自己就可以了。”墨兰急急忙忙客气地说。“别!这种事儿女孩子家做不好。听哥的。”安日晨拦住她的手,佯装有些怒地吓吓她。”走吧。下楼去。我的车在门口等着呢。”“结账呢?“墨兰跟他走出去时,说。”昨晚的住院费还没结账。”“我早让人帮你结好了。”安日晨回头,将眼镜往下拉一拉,瞅着她小,兔子般紧张的脸,木讷地笑了,”有我在这。放心吧。” 墨兰见他这般积极,心里几重疑惑。或是说,这个人究竟想对自己怎么样,到现在,她仍捉不到感觉。再有,心里始终沉甸甸地掂着奉书恬的警告,与丈夫昨晚的告白纠结在一起,让人不得安心。”我听说安先生昨晚来医院了?“墨兰小小声在后面问。”是。他们说你睡了,我就不好打扰了。”安日晨拨一把头发,”对不起。昨晚本来说要陪你的。结果被你说中了,这里的床我还真睡不惯。” 墨兰似被他这话里的沮丧语气给逗笑了,哧了一声。”兜儿。”安日晨一只手按下了电梯,背对着她,带了丝暗哑的声音说,”你和你的孩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知道吗?我一定帮你办到的,以我安日晨的性命担保!””喔。”墨兰应着。朝前望去,能见到他那张木讷的脸反映在电梯像镜子般的铁壁上,面容中带了一丝模糊不可察觉的异样,像是真诚的,与他头一次向她说起自己的故事时候一样。——《司令夫人》—— 自从有了安日晨之后,路米和卢巧巧就改住到墨兰的隔壁。 听着楼道里有人说话,声音像是墨兰与一个男人。 卢巧巧小小的眼睛一睁,叫道:”是姐姐来了。” 路米立马捂了小女孩的嘴巴,竖起指头”嘘“,一边自己则恼骂:”昨晚没有回来,也不告诉一声。害我们等了一夜。” 咔嗒。对面防盗门门开,接着男人的脚步声离开。 路米见时机到了,直蹿出门口,杀到对面屋子里,因为他有对面屋子的钥匙。 墨兰正在玄关处脱鞋,见他和卢巧巧两个人忽然出现在自己背后,不被吓到才怪。”姐。你昨晚去哪里了?“路米以一副抓到犯人的口气怒问。”你们俩个,赶紧收拾东西。我听儡山来了。你们要搬到他那里去。”墨兰指挥道。”你呢?“路米大吃一惊:老哥亲自出动了?可是,老哥的眼睛不是没有好吗?”我有地方去。肯定比和你一块住麻烦小。”墨兰实事求是地说。 路米被这话打击到了,嘎吱嘎吱咬牙齿:”你等着。我马上会和巧巧做出一番大事业给你看。” 墨兰没空搭理小鬼头们,直接进入书房,要马上与aida取得联系。 第一百零四回:抢亲(不懂的看看) 没有联系aida。 而且,听fane离开aida去了其它地方,aida在是一人单独行动。看到aida的眼睛,墨兰实在是担忧。fane听说她来找,通过越洋电话,告诉她aida没有她想象中虚弱。墨兰通过迈讯辨析,发现fane在美国。弘比说,自己是回美国帮aida取一些东西。十圣心在世界各处都没有隐秘的驻军地。aida在美国是鼎鼎大名的天皇巨星,肯定立有私人宅邸。因此墨兰对于沁业的解释并没有疑问。 第二天奉书恬打了电话给她,称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墨兰乘车按照他所说的地址去看了一下,见是北京北土城西路附近的一幢小区民宅,与他所说一样,靠近他工作的中科院研究所。除去这点,小区内环境优雅,购物方便,是个适宜休养居住的地方。 墨兰却以为,这个事儿再听听aida的意见会比较好。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渐渐养成了要聆听aida的建议。于是,她一边答复奉书恬,需要时间整理物品,一边,等待aida的出现。 时间一晃,便到了周末。安日晨这两天倒是没有来打扰她。说是与关老头子那边说好了,这几天她要在家里休养没有办法过去医院陪病人。到了周末,他出乎意料的出现,称是履行约定接她去观看朋友的婚礼。 墨兰想着那天既已答应他了,临时拒绝不好。况且,看个婚礼而已,顺便可以当做调养情绪,或许可以借机再套到秘密。接近安日晨的计划,进行的出乎她想象。不,是接近得越多,这个男人愈是发出某种神秘的信息试图在吸引她。是什么呢? 拎了个包,临出门口时,她再次交代路米:不要随意外出。因为这几天她发现了,这小鬼偷偷带卢巧巧往外跑。虽然她知道以路米的能力,一个十圣心军团长的能力,保护自己和卢巧巧绰绰有余。但小鬼始终是小鬼,总是容易令人担心的。 路米拍一下胸脯:“姐,没有问题。ok。” 墨兰听了他这话蹙了蹙眉,下了楼梯,心想早点让aida来接他们比较好。安日晨开了辆奔驰在楼下等了有一阵了,见她来到,绅士地帮她拉开车门。 墨兰见他每次都开不同的车。这人与清吧老板说的一样,不是普通的有钱。就不知这些钱是不是正当途径来的。还有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炫耀,居然也没有人查到他头上?果然很匪夷所思。安日晨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神色,木木地按了按黑框眼镜:“赞助公司借开几天的车子。我本人没有车的。主要是难养。” “安先生真会说笑。”墨兰坐进这辆几乎全新的奔驰A60里,嘴角衔着讽刺客套一句。 “我知道很多人不相信我。其实我很穷的。”安日晨类似哀叹地耸耸浓而不黑的眉头,替她关上车门。接下来,他们驱车前往市内的一家教堂。 “婚礼是在教堂里举行吗?”墨兰问。 “是。这位朋友只是我生意上的一个朋友。但是,他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位公众人物了,或许兜儿听过他的大名。”安日晨介绍说。 “叫什么名字?”墨兰故意装作被他挑起了兴趣,“我娱乐报看得多,或许真是听过,是明星吗?”安日晨一路是把车开到了教堂。 墨兰在车上,便是望见了教堂外面立着的婚礼昭示牌,上面有用玫瑰花围绕的新婚夫妇名字:吴梓and傅蕙兰。 心脏的某处紧缩起来,血液全数涌向头部,她的脸色一度绯红,嘴唇一度青白。然而,这只是很快的几秒钟的事情。当脑海里回想起姐姐在老太太葬礼上说的话,墨兰迅速冷却成一块冰。安日晨见她安静得像块木头,停车后帮她打开车门时说:“兜儿,进去之前需不需要在哪里休息一下?” “不用了。”墨兰一笑,笑容在她如常的脸上绽开,像带刺的玫瑰花儿。安日晨木讷地张张口,没有出声。从她身上发出是一股股的寒冰,傻瓜才会在这时候选择撞冰山。 两人在门口签名到场后,随大众步入了教堂里。里边,花儿锦簇,圣洁的白布与粉红的丝带,妆点着神圣的婚礼殿堂,布置得庄严而美丽。来观礼的宾客,大都与他们一样穿着正式的西装礼服,气质不凡。宾席上偶尔有交头接耳,都是带有礼貌的声音,不会使得礼堂在婚礼开始之前像是菜市场一样喧闹。 这是一个上流人士的婚礼,不容置疑的。 墨兰低着头,像是静默地冥思着。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她没有和崽兰有过联系。是想,丈夫会帮自己照顾到姐姐。结果是这样吗? 安目晨两手安放在西装扣子上,向着堂上的神像,像是虔诚地注目,谎:“这是一块让人忤悔的好地方。” 墨兰望他一眼,接上话:“安先生认为自己需要忏悔吗?” “不。”安日晨微微闭了眼睛,道,“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人。” 墨兰冷丁丁的眼神便是瞟过他,来到了门口处。后来的宾客只能坐到了坐席的末尾。但是这个教堂并不大,明显位置不够。有不少人,或许听说了消息,来到了门口处,因没有请帖,被拦截在外头。眺眼一望,大多是带了摄像机的媒体。 “好像有军人来。”安日晨顺她的目光,望到其中几个熟悉的人影,不由拉拉眼镜,显得一丝吃惊的模样。 “军人?”墨兰故意问,其实她也看见了,看见了人群里没有穿军服的黎立桐和白烨。于是,她心里一时紧张了起来,嘭嘭嘭的心跳声震到了耳膜里。按照这样的情况,丈夫不来就怪了。 “我觉得是军人,可能他们今天没有穿军装。”安日晨说。 墨兰这时是把视线往四周的宾客席上放眼过去。或许,以丈夫的能力,是乔装打扮进来了。 为此,坐在第一排的费镇南立马将头顶的小毡帽抓低一截。妻子和安日晨进来时,他便已发现了。可是在那天喝醉酒后,他向妻子吐了很多真言,以至于第二天酒醒之后,回忆起昨晚上说的话儿,深感惭愧。自觉不止没脸见妻子,也没有脸见兄弟们,毕竟自己把兄弟们的丑事都说了出去。果然是酒容易坏事。 哎一一在心底里长长地叹息,他想见妻子,见到妻子又怕自己会动手抢人。所以,只好忍耐着不见,忍耐着暂时不要说话。况且,今天他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是要把傅想兰从那个男人身边带回去的。不然更愧对妻子了。 以他一人的微薄之力,唯恐……”所以,他低头专注地表针上计算着,婚礼快开始了。 完全捉摸不到丈夫的气息,墨兰郁闷地收回了视线。不以为丈夫没有来,而肯定是丈夫的潜伏能力高于自己所想的。婚礼在这时候开始了。 主持婚礼的牧师登上了讲台。礼堂内陷入了宁静的气氛,婚礼进行曲奏响。 在庄严的音乐声中,新郎在伴郎的陪同下从一侧走到了牧师的讲台边上。吴梓阳在今天是白色新郎礼服,打着花带,俊逸清朗的笑容望着四下的宾客。 墨兰缩紧的小眼瞳在他虚假的笑脸上冷冰地扫过去,继而是全神贯注在门口进来的新娘上。 记得几年前,傅崽兰嫁给肖庆生时,在中国传统婚宴上着了一袭中国红色旗袍,娇艳不可方物。今天,衣着白色新娘婚纱的傅崽兰,一样美得不可思议。 席上的宾客们窃窃私语: 听说新娘子是寡妇二嫁。 听说她原先的公婆认为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连她丈夫的葬礼都不让她参加。 吴学者有没有必要娶这么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 总归一句:她姐配不上吴梓阳? 呸。墨兰在嘴里差点儿唾弃出口:她姐姐是一个多么端庄秀丽心肠善良的大家闺秀。吴梓阳这个道貌岸然的虚伪男人,连伏拜在她姐姐的脚趾头底下都不够格。 要不是感觉得到姐姐嫁给吴梓阳这事儿必定有什么玄机。墨兰早就冲了出去,一枪先毙了吴梓阳这个混蛋。 因此,墨兰以为,姐姐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出色演技,令她足以深刻自省。 傅崽兰是两目专注地望着站在讲台边上的新郎,仿佛浓情脉脉,深陷于爱情之中。婚礼进行曲停止。新郎新娘同立于牧师面前。在牧师把手安放在圣经上,准备宣读结婚誓词时,安静的宾客席上忽然举起一只手:“我反对这个婚礼。” 墨兰一听见是丈夫的声音,一边心里自然地加快了心跳,一边是更仔细地观察新娘新郎的表情。 吴梓阳作为新郎的虚假笑容悄然浮现出了僵硬。 傅蕙兰恰如其分地微张小嘴表示惊愕。 主持牧师带了疑问,在新郎新娘那里都得不到答案时,只好问向了举手的费镇南:“请问这位先生,你是什么理由反对这对新人的婚礼?” “请稍等。我一个朋友马上就到。” 随着费镇南这句意味深长的言辞,关闭的礼堂门“啪”一声响亮被人推开了。 宾客们齐齐回头。紧接,女宾客们发出惊艳的叫声:“是aida!” aida因眼睛受伤暂时退出演艺圈舞台三个月,作为巨星的影响力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粉丝们因他不在,对于他的崇拜反而与日俱增。 墨兰感觉是,比占的出现是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众人望着,aida穿着与新郎一样的白色礼服,却是全身笼罩着一层新郎远远不及的光辉,犹如从月亮上飘落下来的神明。于是人们在痴痴的晃目之间,aida已走到了神台那里,对着新郎。 吴梓阳的面具在这一刻崩裂了。墨兰第一次看见吴梓阳露出这样的表情:阴沉的、无比广大的黑暗宛如黑风在他脸上迅速聚拢,阴暗的嘴角在勾起的刹那仿佛一把镰刀露出了森冷的獠牙,化身地狱之王的瞬间也不过于如此。这种感觉,这种无比黑暗的感觉,让她周身一个激灵,是想到了个人。那个拿枪对着她车四的杀手,戴着面具,被她伤到眼睛的时候,被aida喝令退下的时候,语气愤怒,充满的仇恨不止是对着她,也是对了aida。 “你来做什么?” “我来带她走。” “凭什么?” “凭她爱的是我,不是你。” 两个新郎快速简短令人感到晦涩的对话,让人们在应接不暇时,新郎吴梓阳忽地一个拳头晃了过去,直击aida的脸部。 女人们尖叫:aida!” 沁业在电话里说过:49,aida完全不像你所想的虚弱。 墨兰交结的指头一个用力。aida的眼睛是看不见,动作却是仍如风一般的完美,人们只觉得像是在看神表演一样,aida瞬间便是由正面变成了侧身,吴梓阳的拳头连他的头发末梢都碰不到。 打了个空。吴梓阳蓄积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抢攻。 可aida不会给他再一次机会。一如多年前说过的那样,机会他只给他们一次。 噗! 吴梓阳挥不到半截的拳头停滞在半空,忽地吐了满口鲜血。 谁也看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见着当吴梓阳吐血时,aida已从对方腹部那里收回了手。 全场落入一片可怕的死寂。 傅崽兰拿着手帕,着急着给未婚夫的嘴巴擦血:“梓阳,梓阳——” 吴梓阳抬起脸见是她的小脸蛋刹那,一只手伸出去夺她细小的脖颈。 墨兰用尽全身气力才忍住了冲动。她身旁的安日晨像是对眼前的这一幕变卦看得津津有味,说:“兜儿,如果今天换做你是新娘会怎么样?” 墨兰冷声声地笑一声:“安先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谁愿意自己的婚礼发生这种事。” “那是因为抢婚的人,不足以吸引到你吗?我看那些女人都快疯了。”安日晨指着宾客席上连连发出尖叫的一些女人们。 所以吴梓阳的反击自然再次落空。aida在把新娘一拽,拉进了自己怀里躲开对方的击杀后,是把新娘拦腰抱了起来,犹如下了凡间抢到新娘一般的神明,在人们晃目之间,飘飘然飘出了礼堂门口。 负责保安的人没有一个敢拦住aida,不,是都不知aida是怎么出去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不知从何处涌来了一批人,堵塞在了礼堂门口。 aida停在教堂门口的黑旋风跑车,在接到新娘后,如电掣一般离开,余留下的是一个如梦的场景。如果不是在见到新郎吐着血坐在地上不能动弹,人们肯定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 “走吧。”安日晨率先起身。 墨兰跟着他起来,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有了想法。在与安日晨同离开礼堂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禁地回头眺望,便是与始终站在原地的丈夫遥遥对上了一目。仅这么一目,她便明白了…… 低头,钻入到人群中,随之与安日晨登上了奔驰。 在大批媒体涌来之前,奔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教堂。 进入到安全的大道上,安日晨松松领结,嘘口长气:“幸好,幸好。虽然今天的节目大饱眼福,但是危机重重。” “安先生。” “哎?”安日晨吃惊的是,向来她都没有主动与他说话。 “上次你说,如果我和我的孩子有问题,你一定会帮我们解决,是不是?”墨兰黑溜溜的眼珠子里蒙上了一层赢光,如脆弱得像是随时会破碎的玻璃。 安日晨不由之间便是把车子刹住了,却是不大敢再看她一眼的样子,将领结再次松开,呼呼几口气之后,从口袋内抓出一张卡片递过去:“如果你做好了决定,来这个地方找我。” “不是中行?”墨兰接过他卡片上的地址,简单掠目。 “我住处。”不再做任何解释,安日晨拉下车档。 ——《司令夫人》—— 在婚礼发生变故的半个钟头后,傅崽兰坐在豪华住宅客厅里,小脸蛋对着aida相当严峻,指着自己绣帕上沾染的血说:“这点血根本就没有用。我试过很多次想采他的血,包括让他割伤小指头。一一你们为什么要阻止婚齐u或许接下来我可以以妻子的名义骗他到医院里采血。” “没有必要。”aida坐在她对面,素是十分冷静的,又是十分温和地抚摩身旁的小狗,“我的意思不是说你的付出没有结果。你已经很好地牵制到他不向你妹妹出手。而且,也正因为这样,今天能上演一场完美的戏。接下来,应该很快能拿到他的血了。” “你确定?”傅崽兰认真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那张完美的容颜。今天,算是让她大开眼界了。以前固然有听过他的大名,也听说是他在游轮上用一枪救了自己,但是亲眼所见他所为之后,果然是与众不同。所以,她不知为何,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足以让她和妹妹可以依靠的…… “是的。”aida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对于四这个勇于牺牲自己的姐姐,他向来是带了敬意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傅崽兰胸口起伏,呼出口长气,松懈下来后,额头脸上满布汗珠。她刚想用袖子擦擦,眼前递来了一条白净如圣洁的手帕,抬起脸望到aida一双荡漾着柔情的清澈眸子时,不禁脸蛋蹿红了一片。 “谢谢。”迅速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她低下头。 aida看她这副样子若有所思,走到了一边的立柜帮她泡茶,接着打开了通讯手机。第一条短信就是自己的弟弟路米的:“老哥。我抓到那个人了。那个害你瞎眼的叛徒!” 所以,路米带着卢巧巧,这几天都是在天安门广场的国旗下面晃荡。这个地方,是最受人瞩目的地方。每天,不知有多少媒体在这里取景。通过各大媒体画面,他能直接向四方各地传达信息给那个人:你的女儿在这里! 哼。因此,谁说他是没脑筋的小鬼。他好歹也是一个军团团长。 卢巧巧跟了他多日,逐渐习惯了成为他的小跟班。再说了,他是喜欢抓她小辫子玩,但除了这点,他对她其实挺好的,比她爸爸对她更好。他整天陪她玩,教她怎么玩,厨艺好,给她做的菜比外面店铺家的师傅更好吃。 在小女孩的心眼里:他的形象与日高大,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人了。 那是,路米向来以超越完美的老哥为目标。 哄吓两个手段齐下,路米把卢巧巧握在了掌心里面。 当卢大队偷偷过来,想把女儿带走时,卢巧巧义无反顾地举起起义旗帜:“路米哥哥,我爸爸在这里。” 卢大队被女儿揭露,被抓了个正着,但是,他基本也是无路可逃了。 被抓回到了aida那里,卢大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不是我要逃的。可是,他说了,如果我不逃,你一定会把我杀了的。没想到你会把我女儿救了。 “我说过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属于我的。”aida平生最痛恨“背叛”两个字,对于叛徒是无法忍受的极限,抓到一个必是要毙掉一个。 “我没有背叛你,aida!我发誓!”卢大队挣着条老命在aida面前表明清白,“要是我背叛你,我早就投到他们的旗下了。可是,自从我逃跑以后,我并没有投奔任何人。在明知道女儿被你们的人利用来找我,我还走出现在你面前。” “傅老太太的死,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不清楚。我发誓!虽然我和教皇有接触,但是,我只是接受他的委托陷害49入狱,并没有帮助他干过其他事情。” “那他为什么让你逃?在傅老太太死了以后,第一时间让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卢大队周身的汗涔涔落下。 路米忍不住了,在他腿上踢一脚:“你别以为我们是白痴。快招!不招看我怎么折腾你女儿?” 卢巧巧接到路米递来的眼色,马上配合演戏,抱起了爸爸的腿哇哇大哭:“爸爸,爸爸,好可怕啊!” 卢大队被女儿哭得心酸,他家里,只刺这个女儿了,一直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 “不是他们让我逃的。是我自己要逃的。因为傅老太太死后,我想,那个东西肯定是要浮出水面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把我和我女几抓起来,问我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 “两本书。四的妈妈留下来的两本书,里面便是十年前失踪的国宝。可我也只知道是国宝,至于是什么国宝,我不知道的。”卢大队抱着女儿哇哇大哭。 看这对父女哭成这个样子,好像人间惨剧,可是都没有人惩罚他们呢,aida和路米面面相觑。 ——《司令夫人》—— 墨兰搭着安日晨的车,一路是往安日晨的住所奔去。 这个地方,恰是奉书恬工作的中科院的宿舍楼。安日晨住在其中一幢的三楼。墨兰跟他进去屋子的时候,发现出乎意料的干净齐整简单。安日晨随便指了客厅里的一张沙发让她坐下,称自己要先去冲个凉换套衣服。 墨兰坐下来后,捡起搁在茶几上的一本杂志,一看,两眼定在了封面上不动。 不会儿,安日晨便是换了一套衣服出来了,站在客厅玄关那里见到她专注的神态,说:“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美国研究院的内部杂志。外面人是无法见到的。” 墨兰闻声,抬起脸,看见他取下了黑框眼镜,一双眼瞳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湛蓝色,头发也换了个发型,一改木讷男的形象。而这个重新以全新形象站在她面前的安日晨,很快勾起了她记忆里的某个人。她“啪”一声合上了手里的杂志,深幽地看着他,并不马上出声。是在考验,他对她已经洞察了多少。 察觉到她瞬间改变的策略,安日晨露出欣赏的神色,坐到了她侧面的沙发上,半倚着靠背说:“我既已真面目见了你,你是否该以真面目见我呢?你知道的,现在或许能救你和你的孩子的人,只刺下那个人了。” 从今天的婚礼上,墨兰已经明白。伤了她的人是吴梓阳。按照费君臣的说法,她和孩子的一线生机在吴梓阳的血上。可是,吴梓阳那个阴险毒辣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取到血。也即是说,她姐姐傅想兰之前苦心留在吴梓阳身边,甚至想嫁给吴梓阳,都是为了拿到吴梓阳的血救她,可惜到今日为止,仍是失败了是不是。所以才有了今天aida的出手,将她姐姐从恶魔掌心里先救了出来。一切的迹象表明了,她如今只能寻找那个能制得住吴梓阳的人,是在美国的那个人…… “安先生,贝朗教授是在中国吗?”墨兰没有犹豫,将脸上乔装的面膜在低下头的刹那,完美地撕落下来,露出自己原本清丽的容貌。 “我很高兴,墨兰你没有忘记我和教授。因为教授是那么的喜欢你。”安日晨嘴角微翘,内心里仿佛充满了喜悦。安日晨,在美国研究院时,她只知道他姓安,是与她服务的贝朗教授是有业务联系的人,具体什么业务,她不清楚。没能马上认出是他,主要是他的乔装完美到无人能识破。 “我知道贝朗教授对我有恩,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十分照顾我。”墨兰嘴角一勾,神情莫辩。 那是,如果这个阴谋早在美国已有,而且,如果这个阴谋比吴梓阳的阴谋更高一层,是不是得说:螳螂在前黄雀在后。吴梓阳的小阴谋在教授的大阴谋里是不值一提的。当教授选择了取舍时,既然可以让她入狱,同样可以致吴梓阳于死地。所以,吴梓阳接下来的后果可想而知了。她,该同情一下吴梓阳吗? “墨兰。梓阳对于你的种种行为,教投在得知以后,非常伤痛和后悔不已,一直是想做出相当的补偿。所以,教授有一直托我能不能与你通上话,因为我常在中国。没想到,你自己已经先找上了我。”安日晨这番话基本是照本宣科。 墨兰不是听不出来,冷冽地指道!”张伯爵那边的消息,也是你放出来的吧。” “我父亲和你妈妈之间是什么关系,我确实是不知道。但是,你既然在找你妈妈和我爸爸的关系,我不能放掉这个天掉下来的机会。” “你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你们与我妈妈有关系的话——”墨兰认定了是有关系的。 “我想你忘了一点是,我的年纪与你差不多。有关贝朗教投这层关系,确实是我父亲介绍的。但是,不代表以前长辈的事情我会清楚。”安日晨一副诚挚的面孔说着,“你如果想知道始末,直接问贝朗教授不是更好吗?” 墨兰才不会轻易上了他的当,总得先将一军,便勾着邪气的嘴角说:”我想知道的是,教授不是顺了吴梓阳的意愿想让我死吗?现在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吴梓阳让教授失望。”安日晨笑容懒洋洋的,并不以为在她面前低头是什么可耻的事情,顺着她的意说,“教授发现吴梓阳做的研究里面,许多是你在替吴梓阳做,所以悔恨当初。现在,教授是很需要你的,墨兰,请不要怀疑这一点!为了让你回来,教投愿意帮你取吴梓阳的血,救你和孩子的命。” “教授怎么办到?”墨兰微眯眼睛,连aida都没有办法办到的事情,他们怎么办到。这其中,说明了吴梓阳有利于她和孩子的血液成分,必定是要在特定条件下才能获取的。 “教授有吴梓阳很多血。这是吴梓阳在给自己做深度催眠的时候,教授就已得到的。现在都好好地保存着。”安日晨轻而易举便解答了她的这个疑惑。 墨兰忍不住地冷哼。安日晨了解她心中的不屑,拨一把卷曲的刘海,悻悻地道:“我知道这个答案你可能不够满意。但是,你要知道,吴梓阳的血液因他自身给自己做实验而不停地产生变化,所以,只有教授保留的血,才是你所需要的,你该感到幸运。” 墨兰依然冷着脸:妄想用这点交易就打动她。 “行。”安日晨举一下手,表示投降,“教授需要你。所以,如果你想让吴梓阳得到什么样的后果,你尽管开声。” “我想拿到他犯罪的记录,我想让他被执行死刑。”墨兰一个字一个字圆润冰凉地吐出。 安日晨周身便是一寒,干哑地说:“你想让他死,多的是办法,何必大费周章?” “作为一个杀手,如果不是在战场上因为输赢死掉,而是被社会公众抹杀而死掉,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死法。” “你想让他在死之前没有自尊?” “是。这是他欠我的。”她想看着,他怎么从一个受万人尊敬的学者忽然落入死囚的牢狱,剥掉了所有的自尊,受万人唾弃,最终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发疯,死亡。 “你不怕有人在这过程中劫狱?”安日晨能理解她想法,但替她和自己担心。如果吴梓阳疯狂报复的话,也不是能马上摆脱的事情。 “死刑有很多种。你放心,我这人不像他那么残忍,毕竟他是我学长,我会很‘温柔,地回报他多年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听了她这话,安日晨全身掉入了冰窖,四肢冰寒。他于是明白到她秘7的区别在哪里了。47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所以,只能当棋子用。她不同,教授一直不敢动她的原因也在这里。 “有关他的罪证,你想让我传给谁?直接传给你吗?”安日晨咳咳两声后,问。 “传给费君臣教授。”墨兰毫不犹豫地吐出那只货的名字。论整人,丈夫太仁慈了,只有那只货能办到她所想要的结果。 ——《司令夫人》—— 费镇南看着妻子和安日晨一块离开,心中不宁。虽然早先是aida向他主动提出,自己要在傅崽兰的婚礼上抢亲。他便以为,aida这个决定,不可能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必定含有什么秘密。 他离开礼堂后,没有找白烨和黎立桐,直接寻找舍弟费君臣。 打到费君臣的办公处,是六六接的电话。 “政委出去办事了,司钰“六六仍旧尊敬地称呼他司令。 “他关机了。”费镇南思摸着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六六对着他心虚,赶紧借口挂了电话。 费君臣当然没有离开办公处,是坐在电脑面前接收神秘人发来的文件。六六站在他面前,小心多问一句:“政委,不和司令说吗?” “不说。”费君臣和墨兰一样,都认为兄长太仁慈。六六看着他嘴角勾了勾,而且勾成个得意的月亮状,便知道某人要倒大霉了。 果然,接下来费君臣向他坦白:“六六,还记得九年前我在帮凶处理伤口时说过的话吗?”首长每次问这个,肯定是指要狠狠地报复之类的语言。六六很是记得,因为那时候首长的表情与魔鬼没有两样,答道:“政委,你当时是说,要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机会来了。”费君臣优雅地交叉起十指,眉尖微耸,扬着抹喜悦,“虽然他是十圣心的叛徒,但我那晚上和aida说好了,这人要由我来处置。” “政委,你想怎么做?”六六在这时候理所是要满足首长的虚荣心,装作不懂的孩子问一问。 “怎么让他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我在九年前就想好了。”费君臣谆谆教导孩子们,说,“首先,他这人被判死刑是肯定的。为防止有人劫囚,最好的死刑执行方式是注射死刑。然后,在死刑执行中的半途,突然再传个假令,说是特赦。把人送到手术室里,电击心脏。让他活过来再死去,让他死了再活过来。当然,最终是要让他死掉的这个结果是不会变的。”六六是军医,当然知道在费君臣描述的这个过程中,吴梓阳要经历的将是一场怎样恐怖的情景。只能说,吴梓阳的倒霎不是一点点,虽然没有直接与费君臣对上,却是被费君臣给盯上了。 费君臣不会令墨兰失望,马上让人去做这个事。然后,他知道费镇南不找到自己是不会甘心的。可是,他现在不想和兄长说太多,因为任务已经不仅关系到墨兰,也关系到了自己部下的性命安危。驱车去到了费家在北京的老屋。这几天,费老先生由于要回北京参加会议,暗中回到了老家。这个事,还是奉书恬告诉他的,不然,他和一帮子孙与曼青,都不知道爷爷不在南方已经回了北京。 “陆叔。” “四少。”负责看门的陆叔见到他,喜出望外,“我就说,谁都瞒得住,你肯定是瞒不住的。” “老爷子在上面?”费君臣边问,边直接上老屋的二楼。有些事情他必须问清楚了。所以,在楼梯口,他顿住脚,定定地望着陆叔:“陆叔,我问你,几个月前,那封寄给老爷子的神秘信件,你真的没有看见里面的内容吗?” 陆叔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 费君臣心知有鬼,却也不再逼迫他。反正老爷子近在咫尺,他今日便是要问出个明白。挞挞,门板两声敲打。 “进来吧。”费老先生的嗓音略显干哑。 费君臣听出老人家伤感的情绪,眉头微蹙,推开了门。 费老先生坐在了床前的藤椅上,两腿拨着条保暖的毛巾,在上面搁的还是那本散文集。他老树皮一样的指头翻着那页《灯》,沙沙的声音从肺腑里流出来:“是你,不是镇南,就好。” “这事我不会告诉他。爷爷尽管放心。”费君臣站在他面前,以军人的誓言发出。 “我不是不告诉他。只是,怕他会承受不了。”费老先生说到末尾,喉头明显是梗咽着,“怕他,和我一样,一直想着寻仇。虽然我对裕华那孩子说了,千万别想着寻仇。” “爷爷——”费君臣低下头,看着老人家从袖子里拖出了一张照片。看来,那封信里的内容老人家根本就没有烧掉。照片里是四个人,两男两女。 第一百零五回:三天后飞机场见 见着照片中的男人女人,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口费君臣的喉咙口被卡紧了,梗塞地道出:“他们是谁?” “镇南的爸爸妈妈,和四妈妈的爸爸妈妈,即是我的连长和他太太。”费老先生把老花眼镜摘下来,一双老目炯炯地看着四孙子,沙场上老将的嗜杀之气在瞬间表露无疑,“他们每年到时间寄这个过来给我,是想对我说,我做任何事都没有用的。” “爷爷。”费君臣与老将两目迎视,并不畏惧,“所以你让书恬涉险了,是不是?” 部下作为一个军人履行军人义务是应该的,所以费君臣问的是,奉书恬现在在跟踪的,是否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巨头。 “你把从裕华那里拿到的书,一直和书恬在做研究,不是吗?” 老人家这一句话曝出来,费君臣以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瞒得住老人家吗? 从第一天,他发现她的书,他马上就意识到她在做某种非同小可的研究。他扣住了她的书,一本又一本,竭尽所能,试图揭开她后面的那层黑暗。虽然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研究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但他是军人,是部队的学者,以军队的目光审视这项研究,立马发现了不可忽视的端倪。 他的部下奉书恬,正好是在做这一项类似的相关研究。第一次从他手里得到墨兰的资料,奉书恬讶异非常:“美国研究院贝朗教授的资料。” “你认识他?”费君臣质问部下。 奉书恬与他的关系是不一般的,他们同属于少年军出来,奉书恬是小他一届的师弟,同样是九死一生试炼中出来的军人,感情自然比一般站友深一些。不同的是,奉书恬比他更有一个善于做研究的脑袋,比他更能隐藏住自己的气质,因此很快被总参部的人秘密看上。费老先生,一直是总参部幕后的元老之一,奉书恬与费镇南的父母一样,都是老爷子直属的兵。但是有了费镇南父母那个事后,费老先生再也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兵冒险。奉书恬一般的工作,只是与学术界的尖端学者接触,勘察其研究是否与各国军队有关系。 这一些,费君臣都是知道的。即便奉书恬不告诉他,他也能打探到。奉书恬后来,有涉及到他和他家人的事就干脆自己告诉他了。 “贝朗教授,与几个国家的军事部门都有来往。”奉书恬直言,这人是重点审查对森“他是美国人吧。”费君臣淡淡的口气言外之意深远,你怎么会突然留意到美国学者身上去了。 “他是中科院聘请的外籍院士之一。不同与一般外籍院士,他与我们中科院的老头子们,关系倒是挺密切的。”奉书恬并不相瞒。 “你注意他多久了?”费君臣问。 “很久了。你爷爷的主意。” “原因?注意上肯定有原因的。” 奉书恬低下头,难以启口:“政委,我知道的是,你爷爷为三少的父母那件疑案查了很久,查到最末的线索是三少的爸妈在死前一个小时,与他接触过。” 费君臣现在面对费老先生,直言不讳:“我从书恬那里得到的情报,不足以解答我的疑惑,才来问爷爷的。” “巧集团有三个人。楚文东的父亲那个不算,因为不足为惧。另外两个头儿,说是在我们本土,但是,一直逍遥法外。因此,我们瞄准了国外操纵国内这条线去追索。镇南领导并参与的打黑行动,在末端。始端,我不想让镇南插手。我不想让仇恨蒙蔽镇南的眼,裕华那孩子已经义无反顾踩进去了。最少,在裕华感到受伤时,有镇南可以保护她。”费老先生喋喋不休。 “兄长如果知道这事的话一二,费君臣琢磨着,这个知道后的代价会有多大。 然而,老人家笃定道:“他不会知道的。没有人会告诉他的。” 费君臣恍然:自己的爷爷对于费镇南的信任到达了哪种程度。 “一个决策者,一个站在舞台上面的决策者,需要的是一颗光明的心灵,而不是一颗黑暗的心灵。”老人有老人的见解。 即使费镇南知道了,也绝对只会装作不知道,这是老人家对于自己一手培育出来的孩子的信念。 费君臣从老人家那里出来时,忽然仰起头在望着灰蒙蒙的天,胸头浮出一股悲秋的惆怅:在兄长心里,在教育的过程中已经摒除了私人情感。唯今,只有墨兰,能让他冲动地暴露出一点感情。 在理解了这一点的情况下,费君臣再也没有避着兄长,与兄长正面进行了一次谈话。 费镇南终于从他口里获知了妻子的秘密,一时脸色自然是青青白白,很不好看的。所有人都瞒着他,妻子瞒是一回事,兄弟都瞒…… 费君臣马上安慰他说:“书恬与aida双管齐下,再加上对于四的引导,我想,这支救命的血很快就能拿到。当然,书恬拿到血交到我这里来后,会接下来给她进行治疗,她和孩子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费镇南忽然吐出一句。 费君臣哑然,这可不是他告诉克长的目的。 “每次我想保护她的时候,她自己就先保护了自己。”费镇南感觉眼睛干干的,不知道其他男人面对自己的老婆,会不会像他这么失败。 “这个我认为,全天下都没有人能保护得了她。因为她不想其他人保护她。”费君臣实事求是,墨兰确实是这种性子。得到舍弟的这句话,费镇南心里似乎安慰了点。确实,他的头号情敌aida想保护她,她都不准,她只想自己握有力量。 费君臣见兄长神情稍微缓解,立马再来一句强心剂:“我以为,全天下能走进她内心里的人,只有你一个人,已经是别人无法超越的事情了。” 费镇南仰起了头,用力地拍了下舍弟的肩膀:“谢谢!” 费君臣不再多说一句,好话说多了,等于自打嘴巴。 “我想,和她一块回去。”费镇南有了舍弟两句强心剂,精神倍增,以往的雄心壮志也被激发出来了,“你帮我告诉她,三天后的机票我帮她准备好,一块回家。” 费君臣再度哑然:早知道这强心剂不能注射太多,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做吗。 “抓到吴梓阳了吧?我和你一块去看看。”费镇南起身时说。 费君臣扬了下眉:“行。” 话说,吴梓阳在教堂被aida那一击之后,立马意识到自己中招了。aida一击没有要他的命,却是给他射入了强烈的肌肉松弛剂和麻醉剂,以至于他倒下后,四肢无力,久久都不能恢复过来。他一直都是单独行动,从没人敢对他这么做,毕竟aida这么多年都念在女祭司面子上不对他出手,导致他措不及防。 别人招来的救护车,把他送到的是部队医院。 发现自己被单独隔离在一个小房间里,来看他的医生,没有穿白大褂,而是身着军装挂着红十字袖章,明摆着是作战部队的医生。那些军医看他的目光,都是冰冷如霜,仿佛要把他扔进了北冰洋里活活冻死。 无法告知女祭司来救自己,不能指望aida会网开一面。 吴梓阳第一次,浮现出了对死亡的惊怕。不久,费君臣和费镇南走进来看他。 吴梓阳不能说话,只能用艰难移动的眼球瞪着他们两人。 费镇南对于这个曾经杀了很多人,并且曾经想杀死自己妻子的罪大恶极的犯人,有的只是一种像看到脏污的东西一样厌恶。厌恶比恨可怕,那代表没有感情。恨多深,代表你和这人的牵绊多深。所以,费镇南一直强调妻子不能恨这个人,只能是讨厌这个人。 面对吴梓阳,费镇南略为沉思,抿紧的嘴唇里蹦出一句:“会依法办理”。 吴梓阳倒不惧他,惧的是费镇南后面的费君臣。比起费镇南严肃的面孔,费君臣那张笑吟吟的俊脸才是真正的恶魔。 “你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涉及到国家机密,应该不会公开审判。”费君臣以一副要用指头把他蹂醋死的语气说。 吴梓阳想在嘴角勒出一抹嘲讽,或是在眼里聚集杀意,却发现因为被强烈注射了某种药剂而表情失常,只能在心里尖颤着:这男人,绝对会让自己死得很痛苦的…… ——《司令夫人》—— 各自表露了真面后,安日晨带着墨兰来到中科院研究所的大楼。两人乘坐电梯攀升到十二层。 “墨兰,教授脾气你是知道的。”安日晨在外恢复了木讷男的形象,按着黑框眼镜说。她在他面前无所顾忌说话就算了,贝朗不同。若她州才对他的那番话对贝朗说,贝朗与他的反应必定大大不同,贝朗可是一直受到万人追棒的名教授,不会有他这样的好脾气。 墨兰想:他心思对于她这么多,是好是坏,无法辩认,唯一走到今似乎没有一处害她。她便嗯了声答应下来。 两人拉开一间办公室的大门。进到里面,见的是两个人。偏偏这两人,都是她认得的。一个银发苍苍、湛蓝眼珠的五六十岁的外国男人,是她在美国研究院做研究时带她的贝朗教授。另一个人是奉书恬。 关于奉书恬,在他和六六到她房间里说话之前,她确实对其身份不敢完全肯定。所以,主要是那天那场对话,六六说:来之前,监控装置已经处理。事实上,怎么可能保证一定能完全摒除了所有监控装置呢?因此说是已知道他们这场对话会被对方监控才对。这样一来,他们三人之中,必有一个是潜伏到敌方里面的间谍。之后六六不出面处理她这事,一切迹象指向了奉书恬。 墨兰在这里遇到奉书恬,便不觉得意外了。但是,她得表现出意外,面容稍稍一拧,露出了些微的讶异:“奉教授,你怎么也在这里?” “哦。我忘了说。”安日晨见她问起,方是恍悟的模样儿,说,“奉教授一直在协助贝朗教授做其中一个项目的研究。所以,今后你们可能是同一个研究小组的人了。” 墨兰微微向着奉书恬高深莫测地一笑:“看来,以后于公于私,都要奉教授多多关照了。” 奉书恬只一个含头,简单表示:“不客气。” 看来,这是他在敌方阵营中常用的形象策略:言简意垓,保持个人神秘,同时远距他人。她在,也不例外。 贝朗是唯一在他们中间坐着的尊者,年纪已有,身体有些发福,肥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一张椅子,红彤的鼻子上戴了一双狭窄的老花眼镜,幽幽的湛蓝眼珠子透过这双小丑似的镜片,像放大镜一样观摩他们几今年轻人说话时的表情微动。 墨兰以前以为教授这副样子,是专注聆听下属们的意见,是个谦虚求教的长者。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贝朗不是在听人意见,是在观察谁可以用,谁没有用。只能说,自己以前太傻,以为越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必定心胸宽广。实际上,能坐到高位的长者,一半以上都是带着强烈的妒忌心往上爬到这个位置的。 “墨兰,你能回来我很高兴。”贝朗操着一口咬齿不清的中文话说。 墨兰一直知道他的中文马马虎虎,而且以前做过他的随身翻译,更是对于他各种奇怪的表达方式都能听懂,微微一笑道“贝朗教授,能回到您身边工作,我深感荣幸。” 贝朗听到她这句恭维的话,虚荣心肯定是满足到了,大嘴一咧:“这很好。吴梓阳的事,我肯定会帮你解决的。”安日晨说的话没有错,老人家就是该哄哄。能哄得开心一些,一些事他便能不假思索帮你办成了。 墨兰像是娇羞地答了声谢。 贝朗接着向安日晨说:“你和我过来一下。” 他们两人遂之走了出去。余留下墨兰和奉书恬两个人,自然是不敢怎么动作。奉书恬拿了台上一本书闲着翻。墨兰则慢悠悠地用眼睛四处打量起这里的环境,不无意外,能发现到角落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嗯必,贝朗招呼安日晨出去,是故意想让她和奉书恬单独留下来,以便观察他们两人之间的动静。贝朗不可能不知道,奉书恬和她因她丈夫,有另一层关系。不过,只要她保持和奉书恬之间的冷漠,贝朗拿她和奉书恬,必定也是没有办法的。 贝朗和安日晨到了隔壁,果如墨兰所考虑的在商量。 “他们两人不一定有瓜葛。”贝朗沉甸甸的口吻说,一副沉重的凝色说明到了如何艰巨的地步。 “教授。”安日晨时而按着黑框眼镜,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把答应要给她的吴梓阳的血先扣着。” “这不可能。她很聪明。而且,她和奉书恬本人都是做研究的,想用别的血液来个掉包,肯定骗不了他们。反正吴梓阳的血在我这里没用。先给她个甜头没有问题。”贝朗摇摇指头,否决了他显然并不高明的提案。 听到教授否决了自己,安日晨眼镜后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他自己清楚,只有自己先提出来了,教授才能真正把血给了她。现在,这事算是解决了。 “日晨。我一直很信赖你。”贝朗对于他的这点小心思,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一个回头,两双眼镜后的蓝眼珠子对上。好在,安日晨似乎没有辜负他所期望的,率性地手插裤袋,闲情逸致道:“教投,你尽可相信我。我和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当年,四的母亲要我爸帮她调查你的资金情况时,是我给你透露了消息。虽然气得我爸发病,到今天完全不能识人,也算是让我报了我母亲的私仇。” “他终究是你父亲,虎毒不食子。但是,你不认他为父亲,肯定是能伤到他的。”贝朗听了他这番表白的心迹,愉悦地在他肩膀上了拍了拍。 “教授,如果没有意外,我想,让墨兰回到她丈夫身边。”安日晨若无其事地按着黑框眼镜,继续下面的计划。 “嗯。嗯。我知道你的这个主意挺好的。”贝朗点着头,表现出赞赏说,“有她作为牵引,我们想洞察她在我们之外的情况,包括她丈夫的动态,都应该有了缝隙给我们插入。” “然后是,我和罗婷婷说了,想见罗铮的叔伯罗卫先生。他明天会从墨尔本飞来北京,听说是有准备要进行一项项目投资。”安日晨道,“我希望我们能拿到这笔投资资金。” “这个,怕是不大容易吧。”贝朗皱皱白眉,道,“罗卫,我以前就有让人接触过了。我记得你曾经也试过多次。这人投资过于谨慎。何况,他与k有联系。” “我的另一个目的,就是k了。”安日晨早有预料他会说这个话一样,“难道教授不想知道,k是藏在哪里吗?” “k啊。我一直认为他还是在十圣心里面的,难道是我弄错了吗?”贝朗皱皱红彤彤的鼻子,拉着狭窄的老花眼镜,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来。 第一百零陆章:决定婚礼 离开研究楼的时候,还是安日晨带她。 “有时间,得去看看关老爷子。”安日晨在送她到家门口时,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我恢复了身份,还得过去吗?”墨兰问。 “关老爷子喜欢你,兜儿。”安日晨一只手伸出去,在她肩膀上按了下,有拜托的意味。 墨兰轻描淡写地将他的手拿开,说:“可我没空。” “最后一次!”安日晨竖起一拇指头,近乎哀求一样地望着她。 也是。她上回把那老头吓得不轻,是该去看一下,答复老人家一声没事也好。这么一想,她点了头。 回到家后,这回她联系上了aida。”你姐姐在我这里,这段时间会由我来照顾她。”aida站在摄像头另一边,未来得及挨掉新郎礼服,说小墨兰回想起了今早,aida抱着姐姐的那一幕华美场面,不由笑意飞上了唇角,道:“有劳你了口如果姐姐愿意,我想让她在你那里多住几天,比较安全。””我也这么想。”出其意料,aida不知是不是没洞察出她的调侃,一口答应了下来。 摄像头对面一闪,出现了路米的身影:“姐。我到老哥这里来了。而且,我抓到了那个叛徒。” 十几岁的少年,稚气未脱,说到自己的车功伟绩马上夸夸其谈,洋洋得意。 墨兰扬一扬眉,道:“卢家的叛徒?” “是。他在你们卢家人快被杀之前的一刻,找到我老爸,要求得到保护。可是,他没有说对方不止杀他一人。我老爸把他交给我老哥,他因此逃过一劫。”路米说出卢大队与他们十圣心的瓜葛是怎么来的。 墨兰思索着这其中的蹊跷:“他怎么知道自己要被杀?”上次也是,在aida和对方双双要动手之前,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自己先逃掉了。害得aida中了对方的陷阱。只能说这人运气太好了吗?还是说,这人天生有预知能力? “虽然他说了很多理由,但我和老哥一直认为,他这人很特别。”路米挖着耳朵,又想到了那对父女哇哇大哭的场面,令他和老哥面面相觑。 卢大队是个奇葩。平常里把官爷的样子装得有模有样,遇到比自己强的人,立即变成了软脚虾U变脸都没有他这么神速自如。 “如果能在他口里取得一点线索,都是好的。”墨兰比较实事求是。卢大队不管性格为人如何脆脏,是否有预知的特异功能,既然被他们抓到了‘肯定是要逼问出一些敌方的情报。”有关这个。”路米垮着脸,说,”我和老哥用了许多手段‘但看他样子,确实不像微谎。他好像除了运气好一点,很多事情都是不知情的。””一点都不知情?有关我妈妈和卢家的事?”墨兰不信。”哦”这个啊””路米恍悟,”这个他是知道一点的,毕竟他是卢家人嘛。””说来听听。” 于是,在接下来路米断断续续,主要是他自己喜欢添足画蛇的解说里面,墨兰大致对于卢家情况是这么一个了解:卢家人,基本都是从事间谍工作口比如卢大队自己,在刑警大队里面,相当于无间道的角色。不止抓刑警大队里面涉及纪检方面的犯人,也常扮演黑道人想安插进娶队的间谍角色,试图反抓黑道案犯。但是,卢大队后来,因卢家人的关系,涉及到了心集团。他确实是运气好,或者是直觉好,在卢家人通通被杀之前,主动找十圣心求助。所以,卢大队知道傅尚惠与十圣心的愚者关系密切。 “他说,他是曾经劝过你妈妈投奔我爸爸的。可是,你妈妈拒绝了。因为无根无据,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和推断。”路米叹息着。 这是不是说,人有时候活得别太自信,反而会有福气一点。 墨兰突然对这一点有些感悟,眉尖蹙紧,指头敲打着台面,道:“我能和他说两句吗?” “可以啊。”路米马上把摄像画面转到了卢大队那里。 卢大队在摄像头面前避开目光,咳咳两声说:”是裕华吗?” “裕华?”墨兰稍杨了声调,蓝个名字,不是费老生生给她起的名吗? “裕华是你母亲给你在卢家起的名宇。你本来的名宇叫卢裕华。”卢大队以卢家长辈的身份告诉她名字的来由,“所以,卢家女儿家的人,一般目定有两个名字,一是可能是随父姓的一个名,一是卢家人的名。” 费老先生给她起的名字,不是平白无故了。无疑,费老先生知道的事情,比卢大队要多得多。只是,费老先生是不会告诉她的。 “我想问,我妈放在傅家的遗物,你知道是在哪里吗?”墨兰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可能是白问的,必定。山他们是问过的,但是,终得再确定一次。 “不知道。”卢大队说完马上加一句,恳切地说。”真的不知道!” “你觉得有谁可能知道?除了去世的老太太之外。”墨兰拧着眉尖,继续问。”与老太太关系荣亲密的,不是你姐姐患兰吗?”卢大队反过来疑问她了,”你在傅家那么多年,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我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墨兰承认自己当年多迷糊口现在想重新抓回并改变失去的岁月,是不可能了。不过,因卢大队的这句话,她想和慈兰再谈一谈。 换做慈兰交谈。 “墨兰。”只能在摄像头对面看着自己的妹妹‘傅恙兰明显不大满意。 “姐口这是暂时的。过两天,我就要回傅家去了。”墨兰道。这是安日晨的意思,或是说贝朗教授的意思。他们也是知道她母亲的另一本书,藏匿在傅家。所以,一定得回傅家那边,用尽手段让它显身才行。 “老太太在昏迷之前,有跟我提过你妈妈在傅家的养女身份。”事到如今,傅葱兰将老太太的遗言一五一十告诉妹妹,希望对于妹妹有帮助。 “老太太的原话是什么?” “老太太是这么对我说的:慈兰,傅家儿女多是从外面抱来的,但是,有好有坏。你小喉妈傅尚惠,就是一个让我从内心里疼到死的孩子。墨兰承袭了她妈妈的坚强,有我们家女儿的风格,只有墨兰,能帮我们把这个家撑下去。”傅慈兰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尽可能描述地完善一些。 墨兰从这话里,真的一时抓不到任何线索。 “姐,aida是不是人很好?”墨兰对着姐姐,意味非常地嘴角一勾。 傅蕙兰刹那一怔,继而莞尔:”你胡说什么?你这张嘴巴,什么时候听信人家喜欢胡说八道了””嘴头这么否认,一张白皙的尖瓜子脸立马红成了一片。 墨兰笑嘻嘻地看著,话到为止。老实说,如果不是aida。aida今天出而抢亲,她从未想过这个可能牲口但是,aida身为愚者愿意亲自出而为她姐姐做这个事,说明aida心里一直是关注她这个姐姐的‘不是吗? 这边州切断通讯,有电话来了口墨兰拾起手机,一听,竟是费君臣那只货的声音。”我这里有人给我一张机票,说是要转交给你的。”费君臣边说话边咳嗽,像是掩盖声音里的情绪。”四少,几天没见,你居然感冒了小”墨兰马上以大惊小怪的语气打断他的戏码。 “偶感风寒,不重。不需来探望了。”费君臣口头上不会认输。 “谁的机票?”墨兰懒得与他多话。 “你丈夫的。” 太过突然和直接,墨兰有些怔。 “我让书恬交给你。你近来与他接触比较多。,费君臣似乎能从电话里耳闻到她呼吸的波动,把正话说了,不与她拌嘴了。 “有劳了。”墨兰这一句感谢,包括了对他和他的人近来所做的,哪怕是一些欠扁的行为和言语,通通包涵了。 “能得到你的谅解,深感荣幸。”费君臣客气地说完这句话“,咔”果速挂掉电话。 看来这只货自己也明白,自己有多遭人厌恶。 墨兰把电话一扔,洗头洗衣洗澡,睡前喝了杯牛奶,便速速裹了被单睡觉。这段日子,她一直严律自己,为了孩子,需保持正常的生活作息。 第二天,她终于挪到了奉书恬给她找的房子里头。 吴梓阳的血已经到手了。接下来是一期治疗。奉书恬之前所说的就近照顾,其实是这个意思。确实,如果治疗中有任何反应,只要地马上打电话给他,他在这附近工作能马上赶过来。 “我想问,治疗的时间要多长?”墨兰伏头,看着他递来的机票,写明了两天后的时间。 “十天一个疗程。”奉书恬瞟过她沉思的侧脸,指尖捏了捏下巴领,”如果你想提前走,我可以想想法子。” 这人比费君臣好多了“不会一口气就说不行,绝对不行。 墨兰寄望中稍带感激地望了望他,接着沉声问:“你跟贝朗教授多久了?””几年时间了吧“奉书恬语气似是回思着“,一直都抓不到他的把柄。他把我当做给他做研究的人,业务方面当然不会透露给我听的。唯一,就是你那本摩斯码通解,因为你的关系,我才能从安日晨那里套出一点话。他们似乎在找另一个同伴。可能是另一个巨头。” “那本摩斯码通解你看了后,有没有什么想法?”墨兰问最主要的。她相信,如果他都不能看出点端倪,不信那个贝朗老头能。 “关于那本书,我和政委研究过,我们部队自己内部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应该与分子式有点关系。”奉书恬说这个,多是与她探诗的倾向口看过她的研究资料,他很清楚她在研究领域里面的才华。因此是尊重地的。 “你说的分子式,莫非是算术式?”墨兰思摸着。 “类似于箕术式,但是,因为我们部队有和我一样做基因图谱的,所以,我们有做过类似的假定,或许这是个基因的结构其术式。”奉书恬思索时喜欢捏着下巴领,“当然,我想贝朗教授可能也是知道这点的。” “如果是基因的算术式,莫非,所谓的走私国宝是基因图谱?”墨兰进一步推断“基因图谱现在在国际上的交易价格,几亿一个很正常。”奉书恬佐证她的椎断,“说是国宝价值,我认为也不奇怪。” “我并不这么认为一定是。”墨兰这么想,是有一定根据的。嗯在那叮,时候,楚文东拍到的那块奇妙石头,现在应该是落到吴槽阳或女祭司手里。因为费君臣等人推断过,给主席和船上下手的是吴摔阳或是女祭司的人,但是贝朗教授没有能从吴梓阳手里拿到这块奇妙的石头。就是说‘吴棹阳早就不是贝朗的人了U或许,吴梓阳属于另一个巨头的人?贝朗在找另一个巨头,这么说来,是不是这其中都有关联“说不定,这些分子式是与石头有关呢? 分子式,分子式?墨兰读书众多,记忆力自称很好口在傅家的书馆里。她浏览过不少书,有关分子式这样奇妙符号的书我,似乎有那么一本……”我想,我大概知道另一本书在谁手里了。”墨兰忽然出声。奉书恬侧头看她一眼,但不会马上问她是谁。 墨兰也不会马上告诉他,因为她自己都不能确定,不,是认为不大可能口而且,如果要把那个人引出来的话,没有大动作,是不可能的。毕竞上次老太太去世举行的葬礼,那人都没有出现刁或许有葬礼举办太过匆忙的原因,但现在想想,或许那人有意不出现也有可能。 在打上针后,墨兰下了决心,说:”希望奉教授能帮我,我想提前和丈夫一块回去。” 肚子渐大,如果想举行婚礼,还是早日比较好。不想丈夫在费家长辈们的注目下难做人。 奉书恬接到她这个回复,算是可以高高兴兴地向费镇南交差了。 第一百零七回:机场相见 那日,安日晨把她带到了关老爷子那里,开车放下她后,略带歉意说!“兜儿,今日我还有事,不能陪你。” “安大哥如果是和未婚妻甜蜜去了,兜儿当然不能阻碍安大哥的好事。”墨兰像是有意无意随口念一句。 岂料安日晨面色稍硬,答:”兜儿,你料事如神。” 墨兰也没有猜到自己料中了,一时装傻。安日晨走后,墨兰琢磨他这是和罗婷婷要去办什么事。坐上电梯来到关莫靖的病房里。 刚好房内仅有关莫靖和关浩恩两祖孙在,见到她来,应是有安日晨的事先通告,并不惊奇。 “坐,坐!兜儿!”关莫靖招手要地到床边坐,言语间的热情与脸上的关切不似虚假。 墨兰依着病人意思拉了张椅子坐下。 关浩恩亲自给她倒水口水杯递到地手里,墨兰谢了一声,把水杯拿在手里,并不喝。 关莫靖嘴里头一直顾自说话:“兜儿。那天你在我这里出了事后,我便想,哎,等你好了回来,一定要好好跟你说句道歉的话。” “关爷爷口这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你无关。”墨兰忙拒。”你在我这里出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关莫靖像个小孩子别扭地争辩着。 墨兰露出一点愣怔的样子,继而掩嘴一笑:“关爷爷对我的好心,我知道。但是,我和表哥说好了,还是回家待产比较好。这个城市里这么大,真的不是我和我的孩子能呆的。” 关莫靖听到她终于说出这个话,长长地叹息一声:“你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有。这个关爷爷放心。”墨兰顺手把没有喝过的水杯搁回桌子上,握住老人家的手真挚地说。 关莫靖看了看她的脸,低头再望了望她的手,默然了。 墨兰其实到现在为止,仍不知为何这个老爷子会关心自己。但既然都是要分手后不再相见的人了,她不会继续探究,起身说:“爷爷‘你一定得保重自己。等我生了孩子,会回来探望您的。” 关莫蜻向她慎重地含了含头,老脸这会儿方是雳出个笑脸来:“行。你来了,我要抱抱你的孩子。” 墨兰离开病房前,向关浩恩稍微含头示意,算是客气地打个招呼。 “浩恩。你送送兜儿吧。”关莫靖吩咐孙子。 关浩恩不会违抗祖辈的嘱咐,送她出到病房门外。 墨兰顿住脚,回头对他客气地说:“关先生不必客气了。我一人离开就可以。爷爷现在正是术前最重要的时候,不能有半点闪失,关先生留在这里照顾爷爷要紧。” 关浩恩听了她这话,简单地”嗯”了声,深沉的眸子在她那张面具似的微微笑颜上似乎盯了一下,回了病房。 墨兰这才一个人慢慢地离开这里口走到拐弯处等电梯时‘感到口渴难抑,可能是近来治疗药物的缘故。叫好今日没有带水出来,她走到了护士站那里,遇到一个推着小丰给病人送开木的阿姨,便问声要借口水喝。 那个阿姨恰逢是上回撞到她的人,一下认出了她,马上应好,急匆匆不知上哪里找到了一个一次性水杯,帮她倒了杯开水。 墨兰等着水凉了,刚喝半口,见久等的电梯门开了,心里一急,丢了只喝半口的水杯,匆匆赶去乘坐电梯。她心急自然是有原因的,在见了关老爷子后,是要赶着去机场。——《司令夫人》——安日晨在送完墨兰后,到罗家在北京置的宅邸接罗婷婷上车。 “肯定又是去讨好你那表妹了,安日晨,你这人当真是一点都不花心?”罗婷婷一坐上他的车,闻着他车内有一股女人余留的飘香,马上眉毛一扬,似是不悦。 “我待我亲人好,不就是代表我将来对我妻子也很好吗?”安日晨像是没有听出她口中的讽意,一如以往的木讷表现说话。 “油嘴滑舌。”罗婷婷仿佛羞恼地咬下贝齿。 安日晨斜眼瞟到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想: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之前,被他吓了一番后,她反倒之后没有怨他,倒真是像对他真是上了心一样。 “我爸没有和我说,他叔叔来了。但是,我知道他们应该是在哪里会面。”罗婷婷感觉到他瞟来的眼神,得意地一扬眉,“这次如果事成,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安日晨一句怡然自若,像是世间事物都握在他掌心一般。 “我不要你什么东西。要东西,我自己买还不容易。”罗婷婷说到这。话语一顿,眼眸一寒,“我只想要,你承诺过的。” “真的想让费镇南落马?你不是喜欢他吗?”安日忍椎椎黑框眼镜,再次枫过去的眼神写著:你这事可别到时候后悔了。 “得不到的,当然是要毁了。”罗婷婷冷冰冰地吐出,接着笑脸一展。娇声娇气地说,“怎么,让你收拾掉你的情敌,你还不乐意了?” 安日晨“呵呵”笑两声,笑声不明,就此敖衍了她。 罗婷婷只觉这男人如条腹蛇,内心里阴暗无比,犹如无底洞穴。嗯到今后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心里纵使有百般不愿,却也得靠着这人保全自己性命并达成复仇大计口她的脸一对冷一时热,望着车窗外街景如闪电般掠过眼前,似乎什么都抓不住口直到下了车,想到要见罗铮了,虚空的心头忽然被什么充实了一角。 安日晨伸出一条手臂,她假惺惺地揽住他臂肘,一同登上了酒店大堂。 罗铮与罗卫在酒店的咖啡馆里议事。 罗卫今年快有六十几岁了,是罗铮最小的叔叔,罗铮称他为卫叔,晚辈们都称他为卫叔公。年纪不小的罗卫,精力在晚年却是惫加旺盛,投资的产业不断扩展。 罗铮与罗卫感情不错,是因罗铮小时候曾有一段日子随这位小叔畅游各国,才习得一人精通十几国语言。罗卫喜欢这个侄子,也是看中侄子天资聪颖,孺子可教。 但是,俗话说的好,有利益之争,朋友亲人都可以变敌人。所以,罗铮从来不参与这个小叔的事业。罗卫这几年看着小侄子官途上步步高升,除了捐一两部小丰给侄子使用,在日常生活物品上给侄子一些照料‘却是从来不千涉侄子半点公事。 叔侄感情既是深远,罗卫每次刻中国内地来,罗铮必是要亲自接待和照顾的口然而,罗铮不带女儿罗婷婷来见叔公。也不是说罗锋好从没有见过罗卫。在她刚被罗铮接到家中后,偶尔是被罗铮带出去见过叔公罗卫的。可这是小时候的事了,等她进了官场,罗铮再没有常地见罗卫了。罗婷婷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父亲早看出她功利心大,担心地恳求罗卫帮她在官场上行贿,最后自惹麻烦,干脆不让她见。 服务生给他们两人端上热腾腾的蓝山咖啡。 罗卫手里瑞上一杯,说:”铮儿,你上回托我给你找的宝石设计师,我已经都帮你物色好了。你这是给婷婷办嫁妆吗?” 罗铮摇头一笑:“不是。一今年轻的朋友,要和我一位长辈的儿子结婚。婚期应该是在近日吧。”他是听费家老奶奶蔓青提过,三个月后‘算算日子,虽然过了,但是应谈不会雅迟太久的。 “可我看你找得这么辛苦。这个朋友肯定对你意义重大。”罗卫看着他的表情,似有所思地悟道。”我要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宝石吧。”罗铮还是笑一笑。 ,还说不是。”罗卫将咖啡杯一放,慎重地揭穿侄子的内幕“,你现在要的这套新娘首饰,是要找回当年你送你妻子的那个设计师设计。而你妻子当年物中的那个设计师,是你们两夫妇在行游路中无意遇到的顶级设计师莫可菲斯口莫可菲斯早已退出江湖,要不是遇见你们这对新婚大妇,根本不愿意出手为你妻子设计这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首饰。结果,你现在要找回莫可菲斯,有多困难你知道吗?不是价钱的问题,是找人困难。” “辛苦小叔了!”罗铮心知困难,所以实在无法,只得求助于罗卫。 罗卫竖起指头,还要继续揭穿他,忽然见到咖啡馆门口走进来的一男一女,一愣:“这不是婷好吗?你让她来吗?” “没有。”罗铮急忙一答,回头望去,见是女儿携了个男伴过来,心头一惊,交代小叔,“小叔,有关这套首饰的事,你千万别泄露了消息。” “是。是。”罗卫瞧着他紧张的模样儿,会笑答应。 罗婷婷与安日晨走到了两个长辈面前。罗婷婷向着罗卫一个鞠躬,恭谨道:“叔公,好久不见了。” “婷婷。几年没见了,你现在越长越标致,与墨尔本新竞选出来的墨尔本小姐一样漂亮。”罗卫眼睛眯眯的,打量着她类似外国女人露肩露腿的艳色礼服。 罗婷婷当是他在赞美自己,心里高兴,便是回了一个舒畅的笑容,得意地把未婚大也带了出场:“爸,叔公,这是我近期有意要嫁的对象,安日晨先生。” 罗铮和罗卫当场皆是一愣。 安日晨向他们两人彬彬地行了一个礼,道:”两位长辈好,我是安日晨。”抬起来的眼光,是在罗卫罗铮两人身上速度地扫过。罗卫与罗铮两人相貌有些像,都是很会保养的男人,气质斐然。表现在罗卫年纪这么大了,一身笔挺西装,身体没有发福,满头银发烁烁,脸上皱纹不像一般老人下垂的脸皮,像是仍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将,刀削出来的刚硬。罗铮自然不用说了。一个外交官员,平日里更要注重外表形罗铮是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杀出这么一招。虽然他是有觉察到女儿近来与男人走得近,但竟是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说呢?一个第一眼望过去像是中肯老实的男人,但是,望第二眼,忽觉一点都看不透。 “都坐下巴“罗卫代替有点发愣的侄子,招呼两个晚辈先坐下。他心里则一叹:看来,侄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刚开始就被人给弄个下马威了。 “好的。叔公。”罗婷婷立马不客气地拉着未婚大坐了下来。她自己坐到父亲劳边,未婚大就坐在了罗卫旁边。 罗铮见女儿反客为主,心头幽,地不安。一般女儿这种动作‘只能证明是有备而来。而且,冲著罗卫来的。 “罗铮先生,罗卫先生,我安日晨都是久仰大名了。当然‘在罗婷婷口中听到的,两位都是牲情柔慈的长辈。”安日晨殷勤地想给长辈们倒茶,发现他们喝的是咖啡,便是招了服务生上小点心,推推眼镜说“,如果两位长辈不介意,接下来的牛餐,让我给罗卫先生洗尘,顺便让我和婷好孝敬两位长辈。” 晚辈把话都说得这么白了,直接拒绝了不合情理。罗卫在罗铮开口前。先答应了,免得让侄子难做口当然,他一眼也瞧出来这小伙子是冲着自己来的,眯眯炯目,向着安日晨道:“不知安先生是在哪里工作?””中行。”罗婷婷着急地出口,这样一来,可以让父亲知道,自己找的这个未婚夫,一点不会逊色于费镇南。自己不能嫁给费镇南,也就一点都没有掉了身价。 从女儿的口气和神情都能听出女儿心头始终埋藏的情绪,罗铮眉间深深地凝紧,端了苦涩的咖啡抿上一口。 “哦。”罗卫拉长了声音,却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罗婷婷再着急,被安日晨在桌底下一个猛拉给扼住了冲动。安日晨清楚,像罗卫这种角色,哪有那么容易拿下来。所以,这事儿,得慢慢悠着点来。 “既然待会儿是要被晚辈请去吃饭,我得回房去换一套得体的衣服。”罗卫在慢悠悠把手里的咖啡喝完时,像是做了决定说。 所以,其余三个人走到酒店门口等他换衣服后出来。 罗婷婷一直揽着未婚大的手臂,向父亲表示两人关系亲密。 罗铮对于女儿有些孩子气的赌气举动,蹙着眉,走到了一边接私人电话。 电话对头,是罗卫的声音:“铮儿。这人我知道是谁,你这个女儿心地不善,与最可怕的人勾结上了。” 罗铮一时,无法回话,心头某处是急速下沉。 “我会继续和这人周旋。但是,他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伤害你和你的家人。” “这事,其实“罗卫都把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罗锋愈是难以启口。 “我知道,你受刻政府委托,一直想在我这里找到一些线索。我不能说,就是不想让你惹上任何麻烦。””我一直相信一品。”我从无做犯法的事情口但是,论情报,确实我知道的要比你多。包括你妻子,你真正的儿女u我一直想等你开口来问我,可你一直不问。我怕你伤心,也就不敢说口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铮儿,你听我说一句‘有些人你能保,有些人真的是你保不住的。你性情过于柔弱,我不想你因此受累了。” 罗铮心知他指的是什么,垂下手“咔”断了通话。那边,罗婷婷像是与安日晨打情俏骂,欢快的笑声如黄莺出谷,一阵阵传来。罗铮便是仿佛想起了第一次,当罗锋锋来到自己面前,喊他那声“爸”的时候,那脸幸福的笑容,令他心头酸涩。 哪怕她不是亲生女儿,但都是孤儿,不是吗?依着自己这份心软,他现已走到这个地步了。 “哗”—— 手机一个短信过来口或许罗卫知道他听不进去话,只好给他发来短信。 信上写的是:如果你两个女儿同时遭遇危险,我只能枚一个‘你希望我救哪个? 罗铮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司令大人》—— 墨兰提拉着行李箱,坐上了的士,奔向机场。此刻,她的心跳如飞。是,这样一种感觉,就好像当年她初恋上吴梓阳时一样。 路上如她所愿没有塞车,地到达机场,指头捏著机票,蹬蹬蹬的脚步声急入机场大厅。 其实,她并不需要急,更不需要寻找。她的丈大,就一直以坚毅不动的山一样,站在大厅进入的门。处等着她。 费镇南早从奉书恬那里得到好消息后,昨晚一夜没睡,今天精神更佳。 看着妻子窈窕的妙影从门口出现,一头乌黑发丝带着一股枫香沁入心间,他一个箭步过去,不顾四周人围观,双手一搂,把妻子抱了起来。 “哎——,墨兰不禁一声低呼,哪知道丈大忽来这么一个惊人举动,又羞又恼地拿起事头轻轻捶打丈大的肩窝口‘低声羞乌“,放我下来,会吓到孩子的。” 一听她这么说,费镇南慌慌张张又无比温柔地把她放回了地上,一手仍轻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在她像是一点点隆起的腹部,叹:“哎——终于摸到了。” 墨兰“啪”一下打开他的手,羞恼地瞪给他一眼:他这话是什么话呢?人家听了,还以为他和她这是怎么了呢? 费镇南手背被打得通红,却是不敢半句与妻子顶嘴。妻子现在是孕妇,他无论如何都得让着,护着的。 正文 第一百零捌回:机上遇险 这是与丈夫第几次一同上飞机了?似是第二次而已。 墨兰忽然忆起第一次相逢的场景,恍然如梦。 见妻子望着机窗,一张清丽的脸蛋浮现出丝怔意。费镇南握了握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你当时和爷爷去美国做什么?”墨兰回了头,随意之间,脱口问了出来。按理讲,费老先生既已退役,一些有关国事的外交业务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做。 “怎么说呢?爷爷有一些友人在美国定居。他那次去拜访他们,顺便去了下墓园。”费镇南把妻子的手轻轻抚到了自己的嘴唇上,轻烙一口,深眸在妻子的脸上停驻下一抹关切,“你想到什么了吗?” “墓园?”墨兰的眼神似有天空的茫然感,“费家有亲人葬在国外吗” “不是费家人。爷爷说,有些友人因为某某原因不能归国行葬礼。只能葬在国外。”费镇南将她的手紧抓着。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与她那次相逢是注定,也不奇怪。他大概能猜到,爷爷去墓园献花的那两个友人,应是她的亲人。 墨兰因他的话,隐约能猜到一些,就此不再问了。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实在是由于太累太累了。 费镇南一边抚摸妻子的头发,一边想:回去后,又是忙碌.不能得闲。这一年到头都忙着,何时是个尽头呢。 飞机自起飞到达目的地,需要大约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空姐在起飞后一个钟头,开始发放飞机餐点。每人能得到一个三文治和一罐饮料。 “吃点东西吧。”费镇南固然舍不得打扰她睡,但更怕她和孩子饿着,只得轻轻地推醒她。 墨兰打开了眼皮,感觉身体乏困,没有接过他递来的水,说:“我包里带了水来。” 听到这话,费镇南将她的小行李袋从行李架上取下,拉开包链,发现有一个粉色和一个蓝色的保温运动水壶。 “蓝色的是你的。我给你装了柠檬茶。”墨兰边解说,边指挥他在包里继续翻找食品,“包里,还搁有八宝粥和杯面。到机场途中,我绕到西单的面包店随手挑了几样面包,应该还新鲜着。我记得你喜欢吃火腿夹三文治,应该比机上供应的三文治好吃一点。” 有个老婆照料,明显截然不同。费镇南感慨着,相较老婆的准备周全,他能想到的,便是带上几包花生和瓜子。 “怎么了?”见老公怔怔无话的模样,墨兰有些紧张,“并不喜欢?” “不。我是想,或许我以后出外的时候,都该把你带上。”费镇南认真十足地看着她回答,“这样我绝对不会饿着绝对不会冻着。” “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子吗?”墨兰当然能听出丈夫的言外之意,轻笑着拧开水壶盖子,给老公斟满一杯水。 “男人娶老婆,多是想被照料的。”费镇南在此时承认自己有这个私心。 “来——”墨兰觉得自己作为妻子确实有许多做不到位,一听丈夫这话,心里酸酸浮出愧疚,将水递到老公手里,又帮老公撕开面包纸。 “你自己呢?”费镇南想着她有孩子呢,赶紧自己一口喝完水.换做自己给她倒水,又是问,“你想吃面包,还是八宝粥?若是嫌冷,我让空姐给你泡杯杯面。” “杯面吧。”墨兰应着。 费镇南扬手招来空姐,交代几句,递上了三碗杯面。 空姐一走,墨兰像是故意地瞥一瞥他,轻哼一声:“你一人吃两碗?” “你不是准备了三碗吗?”费镇南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唱起了对台戏。 “他坐哪里了?” “贵宾舱。因为订票时间太迟了,经济舱的票全部卖完了。没有办法,这趟机只剩下贵宾舱的座位。” 墨兰的脸一滞,带了点愧意:“机票是我们出的钱吧?” 那是,如果要奉书恬因为他们两夫妻的关系出这个差不说,还得掏自己腰包出几千块钱买一张全价的贵宾舱机票?墨兰真心赶到愧疚。这钱,无论如何都是该他们两夫妻出的。 然而,丈夫摇头:“不是。” “他不好意思让我们出这个钱?”墨兰似有所思,“回去,你问到他账户,我直接从公司打个账给他。你和他说,主要是帮我们公司减少税收。” “他不会收的。”费镇南安慰老婆,“他虽然是军人,但是和舍弟一样,几千块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四少应该是现在费家里最有钱的吧。”墨兰听到老公狮子大开口一样形客费君臣,以不是滋味的语气问。 费镇南实际上不想打击老婆。没错,一般军人,像费海楠那种,肯定是没有钱的,工薪绝对比不上公司白领。然而,费君臣和奉书恬这种高科技人才,在哪里都会被当做是宝贝供着,军队和国家会给他们最好的待遇并不奇怪。费君臣他们一个项目拿出去得到的专利价,以及以后每年回收的市场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 见老公没有答话,墨兰冷哼:“我知道他的价值有多高。我也是做研究出身的。” “墨兰,你这么讨厌君臣吗?”费镇南一直很疑惑,貌似打从一开始,妻子和四弟便有矛盾存在。他本以为,这样的矛盾,日渐相处之后,会慢慢消失的。 “我不是讨厌他。”墨兰不能在丈夫面前多说小叔子的坏话,有违家和,立马收住口。 “我理解。”费镇南大致能猜到妻子的顾虑,对妻子表示同情和理解,“不止你一人,我们家很多人都对舍弟一家抱有畏惧的念头。有病也不敢找他们。像我爷爷,要不是病得不行了,绝对不想找舍弟一家。” 墨兰听老公这么说,被挑开了口,再也按捺不住:“我不是对四少为人有意见。只是,你少听他的那些馊主意。” 费镇南听见老婆振振的警告声,摸起了下巴颌严正考虑:费君臣给自己塞的那本育儿经,是不是该扔掉?或许,自己该拿给奉书恬看一下,问个建议。好歹,奉书恬的品性比费君臣靠得住些。 空姐的杯面还没泡好。墨兰借口上洗手间,从老公身边离开,走到了贵宾舱那边。 整个贵宾舱,只有奉书恬一个人独占着,好像帝王。 而且,看奉书恬架着双腿儿,拿眼罩盖上眼晴,完全怡然自得的姿态,明显是习惯了这种奢侈的待遇。 墨兰心想:一个奉书恬都能这样,费君臣那只货,恐怕连迪拜七星级酒店也放不进眼里吧。 在墨兰走到门口时,奉书恬已经听见脚步声,取下眼罩,起身看向她:“出了什么事吗?” 墨兰走到他面前,一只手伸给他。 奉书恬微微眯一下眼,将她递来的袖口拉上一点,三指搭上她的脉搏,扣了会儿脉后,琢磨着说:“脉搏比起你以往慢了。这种情况发生多久了?” “上机后我睡了一觉,起来后发观的。本来以为是刚睡醒的缘故,但是,过了半个小时,没有恢复。”墨兰道。 “你吃了什么药吗?在上机前后。”问这话时,他依然指头扣在她脉搏上,琢磨得愈深,眉色愈深。 “没有。我今天没有吃过药。你说过在治疗过程中以注射为主,不要吃任何药物。”墨兰答。 “吃过什么食品饮料?”奉书恬看向她,一双带有深究的眼睛不禁观察她的脸色,也细酌她的眼神。 “照平常饮食,没有任何特别的。”墨兰自己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自己一向再小心不过了。 “不可能是治疗过程的副作用。”奉书恬站了起来,很肯定地说,并问,“三少还在原位吗?” 墨兰听到他这么说,心知情况不大妙,面色微变,反问:“是我的问题,还是孩子的问题?” 奉书恬没有急着回答她,是牵住她的手,慢慢地让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向她温和地笑一笑,道:“你在这里坐会儿。” 墨兰想起身。 奉书恬用力将她按住,强和温和却透着股冰寒的冷眸注视着她,道:“听我说。如果你不冷静,药物进入心脏的速度,会随着你血液流量的速度加快而加快。” 墨兰猛咬住唇,直咬到唇瓣出来的血流进口里,握着椅子扶手的指头逐渐停止了惊颤。 奉书恬看她比较平静下来,立马走出了贵宾舱,先是找到了费镇南。 费镇南正想老婆去了有些久,不放心要去找人,起来看见奉书恬走到自己面前,脸色一暗: “她怎么了?” “三少。”奉书恬拉过他手臂,一直带到空姐准备餐食的地方,低声道,“你不要吓到她。现在最主要是冷静。” 费镇南连忙吸上两口大气,回答:“出了什么问题?” 奉书恬那边召来空姐,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医生,陪我一个病人上机的。现在我病人病情突然发生变化,希望机上人员能配合我抢救病人。” 空姐听他这一说,并见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确信了他的话没有疑问,纷纷动作起来。 奉书恬先是检查机上备有的医疗用品,然后如他所想的,果然没有眼下最急需的中和剂。 “怎么样?”费镇南一直在旁协助他,忽然见他把急救箱盖子盖上而且脸色森森无话,心里不由一沉。 “我需要和地面通话。”奉书恬无法回答他,向空姐发出指示,“还有,问机长以最快速度抵达目的地需要多久?不然的话,可不可以先绕道到最近的机场?” “病人的情况不能拖吗?”空姐与机长对话后,问他。 “一点都不能拖!”奉书恬毫不迟疑地回答,质冷的声调里透发出专业的威信。 “机长说了,绕道到其它机场并没有加快速度到目的地快。因此,以最快的速度,希望医生能帮病人病情维持到二十分钟左右时间。这边机上所有工作人员都会配合紧急降落。”空姐的回复包含了飞机人员能给予他们帮助的最大限度。 “二十分钟吗?”奉书恬磨了磨嘴唇,露出了焦急。 费镇南第一次见他这样。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和费君臣一样,是属于那种冷静到极致的医生。 这时空姐应奉书恬的要求,将联系上地面的专用电话递给奉书恬。 “政委?”奉书恬向电话里面求证。 “是我。你说。”费君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电话回道。 “我现在陪病人在飞机上。” “我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怀疑她误食了敌人进行报复的药物。” 奉书恬这话一出口,费镇南和电话对面的费君臣两人面色哗地剧变。费镇南低下头,努力抑制自己把拳头砸下去。 费君臣是专业人士,比费镇南更清楚这里面的可怕后果。奉书恬这话指的是,对方知道了他们给吴梓阳使用了注射死刑,所以,给墨兰同样用了注射死刑的药物,让墨兰心率在短时间内下降,如果没有及时有效的中和剂排解进入心脏的钾离子,病人很快心脏会罢停。即使如此,费君臣仍是多问了一句:“她心率下降?” “是的。飞机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到达机场。我估计她撑不到二十分钟。机上现在没有中和剂,打强心针也没有用。”奉书恬道。 “我明白了。我这边会先派出救护车,我也会随救护车到机场。你现在让我和我哥说几句。”费君臣边交代边想,好在因为兄长要举行婚礼,奶奶把他招回去帮手婚事的打理,不然他不会提前一天来到南方。所以,情况应该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奉书恬把电话交给费镇南后,拎起急救箱急急忙忙到贵宾舱去了。 费镇南接到兄弟的电话,因刚刚在旁边听见了奉书恬与兄弟的对话。即使不是专业人士也听得出情况有多严重,呼吸便是缓而深沉。 “三哥,你先好好听我说。”费君臣能想象到现在兄长的心境有多糟糕,语气也变得凝重不敢有一丝的马虎。 “我能做些什么?” “我和书恬刚刚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我长话短说。她这个情况是,因为机上缺少必要的药物,但幸好她本人发现及时,书恬也在机上,所以情况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我希望你这话不是安慰我。”费镇南拿手擦着额眉,压着声音说。他现在不需要安慰话,需要的是考虑最坏的可能性,以便做出安排。 费君臣听出他这话的语气,也就不再一意说好话了,将所有情况告知他:“我没有安慰你。因为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就是你和她可能面对的后果。没有药物,书恬能为她做的有限。如果她真的是撑不到机场就心脏停止,书恬只能给她做心脏按压。再不行,以书恬的技术,能给她立即做开胸心脏按压。有了这样的心脏按压,最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是立即死亡,但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至于你们的孩子,我想不会有事。” 嘭哒!费镇南一拳砸在了准备餐台上,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地响。空姐们见他这样,惊惧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他背过身,朝着电话里愤怒地喊:“你说孩子有没有事有什么用?她变成了植物人还有什么用!”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和时间赛跑。机长说二十分钟能到达,就得保证二十分钟内到达!”费君臣承受着兄长的责怒,但是,也没有口软。 费镇南从兄弟话里,悟出了什么。他蓦地转身。一双森冷的眼珠射向一位空姐:“今天除了机长,有几个副驾驶?” “我想和机长说几句话。”费镇南道。 “可是,按照规定是不能——”空姐迟疑着。 “我是省长。”费镇南将随身携带的证件亮出来,“同时是省军区司令员。” 几个空姐如数地倒抽气,完全没有想到省长会微服乘坐经济舱。 罗卫换完衣服后,与罗铮安日晨罗婷婷三人,一同前住酒家用餐。 这顿午餐吃下来,由于安日晨与罗卫的能说会道,享用了一个多钟头之久仍没有结束。罗铮时时望一下表,偶尔瞟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儿罗婷婷,想着等会儿回家一定要和女儿进行一场对话。 安日晨这时接到了一通电话,起身后离开桌席接听。不会儿回来后他一手搭上未婚妻肩膀,推着眼镜笑道:“婷婷,来,我给你着样东西。” 罗婷婷不知道他怀了什么心思突然说这话,但或许他真是想给自己惊喜,毕竟今天自己帮了他大忙不是吗。她听他话站了起来,被他牵着手拉到酒家的一处僻角。 然后,两人停步。 罗婷婷见他始终神神秘秘的,不禁娇羞道:“有什么给我着吗?” 安目晨忽地转身,左手扬起“啪”一下打上她的右脸。 罗婷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辣火的脸蛋,委屈地抬起头,见的却是他一双冰森无比的目光。 “我说过,在她有孩子的时候,不要动手。”安日晨的手用力地掰起她下巴颌。 正文 第一百零玖回:你如果是个军人 “我没有动她!”罗婷婷下巴颌因为被捏得生痛,怒瞪的杏眼里溢出了些光亮。 安日晨推着眼镜,在她脸上仔细地看了会儿,松开了她。 “道歉!”罗婷婷可不会就这样算了。 “对不起。”安日晨这个歉意说得爽快,接着又说,“不是你.我还真一时想不到是谁。” “为什么你一定认定是我?”罗婷婷见自己占上风了,立马整了整衣襟,气势腾腾地怒嚷道,“还有,即使是我,她只是你表妹,我是你未婚妻,你竟然护着她来打我?!” “我不是护着她。我只是护着个孕妇。”安日晨一脸诚实,不像是撒谎或狡辩,“我和她也说了。因为我妈怀我的时候,曾受过挨打,历经很多艰难才生下我。所以我看不惯有人欺负孕妇。” 罗婷婷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人了,只能怔着,又不甘心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败给了49。 安日晨握起她手,在她手背上烙了一吻,真意十足,道:“对不起。” “算了。”罗婷婷适当地收回爪牙,装作冷漠高清的,“你知道不是我干的就好。” 安日晨微微一笑,搂着她肩膀返回到酒席。 罗卫和罗铮正在闲谈杂事,见他们两人回来,罗婷婷一边脸上似有异样的绯红。罗铮心里头一个疑问,看着女儿却是满面春风地坐下来,似乎依旧沉醉在甜蜜的爱河里面。罗铮不好开口询问。 罗婷婷坐下来后,是想这事应该这样结束了,也不知道49出了什么事。当然她心里比谁都希望49出事,最好是死掉。因此被安日晨打了一巴掌,能听见49出事,她却不禁喜上眉梢。 岂料到,安日晨没有就坐,是对着罗卫说起话来:“罗先生,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出手,不然有个人可能会死。” 罗婷婷夹菜的筷子啪嗒掉了一根,怒意重新染上了美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个性格乖戾的未婚夫。 安日晨是不管她怎么生气,打的算盘比她精明不止一个级别。或许他是存有心思救墨兰,但是,这何尝不是个契机,能从罗卫口里套出另一个巨头的线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指的是谁?”罗卫听他的语气不似作假,微蹙浓眉,也就没有敷衍着答话。 “罗先生,这个人罗部长也认识,今费镇南省长的太太傅墨兰小姐。因为我的朋友和她乘坐同一趟飞机,现在听说她在飞机上出事了,性命堪忧。”安日晨当着他们两人,抛下了重型炸弹。 罗铮的脸色变的不是一丁点儿,唰一下,是变成了苍白。手指头哆嗦着,指间捏的勺子嘭当掉到桌上,又滑落到地上,啪地粉碎。 罗婷婷的心头跟着罗铮这根摔碎的汤勺,扑通,像是什么沉入了心湖。 罗卫看着侄子这个神色,眉目一肃,马上拨打电话求问事实。不会儿,立刻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安日晨所说无误。事态紧急,听说部队的救护车已经跑到了机场待命。 罗铮一直盯着罗卫,在看到罗卫面色森然时,立刻明白到这个事是没有错了。 罗卫手握电话回头一看,本想向侄子说明情况,却发现侄子的脸色不止纸白,已变成了死白。他赴紧把手放在侄子肩膀上拍一拍,安慰地说:“没有事。不要紧张。部队已经派出救援。” “罗先生。”安日晨推住眼镜.继续进言,“我和你说实话的原因是,那些人如果要她死,只要在飞机抵达机场之前,再阻拦会儿,与她随机的那个医生即使医术再精明,也救不了她的命。不信你可以再问问。” 罗铮和罗卫问时看向安日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 事态竞然到了这个地步。 罗铮双手交叉,抵在了额前,心里默念起了妻子的名字,保佑我们的孩子吧。 “你为什么要帮她?”罗卫不会被他一下子就说动,他要考虑这么做接下来需要承受的后果。不是在乎他自己,而是他在乎的最重要的家人。 “我是她朋友。而且,我和教授需要她。”安日晨眉目严肃,语气似是严谨,秉持如实相告的态度,“现在能帮她的只有你了,罗先生。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的,只能是另一边人马做的。毕竟,吴梓阳入狱并被判死,有她的因素在。我想帮她,可我连对方在哪里都不清楚。” 确实。罗卫清楚,要联系到巨头k,就是巨头q都做不到。他之所以能与与巨头k有交集,是因为他手中握有巨头k一直想要的某只股票。 电话举起,罗卫开始发出才指令:“把我个人掌控的莫森股票,放出去。 “总裁?” “我要救我家人!”罗卫对部下的解释言简意赅,“钱再多也没有命重要。” 那天那一刻的华尔街股市,突然之间有多疯狂,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由于罗卫抛出的莫森金股,达到了一亿的价值。接下来,又不知道谁,突然接着抛出了两亿的莫森金股。 三亿莫森金股抛出到市面后十分钟,罗卫接到了久别的来电。 “mr.罗,祭司对你突然抛出股票的行为赶到不解,让我打电话来求问。”对方的声音是经过伪装的,使用电脑合成的声音。要反追踪其线索基本是不可能的。 罗卫也不需要这么做。他只要对方放过他的家人。 “告诉祭司,我手中还有莫森金股,如果我把其余的全部抛出来,莫森就完蛋了。我可以把这些股票全部转让给祭司,但是他必须放过我的一位朋友——傅墨兰。” “如果祭司不答应呢?那女人可是杀了祭司的人!”对方并不马上让步。 “祭司想清楚了。莫森一完,会有什么后果。”罗卫的声音里透着比杀气寒上十倍的气息。别人动手就是杀一个人而己,他罗卫随时一个动手,可以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过了约一分钟,对方答:“好吧。祭司说,看在mr.罗这么慷慨的面子上.暂且可以放过她一次。但她会不会就此死掉,祭司不敢保证。祭司祝愿她能有好运。” 听完对方这番带有笑意的话,罗卫颓坐在椅子上,大力地吸口气。他心里明白,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大限度了。接下来,墨兰是死是活,真得看运气了。 罗婷婷以直紧张地看着罗铮。在这一刻她不敢任性,不敢耍脾气,更不敢插嘴插手。安日晨之前的警告是一回事,主要是罗铮这样剧烈的反应是她从未见过的。某种惧怕在她心里头快速地滋长,她脑子里便是浮出:莫非,他已经知道真相了。他知道谁才是他的女儿了,所以对49关心到这个地步? “爸。”她伸出的手刚触到罗铮的袖口。 罗铮忽地避开,又忽地站起,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出酒店。 罗婷婷大惊失色,跳起来,追逐他的身影:“爸!爸!你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罗铮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当着女儿赶来的面前关上了车门,打火。 “爸!爸!”罗婷婷失态地尖叫着,捶打紧闭的车门。 罗铮不听不闻,目不见她,踩下油门。 奔驰擦过罗婷婷的衣袖,出了酒店。 罗婷婷跪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罗铮远去的车影,一颗眼泪扑通落在了地上:现在是连他,都要把她抛弃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付出这么多,49还是能把她想要的一切都夺走?! 飞机上,费镇南与机长通上了话,表明身份后,要求:“机长,如果飞机在降落机场前有任何障碍,请随时与我说明。我会全力协肋你去除所有阻碍。” “我明白了,费省长。”机长听是他的妻子重病,表示理解和全面配合。 愈临近机场,果然出现问题了。 “机场指挥中心发出指示要求我们不能准时降落。说是跑道出现问题,无法调度。” 他们所害怕的事发生了,对方在用尽一切办法拖延飞机到达机场的时间。费镇南立马拨了电话给自己安置在省政府里面的私人工作小组。在此之前,他已经要求小组人员全部候命。 “你们到达机场没有?” “司令,在你电话来的时候,已经马上派人同救护车一起过去了。” “控制机场指挥中心,查明原因后马上清除障碍。” “司令,在我们的人抵达机场后,已经有人上去机场指挥中心。机长接到的消息是在一分钟前。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在做这项工作,五分钟后可以解除障碍,请机长依照原先计划,按时降落机场。” 嗡嗡嗡—— 机翼划着巨大的风声,急速靠近机场,放下起落架。空姐过来要求费镇南回座位绑上安全带。费镇南却是急着跑向了贵宾舱。 在飞机降落的剧烈震荡中,他冲到了贵宾舱门口,看见了奉书恬把听诊器的听头摘下了耳孔,向他摇了摇头,然后开始马不停蹄地给病人做心脏按压。 费镇南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双手扶住妻子的头,指头摸过妻子闭上的眼皮。 由于飞机是紧急降落,振荡比一般情况要强烈。 病人是用绑带先固定在了飞机的地面上。给病人做急救的人,却是没有办法束带的。 协肋的空姐已经没有办法支撑住,只好靠着机壁拉住某样支撑物,尽可能维持身体不要滑落,向他们两人喊着:“降落很快的,你们必须先坐下来,不然会受伤的!” 奉书恬是没有办法,如果一旦停止按压,哪怕只有一分钟,病人都可能发生无可救药的变化。他便是向费镇南低声道:“三少,你去坐一边。” “我帮你!”费镇南有了舍弟费君臣的相告,十分清楚现在是什么境况,怎么可能把妻儿在这生死关头上抛下。 飞机起落架触及地面,嘭!一个最大幅度的颠簸,使得全机人员都感受到全身上下的震动。 费镇南一手拉住机壁上的扶手,一手扶住了奉书恬,避免了奉书恬因为这个颠簸滑出去离开了病人身边。也因此,他承受的是几乎要把自己身体撕裂成两半的拉力。 咔! 是骨头断裂脱臼的声音。 “三少!”奉书恬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抬头,森目地看着他,要他立马放手! “给她继续做!”费镇南与向他赤日相对,斥道,“你别忘了你是医生,你现在只要救你眼下的病人!” 奉书恬咬了咬牙,继续埋下头,马不停蹄地做心脏按压。 在旁边的空姐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人,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以前在飞机上做急救她见过的不会少,但是,在飞机不稳的时候都是急救人员停下急救,先求自保。从没有过这样的,哪怕自己没命了也要救人。而且,他们居然做到了! 飞机在机场稳住后,待命的急救人员马上登上了云梯。 费君臣带着人上机,急速来到贵宾舱。看见奉书恬在给病人做心脏按压了,他眸色一紧,大步过去。问:“什么情况?” 奉书恬已是满头大汗,答道:“应该停了有五到八分钟五右。” 费君臣走到他身边,取代他位置.继续做心脏按压。 奉书恬开始把后续人员带来的急救箱打开,取出针药,准备给病人注射。在看见六六也来了后,说:“六六,这里你先不用帮忙。赶紧帮忙三少处理手。三少手骨断了。” 所有人听到他这话一怔。 六六反应过来,走到费镇南耷拉的左臂旁边,道:“三少,让我看一下情况。” “没事。”费镇南两眼一动不动地盯在妻子的脸上,不敢挪动半分。 “什么没事?”费君巨抬一抬头.朝他怒道,“你以为你老婆醒来后看见你断了手,会很高兴吗?” 费镇南清楚舍弟的脾气,于是不得不红了眼眶对他说:“让我在这里,等到她心跳回来再下去不成吗?你非要我悬着颗心在下面等得发疯吗!” 费君臣眉目森冷,听到他这个哀求的话,也是纹丝不动的表情。六六见着有些怕,求助地看向奉书恬。 “政委,只是处理手可以在这里的。”奉书恬收到六六的眼神,心里也是不忍,向费君臣建议。 “你们别违反了原则。”费君臣不冷不热的声音从苛刻的唇里面蹦出来,“他的手骨必须去医院先拍上照片。我们这里急救不知到几时,才能把病人抬下飞机。如果骨头错位不及时纠正,会落下一辈子的后遗症,他残废了还能当军人吗?!” 知道费君臣说的一个字都没有错。奉书恬和六六都默然了。 六六示意两个跟来的兵,要他们强硬把费镇南带下飞机。 “君臣!”费镇南有点着火了,怒道,“我即使不做军人了,也要保护老婆孩子的!” 费君臣头也不抬。压根不与他顶嘴,只对着部下喝声:“你们干什么吃的!” 两个首长都发飙了。 六六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必须以自家的首长为准,于是向费镇南做最后的规劝:“三少。你再不遵循命令,我们只能给你用针了。” “你们敢!”费镇南红着眼,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如果谁敢把他拉离这里,他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然而,贵宾舱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比他更大声,并且更有力的女高音:“怎么不敢!” 费镇南听见这个沧桑有力的女将声音,周身以僵,抬起脸,看见了曼青与他一样眼红地立在了舱门口。 “你下去!你这个混蛋孙子,马上给我下去!你奶奶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这里撑着呢。”曼青如巍巍的青山屹立不倒,炯炯的目光直看得孙子桀骜不驯的眼睛耷拉了下来,“你如果是个军人,现在马上给我听令,下去!” 连奶奶都发话了,费镇南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机舱门,最后一步实在迈不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监护仪发出了“滴答滴答”清脆平和的响声。 “心跳回来了。” 听见机舱内奉书恬这句有意提高了音量的通告,费镇南浑身一个松懈,差点儿软倒,六六等人赴紧把他扶住,搀扶下飞机。 罗卫知道罗铮冲了出去.一时还真的怕侄子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他打电话给罗铮,罗铮一直没有接听。 接着,罗婷婷从外面跑了回来,开始冲着他说:“叔公,你是不是和我爸说了什么?” 罗卫不想和她多说一句,她本来就是罗铮的假女儿,回来认罗铮都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是,看在罗铮的面子上,他才向来与她和颜悦色的说话。可是今天这样的情况看来,罗铮似乎与她起了不小的矛盾。 “叔公!”罗婷婷见他起身也要走,拉住了他袖口,“你不能选样!你是在害我爸!” “你才是在害他。”罗卫朝她森森地吐出这一句,甩开她的手。 罗婷婷脸蛋一白,明白了:父杀什么都知道了。或许,之前就都知道了说不定。 罗卫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警告地看了一眼她和安日晨:“你们在做出什么之前,最好考虑一下后果。” 正文 第一百壹拾回:罗铮出手 医院医生办公室里面,严肃的气氛弥漫着。 曼青始终端坐在长方形会客桌的一端,手里棒着杯茶,像尊佛一样不动。现在这个事,她尚不敢报给老伴知道,担心老伴一怒之下心脏病复发。 办公室另一边,十几个专家集中在一起讨论急入院的两个病人情况,其中,有她的儿子儿媳,有她的孙子,要救的是另外一个孙子和他的孙媳妇。 “妈。”金秀遵照丈夫的命令走过来,想扶老人家先到隔壁休息,“这边就交给我们吧。你不用担心。我老公会把事情都安排好的。” “即使你老公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也必须了解情况。”曼青不容分说,手掌一按,拍在桌子上,定案。 金秀哪能拗得过老人,向老公费洋使去求助的眼色。 费洋走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老人家面前汇报情况:“妈。现在的情况是,墨兰还没有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毕竟失去了自主心跳将近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您的曾孙子是没有事的。” “没醒。你们就没有办法帮她醒来吗?”曼青对于自己的儿子也是毫不客气的,责问声立马对准每一个专家。在这里讨论了将近四五个钟头,居然最后给她一个等于没说的结果。 “妈。我们会用尽办法帮助她,会给她和孩子继续进行治疗。书恬会专门带一个小组做这个事。而且,也联系了海楠尽快从北京赶过来协助这项工作。”费洋了解老人家的脾气,一点点耐心地做解释工作,不慌不急。 “海楠?”曼青疑问,“她又不是医生,能做什么?” “我们需要和病人关系比较好的亲朋好友,在病人耳边说话,希望能借此唤醒病人对外界的反应。”费洋从专业角度解答。 “这么说,我也可以在墨兰丫头身边说话,刺激那孩子快点醒来。”曼青顺着他列的理由往下想,同时决定。 “妈。”金秀急急忙忙把她扶回椅子上,道,“您不能去。这种小事让海楠做就好了。您得在这里维持整个大局啊。要是爸知道了,又该怎么办?大伯大婶他们一干人,都要从北京赶过来呢。你都得安排着呢。” 曼青被她拦着,听了她的话,也觉得有理,就先不动弹了,接着问儿子:“镇南呢?镇南的伤怎么说?” 费洋沉默了会儿,显出有点忐忑和为难的样子,一向沉稳的双目里露出了些微的忧愁:“事实上,我们一致认为,镇南的情况要比墨兰还要糟糕一些。” “啊?”曼青惊讶一声。 “墨兰只要苏醒,基本上不会有大碍。但是,镇南的手,要马上开刀。” “不是骨折吗?骨折我也知道怎么处理,把夹板一夹,上石膏!”曼青拍着桌面,大声说话,替孙子感到委屈的激情难抑。 “妈。妈!你冷静点!你信不过你儿子,也得信得过这里一大批专业医生。”金秀赶紧替老人家抚背顺气,“你暂时先听你儿子说了再定罪也不返迟。” “好。你说!”曼青吞着气,扶着桌面道。 “妈。镇南他这是撕裂性骨折,是最难康复的骨折。当然,君臣巳经把他部队里最好的骨科医生调过来了,是全军数一数二的骨科小组。手术会在夜晚进行,如果手术顺利,康复治疗还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而且不一定能达到完全康复。” “你说他会残废?”曼青听完他这话,直瞪着他,不可置信的,充满怒气的。 “残废不至于。但是,他作为军人的生涯遇到了危机,这是肯定的。”费洋说出这番话,心里的难受并不亚于老人家,毕竟镇南这孩子也是他们夫妇看着长大的。镇南自小到大很多衣服,都还是他老婆买的。 金秀默默无语。 曼青后背一靠椅子,双眼看着天花板,忽然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无力,喃着:“洋儿。你知道的,镇南这孩子在部队里的生涯还远着呢,不能就这样废了的。不然我们对不起他九泉之下的父母。” “我明白,妈!我和金秀、君臣都一样难受。夜晚手术的时候,我和君臣都会进手术室里全程看着,说什么都得保住他这只手。”费洋说完,指头一抹眼,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在这段期间,陆陆续续得到消息的亲朋,匆忙从各地赶到了医院。费君臣清楚这事怎么瞒,始终瞒不住费老先生的。在费君臣的推断里面,敌人这一击要把稳如泰山的费老先生打倒是不可能的,爷爷疾病复发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爷爷会不会因此作出些什么大动作就难说了。所以,他和父亲商量之后,决定请在北京定居的白烨的爷爷出山,上费家祖宅守着费老先生,希望在两个伤病员稳定病情之前,先稳住战局。 费海楠与自己丈夫黎立桐率先到达了医院,偕同的还有白烨。首先他们找到了费君臣。 “四哥,三哥三嫂怎么样了?”费海楠着急地问,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他们一路飞到这里都悬着颗心。 “镇南夜晚要手术。我会进手术室里。”费君臣这话是向他们三人一块说的,“然后,你,海楠,你要进你三嫂的监护病房。具体需要你怎么配合,书恬会教你。我现在马上让人带你过去!” “是!”费海楠听出此事非同小可,二话不说先执行兄长的命令。 等妹妹走了,费君臣才敢与另两个兄弟述说其它情况。 “镇南那只手是不是很糟糕?”白烨一眼就瞧出了事态不妙,怒红了眼问。 “是。糟糕。”费君臣沉下语声,脸上表情模糊不可辨清,“残废不会。但是,以后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打拳是很难说了。” “谁敢揍他?!我先替他揍死对方!”黎立桐一拳先砸到墙上说。 费君臣瞅了他一眼,沉声道:“还在查。” “能查到线索吗?敌人这次动作那么大,而且在飞机到达机场前再三阻拦。按理说,应该有些线索可以追查到的。”白烨想着怎么报复了。 “在飞机上,书恬有再三问过墨兰本人是不是误食了什么食品,导致中招。但是,按照墨兰的回忆,在上机前上机后,唯一食用的不是自己挑自己做的东西,只有在协和医院喝的一口水。”费君臣扶着金丝眼镜,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分析,“敌人在协和有人。” “她去协和做什么?”白烨问。 “又是去探望那个关老爷子吗?”黎立桐接着问。 “是。因为安日晨的拜托。但是,安日晨这次还帮了我们的忙。”费君臣把到手的情报都抖出来,与兄弟们讨论,“如果不是安日晨第一时间告诉罗卫,罗卫甩出几亿股票基金作为交易代价,对方还不肯收手。飞机无法准时到达机场,墨兰这条命就真的不能得救了。” “安日晨为什么帮我们?”黎立桐深感奇怪。 “据我们猜侧,他只是想从罗卫那里套出第二巨头的线索而已。”费君臣道。 “Aida那边呢?应该有收到了风声才对。”白烨问出最紧要的。 “别提了。他现在情况比我们还糟糕。”费君臣扶了两下眼镜,口气略显焦躁。 “什么意思?”白烨和黎立桐同时问。 “罗卫甩出了一亿莫森金股。接下来,Aida在衡量之后,被迫甩出手头仅有的两亿莫森金股,配合罗卫,迫使敌方显身联系罗卫,敌人这才收手。不然的话,即使我们的人上了机场指挥中心,敌人控制卫星导航系统,飞机同样无法着落。这样做后,Aida和十圣心的代价是相当惨重的。” 费君臣的人一直有与十圣心合作,因此能得到对方最新的一连串内部动向。 “莫森金股是?”白烨斟酌着问,这只股票,似乎一直在华尔街股市里默默无闻,沉静无息,反正他是从未听说过其大名。 “是太平洋一个小岛国国王投资的一家工厂股票。这家工厂,以前为十圣心二分之一投资下,变成了研究用的军工厂。后来,罗卫从这个国王手里,不知因为什么交易得到了国王的全部莫森金股,也因此被第二巨头给盯上了。” “这家军工厂你不是说已经废置了吗?” “是。但是听闻研究仪器与研究数据都存在军工厂里面没有被移走,随时可以重新启用。敌人想方设法要回这家废置的军工厂,肯定有什么用处。可是Aida没有办法抽出人手去处理这个事情。这个岛国太远了,军工厂在这个岛国的具体位置只有Fase知道,而Fase在美国失踪了,就在 墨兰他们出事前的半个小时。所以Aida才会错失墨兰这边的情况,导致形势逆转。” ———— “Aida。喝杯水吧。”傅蕙兰端了两杯鲜榨的果汁,来到Aida的书房,尖瓜子脸上忧心忡忡。 因为Aida眼睛看不请,现在是由路米代替他处理端口数据。两兄弟如今是一样的神态严肃,全神贯注处理突发事件。 应说,Aida有点儿后悔,他本想以Fase的能力,调查贝朗的情况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Aida。”傅蕙兰走到了庞大的办公桌前,将果汁移到了他们面前。 Aida听见她的声音,抬起温和的脸色,尽可能温声细语,稍带歉意地说:“蕙兰小姐,对不起。我本该马上陪同你一块去看你妹妹的。但是,现在我暂时走不开。这样,我派人马上送你去到她身边,可以吗?” “我留下吧。”傅蕙兰没有犹豫的口气答。 听到她的答案,Aida和路米双双惊异地望着她。 “现在我妹妹身边肯定有很多人。但是,你们这里需要有人帮手,不是吗?”傅蕙兰指道。 平常井井有条的屋里,因为突发的状况,变得一片狼藉。需要有人及时打理,也需要有人给他们一日三餐。 路米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这几天,这家里都是傅蕙兰做饭。说实在话,傅蕙兰的厨艺真心不错。如果老哥没意见,他必定是想留下她的。 但Aida没有马上答应,垂着头仿若沉思。 这时候,门口,叮咚一响。 “谁会来拜访?”路米讶异。 他们住的地方,肯定是属于隐秘的地点。如果是熟人,直接过来,根本不需要按门钤。只能是从未到过此地的陌生人。 随之,路米打开门口的监视镜头,见到一个西装打扮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士。这张脸,他们是认得的。 “老姐的爸爸?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来做什么?”路米发出连串的惊问。 Aida示意了下。傅蕙兰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罗铮立在门口,有些风尘仆仆的狼狈,声音却是始终钟亮有力的:“你好。我是来找Aida的。听我朋友说他住在这里。” “Aida知道是你,罗先生,请进吧。”在Aida的授权下,傅蕙兰微笑地请他进屋。 罗铮于是在玄关脱掉了皮鞋,与她踏进屋内。 傅蕙兰在前面走,罗铮在后面紧跟。两人打过照面后,又不约而同地互相打量了几次。应该说是,因为墨兰的关系,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然今日是第一见面。 “蕙兰小姐,我应该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小女的照顾。”罗铮斟酌了会儿后,慎重其事地道了声谢意。 “罗伯父,请不要这般客气。墨兰一直对于我们傅家,也是有恩的。况且,老太太早已把她当做傅家的亲生女儿看待。”傅蕙兰说着再叹口声,“我这个姐姐,能为她做的事其实有限。像这一次——” 两人想到生死未卜的墨兰,一同陷入了静默中。 罗铮被蕙兰不小心勾起的心情,潮涌着,颤颤的声色从喉咙里发了出来:“我来找Aida,就是想着为这个事来的。” “Aida与墨兰一直交好。墨兰出事后,他已经第一时间给予了帮助。即使你不说,Aida也是拼了命要保护她的。”傅蕙兰道。 “我知道。但是,我能做的有限,只好来找他帮我了。”罗铮说完这句,人走进了Aida的书房。 “罗先生,你好。”Aida听见他的脚步声,已经主动迎上来,面戴彬彬有礼的笑容说。 路米则坐在原位没有动,两只鬼精灵的眼球子骨碌碌转,勘察罗铮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人,可是被49的母亲选中的男人。他们兄弟俩所知道的罗铮,外交部官员,有个很了不起的叔父,其余的,貌似平平凡凡。以至于他们以为,罗铮应是有点儿配不起49的母亲。 但是,既然是49的母亲选中的男人,必定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吧。所以,到今天罗铮主动来找他们,并且立即就找到了他们,算不算是他们对他的期待并不会令人失望。 感受到Aida的客气,罗铮回以紧紧的握手,表现出真诚十足:“很高兴见到你。希望,你能给我个帮忙的岗位。” “怎么说?”Aida问。 “我的人脉比我叔父还要广,这是鲜少人知道的事实。”罗铮道,“听说了你们在美国那边动用了很多人马在寻找一个人。” 听到他这话,不禁Aida稍稍惊异地扬眉,路米立刻跳了起来,问:“你能帮我们找到这个人吗?” “我愿意尽我所有能力。”罗铮很肯定地说。 “请坐吧。罗先生。”Aida对其愈是有礼起来。十圣心在美国不是没有人,只是这一次Fase真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从找起。罗铮能有奇妙招数破解这个难题。他很拭目以待。 罗铮与Aida隔着一张小会议桌面对面坐了下来,两人开始座谈:“首先,我想知道这个失踪人员最后一次在哪里出现,在哪里断了联系。” “这个,我们连他具体失踪的时间地点都不敢确定,没有办法告诉你。”Aida痛惜地说。 Fase的失踪太突然了,简直是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 “没有和美国CIA联系吗?”罗铮问。 “你说潜入cia数据库?”路米绕过了办公桌,对着罗铮问。 “以你们的技术办不到,是不是?”罗铮反问。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我们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不想惊动到美国CIA。”Aida说出苦衷。从某方面而言,组织并不想和任何政府正面为敌。 “如果只是外交交涉上的问题,我可以完全来解决这个难处。”罗铮信心十足地道,“我和他们的某些内部领导官员,交情甚好。只要说明正当的缘由,对他们美国方面没有害处还有利处,让他们睁一只闭一只眼未尝不可。” 有了罗铮这句保证,调查的进度马上可以加快。 在约半个钟头后,他们终于可以大胆地潜进美国情报系统,获取了Fase最终的行动迹象。这个结果,让罗铮震了震。 “怎么回事?”Aida感觉到他的震惊,不免忧心。 “他失踪的地点,和费镇南省长的父母失踪的地点一致。而椐我所知,费镇南省长父母的遗体,至今都未能找到。”罗铮缓慢地道出缘故。 听到这个结论,路米啪一下坐在了地上:“不可能!Fase不可能这样就中招的!” 罗铮深长地叹息:“贝朗教授手段阴狠,从来不需要自己出手,借刀杀人。” “这我也有听说过。说是他与很多组织有关联,只要给对方一点好处,对方马上帮他收拾掉人。”Aida到此,却是忽然没有沮丧了,“可我相信我的部下,不会这样就屈服的。” “你怎么知道?”罗铮问。 “我和路米都感觉不到他已经死亡的直觉。”Aida边说,屏住气息,精神的某处似在接触什么一样,紧接还是摇了摇头。 耳闻过这对兄弟有特别的个体异能,罗铮亲眼见到后,不得不说:“你们必须珍重!” 跆米听了老哥的话后,又振奋了起来,急急忙忙回到办公桌前工作。这时,屏幕一闪,出现的竟然是杂兵团三个兵长的对话影像。 为权枚兵长、星币兵长、圣杯兵长,少了宝剑兵长。 “路米,听说我们的军团长出事了,是不是?”圣杯兵长代替另两位兵长问话。 “是的。她现在性命堪忧。”路米捏紧了两只拳头,答。 三个兵长一同沉默,像是为墨兰祈祷一样。紧接,圣杯兵长再次代表集体说话:“我们之前,有接到过军团长的密令。说是如果她出事的话,要我们马上执行这条命令。现在,我们三个兵长决定按照她的命令去做。” “什么命令?”路米讶大眼,没有听墨兰提过这个事。 “找到宝剑兵长的真身。”圣杯兵长说。 “这——”路米又一愣。墨兰这一招,岂不是搞内讧。虽然,他也一直觉得那个宝剑兵长欠教训。 “就这样。我们会全力以赴去执行这个命令。如果我们行动失败了,也会以身殉职,光荣与十圣心同在。所以,我们最后的结果如果不能亲自来报,会以一种特别方式汇报愚者和你。”圣杯兵长严肃地起誓道。 “等等!”路米急喊。 可是三个兵长的影像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 路米一个拳头砸在了桌面上。 路米与他们三人的对话,Aida也听到了。他没有办法阻止。因为,现在是全面开战的时机了。如果有所保留,不全力以赴,肯定会被对方打败。 “罗先生,今后会有更多有关外交上的涉及,我想请您全力协助于我们。”Aida抬起头,向罗铮正式请求。 “我会帮你们的。这也是为了我女儿。”罗铮说。 看来是这次危机促使罗铮下定了决心。 “以前,我也有能力。可我不敢面对,我怕,得到是我妻子不幸的诮息。但是,这个念头明显是错误的。我的懦弱,只是使得对方得寸进尺,没有节制地伤害我所有的家人。”罗铮吸了口气,声音里含着悔恨的痛楚。 “还来得及。”Aida站起,用模糊的眼睛俯瞰着他的低头忏悔,“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夸口了。但我一直认为,好人有好报,坏人必有坏报。” ———— 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依照原有计划,费镇南被推进了手术窒里。进去前,他要求,手术车床在妻子的监护病房前面通过。 正文 第一百拾壹回:Aida的求婚 “君臣。”费镇南透过隔离窗,只能望见妻子的侧颜,妻子像是在睡觉一样,面色红润。 “你放心。有很多人看着她,不止书恬,还有海楠。”费君臣答应完兄弟,示意推车床的人往前走,不要耽误手术时间。 费镇南听完这话,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比妻子的问题大。他睁着眼,看着自己被送进手术室里。 因为手术不需要全麻,手术全程中费君臣一边监视术中情况,一边与兄长谈话。 “君臣,你老实告诉我,我这个手术后手臂能完全康复吗?”费镇南执着的双眼对着舍弟,问。 “你不会残废。”费君臣戴着口罩,遮住了脸上几乎所有的表情,声音不高不低,让人也听不出底下的情绪。 “但是,肯定有问题,对不对?”费镇南看不见他的表情,便是直射他那双金丝眼镜。 “我们军人都是面对困难,迎刃而上。”费君臣反过来质问他,“你觉得,你自己知道有问题,能打算放弃吗?” 费镇南吸口气:“君臣,你不要诓我。我当然不是那种知道问题就放弃的人。但是得考虑将来,毕竟我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不能只顾着我自己。” “我觉得在这方面你老婆比你英勇。她知道有问题,不告诉你,但从没有放弃过任何事情,更没有放弃过你。”费君臣难得当着别人的面表扬墨兰,扶一把眼镜有点别扭地结论,“在这点上,你该向你老婆学习。” 费镇南不吸气,呼气了:“我从没打算放弃她。” “那就行了。”费君臣一句话打断他所有念头,“手术后,容书记说了,你还得照常回岗位上班。” 提到容书记,费镇南稍微眯一眯眼:“这手术需要多长时间?” “怎么了?”费君臣没有放过他的表情变化,问。 “白烨在这边吧。你告诉白烨,虽然我有派人暗中保护,但是,吉阳那边,可能得增派个人手。”费镇南交代。 “你得寸进尺。”费君臣可不会老实照他的话去做,反过来把他刮了一顿,“你现在是伤员,在手术过程中,居然念着其它事情。你认为我这个做医生的会同意吗?” 费镇南悻悻的最后,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就是防着你发生这样的事情。”费君臣毫不客气的。 费镇南彻底无语了:“好吧。我不说话了。” 不说话,并不代表不想事情。这一刻,费镇南终于可以静静地沉入思考了。这么多天来,看了很多事,他也想了很多事。只是,能像此刻这样在失去后想事情的机会,是很少的。遭受到挫折后的人,才会真正地懂得反省,尤其是像他这种一直进取的人。 费君臣没有责怪他,没有一个家人朋友责怪他在这件事上的行为。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意外。 可是,费镇南不原谅自己。如果自己不尊重爷爷的意愿,先一步插手这件事的话,或许,能有些防备。 有些事,始终是需要面对的。 这一次醒来后,他决定,照自己的路走。 ———— “Aida。” 半夜时分。Aida的宅邸,基本上众人都去睡了。 罗铮刚在十二点钟的时间离开,称明天再来。傅蕙兰帮他们收拾完台面,煮了夜宵。 路米吃完夜宵后,马上抱着睡枕呼噜大睡,梦中,还念念不忘Fase和墨兰的名字。 “Aida,你不去睡吗?”傅蕙兰走进Aida的工作室,关切地问。 “你先去睡吧。蕙兰小姐。”Aida头也不抬地答道,模糊的视线对着终端机,凭靠耳麦里的文字转变声波处理事务。在Fase未找到之前,在墨兰未苏醒之前,要让他真正合上眼,是很困难的。 傅蕙兰走到他面前,慎重其事地说:“Aida。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你是一个对于我们很重要的人。如果你都倒下了,事态将会发生多么可怕的变化,是无法估量的。我选择帮助你,信任你,协助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明白你的意思。蕙兰小姐。也请听我两句话。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肯定是要身负重任的。而且,这个重任意味我一定不可以倒下。所以你的顾虑并不成立。”Aida抬起了脸,茬空气中搜索她模糊的脸。 记忆中,她的脸是尖瓜子型,娇媚多姿,小鸟依人,很难让人不动心。与49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样吸引人的往意力。 他喜欢49,是因为命中注定。但他明白49始终不会属于他,就好像49的母亲始终不会属于他父亲一样。49是黑暗中的光,只能与光明的人在一起。他是光中的黑暗,只能与光中的黑暗在一起。他的父亲,最终选择了一个与自己类似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比不上49的母亲。 在傅蕙兰身上,他看见的是光中隐藏的黑暗。从她的行动,也知道,她一早便是被安排成了舞台背后的人选。49,离不开她。光是在那次老太太去世后,能让49流泪的人只有她,注定了她同样是一个绝不可以倒下的人。 他两次出手救她,更多是由于49的缘故。可能的话,为了49,他一辈子都会保护她的安危。 傅蕙兰知道他眼睛有点问题,但是这会儿是怎么回事,觉得他那双清澈的绿眸像是穿透了她灵魂一般,一直看着她,直列她脸蛋烧成了红柿子,他都毫无察觉的,令她羞窘。 “Aida?”她不得已地轻喃,探问。 清楚地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Aida心里面的想法愈加确定了下来,道:“蕙兰小妞,我知道你曾经爱过你那位已逝的前夫。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能进到你内心深处成为你今后的支柱。” 仿佛是一道闪电击中了自己。傅蕙兰四肢僵成了木头一般,对着这双清澈美丽的绿眸,这张可以令全世界女人为之尖叫的俊颜。有这个可能吗?成为天下女人们最想嫁的天皇巨星的女人?傅蕙兰觉得自己误听了,做梦了,纯属正常吧。 “Aida。我知道你不爱开玩笑,但没有想到——”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想成为你今后的支柱,陪你走完这一生。因为,你对于我们同样很重要。”Aida一向湉笑的脸,忽然变得严肃而庄严。 听见他后面这句补充,傅蕙兰感觉被风一吹,一时热烘的脑子里变成了清明:他是因为要保护她妹妹,才决定和她在一起的。 路米这时已经爬了起来,一直在工作室外竖起耳朵偷听。听到老哥突然对蕙兰求婚,本也觉得奇怪。现在,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是收起双臂挠起了耳朵,左右为难。 “容我想一想,好吗?”傅蕙兰在许久之后,吐出了一口气。 “嗯。你先去睡吧。”Aida松口,但是在她转身之后,坚决地加上一句,“无论蕙兰小姐是什幺想法,我是不会改变对蕙兰小姐的决心。” 傅蕙兰周身抖了下,方是迈步,脚步略失惊慌地避回了自己的房间。 路米躲着,没有被蕙兰发现,口里啧啧啧:哎呦,这老哥,没想到钓女人也这么有手段的。刚刚那句话一出来,还有哪个女人能反抗的。 “路米。”Aida带有警告的一声。 被老哥发现自己在窃听了,路米佯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走到老哥面前:“怎么了?” “你觉得她怎么样?”Aida目不看他,问。 老哥竟然娶媳妇会先问他的意见?路米受宠若惊,一怔之后高举双手:“我没有任何意见。老哥,你这么老了,是该要个女人帮你生个孩子。说不定,49生对双胞胎女儿后,我娶一个,你儿子可以娶另一个。” Aida明显被他这话给震住了,过一会儿,唇角微弯:“偶尔,你有点儿小聪明。” “那是的。”路米能被兄长夸一句,乐得飞上天。 “49本人的基因很好。她的孩子能遗传到她和费镇南优秀的基因,肯定是个很不一般的孩子。”Aida是按照科学理论来佐证弟弟的观点,所以对于弟弟的倡议,他无论从情感上和理智上都能赞同。 路米倒是没有想到用科学来探讨深层的因素,在他看来,只是老姐那么厉害,孩子肯定厉害啦。他路米呢,将来是要做最厉害的愚者,当然得娶一个和老姐一样或是比老姐更厉害的女人当老婆。 “行了,去睡觉吧。”得到了家人的赞同,Aida把弟弟打发去睡觉。 路米蹦跶蹦跶跑出去。 于是,在这半夜时分,Aida迷迷糊糊地合上眼,构想着弟弟提议的计划时,终端机发出了一个飘渺的女音:Aida—— 他马上听出是谁的声音。眉头微皱,Aida坐了起来,按下键盘:“女祭司,你还想怎么样?” “Aida,是你,是你还想怎么样?你已经把我的儿子教皇给杀了。虽然下手的人不是你,但如果不是你从旁协助,他们根本无法抓住我儿子。”对面的女声以着母亲丧子的悲哀,向他愤怒地咆哮,“你不要忘了,他曾经是你兄弟,曾经与你一同浴血抗敌。可你竟然这样对待他?!其他军团长如果知道你这个作为,绝对会站在我这边!” “那是不可能的。第一,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在对他下手之前,征询并获得其他军团长的同意。他违反组织规定,滥杀无辜,给组织带来很大的危险。组织将他除去,合情合理。第二,我给你们两人的流放期限已经即将到期,而你们一直没有悔改之心。我不止是要对他下手,还要对你下手。” Aida平平常静、冷冷漠漠、没有感情的口吻,让对面的女声愈加狂怒。 “Aida,你等着!你别以为你能对付得了我。我能坐到女祭司这个位置,不,如果不是我放你们父子一马,你们父子能坐到愚者这个位置吗?” “我知道当年,你自认委屈了你自己在组织里面最优秀的能力排行第三,把愚者位置让与了我父亲,把魔术师的位置让与了能辅助我父亲的人。可是,我父亲能胜任愚者位置,不是因他的能力,而是他的为人。”Aida依然冷漠,但条条是理。 “只是德,是不能战胜的!在战场上,有只靠说话就能打赢的人吗,笑话!” “可是,德能使得众者团结,团结的力量大,还是你个人的力量大?” 对方沉默了会儿,抛出:“好吧。那让我们来试一下,是什么的力量大!” 滋滋滋—— 对方断了音。 嚓—— 插入一个请示的声音:Aida,需要反追踪她的来源吗? “不需要了。她不是个轻易能让我们捉住的人。而且,有关她的踪向,49已经有了头绪。”Aida稍微垂低眼帘,似在沉思。墨兰在上机之前,可以说是有备而去的,给他也留了一封秘密口信。 “可是49,未能清醒,实在让人惋惜。” “她会醒来的。”Aida对于这点毫无疑惑,“没有任何人,可以比作为母亲的女人更坚强和伟大了。” ———— 罗铮从Aida那里回家之前,先是去了罗卫下榻的旅馆一趟。 罗卫在他离开酒楼后,打了不下数百个电话,罗铮都没有接。出于愧疚,罗铮马上亲自拜访小叔道明一切。 “你可是想清楚了?”罗卫见着他,头一句劈头直问。 “小叔。我知道这件事不是婷婷做的。”罗铮耷拉着头,答道。 “你还想护着她?”罗卫感到不可思议。原先以为侄子那么决断地离去,应是想清楚了一切才对。 “我不是护着她。她做错事, 我肯定要训骂她。但这个事不是她做的,我不可能责怪她。我今天这样做,只是给她一个警告。”罗铮辩解着。 罗卫“铛”一声,差点把手端的咖啡杯给砸了,脸上有些被侄子气得无话可说的样子:“我不明白,你始终护着她的理由是什么。她不是你女儿!” “可她是个孤儿,和我女儿在认我之前,一样的。”罗铮实事求是地道。 “那你找Aida是去做什么?”罗卫指着他,质问他言语与行动间的自相矛盾。 “我找Aida,是想尽我所能地帮助Aida,阻止对方行动,避免伤害到我女儿。”罗铮坦承地交代。 “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这个假女儿,是在想尽一切办法要把你的真女儿给害死!”罗卫说到恨铁不成钢,拍打椅子扶手。 “所以,我给了她警告。如果她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肯定不饶过她!”罗铮抬起头,与罗卫正面对视,面色没有一点犹豫。 罗卫认真地看了他会儿,发现他说这话是认真的,于是更无话可说了。侄子的逻辑思维与常人不同。所以,大概天才都是这样常人无法理解的思维方式吧。反正,他自己是想不明白侄子其中的道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帮助自己家人的原则。 “如果有需要,随时给我电话。我近期都会留在国内,时刻专注你和你女儿的情况。”罗卫敲定道。 “小叔。谢谢你!”罗铮不会拒绝他的帮助。罗铮的原则是,人多力量大,一个成功的大丈夫,更需要能屈能伸。 听到侄子这句感谢,罗铮突然觉得,自己对侄子背后的力量一点都不了解。侄子去找Aida,提供了什么样的帮助。他本想问,但是,想必侄子也只会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吧。 “喝杯酒再走吧。我这次专程从法国朋友那里带来了一瓶纯正的上百年庄园红酒。”罗卫在罗铮要走之前,亲自倒了两杯香醇的浓酒。 叔侄两人在这静夜中碰杯,相互笑了笑,都笑得高深莫测。 之后,罗铮回到了家。 在玄关脱了鞋子后,打开客厅的灯,兀然发现女儿还坐在客厅里面。 “爸。”罗婷婷见到他回来,马上站了起来,问,“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要害我担心吗!” 语气生硬,生气,但是充满了惊惶和不安。 这些,罗铮都听了出来,在心里做个深呼吸后,说:“是,我回来了。 罗婷婷一听到他这句类似平常的话,心里头的不安,却是加深了。她深深地望着他,望着他越过自己,向房间走去,然后啪关上门,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因此,她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这次提起了行李箱,急速奔出家门。只是感觉,这个家,在他冷漠的态度下,变得令她窒息,仿佛即将溺死了一般。 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重新夺回属于她的这片温暖,只剩下一个办法。 安日晨的车子接到她电话后,在楼下等待她来到。 “去机场吧。”罗婷婷把行李甩上他的车后,毫不犹豫地说。 “如果她醒来,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安日晨对于她的怒气冲冲,依然是笑容盈盈的,“不然,我们的婚礼与他们的同一天举行,怎么样?” “确实,如果暂时你不允许我对她动手的话,似乎这是你能唯一为我做到的事了。”罗婷婷没给他好语气,咬牙讽刺着。 “你不要这样想。至少,费镇南,我还是能帮你收拾的。”安日晨笑一笑,推推眼镜。 “你想怎么做?” “他手残废了,想要怎么做,不是更容易吗?” “他手残废了?!” 正文 第一百拾贰回:49,我要你死 术后第二天早上,费镇南精神很好,吊着受伤的左臂,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 只是伤一只手,他要求不要有人特别留下来照顾他。于是在这清晨五六点钟的时候,他的病房安安静静的,除了护士偶尔进来给他递支体温计让他量个体温。 “我太太——”接过体温计的费镇南问。 “她还没有醒来。不过司令不用担心,一切情况都在往好转的方面进展。”护士语声温柔地回答他。 费镇南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舍弟费君臣有命令在这里,不让他在术后第一天就跑到老婆那里晃荡。 护士合上门出去后,他在手机上摁下了妹妹的号码。 “三哥,你这么早起啊?”费海楠明显睡眠不足,声音疲倦,外带一点儿关切责怪的口气。 费镇南心知妹妹这两天守着自己老婆辛苦,说:“海楠,如果你觉得精神不济,我和你四哥说一下。让你先休息两天。” “哥。你胡说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能临阵退缩吗?我们野战部队在阵地守株待兔的时候,几天几夜没有睡我都熬过。”费海楠羞怒地嚷道,兄长的好心只让她感到侮辱。 费镇南听她既然都这么说了,只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朗声笑了下:“海楠,你三嫂怎么样了?” “放心。书恬说了,嫂子的一切体征都很好,要醒来,也就这两天的事情。”费海楠洋洋地说到这,忽然低了声音有丝忧愁的,“倒是你的手——我听四哥说了。三哥,你真的必须先想想你自己,把手伤养好了。不然,嫂子好了后,你怎么照顾嫂子啊?” 每个人都担心他这只手。昨晚手术后,费洋亲自坐到他床前与他有过一番深切的交谈。他这手,如果不积极进行功能锻炼,很难康复到原先最好的状态。 费镇南低头,看着悬挂的左手,暗黑的眸子里蕴藏了层层的暗诵。 “三哥?”费海楠听他老半天没有吭声,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不由焦急起来,“你也别太担心。有我们这些人在呢。” “是啊。我也这么想。”费镇南说。 费海楠怔了下:自己的话真的说重了吗? 费镇南挂了电话。 护士这时绕回来了,跟他取量好体温的体温计。 费镇南把体温计递给她,道:“好像有点发烧。” “是。”护士看了眼体温计后,眸子里似乎惊奇地看了眼他,“术后几天的发热,是炎症未退,不用太担心。会有消炎药服用。” “谢谢。”费镇南简单两个字,却似是带了忧愁。 护士不知从哪里来的感觉,感觉短短十分钟内他像是变了个人,却不知道是变在哪里。她带着疑惑走出了病房。 费镇南拉开窗审,望着楼下空旷的场地,是见着一辆银色奔驰驶进了医院里。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女人,抱了一束漂亮的黄色百合,一手摘下墨镜后,露出了娇美的五官。是罗婷婷。 对于选个女人的到来,他并不感到意外。 罗婷婷没有和安日晨一块来,是由于安日晨下机后称还有要事要做。因此,百合不是她买的,是安日晨托她送到这里给墨兰的。 被打了那巴掌后,她便知道他的表妹兜儿是49了。不过,她不会就此再挖苦脾气乖戾的未婚夫,免得自己再无趣地讨一巴掌。况且,能借他的名义顺道来挖苦49,不是很好吗? 登上电梯,来到监护病房,向护士道明来访的原因。 费海楠听说是她来探病,气冲冲从病房内走了出朱,立定在走廊里对着她:“你来做什么?” “我未婚夫与傅墨兰小妞交情甚好,听说她病了,托我送束花给病人。”罗婷婷端的是自若,“还有,傅墨兰这次能得救,我未婚夫也有功劳的。不信,你问问四少?” 费海楠捉摸不定这女人究竟是想来干什么的,一通电话打到费君臣那里道明此事,询问兄长:“四哥,让不让她去见病人?” “见!”费君臣答应地十分爽快。说不定,昏睡的墨兰受了选个刺激,反而醒的快了。 费海楠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一愣,继而悻悻地挂了电话,对罗婷婷说:“你跟我来。” 罗婷婷好像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唇角得意地勾起,笑了笑。 费海楠走两步后,回头狠狠地瞪她:“我先警告你,如果你敢在病房里生事——” “费上尉,你我都是没有涵养的人吗?”罗婷婷满不在乎地打断她的话。 费海楠眼珠子一转,收住了口。 两人遂之进入了病房。 在病床上躺着的善兰,面色红润,闭着双目,呼吸均匀,只像是熟睡了一般。 罗婷婷把花交给了费海楠。费海楠把花先搁一边,始终警惕地着着她动作。罗婷婷嗤笑一声,问:“三少呢?老婆都选样子了,他没有守在老婆的病床边吗?” 就知道女人不会安什么好心。费海楠昂着头说:“我三哥的动向需要告诉你这个外人吗?” 罗婷婷手捂着嘴口,呵呵呵笑了出来:“我知道三少昨晚动了手术,今天肯定不便。” “所以你想去探望我三哥,那是不可能的。”费海楠不客气地抛个白眼给她。 “我可以等三少的情况好一点,再来探望他。”罗婷婷针锋相对,“毕竟,我曾径也是三少的红颜知己。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朋友嘛。” 红颜知己?这女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吗?费海楠捏了捏拳头,忍道:“病人现在就是这样,还没醒过来。所以——” “没事。我在这里坐坐,陪陪病人也好。”罗婷婷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拉了张椅子坐到了床边。 费海楠已经把拳头举了起来,这时候,病房的门咔一声,见是奉书恬走了进来,她只好忍耐地将拳头放下。 奉书恬见病房里多了个人,疑问:“这位是——” “罗关长。我三哥当年甩掉的红颜知己之一。”费海楠终于找到了机会,狠狠地在口头上嘲讽回去。 罗婷婷脸色一黯:这丑妞,以为自己攀上了黎家就很了不起了吗。 “哦。”奉书恬从费海楠的话里马上洞察到了敌我情况,也立即意会到费君臣特意让这人进病房的意图,所以,并不打算遣客。 “奉教授,我从我未婚夫口中听说你的大名了。”罗婷婷抬头,对他笑道。 奉书恬只觉得她笑起来的眼睛很刺眼,转身避开她的目光,答:“我只是个做研究的,和安先生不能相比,和罗关长更不能相提。” 这人,挺会说话的嘛。罗婷婷暗地里琢蘑着:听说,如果当时不是这人在飞机上,49肯定没命了。可见得,这人是真人不露相的那种。 “罗关长,与病人很熟吗?”奉书恬像是随意地提起道。 “熟,倒不是很熟。只是我身边的人,与傅墨兰小姐有些交集。说起来,都是因为傅墨兰小姐的一片感情,很容易让人推却。比如我未婚夫,比如我父亲。我父亲昨晚听到这个事后,还说:这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突然就在飞机上得病了呢?”罗婷婷煞有其事地拿捏罗铮的口吻,说。 奉书恬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低头注意病人的动向。在见到病人的小指头似乎动了一小下,他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弯,抬头向费海楠说:“你和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要拜托你。” 费海楠毫无所觉,听说要出去,丢下罗婷婷一人在这里,说什么都不能安心,道:“等会儿吧。” 奉书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是个绝好的机会,马上将她半强迫地拉出了病房门口,一边则斯文她说:“费上尉,你听我说,因为我可能要出差,接下来的治疗——” 罗婷婷听着病房的门一关,只剩自己一人了。而且,隔着扇窗门,能隐约听见奉书恬唠唠叨叨地在向费海楠进行宣教,声音由近去到远,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折回来。罗婷婷站了起来,把头凑近到墨兰的面前,充满憎恶的目光仔细端详病人这张脸。 虽然安日晨一再警告过她了,但是,眼下是个绝妙的机会,她不能错失。只要弄死49,罗铮就能完全属于她的了。她要罗铮,无论如何,仅余的这个父亲,她必须护住。 打开随身的挂包,从里面摸出了一支黄色的液体往射剂。她如死神一般微笑着,拔掉注射剂的头盖,将针头对准了病人的输液管加药口。 就在针头快插入加药口的时候,忽然,一道冰寒的目光射到了自己身上。罗婷婷周身僵硬,眼皮勉强地抬起,见的竟然是病人转过了头,睁开了一双乌黑漆亮的瞳仁着着自己。 啪! 手里的针剂掉到了地上不说,她浑身吓得发抖的一个瞬间,往后跌坐到了地上,感觉整颗心都跳了出来。嘭嘭嘭,嘭嘭嘭!她用力地楸起胸口的衣物,闭上眼时好像就能望见49那双星辰一般但对她来说宛如是贞子的眼睛,再睁开眼皮,愣住了:病人仍是像之前一样平躺着,没有睁开过眼睛的样子,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仿佛熟睡的永远不会醒来的。 罗婷婷飞快地眨起了睫毛:莫非,刚才是自己看走眼了? 在定了将近一分钟后,见病人始终没有醒来的动向。罗婷婷重新站立起来,捡起了注射剂,这次,她以飞快的速度将药打进了病人的输液管里,一边恨恨地说:“你去死吧,49。我爸只能是属于我的。” 药剂推完后,放回包里。 房门咔一声,是奉书恬一个人走了回来。 “对不起,罗关长,接下来我们要给病人进行早上的会诊。”奉书恬似乎略带歉意地说。 “我明白。”罗婷婷嘴角俊使劲儿抽起来,勉勉强强弄出一个笑容,“那我就此先告别了。如果病人醒来,请务必告诉她我来探过病。” “行。没有问题。”奉书恬和气地说。 罗婷婷维持冷静的步子,走出了病房。 毕竟做贼心虚,她出了病房后,飞也似地逃出了医院,连本想去费镇南病房里的念头都遗忘了。 奉书恬拉开窗帘,在看着她的车子离开后,才走回到病人的病床前。他拉开那条作假的根本没有打入病人体内的输液管,仔细看着那个被针扎过的加药口,研究那个加入的药会是什么。 “应该不是高钾了。我见是黄色的液体。” 虽然在监视屏幕上见到病人是醒来过一次了,但是突然听见像是完全昏睡过去的病人说话,奉书恬与罗婷婷一样,被吓得不轻。抬手摸了摸胸口,他苦笑道:“她已经走了,你不用装了。” “就为了等她过来,睡得我累死了。”墨兰动一动酸痛的脖子,牢骚道。 “你,醒来多久了?”奉书恬微眯一下眼睛,问。 “昨晚半夜吧。你可能去值班房睡觉了,海楠趴在我这里睡着了。然后,早上你和四少不是提前到过我这里看过吗?提到安日晨和她搭昨晚的飞机。我就想,她应该会来,不如装下去。反正,你和四少也有守株待兔的意思,不然不会搞一条作假的输液管在这里。”墨兰说,边说还边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睡太久,反而更想睡。 “其实,如果你能先告诉我们你醒了,我想,会更好一些。”奉书恬以斟酌的口吻,向她略提意见。 “骗不了自己人,还怎么骗外面的人?”墨兰给他“你傻了”的眼神,完全拒绝他的建议。 奉书恬耸了耸两边肩膀,把罗婷婷加过药的输液管拔了下来,准备拿去化验室查明成分。 “对了。”墨兰向他要走时的背影,唤住,“我老公的手怎么样了?” “三少的手,需要好好进行康复治疗。”奉书恬答。 墨兰轻蹙一下眉,淡淡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奉书恬从没有见过像她这样诡异的女人。一般人,听到自己老公手快残废了,不是哀愁也该关心焦急,不是吗?她呢,一副无动于衷又不太像,却一点也没有哀恸的神态。 “那个——”墨兰招呼他坐下,并且让他把费君臣叫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费君臣对于自己被她随叫随到的狼狈,有些怨气:“你醒来应该先和我们说一声。” 墨兰懒得和他纠结,说:“我知道她是谁了。” “你说什么?”费君臣扶扶眼镜,让镜片闪过一抹光。 “我一直觉得她对我的恨意很奇怪。不提我老公的缘故,她对我的怨恨明显不止是因为我老公。今天她终于口漏了,叫我一句49。”墨兰扬着眉,看向费君臣,“你知道她是谁了吧?” “在九年前与你49有过纠结的女人只有一个,47。”费君臣嘘呼出口气,“知道这点,马上就可以知道我们内部什么人出漏子了。” “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查。”墨兰挥挥手。 奉书恬保持沉默,不敢出声。 费君臣果然怒了:“我们要去查,也是由我们安排。” 墨兰料到他有这样的反应,咳两声后,蹙着眉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有件事情,我觉得我还是该和你们先通一下气比较好。毕竟,接下来,敌方可能不止找我,也有可能找上你们。” “什么?!”费君臣难得把眉头狠狠地皱了一把。 “是这样的。奉教授你给他们的那本摩斯码通解,应该是做过手脚的吧?”墨兰道。 “是的。”奉书恬略感惊异,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事实上,我在给你这本书之前,自己先做过了手脚,但是忘了和你说。” 奉书恬一怔:这明明不是忘了,好不好? “然后,我只看了这本书的半截。也就是说,如果敌人想取得我妈妈留下来的完整的摩斯码通解,必须同时抓住我,和你,或者是你们部队里都看过这本书的人。”墨兰缓缓道出玄机,“有了我这趟飞机出事后,保不准两方敌人会合作,那两本通码会集中到一个人手里。那人研完了其中一本那么久,肯定能看出我们做了手脚。所以,今后我和你,或是四少部队里的人,是不能同时暴露在他们面前了。” 奉书恬听完她这番话,还能怎么办,苦笑。 费君臣脸色不大好看,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对他的人耍这招阴狠的。 “四少,我是不得已才把你们部队的人,包括你拖下水了。只是,看在你送给我老公那本育儿经的厚礼上,我想,幸好我预先准备了丰厚的回礼。”墨兰轻描淡写地剔着指甲,慢慢一句句地表明。 费君臣捣蒜似地点着头:“你放心。有你这份丰厚的回礼,我一定会告诉你老公这本育儿经的天机在哪里。” “四少,说真的,你以为把孩子培养成你这种,会很好吗?我看你讨老婆都很难讨到!”墨兰忍无可忍,露出了爪牙。 “我老婆现在很好,不用你关心。”费君臣一向自持对于老婆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机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婆是你的兵吧?” 奉书恬眼看战火愈燃愈烈,这时开声了:“嫂子,我们政委的媳妇是我们部队的。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动她。不然,是和我们部队的人都为敌了。” 墨兰冷丁丁地收了声。费君臣是一回事,她确实必须考虑到他部队里,还有她的教官在。对于六六,她无论如何可是都出不手的。 正文 第一百拾叁回:婚礼的前奏 墨兰一醒来,便是歇不得的。为了让她得到最大程度的休息,费君臣帮她帮上了请勿打扰的休息牌子,谢绝一切探访。仍是由费海楠照顾她。 “婚礼奶奶有说什么时候安排吗?” 听到墨兰这句问话,费海楠一惊,说:“三嫂,你和三哥这个情况,婚期应该是推迟吧。” “是这样吗?”墨兰的口气,听起来不大想拖。 之后,在费海楠出病房外头为她斟水时,墨兰已与曼青通了一次电话,解决了这个问题。 “婚礼不拖延,下周五举行。”墨兰对回来的费海楠说。 费海楠在惊诧之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这么急?三哥他——” “他下周应该可以出院的。”墨兰以专业的角度说,语气淡淡的。 若不是知道他们两个的夫妻感情一向很好,费海楠简直要误以为墨兰这一刻不爱自己的丈夫。 “所以时间蛮紧的。”墨兰像是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径直往病房外走,“我先去看看你三哥。” 费海楠急急忙忙跟上她,着急地喊:“三嫂,你今天刚起来,小心点身体。” 两人下到骨区病房。 费镇南倒是很安分,术后第一天在病房里面安静地体养。 墨兰在门前犹豫了下后,径直推门进去。 费海楠想了想,在门外徘徊两圈,不进去了。 本躺在床上半合眼的费镇南,在听见响动时便睁开了眼睛。 夫妻两人互对上第一眼,同时发觉一件很囧的事情:都没有穿病人服。 墨兰是从床上爬起来后,立马换掉了病人服,才不管医院的人怎么发牢骚。她忒讨厌病人服上的消毒水味,令自己浑身蔫蔫的。 费镇南是在手术醒来后,里面的衣服就换成自己的。如果有舍弟带人来查房,意思一下把病人服套在外面,没有医务人员来的时候,当然不需作假了。他的自我感觉是,身体一级棒,除了左手暂不能动外,穿病人服有点儿玷污了病人服的含义。 见丈夫的精神与自己一样济济,完全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墨兰呼出一口长气,嘴角一弯,对丈夫露出了一个非常美的笑容。 费镇南坐在床上,伸出右手,眸子里含了一抹笑意:“过来。” 墨兰小心把病房门反锁了,才踱步过去,接住丈夫的手,放在掌心里蹭着:“好点了没有?” “你说呢?” “每个人都说你会残废。”墨兰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抚摩丈夫的手,发砚丈夫的掌心指间都布满了厚茧,蹭得她的皮肤生疼。但足以说明他这手,是多么的孔武有力。她不敢想象,不,是觉得他一只手也能撑住天下。 费镇南没有答是,或是不是。那是由于他没有从妻子的口气里听出疑问。他便是把妻子一拉,让妻子坐到了自己身边,说:“我们举行婚礼吧。” 老实说,墨兰不是不担心他一只手,听到他手因为自己出事的时候,她心头其实急成了一团火,酸涩苦涩的滋味他人无法想象。她富含深意的眸子自进病房后,是一直盯着他那只受伤的左手呢。只是,她是有学过医的,知道这个事急不得。康复治疗是必须按照步骤来的,急了反而会变成反效果。所以,这时候她越是不能向丈夫总是提起手伤的事。让信赖的医生一步步安排她丈夫康复治疗,她从旁协助就可以了。她需要给丈夫的是心理上的一片海阔天空。 她定定地回答丈夫的问题:“我和奶奶商量过了,婚礼定在下周五。老人家会帮我们全部安排好。我们到时候准时出席就行了。” “我吊着一只手结婚,你不介意吧?”费镇南还是有点儿忌惮形象问题,说了句。 “那我捧着大肚子结婚,你不介意吧?”墨兰提着眉梢,一口反诘他。 费镇南笑了,笑得很清朗。 墨兰忽然蹙了下眉:老公这样子,又有点儿过了。平常里知道自己的手有可能残废的人,不会潇洒成没事人这样吧。 “去哪里试婚纱?”费镇南把手往她腰间一搂,问。 “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的。”墨兰边说,边稍仰头还是端详他的神色,“不过,我想奶奶应该都有帮我们安排好的。我等会儿再问问海楠。对了,她在门口呢。” 听到唤声,费海楠硬着头皮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三哥,你好点没有?”费海楠端着小心翼翼的口气问,怕触及到兄长的疤痕。 “还好。”费镇南给妹妹一个像是有点勉强的回笑。 墨兰见着,眉头一打结。 “三哥,你一定得好好休息!你放心,嫂子我会帮你看好的。”听见兄长这副好像很忧愁的语气,费海楠拍打着胸脯用力地说。 “近段日子麻烦你了,海楠。”费镇南含下头,慎重嘱托的口吻。 费海楠感受到了事态重大:三哥竟然对自己的伤这么没有信心,莫非四哥最担心的结果发生了,三哥的手真是会残废? “海楠。”墨兰打断小姑的胡思乱想,说,“你问问奶奶,看什么时候让我们两个去试新婚礼服。” “嗯。没问题,这个我会帮奶奶来安排的。”费汉南点着头。接着她一边借口出去,一边当然是慌慌张张去找费君臣了。 “什么?你说你三哥的手术是不是有问题?”费君臣对于妹妹突然来找自己,并且提出这样的质问,感到惊讶。 “哎。四哥,你就老实说吧,是还是不是?你别搞得每个人都疑神疑鬼,心里不安乐。如果三哥的手不好,也没有关系,有我们这么多人照顿他,不是吗?”费海楠喋喋不休,只顾着倾诉自己的心情,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你三嫂说了什么?”费君臣琢磨来琢磨去,能在其中搞鬼的,第一人选不外乎是墨兰了。 “三嫂当然会担心,不担心会是三嫂吗?”费海楠其实觉得,墨兰比费镇南要冷静多了,不见得比病人忧愁。 既然是墨兰的因素,费君臣扶一扶眼镜:“不用担心。你三嫂的话没有我的话正确。手术没有任何问题!” “四哥,你最好不要撒谎。奶奶下午会过来。”费海楠先警告一句。 费君臣收到妹妹这样郑重其事的警告,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莫非,是你三哥自己担心?” 费海楠被抓到心思,抛下一句:“反正就这样。”说完直奔出办公室门口。 费君臣捏着下巴颌,一时半会儿沉入了静思。 中午没到,曼青就来到了医院。那是由于,听过了孙媳妇墨兰苏醒并在电话里的声音,老人家哪能继续按捺得住。 曼青先绕去了监护室病房,不见墨兰,心知应该在孙子的病房。于是,先跑去了费君臣的办公室问过孙子的伤况。 孙媳妇醒了,现在最大问题就是孙子的手了。 一般,费君臣是不直接面对曼青的,主要是,他与曼青的性子合不太来。所以,上次的解释工作,他全部扔给了父亲去做。今早费洋不在,暂时需由他打理。 曼青每次与他见面,三句话不离口:孙子,你的脾气得改。孙子,你的性格得改。孙子,你不能学你爸妈。 “奶奶,你坐吧。”费君臣在老人家进门后,把椅子搬到老人家的面前。 曼青白他一眼:“我还没残废呢。”自己坐到靠边舒服的沙发上去。 费君臣听她口气,就知道她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了什么,倒是笑吟吟地扶着眼镜说:“奶奶,您火气这么大,是谁惹到您了?” “我问你,老三的手究竟怎么说?”曼青一手指着他,开门见山,伸长脖子,焦虑挂在了脸上。 费君臣这会儿是想明白了,让笑容收敛一点,露出声无奈的叹气:“和我爸跟您说的一样,奶奶。镇南这只手,是需要康复治疗的,具体能不能完全好,是很难说的。” 曼青脸色一灰:没想到孙媳妇醒来的喜讯,并不能让孙子也带来喜讯。 ———— 墨兰在小姑子走后,与丈夫在病房里玩起了扑克牌。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夫妻好像是在借此解闷一样,有点元气大伤的不振迹象。 只有他们夫妻俩自己清楚:眼下这盘棋,正杀得白炙化,随时会被翻盘。 “这场婚礼很重要。”墨兰蹙着眉不动,打出一张梅花K,“如果无意外,那个人会在我们的婚礼上出现。” “你有和Aida联系过了吗?”费镇南慎重地问,以好安排接下来的布局。 “联系上了。”墨兰道。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联系了Aida,因为蕙兰也在Aida那里,她必须先让姐姐安心下来。没想到的是,Aida告诉她,罗铮现在也在帮他们的忙。怪不得,47像发疯了一样,跑到她这里来想杀了她。是被罗铮的事刺激到了,肯定是的。 “Aida有说什么吗?”看得出妻子在想某个人,费镇南关心地再问一句。 “Aida说,对方已经联系过他。这证明,对方打算出手了。吴梓阳的死,可以说是刺激到对方了。”墨兰心中所叹的是,吴梓阳这人的父母,比任何人所想的,似于更复杂一点。有关这点,吴梓阳本人甚至没有察觉。 “你想他吗?”费镇南没有忘记,当年她被他伤害的时候,落魄到什么地步。 丈夫口吻中那丝斟酌,那丝捧在心尖上的小心,墨兰都听出来了。 墨兰苦笑:“你怎么会想到我会继续想他呢?或许,以前我是真的迷恋过他的,但那是因为不懂事。” “每个人都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费镇南言简意赅,此话似是安慰,但是,也带了丝批评。 批评的不是她那时候不懂事,而是批评她不该自责过去的自己。 墨兰接到这话,以为自己在某些时候,在丈夫面前还是矮了一截,像个孩子。她脸上便是露出一丁点沮丧的:“可是自己铸下的错果,总是必须自己解决,不是吗?” “你听我说。”费镇南清咳两声,“我爸妈的事,我好像上回只和你说了一半。” 墨兰周身打了个激灵,竖起双耳,仰着头,专注地看着他。 费镇南神色倒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哀恸的神色:“有些事,我早就知道了。爷爷也知道的事儿,但是,爷爷不说,我装作不知道。我爸妈的遗体,至今都没有能找到。对方,一直在每年一个时间里,寄出我爸妈的照片,刺激我爷爷。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墨兰感觉内心里某处被击中,突然感到自己是不认识丈夫一样,怔怔地望着他:“这人与你爷爷有仇。你应该是让人调查许久了吧?暗中保护你爷爷许久了吧?” 费镇南是顿了下,侧着脸,再慢慢往下说:“墨兰,你听我再多说一句。你的性情,和我舍弟有点像。总想着,有仇必报。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们想的,报仇了就行了。” “我清楚。有些人为了顾全大局,是不能逞一时痛快报私仇的。”墨兰顺着他的意思,想的却是,他是忍耐多久了。这么多年来,他的父母之仇能忍成这样。 “报仇不是不能报,是要想清楚在什么时候报,尤其是在官场上。”费镇南一边低着头琢磨,一边说,“这是我从我爷爷身上学到的。明哲保身很重要。我还想,和我妻儿能到了某一天远离尘嚣,四处逍遥,当一对神仙般的夫妻。纵使仇不能报到也没有关系,我只要我妻儿生命无危。” “我们放得过别人。别人不一定放过我们。”墨兰摇摇头,像这次吧,在飞机上,要不是他们多了个心眼无论如何央求奉书恬出马陪同,她肯定在机上没命了。所以,她除了欠六六的,又欠了费君臣的人一个人情。 “所以,要明哲保身。”费镇南说到这里,指头伸了出来,在妻子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墨兰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来个孩子的俏皮动作,一时给敲得怔怔的。 “我打算让我老婆再了解我多一点,不要再把我当空气了。”费镇南对自己的动作给予了正当的解释,当然在脸色上有点儿尴尬。 墨兰失笑,拿手捂着嘴口,努力地憋住。老公这么想当大丈夫,她不能让老公失望才对。 “记住。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冲在前锋阵地上,你是女的,就该去后方当后勤。”费镇南总结出最重要的话,向妻子发出严正的命令。 “你舍弟还把老婆发前线,自己在指挥所里面呢。”墨兰借着费君臣的事反驳着。 “那是他。我是我。我老婆只能呆指挥所里,陪我一起。非要冲前线,你也得给我靠边站。”费镇南提着浓眉,瞪着大眼,严肃的神态表明不容分说。 墨兰深知老公疼自己,也就伸手过去揽住他胳膊,巧笑着道:“行。我听你的。” “对方肯定会再来找你的。”费镇南没有被她一句话敷衍了,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行,道,“你不要再跟他们走。” 速事轻重墨兰自己清楚。只是,如果想拆散敌方两方的合作,或许,自己得再出马。 “让他们勾结在一起吧。” 费镇南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墨兰一愣,仰起头。 “虽然,打散敌方兵力,小股歼灭是个好法子。但是,在战事上,也有故意让敌人汇合,一口气歼灭的例子。何况,我们现在的兵力并不弱。”费镇南别有深意地在妻子的手心里画着棋局。 墨兰低头,看着丈夫的指头在自己的掌心里,一笔一个勾画,就是另一幅宏图,眼眸渐深,深到不可见底。 哒哒——病室两下敲门,费海楠打开门后,走进来的是曼青。 “奶奶。”两夫妻慌忙起身,顺便把床上散乱的扑克牌收拾好。 墨兰亲自要为老人家搬椅子,被费海楠阻住。 “三嫂。我来。”费海楠要她仍在费镇南身边坐着。 老人家也是这个意思,面对面与他们夫妻两一块说话。曼青先是无话可说一样,在镇南那只吊着的手臂上哀痛地望一眼,咳了一声,说:“海楠说你们问起礼服的事,我和海楠都说了,会有专业的服装设计师过来,再给你们量量尺寸。再订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如果是这么着急要在下周举办婚礼的话。幸好呢,我之前有个朋友,倒是送了两套礼服过来,可以稍微改一改。” “奶奶的朋友?”墨兰听出老人家有点言外之意的意思,追问。 “你不是有个姨妈在做服装设计吗?她上回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蕙兰与她提过这事。蕙兰是在老太太去世后与她说的。老太太似乎生前交代过了,要一套男女新婚礼服,中西合璧的,上得了台面的,说你——墨兰肯定能嫁个很好的人家,到时这套礼服就是老太太送给你新人的结婚礼物了。”曼青说着这些话,喉咙有些哽咽。这傅家老太太走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她都没能在久别重逢后,与好友见上一面,当年两个好友中这最后的一位便也去世了。 正文 第一百拾肆回:不一样的专业人士 知道墨兰没事后,Aida与罗铮等人大大地松了口气。接着他们接到了婚礼的邀请函,Aida表示自己碍于身份不能参加,路米也没有办法在婚礼上现身。 傅蕙兰必是出席妹妹的婚礼,便与罗铮商量好,一同搭乘飞机前住。 离开之前,Aida把蕙兰叫到了书房里。 从那日晚上起,傅蕙兰有意躲着他,Aida不是没有察觉,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你带着。”Aida打开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匣,别有深意地望向她。 见帛布包着一条项链,只吊着一颗深色的紫珠,傅蕙兰看着这颗流转着神秘光芒的紫珠,感到深深的疑惑:“这是——” “上次在游轮上对你动手的不是吴梓阳。”Aida说,“你带着它,这是颗磁珠,能影响列武器装置,在婚礼上多少有点儿防范的作用。我不能跟你去,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人能护住你。” 傅蕙兰抬头,见的是他一张如月光的脸庞和一双水亮的美眸。明知这双眼睛看不请东西,但是,她觉得他是在透过望着一段空灵。 他对她妹妹重视到什么地步,她很清楚。 没有迟疑的,她抓起了项链,并挂戴在自己的脖颈上。 当她旋身离开的时候,他的语声缓缓吐出来:“我会一直等你的答复。” 她的步子仅是顿了一下,便往前迈开了。 夜晚,她和罗铮同搭一班飞机。 罗铮看见她脖颈上挂的紫珠,微笑道:“很特别。是定情礼物吗?” 傅蕙兰迟疑地笑了笑:“不是的。” “很昂贵的东西啊。”罗铮叹息着,睿智的光在她白雪般皮肤上的紫珠一再地品尝着,“我猜,应是王室留下来的宝物,价值连城。” “是吗?”傅蕙兰更是踌躇不定了。 “你看那挂珠的绳子,不是一般的绳子吧?”罗铮的眼就像鉴定师一样精确无比。 当时,她手拿项链,发觉没有解开系上的扣子,往自己头上一套,却是能套上的。 “你试一试把它取下来。”罗铮建议她。 傅蕙兰试了一下,发觉那绳子竟是短了一截,不足够让项链从头上方退出来。为此,她惊吓不小,辩解着:“那时候,我是从头上套进来的。” “我说的果然没有错吧。这是活物,是宝物。”罗铮指出。 “那你知道怎么拿出来吗?”傅蕙兰焦急地问。 “给你的人是谁,只有那个人知道办法。”罗铮也无可奈何。 傅蕙兰冷静了下来:Aida这么做,只是想保全她的性命。于是,她不再问了,道:“没事。不用了。” 罗铮望着她瞬间变成木头似的侧颜,若有所思的。 飞机一路似乎平安到达目的地机场,若不是在机场遇到这么个小小的意外的话。 在机场出口的时候,罗铮在人群里头眺望见了一个人,惊讶时喊道:“潘教授。” 傅蕙兰听见他好像遇到熟人,不禁疑问了声:“罗部长,是你朋友吗? “潘时永。一个很有名的医学教授,给我家人治过病。”罗铮解释说,同时,他匆匆忙忙向着那人走过去。 傅蕙兰由于好奇,跟在了他后面,走过去一看,见是一个年约三四十的男子。不,可能实际年龄要再大一些,可是保养的很好,此起罗铮看起来要更年轻一点。油墨的头发,剪成寸状的,笑容英俊,皮肤白皙,眼睛很亮,眸光和气,一个很有明星气质的男人。 “潘教授怎么有空到南方这边来?”罗铮主动握着他的双手,热情如火。 如果潘时永救过罗铮家人的性命,傅蕙兰以为,罗铮这种表现,合情合理。 潘时永把罗铮的手握了握,笑容同样亲切和蔼地说:“罗部长,很久没见了。老人家们都还好吗?我本想去你们家拜访一下老人的。可是,一直抽不出身来,深感愧疚。” “当时要不是你给我们家老人动的手术,我们老人能活到现在吗?按理说,你还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罗铮说,不允许他谦让,接着问,“潘教授是到这里来参加国际学术交流会议的吧?” “是的。”潘时永答道,“近来全国的心脑血管会议在省会召开。” 傅蕙兰一直是站立在罗铮的左侧,稍微隐藏在罗铮的身后,聆听他们似乎很平常的对话。逐渐的,她感觉到有一道奇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她谨慎寻找过去的时候,潘时永忽然对向了她:“罗部长,你还没有向我介绍你身边这位美女呢。” “哦。瞧我忘的。”罗铮庄重地进行介绍身边的蕙兰,“这位是傅蕙兰小姐,与我萍水相逢的朋友。” 潘时永把目光从傅蕙兰身上收回来,似于误解了一样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妻子离开你以后这么多年终于——” “不。她有心上人了。”罗铮富含深意地说。 傅蕙兰心头一个咯噔:自己在Aida家里表现的那么明显吗?她稍稍低了脸,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机场门口,一辆漂壳的天蓝法拉利突然刹车在他们三人交谈的地点前面。 潘时永看见法拉利驾座里的外国人,歉意地说:“就这样吧。我有同事来接我,我先走了。” 罗铮向他挥了下手。潘时永打开车门,进了法拉利,接着法拉利离开。罗铮叹道:“才几年而已。潘教授的业务越做越大了。” “他究竟是什么教授?”傅蕙兰感觉这人蛮神秘的。 “他搞研究的,但是也在协和医院帮人看病,主要帮外国人看病。”罗铮摇摇头再度叹道,“所以很有钱。我们现在想请他给老人家看病,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他医术很好?”傅蕙兰继续问。 “相当的好。尤其是这方面。”罗铮指指脑子,“许多外国专家没有办法做的手术,在他这里能完美解决。” 罗铮说完这话,不知为何,两个人同时默了一阵。 眼见今时今刻真的是秋天了,风微凉,掠过裸露的皮肽,能起一阵阵疙瘩。 罗铮本想抬腿招辆出租车,忽然意识到什么,问傅蕙兰:“有没有通知人来接你?” 傅蕙兰摇摇头:“我担心我妹妹在忙婚礼的事,而且她不是刚病好吗,还要照领受伤的费省长。所以,我没有通知任何人。”然后,她好奇地反问罗铮:“罗部长,你没有人来接机吗?” “没有。”罗铮吐话艰难,难以启口。他故意隐瞒了消息秘密前来,就是担心罗婷婷知道了。他暂时不想,两个女儿都不想见。想静一段时间,想一想怎么做。 傅蕙兰听到这里,莞尔一笑:“这么说来,我们两个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如果不介意,一块住酒店吧。我有个朋度,在开酒店的。应该能拿到个折头。”在公关方面,罗铮一点都不担心。 傅蕙兰连傅家都回不了的,只因她为吴梓阳的事把名声闹大了。点了下头,她和罗铮一起搭乘计程车离开机场,前住一家酒店下榻。 墨兰按到蕙兰柢达的消息,是夜晚九点钟,离蕙兰下机有两个钟头后。消息,是路米偷偷通知她的,顺便告知了她,现在蕙兰和Aida的关系有些僵。 “什么意思?”墨兰感到奇怪,自己姐姐一向人缘很好,Aida也很绅士,怎么两人关系会不好呢? “老哥向老姐的姐姐求婚了。”路米像个小老头缩圆嘴唇吹“嘘”,表示相当的无奈。 墨兰被这个巨大的消息震住了,久久不能缓过气来。她不是讨厌Aida,只是觉得如果让蕙兰嫁给Aida,以蕙兰那种娇弱的身体能应付得了险象环生的愚者太太身份吗。 “老姐,莫非你不同意?”路米见她沉默,眉毛蹙了蹙,眸光闪了闪,显出了讶异的神色。 “我姐可能不大适合你老哥。”墨兰实事求是地讲明顾虑在哪里。 “老姐。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我妈,她不是因为暗杀死掉的,是因为难产。”路米绷直一副脸皮,以认真的态度进行解释,因为关系到自己未来的老婆,道,“这点,我绝对是以人格保证不会撒谎的。愚者太太的身份,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太太位子。” 墨兰沉默,切断与路米的通话后,她打了电话给蕙兰。 嘟嘟——几声漫长的响声后,傅蕙兰像是匆匆地接起了电话。 “姐,你在哪家酒店?我过去你那里。”墨兰快刀斩乱麻。 傅蕙兰一般情况下比妹妹柔弱,被妹妹话气一硬,乖乖吐实。 得到地址,墨兰拎了个包。 这时,她已经是和丈夫都出院,回到费宅居住。每天有医生过来给费镇南做康复治疗。即使如此,两夫妻仍是相当的忙碌,为了婚礼的事忙得焦头烂耳。比如今晚,费镇南出去后,一直还未回来。 墨兰拎着包走下楼梯的时候,听见了曼青在发牢骚。 “伤没有好,人要结婚,结果今晚的晚饭,都没有回家吃,不知到哪里鬼混去了。” “奶奶,三哥他不是在鬼混。”费海楠嘟嘟嘴巴,为费镇南说话。 曼青知道孙子的性子,也绝不会是鬼混的人,只是这心里急。 墨兰走到客厅。费海楠见她一副外出装扮,惊讶地望了望墙上的钟:“三嫂,都九点钟了,你还出去啊?” “我姐姐过来了。我得去见见她。”墨兰道明理由,不打谎言。 “是吗?”听说是正当理由,曼青不好阻止,给了费海楠眼色,“让海楠倍你去吧。” 老人家的圣旨,两个晚辈都不敢拒绝。 于是,费海楠开了费镇南的小本田,送墨兰前往蕙兰下榻的酒店。 一路汽车驶上了高架桥,忽然下起了一阵骤雨。 “真是糟糕。下雨了!”费海楠嘟囔着,“不知道三哥的后备籍里有没有放伞。” “应该没有放。我见今天小陆送他出去的时候,把这边车里的伞移走了。”墨兰说。 这是由于小本田刚修好不久,小陆对于上次的车祸有阴影,坚持开了老爷子的车送费镇南走的。 费海楠听到这话,愁苦地拉起长脸。孕妇,可是挨不了雨的,感冒了怎么办。 耳听这雨点,像是下冰雹一样,哗啦啦砸在车顶棚上。 哗哗—— 手机来电。 墨兰见是丈夫的电话,接起,说:“我和海楠去一下我姐住宿的酒店。” “在哪个地方?”费镇南问。 听出丈夫不大喜欢自己外出,墨兰尽量委婉地说明:“只是去一下酒店,又很安全。” “我只是也想见一见你姐蕙兰。”费镇南沉了下气后,说。 墨兰只好把地址道了出来。 挂上电话后,见费海楠把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前。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气派堂皇,服务周到。有服务生给她们开门,并帮她们把车子停到酒店的地下车场。 费海楠携着墨兰的手一起步入酒店大厅,刚走到咨询台。 后面门忽地大开,哒哒哒一串尖利的高跟鞋响声踩在大厅地砖上。紧接,一个骄傲的女声在她们耳边响起:“我来找罗铮先生的。我是他女儿罗婷婷。请问他在几号房间?” “冤家路窄。”费海楠埋怨一句。 墨兰想的是:姐姐莫非是和罗铮一班机来的? 服务生接到罗婷婷的要求后,打了电话到酒店每层的客服台,接着回答:“罗小姐,不好意思。罗先生有交代说过他今晚想早点休息,不见任何客人了。” 这个答案,让墨兰、费海楠抬起头,都微微地感觉到了讶异。按理来讲,罗铮到此地,应该会通知自己女儿的。现在,女儿找到他这里来了,他也不想见人。墨兰深深地蹙起了眉,明显,罗铮和罗婷婷的矛盾白热化了。 罗婷婷瞥一眼身边的墨兰,嘴唇哆着,而且成了白纸一样。上次在医院里的那一针,没有让墨兰死掉,首先是感到惊慌。然后,又很害怕如果东窗事发,自己的父亲或是安日晨知道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墨兰竟比自己先一步来到酒店…… 罗婷婷扶着头,她一听到未婚夫说罗铮可能来了并且在哪里,就一路赶过来的,甚至淋了雨。被大厅里的风一吹,确实是感到了不适,头重脚轻。 “不是装晕吧?”费海楠瞪着罗婷婷,厌恶地扬扬眉梢。 墨兰只是催问服务生:“麻烦请联系一下傅蕙兰小姐下榻的酒店房间,我是她妹妹傅墨兰。之前刚和她通过电话。” 服务生帮墨兰连线的这个时候,墨兰身边嘭一声。看见了罗婷婷直直地倒在地上,服务生惊惶失色,大喊:“快来人帮忙!” 费海楠是愣住了:真晕了啊。 墨兰捏了下费海楠的手。费海楠赶紧携着她走到一边去,免得被搅入不必要的纷争。 “谁是医生?有医生吗?”这么晚了,酒店医务窒的值班医生下班了。服务生喊了几声求助后,同事马上准备拨打120求肋电话。 “等等。我是医生。” 左侧,传出一个宏亮的男人声音,透着专业的沉稳。 墨兰与费海楠转头一看,见是一个佩戴工作组证件的中年男士,挺拔英俊,年约的模样说不清楚,沉稳的气质很好。墨兰接着瞄了眼男士挂戴的工作证胸牌,写着全国心脑血管会议,名字是潘时永。 “她狗运还真好,竟然给遇到了个医生。”费海楠撇撇嘴。 墨兰不吭气,只是以沉稳的目光看着,打量着这个医生模样的男人。 酒店员工此时已把晕倒的罗婷婷搬运到酒店大厅的待客沙发上。潘时永走过去,翻起罗婷婷的眼睑看了下,再把了下罗婷婷的脉搏,说:“应该是受寒虚脱。纶她弄点热的糖水喝一喝。” 看得出是个专业人士。墨兰收回眼光。 那边酒店门口刹一下停车,费镇南带着小陆走了进来。 “哎。出了什么事吗?”小陆进到酒店大厅,看着有人跑来跑去,自然疑问。 费镇南先是搜索到老婆的身影,赶到老婆身边,摸住老婆的子,见是没有事才松口气。 “三哥,你怎么也来了?”费海楠探长脖子问,嘴角笑眯眯的,带着戏弄的意味。 费镇南咳一声:“顺路,顺便来看看你嫂子的姐妹。”为了避免妹妹继续刁难,他立马又转了话题:“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有人晕倒了。你肯定不相信,那个人是谁!”费海楠有意地卖个关子。 小陆负责警卫任务,已经跑过去看是什么状况了,回来向费镇南报告道:“司令,是罗婷婷罗关长。” “情况怎么样了?”不是自己老婆生病,费镇南客套地问问。 “有个医生在做指挥。好像没有大碍。”小陆道。 “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老婆意外地插嘴,令费镇南深皱眉色,犀利的眼神直射向罗婷婷的方向。 他从费君臣口里知道罗婷婷要杀自己老婆,而且,罗婷婷给他老婆打的那针针剂,也是非同小可的,非专业人士,可能还变不出来的针剂。 正文 第一百拾伍回:敢和她抢人? “47。” 当听见47这个代号时,罗婷婷啪一下马上从昏睡中打开了眼皮,眼前迷迷糊糊的人影好像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我叫做潘时永,是名医生。刚好在酒店大厅撞见你晕倒了。”中年男士笑容可掏,看起来亲切和蔼。 罗婷婷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了酒店房间里。酒店的服务生见她醒来了,都松口气。问了罗婷婷不需要联系家人后,各自接着忙。最后,只有潘时永留了下来,说:“听说你是罗部长的女儿。我和罗部长是旧识,给你奶奶治过病。” “我爸——”罗婷婷扶着额眉处,眼皮一跳一跳的。 “酒店服务生去敲他房门了,等会儿他应该会过来。”潘时永站在她面前,以俯瞰的视角,像是在研究她的脸色一样。 罗婷婷听他温声说话,却觉得他的目光冰冷如蛇,仿佛露出的獠牙能一口咬到自己脖子。她周身不禁打了个寒战,低头望他的鞋子和影子,忽然脑中浮观出一个许久以前的情景。那一年,当她走出军营时,有一个男人也是这样从高到低地俯瞰着她,令人恐惧的气息,却是声音温和地说:“47,想要个爸爸吗?” 潘时永见她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料到她在想什么,唇角浅显地勾出一个弧度。 罗婷婷仿若知道他在笑,忽地抬起头,目光骤然一变,森冷地盯着他:“你——” 咔—— 酒店房门敞开,服务生将罗铮带了进来。 “爸——”看见罗铮,罗婷婷面色又是一变,一种柔情和渴望自然流露于言表。 罗铮本不想来的,心思会不会是装晕,但酒店服务生说的煞有其事的,还说有专业的医生看过。来到这里,发现潘时永在,他略吃一小惊:“潘教授。” “听说是你女儿,我就顺便给她看了一下。别担心,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寒。”潘时永对他像老朋友似的关切,熟络地说。 “给你添麻烦了。”罗铮宛如抱了丝尴尬。 “瞧你说的这话。都是老朋友了。”潘时永拍拍他肩膀,温和地说。 罗婷婷戒备地看着他,一时保持住了沉默。 潘时永与罗铮寒暄几句,走出了酒店房间。 罗铮慢步到女儿身边,道:“好点没有?” 就这一句,让罗婷婷张了口:“爸,你以后离这人远一点!” 罗铮簇紧眉,似乎对她的任性容忍到了最大的限度:“你在说什么!” 罗婷婷察言观色,立马改变了态度,双手伸过去抓住父亲的一只手,声音低楚地哀求:“爸,我错了,您原谅我吧。” 低头见她的十指将自己的手臂握得死紧,罗铮心里轻叹一声,就此没有挣开。 ———— 傅蕙兰亲自下到酒店一层,看见了墨兰他们一行人。先是伸出手给妹妹一个热情的拥抱,左右打量妹妹,说:“看得出,吃胖了一点。” 墨兰看回姐姐,也笑:“姐在Aida那里过的不错。’ 一句话说中傅蕙兰的心事。傅蕙兰左右看着,不敢与妹妹的眼睛直接接触,也不敢问妹妹知道了多少。 费镇南对此事也是略有所闻,不敢随便开声,只在一边看着。 傅蕙兰转回头,看见了费镇南吊着的一只胳膊,忽然才记了起来,焦急地问:“三少的手怎么样了?” “凑合。”费镇南答。 傅蕙兰被他低调的语气吓了一跳:莫非真的不好? 墨兰见姐姐疑惑重重的眼神始终在丈夫的手臂上徘徊,插话道:“我脚酸了。” 听到孕妇说累了,几个人急急忙忙移步,上去傅蕙兰的客房。 给妹妹斟了杯水,傅蕙兰与妹妹说起婚礼的安排,问:“还需要什么帮手的吗?你尽管出声。” “傅家的邀请函都已发出去了。几个姨妈,有回话的,也有没有回话的。”墨兰接过水杯,琢磨着说。 “哪个姨妈没有回话?”傅蕙兰问,眉毛一样与她紧锁着,“上次老太太的葬礼办得太匆忙,几个姨妈心里边不大好受,有些根本来不及偕同家属过来参加丧礼,认为我们办事欠于妥当。这次,你的婚期太近,也不知她们会不会再次责怪在心上。” “小姨妈答应过来的,先空运了礼服过来。”墨兰与姐姐分析到手的情况。仍活在这世上的三个姨妈中,小姨妈无疑与墨兰的关系是最好的,一个人在巴黎,是D&G的名设计师。另外两位姨妈,二姨妈在丈夫死了后独守空闺,整天吃香拜佛,比老太太的生话更清净。大姨妈有一家子需要照料,听说年前便已生了重病的,她家里人根本不敢将傅家发生的事告诉她,对傅家人的事情都兴致缺缺。因此,二姨妈与大姨妈家里都没有回信。 “老太太仅剩就这么几个女儿,如果不团结一心,这一家子真的是要散了。”傅蕙兰深深的叹息声在室内飘曳着。 费海楠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是望着屋外面的雨点,啪嗒啪嗒像水花似的大朵,下个不停。 费镇南在客房里一直没有闲着,自从半路来了通电话以后,进了单独的洗手间里说话。 “三少这么忙?”傅蕙兰见费镇南忙成这个样子,不禁为妹妹有些担心。 婚礼不是一个人能办成的,哪怕有其他人帮着,有些工作非得新郎新娘自己操办的。傅蕙兰是过来人,清楚这其中的底细。 墨兰低头望着水杯里的水纹,不好怎么答腔。不止老公,自己也是忙成一团乱的。 费镇南终于打完这通长长的电话,走出来,见室内一片安静,立马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抱着歉意坐下来,打破沉静说:“这几天要降大雨,你们外出,都记得要带伞。可以不外出的,就干万不要外出了。” “我今晚有听广播.说隔壁省已经是大雨不断。”傅蕙兰听到费镇南提及,便想起了什么。 “雨势,有向两省扩展的趋势。”费镇南作为代省长,知道的情报自然比一般百姓多。 三个女人一听,都表示些微的惊讶:“要水灾吗?” 墨兰紧接脸色微沉:每次天灾人祸,是省政府厅最忙碌的时候。 “你们的婚礼——”傅蕙兰也想到了这其中的要害,迟疑地问。 “也就在后天的事。在酒楼里举行,不会有妨碍。”费镇南对于此,决心很大,表现出一副雄心牡志,坚毅不动。 费海楠这时走到一边,接了曼青的电话,回来说:“奶奶发牢骚了,要我们回去。” 见妹妹要走,傅蕙兰取出了一个长扁匣子,一看,就知道是新娘首饰盒,说:“老太太留下的,我如今用不着了。你看能不能用上?” “姐。”墨兰推拒,“要首饰,风华佳人珠宝公司是我在掌控,任由我挑选,要什么有什么。这个老太太给你的,你自己留着。” “肖庆生和我结婚的时候,他只给我买了个婚戒。老太太当时就说,这男人不成,偏心眼。可我执意嫁了他。”傅蕙兰回忆着自己失败的婚姻,酸酸涩涩的同时,想到了Aida这次送她的礼物。后来听路米说了,说那只 是愚者太太该有的新娘首饰里面的一样,今后,Aida肯定会送她一整套。 本来,这新娘首饰,就该是男方送给女方的。 费镇南咳了两声,实在觉得误会太大了,插嘴:“我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你别看她现在连个婚戒都没有戴。” 傅蕙兰惊醒,红了脸,对这事即使有疑问也不该当着妹夫说的。 墨兰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向来对于首饰的概念,就是在场合上搭配使用的一种物品。身外之物,可有可无。老公送不送首饰,她觉得无所谓。老公的心都在她这里,孩子都快要生了,计较这些干什么。她自己开珠宝公司,又不缺这种东西。 所以,其余三人在见到墨兰对这事一副淡淡的表情时,忽然感到一种无比的挫折感。尤其以费镇南最在意。固然知道老婆与一般女人不一样,但是,费镇南偶尔幻想着,老婆如果能偶尔像个小女人介意这些小事情,发发牢骚,也可以增添一些夫妻生话情趣。 既然这事就这样了,傅蕙兰收起首饰盒,将一行人送到客房门口。 墨兰无论如何不要地继续送了,然后,是在得知罗铮也在这家酒店,实在按捺不住出声询问:“姐和罗部长是同一班机吗?” “是的。”傅蕙兰觉得这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顺便提醒费镇南,“三少,我听说了,罗部长也有首饰想要送墨兰。” 罗铮要送她新娘首饰?墨兰心里边,为这个意外的消息,欣喜地雀跃了下。 费镇南感到了危机:岳父大人送的东西,妻子肯定更想要。于是他十分感激地向傅蕙兰投去一目。 傅蕙兰接到费镇南的感激之情,心里头一松,话匣子打开了,为他们夫妇多说一些有关罗铮的事情:“罗部长人际关系,比我和Aida想象的还要宽广复杂。Aida都崇拜起他了。罗部长好像在哪里都能遇见名人。比如我们下机的时候,才遇到他一个熟人。说是很出名的脑科专家,叫做潘时永教授,在协和工作的,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在这方面不熟悉。” 潘时永这名字……墨兰等三人,立即想到了酒店大厅里,那个自称医生给罗婷婷看病的中年男士,后来据他们向酒店服务生打听,是叫做这个名字的。 未想到,这人竟是与罗铮有关系。一切,似乎在迷雾重重中露出了些迹象。 墨兰与费镇南各自低着头沉思着。 三人一同下到酒店大厅,冤家路窄,又遇见了罗婷婷与罗铮。 这一次撞面,墨兰知道罗铮是自己的父亲,罗铮知道墨兰是自己的女儿。两父女不经意对上眼的刹那,都怔了一下。然后罗铮表情一变,眼睛里露出了浓浓的笑意。墨兰稍显拘谨,微微含下头。 罗婷婷揽着罗铮的手臂,见到这副状况,故意地娇嗔:“爸,有件事我忘了和您说呢。后天,我和日晨要举办订婚宴,您一定得参加,您是我爸,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关系,您不参加,会说不过去的。” 后天? 墨兰一个牙齿印咬在了自己的下唇上。罗铮脸色自然很不好看,甩开罗婷婷的手,怒道:“推迟!” “为什么推迟?邀请函都发出去了。”罗婷婷当着众人的面,不客气地板起脸,“爸,你无缘无故,是要让我在社交界里难堪吗?这事如果我和日晨难堪,你的面子也难堪。” 这是当众宣战了! 墨兰眸色里露出了一抹狠劲,表面纹丝不动的,对丈夫和海楠说:“快回去吧。不然奶奶要发脾气了。” 费镇南就此揽过妻子的腰肢,与罗铮打个照面,走出了酒店大门。 背后,仍能听见罗铮与罗婷婷争吵的声音。 不知其中缘故的费海楠,为罗铮不值:“哎,有这样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女儿,哪能省心。” 接下来,小陆开车把他们三人送回了费宅。 费镇南携妻走到家门口时,听见了客厅里隐约传来曼青悲伤的嗓音:“有关那孩子爸妈的事,暂时不要说,婚礼后再说吧,在这喜气洋洋的时候。” “是,奶奶。”这是费君臣答应的声音。 接着的沉默,表示里面的人察觉到了他们来到。费镇南他们三人推开了门,走进了客厅里。 曼青好像周身很乏力,没有念叨他们,只说:“快梳洗一下,休息吧。” 费海楠陪着墨兰上楼。费镇南留下与兄弟交谈两句,先是说起了今晚遇到的潘时永这个人。 “潘时永。”费君臣听到这个名字,不是很意外,道,“我认得。原先我们军队的,后来自己申请调到了协和那边。你知道的,我们军队与协和的人,从建造部队医院开始,到至今为止,没有停止过争抢人才的事。这人去到那边后,抢了我们部队不少人才。去年,还在挖我那支部队的人。当然,被我和书恬用各种手段阻止了。” “看起来,是一个在我们军队声誉不是很好的人。”费镇南定义。 费君臣撩了下眼镜,犀利的眼睛看着远方某处,放低声音说:“可你应该知道,这人是谁的人,不是我们轻易能动的。” “差的是证据。”费镇南眉宇间的坚毅,是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改变,“只要我们能抓到证据。那边的人,也不敢对爷爷这边的人动手。” 对此,费君臣看法更注重于一点:“爷爷年纪大了,我不大想让老人家再去冒这个险。” “这个你不用担心。”费镇南语气里透出了微笑,“应说,敢看那帮人倒的人,又不止爷爷这边。” 费君臣唇角莞尔,寓意深长地评价兄长:“你是暗地里做了不少事,不然,前几天不会借口专门又跑一趟北京了。” “彼此彼此。”费镇南谦虚地应道。 两兄弟接着聆听屋外没有停止的雨声。感受大雨的低气压笼罩在心头,无意窃听到曼青的那句话,让费镇南始终不能省心。 “君臣,你老实和我说吧。” 费君臣知道他是听见了,无可奈何的:“这先是要说到,你那个了不起的岳父。” “罗铮?” “是的。他把美国大使馆都没法打通的关系给打通了。Aida才能带人闯入了以前美国安置在某个殖民地小岛上今己废弃的军事基地,将Fase给抢救了出来。关押Fase的地方里,我们遗憾地发现许多烈士的遗骨。讲初步DNA鉴定,有你爸妈的遗骨。”费君臣说到这里深深吸口气,止住喉咙头的哽咽,“你不要担心。我已让书恬带人赶紧去办这些烈士善后的事情。” 费镇南一直望着窗外的黑暗,没有光亮的深眸里,谁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费君臣陪着他沉默。 费镇南回了头,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但不至于情绪低落,道:“罗婷婷和安日晨要在后天举办订婚宴席。” 费君臣马上听出了言外之意,点点头:“我来想办法。要阻止他们开婚宴的事,应该不难办到的。” “我让吉阳帮帮你。”费镇南下了这个决定后,起身,“我得去看看我老婆。她今天受到不小的刺激。” 费君臣眼镜片上闪过一抹光:原来,她也能有受刺激的时候。 墨兰是在房间里徘徊不定,拿起梳妆台的梳子,想梳理头发,却望着梳齿愣了许久。费镇南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便是见到镜子里妻子的脸,呈现出白雪公主后妈那种阴狠的神色,明摆着是针对那个今晚跟她抢老爸的女人。 “老婆。”费镇南一只子按在老婆肩膀上,顺便帮老婆揉搓骨头,说,“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她不能得逞的。” “她哪能?!”墨兰咬了下嘴唇,眸光一暗。罗婷婷要是做到,她绝对剥了对方的皮!况且,她已是容忍再三了,如今到了最大限度。 正文 第一百拾陆回:军婚威武 婚礼那一天凌晨,墨兰被老公抓出了门。 “去哪里?”墨兰话声里带着微讶,今天夜晚就要摆酒席了,老公抓她这会儿半夜三更出门,是做什么呢? 带了两件足够厚的外衣,扔进后车座里,连带把老婆塞进去。费镇南对负责开车的小陆交代:“一路注意安全。” “收到,司令。”小陆朗声答应,踩下了油门。 “出门有跟奶奶说吗?”事已成定局,墨兰还是比较在意老人家的想法,问老公。 “嗯。都和他们说好了。”费镇南模棱两可地答。 神秘兮兮的?墨兰撇一撇嘴巴,倒也不想拆穿老公的西洋镜,把头靠在了老公的肩膀上,说:“这车要开多久,是要山上看日出吗?” “不是。”费镇南摇摇头,将大衣盖到她身上后,是闻着她头发的香气,宛如迷失地说,“我想拐跑你。” 墨兰当是今晚老公吃了迷魂药,连说话都变得十分模糊,语意不明,口齿不清。蜷缩了下手脚,她偎依在老公怀里,渐渐地眼皮打架起来。外面,天气因为降雨的关系而湿冷。车窗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车内开了暖气,使得整个人感觉发晕。偶尔挪以挪眼皮子,见老公低头的漆亮的眼珠子,自己的小人儿像是在老公眼瞳里晃荡,脸皮逐渐地发烧了。 想想,两人自从三个月前最后一次,基本都没有亲密了。她有孩子,他手又受伤。今晚在这个车厢狭窄的后座里,偎得这么紧,两人之间仿佛没有空隙似的,让人心窝口某处跳得厉害。 他长长的一声溢叹,埋入了她油墨的青发中间。 在这个过程中,小陆一直打着车前的雨刷,啪嗒啪嗒地响。 墨兰听着老公的呼吸声一长一短,之后渐澌地变得均匀。周围的声音,哪怕是路过的汽车猛响的喇叭,也好像飘远了。唯有时钟的摆动,在脑子里悬浮着。 这个夜晚,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在梦里,又不是在梦里。身体,却一直是暖和的,被军大衣紧紧地包裹着。老公的身体像火炉一般的热,使得她周身像是沉入了温池一样。 本来这么睡应该是不舒服的,可是可以和喜欢的人睡在一起,一切不舒服又是可以被甜蜜给充满的。 总之,梦呓般的言语溢出嘴唇口的时候,被他低头轻啄的吻给牢牢地噙住。 费镇南右手抚摸妻子孩子般的睡颜,唇角微微地勾出了一抹满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他是拥有她的…… ———— 水花,卷着沙粒,发出沙沙沙,愉悦的音律,像是一首交响曲一般,夹杂着浪涛的波涌,和船舶排打海浪的大提琴调子。 车轮子扎进了沙地里,从干到湿,直到轮子稳稳当当像是千年磐石一动不动。 墨兰却是能感受到地底水流的运动在摇晃车子,眼皮子很快打开。朦朦胧胧的视野从车前望出去,见是一片宽广的海域。她坐了起来,任军大衣从肩头上滑落到了大腿上,道:“是哪里呢?你带我来看海?” 为此,她是百思不解呢。婚礼举行的当天早晨,不辞辛苦连夜坐车,就为了来看海?她并不是没有看过海。 “老爷子说无论如何都要满足你的心愿。毕竟,今晚那场婚宴,是摆给人家看的,不是你我想要的。”费镇南边说,边非要她把军大衣穿上,才准予下车。 墨兰本要挣脱开,在车内睡了一晚上,浑身并不觉得冷。 “穿上吧,嫂子。”小陆道,“外面可冷着呢,不比车内有暖气。眼下是秋天了,海里的水也都是冷冰冰了。” “小陆,你在车内睡着吧。回去还得开车。”费镇南嘱咐自己的勤务兵,打开车门,与妻子下车。 小陆嘿嘿地笑着应好,向墨兰招了招手:“嫂子,好好玩。” 还玩?墨兰歪歪头,愈来愈是捉不透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 走出车外,高跟鞋子踩在湿濡的沙地里,后跟有些不稳。但正如小陆说的,眼下是秋季了,海面上吹来的湿气,不同寻常带了秋杀的寒色。冷冽的寒风,让她不得已把整个身体都缩进了宽大的军大衣里。大衣的颜色是高深不可测的深海般蒋蓝色。身旁的丈夫穿着同样的军大衣,让她忽然想起了某部俄罗斯电影片段,斯大林保卫战,还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一只手,被老公热烘烘的大手牵着,踩着沙地,快走到了海水的地方。水汽打在了鞋头上,浸入丝袜里头,真是丝丝冰凉。一道又一道寒冷,打得她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了。不,即使不冷,试问在婚礼当天哪个新娘子会昏头昏脑想睡觉?何况,老公安排的这个礼物,真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水天相接的浓雾中,排浪而来的军舰,以一种磅礴的气势,犹如旭日东升,华丽并惊艳地展现在人们眼前。 一艘汽艇先于军舰靠岸。从汽艇跃上木板的是两个水兵,远运地向费镇南敬礼:“司令。” 墨兰被老公牵着,踏上了延伸到海水里的木踏板。费镇南来到两个水兵面前,才松开了妻子的手,肃穆地行个回礼。紧接,扶老婆小心下到汽艇上 高跟鞋踩到小船舶上,那真的叫做胆战心惊。墨兰刚站到汽艇上时,身体摇摇晃晃,感觉有随时坠入海里的倾向。幸好老公把她腰肢一搂,带坐下来,不然,脸可就丢大了。 “没有坐过这种船吗?”费镇南关心地问脸色略显被惊吓到的老婆。 “大船坐过。小船——”墨兰一只手揉揉眉处,“不是没有坐过。但是,不是穿高跟鞋。” 她在美国因为做研究的关系,偶尔要潜水下海,汽艇肯定也是坐过的。但是,老公不预先提醒一声,害她穿了双高跟鞋出来。暗地里,她不爽地扬了扬眉。 两个穿着厚厚戎装的水兵,向墨兰温和地微笑着,倒是没有取笑的样子。拉开了汽艇的油门,刷刷刷,小船排开海浪,朝着远处停泊在海内的军舰驶去。 于是,在靠近军舰的行程中,墨兰听见了海风里一阵阵破开来的呜音,像是欣悦的乐符,节奏欢快。 不需要问,她都可以感受到,在这些鸣笛声中,蕴含了多少温暖的感情,足以填充到她和丈夫整颗心里。 然后,在汽艇靠近到船舶时,十几条五彩缤纷的彩带垂下到船舶上抛落的悬梯,五色金粉碎纸如雨点抛落,溅满了她和丈夫头顶和周身。一阵阵欢呼声紧随之从军舰上响起,一直伴随到他们夫妇俩从悬梯登上了甲板。 “恭喜!新婚大吉!” “早生贵子!” “百合和好!” “恩恩爱爱!” “白头到老!” “永结同心!” …… 墨兰先一步到达甲板,便被一群费海楠带领的女兵给围拥住了。女兵们穿着英挺威武的海军服,迎着海风飒爽英姿,在一连串新婚祝福语后,每人把自己手中一束束各式各样的鲜花塞满到墨兰手里。接着是——“敬礼!” 女兵们听见命令后,唰一下分开成两列,向中间的新婚夫妇,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并用军礼致以最深切的祝福。 这一刻,墨兰毫无疑问是被感动了,眼眶许久未有过的,忽地一红,一发不可收拾。 费镇南明亮的含着笑意的眼珠子侧眼看了看妻子,右手轻轻往妻子肢上一带。两人紧接往前走。 再往前,便是男兵了。威武的水兵,还有海军军官们,甚至配了枪支。啪啪啪!枪炮的声音,一声声向蔚蓝的天宇中发出庄严的祝福。 墨兰被这热烈的气氛烘托得周身发热,脑子里既是仿佛变成了棉花糖般幸福的眩晕,又是睁大着眼睛,非要清楚地把这一刻永远铭记在心里而努力地惦记着。 巨大的最底层有直径一米多宽的新婚蛋糕,共达九层高的蛋糕塔顶,屹立在军舰船头的甲板最末处。费镇南几个最好的兄弟,早已站在蛋糕两边上,一个个都在伺机而动的样子。 黎立桐率先按捺不住了,抢先于其他人抓了切蛋糕的刀子,双手捧到费镇南面前:“快点!个个都没有吃早餐,饿着肚子指望你这个蛋糕呢。” 费镇南和妻子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能看出:这里面没有诈吧? “犹豫什么?这蛋糕绝对没有毒。有毒也不怕,老四带了他的兵在这里。”黎立桐见他们夫妇俩迟疑不定,着急地几子要推费镇南一把。 墨兰这时听见背后有女兵嗤嗤嗤隐忍的笑声,不由私下拉了拉丈夫的袖子:怎么看,都不大对劲啊。 “我说,你们就切吧。”白烨见黎立桐一个人搞不定,也走上来帮腔,打包票,“放心。这蛋糕是几个长辈一块送的,有问题,也是长辈的意思。 言外之意,是今天是你们的新婚大礼,被人捉弄属于合情合理,你们就认了吧。 费镇南无可奈何地撇撇嘴:人生一次,也就算了。 墨兰蹙了眉头,把脚跟在甲板上踩踩,满心担忧地看着老公走上去。 “哎!”白烨在费镇南快要把刀子挨到蛋糕上时,急急忙忙阻止,“这个蛋糕,要夫妇同心,怎么能你一个人切呢。” 眼看绝对是逃不过去了,墨兰羞恼地咬了咬嘴唇,却也是满脸笑意的。走到丈夫身边,两只手覆盖在丈夫一只手上。 可是,白烨还没有就此放过他们,举起拳头权当话筒递到两人面前说:“切蛋糕之前,要再问两位新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费镇南问。 “你们当中,哪个属羊的?” 属羊?貌似自己和老婆都不属羊吧。费镇南纳闷着。自己的年龄老二也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 墨兰则似乎听出白烨话里的言下之意了,愤羞中,反诘道:“我问你,你和你老婆哪个属羊的?” “现在是问新人问题。你的问题我不用回答。”白烨老道地驳了她的话,笑眯眯地在嘴角处衔起一抹得逞,“我先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答不中这个问题,就得当场表演。” “表演什么?”费镇南再问,警惕地看着几个兄弟:你们几个,别玩得太过火了! “老四,法式长吻最长时间多少?”白烨回头打一个响指,问。 “31个小时。”费君臣气定神闲地望望表,“我们现在距离今晚的婚宴,还有十二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对!当场表演l2个小时的法式长吻。你们不用担心,在这期间,我们用军舰用军车会把你们按时送到婚宴现场的。”白烨说完这话,还故意面向其他人,放声大问,“你们说这样好不好?” “好!”甲板上,掌声口哨声,还有军舰的鸣笛伴奏,都在响应。哗啦啦,犹如骤雨般,震天动地,差点震破了新婚夫妇的耳膜。 墨兰整张脸都红了,死瞪着这一帮人:等着瞧! “答吧。哪个属羊的?”白烨再把拳头话筒举到两个新人面前,眼睛早已笑眯成一条线。 费镇南和墨兰同时默了一下,接着心有灵犀同时互指向对方: “他。” “她。” 甲板上一群人全笑开了锅。 “天啊。他们两人竟然在新婚第一天闹不一致意见。问题严重了!”白烨摇着指头,因为要担任整人的司仪,只得使劲儿忍着笑,只有微微翘起的嘴角透露出他肚子里已经笑破了肠子。 从一团团乱糟糟的笑声中,墨兰简直是羞得要钻到丈夫的胸口里躲起来,永远不见人。 “怎样?两位是不是该表演法式长吻了?”白烨接着道。 “你们——”费镇南这个囧啊,也是前所未有的,对几个兄弟拼命使眼色。 墨兰这会儿把头挨在丈夫胸口上,听了会儿心跳声,脑子才得已稍微冷静下来。然后,她微抬起的眼睛,瞟到费君臣后面站着的教官六六递来的信号时,脑袋里轰然一醒。于是,她又是气愤又是害羞地,贴近自己老公耳边说:“是我们的孩子属羊。” 费镇南猛眨眼皮子,自己孩子的预产期,他确实是还未想过。看向舍弟那边,费君臣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含头。一刻,他喜不自禁,也就不责怪这几个故意刁难的兄弟了。 然而,这场婚礼的闹剧还没有完。当新婚夫妇握着切蛋糕的刀子刺进蛋糕塔里时,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刀尖的异样,不由一惊。 “好像有活动的东西。”墨兰给老公快速使去一个眼色,“不会是礼炮吧?” “不可能。”老公费镇南很肯定地摇头。几个兄弟再胡闹,也不可能搞出危险的玩意来。 那会是什么? 刀尖小心翼翼地触到了蛋糕的中心。嘭!蛋糕崩成两半,从里面飞出来的是两只白羽的鸽子。它们的脚丫子栓了两条长长的红幅,写着:费镇南与傅墨兰夫妇永结同心!振翅展飞的鸽子与四周一块放飞的彩色气球,飞上了蓝天白云,飞向了碧海水间,飞向了天涯海角! 所有人围了上来,抓起蛋糕桌上的蛋糕碎,每人一只沾着蛋糕奶油的手印,往新婚夫妇的脸上头上抹一把。当然,是男的抹新郎身上,女的抹新娘上。所以,墨兰的情况比老公要好很多。眼见,玩得最疯狂的黎立桐几个 ,将剩余的蛋糕碎,全部倒进新郎的大衣里面。费镇南周身简直是浸泡在新婚蛋糕里头了。墨兰来不及救老公迷恋上被费海楠几个女兵,一抹两抹三抹四抹,等于敷上了一层蛋糕面膜。 墨兰总算意识到:老公的这群兄弟官兵,哪怕是女兵,玩起来有多疯! 本来以为,在军舰上举行婚礼,会避免被闹洞房,结果失策了…… 婚礼的最终,还是在众人强烈要求中,新婚夫妇历时半小时的长吻后才结束。 墨兰被吻得快窒息了,双腿发软,又怕老公一只手扶不住自己。 白烨等几个人在旁边,看着表针的滑动,一直喊:“别动!不到半个小时!还有十五秒,还有二十秒——” 费镇南忍不住了,一只手拍打老婆的背顺气,一边向这群兄弟炮轰:“什么十五秒后是二十秒?你们是正计时还是倒计时?!” 墨兰吸了几口气后,低头,看见自己手里的捧花。于是在看见费海楠那群女兵们频频发来的眼色后,她笑容满面地将手里的花,用尽气力抛了出去。 女兵们兴奋地尖嚷着,冲过来抢捧花。结果,那花被阵海风猛地一吹,在空中打了几个回旋后,扑通,在风止住的时候直线落了下来,竟是落到了六六的身上。 六六手忙脚乱接住这个从空中忽然落下来的东西,紧接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射了过来。尤其是女兵失望地尖嚷着:“为什么?!” 墨兰偎在丈夫怀里,是笑得不行了。 正文 第一百拾柒回:老公,大爱(大结局) “不止这一生一世。”随着这一句最深重的允诺,费镇南单膝跪了下来,把一条象征婚戒的脚链栓在妻子的脚踝上。仔细看,这条由透明材质所做的链子,是一片片的叶子形状,数一数,有四十八叶。 在众人见证之下,最后完成了大婚的夫妇站在军舰船头,望着那逐步靠近的海岸。 幸福的声音,伴随海浪的消逝,好像逐渐远去。 离开军舰的时候,墨兰看着老公走到一边,与几十兄弟私下谈紧要问题去了。 “三嫂,冷吗?”费海楠拿了一双毛线手套过来,想给她穿上。 墨兰摇摇手:“没必要。” “从这里回去,还挺远的。”费海楠执意给她戴上手套说,“而且今天温度又降低了。虽说现在没有下雨,但说不定等会儿会下雨。总之天气无常,路上要多加小心。” 墨兰只得接收了小姑的好意,然后是一个冲动之间,给小姑一个真挚的拥抱,稍带哽咽的话声溢出来:“谢谢!我今天真的很幸福!” 费海楠呵呵呵高兴地笑着:“三嫂别客气。军队里都是这样的,一家子,我和我队里那些女战友们,都如亲姐妹一般。她们听说你是军嫂,又喜欢在部队里办婚礼,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对我们部队失望。” 小陆把车子开了过来,帮他们打开车门。费海楠推着墨兰上车,并说:“三嫂你先走。我和我们部队里的人再说会儿话,便回去。” 墨兰眺望着,丈夫仍与部队里的人在说话。看这个情形,似有什么大动作要发生。 “嫂子。”小陆从费镇南那边跑回来后,有些难以启齿的。 “走吧。”墨兰通情达理地笑道。丈夫一下抽不开身,要她自己一人先回去,不能误了婚礼。 一个人坐在车内,返回那尘嚣纷杂的大城市里。左脚那条链子,不重。反倒是无名指上象征性的婚戒,只是一圈素白的银条,都觉得重。从今晚这一刻起,她真是费镇南的太太了,公开的,费省长的太太了,一举一动都要接受民众和媒体的监督了。 开回到城里边,已是接近午后两点钟了。 扒个饭后,便着急化妆和试衣服。女人在这方面,总是要比男人更讲究一些,花去更多的时间。化妆师是由曼青邀请过来的,知道场合重大十分小心翼翼。墨兰一边照着镜子察看妆容,一边在手机里与各方人马对话。 她的姐姐蕙兰,一大早就去机场等飞机,接傅家远道而来的客人。但是,另外两个没有回信的姨妈究竟来不来,她和傅蕙兰一样心里没底。为此,墨兰只得又派出了金,勘察最新状况的进展。 费家这边的客人,倒是不需要她操心的。有曼青撑着大局,卖力指挥。费家里能动用的人力全发动了起来。不过,如果她看到曼青列出来的那列客人清单,肯定会感到呼吸因难。因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军界、政界、商界、文化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婚宴的流程,由一个司仪不停地在她化妆的过程中向她讲述。 墨兰只能拣出紧要地听,实在太繁复了,有一些根本不需要她和老公在心的,只要到时候旁人提点他们依样画葫芦就可以了。 但是,有一点不一样。 “观场保安的工作是怎么进行的?”墨兰挑出了重点中的重点,进行拷问。 司仪一愣,从没有新娘子会关心这样的问题吧。 “你不知道的话,找个知道的人向我回话。”墨兰打发他走,她如今需要的不是这些繁复的礼节,她要的是性命安危。 司仪默默地走了。不久,换来了一个军官。 墨兰抬头一见,是许久未见的岳涛。今早军舰上的婚礼没有见到他,她还以为他是失踪到哪里去了呢。 “嫂子。”岳涛摘下帽子向她行了个礼,笑出两排灿烂的牙齿。 “行啊。我知道你和金举行婚礼了,都没告知我一声。”墨兰先来个劈头问罪,同样笑吟吟的。 “嫂子这个大恩大德,说什么我和金都不会忘了。上回没能告诉嫂子,是刚好嫂子出差了,通知不到。”虽然墨兰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但理由得当面如实禀告,岳涛诚恳地说。 “那你和金孩子的满月酒,我先预定了。”墨兰道。 说到这个,岳涛反倒一乐:“嫂子,你和司令孩子的满月酒,应该先于我们吧。” 墨兰扶了下头,无可奈何地认了。 寒暄了几句以后,两人开始就现场保卫工作做了一番交流。 “这个事儿,早在确定要举行婚礼的时候,司令便一再交代过了。”岳涛举起指头,在桌面上蘸着些水画着平面草图,一面讲解概要,“基本上是采取便衣的形式。而且,如果一旦有事发生,会有机动队伍在几分钟内到达场地。” “如果发生火灾呢?” “火灾的话也不用担心。我们挑选的酒楼离消防站很近。” 墨兰沉默着,只能见着光影在她纤长的眉尖处静静地流动,发出一道惠泽。 岳涛尽力让她宽心,道:“各种有可能的意外,我们一帮人,都仔仔细细全盘考究过了。” “我们这场婚礼的目的。”墨兰面向他,琢磨着开口,“你也知道的,我和三少真正在意的婚礼,已经在早上举行过了。现在今晚要摆的这场婚宴,是摆给众人看的。一,当然是要大气,不能丢两家人的脸。二,怀有我们的军事政治目的,想勾出一些暗地里隐藏着的人来。” “嫂子的意思是——”岳涛摸着眉毛,有些困惑的。 “你若是把这个局布置的太完美,恐怕敌人不会上当。所以,我们稍微要有点演戏的把戏。”墨兰点出概要。 “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如果真的出事怎么办?”岳涛觉得,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放任敌人动作,今晚婚宴上的客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这就要看我们如何设局了。”墨兰沉思着,“这样,你们先按照你们的计划去做。其它的,我来安排。” “可是,嫂子——”岳涛提醒她,“你如果做什么手脚,必须先告诉我们一声。” “这个你放心。”墨兰一笑,“你们又不是四少那群人,我不会防着的。” 岳涛吃愣了下:“嫂子,你还真的对四少意见很大?” “我知道他救过我很多次。只是,和他合作,不能掉以轻心。”墨兰坦白地说,“不然,自己怎么被下套的都不知道。” 岳涛明白她这说的是实话,点了头。 于是当岳涛离开后,墨兰就自己手中握到的情报做了一番自我分析。到临近婚宴六点钟的时候,下面来了车,喊该出发了,她心里也逐渐形成了一副计划的草图。 费海楠刚好回来了,匆匆换了身衣服打点淡妆,走进来化妆间找她时,递上了一个银匣,神秘兮兮地说:“三嫂,你先打开看看。” 墨兰是对这个图纹精美的银匣子感到了兴趣,因为浑身纹饰具有独特的设计风味,或许材料不是很贵,但凭设计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感觉到此物的金贵,她双手捧着它放在台面上,指尖撬开了那颗精细雕琢了凤型的扣子,里面的首饰果然不一般,与盒子一样,都是注重于设计而非材料,一看这送礼的人品味与众不同,具备了不凡的涵养。 “三嫂。”费海楠见她看得目不转睛,也猜得到她会喜欢,笑眯眯地说,“喜欢吧。你猜猜是谁送的?” 墨兰是把盒子盖了起来,淡淡的面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谁送的。只是,不大想在这么重大的婚礼上惹是生非,又不能让那个人完全失望。于是,把盒子再掀开,从里面挑了对圆珠耳坠对着镜子戴上,再用头发半掩饰。 费海楠见她只挑了对耳坠,有点遗憾地叹了声:“如果——” “我会告诉他,等真相大白,孩子满月酒,整套首饰都会戴上。只是眼下不是时机。不过不用我说,他也懂。”墨兰不想让自己信任的人误会,特意向小姑子解释说。 费海楠意识到是自己鲁莽了,嘿嘿笑了起来:“还是三嫂心眼仔细一点,做事周全。” “不是。只是被人陷害多了,连带会伤害到自己家人,才不得不防点儿。”墨兰深深地叹一叹气。 费海楠感同身受地握了握她的手。于是姑嫂两人掳了新娘子的行装,一同下楼。 “你三哥回来了吗?”走在楼梯上,墨兰问小姑子打听老公的去向。 “三哥直接到会场去了。”费海楠一路亲切地揽着她的手,说。 墨兰在小姑稍显疲倦的脸色上瞅了瞅,看得出部队要有大动作,于是连同小姑都被委予任务了,肯定是的。 曼青一早已经出发前住酒楼做最后指挥。费老先生,却是没有能从北京赶回来。 “爷爷的身体状况,暂时不适合搭乘飞机。四哥,要人一定把爷爷扣留在北京那边。”费海楠向墨兰解释清楚原委。毕竟婚礼是大事,哪怕是摆给外人看的,也得做得周到,不能让嫁进来的媳妇感到半点委屈。 “嗯。让爷爷养好身体最重要。别说是你四哥拦着,我和你三哥知道也一定拦着。”墨兰沉思道。明白费君臣这么执意,肯定不止是因老爷子的病情。 踏下最后一层阶梯,墨兰终于问出自己最在意的事,既然罗铮把首饰盒托小姑带来,莫非自己真的不能来? “海楠,你知道不知道罗婷婷的订婚宴怎么样了?” “据说没有取消。”费海楠答。 “没有取消?”墨兰转回头,有些不相信。丈夫答应她这事会处理,结果是这样吗? “但和我们的婚宴时间错开了。他们的订婚宴是在早上,下午应该都散场完了。”费海楠笑嘻嘻地接完话,明显刚才是卖了个关子。 墨兰知道小姑是与自己开玩笑,心里头一松,本来绷紧的神经确实是能露出点笑意来了。 出到门外,见那新娘花车一辆辆,至少有几十部的阵势在大街上排长龙,墨兰却叫了:“这——” “你放心,这些花车都不是三哥叫的。都是三哥的朋友,我们家的朋友,自己驾车过来,说是凑热闹。”费海楠着急地说。 愈想不要搞得太隆重,似乎适得其反。也是,以老公的家世和名望,这点阵势其实也不算啥了。 墨兰努力安抚自己。从花车里头钻出来两个娇美如花的伴娘,都是费海楠的战友。她们笑吟吟走上来,扶着新娘子上了新郎费镇南的花车。这辆车虽说是由于原先的小本田出了车祸,不得已再买的,却是最普通的东风铁雪龙。装饰上了洁白的纱带和粉红的玫瑰花,看起来仍很不起眼,尤其比较起那些本来属于来助阵的其它花车。 见着新娘子的花车前后在右都是名牌轿车,费海楠又跺脚了,埋怨老公怎么指挥这车龙的。好歹拖几辆不起眼的二手轿车过来当陪衬。 负责开新娘花车的是费海楠自己,说明了这辆花车里面由女人全包了。于是,固然不奢华,新娘子的花车却是一路充满笑声奔往婚礼现场。 ———— 相较之下,今天早上举行了订婚宴的罗婷婷,一直还在订婚宴现场后面的休息间里愤怒地跳脚,指着办事不利的未婚夫痛骂:“你不是说好要和她一块举行礼宴吗?” “我只说是同一天,没有说同一时刻。”安日晨按了按黑框眼镜,不痛不痒道。 “你狡辩是不是?”罗婷婷气到极点,抓手拿起那拎包狠狠朝他头顶上砸下去。 安日晨一横手,把她砸来的拎包抓住,斯文儒雅的木讷脸蓦地闪过戾气:“我一再警告你,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只能听我的话行事!不要到处表现得像个泼妇的样子,丢我的脸。” “好!既然你看我那么不顺眼,咱们也不用结婚了!以后,你走你的和阳关道,我走我独木桥!”罗婷婷一甩手,要直奔出休息间。 安日晨大手一伸,便迅速将她抓了回来,并把她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 罗婷婷被他斯文表相下的暴力又给吓了一跳,跌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盯着他,却不敢随意动作。 “你以为我想娶你吗?你连她一丁点的温柔都比不上。女人要温柔,不是你这种泼妇,也怪不得费三少不要你。”安日晨推着眼镜,一直容忍下的不耐烦全部发泄了出来。 “笑话。”罗婷婷冷齿相驳,“你不想娶我,有谁能逼着你吗?” “关老头要我娶你。还有,那个把你送给罗铮的人,应该就是我们教授一直在找的神秘巨头q。” 提到潘时永,罗婷婷即使再努力,一抹恐惧仍无法遮掩地挂在了脸上。 “你找他做什么?”罗婷婷窃窃地问。 “他手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而且,你应该和他接触过了。”安日晨推着眼镜,笑吟吟地看着未婚妻。 “你在我身上安装了窃听器!”罗婷婷抬起头瞪着他。 “如果不是你对罗铮说了那句话,我想我还猜不出来这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安日晨说到这儿面露感慨,“没想到,你对罗铮是动了点感情的。本以为,像你这样出身丑恶的女人,应该是像我一样没有一点心肠的。” “哼。你自己对你那个兜儿表妹还不是——” “我说了,我不是对于她,只等她生下孩子,照样不留情面,想让她死就让她死。”安日晨木讷脸说起死字一点情感都没有,像说杀猪一样麻木。 他这副没有人性的面孔确实看得罗婷婷又恨又怕的。 “别摆出这样的表情。”安日晨对于她脸上的畏惧感到不可思议,一只修长的手指头伸过去便捉住了她的下巴颌,钻研着说,“你的出身那么肮脏,比我还肮脏,应该是我看不起你才对。” “我什么出身肮脏了?49没有找到父亲之前,也和我一样是孤儿!”罗婷婷愤愤地嚷道。 “你不知道吗?你是关老头当年抓来的一个走私犯的女儿。只不过这走私职是以前关老头当兵时的一个手下,关老头于心不忍,才将你走关系弄成一个烈士的孤儿。后来,当然是由于你老爸做事不利不知怎的惹到了巨头们,巨头们想灭了你,那些不知情的官兵把你送到了训练营,所以,你才能和49、费三少他们认识上。再之后,巨头q可能是认出了你的来历,想着天意弄人,将计就计,把你送到了罗铮那里。本想以你那个肮脏的出身和本性,应该不会对罗铮动情,到时候便是拿你来利用。结果你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一手策划的那些人了。” 安日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陈述着这样一个像是老掉牙的故事。 罗婷婷瞬间感觉是天昏地暗,直嚷嚷:“不可能!我小时候一直在孤儿院里,老师们对于我也很好。还有首长来探望我!” “那是关老头他费尽心思。因为他自身也有污点,才对你和你老爸产生了同情心。”安日晨说。 “你胡扯!我关爷爷是多么清廉的一个官,众所皆知,没有人能动得了他的名望!” “他清廉能保证他家里人都清廉吗?别说其他人,就说你这个他认的干孙女吧,你能说你没有从楚氏那里拿过一分钱吗?你能到至今还没有被抓进牢狱里,该感谢背后帮你洗掉污名的人。” “谁?”罗婷婷瞪大了眼珠子。关老爷子的脾气她很清楚,是大义灭亲的那种。她原以为这些事都是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不会有人发现,所以也不会有人捅到关老爷子那里。 “还有谁?不是关老头,只能剩下那个苦心将你送到罗铮身边,一直指望你为他办事的人。他一直盯着你行动呢。不然,不会在这最后关头上出现了。”安日晨说完这一番花后,笑了。 罗婷婷死瞪着他那抹阴森无比的笑:“你别想利用我去见那个人。” “你想清楚了。亲爱的,我们现在都是在同一条贼船上了。”安日晨微耸一下浓眉,“如果你不带我去见他也行,我现在既然有了线索,利用我在银行内的关系,努力去查,应该能查到他为你洗钱的记录。或许我奈何不了他,但绝对可以奈何得了你。” 罗婷婷的心一下子死了,成一片死海。如果被揪出来的证据确凿,关家、罗铮都不会保她的! 潘时永的电话安日晨早就查清楚了,只剩下由她打过去。 嘀嘀两声后,那边潘时永似乎也是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很快地接住,问:“是谁?” 罗婷婷在内心里摇摆了一会儿后,吸了口气说:“我,47。” “你终于承认了吗,47?让我猜猜,你身边的人是谁。”潘时永的声音是那种表面温和,内质里是一块不能溶解的冰。 罗婷婷在安日晨的示意下,磕磕巴巴地吐出:“我们见个面吧。电话里不好说。” “你们说个地点,我过去。毕竟我刚到这城市里,对这里无论哪方面都不太熟悉。”潘时永果断地道。 罗婷婷快速转述了安日晨所说的地址。 “行,下午三四点钟在你们说的地方碰头吧。”潘时永说。 等潘时永挂了电话,罗婷婷忽然想到:“会不会被监听?” 未婚妻典型做贼心虚的语气,让安日晨失笑。于是,他像是爱宠一样拍拍未婚妻的头发:“有什么可以怕的?有我和那个人罩着你呢。我们做不了好人,就得学会一心一意做坏人,懂吗?” 罗婷婷被一连串的事实打击到失魂落魄的,竟是头一次把头靠在了他的怀里。只觉得他的胸怀像是没有止境的黑洞,冰冷而绝望。她一直渴望的罗铮或是费镇南他们的温暖怀抱,终究都是离她远去了。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贝朗教授也到了。贝朗在本地设立有公司,他们三人在公司里的一间研究室里等着潘时永来到。 潘时永姗姗来迟,却也是准点的四点钟抵达场所。 贝朗架子本来就大,从来不等人,今天一见等了对方这么久,不悦跃上须眉:“潘教授吗?” “贝朗教授。”潘时永客气又生疏,一双温冰的眸子盯在罗婷婷那里,一样有些不悦。 罗婷婷能在他苛刻的眼里读到四十字:恩将仇报。于是抱紧了自己身体,向未婚夫那里偎一偎。 安日晨感觉到未婚妻畏缩成了一只柔弱的猫,笑着与潘时永说:“潘教授,请不要怪婷婷。她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不得已。” “她想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就好。不过,既然我们两方有合作的意思,把她给你用与给我用一样。” 潘时永微笑得体,干净利落的言语如刀子抹过一般爽快。 罗婷婷耷拉下头,一如缚死的鸡毫无抵抗的能力。 “我答应过她。帮她收拾掉她不喜欢的人。”安日晨把手在她肩膀上一搂,温绵道,“所以,她一定会配合我的计划。” 潘时永冷冰冰地掠过他和罗婷婷,只是问:“你们手上的那本通码呢? 打开了正式的议程,贝朗立马出口:“你的石头和通码呢?” “你们要这东西做什么?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用处。”潘时永淡漠中是无比的清高,说。 “这块石头,应该是对于研究军事的我们比较有用处。你说你研究军事,其实你只是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贝朗针锋相对,毫不客气地指出。 “看来你和不少军方谈了好价钱。”潘时永眉头淡淡一撇,依然清高。 “我们合作的话,可以分成。”贝朗因为两样东西在对方手里,不免气势先是有点儿弱。 “本来这对于我来说并不划算。因为你和对方谈的价格不一定是我想要的价格。况且,与我们进行交易过的买方并不少。我们要找买家也不难。” “你不要得寸进尺!”贝朗拍桌子,怒道,“你们找的买家,都是私人的,能像我找的政府这样罩着你做事吗?!” “你以为你找的大国政府能罩住你多少?一旦事件在国际上被人揭露,只能把你当弃子便用,维护自己大国名声。”潘时永句句见血,将贝朗抨击地片甲不留。 安日晨和罗婷婷一直在旁边观听,不敢括嘴大人物间的对话。但是谁强谁弱,还是能一见分明的。只能说,贝朗在年纪上大了,无论气势智慧上都要比潘时永逊色一等。 “你有多少人?”贝朗或许自己也意识到了形势对于自己不利,沉住了气,问。 “我的人,绝对不会比你少。何况,我搭档有意将十圣心夺回来。”潘时永摸着手腕的表,像是十分注重眼下的一分一秒说,“最可笑的是,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把我搭档的儿子弄死了。” “因为我的研究需要她。”贝朗沉着气说。 “你确定,非她不可?”潘时永冷冰冰的眼光射向了安日晨,“你不是受这个小子怂恿才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吧?” 安日晨见矛头对准了自己,冷嘻嘻地笑道:“你想耍离间计,也不该当着我的面。” “老实说,研究你那块石头,还非得用上她不可。”贝朗实话实说,“我想你也清楚,这两本通码都是她妈妈留下来的。” “我承认,当时杀她妈妈是错手了,本来不想杀她妈妈的。只是想拿那些照片刺激刺激她妈妈。哪知道,她妈妈受不住刺激,自己引发了我们埋藏在她体内的小型机器。”潘时永是真真正正惋惜地说,“卢家那么多人里面,我唯一不想杀的人,就是她妈妈。所以,才把那两个孩子留在了这世上。” “那么,你对那个孩子还想继续下手吗?”贝朗沉着脸问。 “她杀了我搭档的儿子,当然不能留了。”潘时永毫不犹豫地抛出不容商量的结果。 一时,分歧在要傅墨兰死不死的问题上形成。 安日晨不停地推着眼镜。贝朗两条须眉打了个死结。 罗婷婷从未婚夫手里挣扎了出来,走到了潘时永面前,昂首挺胸:“如果你要她死,我帮你!” 潘时永看着她一双染血的红目,忽然发出了一串呵呵呵诡异的笑声:“如果我说,要让她死,必须先让罗铮死呢?你下得了手吗?” 罗婷婷脸色稍微一变后,贝齿咬住了唇:“能。” “能的话,我们的事情绝对好办多了。”活时永仲出了那只优雅修长的手,在罗婷婷尖尖的瓜子脸上抚摸着。 罗婷婷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浑身忍受不止断的惊颤。 “婷婷。你要知道你没有退路了。罗铮救不了你。”潘时永的指尖在她前额的命穴上轻微地点了点,“而且,罗铮不爱你,他知道真相后,已经不爱你了。” 罗婷婷的恐惧停止了,剩余的是悲哀,止不住的悲怆。 “你没有必要伤心,孩子。他不爱你。但我爱你。”潘时永说完这话,手指在她头发上抚摩着,“不然我不会为你在背后做那么多事了。” 罗婷婷因为他这个突然变得亲切的动作,抬起了一双惊疑的眸子看着他。 “你的妈妈,是我曾经爱的人。” 罗婷婷在一惊之后,不免变得喜极而泣。原来这世上,还有真正认同她不抛弃她的人。 安日晨则是用冷到不能再冷的目光盯着潘时永:这个人,何止是明险,是精明。 贝朗这时候像是想清楚了,沉吟道:“如果你非要用傅墨兰的命来达成这项交易,不是不可以。” 安日晨眼镜背后倏地划过一道冷。 “你们只要不插手就可以了,怎么解决她,我们自有主意。”潘时永不是没有发现安日晨的小动作,冷冷地道,“如果你们敢再插手,也休怪我无情。” “不会插手!”贝朗很肯定地说。 安日晨忽然间,哈哈哈笑了起来:“你们确定,杀了她就能解决问题吗?” 因而一个两个三个都面戴了各式各样的神情对向他看。 “通码就在我这里,你先看看。”安日晨敛住笑声后,唇角仍带了抹得意将奉书恬给他的通码书,以漂亮的弧度抛过去。 潘时永接住后,冷冽地扫过他一眼,不慌不急地翻开到手的书。在翻了几翻后,研究另一本通码多年的他,立马发现到了致命的问题:“被人动过了手脚,而且是不同的两个人!” 贝朗为此大怒,直对着安日晨咆哮:“这是怎么回事?!你做的手脚吗?!你竟敢背叛我!” “教授,我哪有这个本事这个胆量背叛你啊。”安日晨不急不慢地推着黑框眼镜,慢悠悠地说,“只是这书是从墨兰手里拿到的,我想,以她的智慧做这么一点手脚,应该在我们意料之中。” “可是有两个人做过了手脚!”潘时永深皱起了眉宇。 “因为,她是通过另一个人转交到我手里的。而那个人,不能算是我们的同伴。”安日晨对于奉书恬的评价,向来是界定在无间道角色。因此,他和教授一直都是对这个人打起十二分警惕,绝对不会暴露一点犯罪证据。 “只能说,你们很蠢,即便知道是个套,也接过来了。”潘时永以一种你们是废物的目光毫不留情地不屑于他们。 对这个抨击,安日晨冷哼一声:“我们本是以为,以你的本事即使做了手脚,也无关紧要。” “两处手脚,而且本来就是上古留下来的非常难解的通式,相当于神秘的金字塔符号的模式,一点有缺漏都是不成的。我研完了这么多年,呕心沥血,最后败在你们手里。”潘时永固然气话,但是,也把这本珍贵的通码马上先全部翻一连,记忆在脑海里面。 贝朗这时不得不佩服安日晨的急中生智了。也是,终究这本通码是得落到对方手里的,能做这个研究的也只有对方,或者是墨兰与奉书恬。但无论如何,他们把这东西抛出去后,等于隔山望龙虎斗了。接下来,潘时永和海军他们怎么斗,他们都可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潘时永在翻完书里的晕后一页,才顿然发觉到对方的过于沉静似乎有抽身的念头。他眉宇一皱,心知以自己单方面的力量,想与海军等抗敌,不是一件易事,再说了,能在抗敌时多拉一点人下水都是有利的,便斟酌了一下开口:“这样吧。买家由你来负责。至于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分阶段与他们进行谈判。” 轮到了贝朗能摆出轻松自得的神态了,挥袖:“成交。” 罗婷婷对于他们这些交易听得一头雾水,小声问未婚夫:“完竟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有人把它称作外星人的遗产,也有人把它比拟为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反正这玩意儿都搞得基本众人皆知了,安日晨为未婚妻普及知识,“具体研究出来的结果,你得问潘先生了。他毕竟研完了多年,对这块玩意儿应该是走火入魔了。” 安日晨那一句句带了嘲讽似的调侃,无疑刺激了潘时永独我的自尊。 “也有那些不懂的人,才会说风凉话。好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潘时永冷丁丁道。 “是,潘教授你是高人,我们是凡人。只不过潘教授你终究不是仙人。”安日晨笑嘻嘻的,皮笑肉不笑的标准木讷脸,一直很能再三把人气得吐血。 潘时永望表,显出一副不与这种只会口头逞能的痞子校量,道:“我还有事,继续联络吧。” “书你也到手了。你最少得告诉我们,下一步计划吧?”贝朗问。 “军工厂那边,我们己经拿到了使用权利。”潘时永说,“只要把知道这本通码的人抓出来,严刑拷打让他们供出做手脚的地方。然后,我们出关,直奔军工厂。” 贝朗点着头:“你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尽管说。” 潘时永对些只是客套地说一句好,对于对方表观出来的可有可无可信度,表示全部依赖。所以,他必然得想个法子让对方拿出全部家当来与他共同赌一赌。 ———— 墨兰搭乘的新娘子花车,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向酒楼进发。这一路,加进来的花车越来越多,形成了近百部的长龙,场面颇为壮观,引来了不少市民围观。媒体为些也有直线报道这个盛况。墨兰与费镇南的婚礼,就这样默默地出名了。 “什么感觉?”费海楠开着车,乐呵呵地问新娘子。 哪个新娘子不想在出嫁的那一天风风光光,愈是风光,证明愈是幸福不是吗,可墨兰很想扶头。太出名可不好,毕竟老公是代省长,戴着官帽的,若是不小心被政敌拿来做文章不就—— “不大可能。”费海楠像是读出她的顾虑,说,“三哥,知道三哥来路的人,都知道三哥这个位子只是暂时的,没有必要动手。” 墨兰眼睛一眯,就知道以老公这年纪能当这个不讨好的差事绝对有问题:“你想说你三哥是被人扶上台的炮灰,是不是?” “以三哥的智勇双全,能被人弄做炮灰吗?”费海楠哈哈哈笑着搪塞,眼光也一直逃避着。 “海楠,现在连你也知道了。说明这个炮灰,真的是被举到了枪口上了。”墨兰富有深意地对着小姑子说。 费海楠经她点通,才心底里一惊。确实是,知道三哥有这样的秘密,还是今早老公告诉自己的。费海楠愁眉苦脸了,拿话安慰自己:“大家都说,闯过了这一关,海阔天空。再说,军人,向来就是要担负起勇士的责任。” 两个伴娘急忙跟着说:“对,对!” 说什么,这个新婚应该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应该被乌云遮住了。 花车开到了酒楼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两个伴娘扶着新娘子下车。专业的摄影师已经举起了摄像头,开始对婚宴整个过程的拍摄。两道黄色警戒线外围,不少记者的闪光灯对着美貌的新娘子卡擦卡擦闪个不停。保安举起手挥挡着围聚过来看热闹的观众,大喊:“退后一点!退后一点!不要照相!不准照相!” 墨兰自走出花车,却是端庄得体,向着所有看过来的目光与镜头,笑不漏齿,保持一股隔绝的清冷微笑状。 人们只能从她微笑的表情判断出她作为新娘子的幸福,具体她是什么心情从她微妙的神色里是看不出来端倪的。于是,大家的目光都关注在了她漂亮的新娘礼服上。那是一袭剪裁得体的大红旗袍,一朵朵缤纷夺妍的牡丹花,在旗袍上如云流水,鎏金的缝线熠熠夺目。 “太漂亮了。那些花,像真的一样在动。”众口皆赞。 站在门口与傅蕙兰并肩而立的中年女士,娇小玲珑,也穿着一袭得体的旗袍,显得高贵端庄。听着众人的赞美声,这位美貌又气质不凡的女士露出了称心的微笑。这人,便是与墨兰关系一直很好的小姨妈傅尚雨,久居在巴黎成为一名时尚的服装设计师,在业界里是负有盛名的名人。 墨兰踩着六分高的高跟鞋,摇摇盈盈走过去,高兴地给许久未见的小姨妈一个欢心的拥抱:“姨妈!” 傅尚雨不善言语,拍抚着墨兰的背,然后又以设计师苛刻的视线端详今天新娘子的装扮,说:“鞋跟高了点,穿得惯吗?我怕你等会儿在会场走多了,会折脚。” 墨兰笑着同时向蕙兰使了个只可意会的眼色:“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你第一次做新娘子当然不懂了。”傅尚雨蹙蹙眉,道,“幸好我有备无患,给你多带了双鞋。走,我先带你去换上。” “谢谢姨妈。”墨兰口头上谢着,携手与两个傅家女人一同先走去会场后面的化妆间。 等门关上了,隔绝了外头的纷扰。墨兰一边试着傅尚雨带来的鞋子,一边听傅蕙兰回报情况。 “听说大姨妈的儿子要来。”傅蕙兰道,声音和脸色都隐隐露出了忧色。 所以说,这个消息是傅尚雨带来的。毕竟傅尚雨与大姐感情还可以,才能得到这个消息,说:“大姐得了癌症后,一直在坚持做治疗。家里人谁也不敢告诉她这个事。我听着也有些气。你说白事瞒着也就算了,喜事也瞒,就说不过去了。结果,你大姨妈的儿子竟然这么对我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嫁个没有钱的官!” 墨兰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老公不凡的家世,竟会遭到他人的鄙视。 “墨兰你听着不要气。一是你大姨妈嫁的这家远洋在外,你知道外国人对于我们国家的政治,有些人都是固执地抱有一些成见的。二是我们傅家,一贯来坚持女儿嫁商贾,不嫁官。而且,蕙兰的处境你也清楚。蕙兰与她婆家的纠纷这个事,对我们家里人的影响都蛮大的。所以——”傅尚雨不想打击新娘子的心情,长话短说,尽可能安慰,并且疏通家里人之间的矛盾。 “我明白。”墨兰笑着答话,不想给小姨妈增添任何压力,只问,“大姨妈这病究竟怎么样了?其实,我早些对候就想过问了,希望自己作为晚辈或许能帮上点忙。” “癌症动了刀,又复发了。再做二次治疗。申请那个临床实验性的基因治疗,没有获得批准。”傅尚雨叹气摇头。这叫做病到末路,有钱也没法医。临床的实验性治疗,可以说是无药可医的病人最后一条救命草了,但是一般名额有限,特别是那些属于非常贵重药物的临床实验。有钱没有关系使,也不成。 原来是这样。墨兰倒是有了主意,眼睫毛一合,先不动声色。 换好了鞋子,只三公分高,果然清爽多了。墨兰在室内走了两圈,感觉无碍,笑道:“还是小姨妈眼光独到。这样穿着不累又能显出腿部修长的鞋子,我上哪里找。” “你以前这张嘴还没有这么甜!”傅尚雨笑着掐了掐墨兰的脸颊。 墨兰感受着这出嫁前娘家给自己的亲切,一时眼眶有点儿热。 哒哒—— “进来吧。”墨兰随和地应一声。 门开以后,见是费海楠扶着曼青走了进来。老人家大概是知道孙媳妇的娘家人过来,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打声招呼。因此,曼青与傅尚雨两人在互相打过照面后,便热切地亲近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那孙子实在太忙了。本应该去机场亲自接你过来的。”曼青抓着傅尚雨的手,一个劲儿的致歉。 “没事儿。”傅尚雨微微笑着,打量老人家不凡的穿着举止,道,“我在傅家全部晚辈里面,和老太太一样,最看重墨兰了。墨兰这回嫁过去,还得请老人家多提点。她初为人妇,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不在,这个礼就由我这个长辈来送。” 说完,傅尚雨让傅蕙兰把一个小匣子取过来。见是个扁长方形的大红木匣,古色古香的外壳,一看出手就是不俗。 曼青庄重地接过来,庄重地打开,见大红绸缎上是一卷绢布,以大红丝缎系着。费海楠双手在匣子底下接着木匣子,由老人家把绢布取了出来,解开系带,绢布亮开。一行行稍秀笔挺的墨字修书于发散着香气的绢布上,数下来竟是有几百行,都是嫁妆! 如此礼重,曼青的双手些抖了。 她哪个媳妇孙媳妇的娘家都送不出这样的大礼,何况,他们这回好像连聘金都没有给新娘子的娘家呢,因为对方的人一直迟迟未到。 费海楠在旁边看见,同样缩圆嘴唇,硬是把不雅的惊愕声吞回了肛子里。她嫁出去的时候,费家也没有给出这样庞大的嫁妆。不过,她知道她三哥娶的这个三嫂,向来都是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但仍没有料到墨兰的娘家人出手竟这么阔气! 傅尚雨看到对方隐显出一丝讶色,富含深机地笑浓浓与蕙兰对了对眼,道:“老太太一直最珍视这个孩子了。说她出嫁必须是家里头最风光的。所以,如果你们对这个礼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开声。” 曼青听到对方这么说,马上使给费海楠一个眼色。 费海楠接到这个眼色,立马溜出去找人了。 俗话说的好,出嫁女嫁妆要丰厚,去到夫家才不会被人小看。 墨兰被嘱咐在一边站着,没有见到是多少嫁妆,但从曼青和费海楠的反应,可以知道傅尚雨这回出了个猛手。她这个小姨妈啊,其实早已家财万贯了,不过是一直不喜欢声张,搞得家里大多数人只以为傅尚雨在国外是艰难度日。 这边费海楠跑出了化妆间后,先是找到负责筹备聘金的大婶王佟丽,问起这个事。 王佟丽不慌不忙应着说:“别急,我都准备好了。你直接交给奶奶就成了。放心,这个数给老三媳妇的娘家不算少了。” 费海楠接过了王佟丽手里的红包,第一感觉是薄,于是汗流浃背地直接要拆开来看是多少数。王佟丽急忙拦住她:“你小姑娘不懂事。这个已经封好了,怎么能拆开来点呢?要点也是对方点。” “多少数?”费海楠声音急得沙哑地问。 “两千,够丰厚了吧。”王佟丽洋洋得意地炫耀着。 费海楠二话不说,直接把聘金红包塞还给王佟丽,这回真是苦皱着脸不知道找谁当救兵好。虽然曼青让她出来搬救兵,但是,没有给出她明确指引,恐怕自己也是给不出来找谁恰当。毕竟,费家里面当官什么的清廉居多,哪有那么多财力与商贾相比。她在会场里垫着脚四处搜望了下,看到了与老公并肩站着的费君臣,脑子里闪过了灵光,一溜小跑过去。 “怎么了?”黎立桐看老婆满身大汗跑过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着急地问。 “四哥。”时间紧迫,费海楠把费君臣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奶奶问,这个聘金怎么办?” “什么聘金?”费君臣反问后,忽然醒悟,眉头大大地一皱,“你别告诉我。奶奶到现在还没有给人家聘金吗?” “不是不给。是三嫂家里的人一直没有来嘛。而且这事儿本来由大婶筹划的,你知道大婶那抠门的性子。现在人家给的那个嫁妆是——”费海楠比划着傅尚雨那排长龙似的嫁妆,最后做出一个头晕状表示曼青的惊愕度。 费君臣感觉这事真的挺大的,这样丰盛的嫁妆,在本市,不,在本省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新娘子娘家出手这么阔绰,作为男方如果拿那么一点不及人家万分之一的礼金,确实说不过去。他在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认为这种事老一辈的人比较有经验,便和妹妹一同走过去询问自家父母的意见。 费洋和金秀听说了这个事后,一样震惊在场。 “大婶包了多少礼金给人家?”金秀问。 费海楠比了两个指头。 “两万?” 费海楠摇摇头。 大家本着对于费家大媳妇的了解,一致明白了是:“两千?” 费海楠沮丧地点了点头。 “这两千,太说不过去了吧。若是给镇南知道了,肯定得暴跳如雷!”黎立桐在旁边聆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嘴。 “那得包个多少?”费洋没有把握地征询大家意见。 “那嫁妆你估计多少钱?”金秀先问费海楠。 “我猜,没有几千万也有一个亿。”费海楠眨巴着眼,“我和奶奶看到开头那一列就已经傻了。别墅一幢,而且是在美国的芝加哥市中心。” “这个,我们比不了。”金秀连连摇手,表示不敢看那个天价的嫁妆单子。 众人眉头不展时,那边大门口迎来了罗铮和罗卫两叔侄。 递交了婚宴邀请函的罗铮,向婚宴的接待人员说:“我们有事想在婚宴开始前,与费家的老太太谈一谈。” 因此,曼青在接到罗铮这个慎重的请求后,只得尴尬地向傅尚雨说声稍等,转身出了化妆间面客。 罗铮和罗卫见到了老太太后,笑容满面地与其寒暄几句,便杀入了正题。 “是这样子的。我的小女今天算是是正式出嫁了。”私底下没有其他人,余下的几十人都清楚事实真相,罗铮直呼墨兰为小女向费家老太太开口。 “你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墨兰的。”曼青大体都能体会到罗铮身为父母而女儿要出嫁的心情,点着头保证。再说了,傅家递来的那张天价嫁妆,令她也压根不敢小看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 “可是,我们作为长辈的,尤其我这个作为父亲的,绝不能不遵礼俗办事。”罗铮斟酌着小心翼翼措辞,生怕老人家误会,“今天早上我那个养女订婚宴上,我给了二十万作为给男方的礼金。现在,是我真正的女儿出嫁,说什么,这笔聘金更是一定得给的!” “是。”罗卫大声附和,“我侄子这个小女不一样,聘金一定得给!” 说罢,这叔侄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把嫁妆礼单先递交出去。 曼青见到同样一个装饰得十分华丽的礼金硬塞到自己眼前时,已经有发晕的现象了。她双手在触到礼盒上面时,哆嗦得不行,必须先摸摸胸口缓气。 费海楠等人一直有留意这边的情况,毕竟都知道罗铮是墨兰的亲生父亲。现见到奶奶要发晕了,众人急急忙忙赶过去救驾。 “奶奶。”费海楠和父亲先扶老人家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 曼青吸口气,得稳住大局,不能对新娘子的娘家人失礼,便吩咐金秀:“你帮我接过来。” “好的。”金秀同样忐忑不安,双手些徽颤抖地接过礼盒,捧着递到老人家面前。 “你打开。”曼青没有勇气打开。 金秀也没有勇气打开。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罗卫的身家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最后,还是费洋打开了盒子,抽出了那张礼单。几个费家人凑上去一看,个个刷的面色掉白。 罗卫和罗铮见他们打开礼单后一个个都默不出声的,还误以为他们不满意。罗铮忙着向男方家长解释说:“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有需要增添的物品,尽管与我们开声。毕竟我是第一次嫁女,也不大懂得礼数。这个礼单凑了三个月,担心仍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曼青眼看到了这个地步了,挥手让人叫大媳妇王佟丽过来。当然,她私底下先抓了费海楠的手问清聘金的情况,结果费海楠举的两个手指头,让她基本要翻白眼过去了。 “妈,怎么了?”王佟丽来到,见突然这么多人围在一块儿,深感奇怪。 这教训大媳妇的事儿得等会儿没人了再做。现在紧要的是,先把聘金的事解决,于是曼青向王佟丽伸出手:“你把你那个聘金礼包给我。” “妈是觉得太多了吗?我也觉得多了一点,不然,我再减减吧。”王佟丽把手伸进手提包里摸红包时,应道。 费家人一个个直瞪着她一人。 王佟丽这话,在罗卫和罗铮耳朵里听起来肯定是不一样意思了。对方认为给的聘金太多,肯定是他们给的嫁妆太少。 罗卫当机立断,取出随身预备的签字笔和支票本,幸好有备而来,大笔要在支票本上一挥,道:“这样,我先给一个数吧。然后,不够的,我们会尽快补上。” “不用!绝对够了!”费家人几双手,除了王佟丽,都冲上来死死压着罗卫的手不让签字。 罗卫和罗铮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了? 费君臣清咳两声,走近到老人家耳边说:“奶奶,我记得祖上好像留给我们家一对玉镯子。” “对。对!”愁眉不展的曼青醍醐灌醒,拍着大腿说,“那个虽然算不上是无价之宝,但确实是一对通灵宝物,而且是祖上传下来的。” 费洋立马表示赞成:“老三的父母是我们费家的烈士,这烈士遗孤要娶妻,聘金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 “没有错!”曼青想,这回小儿子一家总算为她办了件大事,立马吩咐小儿子,“我把它放在了柜子里头。你和你媳妇去马上帮我取过来。——这是钥匙。” 费洋接了老人家的重托,与媳妇一路飞车来回一个钟头,将那对玉镯子取了过来。 在这个时间里,曼青将傅尚雨、傅蕙兰以及罗卫罗铮带到了婚宴上最隆重的主席上。一边与两个孙媳妇的娘家人说话,老人家一边翘首盼望小儿子把东西尽快取回来。等玉镯子掂到了手里,老人家终于有了体面,眉开眼笑的,将其中一个给了罗铮,一个给了傅尚雨,说:“礼轻情意重,我们费家一向清廉惯了,也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好在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唯一一对通 灵玉镯,或许价值不高,只能略表心意。” 罗铮与傅尚雨他们,也都知道费家人的清廉家底,因此拿出这么丰厚的嫁妆,想换取的也仅是看费家有没有拿出诚意来娶这个媳妇。现在见目的达到了,便都笑融融地接了这笔聘金。 见着这一幕的人,当然有心存不满的。首当其冲就是身为费家长媳的王佟丽了。 “妈这是做什么!那对玉镯子不是该给长子长孙娶媳妇用的吗?”王佟丽小声埋怨着。 “你娘家人有给我们家这么多嫁妆吗?还有,当时你嫁进我家门里时,我妈可是把她最宝贝的一对玉坠给了你。”费新国借此机会教训老婆抠门的性子该改一改了,简直丢了全费家人的脸。 王佟丽自知理亏,不敢发话了。 坐在同一桌酒席上,罗卫小声与身边的侄子说:“我看,你这个女儿嫁的风光,今早的那一席完全不能相比。” 那是,眼看这会场里头,四处走动的宾客,不止有头有面,而且曼青一向讲究以德治家。真正有休养有德行的人,这文化底蕴是不可缺少的。因些,这些宴客们在衣着打扮上或许不够奢重,但都是大方得体风度翩翩,举止言谈方面更不用说了。不像今早安日晨像是敷衍罗婷婷那般,请来的宾客虽说也都是有背景的人,却基本是三六九等的下层人物,在礼节方面欠缺过多 ,显得俗气。 傅尚雨眺望会场,看到席中有不少商贾名流,笑眼不禁一眯:“老太太如果在九泉之下有眼,一定欣慰了。” 傅蕙兰本来就不担心这点。费家虽说做官居多,但是,在商界肯定有不小的名望。再说了,不谈费家,以自己妹妹墨兰的本事,商界里有点智慧的人都得赶来巴结了。只怕这张费家婚宴的邀请函,很多人想要,却要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偌大的酒楼大厅里,摆的这一百张酒席,在离婚宴开始前的一个钟头,已经座无虚席。 这样的盛况,也是操办婚宴的费家始料未及的。毕竟,这应该是费家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婚宴了。 曼青作为一名老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诩是在战场上一人敌千的勇夫。如今,她竟有点儿腿软了,眼见门口处拥挤的群众和媒体,多到像潮水一般。黎立桐只得带着一群人去支援保安,拉长警戒线。 家里人还有不断接到电话的,说要给老人家道恭喜。且有为数不少的名人,因为之前费家考虑到他们或许不便前来而发送邀请函,结果他们竟然自己到达了现场。考虑到对方的声望,不能失这个礼,只能开始添加酒席。这一添,至少有十张,最后实在是酒店空间有限,无法再添加桌椅,又是拼桌。 宾客们却都对此没有一声怨言,因为受邀之中的宾客,彼此有些是熟人,没有见过面的也都耳闻过其大名,大家竞都借些喜气互相交往起来。这婚宴的气氛,在未开始之前,便已达到了高潮,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喜不自禁。 主持婚宴的司仪是从电视台专门请过来的,在下午见识过新娘子墨兰不凡的气派后,已经有预感这将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宴。但是到了面临这场他主持的婚宴中史无仅有的场面,与曼青一样胆怯了。 “各位来宾们,各位新郎与新娘的亲朋好友们——”司仪在台上讲话。 费海楠都能听出来,这位向来被称为胆大包天的名播说话的声音里在抖动,不由撇撇嘴:“早知道,找一名军官上去主持。” 墨兰哧一声笑,暗地里捏捏小姑的手背:“你三哥呢?” “白大哥去接他了,应该快到了。”费海楠告诉她别担心,“白大哥带了专业的化妆师去的,一路开车一路给三哥化妆。” 于是,当新郎费镇南从酒楼后面的员工通道秘密穿行,终于来到了新娘子身边时,因为用的是侦察兵的行动,无论是墨兰和费海楠都没有察觉。 “啊?”费海楠吓了大跳,在见到兄长忽然在她们背后出现。 墨兰小惊之后,回头一看老公。见费镇南是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插了束新婚喜花,寸发上染了发油变得更加乌墨,固然左手未伤愈仍用绷带悬挂在脖子上,但是,一点也不损伤他本人英婆勃发的英雄气概。 费镇南同样以专业的态度打量了老婆的装束后,点下头:“很迷人。” 台上的司仪一句:“有请新郎费镇南先生与新娘傅墨兰小姐。” 墨兰巧倩地笑着,伸手揽住老公的右手,走出了后台,现身在所有宾客的视野里。 见着这一对玉人出场,大厅里掌声万千,如雷般轰动。 新婚夫妇面对掌声鞠躬,费镇南接过了司仪递来的话筒,道:“感谢众位宾客的莅临,我与我的妻子都深感荣幸。”接着他把话筒递给妻子说几句 墨兰刚接过话筒,便听见大厅门口忽然一个女高音插入热闹的会场里头,以与眼下的喜气极不和谐的声音嚷道:“等一等!” 众宾客回头,全场忽地一片安静。 傅尚雨扶住了额眉,傅蕙兰紧紧抓住小姨妈的手,注视着来者。 从大厅门口红地毯走过来的女人,年约中年,皮肤保养得很好,光泽动人,五官甚是美丽而高做,身上穿的却是与婚宴格格不入的一身黑衣,显得她一双丹凤眼右侧眼睛底下那颗丹红泪痣,特别瞩目。 “我是新娘子的二姨妈,叫傅尚琳。”女人面对全场说,昂着下巴颌,扰如帝王一般的姿态。 墨兰眼眉间淡淡地倏过一丝冷光。费镇南一样毫不所动。有关这个神秘的傅家二小姐,据闻一直深居不出,只吃斋拜佛,具体是不是,没人知道。不过,妻子曾与他透露过一件事,说是那本通码本是被傅尚惠藏在傅家的书馆里头,但是,妻子小时候曾见到这书是被这个神秘的二姨妈给取走了。 因此,这个人会出现在现场,算是在意料之中了,也算是他们撒网之后捕获的第一条鱼。不过,当事人不知道,仍高傲着呢。 “我不能同意这场婚宴。”傅尚琳傲睨众生的目光,实在很难取得任何人的好感,而她也不打算取得任何人的博同,是想一意孤行到底,“因为,老太太生前有嘱咐,傅家的女儿只能嫁进商贾名门,不能嫁进官家。何况,之前我们傅家已经出过一次丑闻,就因为那位傅家女儿嫁给了一个官人。” 傅尚雨反抓紧了傅蕙兰的手,给子甥女支撑。对于这个自丈夫死后就神秘兮兮,始终不愿意出场任何公开场合的二姐,会突然出现在婚宴规场并且说出这番类似于侮辱傅家女儿的花来,傅尚雨是无法理解之余,是为了两个甥女感到极端的愤怒与委屈。于是她挺身而出,道:“二姐,是我,傅尚雨。” 见另一个傅家姐妹出来说话了,众宾客更是屏住了气息互相比较这对姐妹。无论从外形或气质上来看,阳光的傅尚雨明显比满身隐晦的傅尚琳受欢迎多了。 “小妹。多年没见,可是我现在没有空和你说话。”傅尚琳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冷冰冰地打断她的念头。 傅尚雨好歹也是在社会上行走多年的,气势也不会因此低下去,不卑不亢道:“二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作为傅家的一份子,同是墨兰的长辈,你这样出来反对墨兰的喜事,我怎么就不可以为甥女说句话了?” “你想说什么?” “凭良心说句话。老太太生前说的不可嫁进官家,不是这样说的,只是说最好不要嫁进官家。老太太是睿智的人,但同时是果然懂得人情些故的人,才能获得那么多人的敬重。二姐的故意刁难,不是在维护老太太的遗言,是在玷污老太太的名声。” 傅尚琳面对妹妹的指证,呵呵呵一阵笑,道:“可惜了,妹子,傅家人里不止我一个这么认为这桩婚事不妥。” 门口,再进来的是一个衣着得体的男士,年纪相对较为年轻。傅蕙兰立马给妹妹墨兰一个眼色: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姨妈的儿子王志同了。 墨兰心里有了这个数,这场战就好打了。 “这是我大姐的孩子。”傅尚琳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外甥。 王志同面无喜色,冷漠状看着喜闹的宴席,道:“我代替我母亲过来。因为我母亲尚在病中。半路遇到了二姨妈,了解到有关这场婚宴的情况,同感这桩婚事有些欠妥。我想,如果我母亲在场,也肯定不大希望看见自己的甥女嫁进官家,落到一个不堪的结局。” 众宾客眼观这一场变局,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主要是由于新郎与新娘子过于冷静的卓然姿态,让人感觉,似乎早有此意料? 白烨这时候溜到了另外两个兄弟那里,道:“立桐,君臣,准备抓人。 “怎么说?”黎立桐不知原委,自然露出了一团迷惑,问。 费君臣撩撩金丝眼镜对准傅尚琳的目光一闪,似乎已经猜到了内幕,说:“这人,就是女餐司吗?” “刚刚Aida来过话了,说这边已经安排了人手,他和Fase因为要去小岛的军工厂进行摧毁计划,他这边的人由路米在外头指挥,要我们紧密配合。这个人如果不好马上除掉的话,就放长线。”白烨宣布行动计划。 “可她现在过来闹婚宴,是什么意思?”黎立桐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这人为什么暴露了自身,“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她还是墨兰的姨妈呢。” “不会弄错。”白烨挑动纤长的细眉,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了兴奋的红晕,“首先这个疑惑是墨兰推测出来的。然后,刚刚她在外面承认自己是傅尚琳后,我们在大门顶上之前故意先弄了个特别的见识镜头,等同于照X光一样能照下她全身的骨头照片。结果发现,她易容了!” 啊?!黎立桐震惊住了。 费君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想必,真正的傅尚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杀了。而且可悲的是,这个事实竟然掩藏了多年。” “好吧。就算她认为不会暴露自己,她来闹婚宴是为什么?” “废话。她儿子被墨兰和我们合伙处以了死刑,你认为,她会放过墨兰这个大喜的日子吗?”白烨说到这里自己反而一个冷醒,前所未有的寒色上了苍白的脸,“她不会是想在这里当众杀人吧?” “如果不能破坏掉婚宴,她恼羞成怒,应该会这么做。”费君臣俊美的脸同样镀上了一层森色,“她本来就想杀了墨兰。而且她应该有同伙,指导她潜伏在傅家多年得到秘籍通码,又帮助她给墨兰下药在上次差点得手。” “现在怎么办?镇南知道吗?”黎立桐慎重其事地问。 “已经用这个方式通知他们夫妇了。”白烨指指安装在耳朵里的小型听讲器。 伫立在台上的费镇南,暗地里伸手在妻子的手臂上一抓。 墨兰洞察到丈夫在担忧什么,神色冷静:“婚宴不能被她阻挠,同样的,不会让她在这里滥杀无辜。” “你的主意是什么?” “我需要和王志同说两句,先扭转这个局面。”与丈夫商量完,墨兰走下了台,径直向着王志同的方向走过去。 王志同见着墨兰走来,初次见这个母亲娘家里的妹子,不得承认这妹子光彩照人而气度更是不一般。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撤销原有的观点。 “初次见面,兄长远道而来,墨兰有失远迎。” 亲切得体的语声,加上一只带着暖意的芊芊秀手伸到眼前,场上千双眼睛注目,王志同出于礼节,也得接了墨兰这招。轻握住后,他冷淡地道:“妹子客气。今天是你大喜日子,可惜做哥哥的不能恭喜妹妹结婚,还请妹妹不要介意在心上。” “兄长所言,墨兰都明白,都是为墨兰着想。所以墨兰深感欣慰,忽然得知有个爱护自己的兄长,墨兰高兴还来不及呢?” 笑语藏刀,姿态仍端得高雅,这个妹妹完全不容小窥。王志同皱褶眉宇时,开始有点儿忐忑于自己能不能招架住。 “兄长,这席上也应该有兄长认识的不少熟人。待我向兄长先引见一番”墨兰笑容提起。 “不必——”王志同刚想推拒。 墨兰怎会给他机会逃脱,眉尖一挑,抛出了杀手锏:“这席上有一人,兄长必是得认识的,如果兄长自称孝道的话。” “你什么意思?”王志同果然脸色一变。 “此人为我丈夫叔父在同行中的好友,今在美国癌症研究中心,专门负责基因药物的研究统筹工作,并且因我丈夫工作关系,与我丈夫十分交好。之前有位国内病人,也是一直苦求无方,最后求到我丈夫这里,通过这位好友,给予疏通,以免费资格获得了医学援助。”墨兰像是随便一提的笑笑说说。 王志同却在她谈笑风生中,心知自己是全盘皆输了。 于是易容为傅尚琳多年的女祭司一副相当难看的面孔,死盯着墨兰。 王志同一松口,局面马上变成了颠倒过来的二比一。 墨兰转向了女祭司,稍微眯一眯眼睛:这个女人,犯下的杀戮罪行,一点都不比吴梓阳少,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惩恶。何况对方杀了她的家人!恐怕连老太太的死,也是这人动的手! 女祭司看着她射来的目光,眉尖一蹙:感觉这刀子似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一切。 这时,潘时永植入在她脑中的对讲器发话了:“女祭司,撤回来,不要动手。这个女人暂时不能死,因为她手里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你认为我们抓了她,她就愿意招供吗?” “我有办法逼她招供。” “那也得话捉她。” “所以我们要动手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她所看重的人,才能引她到来。毕竟她是像她妈妈那样烈性的人,说不定会想着情愿死也不给我们。如果一旦她死了,我们也就前功尽弃了。” “好吧。我可以暂时撤退。但是这口气我吞不下去,必须找个人先泄愤。” “你想在那里杀人?” “是。随意挑一个,让这喜宴变成白事!” “不要动手!”潘时永凭直觉阻止她行事。 可是,她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在得知儿子死了后,她只想向全世界的人复仇。 “你想想,你不想获得十圣心了吗?完成你儿子的遗愿!”潘时永奋力地一搏。 “你说的对。如果我在这里动手,能把Aida引出来,以我的实力可以小胜Aida,杀掉Aida,我就可以是十圣心至高无上的愚者了。” “你认为Aida在这附近?”潘时永还是有点儿顾虑的,毕竟Aida和Aida的人都没有赴席婚宴,而且在之前几天已经闹神秘失踪了,如 果真能把Aida引出来。 “Aida很久以前放出过话,他这条命是属于49的。他能不来吗? 明知道我们很有可能在49这个大喜日子里不给49好看。” 潘对永谨慎着,依旧处于一个盘思的阶段,不急于下决定。 可女祭司面对的是场上千双目光,如果不动作,会显得非常奇怪。但就此灰溜溜走人,绝对不符合她的作风,会侮辱到她的自尊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放眼廊上众千人选,无疑,一眼望去,以在傅尚雨和傅墨兰身边的傅蕙兰最惹眼,最刺她双目。这个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女人,当时可是助了傅墨兰一臂之力,设了圈套,让自己的儿子死于狱中。 女祭司向着傅蕙兰的方向走了过去,笑着先把两只手指搭在傅尚雨的肩上,像是热络地说:“现想想,小妹,我的确是想法上有些偏颇了。” 傅尚雨惊奇于她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嘴唇张了张:“二姐的意思是——” 女祭司换个位置,两手这回圈在傅蕙兰细小的脖颈上,笑道:“蕙兰,姨妈可是许久没有遇见你了。近段日子过得可是还好?” 傅蕙兰觉察到她的两只手像铁钳一般箍住自己脖子,便是没有做任何挣扎,回道:“蕙兰蒙姨妈关心,甚好。” “好,就好。”女祭司一只手轻轻拂过了蕙兰耳边的刘海,笑着缩回到了自己的腰间。在衣服内里束紧的腰带里,当然是装了她最爱的宝贝:小型射发器。只要把这个对准了目标的身上,打进去,这个人就像上回在游轮上一样等死了,除非Aida再如天神一般降临。但也不怕,潘时永如果来了,她可以将两个人齐齐送上西天。反正,潘时永只说不能杀49。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这回把发射弹药调试到了最近的时点,不用远程操控,而是用了定时。这样打出去后,Aida出现了,也不能趁她未按下激发时救 回这个女人的命。 可是,当她把小型发射器瞄准了蕙兰细嫩的脖颈,打出去后,哧——的一声,那东西没能扎进蕙兰的体内,仿佛被什么屏障一弹。始料未及之下,她怔一下,在这个瞬间,她最爱的宝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弹回来后,哧——扎进了她自己体内。 于是,她双目直了,不可置信地聆听着体内某处响起了类似摆钟的声律,那意味着她将一步步走向死亡。除了Aida能救她,可Aida出现了会救她吗?不可能! 既然都要死了,她不信邪,非要和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小女人同归于尽,便是再瞄准之下打出了第二发。哧——再次被屏障弹回来。她瞬刻想躲,但宝贝弹回的速度超乎了她的预料,哧——再次扎回了她自己体内。 两发随时爆炸的子弹在她体内鸣响了丧钟。 因为她是职业杀手,她的动作是专业到出神入化的。没有人能看见她突然间呆呆地站在傅蕙兰背后是做什么了。但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她的面色,有帝王般的日中无人,到突然的面如土色,再变到地狱般的狰狞,到最后惨无人色。而这一系到戏剧化的神色变动,配合她神速的杀人动作,仅是人们面前上演了不到二十秒钟。 人们只觉得晃眼一过,最终只能见着她的是一张苍白无血的面孔。 傅尚雨急急忙忙站了起来:“二姐,你是生病了吗?” 墨兰和蕙兰却是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因为蕙兰细小脖子上佩戴的那颗玉珠,在刚才忽闪了两下光泽,如果不是特别留意的人,还未能发观。 在场宾客们对于突然急转的局面,一概感到无所适从。 墨兰遥遥地与丈夫对了个眼色。收到眼色的费镇南,立马稍微侧身,借用小型对讲器向兄弟说话:“白烨,让君臣派个部下,带到后面的休息间。 与些同时,墨兰与蕙兰自当尽力安抚傅尚雨与不知内幕的众宾客们:“不好意思,我们二姨妈自从二十几年前失去丈夫后,一直在丧夫之病中没有能回复精神,所以说话略失考虑,还请大家见谅。”说罢,这边费君臣亲自带了自己的部下过来。席上的宾客们都知道费君臣本人是医生,也就都放心下来。 两个强有力的保安搀扶起女祭司的两只手,紧接将人以最快的速度抬到了酒楼里给费家安排的一间休息窒。费君臣常着部下尾随在后。 等不见有外人了,两个保安毫不客气地把这个女杀手当垃圾一样掷到了地上。 女祭司落在地上的时候,随之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她体内一颗炸弹已经爆了,炸穿了她的肠子。 “要救吗?”六六等人问头儿。 虽然看起来情况很严重,但是,他们不是没有办法帮她延续生命。 费君臣摇摇手:“这是Aida的人。Aida说不能坏了规矩,尤其是和这个女人他早有约定,所以,会有Aida的人过来处理她。” 不会儿,路米出现了。 女祭司瞪着这个小鬼:“愚者呢?” “他不需要出观。因为你还不够资格。”路米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笑悠悠地甩着一根指头,“而且,你知道,以你这样的情况,可能只有我能救你,我老哥还没有这个能力。” 的确,十圣心里面,就路米的能力是最特别的。甚至能帮她把断了的肠子不需开刀而止血拼合。同理,不需开刀移出她体内的小型炸弹对于路米来讲也是绰绰有佘。 “我不明白,怎么会弹回来!”女餐司认为会死不瞑目,瞪着那随后到来看结果的傅蕙兰和墨兰两姐妹。 事到如今,蕙兰将藏在衣襟内的珠子亮了出来。 女祭司双目张大,心里很清楚这是什么宝物,因而不可置信地嚷道:“他要娶你为妻?!不可能!以你这样的人!” 墨兰冷笑一声。看低她姐姐的人,还真的不少。所以姐姐如果嫁给Aida,其实也好。 于是没有人回答女祭司的问题。Aida想娶哪个女人,是他们能管得着的事吗? 女祭司自知穷途末路,没想到会和儿子一样栽在了这对姐妹手里。因些,在临终前,她马不停歇地向潘时永交代遗言:把我和我儿子葬在一起。无论如何,即使遗体拿不回来,也有竖立两个在一起的墓碑。 女奈司?!潘时永不得不震惊。 我快死了。你小心一点,那个傅蕙兰的女人身上有Aida赐予她的宝物,一般武器是绝对伤不了她的。还有,路米出现在这里,我想,大概Aida真的不在这,有可能是奔那个地方去了……。 扑通——体内另一颗弹药启动的时限也到了,这回是在胸部炸开。 大口血从女祭司的口里喷出来,她两目住上一翻,真正的死不瞑日。 “把尸体处理一下。”费君臣交代部下。 因此她的遗体,是与她儿子一样,要送到专门的研究所里做进一步法医解剖后,焚化直接处理掉,并且不会有坟墓留给他们这些罪大恶极的人物。 墨兰刚要折身回到大厅里,路米兴冲冲跑上来,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啧啧道:“老姐,你这样穿可漂亮了。可惜我老哥不能亲眼看见。” “Fase还好吗?”墨兰比较担心Fase的情况,听说是受伤了。 “一只手和你老公一样断了,但是,没有大碍。现在一股子冲劲和我老哥一块奔岛上去了。”路米比手画脚的,然后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交给她,小脸一沉,话气也变得老沉,“三个兵长让我交给你的。他们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决定执行你的命令调查宝剑兵长的下落。结果,到现今都没能与我联系上——老姐,对不起,我没有能帮你阻止他们——” 墨兰打开了那张白纸条,见上面写了串英文clockfoneven。 “怎么样,老姐,你有头绪吗?”路米见她神情莫辩,问。 这个结果倒不算是出乎意外,是在她意想之中的人物。 墨兰轻轻地吁出口气,道出:“潘时永,另一个巨头q,宝剑兵长。” “啊?”路米大惊失色。 “起紧通知Aida。杂兵团那群最难对付的兵,如果不是跟了潘时永在这边,应该是在军工厂了。”墨兰严肃地说。 情况紧急。固然老哥这回拼了资本,带齐了将近二十个兵团专门去摧毁军工厂。但是,如果对方是那群只懂得杀人的杂兵,恐怕会是一场杀戮的恶战。路米一边急速拨打卫星电话联系兄长和Fase,一边是狂奔出去。 墨兰的眉中深色未减,这样一来,十圣心那边是无法分身来帮手这边了。 婚宴按照原有计划,顺利地住下进行。 傅蕙兰回到酒席上,向傅尚雨说:“二姨妈身体不大好,幸好有医生在这里,建议让她到医院里调养一下。” 傅尚雨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姐姐,马上要起身去探病。然手被甥女抓住,傅蕙兰向她慎重地摇了摇头。傅尚雨是精明人,见她眼中有另一抹深色,便按捺了下来。 “小姨妈不要担心。等婚宴过后,我再和医生与小姨妈详谈此事。”傅蕙兰面对这么多听众,也只能这么委婉地说了。 “那就这样吧。毕竟今天是墨兰的大喜日子。你二姨妈来这里闹场已经不对了。”傅尚雨点了点头。 因而女祭司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被婚宴上热闹的气氛给冲掉了。 墨兰与丈夫端着酒杯,到每一桌酒席上与宾客们对酒。他们夫妇身后,跟了一样女傧相和男傧相,都是酒量特别好的人,专门替他们挡酒。即便如此,两人来到两家长辈那桌时,还是最少得喝上一杯的。 罗铮喝了酒,白净的脸膛绯红一片,高兴与醉意同在,揽着女婿费镇南的肩头说起了私密话:“我告诉你。我和我老婆,都没能办这么盛大的酒宴。你和墨兰这次婚宴,算是满足了我和她妈的愿望了。” 费镇南想到傅尚惠与自己父母一样早年便牺牲了,更是面色庄重,向岳父保证:“我一定会不负你和阿姨的希望,一辈子始终如一对待墨兰。” “好孩子!”罗铮拍拍女婿结实如山的肩膀,朦胧地望着女婿的脸,是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我听说她弟弟,现在是被你舍弟保护起来了。 “是。在我舍弟费君臣的保护下,罗部长完全可以放心的。”费镇南对于自己舍弟费君臣的能力深信不疑。 “四少的本事,我相信。”罗铮低下头,闷闷地端着酒杯。他问这话,其实是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自己的儿子见一面。 费镇南对此不大好怎么回答,但是能预见的是:“快了。” 罗铮听闻此言,激动时差点洒了杯里的酒,抬头再想问费镇南,可女婿已经和女儿敬完酒一块走回去了。 婚宴临近尾声,费家派出大批人马,分批送客。 罗铮罗卫与傅蕙兰傅尚雨乘坐同一辆车,前住同一所下榻的酒店。娘家的长辈自然是要墨兰自己亲自送到门口。与小姨妈依依不舍的拥抱之后,墨兰与罗铮四目相对。罗铮勉强地一笑,墨兰终于迈上前一步,伸手给了父亲一个拥抱。 罗铮颤抖的指尖,抚摸到女儿的背,吸口气后说:“会见面的。” 墨兰用力珍重地答:“会。”继而抽身给父亲一个微笑:“还有均世,他在军校里面。我和四少说好了,下次带他过来。” 罗铮噙着眼眶里的泪,点点头,回身坐进了车里。 目送走了父亲等亲人,墨兰折身时,脚底有些浮。毕竟今晚喝了酒,自己近来怀孕后明显酒量下降,摸摸自个的脸蛋,都微热。 伴娘过来扶着她,走回大厅。宾客已经分批离场,余下几家报社记者是被费家批准进来采访的,现在正在和费家的外交人员进行交谈,拟出初步的公开发稿。记者们看到新娘新郎,总是会特别激动,想上前亲自采访本人。保安拦着记者,趁这个时机,费海楠赶紧带着墨兰黏转出门去。小陆将车开来了。墨兰在坐上车前,扶住车门问:“还有其他未完成的事吗?” “三嫂,你尽管走。其他的事情,会由我们善后的。”费海楠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推进车内,因为见着她明显有喝醉的迹象了。 墨兰没有退居小姑的好意,坐上了车回家。 一松懈,全身疲倦上身,不是一般的倦意! 今天面对宾客尚好,毕竟平日里和丈夫都是在社交圈里混,与不少大人物打交道的,应付得来。倒是女祭司开头的那个插曲,令她心惊胆战,生怕有一点闪失发生,那就是铸成了人命,幸好一切都在她和蕙兰掌握之中。是,如今事后回想,真是有些心悸。 这回不是去住费宅了,而是到了丈夫那套新房子,丈夫未归来。墨兰周身粘腻,冲了个凉出来,听见啪啦啪啦,屋外是下起了倾盆大雨。 听着这极大的雨声,墨兰顿然消去了醉意。 咔嚓,是丈夫回来了,脚步透出了匆忙的痕迹。 墨兰从房间里迎出去,看见了丈夫的白色新郎礼服早已换掉了,变成普通的灰色西装服,而且被雨浇湿了两边肩头。她回浴窒里赶紧拿了条干毛巾走上去,问:“怎么回事?车里没有带伞具吗?” 费镇南感觉她的秀手抓着毛巾在自己肩膀上擦动,一点一点的温暖是随着她的唠叨浸透到了自己心窝里头,本来干涩的啃角便是稍微扬起了弧度。 “不是我想说你。是你这手伤没有好,被雨淋到不是好事。”墨兰深深地吸口气,仔细地擦拭他身上每一滴水珠,“我帮你去浴室里放水。你赶紧冲个热水澡,去掉寒气,再喝一碗姜汤。” 费镇南抓住她的手,浓墨的眸子静静地望了会儿妻子,在一点的迟疑之后,终究是要出声的:“上回我向你保证过,无论什么事情发生,我都要和你说清楚理由,才可以离开。” 墨兰倒是早有预料到的,毕竟这些日子天天电视广播上都在讲,要发大水。丈夫能把工作延迟到这个时候再离开,已经是上面的人十分地照顾他们夫妇了。 “其实,前段日子我一直在外面奔跑了。”费镇南抓着妻子的手,徐徐地道出,“发大水是一回事,我们暗地里发动的打黑行动,已经接近了尾声。” 墨兰仰起头,认真地看着丈夫。 “你不是不知道的。这个打黑行动也涉及到了A3集团。前几天又端掉了他们几个秘密窝点。所以,他们的势力现在在集中为一起,可能如Aida所说,要全面撤到那个小岛上去,或是撤回美国。Aida现在带着的人,在全力围剿A3残留在那座岛上的力量。美国方面,罗部长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使得我们与CIA取得一致意见。那边会截止他们进关。这样一来,两方面闭关的话,要彻底断他们的后路。因此,这边的压力是很大的,要全面将他们彻底消灭在国内。”因为整个行动计划不止他这一块,是几个省的 联合行动,费镇南也只能以最概要的语言在这最短时间内向妻子说明。 因此墨兰明白了为什么上次丈夫说有必要让两个巨头遇到一块,其实就是上头的决心十分坚定,要一窝端。 “Aida抽不出人手到这边来了。因为他那边的形势也很吃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费镇南握起妻子的手,用了命令的口气说,“你不能再冒险了!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你和书恬。” “这个我很明白。”墨兰点着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令自己和孩子受到伤害的事。” “书恬已经被君臣喝令,躲起来了。”费镇南叮嘱着,“你这边,我也安排了人手。他们都是侦查兵,属于暗中监测。如果你需要求救的话——” 墨兰对着丈夫的眼睛,在见到丈夫的视线定点在自己的衣襟内时,她另一只手稍微握了握里面悬挂的哨子。这是以前丈夫送给自己的,说她需要急救的时候吹一声,必定随叫随到。但她,是在今天婚宴才重新戴上此物。因为事态确实到达了双方拼死一搏的地步。 可以说,在这最后一场战役里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墨兰。”费镇南州要继续住下说。 “哒哒——” 屋门敲响。 “工作上的事,我们只能服从组织安排。家里的,你尽管放心。”墨兰把手从丈夫掌心里脱出来,用毛巾再擦擦丈夫身上,嘱咐,“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别让自己的身体再受到伤害了。” 费镇南用力地点下头,在欲离开前,无法忍住,狠狠地在妻子嘴唇上啄了一下,才抽身。 见着丈夫出了门,墨兰立在窗口边上,住下俯瞰着。大雨像水柱一般浇打在水泥地面上,容吉阳撑着黑伞替费镇南遮盖着,进了辆黑色轿车。紧接,这辆车是与后面两部吉普军车一块离开的。 折回身,睡意全无,墨兰拿起遥控器,点开了电视机。正好是定点新闻,说到附近的河水上涨,有决堤现象,部队已经出动,组织抗洪抢险,临近百姓疏泄已达千万户。洪水形势相当紧急。因而,费镇南应该带着工作组是往这个方向奔过去了。 墨兰看着电视画面里一车车部队官兵集中的群像,忽然想:如果自己是潘时永,会怎么想? ———— 得知女祭司死了。潘时永愤怒地一拳打在桌上。女祭司的死等于自己丧失了手中一张王牌。毕竟,本来以女祭司的能力,是能帮他在暗中继续灭掉多少人的。 为此,他不得不开始联系贝朗。 贝朗见他主动请求联系,很高兴,道:“我们之间,还是有合作的必要性。” “军队端掉了我们不少窝点。”潘时永在开始谈判时便指出,你的情形比起我,一样的差强人意。 贝朗在中国境内培植的势力, 本来就不多,主要是由于中国政府是很难打交道的一个政府。他损失的话,实则上不算多,因为他培植的人都倾向于高科技人才,大都逃往了国外。因此,在必要的私人武力支撑这方面,他的确不及潘时永。 “所以如你所说的,我们之间需要合作,贝朗。”爬满时永适时抛出了牌子,“你经常与政府部门打交道,我相信你在海关那方面,多少能打通点关系。我可以出点武力,但毕竟不多,因为我的主力都放在了军工厂那边。” “海关我是可以想点办法的。安日晨与关老头和老头的孙子关系一直不错。”贝朗说。 “我们需要出境,撤到安全的地方去。而且尽快去到军工厂,因为有人已经瞄准了那里。”潘时永道,“如果我们不同心协力,可能我们都会被这里的军队消灭在这片国土了。” 贝朗却是突然默了下来,一刻后忽然冒出一句截然不同的观点:“你认为那块石头值得我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果然人老了,顾虑就重了。 潘时永可说什么都必须把贝朗拉下水,便是提高了声调说:“你不想合伙也可以。但是,你想,之前争夺这块东西,已经有多少人把命都赌在这上面了。卢家几百条人口,这是基本的,还有数不清的密探间谍,包括军队,美国CIA人员,大使馆官员,十圣心的前愚者。现在,好不容易这块东西到了我们手里了。” 贝朗依然沉默着,继续衡量自己的利益得失。 潘时永只能继续游说,猛下重药:“你如果想前功尽弃也可以,不过据我所知,你的许多项研究项目,向军方夸口时,都是拿这块东西来说事。” 贝朗心知他说的没错,这东西是一回事,如果其它项目因为这事全黄了的话,自己需要支付的赔偿金应该是去掉自己的大部分身家。再加上信誉丢失,今后想继续赚大钱,是很难了。 安日晨站在贝朗的旁边聆听他们两人的对谈,推着木讷的黑框眼镜,安静地不出声。 “日晨,你的意见呢?”贝朗问这个最信赖的助手。 “我的意见和潘教授一致。”安日晨木讷的脸若展出一抹的笑,实属鬼魅,“教授,如果你以后不想再把事业做大了,我觉得你可以放弃这笔生意。但是,教授貌似是个力图做到宏图伟业的人,那么,就没有办法放弃这笔生意了。” 贝朗点着头:“就照你说的话去做吧。” “我会联系关浩恩,想方设法助两位教授一臂之力。”安日晨弓着身,承诺。 潘时永对于安日晨这个人虽说不上喜欢,但后来从罗婷婷口中得知这是个多么阴险可怕的男人后,倒觉得可以委予信任。 这边谈完了交易,潘时永在办公椅上翘着腿,端着一杯咖啡,是看起了电视新闻。 部队一车车向抗洪抢险前线出发,似乎,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好的时机了。 女祭司的遗言向他表明了,Aida没有在这里出现,十圣心力量不在这边的话,这里仅存的力量只剩下这里的政府军队。可是,军队武警都出发去抢险了。等于暂时没有人能顾及到他们。 举起的手机拨上了罗婷婷的号码,潘时永对着47说:“是该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将你父亲从49那里抢回来吧,47。” ———— 由于大雨横行,飞机延迟。罗卫与罗铮等人,都暂时没有办法离开。 “这雨下得太大,都做洪水了。”罗卫叹息着,每次发大水,最惨的无疑是老百姓了。明日国内股票,恐怕又会有起伏。 “看这情形,小叔是想包机走吗?”罗铮问。 “是有这个想法。”罗卫答,“有笔生意在国外等着我,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再说了,你这女儿嫁了,基本你我都可以安心了。” “如果小叔包机要走的话,可否顺便带上傅家那两位夫人小姐。”罗铮道。因为今早在酒店大厅用早餐时,遇见傅尚雨与傅蕙兰,也听说了她们两人的焦虑。 “我这是回墨尔本,如果她们愿意转机的话,我可以捎带上她们。”罗卫心知侄子大好人的性格,愿意随手帮这个忙。再说了,傅家帮他们养了罗铮的一对儿女多年,这个情,还是得还的。因而罗卫接着又改口:“我可以让私人飞机在墨尔本把她们送到她们要去的地方。” “这就好。”罗铮听叔叔能答应自然一笑。 “你呢?接下来什么安排?”罗卫问侄子今后的打算。 “我暂时想在这里住一阵子。”罗铮模糊地答,脑子里一直是在想着等到见了儿子小均世再走,也不迟。 罗卫拍拍他的肩膀,叮嘱:“有什么事联系我。” 罗铮答应:“好”。 隔日,罗卫与傅家两位女士一同乘坐包机离开。 不想和养女罗婷婷有半点接触,自然不会回到罗家的住宅。罗铮一个人在酒店,颇感无聊。 所以,他不知道,他养了九年的养女,竟恩将仇报,受潘时永指使拿了一叠资料上了纪检单位。半夜里,纪检的人敲响了罗铮的房门。 ———— 墨兰在家里一夜睡不安稳,听着屋外的雨水一直啪啦啪啦响个不停。 早上醒来,雨竟然还是没有停,绵绵不断的雨丝垂打在窗扉上,恼人心扉。敲个鸡蛋,落到锅里,煎个蛋花,夹进烤面包里,抹点奶油,再加杯牛奶。早餐要营养,即使她现在已有孕吐反胃的现象。 用完早餐,在屋里适时地散散步。屋外大雨弥漫,就不该出去受凉了,既然答应了丈夫要好好珍惜自己身体。之后在书桌前坐下来,打开了手提电脑和手机,准备利用Internet处理一下公务。手机上发来的短信,是姐姐傅蕙兰禀明与傅尚雨两人同坐罗卫的包机离开了本城。这也好,在昨晚那件事后,她已私底下要求姐姐务必送小姨妈回美国,躲一躲风头,等待这边都风平浪静了才回来。 接下来打开固定的邮箱,发现了一封陌生来信竟然通过了邮箱自带的垃圾邮件过滤系统。 什么人?是黑客入侵? 墨兰脑子里打个问号的同时,眉尖紧蹙,鼠标点击哗——打开了邮件。 “49,做个交易吧。” 一行简洁爽快的字语之后,大幅的照片赫然是罗铮在酒店客房被政府人员带走的摄像。 墨兰看到这里,蓦地一股气在胸口里涌着。她不得不拉开抽屉,马上倒出一片药丸子干吞进喉咙里。等心悸安定下来,方是按照邮件里的联系方式联系对方。 “我要你欠我的东西。”对方在卫星电话里说。无论声音,或是信号都是经过处理,不让人反追踪。 “我不知道我欠你什么,先生。”墨兰论谈判,向来不会输给任何人,开局便是口气硬朗。 “你不知道没有关系。罗部长等着坐牢吧。我想这一判,说不定是死刑。” 墨兰冷丝丝地笑着:“你栽赃的信心真够足了。” “你想替他申诉的话,直接向纪检的人说吧。” 这个人极端不好对付。而这个人会是谁,她稍一想,还是能推断出来的。这通电话绝不可能是贝朗和安日晨打的,能瞄准对罗铮下手的人,只有那个一直对罗铮虎视眈眈的潘时永了。至于潘时永这个人,早在酒店大厅遇到他的第一眼,她便知道是个高级犯罪分子,脑子不能用一般罪犯来衡量。 “给我十分钟的考虑时间。”墨兰现在都不会着急一个人蛮干了,有问题找人商量先。于是,即便她很讨厌费君臣这只货,但知道现在留守人员里,能出谋划策的人也只剩下他了。 挂断这边的电话后,一个电话拨到了费君臣的手机里。 岂知道费君臣竟然也奉命出差。 “我不在这边。”费君臣那边的产音听起来很嘈杂,应该是在雨路中行走,“没有办法。大水发的太厉害了,耍我带一部分人去支援。” “这边还有谁?”墨兰琢磨着问。 “我让六六陪岳涛留下来了。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因为书恬不在,所以你可以找六六。”费君臣这话的言外之意,貌似白烨他们也没能留守。 怪不得,昨晚上丈夫一再强调,她千万不能鲁莽。没有人,现在周围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一个干将能帮到她。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因为关系到奉书恬教授。”墨兰诚恳地说。 “怎么说?”费君臣意识到了她的语态有着前所未有的正经,打开了车门,跳进了指挥车里躲避雨声,才能听得更仔细更清楚一些,以免做出错误的判断。 “是这样的。对方让纪检的人抓了我爸,要我把那个做手脚的地方还原给他,做这笔交易。” “纪检的人?”费君臣口气微沉,把沾满雨水的眼镜摘下来搁在裤腿上擦拭,眼晴微眯。 “是。我担心他是联系了我爸的政敌,才能这样快速地把我爸送进了纪检监察组。” “如果是罗部长的政敌,很有可能和我们家的政敌是一样的。”费君臣了解她的想法了,即使动用费家的势力恐怕也无济于事,至于罗卫,或许在商道上能横行独霸一处天地,但是要以华人的身份插入中国某个地方复杂的政治漩涡,是相当困难的。所以罗铮本人的能力与势力其实不可小看,只可惜敌人出的这张牌过于出人意料,罗铮这回突然被困,要立马拿出法子解救 ,好比当时墨兰被人诬陷入狱一样,如果不快点想尽手段救人出来,可能就此冤死在狱里了,只要对方够狠心够决断。而罗铮的势力绝对是有一定的,所以,对方若有机会的话应是恨不得杀掉罗铮的。 “对方使出了这张牌,当然不怕我不答应。因为他杀掉我爸的话,对他没有任何损失。”墨兰说到这扶了扶额眉,感觉着胸口某处在犯呕。 “他这一招对于书恬倒是没有用处的。书恬的来历,他都没有办法摸清的。”费君臣也在替她想折中的办法,“这样吧。你告诉他吧,和他做这笔交易。书恬这边我们来想办法。他想对书恬动手没有那么容易!”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了。墨兰紧了紧眉头,将电话放下。只能说,幸好自己做了手脚后又设了个圈套,才不会导致全军覆没。 于是打了电话给对方,商议交易的流程。 “我怎么才能信任你不会拿到资料,就把罗部长杀了?”墨兰必须得在保证父亲罗铮的安全问题上谨慎再谨慎。 “不会。如果我要亲手杀罗部长,不需要惊动纪检的人,直接绑架罗部长不是更快。”对方懒懒地再加上一句,“再说了,能拿到资料了,杀罗部长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也不是个犯了神经病的屠杀者。而派出暗杀的人去杀掉罗部长,政敌一般不会这么蠢给自己泼脏水吧。” “行。交易分两步进行,我先给一部分资料。你能让人放了罗部长后,我确定他无碍,会给你剩余的资料密码。交易与交人同步进行。” “行。”潘时永爽快地答应了。 墨兰认为,对于潘时永这样的人,在资料上做手段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在当务之急是把罗铮救回来。于是,墨兰给了真正的资料,并且派出岳涛亲自去纪检接罗铮回来。 刚接到岳涛的电话说罗铮平安无事,墨兰满头出了大汗,不想让父亲担心,一再让岳涛不要将她插手的事儿告诉父亲,接着挂了电话。感觉到胸口的闷热不是一般,她拨通了教官六六的电话,说了关于自己的情况。六六答应马上过来看她,她便倒在沙发椅里头,有一阵不能起身。 ———— 潘时永这边顺利交易完,拿到从墨兰手里到手的资料后,发现不需要奉书恬,他也能推断出奉书恬做了什么手脚。他得意地笑了,联系了贝朗:“我们可以出境了。” “你都到手了?做了什么?”贝朗对于他能如此快速地解决这个难题,感到很惊讶。 “是。”潘时永翘了翘腿,道,“应该说49不愧是傅尚惠的女儿,她做的手脚恰好给了我灵感,所以我不需要那个奉书恬了,便能解开术式。” 贝朗一听对方既能解开术式,石头又到了手,心想这个合作肯定不能丢,果断道:“行。这边日晨会安排好,我们一同出境,再继续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断了与贝朗的联系,潘时永刚想歇会儿,稍微闭闭眼睛,却见着罗婷婷突然静默无声地走进了他办公的房间里。 罗婷婷在被他用甜言蜜语收拢后,一直是住到他这边,与他同一屋檐下。这次能把罗铮陷害成功,并且搞清楚罗铮的政敌是哪方人马,罗婷婷其中的功用的确功不可没。 “怎么了,47?”虽然利用完这个人了,潘时永还是向她亲切而优雅地问着。 “你说过帮我弄死49的。结果呢,你得到东西了,没有弄死49?!”罗婷婷一只手打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怒瞪着他。 他潘时永和她、女祭司都不同,冷静卓然,什么时候都能分清楚轻重。他要的是利益,至于弄死什么人,要看有没有必要,绝不会感情用事。 “弄死49来日方长,观在最主要的是尽怏快出境,在海军发现之前。”潘时永对于她的愤怒,只感到漠然,乃至有些厌恶。他向来不喜欢太过感情用事的女人,女祭司也一样,在没有失去儿子之前一直十分冷静,最后可惜断在了感情冲动上。 “你——”罗婷甘一只手指住他,愤怒使得她唇色都青白了,“或许对于你来说,那东西最重要!可我,是用我和我爸的感情在换你这东西!结果,你没有答应履行对我的诺言,你是把我利用之后就甩掉,不是吗?!” 这孩子怎么总是屡教不改呢?潘时永恹恹的:“他不是你爸。你对他付出感情本来就是错的。何况,你站到我这边来了,就是等于不要他这个爸了。” “是,我不要他了!但同时我要49死!我得不到的,她永远得不到,只能下地狱!”罗婷婷拍了下桌板后,甩身出门。 潘时永冷冷地笑一声,不打算阻止她。一,她不会去告发他的,告发了对于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他都要和贝朗一块出境了,具体的行程她也不清楚,无从告发。二,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去找49寻仇了。如果能就此杀了49,也能替他解决掉一块绊脚石。总之,她的鲁莽对于他只能是有利无害。或许,他该帮她这一把! 由是,他唇角勾出了一抹阴笑。 ———— 北京协和医院 关莫靖是在墨兰婚宴当天动了手术,术后进了监护病房。由于麻醉的关系,老人家年纪又大,术后的第一天关莫靖基本处于昏睡状态。等病人体征基本稳定,精神恢复办成,已经是隔日早晨了。 关浩恩作为长孙,又是老人家最疼爱的孩子,代替父亲在病房里守了一夜。病人睁开眼睛后,第一日见到的就是他。 “浩恩啊。”关莫靖把挂着点谪的桑树皮般的手伸了出去。 关浩恩接住爷爷的子,点了下头:“爷爷,一切都熬过去了。” “日晨有联系吗?”关莫靖挣扎着耷拉的眼皮问。 关浩恩向来严肃的面色难辩,不,是有一丝不愿意的,便眉梢扬起,想岔开花题:“爷爷,你疼日晨不是一点点,包括日晨的表妹你也那么紧张。明明,你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故意接近你的。” 关莫靖干哑的嗓子里艰难地透出笑声,像鸭子似的呵呵两声,却带着暖意,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而且,和你一样,和我下棋时再三顾虑,总想着我,你说,我能不关心他们吗?” 关浩恩对于老一辈看人看事的精确无比,由衷地感到钦佩,投降了:“爷爷,你不用担心,日晨和我有联系。一切,都按照你吩咐过的进行。” 听到长孙子这么说,关莫靖哎了声气,想起另一个孩子,心头不免有丝入骨的痛惜,问:“婷婷那孩子,是不是和你完全断了来往。” “我骂了她不少次,尤其是上次在这个医院里头。”关浩恩自觉地承认,自己口气对待罗婷婷近来是大了点,但实在是因为看不过眼了,“她的确需要挨教训。” “可我们也罩不住她了。”关莫靖咳咳两声。 关浩恩因老人家的这句话,英俊的脸蒙上了一层挥不去的阴云:“如果她真是不知好歹,做出什么事来,我们是不会罩住她的。” “行吧。就这样子吧。”关莫靖握一握孙子的手,望着窗外那个初升的日头,本来悲哀的脸色便化去了大半,以致闭上眼睛时老脸浮上了丝微笑,“我要快点好起来,还要看兜儿的孩子出世呢。” 关浩恩惊奇于老人家这句话,不过想着老革命都是意志无比坚强的人,使得身体也像钢铸一样千锤百炼,哪像如今那些年轻人一点病痛就叫生叫死,有了爷爷这句话,爷爷肯定能很快恢复健康的,于是他也欢愉地笑了。 ———— 墨兰喝了杯温水以后,感觉好了一些,捉摸时间,教官六六也快到了。因此当门有响动时,她原想着是六六敲门。 可是,嘭—— 却是子弹击穿门锁的声响。 墨兰刚想起来,感觉到胎儿在动,不大敢大幅度移动身体,便马上将衣襟内的哨子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刚吹完哨子放回衣襟内,门口被人闯开了,冲进来的是持枪的罗婷婷。 “跟我走!”罗婶婷一枪指在了她的脑干上。 墨兰忽然回想到九年前,是自己告诉47该怎样让敌人一枪毙命,不由在嘴角噙起了一丝冷笑。 “走!”罗婷婷把枪又顶了顶。 墨兰有孕身,不敢与她强硬冲撞,只能先顺了她的意,找机会逃脱。该感到庆幸的是,47倒是没有任冲动时一枪把她毙了。 走出门,坐上了罗婷婷开来的路虎。 罗婷婷一直用枪口指着她的脑干,要她开车。 墨兰打了火,启动了车子。前面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雨水,雨到了这时候还是没有停。 “要开去哪里?”墨兰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候问。 “出城,至于去哪里,我会告诉你方向的,你不用担心。”罗婷婷双目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手里的枪一直没有松动。 墨兰蹙着眉,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该怎样沿路留下信息给老公的人马。衣襟内的哨子刮着皮肤,在等待最恰当的时机。奇怪的是,老公不是安排了便衣在她身边保护她吗?怎么她吹了哨子也没有动静? 费镇南布置在她身边的便衣,是守在了他们新房子的对面。可是在罗婷婷到达的瞬间,他们遭受到了恐怖袭击。这是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杀手,只有夺命的嗜血的眼球,仿佛是只会杀人的机器。 在发生枪战不到三分钟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路虎劫持走了墨兰,心知事态严重了,一边应战一边立马先联系岳涛要求支援。 岳涛听到这个突然被劫持的消息,大吃一惊。因为他正好载着六六要赶过去。 “她现在有身孕,身体不能承受剧烈运动。”六六清楚学生的身体情况,比他显出更浓重的忧色。 “我和司令安排在这边政府厅的人联系一下,让他们发动交警在路口拦人。”岳涛思考着或许该向省政府厅的人请求帮助。 可是,这对候让交警出动拦截,可能效果不大。这个城市那么大,出城的交通道路那么多,路虎不知会往哪个方向走。况且下雨塞车,交警先是应付这些都来不及了,还怎么协肋他们拦人。想到自己担负不起这个嫂子安危的重大责任,岳涛和六六对了个眼色后,立马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了上头。 费镇南在抗洪前线的指挥所里,与工作组的人没日没夜地工作着。黎立桐作为支援地方的部队领导人,和带了医疗团来到的费君臣,一同在这里协助他的工作。而白烨,在接到海关方面的诮息后,迅捷地溜了。 “这块和这块的人,都要全部疏散。”费镇南在地图上画着红圈圈。 黎立桐点着头在旁边附应:“我派人,带支队伍在这边垫高沙包。” 费君臣刚想发表意见,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是部下六六,马上走到一边接听:“出了什么事吗?” 这么重大的事情,岳涛和六六当然不敢直接报给费镇南知道,最终选择了通过费君臣这个中介。 “什么?”费君臣被惊到的不是一点点,“怎么做事的!你们多人还看不好一个人!” 平常温文耳雅的费四少震怒起来,是很吓人的。 指挥所里忽然一片可怕的死寂,都等着费君臣发完火。 “出了什么事,老四?”黎立桐等他挂了电话,问。 费君臣折了回来,自然要考虑着怎么把这事向兄长道出口。 见到他一脸墨色,费镇南和黎立桐都直觉到是不好的消息。 “有什么事你也得说出口,大家才能商量啊,老四!”黎立桐稍微有些急躁地甩了甩军帽。 费君臣磨了磨嘴唇,稍微错开兄长的视线,低声沉稳地说:“罗婷婷把墨兰给劫持走了。” 啊?!黎立桐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球,指住他:“你再说一遍!不是派了便衣保护她的安全吗?!” “所以我说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做事的!说是人被劫走的时候,我们的人刚好先遭到了袭击。”费君臣沉着脸,虽然说战场上信息万变,但是在墨兰身上市市出现意外,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如果对方派出了杀手团,没有Aida那些有特珠能力的人,以我们的人的能力,我们是没有办法在城市里面与他们交手的。”费镇南像是十分冷静地分析这个敌我状况,“他们不怕错杀任何人。而我们的人除了要迎战对方,还得顾虑到市民。” 黎立桐有些吃惊地看了看他没有变化的脸色,继而点着头赞同他的意见,回想起九年前他们与那些可怕的杀手对抗,唯一的方式只能是用重武力轰击。 “问题是,罗婷婷会把她挟持到哪里?”费君臣蹙着眉宇,对于罗婷婷这个举动也感到颇为费解。 本来,罗婷婷若真的恨她入骨,不是该直接把她杀了吗? “有时候解决恨意,不是一颗子弹就能办到的事情。”费镇南在地图上伏低着头,继续勾画红圈,笃定的话气不容质疑的,“她们会到这里来。” 费君臣和黎立桐在他的答案里面怔了下后,又仿佛能理解了。 罗婷婷的恨意之所以滋生的源头,不在罗铮,而是在费镇南身上。如果费镇南接受了罗婷婷,罗婷婷就不会把无法投寄的感情转移到了唯一可以依靠的罗铮身上。现在罗婷婷连罗铮的感情都失去了,当然要讨回最开始的那份侮辱。 而有关罗婷婷的这个想法,墨兰在出城前往老公工作地点的方向进发时,便察觉了出来。 罗婷婷并不打算隐瞒这点,甚至对着她嚣张地嚷:“我要他看着你死,不然就是你看着他死!” 墨兰心底里冷笑:这人是疯了,而且疯得没有脑子了,以为自己去到那里,真能杀了她或是她老公吗? “你不信?”罗婷婷看见她一脸漠漠,又被刺激到了。 墨兰暂且不想在她冲动之下车毁人亡,敷衍地答了一声:“不,我信。” “你真是好命!我特别嫉恨你这种人!”罗婷婷怒道。 “不。我不好命。在我蹲监狱的时候,你一人独受罗部长的恩宠和爱护。”墨兰淡淡地说。 罗婷婷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一下后,怒意不减: “然后你妒忌我,是不是?才用尽手段把三少和我爸抢走!” “是。正如你所想的,我是个坏心肠的女人,很坏。”墨兰几乎想笑了。 曾几何时,这个跋扈一些的女官员,竟是失魂落魄到了这个地步。看得出来,通逼着罗婷婷发疯的,有潘时永等一群人的间接功劳。 罗婷婷见对方始终没有顶嘴,还拍自己的马屁,哑口了一阵,道:“开车,不要说话!” 墨兰乐于接受她的这个命令。她也不想和一个疯子说话。 路虎一路开着,不见有交警武警什么的特别部队在大道上设置障碍阻拦。墨兰心里想,大概老公也知道罗婷婷会冲着自己去吧,于是心里踏实了。 罗婷婷却以为没有人发现她的诡计,很得意。 路虎在中途加了一次油后,一路勇猛直前。 抗洪前线的阵线,扩展到了跨海大桥的施工处。费镇南踩着雨水,站在较高的地方,看着官兵们与工人在不停地叠高沙包,保护施工场所。他内心很是复杂,这里是他和省政府厅工作的重点,是许多人的心血,是很多百姓的期待。结果,现在—— “洪水在上涨,或许我们该放弃一部分。”黎立桐拧了拧湿水的军帽,说。 “我明白。人命最重要。到时候该撤就得撤。”费镇南低着头,琢磨着道,眉宇间有坚定不移的信念,也有成熟的思虑。 “如果撤了资产流失,到时候谁负这个责任?”黎立桐问,还是挺担心兄弟为因此遭受到政敌的打压。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后路可以撤。资产流失,只要资金能再有,倒是不怕的。”费镇南这一次在婚宴上,不止与岳父谈话,也与罗卫有了一番交谈。以他的眼光看来,罗卫这人固然是个世俗的商贾,但是,并不是没有爱民之心。所以在这次出发之前,他让人传递了一份政府厅的集资为民建设计划给罗卫。罗卫有给过他一个口信,说信得过他。 黎立桐听他说的这般自信,也信任他的能力,便不再为这个事担心了。 费君臣从他们背后踩着雨水过来,道:“知道老二怎么回事吗?打他电话一直没有接。”他本想借老二白烨的关系和能力,看能不能追踪到路虎的线索。结果十通电话过去老二都没有接,反倒把他惊到了。 黎立桐也不知道白烨这其中的秘密。 “海关那边有消息过来了。”费镇南对此事略知一二,毕竟这个打击行动一直有他和白烨在内掺和,观在说出来是不想让其他兄弟担心。 “海关?谁?关浩恩?”黎立桐问。 “是。”费镇南道。 “不是怀疑关家有问题吗?”黎立桐对此蛮吃惊的。 费镇南叹着气,开导兄弟的智商:“关老爷子那一把年纪,能把位子坐的这么稳,而且是这么高的位置,凭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出事呢?” “你意思是说他手段高明?” “无论他手段高明不高明,反正,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有问题的绝不可能是他。” “那会是谁?” 费镇南向舍弟费君臣投去一个眼色。 费君臣清楚他想求证的是什么,摇摇头:“我也有怀疑,但是,真相只有书恬或是我们爷爷知道。而无论书恬还是爷爷,都不会说的,除非到了最后关头上。” 雨,随着他们沉重的语调,哗哗哗砸在大地上,不停的。 ————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虎开到了费镇南工作的区域,已是夜晚将近七八点钟了。 罗婷婷握着枪,让墨兰将车开进海边一个废墟的工厂。这里好像是一个造船厂,因为海水涨潮发大水的关系,连看门的人都跑掉了。不过,工厂里面暂时还未淹上水。罗婷婷看着这个天然的战场感到很高兴,认为是天助她也。她打了电话给费镇南。 费镇南恰在指挥所里闭着眼睛休息一阵子,刚刚,方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为了生命,要给大水再让出一块地盘。从昨晚到现在,精神一直都绷得紧紧的。疲倦,在他身体上翻滚着。但是,愈是遇到这样的处境,他愈是像豹子一样全神贯往,等待那一刻伺机而动。因而他的模样,在走进来的黎立桐和费君臣眼里,就好像入定的神僧一样,蕴发着可怕的力量。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黎立桐磨一磨干裂的嘴唇,到至今为止,还尚未有墨兰的消息。毕竟下着大雨,兵力又都集中在抗洪,要在漫天大雨中搜索逃犯的信息是很困难的。 “他不需要安慰。”费君臣眼镜一闪光,犀利的眼神能洞穿费镇南现在的状况。 “那也是。本来我和他建议说,不然派出一支小分队,专门帮他搜索老婆。他非不要这么做,说不需劳师动众,说反而会坏事的。”黎立桐不知怎么说这个老三的心思了,挠一挠头顶。 电话响了起来。 见是费镇南搁在台上的手机响,黎立桐和费君臣都肃然地绷了身体。 费镇南伸手接起了手机,摁住接通。 “我和她在XX造船厂。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过来。记住,一个人过来!我在这里能看得很清楚四周很远的地方。” “我没有办法一个人,最少得有个人帮我开车送我到那里附近,我手伤未好,这你清楚。” 想到他那只无论明暗都悬挂着的手臂,罗婷婷没有怀疑的:“行。让个人开车送你到造船厂门口,但送你到达之后他必须立马离开!” 电话挂了。 “怎么说?”黎立桐急得嗓子冒火。 “我要个人送我过去她那里。”费镇南站起来,面上沉静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费君臣眸光一闪,迅捷反应:“我开车送你。墨兰身体不大好,我去比较合适。” 舍弟的这个理由令人无法推却。费镇南含下了头。 眼见两个兄弟就这样子走了出去,不打算带一个兵或一只枪,黎立桐怎能不担心,追出去大声嚷嚷:“我怎么办?” “你留守,代替我指挥。”两兄弟潇洒地抛下一句责任推卸的话,一同坐上军车离开。 黎立桐气得把军帽摘下来狠甩:“一个两个,都只会把担子都压在我一人身上。” 这等待费镇南过来的半个小时其实不难熬。 墨兰坐在工厂造船的大棚子里头一个废弃的工作室里,调整气息,稳住胎动。 罗婷婶在她面前徘徊着,时而猖狂大笑:“快了!他一来,我便要他生不如死!” 嘟嘟嘟—— 手机响了。罗婷婷接通手机时,手指由于兴奋打了哆嗦:“你到了吗? “是。我到了。在门口,你在什么地方?”费镇南的声音依然无波无澜。 可罗婷婷听着就是兴奋,打开了工作窒里连接工厂四处的监视屏幕,看见了费镇南下车后,依照她命令,吉普军车离开,费镇南一人穿了件军队雨衣走进了造船厂。 “走到大棚子以后,在门口把雨衣和外套都脱掉。”罗婷婷紧目盯着监视屏幕里费镇南的一举一动,在她目中爱恨交加,他宽大的背影,英雄般的形象,是她的初恋,是她一直的迷恋,现在却成为了她的头号大敌,阴森又带了点挑衅的声音吐出了朱唇,“你别耍花样,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你敢耍一点花样,她马上就死!” 费镇南的步子不紧不慢踩着雨水,来到了大棚子门口,连头都没有抬,像个被驯服了的奴隶一般按照她指示脱掉了雨衣和西装外套,又在门口的监视镜头下转了一圈,裤袋都翻转了出来给她检查,鞋子袜子也都脱掉,裤腿卷起到膝盖,只差没有脱掉内衣了。 真是看不出他有携带任何武器的迹象,罗婷婷却是被刺痛了眼睛和心,阴阴的笑声飞了出来:“没想到,三少是如些的疼爱老婆,爱妻如命,怪不得一只手会残废。” 墨兰见是到时机了,摸出衣襟内的哨子,含在口里,大力地吹了一下。 听见是妻子呼救的哨音,费镇南神色蓦地一变,眸子里的利光像大海掀起巨浪怒涌着。 “你做什么!”罗婷婷转身,向吹哨子的墨兰怒吼着举起枪。 这个47真是屡教不受,应该瞒准脑干的。墨兰忍住了笑,把哨子安静地放回衣襟内:“我担心他找不到这里。” “我自己然会告诉他的。”罗婷婷见不过是个哨子,便松懈了下来。 见识屏幕里,费镇南低着头向工作室的方向疾步迈进。 罗婷婷于是得意地走到了墨兰身边,将手里的枪口先顶在墨兰的太阳穴上,等着他来到便可以开始用语言羞辱他,让他自残,再杀死49,让他痛不欲生。 工作窒的门咿呀一声打开,轻微的响动像是被风吹的。 罗婷婷唇角满意地亮起了弧度,张开唇:“三——” 费镇南的身影刚在门口晃一下 嘭—— 枪声干净、利落、用一个字概况狠!狠了不能再狠的! 47仰头倒在了地上,两眉正中的命穴冒出了一串乌烟和鲜血,两目爆裂,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墨兰眨了下眼,看见丈夫手中持了把小型精致的手枪。现干掉了敌人,费镇南是把手枪扔一边了,然后解开左臂悬挂的绷带。因此费镇南携带的枪是藏在了俨是受伤没有好的在臂里头。 费镇南大步走了过来后,双手把妻子一搂,在妻子背上安抚地拍拍:“没有事了。” 墨兰从老公开的那一枪开始,一直未有能缓过神呢。她算是总算见识到了老公的真面目了:做事绝不拖泥带水,该解决的敌人一招毙命!平日则将自己隐藏到了最深处,让人完全无法洞察出一丝一毫。于是,她的头靠了老公坚实的胸膛里,笑了起来。 “怎么了?”听见妻子的笑声,费镇南怔然。 墨兰笑的是:幸好,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与丈夫为敌。 ———— 接到解决了的电话,只是开着军车在附近兜转的费君臣,立马折回来接他们夫妇。 “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费君臣看着车前镜里,镜子里面映出费镇南将老婆先推进了后座里,当然那只装残废的在臂已经暴露了真相。不过给他治伤的费君臣早就知道内幕,并不会惊奇,问这话是对着墨兰这个孕妇的。 “还是有点恶心想吐。”墨兰在关系到孩子的问题上绝不会逞强,“胸闷。” “到这周近最有条件的医院,我借医院的设备给你看一看。”费君臣在对待病人的问题上,从来不会开玩笑。车子刚启动,又有电话来了。 费君臣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接着手机,向打电话过来的那方不带悦色的:“我之前打了你十通电话都是忙音!你不接干什么去了!” 白烨深知老四的火气最不好惹,而且如今还得依靠老四,只得先赶紧自辩一番:“我让海楠把一片区域的通讯全给严密屏蔽掉了。现在清理战场,通讯信号才恢复。你起紧派人过来,我这里有个重伤患,我带来的卫生兵说他处理不了!” “你在什么地方?”费君臣冷静沉着地问仔细了。 白烨报了个地址。费君臣一直在指挥所研究周边地图,很清楚彼此的距离,稍微一个念头过去,快速下达指示:“我们在中间的XXX医院汇合。这家医院我调查过,属于二级医院,设备还可以。我会过去,同时会让我的人过去。这样可以最快的速度缩短抢救的时间。” “可我的卫生兵说他处理不了!”白烨强调。 “什么处理不了!”费君臣开骂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在战场上处理以后,马上转到后方进行进一步处理,这是基本常识!你不会用军令砸他吗?告诉他,他敢让伤者在半路死掉,他就得挨枪子!” 老四的一句话就是天皇老子。白烨和他的卫生兵都认了,其实最不该做的,就是向费君臣请求支援。 骂完人,费君臣自己没有半点影响的,踩着油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路奔向汇合的地点。 用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军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墨兰被丈夫搀扶着下车,在门口处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未免不是一小惊:“奉教授?你不是藏起来了吗?” 奉书恬先是向自家首长禀报情况:“政委,听说是颅脑有损伤,我带了我们队里两个人过来。他们先进去察看这里的CT设备和手术室设施了。” “你办事我能不放心吗。”费君臣拍拍他肩膀,表示明白他说这个,只是想岔开墨兰的话题。 奉书恬见是躲不过了,不得已向墨兰神秘地笑笑:“要隐藏有很多种办法,不需要找个地洞钻起来。” 墨兰翻翻白眼:真是白担心他了。以后就知道了,费君臣和费君臣的人绝对不需要她瞎操心。 费君臣趁此指了指她,对奉书恬说:“她胸闷,可能是妊娠反应,或是药物反应。不过,看她一路精神这么好也不会有大问题,还是顺便查一下吧。” 奉书恬答应下来。 费镇南没有插进专业人士的对话,一手扶着老婆,一只手拿着手机从一路上就在不停联络四方人马。白爷既然把对方的头先干掉了,现在是四处肃清残党的绝佳机会,绝不能放过。 墨兰走上医院门口台阶的时候,听到了呼噜噜的马达声。 白烨带着伤者来到了。奉书恬和费君臣立马先涌上去看伤者情况。手电筒一照,见到是安日晨的脸,奉书恬用力地拍打安日晨两边脸颊,叫道:“日晨!日晨——” 看到这一幕,不用多想,费君臣和费镇南等人,都知道自己的猜疑没有错了。 安日晨睁开了眼皮,他的头受了严重的创伤,神智明显处于一种混沌状态。看着四周这么多焦心的眼神,他却只是把手伸向了墨兰的方向:“兜儿,小孩子——” 墨兰从周围人的反应,都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与丈夫对视一眼后,她从众人中间走到了安日晨那里,握紧了安日晨的手:“安大哥,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 “小孩子——”听到这句话,安日晨呆滞的眼球似乎有了反应,眼睛里好像快要淌出什么液体出来。 这时军医已经初步检查完他的伤况,决定立马送进手术室里。担架迅速抬下车后,往医院里头送进去。墨兰一直握着安日晨的手,直到安日晨被送上了手术推车,才不得已放开。 费镇南将妻子扶回到走廊里的长板凳上,道:“这么多人在这里,君臣也在这里,不可能让他有事的。” 丈夫说的这话实在。看刚才费君臣和奉书恬那两人铁青的面色,就知道要开足马力全力以赴了。墨兰稍微安心下来,喝着护士递来的温水,等候好消息。 由于她的手机没有带,有人把电话打到了费镇南那里。费镇南便将自己手机递给妻子:“十圣心那边的——” 墨兰迅速接过话机,自从知道十圣心去应付最难对付的人马了,她可以说是半颗心悬挂在Aida那边,“老姐,是我。你猜猜我在哪里?”路米快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去接你老哥了吗?” 路米撇撇嘴:“老姐,你太聪明了,一猜就中。” “人都怎么样了?”墨兰揉着额眉,看到重伤的安日晨,她现在只祈祷没有人受伤。 “平安。” 两个字,却是千金重,什么都换不来的。墨兰眼眶热道:“很好。太好了。” 费镇南把她搂着,圈在自己怀里,给足温暖和安全:“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安日晨的手术进行了将近十个钟头,才从手术窒里转移到监护病房。奉书恬立在病人的床头,在墨兰问起时说:“一般人肯定都猜不出来的。我和他进行交谈时也是,必须逼迫自己忘掉他的身份。因为贝朗肯定在他身上下了一番功夫。他也担心穿帮,所以和吴梓阳一样用了催眠改变原有性格,造成他人的视觉混乱。但是,你对他来说,不大一样。” “为什么?” “你知道他用什么密语让自己从催眠状态中醒过来吗?” “是什么?” “他母亲的名字月兰。你的名字和他母亲的名字相似,而且,你又有身孕。如他本人一直向你陈述的,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的确遭遇过许多磨难,一方面由于他母亲是混血儿,一方面由于他父亲也是名间谍,不能像一般男人那样对待妻子。” “他是,安插在中国银行内部的间谍。”墨兰缩紧了眸子,看着安日晨那张在手术后依然惨白无血的脸。 “资深间谍,他们安家一家都是。他父亲也是,所以他既讨厌他父亲,又不得不走上和他父亲一样的道路。”奉书恬深长地叹息,饱含了许多感慨,“很多时候,组织代表了一切,国家利益代表了一切,个人,只能是服从。” “他会好起来吗?”墨兰的手伸过去,将安日晨冰凉的手抓了下,忽觉心头也凉凉的。 “会的!”奉书恬无比用力地说。 日升东方,一束阳光照进了病室里,给安日晨白皙的脸镀上一层生气的暖色。 风平浪静以后,便是阳光普照。 ——司令夫人·最终·满月酒—— 半年后,墨兰与费镇南夫妇的孩子满月了,聘请四海亲朋。这次满月酒不同于婚宴的性质,只邀请夫妇两人在圈中特别好友,一共只摆了三桌。而且,这一次十圣心里面有部分人士受邀出席。 来到的宾客们,都围着满月酒的主角小皇帝打转。 小孩子初生时八斤重,差点让墨兰难产。满月后,孩子褪去了初来人间时猴子似的皮相,水灵灵的,粉嫩粉嫩的。 路米抢在众人前面,非要把小孩子先狍过来,撩开尿布亲眼确定是男娃还是女娃。 墨兰被他气得一只手打过去:“你有完没完?” 见的的确确是个男娃,路米沮丧地挨了墨兰这一打,撅着啃:“老姐,你赶紧生个女娃,我指望着我老婆出世呢。” “没得生。这里计划生育呢。”墨兰一句话打掉他不切实际的念头。 “谁说没有?”路米与她毫不畏惧地大眼瞪小眼,为了未来的老婆,拼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老公都是特殊人才,可以准生第二胎的。” “那也再生个男孩。”墨兰与他顶上嘴了,“反正是军人家庭,男孩比较好生养,可以发扬祖业。” “老姐,你重男轻女!”路米咆哮,使出杀手锏。 墨兰双手捂住耳朵抵抗他阵阵的雷声,也撅起了嘴:“反正,这孩子你不喜欢,大有人喜欢。缺了你一个也没有什么。” “谁说我不喜欢,我要把他当兄弟,这样他长大了,就会把妹妹指给我当老婆。”路米护着怀里的小孩子,谁来抢都不行。 Fase在旁边对孩子流了很久的口水了,忍到这会儿眼看路米死活不放手,准备骗取:“路米,你抱累了,我抱一抱。” “我不累。再说了,我是他干哥哥,你能有什么身份抱他?”路米用眼神遣人:去去去,别来跟我抢。 Fase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重大问题,向墨兰和费镇南请求:“我想当这孩子的干爸。” 墨兰和丈夫有丝为难的,因为一早说好了,这孩子的干爸只能由安日晨来当。安日晨现在头部的伤未全好呢,全靠着这孩子一直支撑他与病魔抗争的斗志。 “没关系。我可以当这孩子的干爷爷。”Fase了解到原委后,立马表态自己的年纪其实已经很大了。不到七老八十,也能装足七老八十。 周围的人一听还有个干爷爷的位子可以抢,每个人都巴不得将自己吹成个百岁以上的长寿老人。 小孩子的那头热闹非凡。 傅蕙兰与傅尚雨两人笑着远望。傅尚雨端了杯酒,走去和费家老人曼青以及罗铮联络亲家感情。傅蕙兰眼睛一抬,便望到了像是一直注目于她身上的Aida。心里头掂了掂,蕙兰向Aida走了过去。 “今天你很漂亮。”Aida清澈的绿眸恢复了旧日的光彩,熠熠地看着那袭得体的孔崔蓝旗袍衬着她娇小玲珑的身躯,使得她看起来更娇弱,像是一朵随时需要他人保护的花骨朵。 “Aida,我觉得我该正式答复你了。”一延再延,一避再避,蕙兰自己都觉得惭愧,说,“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不合适。” “原因?”Aida深究地看着她细小的脖子上戴的,还是他送的那颗愚者新娘的吊坠。 “你喜欢的不是我。” “这个未来的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 “可是,我已经对你动心了。”傅蕙兰仰起头,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在他从教堂婚礼上把她在吴梓阳身边抢走时,她的心,便已陷落了。明知道有过失败婚姻的自己远远配不上他,仍无法抑制地追求他的影子。 Aida听了她这话,只是明了地微微的笑,扶起她的左手,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右手里出现了一只婚戒,轻巧地戴上了她哆嗦的无名指上:“我们十圣心的宗旨是,心动不如行动。” 傅蕙兰将戴着婚戒的手捂住眼睛,任泪水淌流了两滴下来。 墨兰与丈夫远望着他们两个,聪明地不会插局。不过,想必,一场盛大的婚礼即将来临。 ——司令夫人·最终·傅尚惠—— 墨兰、罗铮与均世父子女儿三人相认,是那天激战的雨夜隔日。 均世从军校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个子拔高了一些,面上的神气也成熟了许多。能感受到费君臣认真地履行了诺言,将这个唯一的学生教导得很好。 罗铮把儿子抱在怀里,激动地抱了很久很久,差点把均世的骨头都给揉碎了。 “爸。”均世叫,嘴角露出一抹顽皮孩子的微笑。 罗铮本来还担心传闻里头儿子是自闭,今听见这一声蕴含了太多感情的“爸”,心里立马明亮:他儿子哪是自闭,是腹黑。 “到时间了,爸。”墨兰提醒。 因此三人是要赶着去傅尚惠的墓地,真正的一家人团聚。 两个孩子在母亲的墓碑前献上花,洒了酒水。罗铮忍不住抬起袖子,掩住满脸的泪痕。这一天,他终于不得不面对观实:他老婆真的已经撒手人间了。 在这时候,费镇南扶着爷爷费老先生的出现,令吊唁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一切揭开了真相。 “她的真名叫做卢珍华。在受训时编号也是49。”费老先生边说,边自己弯下腰,在生前死后都默默无名的烈士墓碑前献上一束鲜花,“她的父母一样是间谍,一样英年早逝。所以,和墨兰一样,在得知父母被杀的时候,主动请缨,要继承父母未完成的遗志。因此,这块石头,是卢家倾注了许多人的心血一路在调查。包括珍华最后得手了这本通码,考虑到很多因素后,决定不让它公布于世。” 这要说到那一夜,白烨带人围剿的最后一役。贝朗毫无置疑的,在围剿一开始的时候,有安日晨从内部协助,准确被枪杀。难对付的是潘时永和他那帮杀人魔。白烨带了胜于敌方三倍的精英部队进行强攻,仍损伤大半才灭了这群杀人魔。安日晨头上的伤,就是在最后关头上与潘时永抢那块石头时,一块落进大海里头造成的。 现在这块沾满了许多人血的石头落入了大海深处,被那晚咆哮的海浪吞灭,流失得无影无踪。潘时永在落海时,被狙击手击穿心脏。 白烨接受了密令,当着众人的面,将两本通码烧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东西,谁得到都不好,最好的法子,就是毁灭! “珍华当时没有办法毁灭掉通码,还是由于上层领导之间的关系。”费老先生说着这话,有着深深的哀痛。说到底,卢家血案的造成,也是因为自己人内部纷争。 所以说上头一个错误的决定,能贻害下面很多人。 所有在场聆听这最后一幕真相的人,均世的年纪最小,却是一样听得皱起了眉宇,道:“这些害死人的人,不能抓进牢里问罪吗?” 罗铮抚摩儿子的头,珍重地说:“总有一天。” 风吹着烈士墓碑前的蒲公英,席卷着飞上天,在云间消逝。 ——全文结束——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一章:征兵等于征婚广告   自从费家第三个孙子,堪称和尚的老三费镇南被拐进婚姻殿堂里头后,费家老爷子和费奶奶曼青终于是长长地吁出口气,心思接下来这老四费君臣的问题也应该解决了吧。   曼青破天荒的,开始询问老爷子的意见:“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啊?”   因为费镇南的媳妇,就是老爷子给定的。老爷子成功的推销战果,让费家奶奶对于老伴选媳妇的眼光有了重新的认识。   哪知道老爷子对于四孙子的问题完全是避而不敢谈,把包袱扔回给老婆:“选媳妇一直不是你的强项吗?”   曼青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质,悄声问:“怎么了,四孙子威胁你了?”   “他不是威胁我,是威吓全军的女兵同志们。”老爷子捂着胸口,没病也得被四孙子给闹出病来。所以,他的口头禅是:天塌下来了,谁能帮他治住费君臣!   “这么严重?”曼青大吃一惊,“他干了什么事?”   “他对全军的女同胞们邀请,如果谁能在他的部队里当三年兵,他就娶谁当媳妇。”老爷子一脸严肃表情俨然比包青天。   “哈哈。”曼青干巴巴笑两声后,擦擦冷汗,“我还以为是什么难题呢”。   老爷子瞪着老婆:“不是难题,你擦什么冷汗?”   “我打电话给媳妇和儿子说去。这孙子愈来愈不像话了。他那支队伍里,六年都没有出一个女兵了。六年之前,也没有一个女兵能呆得住三个月。”曼青立马一通电话拨到小儿子和小儿子媳妇金秀那里。   金秀接了婆婆的电话,回复道:“妈,这事我早和孩子他爸商量着。无论如何,趁他回来这段时间,多安排他相亲。”   曼青咕哝着两句就埋怨起来:“你们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让他挂那个什么三年的征婚广告呢?”   “那是他那支部队一直招不到女兵。所以他就想出这么个招。”   “这婚姻是儿戏吗!有人把征婚广告当征兵广告用吗!”曼青愈说愈是情绪激动,“他也不想想,他那是什么部队?全军最出名的魔鬼部队,就因为他这个魔鬼政委给带出来的。”   “妈,担心你血压高!”金秀一边安抚婆婆,一边又为儿子辩解,“他那支部队,年年都拿总部军委的褒奖,而且救人无数,赢得广泛军民的爱戴,怎么会是魔鬼呢?”   “是。儿子是你和你老公生的,你们两个当然得护着他,到时候一辈子娶不到媳妇,看你们两个怎么哭?”曼青对于这个腹黑的小儿子与小儿子媳妇向来不会吝啬口头上的教训,说完一拍桌子,“君臣现在人呢?”   “他去军校里面征兵了。他的部队三年才征一次兵,所以事态很严重,关系到他这次能不能顺利找到媳妇。不然,又得拖个三年。”金秀尽力向婆婆解释,“当然,很多女兵都想进他那个部队。”   很多女兵想进。问题是他们儿子的部队是高门槛。记得三年前的那次征兵,刷的女兵那就叫个惨啊。全军八千多名女兵报名,光是看履历就刷掉了八千多名,最后进的那名面试者,在见到最终面试官的费君臣一面时就又被刷了。   “那么相亲昵?”曼青冷静点想想,自己和老爷子都不够腹黑,恐怕这四孙子媳妇的事,还是得靠这对腹黑夫妻解决,因此当务之急是该鞭策这对腹黑夫妻。   “这个你放心,妈。我和他爸都商量好了,每个周末都拐他出来相亲,把全军最优秀的未婚女同胞都招来,让他一个个挑。他胃口再挑,肯定也受不起这个折腾。”   “你们这叫做持久战加攻坚战。”曼青给予了他们战略计划的肯定   “没错,妈!”金秀宣誓,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有效吗?”曼青在他们计划实施之前,考验他们的决心问了一句。   “很难说。”金秀还是忐忑的,谁让自己生的这儿子是混世魔王投胎转世。就是老爷子也说了,天塌下来恐怕也没人能治住费君臣!   “你们要以我们革命烈士炸碉堡的精神,保证完成任务的决心,全力以赴做好你们为人父母给儿子找媳妇的事情。”曼青再给小儿子媳妇一鞭子,就只差拿一只手枪顶在金秀后脑勺上面,“这是军令!”   “是!”金秀在电话对面向婆婆敬礼,领受命令。挂掉电话,回身看见儿子立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金秀捂着小嘴假笑道“我儿子,你现在学会窃听你老妈的电话了。”   “妈。奶奶的嗓门那么大,我什么时候需要窃听了。”费君臣拉拉自己的耳垂,笑道   “儿子,你也别太挑了。”金秀忍不住念了儿子一句,自己和老公也很想抱孙子了。   “妈,我这不叫作挑。我不信现在的姑娘里面没有一个比不上我妈。”  金秀猛地翻白眼:这儿子也太腹黑了,竟然拿她来当挡筹牌。   “儿子,你要知道我的情况和你媳妇不同。我当时跟你爸,虽然在同一个部队,但那个部队是相当于后勤性质的医疗部队。你那个是前线作战医疗部队,能比吗?”   “不能。”费君臣倒是答的爽快。   “不能,那你还一一”金秀见儿子好像徵变了脸色,就没有往下说。   “妈。有问题等我这次征兵后再说。”费君臣见好就收,向母亲招了下手,拎了个简便的随军行李袋走出家门。金秀望着儿子潇洒的背影实在想不通:儿子这股自信从哪里来呢?跳上吉普军丰,费君臣解掉军装领子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迎面的夏风吹开刘海,奕奕的日光在他的金丝眼镜上掠闪,英俊倜傥的脸难得浮现出了一丝严峻之色。   没有比征兵更困难了,何况是他的兵,不是从地方里挑,是直接从军校的毕业生里挑。这些毕业生,有些是刚毕业,有些是已经走入了工作岗位,但是,都会为了他的征兵公告里从四面八方向他和他的部队涌过来。军队年年精简裁员,他这支番号为454的部队,却是基于走在世界前端的建军理念,集科研与作战一体,创出了全新的前线医疗部队模式,站在了全军乃至全世界军队的前列。因此在全军中异军突起,短短的十五年间,由始初的两百号人,急速扩充到了今天的454员额。因此他绝对可以算是454的老兵了。这支部队由他的中外老师响应军委建设国际现代化科研部队的号召所建,他是当年这支部队的第一批兵,到了现在,是这支部队的最高领导。然而,就如他自己在每三年的征兵报告里写的那样,征兵难,多难,从他进这支部队开始,跟老师们组建454开始,就体会到“难”。   优秀的毕业生不是没有,但是,优秀到能有坚定的军人意志的医疗兵,出人意料的鲜少。原因出在,读医的人本身知识文化水平就高,可知识文化水平并不代表一个人的精神觉悟,受到外面花花世界诱导便意志出轨的人特别多。许多人,包括医疗兵,拿部队当跳板,只为追求复员后能在社会中更上一层楼。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是太多了,小到一个连队卫生员,大到一个教授一个兵营的卫生队队长都有。   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是他最痛恨的。他的454部队,坚决要刷掉的就是这种人。但是,他越是痛刷,越是有更多的崇拜者追寻他和他的部队而来。因他和他的部队是全军同业里最优秀的。可有多少人知道,他和他的部队能取得这样傲人的成绩,是由于他们首先是铁血的汉子,铁血的军人军官!他要的是铁血的兵!   “今年有多少人报名?”费君臣像是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眼看将要到达今年征兵的最后一站一一某军医大学。   负青开车的是他的三员大将之一,一个叫杨科的校官,专业是麻醉师。杨科长得,那叫做一个水性杨花的花花公子典型,柳长的眉毛,笑起来阳光十足的五官,狭长调皮的灰色眼瞳一眨,勾人魂魄的眼神儿,使得十个姑娘中有九个必定中爱神丘比特的箭。这样一个风流倜傥也走出身于将门的公子爷,当然还未订下终身,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一枚,皆出自中国传统家风的家庭,却都是喜欢走外国人开放国门的路线。说好了,婚可以结,心可以不结,老一辈要孩子,可以弄个试管婴儿。所以未婚妻一直在国外潜心修读,他则一直在军队玩得不亦乐乎。反正他未婚妻知道454里没女兵,他想出轨也没有对象。因此这个花花公子对未婚妻“鄱视”的这一点一直耿耿于怀。   听见费君臣的问句,杨科立马叹一句:“政委,今年我们可不可以要个女兵。”   “我问你多少人报名。你和我说要女兵。你以为我不想要女人吗?”费君臣以为自己才够冤枉的,他连自己的征婚广告与征兵公告都一同打出去了,都没能给自己找到个老婆,眼看三年又过三年。杨科“额。”知道自家政委肯定刚刚从家里出来时被老人念叨了,小心谨慎地答话:“今年,女兵还是有的。比三年前又多了1.5倍的报名人数,履历刷下来之后,应该还是有人可以进面试的。当然,有多少个最终肯定能见到政委的女兵,就难以预料了。”   想要见个媳妇都这么难,费君臣牙齿嘎吱咬了下:或许,自己该改变作战方针。开初,454部队是有女兵的,而且是各方面前很优秀的女军人,对454也是忠心不二的,原因在于都是首长自己带进部队的老婆。所以首长一走,嫂子们也都走了。或许,他该拐个媳妇进自己部队。   “你说,有没有特别优秀的女兵,是不想进我们部队的?”   听见首长这句貌似自暴自弃的问话,杨科用力拧着方向盘差点儿撞丰,噙着冷汗说:“不大可能吧。有这么多女人来报名,绝对是挤破454的门槛了。政委,你和我们部队官兵的人格魅力绝对是有的。”拧回了方向盘,杨科又用力地拍胸脯向首长作证:“你忘了吗,政委?就三年前,那个最后进了面试的女兵,当众告白自己是冲着政委的征婚广告来的。”   “结果,当我问她既然可以为了爱情替我挡子弹,能不能因我一句命令冲上前线,她就当场自己吃了枪子变哑巴了。”费君臣深有感触三年前那场错失媳妇的机智问答题,又当场刷掉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投进自己怀抱的机会,使得所有面试官掉了下巴。   “其实,那位姑娘应该答‘我愿意”当然,即使她答了愿意,到了某一天,政委您真的下令让她冲上前线,而她确实也为国捐躯了,您会抱着她遗体痛哭流涕,也绝不会后悔是自己下了命令让她英勇就义。”杨科以相对论辨析这场过去式的机智问答,只是因对自家首长笑眯眯面孔下面的冷血心肠太有体会了,自己与一帮队友就是被首长这样百般蹂躏着。所以,他与他的队友都认为那位姑娘实际上不需要为自己惋惜,更不需要表态出失恋的痛哭流涕,要知道,她可是从魔鬼政委的魔掌之下逃脱了永世不翻的苦难。   费君臣咳咳两声,提醒部下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白,尤其是招兵时,把女兵们都吓跑了就不好了。   前面,军车驶进了久别的校园。看见大学里熟悉的一草一木,杨科又别有一番风流才子的情味幽叹出诗言:“几年没见,不知道我们学院有没有新出的校花让我赏心悦目。”   “你今年毕业的师弟师妹有几个?”费君臣略带严萧面孔审问,是由于近来自己部队的麻醉师严重短缺。他专门带杨科提前一天到这个学校招兵,就因为麻醉师是今年招兵的重点人才。杨科偏着头回忆了一会儿,答:“今年毕业的博士生师妹,好像只有一个”   费君臣听见他再三自动过滤男直奔女,就清楚他肯定又在电话里被未婚妻刺激了。   “政委。”果然,杨科为了不再受到未婚妻羞辱的自尊再次向首长解释并全力争取,“虽说我们这个征兵基本是自愿报名的,但是,因为我们部队性质不一样,所以也有自主挑兵的权利,对不对?”   “照你这么说,还真有女兵不愿意进我们部队的。”费君臣给他一个毫不留情的扫目:刚才我问你话你为什么又不老实说。   杨科立马为自己辩解:“我还没见到那个师妹,所以很可能她不知道我们454在招兵这回事。毕竟,医学院里,也有很多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材生,女博士尤其多。”   “一个连枪都拿不起来的软塌塌的女博士兵,你敢给我招进来?”费君臣绝不会因为要急于给自己找媳妇而降低征兵门槛。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绝不能混为一谈,这会违背他作为军人的人格。   “政委,你没见着人呢!”杨科急得快尿流了,谁让他昨晚上给未婚妻刺激后吹牛了:454里唯一的女兵,就是他的师妹!   “叫什么名字?”费君臣沉声问。   “羚羊。”   “什么?”   “林凉。她叫做林凉,羚羊是我给她取的外号,谐音。”杨科好不容易拐过弯来。   “你见过她了?”既然都给人取外号,应该是见过了吧。费君臣心思这部下花花虽花花,拐女兵进自己部队的动作倒是蛮快的,值得暗地里奖赏。   “老实说,没有见过。我只是偷偷从我博士生导师那里,把她的资料取出来看了一下。我连她长啥样都不知道。所以,政委,如果她长得很难看的话一一”杨科噎一噎口水。   “长相不知道,但是成绩很优秀,是不是?”费君臣并不是看相貌择媳妇的,更不会凭相貌择兵员的,他无论征婚征兵始终贯彻的一条原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听首长这么说,杨科松的这口气有些安慰又有些可惜。他也想要个漂亮师妹哄进自己部队里,能让未婚妻妒忌继而感情井温。他接着说:“今年她各科总合拿了十六个a很不错了,能在我那个变态导师手里面拿到这个分数。我当年也才拿了十七个a,不到十八个满。”   “先去你们麻醉系走一趟。”费君臣命令。他不会被部下两句话就怂恿到,首先是要到能干的兵,无论是男是女,以解决部队里头专业人才的干渴。   杨科心里头叹息:自己怎么直觉里头这个师妹不错呢,偏偏首长不买账。   两人在麻醉系走访了半天,没有遇到杨科说的那个女博士生。然后,下午在学校政治部坐了会儿,便与大学里各个科系领导们开了个征兵的座谈会,安排接下来几日紧锣密鼓的招兵工作。本来是大学里为了招待他们两位,是弄了个饭局。但费君臣极力拒绝了,在于,他想见个人。   “我的师长,当年教我游水的那位体育老师,听说今是调到了这个学校里的游泳队担任总教练。我想去拜访一下。”费君臣向杨科解释说。他是一个很尊师重道的人,只可惜他的那些老师,一个个都是北斗泰山级别的人物,平日里飞来飞去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他自己又在军中事物繁忙,想见到老师们,实在过于艰难。只能是遇到机会马上行访。   他们两人到达学校游泳场所的时候,已经是七八点钟了。现在是炎热的夏季,校园内蝈蝈的曲声清晰而动听,伴着游泳馆内水花拍打飞溅的水音,引人遐思。杨科听了都心痒痒的,很想下水解热。   走到咨询台,费君臣问起以前恩师的下落。馆内,仅留一个挺着七个月大肚子的女老师负责招待:“总教练本来今晚是应该在的,游泳队这段日子晚上为了夏李运动会是在密集加紧练习。可惜,今晚老师们都出差了。所以,今晚的游泳馆你可以看见,没有救生员值班,挂了不开放的牌子。”   “可我听说有水声。”杨科竖起耳朵,真能听见馆内几声拍水,只是声音扑通扑通很小,且音色单一,证明人只有一两个。   “那是下午练习的学生还没走完。我等会儿就要去清场了。”女老师解答。   应着女老师的话,有个穿了绿色作训服的女兵,拎了个装泳装的塑料袋走了出来。可能是为了还衣柜钥匙什么的,女兵走到了咨询台前面对着女老师说话。女老师为此唤了她一句:“林凉,怎么样?五十米过关没有?”羚羊!听见是自己寻找的师妹,杨科马上偷偷把目光凝注在那个女兵身上了。   林凉,女兵大都是男孩子式的短头发,她也不例外,未干的头发短短的绒绒的,贴着一张苹果脸。眼睛,那是大大的双眼皮眼睛,瞳仁乌亮,绝对是一双美人的眼睛,然而嘴唇,却是喜欢勾着一边月儿弯带出男孩子式的调皮味儿,于是连动作,也是带着大男孩味道的。把手撑着一边额头枕在咨询台上,她意态慵懒得像只猫儿诉苦:“王老师,我可能在这大学的第八今年头,还是没有能过五十米关卡。”   “蛙泳五十米对你有这么难吗?你从本科练到博士,都过不了这五十米的考试。蛙泳如果不行,那就改自由泳。仰泳也行,飘着也能过五十米啊。”女老师也是很怜惜她的,不然不会戳着她额头说话,说明这孩子在老师眼里有多可爱。   “王老师,我知道。你想想,我之所以没有办法从这学校毕业,必须得考到博士,也就是因为这五十米的游泳考试。如果今年再考不过这五十米,我可能一辈子都得在这个学校里终老了。”林凉说到这里,先搓搓两把眼角表示自己真的很苦悲。   可怜的孩子。王老师看到这,实在忍不住觉得可爱在她脑袋瓜上拍拍两把:“没事,你考不过去,就给你监考的老师塞红包吧。”   “我从本科有这项考试之后,每年都给老师塞红包。”林凉扶着额头痛心疾首状,“我给老师塞红包的钱,都足以给我自己买上几箱哈根达斯了。”   噗哧!杨科也忍不住了偷偷别过了脸,怎么愈看愈觉得这个小师妹应该会很合某人的胃口,尤其是这种天生的表演能力。   “怎么了?”费君臣提着笔,本是在借来的白纸上给不能见到的恩师留言,如今那笔头是停在了白纸上很久。   杨科听见他平平的声音,不知他的情绪,赶紧把笑声隐忍成内伤说:”政委,你觉得我这师妹怎么样?”   “能怎么样?她还没进行我们的考试,能力到哪个地步没法判别。”费君臣像是公事公办地回答他,接着提了眉梢反问,“你觉得怎样了?”   “我,只是觉得拐一个这样的姑娘回家,一辈子都不会无聊。”杨科边说,边是听林凉与老师的对话,又快要笑出声来。   费君臣笔头点着纸面,眉梢扬着,眼角微眯,得承认这世娘的话很有趣,一句句成功将他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一个考了八年,五十米游泳考试始终都不能过关的女博士生,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老师。为了五十米我是费尽心机。我做实验都不用这么费心过,马上就能拿到个a”林凉继续悲催地诉苦,“你看我,首先是量游泳池的长短,看是从长度去游这五十米,还是从宽度游这五十米。”   “有什么区别吗?”老师惊疑的。   “有。深度不同。我还拿了软尺绑着小石子,抛下水池每一点度量深度。”林凉现场表演一个抛石动作,动作很帅气很潇洒,只是没能助她游过五十米。女老师哭笑不得:“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多练练换气什么的。”   “我练了八年的换气—”林凉正要解说自己对换气环节的苦心研究,忽然,一抬眼角,掠到角落里两个人影,才发现一直还有两个人的存在。她狐疑的目光扫过去,见是两个男兵,穿着现役的军官服,便不悦地眯起了猫眼睛。这两人,一直在听她说话吧,不出声不出气,是想做什么。女老师注意到她的视线,恍然记起,抱歉地走过去请示费君臣:“政委,留言写好了吗?我帮你转交给总教练。”   “你等等。”费君臣这才移动笔尖,在白纸上迅速地划出几行宅   政委?这么年轻,是团职干部吗?为什么夜晚跑到军校的游泳馆里?莫非是来进修的军官,可这里是军医大学。林凉好奇地在那男人斯文的侧脸上打量两眼,尤其是那男人拿笔的手,特别好看和优雅,不由多看几眼揣摩。女老师望到墙上的钟表,这时回头对她说:“林凉,你能不能帮我把游泳池里的孩子都给清出来。时间都这么晚了。”   “好。里面也只剩安安和晚晚两姐弟,我把他们叫出来。”林凉答应着,踩着拖鞋走进游泳馆里边。   费君臣这时把给恩师的留言写好了,不知为什么又揉成一团。   杨科感觉到他在想心事,同样因为时间悄声提醒:“政委,时间差不多了。六六他们可能到宿舍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和他们汇合了,免得他们担心”。   “嗯。”费君臣应着,脚却没有挪动。   为此,杨科惫觉怪异。   哗一一馆内忽然一个巨大的水声。紧接一个小女孩大哭着从里面跑出来:“王老师不好了!我弟弟掉深水池里面了!” 第二章:人工呼吸   女老师有身孕,不可能自己下水救人,正慌的六神无主。旁边两个人擦过了自己身边,她才醒悟不是还有两个军官吗,便喊:“快救人!”   杨科打开通向游泳池的玻璃门,见前面扑通一声,是自己的小师妹跳下了水,于是松口气。哪知道背后费君臣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下水救人吗?”   “已经有人下水了。”杨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指到在水里正奔向溺水儿童的林凉。   “她不是连五十米都游不过去吗?”费君臣迅速地扫他一目。   杨科从他眼神里能看到的是简单两个字一一命令!因此杨科在肚子里发起牢骚了:政委,你不就明白点说你要看我脱衣服吗?我这脱了便是。   命令就是命令。扑通,杨科一个飞跃,跳下了水池里。   林凉在水里费力地快游到三十米远的地方时,听见了后面的划水声口她把头浮出水面艰难地望了望背后,见到了一个人如龙游水,手臂在水里头划了几下,就越过了自己抵达晚晚溺水的地方。那人边慢慢把吐水的晚晚像拎小鸡一样往池边拖,一边对她说:“还不快游回去。”这会儿回头是不可能了,她也不会在水里掉头。林凉只能继续往池子对面游。话说,她学习的时候一般都要带多个游泳圈。今天为了救人心急,游泳圈没有带,完全是拼着一股劲头游过这五十米的池宽0眼看终于快到池子边上了,她手臂伸到尽头离池边的墙砖差一个指头的距离,没摸到,气也尽了,她的手垂下去。   咕噜噜,她的口里开始喝水,眼睛往上抬,却能见一个男人站在池子边看着自己。对,偏着头,戴一副金丝眼镜,样貌长的斯文又俊俏,是那个写字的团职干部政委,一看长这么靓的男人就绝不是什么好人。别人救人,他倒是一路滴水不沾地站着旁观。现在她快溺死了,他还是抱着手站着,俯视着她,好像在看戏的观众一样把下巴颌一摸,似乎兴味盎然。   如果她下了地狱,绝对会爬出来将这个男人一同拖进地狱里!林凉在心头发了毒誓,闭上眼睛时再用力一拼,指尖摸到了池砖,可人也沉下去了。   听到背后咕噜噜有人沉水的声音,杨科刚把溺水的小男孩救上岸,回头一看,换成小师妹沉水了,吓了一跳。赶忙折回身,手伸下水里去将小师妹抓住,一拉,这才把人给拽到了池子边。   林凉用了最后一口气爬上池子,就不行了,坐也坐不住,躺在了池砖上。   小女孩安安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好奇地看着她:“林姐姐,你怎么了?”   “你弟弟呢?”林凉睁睁眼睛,看到有人在给晚晚的肚子里压出腹水。小男孩晚晚吐出几口水后,就吓得哇哇哇大哭起来。   “他没有事了。我看他被拉到池边就知道他没事了。”安安挖挖耳朵说,“等他好了,我会告诉他,他作为一个男孩子哭真难听。”   “是。男孩子哭真难听。”林凉把眼皮子合上,心满意足的。   “林姐姐,你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安安用指头戳戳她有些肉的脸颊。   “大人睡觉小孩子不应该打扰。”林凉拍开她的手,接着翻个身平躺着。虽然风很凉,吹在皮肤上有点儿飕飕的,但是,她很累,此刻就想像猪一样睡觉。   看着林凉翻过身就不动了,安安拿指头戳戳她的脸颊。林凉不动。安安晶亮的眼珠子缩成一个圆,拿指头再戳戳,林凉还是不动。安安用手捂住了小嘴唇,是因为对面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蹲了下来,学着她用指头戳林凉的脸颊。男人的手指很好看,修长白皙的,可是戳起林凉的脸颊很残忍,使劲儿地戳,不止如此,到后来把林凉的脸皮子像拉面条一样拉了起来。安安像是看恐怖片那样,惊悚地捂住小脸蛋连声低叫:“林姐姐醒来后,会把你爆打一顿的!一一林姐姐,你要相信我,这不是我干的,是这个男人干的!”   杨科转过身后看到,也以为自家政委的动作忒残酷了点,简直是摧花辣手,看在是自己师妹的面子上,出了一声:“政委,人家是姑娘家。”   “她呼吸停止了。”   “哎?”   杨科听出首长的声音不是在开玩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质。赶紧转移急救阵地,走过来,见首长已经抬起人家姑娘的下巴,把嘴贴上去给人渡气了。   不过,这口气渡得稍微长了些。最少,小女孩安安是睁圆了眼珠子,纯粹以小孩子第一次看色情片的目光看着男人给林姐姐渡气。但是,杨科对于自家首长的人格还是绝对能担保的。手放到师妹心窝口上,是能感到渡完气后,那颗本来快要罢工的心脏又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林凉慢慢地一点点打开了眼皮子,好像沉睡的人鱼醒来,眼睫毛眨着晶莹的水珠子,眼神本也是睡醒时像是蒙上了层纱一般朦朦胧胧的。结果,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了什么,看到一个男人薄薄的漂亮的嘴唇,像是吃到什么东西满意地吁一声。对方的气息喷到了她自己的嘴唇上,让她意识到唇瓣上残留的那股陌生温热感,意味着的走到底刚刚发生了什么。   于是,费君臣观察到那双美人眼睛睁开后,不到两秒钟迅速从温和的公主转变成了凶残要吃人的人鱼。他心里头一惊,来不及避开了。啪!一巴掌贴在他左脸皮上狠扫。   面对这突然急转的局面,杨科“额。”安安尖叫着“啊。”晚晚哭得更用力了“嗷嗷嗷”。   费君臣摸了摸被打的左脸,甚至能摸到嘴角处迅速肿起的淤青,心里还是能稍稍一惊的:几时起,女兵打人的巴掌已经可以媲美男人揍人的拳头了。   林凉坐了起来,自己打人的手掌心发热发烫:没想到这男人斯斯文文的,脸皮居然这么厚,让她用了全身气力去打,才把他那张臭脸给打开了。因此,她握握手掌心,准备随时再来一巴。   杨科见到她蓄势待发的状态,急忙喊:“哎,等等!”   “什么等等?!“林凉紧捏拳头,怒瞪他们两个,“打色狼需要等吗!”   “所以说你误会了,刚刚我们首长是在给你做人工呼吸,你刚刚呼吸停止了。”杨科使劲浑身解数为自家首长洗白。   “人工呼吸?“林凉冷笑一声,尤其是想到这个男人刚站在池子边幸灾乐祸看她溺死的场面,能有这么好心吗,“你们想装医生也不要骗到专业人士头上了。”   “你说我们装医生?”杨科自从毕业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冒充的江湖郎中,自家首长就更不用说了。首长那是响当当的医学教授,全军第一的心脏外科专家,等着候诊的病人早就排出条长龙。他真心为首长和自己感到憋屈,为这一口人工呼吸。于是他语气也不大好起来,带了些负气地说:“你说我们装医生,你有什么证据?”   费君臣这会儿是盘腿坐了下来,那只捂着被打左脸的手,说是捂着受伤处,还不如说是撑着半边脸又像看戏的观众一样饶有兴趣地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林凉哼,向小女孩安安下令:“安安,还记得我教你的吗?你告诉这两只色狼,什么才叫做人工呼吸。”   “是!”小女孩安安敬个标准的军礼接受了林凉的命令,小女孩能现场表演医生节目,满心欢喜,表现得相当卖力,“人工呼吸就是,低下头吹一口气起来,再低下头吹一口气起来。”   “对,刚刚我们首长就是低下头给你口里吹气。”杨科顺着小女孩的解说,说,心里头更憋屈了,什么时候起,他一个堂堂医生竟然要靠一个小女孩的解释来洗白了。   林凉再哼,对安安:“安安,你告诉他们,刚刚那个男人是在给你的林姐姐吹气吗?”   “不是!”安安为林凉理直气壮插起腰。   杨科“额”:“怎么不走了?”   费君臣的眼镜片上掠过一丝亮光。小女孩安安被这丝亮光刺到眼睛,小心地退后了一小步。   “安安。”林凉适时地站到了女孩背后为其撑腰,道,“告诉他们,为什么不是!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工呼吸!”   小女孩安安接收到林凉“革命战士不要畏惧强豪”的暗示,昂起小脑袋瓜把腰背挺得直直说:“人工呼吸就是,低下头吹一口气马上起来。可他不是,贴着林姐姐的嘴唇好久还不肯起来。就像我们在电视里面看到男人亲女人一样。”   杨科又“额”。小女孩说的就是直觉,不会撒谎的。他刚刚也觉得首长那口气似乎渡得长了些,可不管怎么说,首长的人品绝对是可靠的。不然,不会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女人自动送上门,首长都没有闹过一个绯闻。   林凉可不会管他三七二十一,竖起手指头对这两只明摆的色狼又教训起来:“听见没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都知道什么叫人工呼吸!你们两个冒充的医生,再敢拿人工呼吸亲女人,被我见到,看我不把你们扔进池子里淹死!”   一道疾风应景地吹起来,拂着池子表面的水纹。虽是炎炎的夏季,然这水温也是有点冰凉的。不,杨科以为,有了林凉这句话,这池子的水温已经是突然降到了零下几十,与北冰洋没有两样了。话说,他脱了衣服下水救人,只穿背心短裤,现在被风一吹和林凉的话一逼,不得不抱起了身子。   眼看自己的部下快感冒了,费君臣可不想为一口人工呼吸折了将又赔兵,果断地望了望手腕的表,给杨科一个眼神:撤。   杨科便马上起来,跑到咨询台的女老师那里找干净衣服换上。主要是生怕自家首长挨了巴掌后不知要怎么报复人家,顺便折腾到他身上。可是,以他对首长个性的理解,首长对于这巴掌的仇,绝对、绝对是不会轻易放弃寻仇的。为此,他几乎为这个过于勇猛的小师妹掬起把同情泪了。   果然,费君臣撤到咨询台那里,在部下换完衣服出来时,已经又借了张白纸留下个电话号码,递给那个女老师说:“我的手机号码,务必转给那位叫林凉的学员。”   女老师看到他嘴角有淤青,也是相当惊异的:“政委,你这是刚刚下水救人受伤了吗?”可明明,她刚刚因为要看门,只能站在远处远观,看到的是另一个军官下水。   “是。为了林凉学员弄破了嘴角。我告诉她没有关系,可是她说,一定要我给她留下电话号码。如果她不赔偿我医疗费,她不是人是只猪,她是这么说的。”费君臣以良好温和的形象说出这番话,使得女老师深信不疑。   “行。我交给她。”女老师满口答应。   设下陷阱了,费君臣立马招呼部下撤出游泳馆。杨科又快忍成内伤了,在与首长坐上军车的时候,能听见游泳馆里响起某人尖八度的咬牙切齿:   “我赔他医药费,我就不是人是猪!”   “政委,她会打电话过来吗?”杨科觉得,这个套下的太明显了。   “当然不会打。我这是告诉她,我会打给她。”费君臣伸出舌尖舔弄嘴角的淤青,宛如品尝某杯美丽的毒酒,“所以,你还不赶紧去给我套出她的电话号码。”   “是。是。”杨科立即行动起来。知道她是谁,电话号码轻而易举就能查到。因此,杨科一路开军车送首长回军人招待所,一路哼起了欢快的小曲。看得出来,首长对他小师妹兴趣浓浓,将她招进部队里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0这口人工呼吸的代价,还是值得的。   一一《四少与林凉番外》一一   林凉把那张电话号码揉成一团,撕成了细细条条的碎片扔进了垃圾箱里。但是,没用,她已经气得把那男人留下的电话号码看一眼就给记下来了。   “林姐姐。”安安和晚晚站在她身边,仰着小脑袋看着她,总以为今晚的林姐姐满脸凶气好可怕。   林凉揉揉晚晚的小脑袋瓜,说:“姐姐不是因为你贪玩落水生气。但是,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你自己一人跑到深水池玩,我绝对会把你抓起来打屁屁。”   晚晚马上拿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点着冬瓜头:“我以后不敢了,林姐姐。”   “好吧。你们两个都回家吧。”林凉将两个小孩子驱赶回家,帮女老师关上游泳池的门,拎起了衣袋子走回学校宿舍。   她没有把今晚发生的事放在心里。最主要的是晚晚能被救出来。至于那个叫什么政委的男人,完全就是一个二流痞子,至多是一个来大学里参加几堂进修课的团职干部。反正学校里经常为部队干部办什么急救学进修课堂,每次都是几堂课,因部队指挥官是必须学习急救课程的。那个家伙,大概是听了几堂课就自以为是个正牌医生了,今晚想逞英雄,可惜遇到她这个正牌的。因此,她不见得他能继续闹出什么动静。是,不过是个团职干部,能闹什么动静?部队里不缺团职干部,比比皆是,大学里多的是将门子女,随便一个拎出来,团职干部只能排到倒数级别。   进了女生宿舍大门,遇到担任舍监的女老师,林凉问了声:“刘老师,我宿舍里来人了吗?我今晚去游泳池,又忘了带宿舍钥匙。”   刘老师作为舍监是备有备用钥匙的,主要是担心学生们在房子里发生意外时可以施救。然而,面对林凉的问话,她絮絮叨叨颇有怨气地寻找备用钥匙:“林凉,你每天都这么晚回来,不用注意点学风吗?”   林凉知道舍监不喜欢自己,因为舍监的女儿刘雨烟与自己同年报考同一个博士生导师,结果她考上了而刘雨烟被刷下来。虽然后来舍监托了后门,让刘雨烟考上了另一个博士生导师。但是,舍监丢了很大的面子,因为当时女儿要考的时候,她宣扬得沸沸腾腾。所有人都知道她女儿必定能考上。哪知道,反被没有任何门路的林凉给超越了。那种被羞辱的感觉可想而知。固然林凉可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洋洋得意去羞辱过她们母女。   “给。”刘老师将钥匙从窗口甩了出去。反正现在这个时间段,学生都出去外面玩或是晚修了,天黑也没人能看见她欺负人。   林凉啪嗒啪嗒踩着拖鞋,跑去捡起地上的钥匙。她刚弯下腰,捡钥匙,一个阴影突然罩在她面前。她的指头勾着钥匙环,不用抬头去看,就能猜到是谁,说:“小玉,你怎么来了?”   “你今晚是不是去游泳池了?”对方的声音里带了些怒气和焦躁。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每一次去游泳池都告诉你吧。”听对方语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她的什么男人。他只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叫做王子玉。虽然,这是个不公开的秘密。学校里鲜少人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弟弟。主要是,她这个弟弟太优秀了。你看,只要王子玉出现,女生宿舍的窗口忽然间多了几十面窗打开。小心窥视暗恋她弟弟的女生实在太多了,多到那些猜忌的目光都能在她身上戳成万箭穿心。如果她公开了他是她弟弟,她每天光是帮他收情书递情书都能变成专职工作。   “你连五十米都游不过去。游了八年都游不过去。要是突然溺水了怎么办?!”   每次听弟弟说这句话,她就觉得弟弟白生了一张英俊迷人的脸蛋儿,此刻王子玉严肃的表情足以把一个阳光帅哥变成个忧郁的小老头。   “有救生员啊。”林凉毫不费力地说。   “今晚不是老师都出差,没有救生员吗?”王子玉冷冰冰地蹦出几个字。   林凉嘴巴撇一撇:“切。你调查的很清楚嘛。”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总归到底,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论岁数,她始终是大他一岁,是他姐姐。他得尊敬她。   听到这句郁闷的话从弟弟口里吐出来,林凉倒是不忍心地拍拍弟弟结实的肩膀:“行啦。回去吧。你再和我多说几句话,这里的女人接下来会把我集体围攻了。”   王子玉毫无所觉,抬起头,往四处望了望,一片黑漆漆的院子里,自动过滤掉那个躲在窗口后面偷偷瞄过来的舍监,说:“没有人看。”   轮到林凉郁闷得吐血了,把弟弟一堆,用力推出了女生宿舍的院子。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女生一个个都是暗暗地恋着她弟弟,却不敢当面表白,害她弟弟完全没有万人迷的自觉性,苦的人是她。不过,除去这一点,她自己也承认,他弟弟确实有当全校第一校草的本事。人,长得帅气不说,性子温柔,人品正派,是绿荫场上的足球干将,又是外科系每年拿第一的才子。按照那些女生的说法,因为王子玉太出色了,反而个个都怕被拒绝,所以才不敢表白。可林凉以为,这些女人不主动出击,傻傻等着,也不见得她弟弟会主动出击哪个女人。她弟弟那颗心,是安放在巅峰的石头一样高傲的心。如果她不是他姐姐,她绝对与他自动过滤掉那个舍监一样,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因此,她弟弟只崇拜比自己成绩好技术好的人,他在学校里是第一,比第一差的人都在他眼里是空气。   有一个这样的弟弟,林凉苦悲地认为,自己心理压力也是相当大的。瞧,刚走上楼梯,不少雀雀欲试的女生向她问话:“林凉,刚刚那人是王子玉吧。他和你说什么了?”   搞得她每次与弟弟碰面说话都是得偷偷的,今晚不幸被人撞见,不过她也有绝招应付。林凉清清嗓子,条条有理地道:“他同学是我以前的老同学。他这是帮我老同学拿东西给我。你没看见他刚刚的脸色那么凶吗?因为不愿意跑腿。也是,人家是王子玉,怎么愿意跑腿呢,要不是因为看在兄弟份子上。”   女人们的防心立刻卸除。   林凉的表演天分,就是这样一步步被出色的弟弟给训练出来的。跑到四楼宿舍,发现里面有光,林凉就明白了,那舍监骗她故意让她去捡钥匙。推门进去,发现几个舍友其实都在屋子里。   学校里各系院的女博士生不多,所以是几个院系的女博士一块住。除了林凉,这间屋子里还住了其她三个女博士,而且个个都比她有名气。比如睡在她下铺床的刘雨烟,舍监的女儿,也是麻醉系的系花,母亲是管理所有女生日常生活的舍监,父亲是军校政治部的领导,号称军校土生土长的将门之女。另外两人,一个叫谭梅丽,俗称谭美丽,以名字听就能论断出是个很妖艳的女生,家世背景也是亮堂堂的,老爸是师长,母亲是军医大学附属医院的妇产科科长,继承母业,攻的是妇产科专科。现在妇产科最赚钱,可以想象出谭美丽将来有多富有,娶得这样的女人是名利双收。追求谭美丽的男生,有一条军列的长度还是低估的数字。最后一个,叫做花安琪,也是个花魁,比谭美丽更高一层的名列全校美丽女生第一的花魁。沉鱼落雁之姿,走到哪男生的眼光追到哪。   相比之下,她林凉实在太平庸了,老爸是个连长,还在任职期间没能升上营长之前给子弹报销了。老妈因此生下她后改嫁。她人长得一般,穿衣服品味又是一般。大学里熬了这么多年,除了与刘雨烟竞争博士位时闹出的一点小轰动,基本走过目即忘的芸芸众生中一员。但是,仅这点,刘雨烟都可以将她恨死了。因为她的博士生导师就是那个麻醉系传说中近十年方出山一次的古怪老头胡志修。二十年来,胡老头的弟子,除了她,只有那个同样属于传送中风云人物的师兄杨科。   对于这位唯一的同门师兄杨科,林凉当然是从未见过面,她进军医大的那一年,也是杨科出山的那一年。   林凉进门后,马上意识到屋子里气氛不大对,不是又由于她弟弟的出现吧。   “林凉,你说王子玉的同学是你的同学,是哪一个?”谭美丽站在梳妆镜前面试穿最新款的黛安芬内衣,如今的女人讲究内在美,有钱女人在内衣上的投资肯定是一个比一个高。   林凉确实是没有想到谭美丽会问她弟弟的问题,眼见屋里另两个舍友也在仔细地听,她愈觉奇妙了:凭她这群舍友的姿色与家世,能对她弟弟有兴趣吗?   王子玉是很厉害,可她继父也仅是一个师部的小参谋,比起谭美丽的师长老爸,只是给师长提鞋的那种角色。   见她没有答声,谭美丽转过身,拨一把波浪的刘海,涂了草每的口红嘴角勾起来:“林凉,你是撒谎的吧。”   “我没有撒谎。他师兄吴平安就是我高中同学,唬你干什么。”林凉把衣袋子抛上自己的床,不与她们二话。她是平庸,可也不会让人随意给欺负了。   屋子里其她三个人没能抓住她把柄,便悻悻地说起了其它事儿,还是绕着她弟弟王子玉。   “听说了吗?王子玉今年已经报名了454的征兵。”   “他今年是从外科系专科毕业。我想454应该会要他。他这样的人才,如果454还不要,那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进了。”   “难说。454的政委,是魔鬼。”   “如果真是魔鬼,还会有那么多女人争破头应征他的征婚广告吗?“谭美丽嘻嘻笑了起来,讽刺刘雨烟,“你不是报了454的征兵吗?”   “还说呢。你不是也报了。”刘雨烟不会落后。   “那是,我想我们这军校里的毕业生,应该不会有一个女生想错过这个机会。”   林凉没有注意她们提的那个魔鬼,只是惊讶于弟弟要下部队却从没有和自己说起。弟弟那样的成绩,留在军校里做研究还走进军医院,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为什么要下部队呢?部队多苦啊。   叮叮咚咚,叮当猫的乐曲响了起来。   “林凉,你手机响了。”刘雨烟不耐烦地叫道。   林凉这才回过神来,抓起了手机,一看是陌生人来电。但仔细看号码,不对,似曾相识。再一想,这不是今晚那个色狼留的号码吗?好啊,她不找他算账,他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推开门,走到走廊上接起。   “林姑娘。”   那低低的浑厚的男人嗓音带了魔力的磁性,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是挺勾人的好听,只是,欠扁!   “怎么了?想要讨医药费了吗?”林凉扬声,扬眉。   “我是本想去医院挂个号的。但是想到向你拿医药费不大好意思,所以想到了,林姑娘是个医生吧,不然你给我看看,我们这医药费也就可以免了。   不就嘴角一点淤青吗?挂个号需要多少钱,贴条止血胶布需要多少钱?林凉嘎吱咬了下牙,忍着微笑道:“没事。你去挂,多少钱就多少钱。”   “可是我去问了下。我这个牙龈有些肿,头有点儿晕。挂个牙科加上脑科,听说还要照比ct,这笔钱粗略估算下来,没有几千,不,可能要几万一”   挨个巴掌得赔几万?林凉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流氓加土匪的男人了。她咳咳两声,贤淑地微笑道:“这样啊。好吧,你住哪里,我过去。”   看她怎么收拾他!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章:政委同志,还牙疼吗   “我们政委今天心情不错。你看,回来后一直笑眯眯的。”   “政委笑得愈开心,证明某人愈要倒大霉了。是谁惹了政委?”   “不知道。政委是和杨科一块回来的。可以去问杨科。”   杨科开始在一群兄弟中间,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外加横飞唾沫,述说起今晚在游泳馆的那场“艳遇”:   “那只五十米蛙泳倒数第一的小羚羊,就这样啪,羊蹄子扫上了我们政委的脸。”   兄弟们还是对自家首长忠心耿耿的,马上提出质问:“那女的也忒狠了吧。为什么打政委?”   “她说我们政委是色狼。”杨科接过幕后人员递过来的口杯,说得口干舌燥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色狼?!”兄弟们质疑声更大了。费君臣这么多年来,会缺美女吗?会缺才女吗?那么多女人自动送上门,也从没见过他碰过一个。他们都快以为自家首长是修炼成精了,不碰女人的佛祖精。   “因为我们政委给她做了一口人工呼吸。”杨科爆完料,呼出一口长长的满意。   兄弟们囧囧有神。   “六六。”费君臣底下的第二员大将,叫做张兑的,挠挠自己好看的额头,表示出一丝疑惑,“你跟政委最久,见他给人做过人工呼吸吗?”   校官六六,也叫做全队长得最帅最漂亮的大姑娘校官六六,费君臣手下权力最大的一员大将,同样感到一丝疑惑:“我跟了他这么久,从没有见过他给人渡气,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有。因为他和我们都知道,心脏如果真的停止,最有效的方法是心脏按摩而不是渡气。渡气没有什么效用,只要把气道开放就可以了。”   于是所有人又问杨科:“是渡气还是胸部按压?”   “渡气。”杨科摸起了下巴尖,其实那时候他也觉得奇怪,主要是那口气渡得太长了些。   兄弟们为这个答案都默了。费君臣的心思,没有人能猜的透。不然,他们一个个,也就不会这样百般被首长蹂躏了。   “政委,不会真是亲了人家吧?”   “那姑娘长的漂亮吗?”   杨科面对兄弟们的问题,扶了扶眉毛:小师妹,应该不是系花校花级别的美女,但是,也不能说不漂亮。   “不用说。肯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政委才会一口把人家亲了。”某人代替杨科做出结论性推断。   杨科赶紧扭回中心点:“我说,政委真不是亲人家,是渡气。”   可是兄弟们对这口渡气已经怀疑在心了。不,以他们对费君臣专业知识水平的理解,认为费君臣的专业水平应该远高于人格水平。所以,各兄弟真是在内心里各种的矛盾与纠结,众说纷纭,一时狭窄的四人间军人招待所宿舍里,挤满了跟费君臣来招兵的官兵十几二十个人,激烈讨论的蜚声彼伏此落。当费君臣突然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又齐声表演起了哑剧,然后一个个变成在激烈讨论学术问题的好学生。   “难得,都用功了。”费君臣轻飘飘一句话,立马揭穿了所有人的戏码。   于是,大半的人迅速逃到自己房间里去。三员大将走不掉,因为和首长是一间房。   “政委为什么不自己住一间房?”张兑小声地埋怨。虽然知道费君臣秉持的是费家简朴的军人良好作风,从来出公差都不会奢侈地自己用一间房。   “那是因为首长还没有老婆。”杨科套用花花公子的台词。   六六好心给他们两人一个眼色:政委在听。   费君臣好像没有听见他们在自己背后念小九九,顾自摸着手机说:“你们三个马上把房间里收拾一下。很快有客人要来。”   “谁?”杨科第一个问。   “那个把我打了一巴掌的人。”   其他三人听他这句话,是想:他这是要报复呢?还是勾女呢?   费君臣开始做出指示了:“我告诉她。我是炮兵团的。所以,你们也是炮兵团的。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要被她看出来。”   张兑和六六立马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小声问杨科:“羚羊不知道你和政委的身份?”   “不知道。”杨科自己也恍悟问题出在哪里了。   “为什么不说明?”张兑追问。只要表明了身份,一切误会不是都迎刃而解了吗。   “主要是,没来得及说,政委就被挨了一巴了。”杨科为自己不是没有努力进行辩解。   “完了。你的师妹完了。政委现在都全心投入在演戏上面了。”张兑拍一下杨科的肩膀,表示同情。   费君臣现在是全力以赴作为导演清理现场痕迹:“将所有能透露出我们身份的物品,都转移到隔壁去。”   “政委,你请她来做什么?”杨科为了小师妹奋力一争,问。   “我不是被她打了一巴吗。所以请她来帮我看看伤。”为避免部下们的思路转到不正经的地方去,费君臣继续做出正当解释,“我主要是想不明白。一个急救学科能拿到a的博士生,怎么会将一口人工呼吸误以为是在亲她嘴巴。说明了这大学里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培育女生的?如果今后女兵都把人工呼吸当成亲嘴巴,还有女兵愿意给男兵做人工呼吸吗?这违背了医学教育的宗旨。我由此质疑她的医学能力。作为一个医学博士生导师,我这个猜疑是很正常的。”   其他三人明白了:自家首长为了这一巴掌,已经能把问题的严重性质提高到全民的地步,也即是说,他和这姑娘是较上劲了。不把仇寻完,他就不叫做费君臣!   杨科擦着额头冷冰冰的汗:为自家小师妹接下来是死是活完全没有想法。   ——《四少与林凉番外》——   林凉则在接到对方的电话后,火速折回宿舍准备急救箱。   “林凉,你做什么?”谭美丽看着她翻箱倒柜,自然好奇。   林凉发现自家物品不够,想了一下直接冲了出去。   留下三个被她当作空气的舍友面面相觑,继而咬牙,从某方面说,林凉与她弟弟王子玉一样,有把他人当成空气的本能。   林凉走到了宿舍外面,拨打她当年读研究生时的一位师姐电话。这位师姐姓庄,名雁落,大林凉两岁,是在这个学校里与林凉关系最好的一位女生。庄雁落在读完研究生后没有考上博士,如今在大学医院里的麻醉科就职。林凉想向她借个急救箱,不会难。   庄雁落答应她,给她送到大学门口。两人就此在门口碰了面。   庄雁落问:“林凉,要这个做什么?”   “我一个朋友受伤了,说是不想去医院看,让我去给他看看。”林凉轻描淡写地说。   庄雁落没有看出她的神色,却是自个儿悄悄红了脸蛋对她说:“林凉,你周日有空吗?”   “什么事?”林凉问,在阴暗的路灯下还是能发现师姐的表情有些怪异。   “我要去见个人。你能陪我去吗?主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的话会心虚。”庄雁落边说,边抬起眼瞧瞧她。   “没问题。”林凉对朋友都是乐于帮忙的,何况是帮自己师姐的忙,“星期天你打电话叫我出来,我随叫随到。”   庄雁落如释负重,脸上表情一变,轻松起来:“那么我先走了,林凉。”   林凉等着师姐离开,拎起急救箱,大踏步朝学校大门附近的军人招待所走过去。   一路进到军人招待所里面的客房,发现沿路许多军人的目光往她身上瞟。是由于这里住的男兵比较多没有见过女兵吗?   林凉想了会儿,不得其解。来到对方电话里报的门房号前,扣扣打了两下门板。   有人打开门。林凉见是今夜救晚晚的那个军官。   “进来吧。我们政委正——等着你。”杨科看见小师妹出现了,犹豫了会儿还是不敢拆穿自家首长的把戏。   林凉对这个军官的印象其实还好,毕竟人家救了晚晚,而且在她快溺死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她向他点了下头,走进宿舍,然后看见了那个欠扁的家伙就站在窗口边上好像等了她很久的样子。   费君臣扶扶纤巧的金丝眼镜架子,微微地向她笑:“林医生,你今晚能来我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彼此可以少付些医药费。”   林凉压根懒得去多看他一眼,径直将急救箱嘭一声搁到宿舍当中的桌子上。她拨弄东西的声音很大,每个人都认定她是吃了火药。   “你家的羚羊对于我们政委的怨气不是普通的大。”张兑贴着杨科耳语。   杨科点头:“所以说我家的羚羊很纯洁。可能我们政委这口气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   “初吻?”   “很有可能。”   似乎听到了那边两人的耳语,林凉扬起头,淡飘飘地扫过去一目:“他都是你的兵吗?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他们担心我。”费君臣走了过来,拉把椅子坐下靠在桌边,一幅好整以暇的神态看着她。   “担心你?为什么担心你?”   “因为我已经被你打了一巴掌。他们担心你再给我打个一巴掌。对此,我和他们解释过了。林医生不会,林医生是个很温柔的人。”费君臣说到这还眨了两下眼皮子,提拉提拉金丝眼镜。   林凉深感这人明摆着就是一个三流痞子。嘭,她打开医药箱盖子,取出只手电筒和一个特大号的铁板,专门压舌头用的。打开手电筒亮光,她先狠狠地朝他那双眼镜照射过去。费君臣被她这一照,只能拿手捂了捂眼睛。于是那块特大号的铁板开始往他脸上打了,边是加上一个“温柔”的声音说:“政委同志,你不是牙龈肿了吗?来,张开口让我检查看看。你放心,我是温柔的林医生,你自己都这么说的。来,张大口。”   杨科他们三人一时看得目瞪口呆,眼看那只铁板在他们首长脸上打了最少几十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政委说此仇不报非君子了。”张兑扯扯杨科的袖子,“你家羚羊,也忒凶悍了点,不是羊,是虎,母老虎。”   应该是听到了张兑那句“母老虎”,林凉迅速把特大号铁板对准他们三个:“怎么,你和你们首长一样牙疼是不是?”   杨科他们三个齐摇头:“不。我们很健康。”   “那就对了。你们不是炮兵团的吗?炮兵团的专门打炮嘣人大牙的,还喊牙疼,不是很奇怪吗?”林凉摇着铁板给他们炮兵团同志们讲话。   费君臣趁这个机会,是马上站了起来远离两步,不用摸自己的脸,都知道刚刚那么几十下,把自己的脸又给打肿了。   林凉回头,见他逃了,眯眯笑弯弯的眼睛:“政委同志,还牙疼吗?”   他再喊疼,她肯定再打!费君臣从她这双好像凶悍美人鱼的眼睛里读到的就是这么个信息。他咳咳两声:“疼,是有那么一点。但不紧要了。”   杨科他们三个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脑子里蹦出一个不敬的词:自作自受。   算你识相。林凉见收拾完人了,立马把手电筒和铁板潇洒地扔回急救箱里,嘭一下盖上药箱盖子,拎起准备走人。   没有人敢阻挡她的去路。   她拎起药箱甩到肩上,打开门,走出去,一路畅通无阻走出军人招待所。   张兑等听不见她脚步声了,才敢摸摸胸口:“妈呀。杨科,你那只羚羊不是从野生动物园出来的吧?是远古世纪的动物吧?”   杨科和六六已经赶紧跑去拿冰块用毛巾包起来,给自家首长捂脸。   费君臣感到左脸肿到说话艰难了,但还能勉强龇龇牙,对他们三个说:“先别暴露身份。”   杨科他们这会儿不同情林凉了,反而同情自家首长了:首长,你都这样了还要继续报仇吗?   “对于愈强大的敌人,愈要有坚强的意志。”费君臣训完他们,赶紧闭上口不说话了。不然这个肿,恐怕几天都消不去,怎么见人。星期天得去向父母报到呢,他还没想到让父母知道这件事。强大腹黑的儿子被同一个女人打了两次,被费洋金秀这对腹黑夫妇得知的话,难保不会笑死自己儿子:儿子,你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章:相亲   林凉自从那天晚晚溺水后,没能去游泳池,因为弟弟王子玉给她警告:绝不准她一个人偷偷去。想到那晚弟弟才去过自己的宿舍楼,如果带弟弟频繁出现在游泳馆,不是撞在许多女人的枪口上?   所以,这几天她潜心在大学自修课室翻书学习了。   到了星期天,因为与庄雁落约好,她不敢睡懒觉。庄雁落在早上八点钟打电话给她时,她刚好趴在床上翻课本。接了师姐的电话,她没有多想,随便穿了t恤衣和牛仔裤,拎了个平日里用的挂包出门了。   “林凉。”庄雁落向下了公交车的林凉招招手。   林凉几步跑来到她面前,随口道:“师姐,你怎么来的?”   “我爸用车送我来的。但是我让他和我妈先回去。主要是我想双方父母如果都在的话,会不方便。”庄雁落说到最后露出小女儿的害羞态。   林凉好奇地把大眼睛眨眨:“师姐,你叫我来,究竟是陪你去见什么人?”   “他是个——团部政委。”庄雁落嘴唇咬咬且抖抖,有点难以启口的样子。   林凉见她不想说的样子,当然不会再问,说:“在哪里见面?”   “酒楼。离这里几步远。他爸妈本来约我们喝上午茶,但是想到我们都上班,难得星期天休息,就约了较晚的时间。如果谈的好,准备一块用中午饭。”庄雁落一边与她向酒楼走去,一边解说。   林凉不傻,听到这会儿,说什么父母约双方见面,明摆着就是相亲见面会嘛。于是她有点囧了。师姐带她来干什么?不是她相亲。她来这里当电灯泡合适吗?可是这会儿与师姐突然说要回去,貌似不大合适。她只能在肚子里绕圈圈,想着怎么到时候借口尿遁。   两人来到对方父母订好的酒楼。林凉抬眼一看这酒楼的气势,六层楼高,在这寸土如金的城市里,占地面积这么大,是有钱人享用的地方。于是可以推断出对方的家世不差。不过,她的师姐家世不会落人于后,好歹是个副师长的女儿,本身有稳定可靠的单位工作,风评极好。   两人走进酒楼包厢,庄雁落在前,林凉在后。进去后,见的是一对面容慈蔼的中年夫妇,着的都是普通得体的便装。   庄雁落对中年夫妇一个鞠躬:“费叔叔,金阿姨,初次见面,我是庄雁落。”   林凉连忙跟着鞠躬,自我介绍就不用了,并不是自己相亲,简单一句:“叔叔阿姨好。”   中年夫妇向她们两个简单一扫眼,不用庄雁落报姓,也能从准备衣装上立马分辨出谁是今日的主角。于是金秀在庄雁落鞠躬的时候已走过来,热情地拉起庄雁落的手臂说:“来,来,小落这里坐。君臣马上就到。不用客气的。”   “费政委今天忙吗?”庄雁落坐下来后,小心地拿捏措辞问男方。   “没事。他忙也得出来。我和他爸爸都与他说好了的。”金秀自然不能对女方明摆着说,自己是和丈夫一块把儿子诓骗出来相亲。   林凉迅速搬张凳子坐到包厢角落里,随手向路过的服务生借了份报纸埋头苦读,准备充分扮演好电灯泡的角色。   金秀一边和庄雁落攀谈,想给可能是未来媳妇的女孩留下亲切婆婆的印象,继而增加儿子相亲成功的机率。一边,她和丈夫一样感到奇怪,怎么对方带了一个女伴过来陪自己,本以为会是母亲或是父亲陪来呢。那个陪着来的女伴也相当的古怪,一身不羁的衣着。金秀和老公只能想到“不羁”这个词,因为都是有文化的素质人才,不能明着说人家作为一个姑娘家穿得没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吧。   “小落,她是——”金秀实在按捺不住了,有奶奶大人的鞭策,儿子的相亲不能再出点错儿了。   “是我的师妹。还在军校里读书。”庄雁落局促地抬起眼皮子,小声说道,“她说要陪我来看看热闹,平日里与我一样是崇仰费政委的学生。我不好拒绝。阿姨,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金秀笑一笑,“怎么会呢?”愈多女孩来给儿子挑,她乐意都来不及呢?   林凉全神贯注于报纸版面,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说什么都好,也是她师姐未来的家事,与她无关。师姐叫她来,怕是一人不敢见未来公公婆婆吧。于是她决定了,等男方一到,马上借口尿遁。   “来了。”金秀忽然一声喊,“这边,儿子!”   林凉纯粹是被这句惊喊吓到条神经,目光从报纸上头移出了一寸,结果见到的是谁?她蓦地眼珠子缩圆了,努力擒住手中的报纸往上拉,以便挡住自己的整张脸,心里头自然惊了又惊:师姐知道这家伙的为人吗?   同时,费君臣踏步进包厢里,抬抬眼镜扫见母亲身边坐了个打扮漂亮的女孩,立即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轻轻地在心里叹口气:什么时候自己家的父母也赶潮流了?竟然帮他安排起相亲了?相亲就相亲。他又不是没有相亲过。早被奶奶抓去相亲过多少次。问题是他爸妈有没有这么逊啊,和他明说不就完了,还借口说他不孝没有请他们吃饭要挟他出来。   事到如今,最多掏腰包请父母和一个陌生姑娘吃一顿饭呗。他潇洒地刚要往父亲旁边的座位坐下,忽然一个掉头,兀然发现角落里尚窝了个要吃他白饭的。他自然是要问问是谁要吃他的白饭,问父母:“那人是——”   金秀和费洋都没有出声呢,庄雁落抢着说:“费政委,你不会介意吧?她是我师妹,陪我来看热闹的。”   “既然是同校的师妹,就由我这个师长请两个师妹一块吃个饭。”费君臣洒脱地一挥手,招呼服务生,预备赶紧吃完饭回去,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对他来说,相亲就是让他掏一次腰包,请形形式式的人吃饭,顺便自己奢侈一次,早习以为常了。   看到儿子这般淡定从容,金秀和费洋互相望一眼:苗头不对。儿子不会是习惯了这种作战了吧。等于打了麻药精神麻木了。怎么办?   “那位小师妹,一块过来坐吧。”费君臣自认一向在学生面前有着非常好的师长形象,在于公平对待每个学生,绝不会饿到每个学生。   “不用了。我和同学约好了,中午一块要去哪里吃大排档。”林凉边握着拳头咳嗽掩饰自己的声音,边赶紧往外头撤。这会儿如果不走,真在这里说了揍这条色狼的事,肯定会砸了师姐的相亲会。虽然她以为师姐也太悲凉了吧,居然沦落到和一条白眼狼相亲,以师姐那么优秀的条件,要什么男人会没有吗?不过她还没有坏心到要做坏人姻缘的事情。   举高报纸,背身,林凉心里正万分庆幸:可以顺利脱身了。   哪知道庄雁落忽然跳了起来,喊:“林凉!”   手里玩转着杯子用热水烫洗的费君臣,立马手指头一丝哆颤,杯子差点儿不稳掉到桌下。   “林凉!”庄雁落有丝着急的。   林凉听出了师姐心里有多慌有多虚。话说,师姐在担心什么啊?这男人就那么好吗?问题是,她真的不合适在这里当电灯泡的,会直接拆穿这条色狼的面目的。然而,为了师姐,还是咬咬牙,忍了。回身,快速坐到了师姐旁边的椅子上,低下三十度角,保持默不作声。即使这样,她还是很忍不住地要抬起头再去看一眼那家伙的脸。见那家伙的左脸已经恢复成原初的完美无暇,连嘴角的淤青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又忍不住地龇龇牙:这家伙用了什么美容膏,怎么比被打之前更白皙了?   费君臣能明显感到一道凌厉如刀子的光扫过自己的左脸,不由弯了弯嘴角:“我是不是和这位小师妹见过面?”   喝水的费洋和金秀同口喷了下茶渍:第一次听到儿子说出这种话?很像勾女的口吻。   庄雁落显然大吃一惊,问:“费政委在军校见过林凉吗?”   “我这几天都在你们军校进行征兵工作。”费君臣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口吻一转,“我是说,军校里很多像庄雁落小姐你这样的美女,让人过目难忘。”   庄雁落脸蛋红了一片。   林凉扶着额眉:色狼就是色狼,说出来的话都是不负责任的赞美词。   金秀和费洋则频频对起了眼色,冒出喜悦之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今天的儿子是前所未见的,有戏,有戏了。   “这样。还没有到吃中饭的时间,不如上服务生上点饭前小点吧。”费洋接到老婆的暗示,咳咳两声说,“你们年轻人慢慢谈。我们老年人就先撤了。”   费君臣无奈地撇一撇眉:一听,就知道自家父母没有试过相亲会。有这么明摆的说吗?好歹出来之前,也得向奶奶支招。   于是,金秀和老公不等年轻人说话,立马撤出包厢。林凉一见不好,马上要跟着撤,起身说:“你们慢慢谈。我也有事,得先走了。”   然而庄雁落把她的手一抓:“别。”口气类似于苦苦哀求的。   林凉只得又坐了下来,在凳子上痛苦的:到这个关头上了,师姐,你有没有必要让我当电灯泡啊。   对于她们两人奇怪的举动,费君臣撩了撩眼镜金丝,眼镜片上闪过一抹利光,道:“庄雁落小姐。”   “费政委。”庄雁落一听他说话,马上如小媳妇一样应道,“您有话说吗?”   “我之前见过许多优秀的女性了。知道我爸妈为什么把你和我叫过来。你也明白的。”费君臣表明自己不是针对她,对每个相亲的姑娘都是开门见山的。   “是。”庄雁落这句是,带有了一丝凄凉的呼气声。她当然知道,以他这么优秀的人,见过的优秀女性,何止多,比她优秀的不知多了多少的都有。但是一个都入不了他的眼。他这句话说出来,等于是给她浇灭了希望的火苗。   “我就直说了吧。我找妻子的要求已经登在我的征兵公告上了。如果你认为你自己符合条件,尽可以进了我的部队再说。”费君臣没有一句废话。   在旁听的林凉听起来,也能感到眼前这个男人此时的宛若判若两人。前面嘻嘻哈哈的,能突然摇身一变,宛如掉进了冰窖一般的冷冰。这也太伤她师姐的心了吧。   “可是,叔叔和阿姨说,这个进你部队当三年兵才能当你媳妇的条件,不是绝对的。”庄雁落愈说愈小声,眼见对面费君臣一道冰凉无情的亮光闪过光滑的镜片。   “是我娶媳妇,不是我爸妈找媳妇。庄雁落小姐是生长在新时代的女性,莫非是我对庄雁落小姐期望太高了?”   不无意外,费君臣这句带有了批判的话冰凉地吐了出来,庄雁落双手猛地捂住脸,再也受不住打击直冲出了包厢房。林凉在一愣之后,赶紧站起来跑出去追师姐。   “师姐,师姐——”一时,林凉还真怕师姐想不开了。见着庄雁落一路冲出酒楼后,蹲在公路边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师姐,你别这样啊。这样都不像你了!”林凉拿手安抚着庄雁落的背,一边焦急地说。   “我崇仰了他很久了。听说是他要见我,我高兴了一个星期,天天晚上睡不着觉。结果,不是——是他爸妈自作主张,是我自己自作孽。”庄雁落泪流满面,梗咽不成声。   “那,那个混蛋——”林凉使劲浑身解数地说,“不过是个团职干部!师姐,你是师长的女儿呢!这种男人,有必要吗?”   “你不懂!他很优秀的!”庄雁落努努嘴,把费君臣的真实身份咽在了喉咙里头,对着林凉委屈地大喊。   我还真的不懂了呢。林凉擦擦额头的热汗,心里是想不明白师姐为什么执着那个男人。既然师姐已经对这男人死心眼,不如再鼓励一下师姐,这样师姐就不用伤心到寻死了,于是她改为怂恿:“师姐,不就三年兵吗?你在他的部队里当三年兵,气死他!”   庄雁落却是猛地面色哗青,嘴唇哆嗦道:“不可能。他那是前线部队,要打仗的。”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章:结婚   “前线部队怎么了?师姐,我们都是报考军校的学生,是立志当军人的人!”林凉冲口说出这话,纯粹是不解师姐何时变得这么懦弱了。   “你知道什么?他那是真正的前线部队!和真正的恶徒短兵相触!如果一旦发生战争,他的部队绝对会被拉到最前线!仅去年,他的部队就牺牲了两个兵!所以,才没有女兵肯去他的部队,因为他对待女兵一视同仁。女兵同样必须去到火线上!一个命令,就得上去挨枪子!”庄雁落杏目圆瞪,对着她怒喊。   林凉眉间撇过一丝纠结,咬了咬唇,实在是不大相信师姐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拍拍师姐的肩膀,以图和师姐心平气和讨论这个问题:“前线部队我是知道的。我爸爸就是前线部队。实不相瞒,我小时候是在兵营里长大的,因为我妈妈改嫁了,没有亲戚愿意抚养我,我在我爸的部队呆过一阵,由叔叔们养大。我爸爸,是在前线作战时挨了九枪才死掉的。抬回来时,听说尸体已经惨不忍睹。”   庄雁落皱皱眉:“既然是这样,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话了。”   “不对。我当军人就是崇仰我这样的老爸。虽然他死的太早,都没有给过我一丝温暖。可他作为军人的形象在我心里是有的。况且,我弟弟立志要下部队了。我可能也会——”林凉推心置腹与师姐谈心,“如果师姐也下部队的话——   ”玩笑!不要拿你和我一概同论!“庄雁落猛地将她的手甩开,起来说,”林凉,你真让我失望!你既然能考到了许多人羡慕都来不及的胡志修的博士生,为什么要抛弃大好前途跑到战场上去,你太虚伪了!“   林凉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师姐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被质疑起了人品,把嘴唇咬咬,才忍下骂回师姐的冲动。毕竟,以前自己受过师姐很多的照顾。   ”要进部队你自己去!我绝对是不会去的!“庄雁落这一刻不见失恋的悲伤了,反倒是坚定了不进部队的意志,捏起拎包截了辆出租车离去。   林凉目送她的背影,心思:也好,这样师姐不用为那条狼寻死了。这样一来,她本想也拍拍屁股就此走人。往身上一摸,不对,挂包遗落在包厢里了。都怪师姐冲的太快,让她来不及反应。   怎么办呢?只得折回包厢找呗。想着那条狼也该走了吧。林凉这一路走得挺快的,一脚踏进包厢里头,兀然发现那条狼没有走。   费君臣坐在原位上,指头捏着个茶杯,轻轻地放在洗杯的铁盆子里滚着。做着这样像是毫无意义的动作,他像是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使得额纹深陷,双颊没有了平日里笑吟吟的柔和线条,严峻而苛刻的脸廓骨线一样完美,飚显出的是凌厉的刚气。   本来以为这人就是个软虾子的团职干部,没料到也有这样的铁血汉子表情。林凉眉毛一撇,踏步进去,拎起放在他前面椅子上的挂包。   ”她走了吧。“   勿想到他会问话,林凉想到师姐那副伤心欲绝的面孔,不会有好的口气,说:”是。被你说跑了。“   费君臣薄薄的嘴唇里吐出长长的”嘘“。   耳闻这句”嘘“有鄙夷的神气,林凉心里大不爽快,对向他:”你嘘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才让她走掉的。“费君臣这时这刻没有与她寻仇的念头,给部队征兵的事占满了他的心事。他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找不到一个巾帼女英了呢?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在变革的问题?   ”你是说你那个当三年兵吗?“林凉想到了师姐庄雁落死活不进部队,不由地冷笑一声,”什么三年兵?你这是歧视女兵!“   ”我歧视女兵?“费君臣皱皱鼻子。   ”三年兵那叫什么兵?是铁打的兵!我爸说了,只有当上十年的兵,才叫做钢铸成的兵。你想刁难女兵,开的条件也忒低了吧,好歹得十年以上才能算数。“林凉是把庄雁落惹自己的那把火,直接往外洒了。   听到这个与自己意料的截然相反的答案,费君臣在一怔之后,嘴角一弯,笑意从肺腑里头慢慢地流溢出来。   ”你笑什么?“林凉冷冰冰地藐视他。   ”我笑,你这么说,有谁能做得到?“费君臣这会儿真是与她实话实说,”我见过的女人不少。一听说要在前线当三年兵的,没有一个不逃之夭夭。”   有这么多不希望下部队的女兵吗?像师姐庄雁落一样?林凉固然能理解庄雁落想留城市的念头,但不意味着没有一个女兵愿意下部队的。她自己就想,特别想。   ”怎么了?哑巴了?你与她们一样,还说什么三年十年的兵。“费君臣看着她默声,不知为何,有一种期望变成失望的直接打击感,嘴角一勾,忍不住嘲讽就出口了。   林凉之前已被庄雁落看轻,这会儿又有一个看轻自己的,还是一个她早先看轻的人。眼见他一副鄙夷的眼神瞟过来,她嘭地将挂包甩在了他前面的桌上,面对这双忒讨厌和狡猾的金丝眼镜,一字一字吐出来:”把你的话收回去!不要随意鄙视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别说三年,十年,除非我死了,我才准人家把我抬出兵营!“   费君臣看着她,眉路愈深,虽隔着镜片,却能感觉到她那股认真的劲头不是在说瞎话的。   ”你进过兵营吗?“不知不觉,他问出了口。   ”废话。我是我老爸的兵养出来的女儿。我老爸是什么人?一个在前线上挨了九颗子弹才死的烈士,虽然他只是个连长,是连个营长都混不上的兵。“林凉说到这儿不得不换口气,免得再提到那个早早抛下她的混蛋老爸,会忍不住地眼眶酸涩。然后是,够了,与这种白眼狼扯什么呢?扯了也没有结果。她掉身就走。   蓦地,一只手在她手腕上一握,力道大到足以将她整个身体拉了回来。她用力一甩,甩不开,只得郁闷地回头看他:”你又想怎样?“   ”我们领证吧。“费君臣紧握着她的手腕儿,以绝不放手的姿态吐出这几个字眼。   林凉想挖挖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说你当三年兵十年兵都没有问题。我的部队刚好征兵,你进我的部队,也好证明你的誓词没有撒谎。“   ”我凭什么要进你的部队证明给你看?“林凉简直以为这人是蛮不讲理了,甩他手,怎么甩却是甩不开。   ”凭我见过了这么多拒绝我的女兵。然后你说你不是。我无法相信你的话,除非你实际行动做给我看。“   ”我可以进其它部队?而且,为什么要和你领证?“   ”怎么?你怕了?因为我的部队是最前线的部队。领证,是担心你没干到三年,就溜了。“   ”你说我会溜?“林凉忍无可忍了,一个回头直逼到他面前。   这回凑得更近,他能清楚地见到她那张嘟嘟的小嘴唇,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一张一合的。而有关这张嘴唇的美妙滋味,他在游泳池边上因一口人口呼吸已经尝试过了。所以说,不得不承认,凑这么近很诱人犯罪的。   扶扶眼镜,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喉咙里渴望的干咽,勉强地弯了弯嘴角说:”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姿势有点儿危险?“   ”谁,你说谁危险?“林凉狐疑他怎么突然冒出句不着边际的话来。   ”当然是,我。“面对这张显得对此事为一张白纸般的面孔,费君臣打从心底感到了犯罪的愉悦感,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林凉顺他指头的方向瞟过去,见的是几个服务生可能想着客人走了来收拾包厢,结果对眼前的男女危情场面露出一张张惊愕尴尬的表情。问题是这些表情写明的是:不是他上她,是她要上他?因此,个个很有兴趣地想看下去,赖在门口不走了。   林凉捏了捏拳头,要不是碍着这么多人在场,已经一个拳头揍下这条白眼狼。不,是这个自以为是林黛玉美人的娇弱男。   ”算了——“几度慎重思考之下,林凉还是决定撤退。可是,甩不开手,而且这么多人看着。   费君臣不时撩撩眼镜,表出一副:你别想跑,你必须对我负责。   ”你无赖!“林凉蹦出痛杀的字眼。   ”我怎么无赖了?是你自己说要去前线当兵的。我只是抓住一个逃兵。“费君臣撩下眼镜,不痛不痒的神态。不,他很享受此刻被人骂的感觉。原来被女人骂无赖也能这么高兴的。   林凉看着他这副不罢休的面孔,突然是眼神有丝怪异起来,咬了下唇,问:”你没有结过婚吧?“   ”小生尚未婚娶,从未有过私生子女,这你绝对放心。“费君臣听出她口软了,马上抓住时机将她双手都握住,”如果被你抓住有桃色新闻,我可以任你痛打。“   ”行。领证吧。不过,我先说清楚了,领证和当三年兵是两回事!“林凉先声明清楚了,与他领证只是为了这三年兵约定。   一听她松口,第一个冲出来的是一直躲在暗中观察军情的金秀和费洋。   ”儿子,快!写恋爱报告和结婚申请,你老爸马上找领导帮你今天就解决掉这事。“金秀赶紧将预备了多年的纸笔文书递出来给儿子和媳妇。   林凉被”吓“得不轻:他的父母怎么急成了这样?难道这条白眼狼真是这么凄惨,一直都讨不到老婆?想想,有可能。他自己不肯放低要求,而且只是个团长,像她师姐庄雁落肯定是要甩了他的。   一时间,林凉的脑袋里又转了个弯儿:自己算是稍微拯救了一个剩男吧,虽然自己也是个剩女。   不过,真没想到他的父母办这事的速度能快到火箭上空。恋爱报告和结婚申请,他的父母当场利索地拟完稿子,他和她照抄一份。接着他老爸一个电话,就把某位领导叫了过来,大笔一挥,带来的印子一盖,批了。然后照相馆的十五分钟速成相片各一张,上民政局不到十分钟,已经各领了一本红本本出来。   林凉这时再望望表,不到一点钟,在两三个钟头内,她骤然晋升成为了人妇。不由摸了下额头,对着天上射下来的炎热光线:她这不是在做梦吧?   ”刚好,吃顿饭。“金秀十分满意能在几个钟头内自己荣升为了婆婆,因此巴不得马上宣告给全世界知道,中午就摆喜宴。   林凉”额“:能听出他妈已经把她完全当成真正的媳妇了。   费君臣马上给老爸一个眼色:别让到口的大鱼跑了。一边,自己则走过去拉了母亲进行悄悄话:”妈。这喜宴的事哪有抱孙子的事重要,对不对?我先赶紧给你弄孙子去。以后,再来办满月酒也不迟。“   金秀一听儿子保证很快就有孙子抱,笑不拢嘴,使劲儿捏着儿子的手:”你给我动作快点!我明年就要孙子。“   ”是。儿臣遵令。“费君臣说着赶紧将父母送上车,真怕父母太急会将自己刚拐来的媳妇给吓跑了。   林凉在他送父母时,开始往公车站溜。然他的车很快开了过来,停在她身边:”上车吧。别误会,只是顺路。“   只是顺路,搭个顺风车而已。林凉可以接受这个理由,开了车门坐上他的车。他这车其实真的一般般,是淘汰的夏利款。看得出,他这个团职干部当的真的很一般。他那个部队肯定很艰苦又没有钱,所以没有女兵愿意进去。   听见她枕着额头长长的叹息声,费君臣扶了扶眼镜:”后悔了?“   ”不是。我是说你和你的部队怎么混的?怎么能混成这个样?“林凉以十足同情的口吻说,”没钱对不对?没有补贴津贴对不对?评不到先进奖对不对?更别谈上级批什么科研经费给你们了,对不对?你作为领导真得好好反省反省,把一个部队带成这样,别说女兵,男兵也不愿意进去。不过说回来,与我老爸那个部队差不多。我老爸那个连队也是最没钱的,所以我才打算毕业后到那里免费支援他们。“   费君臣听她说了这么一通,别过脸,想笑,又为她说到的那个连队感到心里涩涩的。   见他默了,林凉当然以为她说的都是猜中的,便是一本正经地说:”你那个是炮兵团吧?什么番号?你先带我去部队看看。我准备好见面礼。团里的人喜欢吃什么?烧鸡好吗?还是家乡特产?“   ”这样吧。今晚八点,在学校里我们团弄了个征兵的宣传讲座。你过来看看,毕竟是你要进的部队。具体地点我再通知你。”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章:娶个媳妇娶成这样?   坚决不让他送到宿舍门口,在学校大门口下了车。   “你中饭都没吃。”费君臣在她要离开前抓了下她手,如果娶了个媳妇让媳妇第一天就饿肚子,别说父母会教训他,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的关。   “我本来就和我弟弟约好了一块吃中饭。他等着我呢。”林凉给他一个放心的说法。   “你弟弟?”费君臣故意扬了扬调子,问。结婚结的这么快,他是连她一个家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是听她不停地提自己老爸牺牲了。虽然自己拿她的档案一查,肯定什么都知道,只是自己想从她口里知道多一点。   “嗯。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叫做王子玉,下次给你认识。至于我爸妈,就不用了。我爸你知道的,早逝。我妈改嫁了,我和我继父的关系好过我和我妈的关系。他们也都不在这个城市里头。明白了吗?”林凉爽快地将自己简单的家庭身世几句话概况明了。本来自己就是很平凡,不需要多加渲染。   见都是这样了。幸好车里放了几张大学饭堂的餐票,费君臣马上全部掏出来塞到她掌心里,不准她退回来。想只是几张餐票,收也可以。林凉便没有与他推推搡搡了。   目送她的背影在门口的人流中消逝,费君臣忽然摸一下钱包,发现自己今天基本一分钱都没有花到。连领证的手续费还是父母急着给的。娶个媳妇能娶成这样?他哑然了……   林凉离开他之后,在大学校园里晃荡起来了。一时,自己突然结婚了这个事,还真的是不知道和谁说起好。老爸老妈,不想说。毕竟这婚只是三年兵约,又不是真的婚姻。于是对于同学朋友,都是不能说的。唯一只剩下那个答应介绍给他认识的弟弟了。   会不会因这个事被她那个小老头似的弟弟念叨?   林凉一想到弟弟念叨的口吻,就头疼。可是,真如向他说明的,她真是与弟弟约了吃中午饭。   王子玉早就在饭堂打好了饭等着她来,迟迟不见她来,且不接电话只回复短信说快到了,因此对她怨言颇多。   林凉走到与弟弟约好的那个图书馆背后的小亭子里。   王子玉低头翻着复习的教科书,听见她的脚步声,冷一声:“饭都凉了。”   “没事。我和人家拿了饭票。重新去打吧。”林凉把费君臣刚刚塞自己手里的饭票都掏了出来。   “饭堂现在都关门了。还有饭打吗?”王子玉气话虽是这么说,仍是把教科书搁一边后,从塑料袋里露出了新鲜的牛奶和面包。   “哎呦。我弟弟对我真是好啊。”林凉啧啧赞叹着,一坐下来马上啃起面包和喝牛奶,问,“你呢?”   “哪能等到你来。早吃饱了。”王子玉重新把教科书掂上手,说,“你究竟早上跑去哪里了?想问你舍友,你又不让。”   “她们不知道。我是被我那个庄雁落师姐抓去陪她相亲。”林凉一口一口努力啃着面包说。   “她相亲带你去?”王子玉提起漂亮的眉梢,带了丝诡异所思的看法。   “是,我也觉得奇怪。去到那里才知道她原来是去相亲。可是为什么相亲要带我去呢?”林凉偏着脑袋,对于庄雁落为什么带自己去相亲的问题到今刻还是想不明白。   王子玉又冷一声:“你不是不明白,是心软。哪个不知道,只要把你带过去,不成对的事都能成。”   林凉对于弟弟的一针见血“额”。是,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比如说,一个女的苦苦追求一个男的,但是男的始终不答应与这个女的交往。可只要这个女的把林凉她带上,再去求那个男的,那个男的马上就答应了与这个女的交往了。所以,林凉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月老红娘下凡。   “你陪她去相亲怎么去了这么久?”王子玉又疑问,以她向来当月老红娘的历史记录,一般来说,不用半个钟头就能帮人家搞定了。   说到今天破了历史记录的这个事,林凉快要咬断了牛奶吸管说:“我没能助她相亲成功。不过,这不怪我,是她后来自己放弃的。对方都说了,只要在他手下当三年兵,就可以当他媳妇。可我这师姐不知怎么窝囊起来了,绝不答应。”   “只要在他部队当三年兵就可以当他媳妇的男人?”王子玉开始搁下手里的教科书,以认真的眼神关注她说的这个事。   “是。你说这人奇怪不奇怪,明明都讨不到老婆,还出这么刁难的条件。他自己本身条件差,不过是个团职干部,他那只炮兵团是没钱的部队。我师姐愿意与他相亲,他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才对,结果他还鄙夷我师姐贪生怕死。”林凉说到这里,忽然觉得那条白眼狼真是有点儿可怜,不过是自找的可怜,与她老爸像啊。   王子玉对于她绘声绘色的描述是英挺的眉毛一耸一挑的,忽然小声问:“姐,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林凉歪了下脑袋,还真的是一直没去问那厮叫什么名字。不过,没有关系,红本本上有他的大名。于是手往挂包里一掏,将红本本递给弟弟,指道:“这,上面有他的姓名。”   王子玉疑惑地打开红本本后,第一眼扫到的是她的名字,惊悚道:“姐,你今天结婚了?”   “不。这不叫结婚,叫领证。我和他说好了,只是三年兵约的证明。”林凉赶忙解释,“这事,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包括老爸老妈。”   熟知自家老姐的性格,但是,王子玉此刻自认愧对老姐,就是背过了脸,用拳头使劲儿捂住了嘴巴。   林凉见他肩膀一抖一抖的,然后是整个背都一抖一抖的,担心地拿手抚着他的背说:“小玉。你怎么了?感冒咳嗽了?”   王子玉知道自己再不把笑声给吞进肚子里,保准得被老姐暴打一顿,只得忍成笑伤转回头,继续问:“姐。你知道姐夫是哪个部队的吗?”   “知道。他自己说了,是炮兵团的。”林凉边答,边是纠正,“他不是你真正的姐夫。你不用叫的这么亲密。而且,他这人没钱。你要叫,也得等你姐找到个有钱有权的姐夫你再叫。”   有钱有权的姐夫?这军队里有几个年轻将领能和那个叫费君臣的男人一较高低权势的?王子玉又眯眯地笑了:“姐,是姐夫自己说的是炮兵团?”   “你不信?”林凉反倒觉得他的一再质疑很可疑,“为什么不信?我那个庄雁落师姐也说了,他只是个团职干部。”   “姐夫还有说什么吗?”   林凉提提眉,聪明的老弟怎么这会儿犯浑了,屡教不改,对于一个陌生的没钱的团职干部拼命亲密地叫起了“姐夫”。算了,她懒得一再纠正,老弟要叫就叫吧。反正到时候两人见面,叫一两声姐夫在礼节上也该的。她便答:“说等会儿会打电话给我。他们团在我们大学里今晚开征兵宣传讲座。”说到这会儿,她脑子里忽然开塞了,咦道:“他们炮兵团跑到我们军医大征兵?是征什么兵?给他们团招几个卫生员吗?”   王子玉咳一声:“我只知道,近来到我们学校征兵,而且今晚会开征兵讲座的只有一个部队。”   “哪个部队?”林凉抓住了稻草根子追问。   “454。”   “454?”   “姐,你没有听说过?”   “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就这几天晚上,我们宿舍的人天天都在谈454。虽然我第一次听,还以为是和502一样的粘合剂。”   王子玉“咳”,足以为费君臣等人感到呕血了。454502粘合剂?不过,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以老姐对于部队番号完全一个都记不住的奇特记性,确实也是别想记得住姐夫的部队番号呢。   “怎么,这个部队有什么了不起吗?我听我们宿舍里那个系花校花富婆全部都报了名,都说冲着什么魔鬼政委的征婚广告。小玉,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林凉反正愈来愈感到这事儿蹊跷,以弟弟今天的诡异态度来看。   王子玉平复了下呼吸,嘴角仍是盖不住一丝笑意说:“姐,这事儿由姐夫今晚亲自告诉你,就行了。既然姐夫都这么开口了,肯定是想今晚给你个惊喜。”   “你姐夫的炮兵团与454有关系吗?”林凉直冲着问题的中心点奔去。   “总之,这事由姐夫告诉你就成了。”王子玉拎起课本,准备走人,不,是怕到时候姐夫被暴打的时候自己一同被连累。虽然今晚这个讲座自己也必定会去的。   “哎——”林凉只得追起了弟弟问个清楚,同时把红本本赶紧塞回挂包里藏起来。   两人刚走下小凉亭,在前往图书馆的那条路上遇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人。   “这不是子玉和林凉吗?”向他们走来的小伙子固然长相没有王子玉帅气,但是穿着一身笔挺的绿色陆军服,英姿焕发。   “吴平安?”林凉对于遇到毕业已就业的同学,十分惊奇,“你不是毕业后进了部队医院吗?回学校探望人吗?”   “获得单位的同意,过来参加454的征兵。”吴平安笑哈哈地把手在王子玉的肩膀上拍两下,“怎样,我们这回可以一起进部队了吧?”   吴平安是她和王子玉同一所高中的高中同学,比她大一级,因为子玉是早一年读书,所以与她同级。吴平安住在王子玉家的比邻,于是他们三人关系从高中起一直很要好,一块立志上军医大学。不过,林凉这时不满地撇起眉毛:“你们两个早就约好要下部队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林凉,你应该不下部队吧?”吴平安先错开了她的问题。   “我打一开始就决定下我爸那个连队当卫生员的。”林凉鄙视他孤陋寡闻。   “是吗?我一直以为伯母肯定不同意你下连队,所以你不用指意了。”吴平安毫不留情地一一反诘她,“还有,你既然决定了下连队当卫生员,为什么还考麻醉系的博士生?”   对于他说中的痛点,林凉滋滋滋地咬牙齿。就是因为母亲一直不给放行,她只得在军医大学里一考再考。管她的,这次她毕业后直奔部队去。   “林凉。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吴平安对于她脸上的执着泼冷水,“伯母那股执拗劲,肯定能闹到学校部队所有人都知道。你爸那个连队本来就对你爸的牺牲怀有愧疚,哪敢再收你。”   “我不进我爸那个连队,也有其它部队进去。”林凉狠狠地瞪他一目。   王子玉这时插口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意:“她是有部队要邀请她进去了。”   “是吗?哪个部队?”吴平安对于王子玉脸上的奇特表情比较感兴趣,贴到老同学耳边细问。   林凉早听到吴平安悄悄的问话,以为这个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替子玉答了他的问,说:“一个炮兵团。虽然听说条件很差,也没有钱,但是看在人家诚恳邀请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炮兵团要一个麻醉系的博士生?!”吴平安猛眨眼皮子,宛如听到了世界奇迹的语言,“他们要你做什么?当团部卫生员?这不是大材小用?部队的上面领导肯定不批吧。”   听吴平安也这么说了,林凉愈是感到这个事疑点愈多了。莫非自己被那条白眼狼骗了?问题是他骗她去哪个部队?难道是比那个她想象中的炮兵团更凄惨的三无部队?不行。迅速打个电话给那条白眼狼问个究竟。她便是走到一边,快速拨了电话过去。   吴平安趁这个时机将王子玉也拉到了一边,说:“快告诉我,是哪个部队邀请她?我一直以为即使你妈同意,你也肯定不同意的。”   “这个部队不一样。所以我同意了。”王子玉衔着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说。   “能得到你同意的部队,只能是你认同的部队。”吴平安扫过他脸上诡异的一抹光,惊道,“莫非是你唯一想进的那个454?”   王子玉一个警告的眼神要他立马闭上口,低声道:“她还不知道。被费政委亲自拐的。”   吴平安这回惊得拿手捂着口轻轻地说:“你说是费政委亲自拐的?那么,她师兄杨科肯定知道了。”   “我都怀疑她连她崇拜的师兄都见过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是谁。”王子玉充满笑意的视线从姐姐的背影扫过,“不止如此,我想她连我们崇拜的六六师兄等人也都是见过了的。”   “我妒忌她!”吴平安用力地咬个牙齿,“你姐真好命。这些传说中的大人物,我们每一个都想见很久了,却是一个都见不着!”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章:媳妇,没问题   “喜糖。每人一颗。”费君臣回到军人招待所后,在部下们面前甩下了一包印刷“双喜”的糖果。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不花一分钱的婚结得太寒碜了,回来的路上左思右想之后,买包糖告慰一群兄弟吧。   “喜糖?什么喜糖?”杨科手最快,当即剥了糖纸给自己口里塞进一颗。其他兄弟争先恐后动手抢糖,因为要让勤俭节约的政委请一次客实属艰难。   费君臣淡淡地向他们扫过去一眼:“你们吃了这颗喜糖。以后就得叫你们的小师妹一声嫂子了。”   每个人因他这句爆炸性新闻,糖因为含在了口里,吐也不是,吞得用点劲头。   杨科还是最先把糖给囫囵吞进肚子里的,促着气问:“政委,哪个师妹?你得先说清楚啊。免得我们叫错人。”   “那也是。”费君臣意态悠闲地卷卷袖管,“你们这个嫂子挺暴力的。如果听你们叫错了人,难保不把你们像打我一样暴打一顿。”   每个人听到他这句话,像是被雷击中。   杨科又是第一个嚷了出来:“妈呀!不是那只羚羊吧?”   “恭喜你!”张兑一个拳头打在杨科肩膀上。   “你恭喜政委吧。恭喜我做什么?”杨科挑起眉。   “你这次征兵最重的任务不是解决了吗?政委帮你解决了。”张兑的说法立马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只有杨科把手拍拍额头,宛如哭丧着脸:“你知道她说我什么吗?说我这个师兄是个冒牌的江湖郎中。”   听到杨科这句,费君臣好像才忆起,告诉他们:“今晚我邀请你们嫂子去听我们的征兵宣传讲座了。你们要表明身份可以,最好等到讲座结束后,我把你们嫂子拐到后台。你们可以一个劲儿地向她诉苦了。”   大家都知道他这是为了保护新娶的老婆林凉。毕竟,死追费君臣的女人,不是普通的多。于是一致严肃地作答:“是,政委,你放心吧。”   手机嘟嘟嘟响了几声。费君臣将电话接起来,见是媳妇的号码,斯文的眉尖蹙了蹙,贴近耳边。   手机里爆出媳妇的一连串质问:“喂!你是不是骗我?你那个部队是三无部队对不对?比你说的那个炮兵团还要凄惨是不是?如果是,你就照直说嘛,何必骗我?我有这么逊吗?会因为你们部队是三无就不去吗?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这个。”费君臣清声嗓子当做沉住气,“你今晚听了讲座就知道了。”   “还有,你们部队和那个454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听我弟弟说你们部队和那支部队有关系?”媳妇一连串蹦出问题。   “454?”费君臣故意问,其实是很想在自爆身份前先听听媳妇对自己部队的想法。   “对。那支像502粘合剂番号的部队。”媳妇像小孩子的语言简单明了。   费君臣咳,当即要吐血了。原来454在她心里就是和502粘合剂一样的部队。于是,“今晚,八点在第一教学楼的102课室见。”对媳妇订下了见面之约后,他恨恨地扫向负责在麻醉系进行征兵宣传的杨科。   杨科被他眼睛一扫,已经吓得浑身毛嗖嗖的,宛如小兔子的声音问:“政委,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说我们部队番号是502黏合剂。你说,我吐不吐血?”费君臣像掷冰雹一样数落到他头上,“就是有你这样宣传的,才让好兵都跑掉了。还得我自己亲自去拐!”   杨科无语了,不,他是很想把小师妹抓起来挖开小师妹的脑袋看是怎么长的。   其他兄弟感到事态严重,却都想笑不敢笑。说实话,他们自己也觉得,被某人这么一提,这454番号是很像502黏合剂。   郁闷归郁闷,但好歹是拐到媳妇了。费君臣拉张椅子坐下来后,还是心满意足的:“她刚刚打电话来了,问我们部队与454是什么关系。骂我不该骗她,说如果是比炮兵团还凄惨的三无部队,也绝对不会跑。”   “比炮兵团还凄惨的三无部队?”众人从他话里听出,林凉对他们454的误解不是普通的深。   “对。她认为我们部队既没钱,装备又破烂,连一帮兄弟都得时常处于饥饿状态。问我,进部队见你们时需要准备什么见面礼?她想准备一堆好吃的犒劳饿肚子的你们。”   “就这样的部队她还想进来?”张兑抢先问出大家的疑惑。话说,人家想拐媳妇一般不该这么拐吧。不是应该用有钱有名有势来拐女人吗?结果,这样装三无竟能拐到媳妇,也忒厉害了点?   “她说她就想进这样的部队,一直立志进她爸的部队。她爸的部队就是支三无部队。她没钱,没权,没势的老爸,挨了九颗子弹死在前线上。”费君臣说到这位挨了九颗子弹的军中无名英雄,眉宇里抹上了一层沉重的森色,“所以,你们认为这样的兵怎么样?”   “好兵。”张兑握了握拳心。其他兄弟跟着点头。   “一定得进我们部队的好兵。”杨科最后加一句。   费君臣再度把杨科狠狠地瞪上一眼,语气倒是没有那么刁钻了:“不过,要不是她不了解的话,可能听到454,她都溜了。”   “对嘛。”杨科如释负重。   “对个毛?”费君臣才不会放过他,指住他鼻子,“今晚她就知道了。你最好做好思想准备,如果你没有办法留住人,我看你怎么对我父母交代。”   杨科“额”,无限委屈的:政委,你自己的媳妇你自己不看好,还要怪我头上啊?   ——《四少与林凉番外》——   林凉对着对方突然挂掉的手机发了会儿愣。   “姐,首长怎么说?”王子玉看见了她通完电话后的表情,问。   “他说,今晚讲座见面后,再说。”林凉眉头小小地簇起,此事太诡异了。   “首长说了在哪里开讲座吗?有说几点吗?”王子玉又问。   “今晚八点,第一教学楼102教室。”林凉当然不会瞒弟弟这个事。   “姐。借我一下手机,我想和首长打声招呼,让首长给我们预留讲座的座位。”王子玉伸出手。   啊?林凉一会儿愣着,还是想不通弟弟怎么对个三无首长这么感兴趣?弟弟一直也是眼高于天的。   王子玉可不管三七二十了,赶紧把姐姐的手机先抢过来给姐夫发短信,要姐夫给他们三人留讲座的座位,当然要最好的特等席。   “什么讲座?”吴平安听着他们两人无头无尾的对话,揽着王子玉的肩头问。   “454的征兵讲座。”王子玉输完短信松口气,小声与他透露最新消息。   “哎。454是今晚要召开讲座,可是一般地点和时间不是到了开晚饭的时候才贴到学校的公告栏吗?”吴平安惊讶完后,不禁又深怀妒忌,“你姐真是好福气。什么时候搭上费政委的?听说,费政委虽然公众形象堪称完美,但是平日里私底下,别指意他会和一个陌生人搭话的。所以,也从没有人敢上去与他搭讪,他会直接当成空气过滤掉。”   “人家那是有本事。”王子玉对于费君臣的傲气,颇能理解,因为是同类人嘛。   吴平安便是在他肩膀上捣两拳,不忿的:“我告诉你,你王子玉在他面前也是空气。”   “那就努力到让他不当我是空气。”王子玉毫不在意,“我在六六师兄面前,在进军医大时也是空气。现在,他愿意和我通信了。”   “那是你现在的成绩哪个地方都想要你。哪像我这种平凡夫子?”吴平安摆足了嫉恨的味道。   “你不用这么谦虚。”王子玉不屑地瞥瞥他的叫屈,“你差吗?如果差,你能去年进到招人是报名三千录取只有一的单位吗?而且,你这次出来,肯定是说好了不能回去的。只因为你那个优秀的单位不能留住你,怄气了。”   “所以我这是覆水一战,死不回头。”吴平安悲哀地这么说,脸上可没有半点后悔。   林凉在他们两个面前,还是徘徊不前。   “姐。你就别多想了。今晚八点准时见。”王子玉简单一句安慰她,也是拐骗她。   “哎,不用先去排队吗?去的人肯定特别多。听说三年前那一场,座无虚席不说,是通道里站的人数是坐的人数的两倍。而且,去晚一点,人满为患,人家还不让进了。”吴平安好心多两句提醒老同学们。三年一场,机会错过的话,时不归来。   林凉一怔:不是三无部队吗,都这么受欢迎?军医大向来眼高比天的骄子们是怎么了?竟然都亲睐起三无部队了?   “这个你放心。你忘了,我姐和费政委都通好气了。我保证,我们最晚过去,还是最好的座位。”王子玉对于这个姐夫信得过,在于姐夫刚拐了他姐,若不好好疼媳妇,不怕媳妇跑了吗?瞧瞧,姐夫这个短信发回来了,写着:媳妇,没问题,我给你留最中间的位置,晚上我们可以相对而视。   相对而视?甜蜜期。王子玉满意地眯了眯狡猾的双目。   吴平安对于他这般的自信,以一秒钟上千次的速度狠刷睫毛:对你姐和首长的关系,你能信到这种程度也太狠了吧。   那是,如果不是担心被老姐暴打一顿,他早就想拿老姐的红本本敞开来炫耀了。响当当的铁的夫妻关系,费君臣能逃得掉吗?虽然,费君臣是拿这个来捆住他姐,不是他姐捆费君臣。想到这个,王子玉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儿同情起费君臣了。因为能想到未来,就像自己,肯定被老姐制得死死的。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先把姐夫的回信删除掉,再还给老姐。   “你们究竟在说哪个部队的征兵讲座?”林凉接过了弟弟还回来的手机,始终不安心,再问了一声。   “454。”吴平安来不及被王子玉捂嘴,吐了出来。   “我说的征兵讲座不是454。”林凉善意地提醒他们两人,“你们别去错地方了。我要去的那个讲座是三无部队的征兵。”   王子玉狠狠地用眼神堵住吴平安的嘴,向林凉笑道:“没事。我们是陪姐一块去听。所以不用排队了。”   “那是。三无部队的讲座需要排队吗?”林凉肯定地点点头,有老弟这句话,心里踏实了,最后给老弟再一个警告的眼神,“你叫他预留座位,绝对是多此一举。”   接着,林凉回到宿舍,没想到宿舍里除了她的三朵花也为今晚的征兵讲座唧唧喳喳着。   “说是能进去听讲座的学员条件和去年一样,是应届毕业生,或是已毕业的学生。如果是应届的,学历要在硕士以上,现已拿到毕业证书的。”谭美丽讲着自己打听到的第一手情报。   “现已拿到毕业证书?”刘雨烟对于这点发出质疑,“现在才六月中旬,不是所有毕业生都能拿到毕业证书的时间。”   “也就是说,你必须学业优秀到能提前拿到毕业证书!”谭美丽对于454苛刻的征兵条件没有一丝质疑的,因为能进去也代表本身的骄傲,“所以,454对应届毕业生是苛刻了点。但是,绝对是有理由。因为一般毕业生的工作经验肯定不比已工作的。”   听见又有人提到了454,林凉不禁竖了竖耳朵:莫非今晚454也征兵?但是,与自己那个三无部队无关吧。   “那么已工作的人呢?”刘雨烟自是不服气地再问,“没有条件限制吗?”   “已工作的,也是必须在军医大拿到硕士以上学历证明,这是一。二是工作经验在一年以上,最近一年在三甲医院工作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没有,必须在国家承办的一流研究机构工作并有突出成就。”说到这,谭美丽突然语气一转,露出些疑惑的,“不过,有例外。”   “什么样的例外?”刘雨烟问时,林凉和华安琪都竖起了耳朵听。   林凉想的是:这么苛刻的征兵条件,真可以算是全军全国最高门槛了,恐怕比哪个医院招人都更苛刻。能招到人吗?   “首先,这么苛刻的条件,还是有一大群能满足条件的人涌过来的。因为,454真的是讲求实力的,没有后门可以走。所以很多真才实干的人看中了这一点。当然,454不会说,你是将门之子,就故意刁难你。公平,完全的公平!能符合它条件的人,以全军的规模来说,不会少,竞争力很强。你看,我们宿舍,不是都符合了应届毕业生的征兵要求吗?”谭美丽先是这么说,以突出这个例外真的很特别,“例外就是,对于那些常年服役在一线部队的卫生兵员,如果有傲人的实战成绩与同等的学历,可以优先进行自荐。征兵考试相对也会对于这些兵员放宽限制。”   听完这一系列哪怕是例外都显出苛责的征兵条件,林凉能明显感受到这个部队眼高于天并且狗眼看人低的特征,不由有些怒地冒出了句:“这个部队很了不起吗?以为个个都想进吗?”   三朵花齐齐望向她,双眼圆瞪,双手扶脸,完全的惊愕状。   接着,刘雨烟把手里的书一扔,站起来指着她:“林凉,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454?!”刘雨烟这么愤怒地叫出来当然是有理由的。当年,林凉与她竞争考胡志修的博士生也是,在报考时同样说了句:胡志修是谁?很了不起的博士生导师吗?算了,看在他最后才出来补贴招生公告的份上,我太慢报名,只能报他这个了……   林凉可不想和室友们大吵大闹,虽然刘雨烟对她明显抱有仇恨。   “我知道。当然知道。”林凉咧咧嘴,“开个玩笑,逗你的。”   刘雨烟只得气闷地坐了回去。   谭美丽两颗精明的眼珠子悄悄闪过了光。花安琪嘴角像是微笑着,安静地翻过手上的教科书。   林凉拉起被子睡中午觉。这一顿懒觉,一直睡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被弟弟一通电话叫醒。   “姐,该起来了。先吃饭。然后我们去晚自修。八点去听讲座。”王子玉在电话里说着晚上的一系列安排。   林凉只得慢吞吞地爬起来,刷个牙,洗把脸,清醒了再来看宿舍里,发现三朵花早就都跑掉了。她撇撇嘴:难得。这三朵花一直以来不用和别人挤着上饭堂打饭的,因为都有人免费请客,晚上七八点用餐很正常。何况,她们现在都是拿到了毕业证的,学校也管不着了,只要她们在最后限令之前乖乖搬出学校宿舍。   想到这个毕业后的去向问题,林凉真以为得和弟弟再深入地谈一下了。毕竟自己今后要和那条白眼狼进部队去了。弟弟呢?真是准备一样下部队吗?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八章:今晚要征服媳妇的心     “你准备进哪个部队?”傍晚,林凉在凉风习习的小凉亭里与弟弟用餐,拿着勺子往饭盒里挖饭的时候,问弟弟。   除了他们两人,吴平安因为一个下午与王子玉呆在一块,晚上自然与他们一块用餐。听见林凉的问话,他嘴里塞满了饭粒,抢着替王子玉答:“他和我一样,准备进454。”   “454?那个狗眼看人低的部队?”林凉郁闷的,以弟弟的成绩,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吗。   “454狗眼看人低?”吴平安一口把饭团吞进肚子里,吃惊地瞪着她说,“我从没有听说过454狗眼看人低。”   “不是吗?”林凉竖起指头数落谭美丽列举的征兵条件,“这叫什么?巴不得人家都进不了他们部队,不是吗?”   “那是因为人家有本事这么傲气。”吴平安套用了王子玉下午的说法。   “什么本事?”林凉撇一撇眉,不大信。   “你弟弟,成绩这么优秀,但是,比你弟弟更优秀的师兄,都在这个部队里。还有,你不是崇拜你们系的那个师兄杨科吗?他也在这个部队里。”吴平安与她长话短说,举出实例比较有效。   师兄杨科?说起来,林凉在系里面是唯一崇拜的人确实是这个师兄。不是因为他和她同门。而是她在胡志修收藏的资料档案里看过他做的论文和研究,不是普通的博士生水平,完全可以当硕士研究生导师了。而且,过了这么多年,她这位师兄肯定是教授级别了。只是胡志修从来没有和她提过师兄的事,以至于她没有想到原来师兄是进了部队里。   “他,和一般学生不大一样。”林凉纠结着眉头,迟疑地补充着,“我听说,他是越级读书的。无论是从小学、中学、还是大学,基本都是跳着读。比如胡志修的博士生,他只读了两年就提前毕业了。”   “对。你知道这些,竟然不知道他进了454?”吴平安指着她的额头,不可思议地叫道。   “我怎么知道?我能知道他的这些事,还是因为发现了胡老头收藏他过去的资料,胡老头没有他毕业后的资料啊。”林凉实事求是地说,为自己辩解。   相处这么多年,能不知道她在某些事情上少根筋的习性吗。吴平安无语了,恨恨地拿筷子搓饭粒:不明白454的人是怎么看中她的?   “可是,师兄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进这个部队?”林凉依然十分怀疑,454能有这么神气吗?454的神气根据从哪里来的?   “你今晚听了讲座再说吧。”一直在旁静默的王子玉插了嘴巴,只怕她胡思乱想继续想歪了。   林凉狐疑地在他一张诡异的俊脸上再度扫过,扬了扬眉毛问:“你们两个不去听的征兵吗?听说454也是今晚征兵。”   “去——”吴平安接到王子玉递来的眼神,只得改了口,“但是陪你比较重要。”   “不怕失去机会吗?”林凉故意地一问再问,想套出他们的话,“既然你们都把它说得这么神气。”   王子玉立马“啪”,把饭盒盖上,站起来伸个懒腰:“吃饱了。去夜修吧。到八点再说。”   林凉不是傻子。到了这个地步,她以为弟弟今天的表现绝对是有问题了。于是,她望望表:“才六点,急什么?刚吃完饭,坐会儿歇会儿再说。自修室人多,还不如这里凉快。”   吴平安本来就没有吃完饭。离开了大学一年,他无比想念这里的饭菜,想慢慢仔细地品尝回味。听林凉这么一说,马上举手附和:“等我吃完饭后再过去也不迟。你们在这里看书吧。”   “你,就知道吃吃吃!”王子玉拿手把他的头一扫,怒瞪道:这笨猪,没有发现他姐起疑心了吗?   吴平安不管他,顾自吃了再说。俗话说的好,天大事大都没有吃饭大事。   王子玉看他们两人都铁定赖在这里了,只好随之坐回来。打开书包,拿了本书搁到膝盖头翻开来看。撩了几页书纸,发现坐在对面的林凉翻开了书页像是看书,却是一手拿出了手机摸着摁键。他狡猾地勾一边嘴角,懒洋洋地衔起嘴角说:“姐,想打给首长就打嘛。他再忙也得接你电话。”   切。谁想打给他了。打给他,他这不得逞吗?林凉火速将手机兜回裤袋里。   这样。等吴平安吃完饭是六点半。吴平安肚子吃得太饱,喊走不动,赖了将近十分钟。林凉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到七点了,当机立断站起来发号司令:“走。去听讲座。”   吴平安与王子玉还没反应过来,见她的身影已是直线冲下了小凉亭的台阶。他们两个只好慌慌张张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跟上去。三人不到五分钟内便走到了第一教学楼,完全是由于前面林凉像超音速飞机把步子迈得飞快。   “林凉。我刚吃饱饭啊——”吴平安在后面追赶她,边捂着肚子喊。   林凉对他们的声音充耳不闻。刚到教学楼的大门口,见着人山人海的场面,把她一惊。在教学楼门口犹如千军万马的人群势头,她只见过一次,是国家领导同志来学校视察的时候。当时,也像现在两边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分散人流,不然会发生踩踏事件。   因此,他们要前往102课室的路,是被堵住了。   “我就说了,得早点来嘛。”吴平安抱怨,“就我那单位,一早都有几十个提早出发的。何况每年他们只在最后一站征兵时,费政委才会亲自出来面对公众说几句话。想亲眼见见费政委的人,太多太多了。”   “费政委?”林凉其实在来的路上,终于记起把老公安在结婚证上的名字拿出来仔细瞧清楚了。   “是。费君臣。”吴平安可不管王子玉在旁怎么使眼色了,因为都到了这个关头上了,“全军,极少不知道他大名的。”   林凉事到如今,不得承认:这条白眼狼好本事,装可怜是吗?她倒是要看看他装到了什么程度。   到了这个地步,想拆穿他的把戏那是不难的了。林凉只要稍微踮起脚尖,竖起耳朵,旁边多的是议论她老公的人声。   “听说费政委前几天就到我们学校了。”   “不过,都没有人在军校里见过他。听说他行事向来诡秘,只有在那天和学校领导们开座谈会时出现过。我们一般人根本是见不到他的。”   “听说他长得一表人才,谈吐风趣优雅。军人之中,极少有他这样刚柔并济的。不要说女人迷他,男人迷他的也一大把。”   林凉“额”:自己的老公,原来男女通吃。   “他底下的兵,听说也很不错,一个比一个帅气。所以想进454的女兵,听说今年光是递简历的,就有一万多份。”   林凉撇撇眉:他不是没有女人要,是倒追他的一大把。而且以他的条件,能绰绰有余的挑。对了,说到这里,他不是三无部队的官,是454的官。   “454,堪称全军最有钱最有权最有势头的特殊部队了。级别是军级,直属中央军委,虽然只有454个人,但是里面每一个兵,除了刚进的新兵,都是尉官以上。随便一个班长,都是校官级别的。”   林凉冰寒的目光扫向了弟弟那张装作无辜的俊脸上。   “同名同姓。”王子玉挤出一句早已想到的辩词为自己辩解。   林凉跺跺脚,想折回头了。实在是单就教学楼大门口已经挤了太多人。他们想再前进一步都不能。排队进场的势头,恐怕到了讲座开始还轮不到他们。所以不是她不履行约定。   看见她要走,王子玉和吴平安马上像抱住了佛腿一样拦截她。王子玉抢了她的手机急速拨打姐夫的电话。   费君臣在教学楼二楼,学校为他和他的部下腾出了一间可以暂作休息的办公室。此时,他在做讲座开始前的最后准备。今晚与众不同,是要和自己的媳妇正面对话。他势定要在今夜征服媳妇的心,因此能感觉到掌心微微地发热发汗,是一丝拔剑弓弩的紧张。他第一次拿枪上战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随意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嘭嘭嘭震动,他一看来电是媳妇,马上接了起来。   “姐夫。我是王子玉,你应该听我姐提过我的。”眼见事态紧急,老姐要抢回手机,王子玉赶忙三句话并成两句说,“姐夫,你赶紧让人来接我们。我们进不去,我姐要溜了!”   费君臣一个箭步杀到了窗前,躲在窗帘后面偷偷地俯瞰下方。教学楼前面的人海势头,令他蹙了蹙眉尖,道:“子玉吗?不用担心。你告诉我,你想让谁去接你们?你喜欢的六六师兄可以吗?”   一句话,明摆了姐夫从六六那里打听自己了。王子玉马上在心底里盘转起了小心思:这个姐夫精明,已经想着先讨好他这个小舅子了。因此,他一摸下巴:自己狮子大开口应该没有问题。   “姐夫,可以的话,我想让六六师兄和我姐崇拜的杨科师兄一块来接我们。”   “没问题。”费君臣对于小舅子的第一个要求答应得十分爽快,“你带你姐到教学楼后面的草坪。我让我两个兵去接你们。”   瞧。咱这姐夫多威风啊。他们这些小辈崇拜得要死的人只是他的两个兵。王子玉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林凉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手机,瞪着他:说什么了呢?你这吃里爬外的?   王子玉给吴平安一个眼色,两人各拉起她一只胳膊,往教学楼后面走。   “喂。你们俩?!”林凉咬牙,不能太大声动作。这四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何况自己弟弟也是出名的公众人物,引起别人注意就不好了。   正这么忧愁着,前面果然走来了认识的人。王子玉和吴平安只好先放开了她的手。   “林凉。”刘雨烟第一次看见她与男生站在一块儿,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立马拦在了她前面。   “我和你说过的,我那个高中同学吴平安。”林凉嘻嘻哈哈,心底里则流着泪又得开始表演了,拿手指着吴平安说,“他说他要来这里看看热闹,所以就抓了我一块来。”   刘雨烟在吴平安平庸的五官上,还是抓住了点什么,讶道:“没想到是林凉的高中同学。虽然,以前已久仰过师兄的大名了,三千比一的招聘单位师兄一个人就闯进去了。”   吴平安搔搔后脑勺,能被女生夸心里固然高兴,但是这女生看起来不怎样。不是长得不怎样,是那一脸讨好的笑容令他毛骨悚然的。   刘雨烟再掠到了另一边的王子玉,笑靥展成了怒放过盛的花儿:“林凉,这位是——”   “我高中同学的同学。与我不熟悉。”林凉马上把自己和弟弟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王子玉极其无奈地在姐姐的脸上,瞟过一眼。   刘雨烟十分恼怒的,简直要骂林凉呆子了。因林凉这一说,她想通过林凉去巴结王子玉是不可能了,又不能要求吴平安帮她巴结王子玉。   “就这样。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林凉向她摆摆手,赶紧溜人。   吴平安和王子玉两步追上她,然后又拽起她胳膊往教学楼后走。   “你们做什么呢?”林凉忍无可忍了,朝着弟弟低吼。   “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来到教学楼后的草坪,王子玉松了她的手臂。   林凉站住,看见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下面站了几名现役军官。其中有两个甚是面熟,仔细一想:貌似在老公招待所房间里见过的人。   “和六六师兄并站的那个,应该是杨科师兄了。”吴平安按照军官肩上的军衔标志分析,“都是上校。”   林凉望清楚了吴平安示意的那个军官,“额”:想到自己曾骂崇拜的师兄是冒充的江湖郎中。不过,这不能怪她?谁让他和她老公一样隐瞒自己身份。即使如此,她还是有丝尴尬地把脸往后转,低下眼眉,眼见杨科向他们走了过来。   “子玉是吧?我听六六提过你,外科系的才子。”杨科走过来后,先是亲切地在王子玉肩膀上拍了下。这是政委媳妇的小舅子,打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   “师兄。久仰各位师兄的大名,今日能见到各位师兄,是我的荣幸!”能被景仰的师兄亲切问候,王子玉带着无比的得意与敬意向两位师兄敬礼。   林凉在这个时候,自认很不厚道地开始往后撤退,预备着拔腿而逃。她确实没有办法在自己景仰许久的师兄面前丢这个脸。可是当她退了一步,准备退第二步被弟弟的手拉住了袖口,只得低喊:“你干什么?”   “姐。他们是来接你的。”王子玉提醒她,当着师兄们的面甩人不大好。   “你胡扯什么?他们是来接你的。”林凉怒着继续低喊,要扒开弟弟的手。   杨科和六六互对下眼神。想到政委警告过他如果媳妇溜了要他负责,杨科赶忙咳了声,说:“嫂子,政委在等着你呢。”   一声嫂子,把这里面唯一不知情的吴平安直接震飞了:“林凉,你什么时候爬上了费政委的床?”   “什么!”林凉高八度叫,不撤了,清白要紧,“吴平安,你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林凉,你不用辩解了。费政委最得力最亲密的部下都喊你嫂子了。”吴平安捂着胸口,感觉被这句“嫂子”震得不轻。他和林凉这么熟悉都能被震到,何况其他人呢。说到底,那是因为,他在林凉的五官上扫了两目:“林凉,你用了什么手段对不对?不然,费政委怎么一个美女都看不中,光是看中你这个人了呢。”   “我这个人?!”林凉斜眼将他一瞪,简直要用眼光把他就地正法了,“你是说我长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抱歉,就是我长成这个样,把你心目中景仰的男人征服了。”   “也就是说费政委的部下喊你嫂子这个事是真的了?”吴平安这会儿勾勾嘴,狐狸之相冒出了苗头。   得了,连老同学都套她。林凉深感四面楚歌,总归决定快溜吧。然而,当她转过身去准备开溜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因为有人发现了教学楼后面有了动静,四处风声一走,渐渐聚过来围观的愈来愈多。现场有人指着她弟弟喊“王子玉!”,当然,人们随之发现了穿着现役军官服的杨科和六六,对此质疑的人就更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454的人私下和王子玉说话吗?”   “王子玉本事不浅啊。令454的人都先私下找他来谈话了。”   林凉只得紧抓弟弟这根救命草了,道:“小玉,听好了。我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姐。那也得你听我的话才行啊。”王子玉抓住了时机,反将姐姐一军。   林凉额头爆出三条黑线,嘴角一撇:“你们家政委在哪里?”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九章:他别想爬上我的床     在引来更多人围观之前,林凉不得不和费君臣派来的兵一块撤。这是撤到了教学楼侧边的小门。这扇小门日常只有老师可以通过,现在更是有士兵把守着。所以学生要听讲座进大学课室,一律只得从前门排队进入。   负责把守小门的几个兵,见到杨科他们几个军官,都充满敬意地行军礼:“首长好。”   可见得,自己老公底下哪怕是个兵,在外面的兵眼里,也是个敬重的官儿。林凉心里的压力,直线飙升,同时当然是把自己的老公骂得半死。   在她与弟弟要通过侧门的时候,守门的兵自然问一句:“这几位是——”   “我家首长的媳妇和小舅子。”杨科拍一拍守门兵的肩膀,又用指头贴一下嘴唇,“秘密,如果说出去,我家首长蹦了你。”   “是!”守门的兵敬礼,向着林凉。   林凉直接蹿进门里边,摸摸胸口,到此先松口气。背后的门被人关上,她站在相对黑漆漆的楼道里头,往前望出去,又见是人山人海。原来,大门那里的长龙是一路排到了这里的102课室门前。现在,为了防止人多拥挤发生意外,开始提前开门放人进去。因此,在楼道过去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是今晚454的大舞台102课室了。   “送我们到这里就好了。”林凉定住脚跟,绝对不再动一步。如果自己和杨科他们走出去,等于是直接站到了聚光灯底下。   “这样啊。”杨科与六六又对了下眼神,是颇能理解她的想法,说,“那边负责检视进场的人是我们部队的兵。你们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六六此时再拍拍王子玉的肩膀,小声交代:“政委说了,有什么情况欢迎你马上打电话找他,或是找我也可以,我会转告政委的。”   “没问题。”王子玉立马在打保票之余,拉好与姐夫的关系,“师兄,麻烦你告诉首长一声,我姐和他这个事儿,我改天,会先向我爸我妈先通好气。我爸和我妈,从来是听我的话多。”   六六笑眯眯地点点头。对于这个会做人的师弟,帮着自家首长先褒扬一番:“有你的承诺,首长肯定很满意。”   于是,杨科和六六等几个人,趁着排队的人群未发现前,从黑漆漆的楼道里先撤走了。   林凉再松口气,跟弟弟一块踏出了黑漆漆的楼道。经这么一周折腾,此时快是八点钟了,屋外已是夜幕降临。教学楼里的走廊亮起了几盏照明的灯泡。林凉感觉灯光没有那么刺眼,照射范围有限,便抓着弟弟悄声走到了102课室门前。   有不少兵维持现场,排队的人变得很有秩序。所以林凉他们想趁乱挤进排队的人群里面是不可能的。幸好是有个了不起的弟弟罩着。林凉在心里头吁叹着。   果然,那些排长龙的人看见王子玉不按牌出现,并没有感到多大惊奇:   “人家是王子玉嘛。刚才都听有人说了,454的人都找他私下谈话了。恐是内定今年要进454的人才。像他这种,不管是不是内定,成绩都摆在那里,少有不能服气的,才敢这样大摇大摆的。”   “如果王子玉已经内定是454的人了,今年或是三年后想进454的女兵,肯定更多了。”   “你看,这不,有个不要脸的女人开始巴结王子玉了。听说借的是王子玉师兄高中同学的名义。”   林凉悻悻地咬牙齿:就知道有个了不起的弟弟事儿多。   在她身旁的吴平安也为自己掬一把泪的:“有子玉在的地方,别人都把我称作王子玉的师兄,直接省略过去。”   “平安,没事。还有我陪你。”林凉这会儿与高中同学同仇敌忾鄙视弟弟。   “算了吧。你——”吴平安恨恨地咬着牙,瞟她的眼神像个妒妇,“你都爬上费政委的床了还敢谦虚。”   林凉呵呵干笑两声,下面一只脚踩到他的鞋上,恫吓道:“如果你敢说出去,我拿刀砍了你!”   吴平安立马收住口,努力地把脚挣脱出她踩在自己鞋尖上的蹂躏。   王子玉在他们两人互相威胁的时候,已是走到了454负责把守进场关卡的台子那里说话:“你好。师兄,我是王子玉。”   本来坐在电脑面前负责审核进场人员资格的军官,听见他自报的姓名,马上站了起来,并且一脸笑容的:“我们都安排好了。你们直接进去就可以了。第六排最中间的位置。”   军官这么一句话,排长龙的那些人妒忌的目光没有扫到王子玉那里,全部都聚到了林凉和吴平安身上。因为他们都认为,王子玉是有这个资格被优待。   林凉被众人望得汗流浃背,多了两句悄声问吴平安:“小玉,什么时候出名到这种地步了?”   “你是他姐姐都不知道!”吴平安咬着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   “我知道他很优秀,每年拿第一,全校女生喜欢他的人多到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深感畏惧,一直不敢暴露身份。但是——”林凉到这里来个转折,是因为弟弟再优秀,最多也只是个今年刚毕业的学生,能比得上那些在事业上有建树的人吗?所以,到这里排队参加454讲座的,不单止是学生,还有已参加工作的人。如果只是学生之间的崇拜,她能理解。如果连外面单位的人都承认了弟弟,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你真是的!”吴平安简直想拿棍子敲敲她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脑袋,翻翻白眼,“不过,能理解,你不是之前连费政委是谁都不知道吗?只记得在你那位杨科师兄。”   “怎么说?”林凉在此刻认为恶补一下自己老公和弟弟的知识是必要的。   “费政委是全军首屈一指的外科专家。你弟弟是军队里外科界今年的新秀。子玉可能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没有必要。他在毕业之前接到的单位邀请函,从半年前就有了,一大把,根本不需要他考试,直招,内定。而且都不是什么烂单位,都是我们军里最好的单位。只是子玉一门心思只想进454。”吴平安絮絮叨叨给她恶补知识。   “我,还是不大明白。”林凉自认还是听得糊糊涂涂的,她弟弟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些单位抢着要人呢,不就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吗。   “你弟弟在两年前,就能做法洛四联症的主刀了。你不是这个专业的,可能对这个不大了解。但是在心脏外科界里,能做法洛四联症,是个心外医生的水平标志。像我,现在这个手术最多只能做个一助(手术的第一助手),主刀不可能。”   经吴平安切身一比较,林凉有点儿呆的目光在弟弟的俊脸上瞟过:不是弟弟优秀成什么样,而是她能想到弟弟要达到这个地步,付出的努力该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因为哪怕弟弟再有天赋都好,医学这个学业是必须一脚一脚实地踏步走来的。为什么?弟弟拼命到这个地步,只因为对这个专业感兴趣?   林凉想拿手挠挠脑瓜子:原来,子玉对外科这么感兴趣,想攀结费君臣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自己作为姐姐,似乎该助弟弟一臂之力才对。   “走吧。”吴平安可不管她在想什么,直接拉起她胳膊着急,“子玉要我们过去了。”   当着众目睽睽,林凉就算是借助弟弟的光彩了,跟着他们两人一块进了大课室。一进去,方知道里面已是座无虚席。林凉只得低着头跟在吴平安后面,顺着阶梯走到了第六排,到了中间的空位子坐下来。   屁股该着位子,肩膀被一只硬邦邦的指头戳着。林凉咬牙想又是谁呢,回过头去,忽见是室友谭美丽就坐在自己后面一排的位子上。   “哟,不错。刘雨烟都进不来。你反而借着你高中同学的光进来了。”谭美丽眉角弯弯的,笑着说,语气似侃又似讽。   林凉咧开嘴儿,反讽道:“你呢,借着谁的光进来了?”   “我需要借谁的光吗?好歹我在我们系里也是正数第三。”谭美丽哼一声,鄙夷着:你这是狗眼看人低是不是?   “抱歉。我在我们系里成绩本来就比刘雨烟高,正数第一。”林凉笑一笑:我这就是狗眼看人低怎么了。   谭美丽佯似忿怒地瞪她一目,却素知她脾气就是这样,对于她并不是没有好感。三个室友里面,刘雨烟的人品,绝对是属于该打的那种。至于花安琪,故作高沉。结果这么几年室友相处下来,反倒是这个像拼命三郎的林凉,进了她心头里。她一直以为,只有林凉这样的人,才能与自己并齐做对手。所谓情逢对手的敌人,反倒会有股惺惺相惜的友情。谭美丽心里边是把林凉当朋友看的,只是总忍不住在嘴上要与林凉拌嘴儿。   当然,谭美丽的心思林凉不是不知道。记得自己年前感冒生病的时候,子玉进不了女生宿舍照顾她,放下身段给她量体温帮她打饭的人,只有谭美丽一个。谭美丽固然在三个室友中是最傲气的,但是,林凉以为,心肠最好的也应是她,可能比庄雁落心肠还要好。可惜,就是谭美丽太耀眼了,和弟弟一样耀眼,有这样的朋友拉出去,等于还是受人瞩目。   林凉对谭美丽裂齿笑了笑,回头。   谭美丽马上再戳她的肩膀,实在是因无聊。她左右坐的人,都是不认识的。谁让陪她排队的人,都在进场的关卡上被刷了。   “又怎么了?”林凉只得配合着转回头,像是不耐烦地问。   “我问你。是王子玉带你进来的?审核的军官都不问你一声?”谭美丽不相信以她自己的能力会进不来。   没想到室友这么看得起自己,林凉几乎要感动起来了:“虽然是借了我高中同学的光,但是,审核的军官当然也要看看我的成绩,对不对?”   “对!”谭美丽拿指头戳戳她笑起来时会肉嘟嘟的脸颊:实在是太可爱了,就想戳一戳。   “你丫的!”林凉打开她的手,怒道,“别像那些老师一样。”   谭美丽马上用手捂着嘴巴儿偷笑:“林凉,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没有人追呢?这样,你现在都毕业了。我给你介绍几个帅哥,包准你挑到满意为止。”   坐在林凉两边的王子玉和吴平安听见这话,瞬间:“额。”两人浑身绷紧:这事要是被费君臣知道了……吴平安比王子玉还急,在底下开始拉扯林凉大腿的裤子。   林凉打开他的手,瞪道:你干嘛你?   “你小心一点。四周都有费政委的兵。”吴平安把手嚓一下比过自己脖子,算是好心提醒她自己这条小命了。   进来时见人山人海,林凉是不敢细瞧,低头进入座位的。今吴平安这么一提,林凉放眼望开去。整个102大课室,是全校最大的课室,可容纳三千个坐席。坐满人是肯定的,但是现在连座位四周与中间隔开的两条通道,都站满了人,一个个挤成了火柴棍那样紧密排列。因此,当教室门放了最后一个学员进来,审核军官在外面宣布说:五千人,满了。   教室外边的人,喧哗声响了一片。但也只是一时的,都是军人呢,哪怕只是学生。被军官喝了两句“没有纪律吗”,一大批人即使再抱怨,也得军令如山地呆在外面了。相比之下,教室内就安静多了。有说话声,也是悄悄的,绝对不敢大声的,固然讲座还未开始。这是由于,在讲台那里,已经站了几个兵。   “都是454的兵。看见没有,独特的袖章上印着呢,454专属。来这里听讲座的,都是想进454的。笨蛋才会给454的长官留下不好印象。”吴平安解释。   林凉不屑地翘着嘴角:“都是想进454吗?”   吴平安因她这话想到了什么,一个惊讶掠过他眼瞳里:“你,刚刚进来时我们都要填的那张调查表上,你勾了什么?”   林凉来不及答他,是由于谭美丽等老半天见她没有回话,又戳她肩膀了。话说,自己怎么突然变得日理万机了。林凉悻悻地掉过头:“怎么了?”   谭美丽拿手圈着嘴巴,贴着她耳畔像是说悄悄话地说:“林凉。我和你说实话。哪怕你高中同学与王子玉关系多好。我看,你想钓到王子玉那颗心是很难的。人家的名字都起着王子王子呢。”   “是。您太了解王子玉了。”林凉点着头,对于谭美丽对弟弟的评价非常认同。   “所以,我决定,给你介绍我们外科系第二才子,怎么样?”谭美丽雀雀欲试。   “你自己怎么不要?”林凉好奇地问。   “我还没想那么快结婚。”谭美丽透露出自己比较喜欢当红娘的兴趣。   “可人家应该是追你的吧。”林凉拿手挥挥,鄙视她:你这是把自己不要的剩菜扔给我,对不对。   “不。他没有追过我。这点我可以发誓。他只是我曾经小学时候的同学。”谭美丽开始竖起指头给她述说那人有多好,“人品不错。家庭就不用说了,红二代。有钱有权。”   “这样的人能看得上我吗?”林凉一把推开她凑过来的头,不谈自己已婚,这种人平日里自己一听马上是逃之夭夭的。所以要不是那条白眼狼骗她,她能上当和他领证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志气的!”谭美丽推回她的头,“你得立个高一点的目标,女性要对自己有自信!”   “什么目标?像费君臣那种吗?”林凉被她的手按得头疼,龇着牙随便吐出一句。反正那条白眼狼是自己的丈夫了,拿出来一说也没有问题。   “费君臣?!”谭美丽“额”了两声,“你这个目标太高了。我从不敢想。”   “为什么?”林凉吃惊的,“你的条件不差啊!父亲是师长,母亲是科长。”   “他那个家世,与我那个家世一比。我爸给他提鞋还不够资格。”谭美丽作为一个漂亮受万人追捧的美女,却是在费君臣这个问题上很有自知之名。   林凉震惊了:连谭美丽都这么说自己的老公?!自己究竟是嫁了个什么人?!   “天!你这丫的,不是这么笨吧?”谭美丽见她傻瓜表情,立马拿指头戳她额头要戳醒她,“你,以为费君臣是什么人了?不是和刘雨烟那种小呆瓜子一样妄想爬上费君臣的床吧?”   林凉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会想。——他别想爬上我的床!”   谭美丽一怔:“你说什么?他别想爬上你的床?”   “不。”林凉急忙擦擦额头的冷汗,“我是说,我不会想着爬上他的床。”   “这就对了。”谭美丽夸她孺子可教,在她脑袋瓜子上摸一摸。   在这个时候,吴平安又把林凉拉了回来,林凉的婚事事关自己和王子玉的仕途,必须时刻留意:“我说。林凉同学,你刚刚说什么了?让费政委不上你的床。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怎么了?他想上我的床就能上吗?”林凉嘎吱咬了牙齿,还真打定主意了呢,“还有我告诉你。我和他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别误解了!”   “是不是,姐夫待会儿说清楚你就知道了。”王子玉懒洋洋地插了嘴,从容淡定。   在他们这么说话的这会儿,课室门忽然打开,紧接是课室内外都爆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章:媳妇,相对而视吧     掌声久久没有能停住。林凉被迫跟着四周的人鼓掌,掌心拍红拍疼了。到后来,她干脆装装样子。反正走进来的那几个人她知道,貌似都在那天她去老公招待所房间时,途中见过的面孔。然后,当她师兄杨科步进视野时,她真心鼓了两下掌心。最后,当自己老公赫然出现——   “费政委!”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   紧接,唰一下,本坐着的三千名学员都站了起来。掌声那一刻是像雷暴雨一样。林凉不敢不随大众,只觉得四周头顶都是轰轰轰的雷掌。她边跟着人家拍掌,边是往自己丈夫那里望两眼:和自己第一次在游泳池边见到他一样,他穿着普通的军官服装,没有佩戴军衔肩章。像他这样随便走出去,如果不是认得他是费君臣,可能把他误认为个普通的连队军官都说不定。   “好有大将风度!”谭美丽在她后面传出这么一句赞叹的叹息。   林凉歪歪脑袋,不得不在丈夫那里再瞧瞧:戴着金丝眼镜,面容依然皮笑肉不笑那种狡诈貌,面对大场面,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派气定神闲,从容大度。而且,貌似他发现她了,左手扶了下眼镜架,向着她这边时从镜片后划过一抹闪光。她马上转过头,当做没有看见。   掌声鸣鸣。当费君臣走上了讲台,旁边一位军官喊了声“都坐下吧”。唰,林凉瞧准了时机,尾随大众坐回凳子上。   “奇怪了。”谭美丽指尖戳她肩头,又在她后面发出叹词了,“我怎么觉得他和他的兵老望着我们这边啊。”   “你说谁?”林凉还在低头找刚刚起立坐下时不小心从兜里掉地上的钥匙。   “费政委啊!”谭美丽揪着她头发低声叫道,“难道我们这里坐的是风水宝座?”   然后,不止谭美丽紧张了,吴平安也在拉她:“林凉,快起来!政委就等着你抬头,才开始发表演讲!”   “你说什么?!”林凉咬着牙缝挤出一丝丝冒凉气的话,被吴平安这一拉,她头撞桌上了,嘭一声,头顶肯定起了个包。   一见这状况,王子玉立马比吴平安更快手的,帮她揉头,声音里那是十分焦急的:“疼吗?”   林凉心里只能冒两个字:完了。   只听谭美丽在后面“哟”一声低叫:我说丫的,什么第二才子不要,原来已经攀上第一才子了。   林凉赶紧在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将弟弟的手拉开:“不是的。我说了,他是我同学的同学。”   咳咳——   讲台上两声清嗓子的声音从话筒里播出来。   林凉那里围聚起来的小骚动立马噤了声。林凉把头抬起来,终于明白为什么谭美丽说他望着这边了。这个位子,刚好和讲台基本成条直线的面对面。她心头没有预警地“嘭”,见老公薄薄的金丝镜片后面一双笑吟吟的眼睛对到她这里,忽然是变得一丝严峻。   “六六。”费君臣向部下示意了句。   六六跟在现场准备的军官要了几条止血胶布,走上几步,抛到了王子玉手里。王子玉当即撕开一条止血胶布,贴到她溢血的额头上。   “还疼吗?”王子玉现在不管是不是暴露关系,只一心担心她有没有把头撞伤了。   听见背后谭美丽一连串的啧啧声,林凉唯恐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连忙把弟弟的手推开:“不疼。不疼。谢了。”   可是,还是能感受到大课室里几千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这里。她几乎是懊恼地在心里痛骂吴平安这个始作俑者。吴平安大概也是做贼心虚,与她一同把头垂得低低的。   早料到媳妇是这样的别扭。费君臣笑吟吟的,开始了今晚这场专门为媳妇准备的讲堂。对着话筒,他先是再咳了声嗓子,道:“我是费君臣,很高兴今晚能和大家见面。”   他第一句话刚落,又是一阵掌声。   接着,马上有人迫不及待的,不惜打破课堂纪律站了起来说话:“费政委,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   听是个嘹亮的女声,林凉疑惑地抬头,与众人一起望向那三千坐席中犹如金鸡独立的女兵。   谭美丽立刻在她后面做现场直播解答:“三年前,唯一进了最终面试关和费政委对答的女兵,叫江茹雪。”   “长得很漂亮。”林凉实话实说。   江茹雪那张标准的瓜子脸蛋,配一双明而亮的剪刀似的眼睛,是个让人望上一眼肯定就移不开目光的水漾的美人儿。   “那是,不是我看不起我们室友,花安琪那样的校花,比起她,还是差了一大截的。”谭美丽叹声。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军医大里面有这样的师姐。”林凉再度表达疑惑。   “她不是我们这个军医大的,是另一个军医大的。而且,人家被堪称为真才实干的校花。难得多少人里面才出一个的女外科医生。”谭美丽竖起拇指头。   “这样的人,他都不要?”林凉疑问地扫过丈夫那里。   费君臣将金丝眼镜抬了抬,倒是对着众人都摆出了一副有丝迷惑的神态。接着他招呼部下杨科问:“她是谁?”   “政委,这个就是三年前和你做机智问答的那个女兵。”杨科小声给他提示。   费君臣是记得这个事,可惜这位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只有当年那句沉默的回答,所以他现在人对不上号。   席上几千观众都看得出来:费君臣真的是不记得这人了。   谭美丽替校花哀叹:“你看看,林凉,我没有说错吧。我爸给这人提鞋,都不够资格。”   林凉点着头:自己的老公应该是从火星上来的。   但是这样就让江茹雪知难而退太难了。江茹雪在这尴尬的沉默中,不畏沉默地鼓起了勇气:“费政委。我是外科系学生江茹雪,三年前与您在面试中见过面。或许你已经把我给忘了,但是没有关系,我这一次同样能进面试,而且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答案?”费君臣问。   能得到费君臣的一句回应,不止江茹雪,席上所有人都激动了。谭美丽使劲儿扯着林凉的领子:“有戏看了”。   什么答案?林凉其实和老公一样如坠云雾。   江茹雪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嘹亮的女声回响在大课室里:“政委你三年前问我,如果我作为一个兵,愿不愿意为你一个命令上前线。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答复你,我愿意!而且,我对你的心意在三年前三年后都没有改变过。”   林凉眨了眨眼皮:当众爱的告白,当着她的面对着她的老公?   此事还没完,耳听江茹雪这个不畏大众的爱的告白一出来,席上几千观众再次掌声响起,都似在助威。   林凉不管江茹雪和那些鼓掌的人,只管着老公身后站的那排知道真相的官兵,包括她师兄杨科,都向她这边像是要看好戏似地望着。吴平安私底下又是扯着她大腿的裤子:“林凉,与她拼了!”   迅速打开吴平安的手,林凉一个瞪眼:有必要吗?   相比一点风吹草动就毛躁的吴平安,她的弟弟显得忒淡定了些。王子玉看都不看江茹雪一眼,道:“这个师姐,单独操刀法洛四联症都不行吧。”   林凉这下忍不住了,不得拿手指头在弟弟眼前挥着,咬牙教训:“你别以为个个都像你是天才好不好?!”   眼看老姐的指头要戳到自己额头上教训了,王子玉急忙闪开并提醒:“后面有人看着。”   林凉只得迅捷地收起指头,与后面一排看得目瞪口呆的人龇龇牙:“他只是我高中同学的同学,没有任何其它关系。”   等她回头,才发现自己老公不知何时望回到她这边来了,而且薄薄的镜片后面是一张看得饶有兴趣的笑脸。似乎,对她老公来说,她刚刚教训她弟弟的动作比江茹雪的表白能更让他觉得有趣。   林凉当即扶了额眉,低头,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费政委?”掌声响了那么久,费君臣一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江茹雪迫于群众压力只得再问了句。当然在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失去信心,因为费君臣向来就是个让人捉摸不着的人,才能深深地吸引到她。   费君臣自然是不能让媳妇误会自己的,咳了一声,面对大众不光是江茹雪一人,道:“因为这个事我还来不及宣布,现在正好趁着江同学问起的时机,我便坦白告诉大家。其实就是,我今早和我太太结婚了。”   讲台上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平调,但是语气坚决,是在述说一个不可抗拒的事实。   席上那些为江茹雪助威的掌声一下全熄了火。这个意外消息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个个都瞪直了眼球,望着台上费君臣和他那群都笑眯眯的部下们。以他们对费君臣的了解,不会是集体演戏:所以,费君臣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林凉皱了皱眉,对于眼下突然的太过安静不大习惯。背后谭美丽终于出声:“额。不知是什么人?但肯定是个超级大美女吧。你看,费政委那神情,说起他太太时那眼光,明摆着是蜜月期啊。”   王子玉听到这话可是相当满意的:那是,姐夫对他姐的迷恋不是一丁点儿。   林凉毫不犹豫给他们两人都一个白眼球,照旧低头,闪避讲台上那条白眼狼射来的目光。   即使大家都能看出来费君臣不是在演戏诓人,但一下子要让死追他的人消化这条消息,肯定是很艰难的。这回不等江茹雪问,有另一个女兵抢着站了起来:“费政委,你太太是你的兵吧?”   “她当然会是我的兵。”这点费君臣毫不质疑的,自己就是要把媳妇拐进自己部队里的,谁都抢不走。   听见费君臣这么信誓旦旦的言辞,那些一直进不了454门槛的女人,肯定都激动了:“费政委,您太太是什么样的人?”   费君臣身边维持现场的军官站了出来,喝道:“都坐下来,保持肃静!有什么疑问,首长会为大家解释清楚的,包括嫂子的事。”   连他底下的兵都称呼起了“嫂子”,可以说,这个事是定局了。那些站起来质问的人一个个灰头满面地坐了回去,大都心有不甘的。   林凉想,要是自己换做是江茹雪肯定一样不甘愿。所以,她很想知道自己老公怎么掰解这个事。   结果,她老公以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口若悬河地往下说了。   “这样吧。我们照江同学那个事说,可能大家就比较好理解了。三年前,江同学回答我说,只愿意为我挨子弹。三年后,江同学回答我说,愿意因为我的命令上前线。可我太太对我说——”费君臣说到这儿顿了下,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自己的太太,嘴角一勾,继续,“她说,除非她死了,我才可以让人把她抬下火线,抬出军营。”   席上一片沉默,甚至能听见不少倒抽气的吸气声。   林凉眉头挑挑:这种话很值得惊悚吗?   不意外,有人像庄雁落低声地鄙视道:“天啊。这女的是傻子还是笨蛋?”   林凉又把眉头挑高一点儿:原来自己老公是拿她的话当场奚落她?   费君臣当然是听到了这些闲言闲语,不过是在他意料之中。这么多年,这种贪生怕死还妄图自称军人的人,他见得会少吗?   冷冷地哼一声,他依然笑吟吟地撩了撩高深莫测的金丝眼镜,“江同学,你来回答你的话和我太太的话有什么区别,好吗?”   江茹雪便是被迫站了起来,脸色大不像之前的自如风采,细咬着唇,语气里讽刺的味道比不甘愿更多:“费政委,我承认,你太太的回答比我英勇。”   “英勇?”费君臣嘴角衔的冷笑更深了,竖起了根指头摇一摇。   见他摇这根指头,与江茹雪一块冷嘲热讽的人面色都刷的掉黑。你可以鄙视一个比你差的人,但是,如果一个比你高不止一等的人赞同被你鄙视的人,形势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逆转。   至少,林凉感到意外的是:她背后的谭美丽没有为她的话发出鄙夷。   “我很高兴。”费君臣双手按在了台面上,审视着大众,“没有人为刚刚江同学的话鼓掌。如果有,那么我今天肯定很失望。这只会证明我今年在这里征不到兵了。”   江茹雪咬着牙,没有坐下,毕竟今天这个脸是丢大了,便昂起头使命挣扎地问:“费政委,我想知道我错在哪里?”   于是,林凉终于见识到了老公对于女兵的残酷,虽然那天在相亲会上她已经亲眼见过老公对于师姐的残酷,但是比起今天,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嘭!费君臣一掌打在了台面上,平日里的斯文笑脸变起来,的的确确不愧为传说中的魔鬼:“你身为一个军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三年前三年后没有一点改变!你还想妄称自己是军人?!你要是在我的部队,我马上把你拉出去毙了!”   席上死一般的寂静,不少人有气出没有气进了。   江茹雪是连哭都不敢哭一声,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敢掉一颗眼泪,费君臣今天绝对会立即拿她法办。以费君臣的能力,让她在军队的人事档案上划上一笔黑那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不会有人敢同情江茹雪。   林凉看到有女兵落到比庄雁落更悲哀的下场,心窝口嘭嘭嘭:太可怕了,这种男人,自己怎么会跟这种人领证了呢?不对,为什么那些女人如飞蛾扑火一样扑向这种男人呢?   吴平安见到她在摸胸口,笑嘻嘻的:“林凉,你看,政委对你一心一意,你放心吧。”   林凉翻两个白眼:“这么凶的男人,你不怕他虐妻啊?”   “政委这样就叫凶?算了吧。”吴平安摇着脑袋,素知道她是孤陋寡闻的人,“政委真正的凶,你是没听过,肯定是的。我告诉你,政委曾经一脚把一个兵从悬崖上踹下去。只因为那个兵没听从命令,自己先是从火线上撤下来了。”   林凉“额”。   王子玉见老姐听了脸色不大好,马上纠正:“不是悬崖,是山坡顶上。不过,比被踹下悬崖好不了多少。政委专门挑了满是荆棘的地方,一路滚下来,那人体无完肤,但没有骨折。政委都说自己是手下留情了,要是自己部队的兵,立马拔枪毙了。”   林凉扶着眉毛:自己老公白长了一张斯文脸,因为明显就是个铁汉子,比她老爸还要铁的汉子。   “不过,林凉,你不用担心。政委从不打女人的,最多就是吼一吼。”吴平安拍拍她肩膀安慰她,“政委也不准他底下的兄弟打女人。他说,折腾女人的方法多的是,打是最笨的手段。”   林凉斜着过去一眼:折腾女人的方法多的是?   “咳咳。”王子玉给吴平安眼色,“平安意思是说,政委认为,自己的女人是该用来宠的。”   “对,对——”吴平安“对”字说了一半,手臂上被拧了把。   “对个啥呢?我都说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那么凶的男人,我会让他爬上我的床吗?”林凉拧完他,又朝向自己弟弟,“你这吃里爬外的,给我小心点,哪一天我把你直接踹出家门。看是我狠,还是你姐夫狠?”   王子玉对此,拿指头指了指讲台那边。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一章:我是很爱我太太呢     林凉顺弟弟的指向,回头,与老公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老公那张脸,刚训完江茹雪本该是怒气有余,可是望到她这边来,却自然地变成了温情脉脉。薄薄镜片后面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要把她的魂魄给吸过来一般,所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里。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费政委今天老望着我们这边啊。”谭美丽刚才对江茹雪的话没有一句评语,现在反倒出声了,“而且,这眼神愈瞧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林凉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他瞧我们这边,是因为有你这个美女吧。”   谭美丽立马一个指头戳她肩膀上:“我怎么觉得,他是在瞧你这个人呢。”   “瞧我?怎么可能?”林凉干巴巴地笑两下。   “奇怪奇怪。你看看,费政委都开始笑了。感情他刚才骂江茹雪的事根本没有占在他心头上,他是一门心思都在望我们这边。”谭美丽分析。   林凉是见到老公优雅的嘴角开始往边上勾了,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表明他真心是在笑。   所以如谭美丽说的那样,费君臣根本不把江茹雪当一回事,他骂江茹雪等于骂所有与江茹雪一样可耻的人。而且他经常教训兵员,习以为常了,江茹雪在他眼里不是个女人,只是个兵。但媳妇就不同了。当他骂完江茹雪把视线挪回媳妇这里,忽然发现心情马上拨开乌云见到了阳光,望到了一片海阔天空。媳妇那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充满灵气飞眨的睫毛,肉嘟嘟的脸颊,翘嘟嘟的小嘴,让他马上回忆起了游泳池边那口美妙的人工呼吸。   深深地吸口气把喉咙里的那股欲望咽下去,费君臣才把神魂到罪恶边缘的精神拉了回来,重新回到了正题上。嘴角衔起一抹似笑非笑,他道:“谁能代替江同学回答我的问题?”   席上一片安静中,忽然一个女高音爆了出来:“我!”   林凉一怔:这声音分明是从自己背后传出来的。   于是谭美丽响当当地站了起来,第一句话就说:“费政委。听见您转述您太太的话后,我这个心肝儿直蹦,心想,您太太也太迷人了。您太太是真正的巾帼女英,花木兰穆桂英也不过如此。”   林凉在无语中感觉三颗冷汗从额头淌了下来。什么时候起,自己在室友的心目中变得如此伟大了?   眼见自己的老公津津有味地听着谭美丽说话。   谭美丽继续叹:“费政委,我说这话绝对不是奉承您和您太太。我是实话实说。花木兰穆桂英之所以有那样骄傲的成绩,只是因为她们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兵。您太太一样,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军人。所以,比较起来,我深感汗颜,我这个作为军人的觉悟,比不上您太太,也比不上我的一个室友。”   席上一片安静,似乎都和费君臣一样被谭美丽的话给吸引住了。   谭美丽感觉得到所有人注目在自己话里,愈发得瑟了:“我这位室友,号称拼命三郎。这还是那年我们被拉到外面野战训练时候的事了。当时我们跟着一个连长进行军事训练,与另一个连队进行对抗,目标是对敌方阵地进行偷袭。连长要我们在一声号令之下全部冲上敌方阵地。明白只是演习,但我们个个都很紧张,因为都是女兵嘛。被子弹射中了或许不会死,照样会疼啊。所以,就连那个发号司令的连长,把烟雾弹扔过去后,发了一声出击!,。可是那烟雾弹居然哑了,连长自己也没敢爬出战壕。就我那个拼命三郎的室友一个人,听到出击命令时拿着枪冲上去了。”   “然后呢?”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谭美丽舔舔说得口干舌燥的嘴唇,得瑟得不能让得瑟了,因为看着费君臣与他一帮部下也都在入迷地听自己说话呢。她咳一声,继续得瑟:“然后,我们连长,我们,都呆呆地看着我那个室友冲了出去。紧接,啪一声枪响。接着,我全身热血上涌,与我两边的女兵,扔下我们还在发呆的连长,都跟着我们那个室友冲出去。那天,我们偷袭成功,我们取得了难以想象的大胜利。连我们连长都说,哎,自己败给一个女兵了。”   谭美丽这个显得稍长的故事一说完,立马有人吹起了口哨。   谭美丽就此将头一扬,得瑟到了顶峰:“如果您不是有了太太的话,费政委,我觉得您真该与我这位室友见见面。”   林凉在谭美丽开始讲述这个n年前以自己和她为主角的故事时,已经预感有危机要砸到自己头上了。   “你这位室友现在在我们这里吗?”费君臣似乎能猜到谭美丽要说什么,毕竟进课室后这个女兵与老婆的小动作,他是一直看在了眼里。当然,他相信老婆肯定没有把他与她结婚的事告诉这个女兵呢。所以,他要是不把这么一件有趣的事儿追问下去就怪了,特别是在听说了老婆居然在过去有这一番丰功伟业之后。   林凉在谭美丽的指头扫过来前,十分明智地把头一低,避开了。   谭美丽一愣,接而好笑:这个小呆瓜那么怕出名吗?   “这位同学,请说下去。”费君臣面对面,当然把老婆躲避的动作见得一清二楚,嘴角再一勾。   谭美丽咳一声嗓子,意味深长地说:“费政委,我想您应该是认同了我的观点了。”   “是的。”费君臣毫不犹豫的,在听完老婆这个令女兵都能热血沸腾的故事后,自己作为男子汉不表态就太对不起今晚的良辰了,“我是很爱我太太呢。就因为她一番铁血豪情,是个真正的女军人,让我对她一见钟情。我在这里向她承诺,我一定会让她成为全军最幸福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紧随他沉着有力的醇厚嗓音,充满了浓浓的深情。较起江茹雪那莫名其妙霸王硬上弓的爱情表白,他的表白,才叫做真正的既有深度,又是手到擒来的自然流露。   席上在一片惊艳的抽气后,口哨声、掌声如狂风暴雨般响起。   “费政委,让我们见见您太太!”   林凉固然听了老公当着几千人面的公众表白后,厚厚的脸皮火辣辣地在烧。然关键头上她仍不放松警惕,向着老公扫去一个凌厉的目光:如果你敢在这里把我暴露了目标的话,你就是欠收拾的——   费君臣接到了媳妇的眼神,就如那天媳妇扫他一巴掌的眼神,所以他是万万不敢的。毕竟,他还没爬上老婆的床呢。   于是,他身边的兵聪明着,同样接到了林凉不悦的神色,马上出来维持秩序:“都安静下来。嫂子现在不在这里,等下一次有机会,会让大家见见的。”   林凉感觉是从死里逃生了一场,浑身从水里打捞上来似的汗流浃背,几乎虚脱地把头磕在了桌上。吴平安拿手在她眼前挥挥,谑笑道:“林凉,是不是被政委的表白感动死了?”   “是快死了。不是被感动死,是差点儿被吓死了!”林凉恶狠狠地驳着他,简直要骂起老公是个大笨蛋。老公这么一说,将来对她嫉恨的人不是更多了吗?毕竟有弟弟那个前车之鉴。   “别担心。政委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如果他要说出去,他早就说了。”王子玉插进来说。   那也是。林凉嘘一口长气:看来这个老公聪明不够但不至于完全愚蠢。   王子玉和吴平安就此互对笑眯眯的眼色:看得出来,她今晚的心是被费君臣给搅乱了。这是进展的好现象。   既然有了老婆的威吓,费君臣不敢过多宣传自己的太太了。再说,他好歹是个敬业的军官,不敢怠慢自己的征兵行程。接下来,他是边说边开始翻阅起了一沓表格,是每个进来听讲座的学员要填写的调查表:“我们454是什么样的部队,相信大家在我们的征兵过程中都对我们有了一些了解。但我还是想听听大家对我们的看法。——对了。我征兵这么多年,终于被我看到了第一个勾写了不愿意进454部队的人。”   林凉“额”:老公是火眼金睛吧。几千份的调查表,居然被他一翻就被翻到她那份。眼看,老公用手指遮了调查表上的姓名,当着几千人的面,举起来当做壮举地晃了晃。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字迹。她弟弟和吴平安也认出来了。   “林凉。你这是和政委今晚上对台戏啊?”吴平安往好的方面想,“我明白了。这叫做夫妻情趣。”   林凉从桌台下面踢他一脚,瞪目:我这是真的不愿意。   费君臣自然是掠到了她那双杏圆的美目,笑吟吟地宣布:“这样。请这位勾写不愿意的同学在讲座结束后留下来一下,我们有意对其虚心求教。”   林凉听老公这么一说,马上斜目过去。   费君臣接到媳妇又一个警告的眼神,这回可没有让步,半哄半迫说:“请这位同学不用担心。我们454是谦虚求教,绝不会为难你半分。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一个给我们提出中肯意见的学员。我费君臣绝不是不允许反对声音的小人,只要你是有理。”   林凉拿指头敲敲额眉:也好。反正今晚过后她是要找他算账的。他这是给机会她教训他呢。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问问那些愿意进我们部队的学员,对我们454的看法。”费君臣是认真地把心思从媳妇那里再次收回来,回到公务上面,“有谁愿意主动说一说吗?”   “报告政委。”这回站起来的是个男兵。   谭美丽又在林凉后面做直线转播了:“这个就是我本想给你介绍的第二才子,汪天龙。名字好记吧。我们都叫他天龙八部。”   “然后呢?”林凉注意到了她话里的“本想”。   “他和王子玉是死对头。既然你都攀到了第一才子,这第二才子你还看得上眼吗?”谭美丽瞥瞥她。   “我和他只是我高中同学的同学关系。”林凉重申,在公众面前死活捍卫与弟弟的界限。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讲座过后,我就帮你约他了。”谭美丽眉头一挑一挑地挑衅。   “不必了。”林凉把眉毛挑回去,“你不是要我把目标订高一点吗?我想,如果他超过第一才子,我再来考虑。”既然和她弟弟是死对头,她怎么可能和这种人有交集?   不过,这个死对头还真的是无论什么场合的缘分。就像她和刘雨烟,到了哪里总是死对头。   汪天龙敢于率先起来,当然是一心想先给费君臣一个好印象,朗朗声说:“费政委,我感到很荣幸能在同一个专科向您学习和请教。”   “你是——”费君臣眯眯眼问,因为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印象,部下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个人。一般来说,他征兵的次序是,由部下先挑自己喜欢的学员,再报到他这里来过目。所以,就像王子玉,是被他的部下六六挑中报到他那儿来的,没有林凉他也听过王子玉的名字。有了林凉后,多了层小舅子的关系而已。   “我是这个军医大外科系的学生,现在是心外专科。”汪天龙报出自己的姓名。当然,他不了解费君臣的征兵次序,以为费君臣不知道自己很正常。   费君臣望了眼自己的部下。挑选心外医生是六六的活儿。六六走上来,在他耳边耳语两句:“外科系第二,但是,差王子玉不是一大截。”   就是说,差距是不止一大截的大大截。费君臣想要最好的兵,当然只要第一不要第二。他便是对着汪天龙说:“你的论文答辩在你们系排第几?”   汪天龙心头忽起种不妙的预感,磕巴着答:“第二。”   “排第一的同学今天也到我们讲座来了吧。我很有兴趣听听第一和第二对我们部队的看法有什么区别。”费君臣说这话,其实是借题发挥,很想听听小舅子的意见。   听出姐夫言语之下的意思,王子玉当仁不让站起,回答:“费政委,是我。”   林凉眨眨眼皮,看着弟弟与老公对目,两个都是穿着军服显得特别英俊挺拔的男人,看起来旗鼓相当,相当养眼。只可惜,对她来说,养眼的背后都是她想远远离开的两只欠扁货色。此时席上是十分安静的。林凉能听见谭美丽咬指甲的声音,外带唠叨:第二与第一对抗的好戏,肯定要看。   “你们说吧。是什么看法。第二先说。”费君臣不是不给汪天龙机会,既然人家那么有勇气毛遂自荐,他是很想看对方有什么料子。   汪天龙一听有戏,兴致马上高昂起来:“费政委。454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因为你在454里组织起来的心外小组,号称全军最强的心外小组。我作为一个攻打这方面专科的学生,一直立志于成为这个小组的成员。”   “就这样,还有吗?”费君臣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答案,当然是乏了。   汪天龙不知道费君臣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回答也没有错啊。于是沉默着。   费君臣眉毛一紧一松,把头转回了小舅子那里,重点对象重点提问:“王子玉同学,你是为了什么想进我们454,能否说一下具体的看法?”   林凉其实也想知道弟弟对于454是怎么想的,眯起了圆溜溜的眼珠子等弟弟开口。   王子玉接到她与众人充满期待的眼神,却是笑着使了个花枪:“费政委。有关这个问题,我在最终面试关时会告诉你。”   费君臣勾了勾嘴角,明显第一的答案比第二的答案引起了他更多的兴趣:“你认为你一定能到最终面试见我?”   “不。我认为我一定能进454。”王子玉英挺的眉毛轻轻地扬着。   林凉无语了:知道自己的弟弟又是犯了王子病。只不过,怎么自家老公听了后没有批评反而像是高兴地笑了起来呢。   “这个第一和第二的差距,我总算是听明白了。”费君臣边笑边说,甚至有些笑不拢嘴的,可见得他对于小舅子的欣赏不是一点点,“第二说是立志。第一说是一定能进。我喜欢这种狂妄的真正有自信的人。王子玉同学,你的师兄当时跟我还没有你这么狂妄。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狂妄的人。毕竟,你两年前就当上了法洛四联症的主刀,第二到现在还当不上一助吧。”   被这样一比较,汪天龙简直是被打进了地洞里,输得不是一丁点儿,是天壤之别。   林凉忍不住和谭美丽对上一眼:这个第二,不是普通的可怜啊。就是因为上面有个王子玉压着。   “和王子玉同一期的人实在太凄凉了。”谭美丽拿指头拭了拭眼角,为小学同学第n次的挑战失败哀悼。   林凉无法安慰任何人。弟弟的优秀,那是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压着所有同辈人。所以,她作为王子玉的姐姐,一直感到无比的压力。然后呢,现在再来一个比弟弟还要优秀的老公,让她怎么能顶得住呢?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二章:媳妇,我保证我会努力   讲座是十点钟左右结束的,历时两个钟头,让人感到十分短促。主要是因为一开场被江茹雪的闹场,去掉了将近一个钟头。王子玉和汪天龙第一第二的重头戏,占据了半个钟。余下的半个钟头,费君臣说不了多少话。不,他简直是没有再说任何话了,可能是接下来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能吸引他往下继续说了,结果只在结束前特意留了一句:“请那位勾写不愿意的同学留下来。”   林凉头疼:怎么老公单就记得这件事呢。   为此,她本来想趁着人多的时候,偷偷挤在人群里头逃出去的。然而,守门的兵那叫做与老公一样的火眼金睛,立马就把她给拎出来了,结实的手臂拦住她,一脸笑眯眯地说:“这位同学。我们政委说了,请您留下来谈话。”   于是她一下子出名了。   谭美丽一个回头,指着她讶叫:“林凉,填写不愿意的人是你啊?!”   林凉只得故作潇洒地回她一个笑:“是我。当然,我现在很后悔,即使心里头不愿意,也该写成愿意。”   谭美丽听了她这话,不得不挪到她身边好心提醒她:“你这不欠扁吗?当着454的人这么说?!”   “没事儿。费政委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哪怕我把454骂个狗血淋头,他也不会拿我怎样的。”林凉百分百咬定老公不会拿自己怎样,他要是敢,等着她再拿铁板收拾他。今晚她已经是一肚子火了。   谭美丽戳戳她肩膀。林凉打开她手时回了头,一见,老公站在她背后。   门口那盏灯光打在费君臣斯文的脸膛上,衬着他那双金丝眼镜片闪闪发光,让人看不清他底下的神情,低沉带有礼貌的声音几乎是降到了她耳畔边上才响起:“林凉同学,我们谈一谈吧。”   一道温热的男人气息就此拂过林凉的耳垂。   林凉肩膀一抖:“在这里谈吗?”紧接她往回走,迫不及待的姿势等于避开祸端。   费君臣巍然不动,挺拔的身材宛如铜墙铁壁挡在她面前:“到我们住的地方去。这个课室要还给学校的。”   “军人招待所是不是?”林凉立马再回身,大踏步往前走,不用人带路,反正上回她光临过他的寒舍了。彪悍地走了几步后,又被人拦住了。   她老公的兵拦着她,指向反方向:“请往侧门出去。”   正门与侧门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门吗?林凉心有疑虑,然而,既然是被拦着了,她只能掉头。   视而不见再次擦过老公面前,她直窜出门口。   迎面凉风习习,一辆吉普军车打着了火,发出嗡嗡嗡发动机的声响,回荡在校园道内。   “啪”,有士兵为她打开门,道:“嫂子,请上车。”   现在四周都是自己人了,便是直呼她嫂子。   林凉在吸口长气后,吐了出来:“有必要吗?”   军人招待所在学校门口,距离这里走路不到二十分钟。   老公的兵在首长的目光扫来的刹那,理直气壮:“有。”   林凉嘎吱咬了下牙,见左右前后都是老公的人:这还是不让人逃了呢?   四周耳目睽睽。远处,似有看热闹的喧哗声逼近。   左右衡量之下,林凉最终如被逼上梁山的英雄好汉,跃上了军车。   另一边车门“啪”,她老公也上车了,挨坐在她旁边。   军车嘟嘟嘟往前开,两面车窗映着校园内的街景。   林凉浑身绷成条待发的弓弦,旁边男人身上的温热如山一般压近。到了车子拐弯的刹那,她身体顺势倾到门上,一只大手往她肩膀上一搂,她稳当地坐直了腰身。   不敢动……   林凉毛发竖立,如只小刺猬。   费君臣低下眼,清楚地看见她左手拧起的拳头。   如果他敢动一下,恐怕拳头会如天马流星拳向他狠扫。   为此,他很不厚道地从肺腑里发出:呵呵呵……   前面给他们夫妻开车的杨科,听见自家首长发出从地狱里出来的笑声,方向盘一扭,差点儿车毁人亡。   于是林凉因这个始料未及的急转盘,头猛地一冲,撞到了某人的胸口上。   嘭、嘭、嘭   这是谁的心跳声?   林凉抬起眼皮子,见着一只修长优雅的指头轻轻地拂过自己额前的刘海。   “没有被吓到吧?”费君臣向来斯文的含着微笑的声音吐出来。   在林凉听起来,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声音。   林凉马上坐正,继而眉头一撇:自己有必要在他面前怎样吗?   看着媳妇的神态在瞬间发生改变,费君臣自认很不厚道的——又想笑了。   “费政委,你这车不错啊。”林凉把手撑在下巴颌上,龇龇牙。   “你喜欢的话,我们在外面兜兜风再回去。”费君臣素以绅士态度答话。   “我是说,你有军部给你匹配的军车,为什么还要开那辆夏利?”林凉挑着眉,今晚的火开始喷了:你装三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   “我喜欢夏利品牌。”费君臣照旧不怕欠揍的安然表情。   “喜欢可以当饭吃吗?”林凉怒目,扬了声调。   在前面开车的杨科早已汗涔涔了,向同样汗涔涔的六六征询主意:“怎么办?好像夫妻吵架了。”   六六比起杨科还是稍微淡定些:“不怕。这叫做拌嘴,感情升温的迹象。”   但是,很快他们两人就没法淡定了,眼看嫂子一只手揪起了他们首长的领子,再举起了一只拳头。   杨科踩了急刹车。   六六转身,大声报告:“到了!”   林凉这才收回一手拳头,另一手在老公胸前狠狠一戳:“算你走运。”   紧接,她自个儿踢开车门,跳下去,在一排兵面前若无其事地拍拍两袖。   “政委,你还好吧?”杨科刚刚被小师妹那举起的一拳,吓得心脏快蹦出胸口。   费君臣给两个不够淡定的部下一个扫眼:“没事。她那拳头最多给我一个乌青,不会要了我的命。”   这叫做什么?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四少与林凉番外》——   一排人,以林凉走在最前面,进了军人招待所。   房门,推开,她进来后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看着随后进来的费君臣与他的一群兵,问:“你们为什么不坐?”   费君臣咳咳两声。   六六立马把多余的人清场。   “政委,王子玉带到。”迟来的兵在门口报道。   费君臣马上招呼小舅子进来。   这是一场多人围攻一人的战役。   费君臣知道自己不厚道,但是,为了得到媳妇,这点伎俩算不了什么。   林凉本是随手拿了本杂志扇着风,听是弟弟来了,眉头一簇:“小玉,你来做什么?”   “姐夫说找我谈话。”王子玉能在这里自如地叫姐夫,叫得特别开心和亲密。   林凉蹙起的眉头就此没有松开:“你这吃里爬外的,我一再警告你了——”   “是姐自己说的,等姐找到有钱有势有权的姐夫,我就得叫。”王子玉举出她的话。   这确实是自己说过的话。然林凉指着弟弟的指头没有放下,一转,指到了老公的方向,接而一垂,哼哼:“他有钱,就不会只开夏利。他有势有权,就不会娶不到老婆来诓我。”   王子玉到此不得不为姐姐恶补知识了,为此他亲近地坐到姐姐一边,悄声说:“姐。我告诉你,费政委是红四代。如果费政委算不上有钱有权有权有势,我还真找不到有谁可以和政委比一比的?”   “不管怎么样,我明天就和他去办离婚。”林凉才不管弟弟怎么扯淡。   “你能离得了吗?”王子玉勾起了嘴角,笃定主意她离不了。再说了,这个姐夫多威风,他会让她离吗。   “为什么离不了?”林凉随便举起一份报纸,同样勾着嘴角,“你看见没有,现在离婚手续多简单,今天结婚明天离婚的一大把。”   “可你结的是军婚。军婚是受到国家法律保护的。”王子玉淡定从容地一句话一句话把她驳了。   “军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是个军人。”林凉“呵呵”,两声扯笑加嘲笑。   “姐。你也知道姐夫是受到军婚保护的。你知道姐夫的军衔多高吗?”王子玉抖出料子,将军。   “他这么年轻,最多是个校级。虽然我出了学校,最多只能拿个尉官。”林凉被弟弟这一提,忽然意识到自己踩的这个陷阱不是普通的深。   而弟弟已经有计划将她一举推入深坑了,洋洋得意地炫耀道:“姐,你都知道凭你一个尉官想和一个校官离婚有多难。何况,姐夫他那是少将。”   林凉感觉是被一枪射中,一手摸到了胸窝口上:你诓人的吧。话没能吐出口,是因为她看得出来,弟弟不是撒谎。   “喝杯茶。”斯文醇厚的嗓音,似笑非笑的语调,伴随一杯清香的茶水搁在她震惊未复的脸蛋前面。   林凉急速回身,在脑子里快速闪过两秒钟的决定之后,握住了对方拿杯的手,宛如个苦悲的小弃妇泪眼婆娑:“亲爱的,我们离婚吧。”   离婚?   他刚刚才到手的媳妇,怎么可能?!   结婚离婚同一天,还不得上央视广告了?   费君臣没有被老婆一句离婚震飞,非常镇定地对答:“今早你都看见了,我爸妈都指望你生孙子了。也就是说,你想离可以,最少得给我妈抱上孙子。”   “这有孩子的婚,还能离吗?!”林凉杏目圆瞪,龇牙咧嘴。   “是不能。”费君臣另一只手握着她肩膀,与她四目相对,“我很高兴你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有了孩子如果离婚,就太不人道了。我们都是军人,不能做这么不人道的事情。”   “你别说得我好像怀上你的孩子一样!”林凉没有受到他蛊惑,直奔话题关键点,指头点着他胸口。   媳妇哪怕再用力也是女人柔软的玉指点在心窝口上,费君臣再吸口气,压下喉咙里滚烫的欲望:“没事儿。这种事,做一次马上就会有。我保证我会努力。”   林凉的怒血快要飚到巅峰时,忽然罢了工。   不对,遇到这种狡诈的,得耍更阴的。   极左思想拧回到极右思想,她迅速坐回到椅子上。先喝口水,然后指头放在茶杯上,指尖在杯子上优雅地摸,呈淑女沉思状。   屋里的每个人,除了王子玉,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她突然的安静。   “子玉,你姐怎么了?”六六在其他兄弟的催促下,问小师弟。   “她在重新组织进攻。”王子玉提供自己的经验,苦恼着说,“每次这样的情况之后,我都会败的一塌糊地。”   费君臣收听小舅子免费提供的军情,也拉了张椅子坐到了媳妇的另一边上。他的手枕着脸颊,提着眼镜左看右看媳妇的脸。发现,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媳妇无论从哪方面怎么看,都是诱人的,固然不够完美。   所以他刚刚对媳妇说的话没有半句撒谎。   他是很想爬上她的床,而且是天天想爬。   总归到底,他平生第一次做的这口人工呼吸害他不浅。   “那个——”林凉低着小脑袋瓜子,从唇间吐出的碎碎语声,没有她之前的英勇作风,反倒带了点江南少妇忧愁的韵味。   费君臣的心口被吊了起来,道:“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的名字。不,夫妻间本来就该亲密些的。”   叫他名字?岂不让他得瑟?林凉暗藏在阴影里的嘴角一勾,语声仍低低地问:“你了解我吗?”   “我想了解你。”费君臣斯斯文文吐道,以不变应付万变的策略保守阵地。   “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讨厌你欺骗我进454吗?”   问题忽然一转,一本正经,不止屋里其他人感到吃惊,使得费君臣本人态度不得不表率得严肃一些。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对于我的部队有意见。”费君臣枕着脸颊的手放下了,十指交叉,呈领导倾听状。   “我不是对你的部队有意见。你的部队很好,不是吗?个个都这么说。我很高兴不是像你之前说的三无部队。”   “那你愿意进入454了吗?”   “不愿意。”   听到媳妇这句果断的不愿意,费君臣承认,咚,心口还是被炮弹打中了。肃穆之中,他吸口气平复心中的重创,扶一扶眼镜,表白道:“我想知道确切的原因。请给我一个明白的解释。不然,我和我的部队是无法对你死心的。”   “因为,你的部队太有钱太有权太有势,不是我能高攀得起的。”林凉始终低着头,双手在台面上握杯,语声低绵,悲哀的神态不似是装的。   费君臣不自主的,安慰话全部吐出了口:“你不需要看低你自己。你的成绩有目共睹。你的师兄也是欣赏你的学业成绩,主动向我推荐了你。”   杨科看着小师妹这样子,也是于心不忍,马上插进来说:“林凉师妹。你能考到我那个导师的博士生,本身很了不起了。在政委和我遇到你之前,在我确实没有见到你本人之前,我是向政委推荐了你。与你和政委现今的夫妻关系没有半点关系。”   林凉缓缓地抬起了头,稍显苍白的脸蛋似是染上了层淡淡的哀愁说:“你们不懂什么叫做高攀的结果。”   费君臣撩了下眼镜,是由于见着小舅子因媳妇这句话,刷的脸色变了。   其他人不是没有注意到王子玉突然低下的头,都不明所以。   然后,林凉忽然唰一下,卷起了裤管。   媳妇突然暴露出一条秀色可餐的小腿,如果是想引诱自己的话,费君臣当仁不让扑上去,满足媳妇的欲望,也顺便满足自己的。   可是,在这条白嫩的小腿内侧,赫然出现了个疤。   “我可以帮你把这个疤痕完美地去掉。”费君臣扶着眼镜,用专业的语气道出结论。   林凉眼睛一眯:我说东,你说西,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费君臣是不敢揭露媳妇心里头的那条疤,于是手伸了过去,想帮媳妇把裤管拉下来。   林凉打开他的手,以司令员口气喝道:“看着!”   费君臣在媳妇面前像个兵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媳妇腿上那个疤。   “看见没有?知道它怎么来的吗?”媳妇的手指头在他的眼前举着,教训着,“这是我高中二年级那时候烙下的,而且是因为我结交了一个女性朋友,还不是男性朋友。”   应说,林凉的故事从来就是与众不同的。所有人都痴痴地听着她演讲。   “她是我们班的班花,父亲是公安局局长,一个待我和她都很好的叔叔。但是,就因为有人看不惯我和她走近,把我围打了一顿。”   “那赶紧告诉老师啊!”   林凉甩头,对着那个叫告诉老师的兵,气愤填膺地点个头:“废话!我马上带着伤去到老师办公室里告罪!老师一看惊了,把那些围打我的学生和他们的父母,通通叫到学校里训话加惩罚。结果呢,一个月后,我和我弟弟遭到疯狂的报复。”   费君臣其实已经不敢听下去了,感觉胸口某处在疼痛。可是媳妇一只指头又指在了自己面前:“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造成的伤?”   “汽油弹。”   林凉“额”:这老公还真不是盖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汽油弹留下的疤。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三章:媳妇,再来一口人工呼吸   “我告诉你,我这个疤,只是一宗。从小到大,这种事情屡出不穷,只要有名人与我走近,我就会遭到疯狂的报复。我出事后,班花和她爸亲自到我家跪下来挽留我们。可我妈和我爸,还是决定搬家。因为这些恶徒,他们不怕蹲监狱,不怕被枪毙,一心想报复折腾死我。遇到这种亡命歹徒,你有理讲不清,你有权压不住,你有钱又能怎样?只能我自认倒霉,总是遇到这种疯子,是我的命。”林凉说到这会儿,又把袖管一挽,露出另一条疤,“这是因我弟弟留下的。但是,他是我弟弟,我没有办法。”   “所以——”费君臣斯文的嗓音里裂出了条粗糙的干哑,宛如身体内的某处裂出条崩塌的缝。   “所以我们上了军队的学校,想着治安会好一点。所以我上大学开始,就与这个弟弟划分界限。你以为我想天天在人面前演戏吗?要是那汽油弹再来一次,若不好运,我和他不是都得死!”   众人望向王子玉。   王子玉一副垂首状,严峻的侧颜,足以说明林凉一句话都没有作假。   “不要怨我弟弟。他天天想着保护我。但是,他的能力有限。尤其遇到这种亡命歹徒,你是国家领导人又能怎么样?”林凉淡淡地抛出话来,人们能听见的只是她稀松平常的陈述。   她愈是平常地说这些话,无疑,愈是让人感到隐隐地揪心。   眼见媳妇再要撩开一条袖管,费君臣这回不管她玉臂诱不诱人,扑了上去。   林凉低着头时就被抱了个满怀,那结实的胸膛把她的嘴巴鼻子都堵得死死的。   费君臣两只手如钳子抱住她,沙哑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没事。以后有我在。”   林凉只觉得嘴巴鼻子都被堵,快窒息了……十只爪子推拉,才把自己拯救出口气,怒道:“你想憋死我?”   “憋不死。我给你再做口人工呼吸。”费君臣一手给她拍着背顺气,一手早已按捺不住去抬她的下巴颌。   可惜,当他快要捉住这个渴望已久的嘴唇时,媳妇的指头举在了他面前来个禁止符号:“stop!”   “我听不懂英文。”快得到这口吻了,费君臣说什么都得装。   “你骗人不会想想吗?!还是个少将,脑子是猪脑袋吗?!”林凉见他众目睽睽下还要凑过来,只得把他肩膀再一推。   费君臣不甘心这样就败下阵来,扶扶眼镜,睁眼说瞎话也可以流利自如:“你怎么知道我会英文?不会英文也可以当少将。”   为了得到媳妇这口吻,暂时当白痴他都愿意。   是哪句歌词写的:爱情中的人,就是瞎子加笨蛋加白痴。   林凉把手往桌面上一打,“嘭”,对向他一排躲到角落里装做看不见的兵:“你们首长不会英文吗?”   那些兵听到嫂子的喝令,只得无辜地看看她,无奈地看看自家首长。   两方都不好得罪,因为得罪了她等于得罪了自家首长,于是一致给予:“……”   “好。我明天就挂出公告,454的费君臣不会英文。”   费君臣心知媳妇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嘴角一抹狡辩:“我不是不懂英文,是听不懂你说的英文。”   这句他没有经过慎重考虑的话出来,随之而来的后果是——   “你听不懂我说的英文,那太可惜了。”林凉嘴里头忽然发出“呵呵呵”小巫婆的奸笑,然后头一偏枕在手上,长长的睫毛朝着他一扬,媚态十足地吐出,“ilovryou!”   费君臣自我感觉,平生长这么大,做过多少好事坏事,受过多少表扬批评,第一次感到自己脸皮太薄——红了。   比起自己的媳妇这一句告白,他在讲座上对着几千人的告白,绝对是大巫见小巫了。因为当时他都不脸红的。   “听不懂我说的英文是吗?抱歉了,我不会说第二次,反正你听不懂。”林凉“无可奈何”地向他挥挥手。   “不!我听的懂!”费君臣使劲儿抓着媳妇的手,现在让他磕头认罪他都愿意。   这个媳妇太对他胃口了。从他出生到今天,没有一个对手能与他旗鼓相当,媳妇是第一个。他有预感,这种对手戏如果发展到床上,肯定能让他夜夜销魂,说什么都不能放手!   “现在快吹熄灯号了,政委同志。”媳妇无比冷静的手指搭在他肩膀上拍拍。   “所以呢?”费君臣充满期待的眼神希望老婆今晚能洞房。   “我得回去了。不然舍监会骂我的。你不会舍得让我挨骂吧?”林凉把他的指头一只只掰开,顺便带点留恋的眼神迷惑他,好让他早点放开手指。   她这不是与他开玩笑!刘雨烟的妈早就想抓她把柄了。她说什么都不能在快离开学校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费君臣能听出媳妇严肃的语气,透露的是不能玩笑的信息。   只可惜今晚的良辰美景了。心底里呼出口长气,他抓抓下巴颌,道:“子玉,我派个兵,和你送你姐回去。”   “不用!”林凉义正言辞地拒绝,顺便给老公一个正经的白眼,“你没有听我刚才说的话吗?”   费君臣对她说的那些理由,一时是一头雾水。毕竟她这样的问题,他从未碰到过。   眼见媳妇起来,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今她是首长媳妇,更没有一个兵敢拦住她。   但是,不同的是,这回替她担心的人不少。   凶悍的小师妹走远了,杨科凑了过来征询首长的意见:“政委,您说这事儿——”   “子玉,你姐说的都是真的吗?”费君臣不是不相信媳妇的话,只是这些媳妇受过的罪,他情愿不是真的。   “政委。你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您看,您这么多年,哪个有被你遇到过被你注意上了,就我姐一个人,对不对?”王子玉转过脸,如林凉平常所说的,这会儿愁眉苦脸得像个小老头,“我姐就是这样的命。还真是命。您哪个都看不上,就看上我姐了。同理,我偏偏是我姐的弟弟。还有,杨师兄只看中我姐这个师妹。杨师兄的导师胡教授,这么多年来只看中我姐一个女兵。”   王子玉列举出来的,一条条,全是事实。   “那是因为,你姐身上有种东西,吸引着我和其他被她吸引的人。”费君臣感叹地说出一番类似托尔斯泰的哲言。   王子玉在他沉思的脸上瞅一瞅,收拾了东西起身,说:“我得偷偷跟她后面回去。还是担心,因为今晚的讲座,她不想引人注目太难了。”   费君臣认为他的话有理,马上发布命令:“杨科,你和子玉一块去。”   “是!”杨科把军帽甩上头,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四少与林凉番外》——   林凉离开军人招待所后,不敢放慢自己的脚步,想早点回到宿舍。   这个军校她呆了将近九年,本应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然而,今晚太特殊,她竟是感到了微妙的不安。   每次,当有这种不安的念头浮上身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命。   如她向费君臣说的,她不是没有反抗过,不是没有斗争过,但是,遇到那种亡命歹徒,只有——冤。   所以,她想尽快下部队。最少,可以带枪。只有枪和子弹,能缩小女人与男人在体格上的差距。   她再次加快了脚步,一直沿着有灯火的地方走,却倒霉地没有遇上在校园内巡视的纠察兵。   平常,这些纠察兵被学员们叫做“狗”,爱抓学员的小辫子举报。学员们看到他们,都叫“狗来了”,躲得远远的。   现在,她巴不得能见到这些狗,至少这些狗能给她安全感。   可是,一直走到了三分之一的路,都没能见到一条狗。   冷汗,爬上了她的脊梁骨。风吹来,汗意贴着背,更凉了半截。   顿了脚,她当机立断折回去。   被老公嘲笑就嘲笑吧。眼下,小命要紧。   她军鞋踩着地,嚓嚓嚓,跑了起来。   后面的黑影,应该是在前方埋伏她。见她没有再前进,在黑暗中张开了獠牙。他们,如恶扑的豹狼,凶猛地追向她的影子。   ——《四少与林凉番外》——   费君臣在媳妇离开后,先是坐在桌边沉思了会儿。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个人默默无语的样子,才是最可怕的。   这意味他体内的魔鬼在酝酿思绪了。这种思考过后的结果,往往对方的下场是凄凉无比。   “政委。不然——”六六等人担心他。主要是林凉今晚所说的事,给每个人的刺激都很大。   “你们什么想法?”费君臣不是个霸君,经常会问询部下的意见。   六六和张兑都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与他坦诚公布地说:“政委,我们思摸着,嫂子这事儿,可能得进我们部队才能解决。”   “我也这么想。”费君臣见部下与自己的意见是一致的,感到高兴,“因为我们部队多么艰苦都好,至少,队友们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24小时基本都在一起,外人拿我们的人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嫂子心里这关怎么解决?”张兑替首长愁着眉,今晚个个都能感觉得到,林凉对于454的抗拒不是一般的大。   费君臣陷入更深沉的静默中。想让媳妇进454,他不是没有办法。因为454是特殊部队,有直接调人抽人的权利。也即是说,他费君臣看中哪个兵,哪怕那个兵或是兵所属的单位不愿意,也得跟他费君臣走。只不过,他是新时代的军官,不喜欢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何况是自己的媳妇——   苦涩,像翻倒的咖啡,在舌尖滚动,在嘴里充满。   费君臣站起了身,来到窗边,需要风吹一吹脑子。   屋外的明月,从乌云里露出半截脸,照射在军人招待所前面那条宽敞大道上。军人招待所有两边门,一边与校园大门一样朝着校外的公路,一边是直接对向校园内的路。现在,他望着的是这条校园内的路。   路面安静。几盏路灯无声地伫立着。路上没有半个人影的样子。   一道风,卷着路面细微的沙粒,飘渺的烟尘滚滚去到了路的尽头。   忽然,地平线上出现一个人影,豆丁的影子歪歪斜斜,貌似拖曳着一条腿走路。   这么远的距离,本是只能看出个模糊的轮廓,辨不清是谁。   费君臣金丝眼镜下的瞳孔忽地一紧,紧随之浑身一个抽筋似的嗖凉,在铜铁般的面色如山崩垮下的时候,他嚓地掉身,以军人如狮的迅捷姿态飚出了门。   六六和张兑只觉眼前一个晃影掠过,快得无法捕捉到是不是幻觉。听见“啪”——门几乎断裂成两半甩到墙上,两人才惊觉有人冲出去了。   “怎么回事?”两个人猛扑到费君臣刚刚站的窗口边上去看。   首先见自己的首长飙到了门口,一路狂野。然后招待所两个守门的警卫兵握着枪跟了上去,但已被费君臣拉下了大半截路。两人再把视线拉远到首长飙出去的方向,见到了地平线上那个豆丁影似乎随时会轰然倒地。   到此不用多想了。六六抓了个急救包冲了出去。张兑一边指挥人准备好急救物品,一边狂打杨科的电话。   一千米、五百米、百米……   一步步接近,眼前的人影从一个模糊的轮廓,到响应他心中的直觉,变成一张苍白的小脸。费君臣最后十米往前一扑,双手捞住了这副沉甸甸的躯体。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罢工了。惊惧把他的胸腔撕裂了个洞一样,不停地吸气仍不能呼吸。他的指尖在颤哆之间陷入到她肉里面,掐醒她,掐醒她!掐醒她……“林凉——”   ——《四少与林凉番外》——   王子玉和杨科说是跟踪林凉走,但是他们出来时,已经看不见林凉的身影了。他们只好择了其中一条路走。走了大半截,都不见前面有林凉的影子。   杨科抬起袖子抹过额头的热汗,问:“子玉,你确定是这条路吗?”   “去她宿舍有好几条路。”王子玉低着头,只一昧加快脚下的步伐,“有可能她走的不是这条。只好先到她宿舍看她到了没有!”   杨科听他这么一说,更热了,把军帽摘下来晾汗,说:“打她手机!”   “她手机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王子玉说到这儿,忍不住是吼了出来。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拨打她手机了,但是,一直是关机状态。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只能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子玉,别急。她可能到了宿舍,然后不知道自己手机没有电。”杨科与他一块加快脚步,一边安慰他。   王子玉的嘴唇抿一抿,他比谁都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开始跑起来,以百米竞赛的速度奔跑。   杨科与他两人一路跑到了女生宿舍,不敢歇口气,直接闯进了舍监值班房的门里。   刘舍监在值班房里吃夜宵呢,忽然见人没有敲门径直进来,衔着口里掉了半截的拉面便站起身怒骂:“是谁?!”   王子玉本来对她意见就多多,因为知道她私底下给姐姐很多难处。现在见她悠闲地吃夜宵,而自己的姐姐不知是死是活,一股火儿蹿到了他面上,愤怒地瞪着她:“你还是老师吗!”   “王——王子玉同学。”刘舍监定睛看清楚了是他,口气马上软了一半儿,宛如没有看见他生气的脸,自己笑着说,“你怎么了?”   杨科按住怒气汹汹的小师弟,固然自己也有气,但眼下找人要紧,便问:“刘老师,请问林凉同学回来了没有?”   “你们找林凉?”刘舍监发光的眼睛在他英挺的军官服打量,一看就是个大官儿,但是,为什么是林凉呢?一说到那个与自己女儿天天作对的死丫头,刘舍监的眼神里冒出了不悦,道:“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一点作为军人的风纪都没有,我已经决定把这事儿明天就报到学校纠察队去。别以为毕业了能怎样?她是个军人,就得由我管着!”   听到这番让人寒心的话,不说王子玉气,杨科怒了。   见这个长得很养眼的军官步步逼近自己,面孔从帅哥变成了阎罗,刘舍监步步退后,喉咙里打着拉面的嗝:“长——长官——”   “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杨科在这个已经决定教训人的关头上,笑了,只不过这笑比怒要冰寒上三尺不止。   刘舍监见他笑,没有意识到危机,愈是口无遮拦:“林凉,谁不知道她?三天两头往外跑。别人到自修室认真学习,她天天跑去游泳池不知道干什么?八成是想穿着泳衣勾引男人吧。没样貌,没成绩,欺负室友,贿赂老师,她干过的肮脏事一大把。我都看在眼里,只等抓到证据。”   “你和她有仇。”   “那是,谁让她害我女儿丢脸!不,是害她室友丢脸!”   “明天我会查出你和你女儿是谁,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刘舍监眨巴了下呆了的眼球。   杨科在这时候刹住拳头,转身出去,是由于接到了张兑打来的电话。   “林凉在我们这儿,你马上把子玉带回来!”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四章:征服媳妇有绝招   “姐——”   冲进门里头,王子玉的心在看见姐姐林凉的身影时,再提了一截。   “怎么样?”跟在后面进来的杨科,走近六六。   六六把捆绕的绷带打完结,说:“被扎了块玻璃,现在止了血。”   “抓到人没有?”杨科听说没有大碍,马上接着问凶犯的问题。   “警卫连的人出动了,在校园内搜索,很快应该会有消息。”六六答。   几个人便同时望向了床头那边。   林凉半躺在床上,半个身子是被费君臣搂在了怀里。她闭着眼,因为止住了血,本来苍白的圆脸缓缓浮现出了血色,呼吸由浅促变得均匀。然,费君臣抱着她的手没有放,白皙的指尖一点点抚摩她的眉她的眼,她小巧的鼻梁来到下巴,眸子里的光在她淡淡的嘴唇上一点,凝紧后瞬间而逝。   看费君臣这个姿态,应该是维持不短时间了。   杨科悄声问:“六六,政委就这样?”   “政委第一个发现的,抱了嫂子后就一直没有放手。”六六的声音小,但压不住忧心忡忡,“我和张兑从没看见过政委这样。”   “嫂子没有醒过吗?”   “政委一开始用掐的,掐了很久没有反应,把我们几个都吓死了。抱回来后,急速包扎止血,现在体征都还好。政委便说,让她睡吧,她累的。”六六边说,边扯住靠前去的子玉,“让你姐休息会儿吧。没事,有我们看着呢。”   王子玉只得顺着意,被两个师兄齐齐推出门。当然,他不想破坏老姐好事。只是这心吊着,而且今晚出这事,说不定是被自己牵累的。   “子玉。这事儿与你没有关系。”六六见他一脸自责相实在看不下去,说,“我们认为,可能与她被叫到我们这里来关系比较大,因为她是从这里回她宿舍的路上遭袭的。”   “是。你就别乱想了。这事儿,政委与我们肯定会替你姐主持公道的。”杨科倒了杯开水塞进他手里,安慰他。   王子玉拿着水杯没有喝,听着隔壁的动静。   见其他人都走了,费君臣的指头点在了妻子的嘴唇上,摸到干裂的唇表,低低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妻子耳畔说:“喝水好吗?”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若不是均匀的呼吸传到他指尖上,简直与一条死猪无异。费君臣对于脑子里忽然冒出的“死猪”,这么一个不雅的词汇,稍带感慨。他清楚别无他法了,要唤醒妻子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于是他的脸便罩在了她的小脸蛋上面,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颌。   蓦地,怀里的人打开了眼皮,黑黝黝的两只眼珠子瞪着他看,映的却是他浓浓的笑意。   “你想做什么?”出声,发现嗓子里一团火,林凉两眉蹙了蹙,露出了些微的恼意,   她是很累,只想睡。每次这样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来打扰。何况这次为了逃难,她用尽了气力,给那两个歹人一人一刀后,仍措不及防霉运,跌了一跤被扎了块玻璃,最后不得不跑回老公这里被取笑。越想她越是不能平复胸口里这股怒火。   听得出她怒气很大,费君臣不会在她头上火上加油,这时需要的是体现丈夫的温柔与体贴,然后尽快俘虏媳妇的心。他扶着她坐起来,温温吞吞地把眼镜扶了扶:“你得喝点水。不然我怕你会发烧。”   林凉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问:“子玉呢?我刚刚好像听到他来过了。”然后她双腿挪了挪,准备下床。   费君臣一只手迅速地把她肩膀按住,问:“你想做什么?”   “我和子玉说会儿话。我怕他担心。”林凉说。   “他在隔壁好好的。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现在先休息。”费君臣握着她肩膀没有将手放开。   林凉似是无聊地扫了他一目,道:“这点小伤——”   “什么这点小伤?这点小伤就不叫伤了?”费君臣每说一句,音色每降低一层,力道也加重一分。   林凉听出他口气里,隐隐含了军官的喝令声,不悦时眉毛往上一提,道:“你干嘛了你?”   费君臣的手往她左脸上一摸,忽地抬起了她的下巴颌,让她的眼睛对着自己:“你听好了。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   “你说什么?”林凉眉毛提了再提。   “我说,你现在应该听话躺下去休息。”   “如果我不照做呢?”   费君臣不是没有遇到这种反抗的病号,冷冷地蹦出:“休怪我手下无情。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如果在战场上被我遇到这种伤病员,一针镇静剂打下去再说。”   林凉不屑地在他那张与弟弟一样自恋的面孔上扫了眼,竖起了根指头:“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看你,就是小时候喜欢在孩子群里当习惯了霸王,长大了更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皇帝。说白了,就是欠揍。”   早听到隔壁动静,又不敢进去的杨科等人,在门板上竖着耳朵监听。今听见了小师妹指明首长欠揍,几个人都揩了把汗。   “我早说了,这羚羊真不是羊,是老虎,是狮子,是恐龙。”张兑摇着头,坚称一开始的观点。   “这老虎、狮子、恐龙,是一级升一级啊。”杨科苦巴巴地点着头。   “可怜了政委。”六六跟在费君臣身边最久,对首长的感情忠心不疑,当然为费君臣说话了。   “我看不见得。”杨科摇摇指头,继续听壁角。   费君臣听见媳妇说自己欠揍时,着实是一小怔。从小到大,谁敢这样说他?他略低含头,以沉思者的姿态,扶了扶眼镜:“我想我并没有做错什么需要欠揍的。”   “你——”媳妇的指头立马指到了他眼镜前面,“你敢说你没有?你刚刚想对我做什么?!”   费君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能做什么了?不就是关心下媳妇,劝媳妇好好养伤,然后其它的事情都会由他来替媳妇解决。可是,媳妇明显把他的关心当成了黄鼠狼的野心。幸好,他有绝招。眼镜一撩,闪过抹利光,他摇头,像是对着国旗一般宣誓的严肃面孔:“我绝对不敢对你做什么,以我费君臣的人格保证。”   见他否认得这么快,林凉以为蹊跷。她蹙着眉头,把腿放到了地板上,见他没有阻挠,心里疑惑又加了一层。很快,当她站起身时,两眼忽地一黑,骤然颓倒下来的身体被费君臣伸出来的手稳稳当当地接着。   几个人听到屋里咚一声,接着没有了声响。一个个担心是发生了什么问题,王子玉率先夺门而入。   进去时,看见费君臣把媳妇放回了床上,并细心地帮媳妇盖好被子。   王子玉一丝怔:“这是怎么了?”   杨科洋洋得意地拿军帽扇扇风,:“我都说了,小师妹最终还是得栽在我们政委手里。”   王子玉听着姐姐那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松,便明白姐姐是被下安眠药了。这个敢给他姐姐下药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问题是,他接下来不得不担心姐姐起来后,会不会对姐夫一顿狂打。   “放心。我们家政委有绝招。”杨科拍拍他肩膀,抖料道。   “什么绝招?”王子玉两眼光光,能制得住他姐姐的绝招,他也想学几招。   杨科手指一指,指的是六六遵从费君臣的指示,快速倒掉林凉喝过的杯子里的水,并用特殊溶剂冲洗杯子,解说:“这样一来,证据会被消灭得干干净净。然后,如果对方醒了,问是谁干的。就得学会死皮赖脸地向祖国宣誓:绝不是我干的!”   王子玉终于在这会儿明白了,为什么姐夫会被称为战无不胜的魔鬼,就因为没人能做到姐夫这般的死皮赖脸。   “清楚了吗?”杨科是未来战友的小师弟肩膀上再拍拍,“我们454,从来面对这种问题,绝对不能屈打成招。哪怕是你姐问起你——”   “你放心,师兄,我绝不会说的。”王子玉马上表忠心,“我绝不会辜负454对我的期望。”   一想到又有个天才被政委带坏,跟他们同流合污了。杨科那句“孺子可教”的赞扬,凭良心说,是迟迟出不了口。   费君臣这边安顿好媳妇后,神态顿然一变,恢复到平日里那个作战指挥官的魔鬼费君臣了。   “警卫连捉到人没有?”   听见首长这句冒着寒气的话问起,张兑不敢打谎言,道:“捉到了两个小混混,都是不满十六岁。现在押在小民那屋内,政委要不要亲自过去问问。”   费君臣起来,走出房间时交代:“六六,你和子玉留下看着她。我下的安眠药不足三个时辰会醒。中途你们给她再喂一些。”   于是六六留了下来,王子玉马上搬了张椅子坐到姐姐床边,对于姐姐那腿上的伤,也是皱紧了眉头不放。   费君臣等人来到了关押罪犯的小屋。在他们来到之前,已经有警卫连的连长和班干在提审。   “说!是谁指使你们干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给了我们钱,说是让我们吓吓她。哪知道我们还没动手,反被她划了一刀在手臂上。”混混们无比郁闷和委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费君臣听到被反扎了刀,甚是悦耳,扬了扬眉,问部下张兑:“他们受伤了吗?”   “是的。政委。两个人的手臂都划伤了。我们给他们进行了包扎止血。我想,嫂子腿上被扎的玻璃,不是他们干的。”张兑这话既是承认了林凉很英勇,也承认了林凉着实很倒霉。   费君臣不管对方有没有得逞,媳妇这伤是不是自己磕的,但是,既然有人想对媳妇动手,对方肯定就是在他面前找死的。   他推门进去,里面的兵见到他,都肃然敬礼:“费政委!”   扶着眼镜,费君臣的目光像是漫无目的地在四处掠过之后,忽然顿在了两个小混混惊惧的眼瞳里面。   两个小混混在他两道冰寒视线如出鞘的刀尖扫过来的刹那,周身抖成了冰棍条,哆嗦着,一句求饶的话还说不出口。   费君臣感觉,在这两个被人指使的小白痴身上,是查不到什么的。他挥一下袖子,对警卫连连长说:“移交法办吧。”   “是!”警卫连连长接令。   费君臣转身出了门,在走廊上遇到了个来报告的兵。   “报告,政委。”   “怎么说?”   “有个女人,自称是嫂子宿舍的舍监,到我们这里要人。”   费君臣眉尖蹙起,这事他刚刚才听杨科说过,心情极为不悦,把手一挥:“赶她走!想见人,让她明天和学校领导一块过来。”   《四少与林凉番外》   刘舍监被层层的兵挡着,说是“不见”。想自己在学校里这么多年,是佛还得照她三分脸色看。她恼羞成怒,打了个电话给老公,说:“你赶紧过来,我有个学生被部队的人扣住了。你得帮我救她出来。”   刘学富是学校政治处副主任,也是刘舍监的老公,听到老婆这通电话,事情似十万火急,不敢耽搁,一路匆忙赶过来。   费君臣不久又接到报告,称刘氏夫妇两一块来兴师问罪了。   “政委,不然我代你去教训他们一顿。”杨科卷卷袖子,满腔热血,要为小师妹出这口恶气。   老婆的气,费君臣当然是想自己出了,这样,在老婆面前才有面子。   “让他们在接待厅等我。”费君臣指令。   刘氏夫妇来到了接待厅。见门口两个兵,室内两个兵,四个兵阿哥宛如四个武神将凶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刘学富有些心慌了,对老婆说:“你有没有弄错了?费政委那是多大的头儿,会做出扣留学生过夜这种自毁声誉的事情吗?”   “没有错。我那个学生风纪太差,不知是怎么得罪了费政委和他的兵。刚他的兵,才到我们宿舍找我,要找我那个学生算账呢。”刘舍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是这么来的。因为她是每天能窥探学生生活隐私的舍监,没有一个老师能更比她了解学生的品格,她自始自终都认为自己该高于其他教学老师一等。   刘学富不是不知道老婆的骄傲,问题是费君臣这是尊佛,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如果那学生真是得罪了费君臣,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不过,按照老师的品德来说,他不能见死不救。这不,接到了老婆的电话后,硬着头皮过来了。   结果,费君臣让他们这一等,等到半夜三点还不见人。   刘学富喝了几杯茶水,几度煎熬,撑起睡眼。叫他来的老婆倒好,把头搁在他肩头上打起了呼噜。他心想:如果费君臣只让他熬夜还好,但是,老婆这个一睡到天亮,可能把他一边肩膀给枕废了。老婆近来的体重增加不少,应该是天天晚上窝在值班房吃夜宵了。   军人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没想到,半夜三点四十五分时,费君臣赫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刘学富早已形成了那种见领导的风格,在见到比自己军衔高的费君臣出现时,他啪地肃然起立,道:“你好,费政委!”   可怜他老婆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猝然起身一甩,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哎呦。”刘舍监捂着腰,不雅地哼叫一声。   见老婆不雅观地当着领导的面摔在地上,刘学富脸蹭地红了,一只手拉了拉老婆袖子,低声骂道:“还不快起来!”   刘舍监拉住他的手,爬了起来,睡糊涂的眼皮子一打开,见到了费君臣冷丁丁的藐视,宛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冻醒了。   费君臣。没有见过之前,她也想过会是什么样的人。人人都说他是个魔鬼,畏惧的同时又将他封为神魔一般崇仰着。但她每天作为充满将门子女的军校老师,见到的大人物会少吗?所以,一直以为这人是不足为惧的。如今见到面,她还是这么认为——   刘学富见自己的妻子向着费君臣拉出讪笑的脸,更羞愧地无地自容。   “两位请坐吧。”费君臣是非明辨,进来时只需察看一眼,就知道这事儿出在谁身上了。   刘学富接到首长命令,马上坐下。   刘舍监没有军人听令的这种作风,虽然她一直强调自己看管下的学生必须听从自己的指令。她没有坐下,讪笑依然:“费政委,我是女生宿舍的舍监,鄙姓刘。”   “刘老师,久闻大名。”费君臣向她略勾嘴角。   刘学富听到费君臣蹦出“久闻大名”四个字,全身血液凝住了,因为冰冷彻骨。刘舍监则听得心花怒放,拿手捂着嘴边哈哈哈笑道:“没想到,我区区一个舍监老师,也能被费政委耳闻过。”   “不。你这个舍监,做得比学校校长还要大,我费君臣怎么能没有听说过您呢?”费君臣说完这话,指头点点桌面,吩咐勤务兵,“加点热茶。别慢待了我们伟大的刘老师舍监。”   刘舍监这会儿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了,一下子从红脸变白脸,从关公脸变包青天。   “两位老师,半夜三更到我这儿来,是邀我一块赏月喝茶吗?”费君臣扶着眼镜,对于刘舍监这样一个整天折腾他媳妇的女人,显得饶有兴趣。   “费政委,事情是这样子的——”刘学富担心自己老婆出口便是错话,抢着说,“我想,我们应该是弄错了,所以——”   “什么弄错了?”刘舍监面对费君臣或许有点畏惧,但是,对于自己老公,那就是劈头盖脸地骂,“你说我什么弄错了!分明就是那个生活不检点的学生林凉,厚脸无耻地住进了费政委这里,不是吗!她什么龌龊心思我会不知道,想着自己进不了部队,想着超越我们的女儿,于是用尽肮脏的手段勾引部队领导。”   刘学富见着费君臣的镜片底下发出肃寒的光,急忙把老婆强硬拉回了座位上,低头道着歉:“对不起,政委,这个事儿,容我们回去再好好查清楚。”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刚刚迟来吗?”费君臣听说了刘舍监这些辱骂媳妇的话,还怎么能放虎归山留后患。媳妇说的没错,他是个小气的男人。尤其是听见有人欺负他家里人时,特别的小气,不狠狠欺负回去,他就不是小气的费君臣了。   “政委,不清楚。”刘学富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准备挨训。   刘舍监嘭一下跳起来,龇着牙小眼睛急速翻着眼皮向着费君臣吼道:“你是和林凉在一起吧?你作为军人生活作风也这样,不怕你领导抓你?”   刘学富哎呀一手拍在额头上。因为老婆不是军人,对于军队里的观念完全不深,在军校这么多年都是按照自己一套理论来做。如果不是他罩着,老婆早就出事了。可是,现在,不是他能罩得了的事儿了。   “我是和她在一起,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吗?”费君臣倒是没有像刘学富想的,瞬刻着了火,慢悠悠地磕着茶盖子。   “她勾引你?”刘舍监扬着眉,吊着的三角眼就像那些在门缝里窥探的八婆,“肯定是的!”   费君臣把茶杯一盖,吐出:“是我勾引她,你满意吗?”   他这话可没有撒谎。媳妇是被他拐骗来的。   刘舍监脸上刷的白了白,白粉一般的白,这种话儿,她从没有听一个男人说过,于是在白完脸之后,她老脸腾地红了起来:“怎么可能?你是男的——”   费君臣可不想把自己和媳妇之间的私事儿说给这些外人听,到此戏弄完了,就得归回正题了。因此他手中的茶杯搁到台面上“嘭”一声大响,足以让对面的两人“啪”一下肃然起立。   “事情是这样的。今晚我们454的讲座结束之后,因为林凉同学给我们部队提了意见,我便找她单独谈话了解情况。十点钟左右,她自己回去,但是,不久,我们发现她在校园里受伤了。伤她的两个小混混现在已经抓到,送去了法办。主谋尚未抓到。可我们454欠了林凉同学一个合理的解释,接下来,我承诺会全力调查这起案件,还给林凉同学一个公道。林凉同学今晚是在我的房间休息,是作为一个伤员。我照顾她,是身为一个部队领导的责任和一个医生的责任。如果你们有疑问,可以向派出所了解或是向警卫连了解。”   刘学富听他这番长篇大论,是一字字地仔细听,不敢漏掉半个字,脸便是一遍又一遍惭愧地刷红。   费君臣知道他这人不是主谋,要教训的人也不是他,起身时向着那个还在昂着头的刘舍监道:“刘老师,你愧于师表。我不希望在军校里再见到你。”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五章:知道费政委的老婆是谁了   林凉醒来后,不久便发现了老公为自己做的事情。   “你们教训了刘舍监?”   “是——这——”王子玉底气虚,面对姐姐耷拉了脑袋。   “我说,你们做事不用脑子想想的。这种女人,有必要闹这么大动静吗?”林凉一只指头在弟弟额头上敲了下警钟。   “那你说怎么办?”王子玉英俊的眉头皱皱。   “这种女人,至多,到最后忍受不了,弄点阴的。”林凉教会弟弟怎么耍阴谋诡计。   总之,一句话,老公做的太明显了,基本宣告天下了。接下来,让她自己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先回宿舍要紧。   她把伤腿站到地上,动一动,没有问题。   王子玉跟着站起来,眼见姐夫与几位师兄去处理公务还未回来,如果他这样放了姐姐走,姐夫回来的话他怎么向姐夫交代。他头一瞬间大了。   “姐。姐夫说了,你醒来后喝点粥,等他中午回来。”王子玉左思右想后,为了姐姐这桩美好的婚姻,说什么都得拦着姐姐。   林凉觉得,是时候该和弟弟严正讨论这个姐夫的问题了:“小玉,你认为你姐夫好在哪里?”   “姐夫对姐姐很好啊。”王子玉搬张椅子坐下来,也是很认真与姐姐讨论费君臣的问题,“而且,符合姐姐心目中有钱有势的条件。”   “我一开始不是因为他有钱有势才和他领证的。”林凉努力纠正弟弟的错误观点,接着教训,“按我来看,他和你犯的是一样的毛病,王子病。这种犯了王子病的人,我向来觉得头疼。”   王子玉为自己和姐夫叫屈了:“犯王子病怎么不成了?我和姐夫那是有本事。”   “是。你们有本事,但是,我的性子和你们不合。”林凉一泼凉水直泼到弟弟骄傲的头顶上,也泼到了站在门外正准备进门的费君臣心头上。   费君臣从小到大,极少有姑娘对他说不喜欢的,有也大都是嘴皮子硬,口上说不喜欢其实心地里喜欢着呢。可是,他娶的这媳妇,对于他个人貌似排斥到了极端。看来,要征服媳妇这颗心,真是比登天还难。   他几乎要叹气了。   王子玉斜眼一看门口有影子,便知道姐夫回来了,急忙让开位子:“姐,我去帮你拿吃的。”   “什么?”林凉来不及叫住弟弟,王子玉飘出了门口,立马换成了老公进来。   费君臣慢步进来,坐在了王子玉那种凳子上,刚要把身体往媳妇那边靠一靠,媳妇一双乌亮的眼睛瞪着他看。他只好停下动作,问:“早餐吃了吗?”   “昨晚一觉不知怎么回事,睡到了这会儿才醒。你说呢?”林凉故意撩了撩口气答。   昨晚安眠药下多了吗?还是自己媳妇的体质,对于安眠药比较敏感?费君臣拿手捏住下巴颌,严正思考这个问题,关系到下次用计的标准。   林凉上下瞄瞄他忽然变得严肃的面容。老实说,他这个样子挺吓人的,有某人必要倒大霉的迹象。所以说,这个老公太狡猾了,能把她都给骗到手。如果换做寻常,她肯定要距离这种男人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可是,现在连结婚证都领了,她该怎么做?   看着自己媳妇的小脸蛋也变得严峻起来,费君臣纳闷了:“不舒服吗?是不是脚还疼?我看看。”   “不疼。一点都不疼。”林凉按住他要撩她裤管的手。   被她冰凉如玉的小手摸到手背上,费君臣周身一僵,感觉某处又在反应了。看来,这个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实在很不好受。   林凉毫无所觉,见他不松手,开始帮他掰手指头,一根根地掰。这个动作,简直令费君臣想倒抽气。   “林凉,既然我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以后你在我这里住好了。”费君臣以丈夫应有的口吻请求妻子同居。   “怎么可能?”林凉掰到最后一根指头,听到他这话当然是一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还没有从学校里搬出宿舍呢。”   “你都已经毕业了。”费君臣以正当理由说服媳妇。   “我忘了告诉你。我是麻醉系毕业了。但是,我的第二专业还没有修完,还没有补考。不然,我怎么要继续住在学校里呢。我又不是像小玉他们想进你们那个部队,才故意留下来的。”岂料,媳妇拒绝的理由比他更正当,“还有,我和你那个领证,一开始说好了的,三年兵约,和其它挂不上钩。”   “可是你不是不愿意进我的部队吗?”费君臣扬起了秀气的眉。   “那是因为你诓我。”林凉也觉得这个事愈来愈复杂了。本来简简单单的三年兵约,现在,貌似是被他骗去卖身了。   “这样吧。昨晚上我和我的部下也就你提出的异议做过了一番讨论,一致认为,这个问题,只有你进到我们部队里才能解决。因为部队里不管怎么说,都是同甘共苦的战友,不会存在这种妒忌报复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们454部队里,那是绝对不允许的。”费君臣诚挚地表明心迹,顺便把媳妇犹豫的一只手抓在掌心里解解饥渴。   “可我对你的部队不感兴趣。”林凉正儿八经地再次回绝他的邀请。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的部队。”费君臣有了昨晚的打击后,遭受抗击的能力升级了,粘皮糖的潜能被激发了。媳妇再来千万句拒绝,他都不会感到肉疼了,因为他死活都会把媳妇拉进部队里,用尽坑蒙拐骗。   “我知道你的部队。有钱,有权,有势。不是三无,是三有。”林凉认为从老公身上已经能看穿老公部队的本质了,除了三有,就是阴险狡猾到极致。   “下一周,我们部队就要进行征兵考试了。这样吧,你看一看,再说。”费君臣立誓将长久战打到底。   “我要补考呢。”林凉揪着的眉头,说明自己没有撒谎,不是推辞。   “你要补考什么?”费君臣问。   “外——”林凉后面的话,在瞭到费君臣闪着光芒的金丝眼镜时,适时地收回了肚子里。   “外科?你修的第二专业是临床医学吗?”费君臣果然追着问。   “不是!”林凉坚决否认,虽然她清楚之后他一调查也知道,但现在能藏多久就藏多久。从昨晚上他一眼就看出她伤疤是汽油弹伤的,她便知道他的本事确确实实配得上费君臣这个名字。但是,即使她要找人帮她温习,肯定也不找他这种,就像绝不会找她弟弟王子玉那样,会自讨苦吃的。   费君臣听得出媳妇在躲什么,不逼着问了。   接下来,林凉坚持要自己回宿舍里。大白天的,想着也不会像晚上那样出事。费君臣与小舅子商量了下,让吴平安来一趟,送她回去,想必这样她也不会拒绝。   吴平安当了这个差事,一路扶着林凉,一路哀叹:“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是有价值的。”   “不出名不是很好吗?”林凉反诘,“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看我,就是被名人连累的典型例子。”   “算了吧,你!你这伤是自己磕的。”吴平安念叨她,也是为了她好,“我看你应该每天烧香拜佛,这样霉运能少一些。”   “我身上挂着平安符呢。”林凉气痒痒的,拍拍衣襟内的挂坠。   吴平安的确不知道怎么说她这个天生的命格。   “我可能要外科补考。”林凉斟酌着向老同学开口。   吴平安“哦”了一声。   林凉学的这第二个专业,是在第一专业本科第三年才递交申请的。结果,因为半截学校改革,说不给麻醉系的学临床,她这第二专业修了两年后被耽搁了。等到她考上了胡志修的博士,胡志修知道了她学习临床医学,对此很感兴趣,偏要帮她打通关系,让她继续修完这个科目。因此林凉只得努力地继续考。现在,考到了最后一年了,只差那门最难过关的外科。   “你外科是什么没有过?笔试吗?”吴平安问仔细了,才能帮到老同学,“你定科没有?”   “我本来不需要定科的。谁都知道我肯定是麻醉科的。”林凉挺烦恼地说,“可那个胡老头,帮我打通关系不说,要求我必须在这第二专业定科在外科,说这样可以帮助我增加手术麻醉经验。”   “听说你那个杨科师兄,在胡老头那里毕业时,能做普通外科手术的,有外科医生的执业照的。”吴平安挺能理解她的苦处,只能说,这叫做能者多劳。   “所以,我这个定科可就辛苦了。”林凉觉得还是吴平安这种平凡人才能了解她,不像弟弟王子玉那种欠扁的天才,“胡老头给我的要求是,最少能单独做个外科手术。”   “阑尾炎手术吧。最简单的出科项目了。”吴平安替她出主意。   “你以为我和你们专门学外科的一样吗?能有时间整天泡手术室跟导师锻炼吗?”林凉苦悲地说,“再说了,我外科临床老师,又认不得几个。一个都不熟悉。”   “让子玉帮你打通关系,不是很简单吗?现在,子玉的面子,谁会不卖?那些老师,个个都当子玉是宝贝。”吴平安继续提出最寻常的建议了。她身边有个外科天才,带一带还不容易的事。   “别说小玉了!”提到弟弟,林凉一副咬牙切齿的,“他一听说要教人做阑尾炎手术,给我哼哼哼的,说那是他多少年就嫌弃的小手术了。要我做什么腹部肝胆手术,我差点就想直接拿手术刀把他宰了。”   吴平安对此可以表示深切理解,道:“不然,让政委帮你?”   “我干嘛要他帮?你不是不知道,他和小玉是一类的!”林凉想到比弟弟鼻孔要高出一截的老公,压根只想叹气。   “可我能帮你的有限。毕竟我不是我们军校教学医院的人。”吴平安有点儿爱莫能助的。   “你有导师在我们教学医院,不是吗?”林凉开始抓住老同学的手苦苦哀求,“平安,你帮帮我吧。虽然我是毕业了,但是我的学位证书在那个胡老头手里扣着呢。除非我第二专业修完毕业。”   吴平安眉头绞了绞,忽然想到什么,叫道:“你宿舍里,不是也有学外科的吗?我看昨晚上那个叫做谭美丽的,对你就挺好的。不然让她帮你,不是更好吗?”   “她人是挺好的,可是她和小玉一样是名人。”林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看中自己的朋友都是名人。   吴平安听到这话,不是含沙射影吗,恼了:“林凉,你意思是说,你的朋友里面,就我一个是草根,是不是?!”   “不。平安,我们是同甘共苦的战友。”林凉答。   “得了吧,你——我才不要呢!”吴平安誓言要出名,才不要和她一样当凡夫俗子。   两人一句拌一句,是走到了女生宿舍门口。   刘舍监的值班房紧闭着。那些开着窗、走下楼看见林凉的女生们,都用惊讶的语气说:“林凉,怎么不是454的人送你回来呢?”   果然,老公把小事化大了。林凉与吴平安对一下眼后,道:“454的人日理万机,哪能顾得上我。我同学把我接回来的。”   “可是,听说费政委一定要亲自帮你把伤治好,不准其他人帮你治伤,说是要补偿你。”   林凉“呵呵”干笑:就知道她那个狡猾的老公不会这么快放过她。   没有刘舍监这只看门狗,吴平安直接把她送到宿舍房间。   宿舍里,刘雨烟和花安琪不在,唯有谭美丽像是等着她回来一样,见到她进门,立马喊:“哎呀,我的林凉姑奶奶,听说你昨晚上差点被劫色了?”   这个谣言越传越诡异了,人言果然可畏。林凉被扶到宿舍里的椅子上,更正:“不是,是遭抢劫。不过,对方没有得手。”   “可怜的。你这是英勇抗匪,受了一等功伤。”谭美丽撩起裤管,帮她看了下伤口,说,“费政委亲自帮你处理的?”   据说是这样。老公非要帮她亲手拔出玻璃,清理创面。林凉想了下,挤出了个词汇:“首长对晚辈都很爱护。我盛情难拒。”   “费政委是很好人,可惜,有老婆了。”谭美丽点着头,附和她的话,“这样天下第一的好男人,还能上哪里找呢。”   无意之中,还给老公增加了声望。林凉嘴角抽了抽,眼看吴平安跑出门口大笑去了。   “不过,有人说,知道费政委的老婆是谁了。”谭美丽神秘兮兮地向舍友透料。   不会吧?她煞费苦心,这么快就露馅了?林凉微眯起乌亮的眼珠子。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六章:追老婆的策略   “是什么人?”林凉试探着问室友。   照理说,是不该这么快露馅的。毕竟这个保密工作涉及到她的人身安全,费君臣肯定不敢马虎。所以,刚才在楼下那些与她打招呼的女生,能这么快放过她,肯定与这条小道消息也有关系。   “听说是在医院里头的一个千金大小姐。”谭美丽其实一头雾水,说,“具体,还在保密中。”   或许是老公放的烟雾弹,为了引走他人的注意力?林凉一样不清楚老公在搞什么秘密行动,撇撇嘴。   “林凉。”谭美丽握起室友的一只手,一双美目直直地望着室友。   林凉被室友这个请求的动作吓得不轻:“怎么了,你这是?”   “你知道为什么花安琪和刘雨烟都不在吗?”谭美丽问。   林凉向来一个人被室友们抛下在宿舍,不以为稀奇:“她们向来和你一样,都不喜欢呆在宿舍内。有很多男生邀请她们去玩。”   谭美丽面色刷的一红,有点儿愧疚的:“不是这样的。今天不一样。我接到454的抽档通知了。”   “抽档?”林凉对于老公那个部队什么程序,真的一点都不懂。   “454在征兵宣传后,征兵考试分为两个等级。一种是普通兵征兵,只要符合基本条件都可以参加大面积的普通笔试,再参加普通兵的技术考核,最后才是抽档调档时的面试。另一种是培养预备干部征兵,这种兵,是454先抽档,参加特殊的提干笔试和面试,紧接是技术考核,最终调档。我被通知,可以参加预备干部的笔试了。”   林凉在愣了一下后,立马道:“恭喜!”   “可我害怕。你陪我去参加第一轮的笔试和面试,好不好?”谭美丽紧抓她的手,仿佛抓救命草一样。   林凉深感奇怪:一般来说,她会被别人这样请求,只发生在要她当月老红娘的情况。什么时候自己的风向又变了,变得能助人家考试过关?   “林凉,我想,我能接到抽档通知,与你那天一同参加454的征兵讲座有关系。你看那天,费政委的目光一直往你身上飘。如果不是有这条小道消息,我都快以为费政委的太太其实就是你了。”谭美丽徐徐道出自己的演绎推想。   林凉“额”,急忙否认:“怎么可能?我要是他太太,那我——”诅咒自己的誓言林凉发不出来,实际上没有必要为了那条白眼狼诋毁自己,不是吗。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谭美丽这话,其实是在巧妙地观察她的神色后配合她的话说的。   林凉慎重地咳咳两声:“我要陪你去参加笔试是可以。问题是,我不知道以我的资格,能陪你去那里做什么?能不能在考试场所逗留还难说。”   “去了才知道。”谭美丽对她的信心很大,直觉上。   林凉一想到名气太盛的老公,头疼头大。然后,一想到吴平安的建议,这不是契机吗。反抓住谭美丽的手,商酌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件事儿。”   “可以啊。”谭美丽答应得很爽快,“什么事?介绍男朋友吗?汪天龙你看不上眼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比较老的——”   林凉赶紧阻止她往下说这些不着边际的,托出要求:“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在外科那些科室里面找一个能带我的临床老师,我要参加外科出科考,最少得熟悉一个最简单的外科手术。”   “这个不难。”谭美丽一边答应,一边问,“你读临床医学吗?”   “是第二专业,修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林凉有气无力地说起自己导师怎么折腾她这个学生的过程,最终长长一个叹息,“我实在不明白,刘雨烟怎么会对那个喜欢捉弄人的老头子情有独钟呢?”   “因为刘雨烟根本上不了档次,所以只能把头仰高高的,望着你和胡志修。”谭美丽指出本质。   于是说到了刘舍监的问题。   “听说,被调走了。究竟是被调走,还是被开除了,难说。”谭美丽叹气中对于费君臣既有崇拜又有畏惧,“只能说刘舍监倒霉,哪个人不好惹,偏去摸老虎的胡须,踢中了费君臣这块铁板。”   林凉沉了会儿脸,问:“费君臣权力很大吗?”   “他的人脉,军、政都吃得开。”谭美丽比着两根手指头,“所以,他还没有太太之前,倒追他的女人,没有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是看中他的家世。当然,他个人不仅家世好,长相又俊,是个有学识有本事的人,能不成为万人迷吗?”   “可他个人的性子不怎么样。”林凉接着话,心思一昧往老公身上飘过去了。   “你看他条件那么好,一般女人肯定看不中的,如果有点儿脾气并不奇怪。”谭美丽说着忽觉古怪,“你怎么知道他性子不好?他不是还帮你疗伤吗?”   林凉晃神回来,道:“那个,我是听人说的,可能是胡说的吧。”   支支吾吾的语气,更显得欲盖弥彰。   幸好谭美丽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林凉躺上自己的床后,疲惫上身,又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手机也充好电了,电话响了起来。   “林凉,是我,奶奶。”   林凉嘭地坐了起来,握着手机的掌心泌出了层细汗:“奶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有事不能找你吗?你被你妈和你那个继父给灌了迷魂药是不是?你别忘了,你是林家的孙女,不是他们王家的!”   老人家的责怪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像千斤捶打在林凉的心窝口上。   “你爷爷也有交代。你最好与你妈断绝关系,回到林家这边。”   林凉瞎应着“嗯嗯”。除了瞎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对老人。虽然,她与母亲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与林家人的关系更僵。偏偏,林家死抓着她不放,其实,也就因为她是烈士孤儿,如果林家对她不答不睬的话,会被外人说事的。   “你艺璇姐与柯怡妹,要去你那边学校参加考试。可能这几天会到,你接待一下她们,明白吗?”   林艺璇是大伯家的女儿,林柯怡是小叔家的女儿。两个都是自小在爷爷奶奶家住过一段日子的林家千金,不比她林凉,非要跟回不受林家欢迎的母亲和继父。   “她们要参加什么考试?”林凉随口问了句。   “这个你不用问了。”老人家一句话堵了她的口,挂了电话。   有时候,这些家人比外边的人更难应付。明着说为她好,实际上都各自为营。林凉看着显示林家号码的手机,很想丢出去。她承认的家人里面,只有真正对她好的继父一家。   跳下床,翻开书本准备温习功课。手机又作响了,这回是个陌生号码,她本想不接的,可是铃声一直响个不停,鲁莽挂断又不好。   接起来的刹那,林凉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不想接这个电话了。   “林凉。我是艺璇,好久没见了。”   记忆里的这个声音,永远端的是大家小姐的贵气高雅,却句句平易近人。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林艺璇便是她心目中的公主形象,被她所仰慕。现在,林家的女孩们,依然都对林艺璇当成自己奋斗的目标。除了她,其实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的话——   “艺璇姐,好久没见。”林凉吃惊自己的声音,在遇到林艺璇的时候,自动变得温雅了。可能在潜意识里,已经察觉到只有这样才能对付得了这位林家大小姐吧。   “太好了。林凉,我还怕,你把我和柯怡给忘了。”林艺璇悦耳的笑声通过手机传过来,让人听起来舒服得像春风三月。   “姐姐说什么笑话?姐姐和妹妹能忘的吗?奶奶已经打过电话给我,艺璇姐和柯怡是到城里了吗?”   “嗯。我们两人刚下飞机,现在搭乘计程车前往酒店。主要是柯怡,非想见见你不可。这么多年没见,看你把我们两个挂念的。”   林凉抬起手腕望了下表,问:“哪家酒店,我现在过去。”   林艺璇报了个地址。因此,当谭美丽回来问要不要一块去打饭时,林凉说了声抱歉,拎了包出了宿舍。   早死早超生。林凉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想法和计划。必须趁她们没有动手之前,先摸清敌情。因为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林凉了,在发生那件事情后。   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还是全市最好的一家。说明林家的势力比起以前,又节节升高了一层。   林凉乘坐电梯,来到两个堂姐妹下榻的酒店客房。   叮咚一声门铃后,给她开门的是林柯怡。   对于小自己几岁的小堂妹,林凉一直没有什么感觉。   林柯怡长了一张娃娃脸,烫了头大卷发,一双凤目是那种艳丽的狡黠,看起来像个时髦的猫女郎。   “林凉姐,你怎么穿着军装啊?”林柯怡眨了眨单眼皮,语气模棱两可的,“呵呵。和艺璇姐一样。”   林凉不是故意穿军装的,只是在军校里习惯了穿作训服。但林柯怡这话什么意思她听得出来,由是淡淡一笑:“我是习惯了穿校服。怎么能和艺璇姐相比呢?”   “那是。艺璇姐那是军官服。”林柯怡说话也不客气,把她带进客房里头。   林艺璇刚是从浴室里出来,在吹头发。回头见是她,急忙把吹风机关掉,搬张椅子,并吩咐柯怡:“赶紧倒杯茶。——林凉,坐这儿,一路赶到这里,辛苦了吧?”   林凉当即坐下,是由于不想被林艺璇像是你我之间很亲切一样牵拉着坐下。林柯怡捧着杯茶水,来到林凉身边,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瞧瞧,艺璇姐对你有多好。她在我们家里面,最疼你这个妹妹了。这一次要过来这边,专门给你捎了礼物。”   林艺璇打开了旅行包,翻出来先是一包两包三包家乡特产,接着是一件两件三件衣服:“来。林凉,你来试试看。这些都是我上回和我爸出差,在国外买的。我爸也说,这衣服应该很适合你。”   林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手里面的名牌衣服,知道那是继父一家和她妈妈一辈子都无法给她的东西。但是,她并不需要这些虚伪的物质。   林艺璇拿了衣服在她身上比试着,标准尖瓜子美人脸上那双笑吟吟的美目,像月牙儿一样美不胜收。   林柯怡在旁边像是羡慕又妒忌地看着:“艺璇姐和大伯对林凉真好啊。”   “你胡说什么啊?林凉她是自小没有父亲疼。我爸都说了,咱们家亏欠林凉很多。”林艺璇语声柔软地训导着小堂妹。   林柯怡嘟着嘴巴:“是。我听姐姐的。”   林凉抬了抬水杯,打断林艺璇比衣服的动作,说:“我再倒点水,今天口干。”然后,她边站起来倒水,边像是随意地问:“我在电话里听不清楚,奶奶说姐姐和妹妹是要来参加考试。可是姐姐不是工作了吗?柯怡我记得也是毕业了。”   “你们大学不是要招收一批非军人的后勤人员吗?我这回陪艺璇姐过来参加考试,顺便来试试。”林柯怡没有艺璇口风紧,一股溜儿说了出来,“所以,厉害的是艺璇姐。她被你们军队里那支据说最厉害的部队给抽中了档案。”   “哪支部队?”林凉蓦地心口一紧,刚在宿舍听说了谭美丽被454抽档的事。   “这个艺璇姐知道,我不大清楚。”林柯怡说,边往笑得两颊红晕的林艺璇投一眼,“艺璇姐,你别保密啦,都到这里了。”   “我说我们部队的番号,你也不懂。”林艺璇搪塞着小堂妹。   “可林凉懂吧?”林柯怡探着头,伸到林凉面前,“是吧,林凉?”   “没大没小的。你得叫凉姐姐。”林艺璇教育妹妹。   林凉眯一下眼:“没关系。从小到大,她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那时她们小,不懂事。长大了怎么还能不分长幼。”林艺璇念叨着,岔开了被抽档的话题。   林凉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笑问:“艺璇姐,你这回要参加的考试是454的征兵考试吧。”   一语命中。林艺璇和林柯怡都显出讶异。林柯怡讶异的是什么叫做454的征兵考试。林艺璇则是惊讶一闪之后,低声温婉地说:“没想到林凉也知道。”   “没有。只是我室友刚好被454抽档了。”林凉莞尔一笑,“至于我,当然不会存这份妄想。”   “你室友?”林艺璇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戒备。   林凉摆摆手:“艺璇姐,她和你不同系别的。你是麻醉系不是吗?她是妇科。”   林柯怡一直听她们两人说话插不上嘴,现在觅到时机急忙插进去说:“林凉也是麻醉系的。林凉,你果然一直在崇拜艺璇姐呢。”   那是以前。可惜没有办法改专业了。不过,何必为了这种人改专业耗费自己的人生,没必要。林凉心里边冷冷一笑。   于是,从林凉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弥漫到了客房里头。林艺璇拿衣服的手垂了下来,吟吟的笑容逐渐模糊不清。林柯怡毫无所觉,或许有所觉,才愈发得意地往下说:“林凉,你可能还没听说吧?紫东哥调到你们军校了,说是要担任临床教学组的什么组长。”   周紫东?林凉眸子里真真正正地一冰。   “所以来之前,我和我妈还在说,紫东哥到这边就好了,正好和艺璇姐在一块。”   “你胡说什么!”林艺璇像是生气一样打断林柯怡的话,“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林柯怡仍旧我行我素没心没肺地笑着:“这个我妈早说了,如果艺璇姐没有那个意思,紫东哥正好能和林凉重新在一块了。毕竟,紫东哥一开始说好入赘我们林家,是被爷爷指给林凉了。”   林凉呵呵呵笑了起来:“这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是什么年代,还流行长辈指婚吗?”再说,她已经结婚了。   “你不介意?”林柯怡吃惊地看向她,单眼皮一眨一眨的,貌似不大甘心。   “周紫东找什么人,与我都没有关系了。这事早在那个时候当着家长的面都说明白了。”林凉这冷冷漠漠的话抛出来,立马客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时钟啪嗒啪嗒摆到了七点钟的时刻。   林凉拎起包:“两位姐姐妹妹远道而来,林凉只是个学生,拿不出什么可以招待的。但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只要姐姐妹妹开声,林凉能帮的肯定帮。”   林柯怡眨眨凤目,翘翘嘴角。   林艺璇依旧亲热状把林凉送到门口,叮嘱着要路上小心。   林凉低头,将林艺璇搭在自己手背上的秀手拉开,然后一路径直步出酒店。   在林艺璇和林柯怡面前,她说什么都得强逞,绝不会让自己露出半点懦弱的情绪。但是,等到了她们都看不见的地方时,许久以前的记忆全部翻涌了出来,折磨得她想作呕。   在学校门口下了车后,她蹲在路边,弯着腰干呕了一阵。取出手机,模糊地看着手机上的一个号码,按了下去。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费君臣今天自媳妇走后,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   他太过沉静的姿态,令他底下的兵一个个都很不安。   “不妙。每次政委这个样子,肯定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政委这是怎么了?嫂子走了后,就一直这个样子。”   “杨科,你那个小师妹又惹了政委是不是?”   “杨科,不是我们提醒你。是你得想清楚了,如果你那个小师妹真惹了政委,政委到时候第一个出气的,肯定是拿你开刀。”   杨科大喊冤枉啊。他其实比谁都渴望着小师妹赶紧投进首长的怀抱里面。责任重大,杨科在兄弟们的推搡下,硬着头皮走到首长的办公桌前,小心捏着口气:“政委,您看,是不是我让我师妹来一趟,反正她伤也还没好,我们是不是得关心一下——”   “不用。”费君臣沉声静气,手握的钢笔在公文纸上刷刷刷。   这莫非是两夫妻吵架后冷战了?   杨科等一干人愈发紧张了,小声翼翼地商议起来:   “怎么办?打电话让林队和总参来一趟吧。”   “也好。首长的婚姻问题,队里的首长肯定比我们有办法。”   费君臣撩撩眼镜,扫一眼那一群风吹便是草动的部下,极为不满:这追老婆得有策略的。怪不得他的兵,大多数到现在还单身。   哗哗哗——   搁在办公桌上离他的手仅一个指头的手机作响了。费君臣犀利的目光扫过来电显示号码,金光闪闪的眼镜后面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果然,这个追媳妇和钓鱼一样,太急反而会坏事的。瞧,他不打电话过去,老婆终于打电话过来了。   沉稳地按下接听键,费君臣心满意足地将话筒贴近耳边。   手机里传出的是老婆干哑的嗓音:“小玉吗?你有空过来吗?”   感情他老婆是拨错了号码,打小舅子的电话错打到他这边来了?还是他老婆害羞才故意这么说?   费君臣在心头小小地纠结了会儿,咳了声:“我听小玉说了他今晚要代替他老师值夜班。”   自己拨错号码了?林凉的心里同样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按理说,她从来不会拨错弟弟的号码。算了,既然弟弟没空,找吴平安又不成,找谁都不成,那么找他其实也一样……林凉咳咳:“你请我吃一根哈根达斯好吗?”   难得。老婆主动邀请的约会!   费君臣再咳两声:“我想我今晚是有这个空。你说在哪里见面?”   “我在校门口。我走远一点,到学校对面的交架桥底下等你吧。”林凉道。   “我开车过去,只要五到十分钟。”说完,费君臣立马收了线,抓起车钥匙。一抬头,见一群部下正好从他办公桌前偷听完后神速撤退。   “政委,你放心去。学校门禁那方面,我们先帮嫂子沟通好。”杨科与一帮兄弟心虚,见首长目光扫过来,赶紧先自首算了。   费君臣完全不听他们说什么,飚出了门口,只担心老婆等不及又跑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七章:如果脱了衣服的话   夏利在车流里面乌龟般地行驶着,足以证明费君臣有多么地珍惜这第一次约会。   看着车窗外头一辆辆车子超过夏利,再看前后左右,这大都市里的小轿车每一辆都比夏利高级,林凉不由忧心忡忡的:“你这车是不是坏了?”   费君臣只得踩一踩油门:“没有坏。”   “我说,你喜欢夏利的原因是什么?”林凉始终搞不明白,如果老公真像众人所说的家财万贯,没有必要开一辆淘汰的破车。   “便宜。”费君臣的回答简短有力。   “便宜没好货,不是吗?而且,这车吃油多吧。”   “恋旧。”   这两个字触动了心事,林凉转过头,在他斯文俊秀的侧颜上琢磨着:“你很恋旧吗?”   “我——”费君臣尖利的眸子在老婆脸上瞄过,“虽然我恋旧,但是没有过去式的感情让我恋旧。”   果然是王子病的人啊。林凉=责=责地叹着:“那是你是名人,只有被你甩的人,没有甩你的人。”   “可我现在正在尝试被甩的滋味。”费君臣也悠悠地叹着。   “什么?谁甩你了?”   “还能有谁?我老婆。”   林凉的脸蓦地烧出了两个红柿饼。她迅速把脸转向车窗外,绞尽脑汁绞弄两条秀眉:“这个不能算。”   当然不能算。不过,以老婆这种性子,用强的不行,只能装弱。吃透了这点的费君臣,有多柔弱就装多柔弱:“当然得算。我平日里,从来没有这样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的……一个电话让我等了整整……”   “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吗?”林凉回过头来,眉间的神色俨然都是不信。   “我想打给你,但——”费君臣给一个“担心遭到你痛扁”的眼神。   林凉才不上当,毫不客气的:“你装吧。你有本事继续装。”   被老婆拆穿了西洋镜,费君臣倒是没有沮丧,悠哉地开着夏利来到了哈根达斯专卖店。   “我不进去了。”林凉还是有点担心,与他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会被人瞄见。   “林凉。”费君臣正正经经地与老婆探讨这个问题,他们夫妻不能为了这个整天躲在屋子里不见光吧,“我和你已是领了证的夫妻,在社会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散我们夫妇。”   “这事等我毕业离开了军校再说。”林凉叹叹气,这是她最大限度的让步。因为与他领证的初衷,根本不是往夫妻方向的目标。   看来,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必须先把老婆拐上床。话说,老婆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从不主动的,今天主动邀请他出来这件事,本身就匪夷所思了。费君臣在老婆眼圈下方淡淡的青影上瞅一眼,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会儿,捧着两杯哈根达斯回到夏利。   二话不说,林凉接过他手里一杯抹茶味的,揭开杯盖,迫不及待地刮了几勺含进口里。一口气刮了半杯以后,叹出满意的滋味:“吃哈根达斯,还是牛奶太妃最好。”   “我也喜欢牛奶太妃,可惜说卖光了。”   听到这话,林凉刷的把头往左转。按她想法,名人费君臣,堂堂医学教授,不应该对哈根达斯这类甜品感到兴趣才对。从某方面而言,甜品对于人体健康不大好。   可是,费君臣竟然吃得比她还快,一杯香草味哈根达斯已经见底了。   “你——喜欢吃甜品?”林凉快速眨眯着眼皮子,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人一点都不了解。   “哈根达斯,纯天然冰淇淋,谁不喜欢?”费君臣理所当然地答着。   “你不觉得它有害人体健康?”林凉接着问。   “我又不是清教徒。什么东西都可以吃,除了过敏物质。”费君臣将垃圾扔进车内的小垃圾袋后,一边答一边优雅的唇角勾出了诡异的笑意,“看来,你对于我的误解不是一丁点。”   林凉把另外半杯雪糕给刮完了,才接着说:“想了解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   “你想了解我什么?比如我的爱好?”费君臣拉下车档,想着这一刻能与老婆平心静气地谈心,心头十分舒适,眉宇间也化去了日常的犀利,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当年参军的时候,想的可是当一名狙击手。偏偏上头把我划去了军医部。”   “你想打野战多一点?”   “是。现在我的部下,大部分还是和我一样的,想打野战多。但是,后来我们都幸运我们自己能当军医。因为在前线,当你看着兄弟受伤的时候,最少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的兄弟死亡而爱莫能助。”   “感觉上,你是那种无论如何会救到底的人。”   “不。一般在对方真的不行的时候,我会主张放弃,让人去得舒服一点。但是,如果是我自己部队的人,那无论如何都是要救到底的。”   “哪怕对方真的不行了?”   “也得救。”   “如果怎么都救不回来,死了呢?”   费君臣轻蹙了下眉,把刚启动不久的夏利重新停了下来,端正地看着老婆:“今天是岳父大人的忌日吗?”   林凉刚转回头,蓦地对上他一双取下了眼镜的眼睛。那是一双十分漂亮乌黑的眸子,犹如摄人魂魄的黑洞,能将人一瞬间吸进去。她微讶地摸摸胸口:“你不是近视吗?”   “我给人开刀的时候是不戴眼镜的。”费君臣一手拎着那副眼镜架,几只指头把眼镜像在玩耍一样道具似的掂着。   “你戴的是平光眼镜?!”   “一直都是,与我亲近的人都知道。”   “为什么戴眼镜?”林凉深皱起眉头。这家伙,不会是小时候受了什么刺激后非要戴眼镜吧,某种心理障碍?   “装饰品。”费君臣语气不淡不咸。   “你确定你不是什么心理阴影造成的?”林凉小心翼翼地问,担心触及他的心理伤疤,就好像她腿上那条汽油弹留下的伤疤一样。   柔和的线条在唇角边放开,低低的笑声从他肺腑深处溢出来。没想到,她是在关心他吗?   “你笑什么?我的问题有那么可笑吗?”林凉再度皱了眉头。   “我很高兴你关心我。这说明我在你心里面是有存在的。”   对上眼前这双充满笑意并且太过漂亮的眸子,林凉迅速别过脸,感觉心头某处漏跳了一拍。吸口气,她简直是无话找话说:“今天不是我爸的忌日。”   “那是你一向来都这么悲观吗?”   “为什么这样问?”她不敢直对着他眼睛看。以前觉得他戴那副狡猾的金丝眼镜很讨人厌恶,现在,却觉得他还是戴着眼镜好,拔掉眼镜后的他,感觉像另外一个人,让她心头嘭嘭嘭直跳。   “林凉,你为什么不回头过来看我?我除了在手术台上给人开刀不戴眼镜,在床上肯定也不戴眼镜的。你以后看我不戴眼镜的机会会比别人多很多。”   “你——”林凉有点切齿了。   “只是不戴眼镜你都不敢看,如果脱了衣服的话——”   “你——给我闭嘴!”林凉完全咬牙切齿了。这家伙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媳妇在这方面单纯成这样,费君臣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按理说,她也是医学生,不应该对这些不了解。止了止笑声,他尝试谆谆引导:“其实,你应该也看过不少异性的身体了。”   “他们是病人,能相提并论吗?”林凉说到这意识到什么,眉毛一挑,“你该不会是看着女病人的身体时胡思乱想吧?”   “这怎么可能?我唯一想吻的人,也只是你。”   深刻地感受到心头某处又是嘭地漏跳了一拍。林凉万分切齿的:“我就知道,你那口人工呼吸——”   “不,那时候真的是——”费君臣又连连否认自己怀有二心。   “你给多少人度过气?”   费君臣有点难以启齿的:“你一个。”   “所以说你还敢狡辩!”林凉竖起了教训的指头,只是还是不敢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因为那时候以我的经验判断,给你度气比做心脏按压有效。”   “你的什么经验?不会是借口人工呼吸亲吻人家的经验吧?”   费君臣两只手忽地扳过来媳妇的肩膀。林凉来不及低头,与他四目相对。   “我有在撒谎吗?我有在骗你吗?你看着我这双眼睛后再回答我。”   他的语声不大,可林凉感觉心跳跳到了耳膜里头,震得她脑子有点儿晕。   “你把眼镜先戴上。”她几乎是要伸出手,帮他戴上眼镜了。   “我不戴眼镜有那么可怕吗?”费君臣再次感到哭笑不得。   “你有试过不戴眼镜看其她女人吗?”林凉慎重其事一表正经地问。   “在手术室里戴着面罩时算不算?看我妹妹算不算?”媳妇问的这么正经,费君臣也不能马虎回答。   “不算。”   “不算的话,没有。”   “那你为什么忽然要摘下眼镜看我?”   “废话。我已经说了,我在床上的时候不可能戴眼镜。你得先习惯啊。既然你要我给你时间习惯。”   林凉这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他和他妈一样,已经完全把她当成媳妇看待了。不管她和他领证的初衷是什么,但他不是,他是真的想娶她当媳妇。   “你喜欢我?”在问这个话时,她感到呼吸有点痛。   “那天晚上你也听见了。我当着几千人的面坦承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清楚媳妇在这方面反应迟钝,费君臣很有耐心地重复着解释着,顺便很仔细地观察媳妇的神色。   “你喜欢我什么?”林凉的眼睛睁得有些大,晶莹的眼珠子像镜子似的,能把谎言照得一清二楚。   “我喜欢你,不需要什么理由。情人眼里出西施。毕竟,你不是长得倾国倾城,论家世论才华,我见过的女人比你优秀的也不少。”   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曾经某个人也这么对她说过:林凉,你不用努力了,你再努力也没有用。我只喜欢她,她是你高不可攀的。   “你这话真的挺伤人的。”在不觉中,话已经吐出了口,林凉眉头一皱,想收回来完全来不及。   于是费君臣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今天老婆这么怪异的言行举止是怎么回事。   “你旧情人回来了?”费君臣还是秉持住风度的,没有叫,只是很平静地问,虽然他内心里可没办法像表面这么风平浪静。   “我早和他一刀两断了。还有,我不是他旧情人。我和他从没有正式开始过。”林凉哗啦啦吐出来后,方是发觉自己有没有必要解释得这么详细。   “那他是你单恋对象了?”这可比旧情人还糟糕。一般来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是人类的劣根性。看来这个情敌足够强大。费君臣在心里冷冷地评估眼下形势。   “不是。我和他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林凉眉间撇过一抹淡淡的厌恶,“我连提起这个人都很讨厌!”   “既然已是过去式,那么吻我一下。”   林凉昂起头:“我都说了这个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吻我,不然我吻你。”   林凉一怔,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瞳子里闪过一抹水一般的光泽。   “算了。”感觉到掌心下她娇弱的肩膀变得僵硬,费君臣闭上双目松了手。来日方长,他不想就这么吓到她。   可他的松手对她来说,就好像忽然间一股好不容易等到的温暖离开了一样。心头蓦地一紧:“等等。”   他刚转身,她一双秀手忽然伸来搂住他的脖子,紧接一个温热的唇瓣贴在了他惊愕的唇角上。   一个青涩到不能再青涩的吻,带着夏日香芒的芳香,却是以巨大无比的摧毁力让他脑袋里顿然一空。   “啪啪啪——”   这个时候,从车窗外部传进来的拍打声,绝对是煞风景。   费君臣没能来得及抓住这个苦尽甘来的机会,媳妇倏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低下小脑袋。为此费君臣在戴上金丝眼镜后面色十分不好看,猛地降下车窗,看是谁坏他好事。   拍打他们车窗的人是个女店主,愤愤地嚷嚷:“你的车要在我的店铺面前停多久?知不知道阻碍人家生意!”   “行。我马上开走。”费君臣淡淡一句话答了对方,一踩油门,车尾一泡烟呛得女店主在后面跳脚痛骂。   车窗开启后吹进来的风,让车内两个人的脑子都稍微冷却下来了。林凉开始敢把头稍稍抬高一点,咳咳嗓子:“你别误会了,刚刚只是应你要求——”   费君臣没有答声,是在全神贯注地察看忽然变得诡异的路面情况。眼见,前方并排的两辆车忽地来个急刹车。费君臣赶紧转个方向盘,让车子靠边,免得自己追尾又被别人追尾。   林凉睁睁地看着车祸差点在自己目前发生,然后得夸老公开着夏利但车技不是盖的。后面的车发生追尾了,只有老公的夏利没有半点事。   紧接,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还有人叫救命的声音。   “出事了!”林凉急忙拨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   “别急。”费君臣则表现地很镇定,按住她的手,继续观察两边路况。   “有人受伤了!”   “我知道。但是在救人之前得先考虑安全。”   林凉惊讶地看着他无与伦比冷静到冷漠的神色。   “你总不能在救人之前自己先报销了,那还怎么救人?你以后上战场也是这样,千万别傻傻一个劲儿地冲出去,可能没有救到人,自己先被一颗子弹给爆了。”   林凉无语了:这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后的效果吗?   “可以了。”费君臣在观察完没有继续发生横冲直撞事件后,“嚓”拨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动作敏捷地踢开车门。   林凉也立马走出了夏利。两个人循着哭声,越过了前面一辆阻挡视线的小轿车后,看见了一圈人围着中间的伤者。   “好像是个孩子。”林凉拼命在人头里面挤着,垫高脚。她本想表明身份进去帮忙的。   可是费君臣把她拉了回来,以比她高一个头的优势看清楚了里面发生的形势,说:“是个七八岁的孩童,被车压到了脚。有个自称医生的人在给小孩子做急救了。我们不需要进去凑热闹了。”   啊?林凉直眨眼睛:“你确定我们这样走掉可以吗?”   “这是给人当英雄的机会。我们要有谦让的美德。”费君臣接着要把老婆拉回车内。以他的经验,他这样做绝对是正确的。救人不是多人就好,有时候太多人掺和,没有团结合作精神的话,反而会害死人。   林凉被老公牵着一只手,一步三回头,仍有点儿不放心。   围着的人圈忽然露出了个口,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两手沾了血迹,眺望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林凉在见到那男人的五官时眉头一皱,马上要回过头去。   可是迟了,那男人已经看见了她,并且发现了她,叫道:“林凉——”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八章:费君臣宣布敌人!   听见有男人当众喊老婆的名字。   费君臣英挺的眉宇之间,瞬间划过了一道利气。   林凉这时候比他先一步上车,但那男人已经追了过来。这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人,皮肤甚至有点儿细皮嫩肉的,但不见得一定是个温和的男士,飞扬的眉梢与时常紧抿的嘴唇表明了他充分的傲慢与固执。   男人隔着夏利的车窗,是再仔细地瞧清楚了林凉故意的侧脸,说:“林凉,我是紫东哥,还记得吗?”   费君臣走回到驾驶座那里,低下头能看见老婆一脸的漠漠冷色。   “林凉,不管你装傻不装傻都好,我现在要借用你的车送个病人走。”周紫东刚硬的声线充分表态了执拗,对车窗里的林凉说话。   林凉冷冷的:“这车不是我的。”   周紫东一愣,抬头方是发现站在驾驶座边的费君臣,秀气的眉间闪过一抹疑问,“林凉,这人是?”   他不认得费君臣?也是,老公虽然名气很大,但是见过老公真人的很少。可有了先前的那场对话,林凉不会启口要求老公继续演戏。   费君臣倒是斯斯文文地一笑,模棱两可地说:“我是林凉的朋友,姓费。”   “麻烦你了。我是这附近军医院里刚调过来的医生,需要借你的车一用。”   “可以。”   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干净利落,如抹刀子一样爽快。林凉左右晃个头,他们两人已经做完交易了。周紫东跑去抱病人过来,费君臣坐进了驾驶座里先给车子打火。   “你旧情人。”费君臣已经判定完。   “我都说了,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林凉有些恼了,“他喜欢的是我姐!而我最讨厌的就是我姐!”   “你因为他喜欢你姐,所以你讨厌你姐?”   “不是!因为我讨厌我姐,连带讨厌喜欢我姐的他。”   费君臣因为老婆这个不符合常理的逻辑,撩了撩金丝眼镜:“你姐对你做了些什么事吗?”   “所以我说你全想歪了。我不是因为他才心情不好!”林凉发泄完,把脸一侧,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费君臣听出老婆这话里有几分真,眉宇间一抹思虑沉淀着。前面周紫东抱着孩子跑了回来,费君臣走下车去帮他们拉开后座的车门。   周紫东把孩子抱进车座后,叮嘱他一句:“麻烦,把车速控制一下,情愿慢一点。”   “放心吧。”费君臣淡淡道,不与他多说一句话。   林凉侧耳聆听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诡异。自然是因为老公没有表明自己身份,衬得周紫东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在指挥。   但是,他们夫妇身为医生,不可能不关心伤者。   费君臣透过车前镜,一路开车,一路以他人不能察觉的微细角度去观察伤者的情况。所以,周紫东说控制车速,怕车速过快加重伤口流血,他是不赞成的。在他第一眼的判断里,这孩子显著的呼吸起伏幅度和呼吸滞慢,表明有内伤了,只能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去。   林凉看老公一路飙车,便知道伤者情况不像周紫东所说的那样只是腿外伤了。   夏利冲进军医院里停在急诊室门口。周紫东抱起孩子冲进急诊室里头。   “你先下车。我去停车。”费君臣对老婆说。   林凉反问:“你不是说不凑热闹吗?”   “是我们送来的,至少要看到是有人帮他正确处理了。”费君臣斟酌着口气。   林凉想想他这话也有道理,至少回去不用惦记着这孩子有救没救的。她下了车后,先一步走进急诊室去,免得和老公一块出现时被熟人撞见。这里是军校的附属医院,紧挨着军校,很容易撞到熟人的。   不过,现在夜晚九点十点钟,恰好是急诊就诊的高峰期。急诊室里头忙成了一团乱,可不止那个孩子需要救治。   周紫东把孩子放在一张病床上后,只有一个护士过来帮忙,说是抽不出人手。两人给孩子上了监护设施,显示出来的心电图和血压都不正常。护士赶忙打电话到住院部夜值的心外科医生下来急诊。   林凉见周紫东在病床旁边站着,不能做什么事。因为他现在没有完成调职,暂且不能算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能对这里的患者进行进一步有创伤的医疗行为。于是他秀气的眉紧紧地蹙着,刀削般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像是僧佛一样极度地隐忍。   这一副神态,让林凉回想起了多年以前。一个秀气的少年第一次踏入林家,同样这般,双唇紧抿,漂亮的眉宇些微地紧蹙,像是个忧愁的江南美人。   比起儒雅内敛的他,她林凉一直是个假小子,与他完全不搭调。偏偏,林家老爷子大做主张,非要把他指给她当未婚夫。那时她初中还未毕业呢。不过这桩婚事后来老爷子后悔了,不止老爷子,林家很多本来看不起周紫东的长辈都后悔了。周紫东不是个无用的小子。随着他在学业事业上的节节高升,这个乘龙快婿多的是人想巴结。因此有了后来那件事的发生。   护士打完电话后不久,林凉看见弟弟王子玉匆匆忙忙从楼梯口跑了出来。一见到弟弟,再想到林家人,她忽地想笑:如果林家人知道他们一直不屑的继父一家,有个这么出色的孩子,是不是得气得跳脚。   周紫东知道她有个弟弟,但不知道她的弟弟叫王子玉,更不知道王子玉是这里军校的第一才子。   王子玉却是知道周紫东的,这其中的缘故不需多说。乍见到周紫东出现,王子玉俊俏的脸刷地变成了冰颜。   周紫东没有察觉,只当他是普通的值班医生,问:“你能开刀吗?这孩子恐怕得开刀。”   王子玉这会儿越过他,看见了三米开外的姐姐林凉,再往后面看,发现了伫立在大门口的费君臣,一口气凉凉地径直倒抽到肺里面去了。他不敢往下想,这是神马状况?姐姐,姐夫,周紫东无意中撞见在一起了吗?姐夫知道周紫东和姐姐以前的关系吗?   一边这么想,当走近到病床见那个孩子真的情况不好,他急忙收起了心神,集中精力检查眼前的伤患。   周紫东看着他一连串娴熟的动作,再看他年纪很轻,有点讶异的:“你是这里正式的外科医生?”   王子玉因为姐姐的关系,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于是旁边的护士帮他回答:“我们军校外科的第一才子,王子玉。这里医院想留他,都留不住人。今晚他是帮他老师值班。你放心,别说能不能执刀,他的技术都能做主刀了。”   周紫东听得津津有味的,一边微蹙着秀气的眉:“军校培养了你,你为什么不留在军校里?”   “你是什么人?”王子玉实在被他唠叨地不行了,不客气道。   “我是要调来这边军校和军医院担任教学方面的人。按照大学毕业生培养方案,一般本校培养出来的最优秀人才,都应该优先留在母校为母校服务。”周紫东说话的口吻带有做政治思想工作人员的刚柔并济,又坚不可摧。   林凉听了这话,真是想扶额头了,如果周紫东的话被老公听见。   费君臣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里,当然聆听到了,金丝眼镜后面闪过一抹利光:这男人不仅是想抢他老婆,连他小舅子也想抢?   “我没有欠学校什么。再说,我的档案已经被部队抽档了。”王子玉在检查完病人,并书写完第一串医嘱后,见周紫东没有离开,毫不客气地遣客,“还有,我不管你是不是即将到这里上任的领导,现在你还不是我的领导,以后我要走了,你也做不了我的领导。这里在抢救病人,你出去在外面等着。”   周紫东没有和王子玉当面硬顶,好脾气地嘴角微弯,一抹平心静气的微笑使得他风度不凡。   弟弟可能不知道,但林凉知道,周紫东暗地里被人叫做玉面狐狸,当老师的,在适时要忍耐的气度是不能与常人相比。   护士拨完手术室的电话,回来同王子玉说:“手术室的麻醉师不能下来。说今晚值班的两个麻醉师都忙着几台急诊手术呢。”   没有麻醉师?这没有关系,王子玉看到了姐姐在这里。姐姐的本事自己是知道的,也绝对是信得过的。只不过,姐姐一向来喜欢隐秘行事。现在周紫东和姐夫也都在这里,姐姐愿意出手吗?   可周紫东听见护士这么说,秀气的眉宇往上一扬,转身先对林凉发话了:“你今年毕业了吧?怎么样?能进手术室帮忙吗?我记得你和艺璇一样是麻醉系的。”   这个完全小看了他姐姐的语气,让王子玉极为不满地抿了抿嘴,欲开声。   林凉故意把语气捏了捏:“我是毕业了,但是,比起艺璇差的不是一丁点。”   周紫东听了她这话,自然眉宇皱成了一团。   “不过看在王医生的面子上,我可以帮帮忙。”林凉道完这话,径直越过他,直接去到弟弟身边。   立在门口的费君臣一直按兵不动,现在见到老婆要出手了,金丝眼镜后面频闪精光。他走到角落里,急拨电话给两个部下:“六六,你叫上杨科一块过来附属医院找我。”   “出什么事了吗,政委?”六六在电话里露出担忧。   “告诉杨科,想看他小师妹的技术,现在是时候了。”   费君臣刚透了点苗头,两个部下比他还急,咔断了电话后应该是往这边跑来了。   这边,小病人照完了床边照片,确定必须开刀,立即送上了手术室。而在这个时候,林凉已经给小病人在底下先做完初步的镇定剂使用,避免上了手术室把孩子吓得有心理阴影。   为小孩子做麻醉是十分讲究的,比大人无论在剂量上和用药上都要更考究一个麻醉师的本事。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周紫东在见完林凉给孩子配的一针针剂后,忽然自告奋勇,要给王子玉当助手。   “不是现在外科抽不出人吗?与其等你老师回来你才能给孩子开刀。我给你当助手,让你直接当主刀,不是更好?”提出建议的周紫东,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心外科外科主任和院长那里得到了许可。   林凉与王子玉在私底下交流眼神:明摆着,这人是想看我们的技术吧?   因此,不无意外,当这对姐弟警惕地往急诊室门口瞟眼,看见不止费君臣一个人了。   杨科和六六是以百米赛跑的速度从招待所跑过来的,跑到这里不气喘,也取下了军帽甩着扇风。   见到崇拜的师兄要过来观战,林凉心里开始有了压力。王子玉压力更重了,眼见自己崇拜的姐夫和师兄打定主意是要来旁观他这场战役了。   “今晚刮邪风吗?”林凉给弟弟开玩笑,顺便帮弟弟减轻压力。   王子玉毕竟是王子玉,悠悠地说:“姐,你没有亲眼看过我进手术室吧?”   “你意思是说你很威风!”林凉把接下来的安稳话全扔垃圾桶里,就知道她这个弟弟眼高过天,怎么会需要自己担心呢。   周紫东见着他们两个一直窃窃私语,疑惑上了眉头,问:“你们认识吗?”   “认得。”林凉比弟弟会撒谎,抢先弟弟答话,“他是我们军校第一才子,谁会不认识啊?”   “林凉,你——”周紫东秀气的眉又紧紧地蹙了起来,“其实你也不差。”   言外之意,是说她自卑。   王子玉冷冷地睨着他:他姐姐要是自卑,全世界的人都是自卑了。他姐姐那叫做与世无争,不喜欢争。   “谢了。”林凉扬一扬眉,洒脱地转身,比他先一步迈进手术室里。   周紫东有点怪异地看着她的背影。几年没有见,感觉她没有变,又觉得她好像变了点。完全讲不清的感觉。   林凉坐在病人床头麻醉师专属的位置上,一边开始调剂麻醉剂用量,一边往上望,能望到屋角里的摄像头。   见到老婆清澈的乌目从镜头那边射过来,费君臣有些怯意。可以说,今晚这个事,还真的是他把老婆给拉下水了,如果他当时不提议让老婆进去看情况的话。结果变成现在他一个人独善其身?   “政委,话说,你和嫂子不是去吃哈根达斯吗,怎么——”杨科也发觉小师妹的眼神不善,低声求教。   “我本想出声的,可是你知道,你嫂子不大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为了避免以后更大的麻烦。”费君臣费力地辩解着,其实是心虚。   “政委,那个周紫东是谁?”六六比较关心技术问题,在见到手术开始后,周紫东做一助的技术表现似乎不差。   “敌人!”费君臣马上先给两个部下灌输敌我概念。避免敌我不请的部下到时候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比如要拉拢敌人进入自己阵营。   “敌人?”杨科和六六同时刷的掉头,看着首长。   费君臣很少从口里说出敌人两个字,因为如果一旦他正式宣布为敌人的人,说明这人就是454全体官兵需要同仇敌忾的对象。   “是的。他是来和我们抢人的。”费君臣撩撩眼镜,正式宣布。   于是杨科和六六再看向镜头里的周紫东,都在眼底里面抹上了一层深色。   “不过,政委,今年要和我们部队抢人的单位并不少。”杨科因为费君臣的话,想到眼下的形势,不由忧心。   那是,最优秀的人才,哪个单位不抢着要。尤其是缺口专业的高技术人才。   “不然,队里也不会派出总参提前我们几个月,到处跑着先抽档了。”费君臣振振有词,“王子玉的档案,在还没有毕业,就让书恬先给盯住了。”   “总参辛苦。”六六和杨科一致点头附和。   三个人在一问一答间,并没有放过对于手术室里面情况的监察。   费君臣对于麻醉学知道一点,但毕竟没有杨科读这个专业的精深,见到老婆那些复杂的药剂静脉点滴,又上麻醉机,问:“她这是混合麻醉吗?”   “不是普通的混合麻醉。”杨科对于小师妹除去政委媳妇身份,能以技术得到首长的注意力深感得意,故作神秘的口气说,“政委,不是我夸我师妹拍你屁股。如果我师妹来到我们队里,以她的技术助我一臂之力,你那个想病人开胸时意识清醒的手术,我想会有希望了。”   费君臣眼镜后乌亮精光的双目不禁笑眯成条线:看来这个拐来的老婆真的很有价值!   手术室里,因为人员不足,林凉不仅做麻醉师,还得自己代替护士观察尿量等体征。可也因着这样子,她往往比手术医生更清楚病人的情况,并提出建议:“尿量不足,需要打利尿剂可以吗?”   “可以。你看着办。”王子玉信赖姐姐到达无与伦比的程度,全部授权。   “血压有些低,我想再给他输点血。加一个单位红细胞。”林凉见弟弟这么信赖,也全部放开了手脚。   周紫东见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完全插不上嘴。而且,他们不是普通的配合,是像天衣无缝心有灵犀的完美配合,把在病人可能出现的情况之前,一下子灭了所有可能出现险情的迹象。于是在他心里边突然浮现了一个令他心头不大舒服的疑惑,并且立马出口:“你们俩个是男女朋友吗?”   林凉和王子玉两姐弟额头爆出连串黑线:这个人,怎么能歪想到这个地步?   杨科和六六想笑又不敢笑,当着首长的面实在不敢失态。费君臣蛮无语的,摘下眼镜擦擦。然后突然心里冒出个苗头,今后自己和老婆在同一个手术室里也来场天衣无缝的配合,是不是能气死这个情敌。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十九章:你已经认同我了?   手术顺利结束。让研修生把病人送下去后,林凉和王子玉两姐弟心有灵犀,一块避开了周紫东,借口换衣服和书写病程,找个地方透气去了。   林凉坐在楼梯道里,就翘首等着周紫东先走,边拿手扇着风与弟弟磕牙:“你啊,别傻乎乎的。我看你刚刚在手术台上,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小心被套了话都不知道。对待这种人,就得装傻一点。”   王子玉脱了手术帽子,也学林凉拿起来扇风,一副王子玉的神气说:“怕他做什么?他不是天皇老子,我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但他可以使阴招,从你背后把你给整了。”林凉教育弟弟,“不止他,你小心你姐夫。”   “他就算了。可是,你说姐夫怎么了?”王子玉趁此良机和姐姐讨论接下来的重大问题,“姐夫今晚和你在一起,撞到他,是不是东窗事发了?”   “什么东窗事发?我有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吗?”林凉朝弟弟俊脸上一个瞪目。   王子玉捏了捏下巴颌,眯起猫一样慵懒的眼睛:“话说,这周紫东调到我们这边来了。林家人知道吗?”   这说到了重要人物,林凉不得不提醒弟弟:“林艺璇和林柯怡过来我们这边了,说要参加454的考试,与你碰上面是迟早的事情。你别露馅了啊。”   “啊?!”王子玉才得知事态严重了,抓了抓林凉的衣服,“你和她们见过面了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   “她们有没有说什么?”   林凉好奇弟弟那么紧张,迷惑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她们要到这边参加考试,爷爷和奶奶专程打电话给我,要我照应她们。”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王子玉啪地一甩帽子,俊脸愤愤的。   “有什么问题?她们终究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林凉比弟弟淡定多了。   “接下来有的闹了。”王子玉很肯定地咬着这话,起身的姿态很想教训人。   “喂!”林凉把弟弟拉了回来,“我话没有说完呢!还有,那家伙不知道走了没有!”   “还有什么话?”王子玉回头,坐回来。   “首先,你告诉我,为什么还有的闹?我们躲着她们一点,不就完事了。”林凉再度教育弟弟,千万别主动去挑衅。   “好吧。第一,她们在这里,不单只是考试吧。林家在这个城市里面,也有些人脉的。想完全避开她们,不可能。第二,以她们的作风,不找你肇事,就怪了。”王子玉亮出两个堂皇的理由,“不信,你瞧着,只要有公开的场合,她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不参加公开场合不就完了。”林凉很爽快地一句话抛出去。她向来对任何麻烦的交际不感任何兴趣。   “姐。你叫我不要露本事给周紫东看。可是,你今晚露的那一手,已经让他注意到你了。你以为,林艺璇会放过你吗?”王子玉眯着眼,噙着抹得意看着姐姐林凉。   “我做了最普通的麻醉。”林凉被激气了,气冲冲地辩解。   “姐。你没看过我给人家执刀。但是,我可是看过你很多次给人家做麻醉。你的麻醉方式,独一无二,效果奇佳!所以,是你自己不知道你和别人不同。”王子玉感慨着,自家老姐本来就是很了不起的人,偏偏总要装作很普通,却还装不像。   林凉的确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应该说带她的导师都很不一般。比如胡志修,带她的时候,都是自己拿了份报纸看得悠哉,让她一人周身繁忙。   “姐。你完了!”王子玉拍拍林凉的肩膀,奉送上一句。   林凉一个拳头举过去:“你说什么风凉话?你自己不是一样?”   “我,反正已经被454抽档了。由姐夫罩着。他奈何不了我。”王子玉一点也不担心,以费君臣的本事,周紫东那只能叫给费君臣提鞋的角色。   提到老公,林凉眼睛一瞟,见到了门口斜长的一条影子。不知什么原因,她几乎不用想,便知道老公在门外听着呢。于是她吁出口气,道:“小玉啊。你知道你姐夫是什么人吗?”   “知道。堂堂医学教授,了不起的外科专家,家世好,英俊多金。”王子玉能奉承的话全部往外吐,说得自己也洋洋得意起来。   “我一直以来,就想嫁那种与我身高差不多,有点胖的,最重要的是人品好,老实敦厚。钱不能太多,不然会砸死人。”   听见钱太多会砸死人这话,王子玉向姐姐猛眨眼皮。立在门外的费君臣和两个部下,都特别的无语。   “其实按照重力学角度来说,钱太多,是有些重量,是有可能砸死人。”杨科为小师妹争辩出一句科学分析,因为知道小师妹这话其实针对自家首长费君臣说的。   费君臣摆摆手,不需要安慰。他早已知道他这媳妇的逻辑与常人不同。   “你意思是说你嫌弃姐夫太有钱?”王子玉小心探姐姐的口风。   “不是。我意思是说,最主要是他那人太聪明了。”林凉指指脑瓜子。   王子玉一头雾水了。   “聪明的人,如果人品不好,是很可怕的事情。”林凉与弟弟像是敞开心扉说,其实说给外面的老公听,“况且男人和女人不同。我不知道那些倒追你姐夫的女人怎么想,但我觉得她们都是猪脑袋。”   “什么意思?”不止王子玉疑惑,外面窃听的三个人一样迷惑。   “你姐夫这样的家世,真的是一般女人都不能嫁的。嫁过去,如果有了孩子,哪一天你姐夫不要我了,我就惨了。孩子不用说,我肯定这场官司打不过你姐夫。”   “那就不用离婚。而且,我相信姐夫不会是这样的人品。”王子玉摇着头说,始因对于费君臣的风评和印象一向很好。   “离婚有时候不是讲人品,是讲感情的。你姐夫现在是一头热,以为在谈激情。没有想到,我们其实是结婚了的夫妻,夫妻是讲求一辈子的磨合,不是谈恋爱。你现在总以为是帮你姐,把你姐扔进你姐夫的怀里,就是做了件大好事情。但是,你姐是女人,女人就得承担怀孕生孩子的重任。等你姐有了孩子以后,你等着瞧,像你姐夫那种把工作事业当成至高无上的,能帮我带孩子吗?你姐到时候就一个人苦了。”   王子玉听到姐姐突然的一番心迹表白,哑口了一阵。   费君臣捏着下巴颌,静静地听着,根本没有想到媳妇的顾虑原来这么多。原来,女人对于婚姻和孩子的顾虑都是这么多的。   林凉今天干脆把什么话都说明白了:“你姐夫真的不是一个普通人。你说他多钱,他开着夏利。我问他,你为什么开夏利。他说便宜。我说油钱不节省啊,他说恋旧。我其实想说你恋旧什么啊?你其实就是清高!在你眼里,什么车都一样,只要是车可以当做交通工具就可以了。,七星级酒店在你姐夫眼里,不过也是一个给人睡的地方。你姐夫的眼界高,高到神的地步了。你是天才,他比你高不止一个级别,越过天使,直接奔上神的领域。”   王子玉搔了搔脑袋:“姐。可是这与姐夫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他对我感兴趣,不是喜欢。”林凉甩甩手,“我从他眼里暂时看不到那种深厚的爱意,只有浓浓的兴趣和渴望。”   “姐,你怎么能笃定,对你有强烈感觉的姐夫不是爱你呢?”王子玉直搔脑瓜子了。费君臣对于她的强烈追求,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林凉闷闷的,其实不大想拿自己的事出来说:“你姐当年是个小傻瓜,知道爱一个人,能让他做出不合常理的事。你别忘了,当年你姐为了那人,在山上淋了十个钟头的雨,差点没命。”   “姐夫为了你,也做了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王子玉努力地为心目中的姐夫辩解着,“比如那天晚上你受伤,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可他接下来又表现地很有风度的,等着我打电话给他。他脑子里都是伎俩怎么拐骗我。”林凉对老公那些笨拙的追女伎俩简直无语了。   自己的每点小心思,都逃不过媳妇的法眼。费君臣在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同时,却是扶着眼镜架很想痛快地大笑一场。只能说,这老婆实在与自己太棋逢对手了。   “姐,你究竟喜欢不喜欢姐夫?”王子玉耍起了小聪明,姐姐了解姐夫这么多,应该多少对于姐夫有点兴趣才会去了解。   “不知道。喜欢有一点吧,但是爱就很难说了。”林凉平心而论,今天看见老公那双摘下眼镜后的眼睛,真的有一点不寻常的动心,“他今天一直向我强调我误解他了,他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姐。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和姐夫有点类似吧。”王子玉见机插缝,道,“其实呢,像我这种,或许人家觉得我眼高于天。可是你看,倒追我的女人都是些什么人,和倒追姐夫的女人,大都一个模样。我呢,想找的,也不过是像姐姐你这种普通的女人。但听了姐今天这一番话,才知道像姐你这样的女人,是不愿意接受我们这类人的。”   “那是由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都比较喜欢当麻雀的感觉。”林凉总结出金玉良言。   “行吧。反正你和姐夫这婚都结了,你想赖也赖不掉。”王子玉指出现实,“你想清楚了,以姐夫在军中的地位,再说军婚受到保护,姐夫随时可以喝令你履行夫妻义务的。”   “他若是敢对我用强的,我——”林凉想来想去,觉得白眼狼不会对自己用强的,但是绝对会灌迷魂汤,于是没有说下去。   王子玉坐直身板,偷偷与姐姐再透露一个秘密:“关于姐姐说的那个担心孩子的抚养问题,我觉得姐姐应该和姐夫再深入探讨一番。我记得姐夫有一篇文章,是关于试问在部队里生养孩子的话能否直接培养出一个军队将才,貌似姐夫自己有兴趣做这个项目研究。”   林凉把眼睛大大地睁了一下后,惊道:“你觉得他会拉我下水?”   “姐。你是他老婆,你不给他生孩子谁给他生孩子?”王子玉一个“废话”的眼神,直接起来掉身就走。   来到门外,看见姐夫和两个师兄都立在门口,他吓地退后两步:自己刚刚没有说错话吧?   结果,两个师兄直接把他拉走。   费君臣推开楼道的门,坐到了自己愁眉苦脸的老婆身边,取下眼镜:“如果是孩子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像子玉说的,我一开始就有念头要把孩子放在部队里养大。所以不会是你一个人养大,会有很多人养大。”   这还是正常人的家庭环境吗?林凉无语地望天。   “你还有什么担忧的事情吗?”既然老婆都这么诚恳了,费君臣也觉得自己更该诚恳一些,道,“至于你说的爱不爱,爱情会不会变质。我认为,在前线部队里的夫妻是不可能变质的,因为本身就有战友同甘共苦的情感在,城市里各种外界的诱惑不存在。然后我对你是很感兴趣,而且,我自己认为那就是爱了。因为从没有一个女人,让我这样一心地在意过。当你没有打来电话之前,我是一直都想拿起电话机打给你,也给自己规定了时限。到了夜晚临睡前如果你再没有打电话来,我就直接打给你了。”   林凉蹙着眉头,偷偷望过去,见他没有戴眼镜,马上把视线收回来。   费君臣将眼镜放在掌心里掂着,语气里飞出了一丝忧愁:“林凉,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啊。你看,我们两人都没有达成一致呢,外面,又有虎视眈眈的人。”   “那十个钟头的雨,让我明白一件事情。你们这些聪明的男人,真的是死心眼。很死心眼,只认定一个女人。”林凉心里面酸酸的,为老公这一番坦白。   “我是不是可以正式认定,你已经接受我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章:费政委,我和你谈件正事   周紫东没有走,是在监护病房内留守着,更准确地说,是在守株待兔。   王子玉被两个师兄抓走后,知道周紫东在守候,便不担心了。在外头的一家小饭馆被师兄们请客吃夜宵。   林凉在楼道里,与老公谈心到这会儿,心里乱成一团。   费君臣在等了许久后,没听见媳妇口里吐个答案。   “我说,再给我点时间成吗?”林凉吐着气泡,“反正,我们都领证了。”   是,反正都绑在一起了,逃不掉了。费君臣能听见媳妇自己承认这点,已经心满意足。   “我肚子饿呢。”林凉摸了摸肚皮,“今晚没有吃饭。”   “什么?”费君臣眼睛微眯,流露出稍稍的不悦,“你今晚约我出来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你到了现在才说?”   “我心情不好,就忘了。”林凉性子爽,不会故作娇嫩,尤其在熟人面前,说话无所顾忌,“我想去吃夜宵,我请你吃吧。反正你刚请我吃了哈根达斯,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   “你——”费君臣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女人请客。当然,女性的长辈不算在内。   林凉起来后,伸了伸懒腰,道:“你在门口等我吧。我去看一下病人后,就过去找你。”   想到今晚还能和媳妇继续相处,费君臣不在谁请客的问题上纠结了。   于是,费君臣慢吞吞走去医院门口。林凉下了电梯,来到监护病房。   推门进去后,发现周紫东坐在病人的床边,林凉怔了一怔:怎么不是主刀的弟弟在这里?不过,一般术后的病人都是主刀来看过以后,让下面的人看守。但是,周紫东不是普通当助手的研修生实习生,论级别应该比她弟弟高吧。   周紫东抬起头,见是她,冰块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   林凉不看他,径直去到床边,检查麻醉后病人的意识状况。   “林凉,艺璇和柯怡都到了,你知道吗?”周紫东温温的嗓音传过来,带着类似兄长的爱护。   “知道。”林凉头也不抬,答。   “你和她们见过面了吗?”   耳听他有继续往下唠叨的倾向,林凉果速打断:“这是林家自己人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周紫东没有就此默声,平平静静,甚至有点儿冷淡的口气说:“在我走进林家的那一天起,我的身份便被定在那里了。”   “你不就是一个林家的义子吗?我爷爷拿钱供你读书,你就非得娶林家的女儿?当然,因为我很差,爷爷当时担心我嫁不出去,才把你拉进来有这样一个约定。但是,几年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再说,你并不像林家长辈想的那样不济,自己现在闯出一条门路来了,没人敢看轻你。你想挑谁当老婆,我想林家人都没有任何意见。你何必自贱你自己呢?我这个烂孙女,我都从没有看轻我自己!”林凉最讨厌的就是有些人自以为可怜,为自己某些行为当借口。这世上多的是可怜的人,有必要这样虚伪吗?   周紫东像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怔了许久,方是秀气的眉宇蹙紧后迟疑地说:“知恩图报是品德的问题。何况,你们家的人也挺好的。”   林凉晃晃头,不与他争辩了。他当然觉得好了。因为自从他在学业上崭露头角,林家多少人都开始将他当做宝了在供养。而他也不负众望不是吗。哪像她,奋斗到个博士生,也被林家人取笑是一昧地追求林艺璇的后尘。   林家里,从她小到大,没有拿过一分钱支助她生活费或学费。因为她妈带她走时,林家那对老人说的很明白,要孩子,就别想要一分赡养费。行啊,她妈赌气,不要这赡养费。结果却要她定时回林家供那群林家人耍弄。连以前唯一以为对她真心好的林艺璇,被揭开真面目后,才知道林家里面真是没有一个好人。   说白了,她林凉就因为这个尴尬的身份,在林家和王家两边跑的同时,吃力了又两边不讨好。唯有继父和子玉对她是真心好,继父家的人,其实对于她也是怨言居多,毕竟林家不给孩子赡养费的情况下,是继父在养她,不好听点,就是继父在白养一个其他家里的孩子,因为她始终挂着的是林家的姓氏不是王家的姓氏。   “你毕业后,是打算回你继父家里吗?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你和你弟弟感情很好,但毕竟不是同父同母,多少应该与你和艺璇的关系有些差别吧。”周紫东说。   林凉眼睛一瞪,继而忍住了不出声。不知道后来林艺璇和他说了什么,他竟然现在还以为她和林艺璇的关系很好。   况且,无论有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和林艺璇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和王子玉的姐弟关系。论血缘亲近,都是她这个弟弟亲一些。   周紫东发觉她不说话了,站了起来,以高出她一个头的高度俯瞰着她:“林凉,我想把你留下来。”   “留下来?”林凉歪了下头。   “我不是在等王子玉,是在等你。我想你留下来军校当老师,你放心,有我给你保驾,你应该很快可以升迁。”   林凉嘴角抽了抽: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抢手的热饽饽了?老公那边要她,周紫东也要她?   “我刚刚打电话去问了下,你的档案好像没有被抽走,在你的教授手里抓着,不让任何单位动弹。所以,如果你本人愿意的话,我想我能从你的教授手里抽出档案会容易一些。”周紫东说着这话,眼神一直对着她看,让人感觉无比认真,不会是玩笑话。   “我想你误会一件事了,周老师。”林凉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不想他接下来继续粘着自己,“我读军校,对于当老师没有兴趣,不然,我直接报师范大学去了,还跑来军校读书干嘛?我读军校,就是为了下部队。”   “女孩子下部队不好。”周紫东秀气的白脸浮现了一抹兄长的暖色,“我想林家的长辈们知道了,也不会愿意让你下去部队受苦。”   “如果你真这么想,不是该先对林艺璇说这话吗?她要下部队了。”林凉好心好意提醒他。   周紫东沉了沉语气后,说:“这个事我知道。但是,你得知道,她要去的这支部队不一样,是个锻炼新人的好地方。她如果去到那里,锻炼了一番回来,肯定大有作为。”   这意思就是说,她始终和林艺璇是不一样了!林艺璇能进得了454,她林凉绝对进不了!   应该说,人就是这样被激奋起来的。如果不是周紫东这话,她还真从没有想过要进老公的部队里。或许,她真是在林艺璇的阴影下活得太久了,应该是时候表态了,她不是林艺璇的影子,她是林凉!   “你觉得如果我进454怎么样?”   周紫东好像被她这话震了下,接着秀气的眉眼笑了笑,有点儿安慰似的:“如果你和艺璇都能进去,我当然会为你们俩感到高兴。”   “你认为我进不了?”   “那是,林凉,你要知道,以前我就和你说过的。有些人,你始终是追不上的,比如艺璇。”周紫东说到末尾艺璇两个字时,眉毛向上扬了扬。看得出来,他为林艺璇感到骄傲。   或许有些人,她的确是追不上的,但绝不包括林艺璇这种人!   林凉检查完病人了,在观察记录表上划上几个勾后,朝他也微微勾一勾嘴角:“好吧。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进了454,林艺璇没有进,你认为该怎么办?”   周紫东仿佛当她是孩子似的赌气,笑着说:“林凉,没有必要。根本没有必要,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我给你保驾,你当老师。”   “我为什么得跟着你走?”林凉眉头蹙得紧紧的。   “艺璇说的没有错。林家里是你最需要被保护和疼惜的。我是看着你们几个姐妹长大的,现在既然组织上给了我调令,我有了这个机会作为兄长可以帮你。”   原来,他想为她护驾当老师,也是由于林艺璇的话,不是如弟弟子玉说的,真的是看懂了她的能力。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帮我,我自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林凉!”周紫东迅速绕过床边,在她要走的时候拉住了她一只手,“你听我说,你性子一直这样急躁,是会吃亏的。艺璇和我,还有林家里的长辈们,都是很关心你的。”   “如果真是这样,谢了!我林凉承受不起你们给的恩惠。”林凉低下头,只把他摁在她腕上的指头轻轻地拨开。   周紫东迷惑不解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变成这样?”   “我怎么了?我变成怎样了?”林凉笑吟吟地对着他看。   周紫东突然感到她整个人很陌生。在他印象里面的假小子林凉不是这样子的。是个一直对于林艺璇露出仰慕目光的孩子,只会追着林艺璇的步子,然后巴结林艺璇,最终以她根本不及林艺璇的能力还妄图想巴结他,令他只感到厌恶。   “周老师,很抱歉。我和你不是一路的。而且,我会进454,林艺璇她进不了。”林凉把他最后一根指头冷冷地一甩,笑着说完这番话,直出病房。   周紫东怔在了原地,秀气的眉宇蹙成座小山。后来一想,便把电话拨到了林艺璇那里。   “紫东哥?”林柯怡接到他的来电,笑声盈盈,“你找艺璇姐是不是,她刚好出去买点东西,手机落在客房里头了。”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今天和林凉见面了吗?”周紫东在病房外边的走廊里头徘徊起来,眉宇夹杂的神色踯躅不前。   “是啊。”   “你和林凉发生口角了吗?”   林柯怡眉毛一撇,还是笑着:“紫东哥,你为什么不问是不是艺璇姐和林凉闹矛盾呢?”   “艺璇和你们姐妹哪个关系都是好的。”   切!林柯怡手指头揪了揪肩头的卷发,懒意绵绵:“紫东哥,难道你现在是到军校了?见到了林凉了,对不对?林凉和你说了什么话,让你好像要质问我和艺璇姐。你不是不知道林凉那家伙从小就妒忌艺璇姐吧。”   周紫东果然因她这话眉宇笼上了深色,答:“那就这样吧。”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林凉匆匆走到门口,接到了老公的电话:“我们在对面的小饭馆里。”视线跳过对街,望见了弟弟站在饭馆门口向她高举只手摇晃着。于是疾步穿过了车行道上方的人行高架桥,走进小饭馆的时候,发现他们几个已经都点好菜了。   “姐,姐夫说你没有吃饭呢?”王子玉给她挪了个位子,挑着英气的眉,口气里有些不善的。   林凉举指头堵住他要说教的口:“你姐夫说过我了,你免嘴吧。”   既然姐夫代劳了,王子玉当然不会想多费口舌。   费君臣只感到冤屈,他有说教过媳妇吗。   店员盛了碗白饭过来,林凉举起筷子,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填了肚子再说。反正这餐是她请客,她吃多少都不需要在意的。   “姐。你慢点吃。白饭多着呢。”看她囫囵吞枣的饿死鬼模样,王子玉与其他人都替她担心噎着。   林凉倒不是是饿到,是被周紫东刚刚那番话给噎着,果真是,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不给点教训不成。   “我说,费政委——”林凉扒了两口饭后,噎了噎。   听到老婆叫自己的名字,费君臣以为媳妇要喝汤,赶紧用小碗给她盛了一碗端上,并帮她拍着背:“慢点喝,汤多着呢。”   林凉只得把筷子一搁,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老公,怎么觉得自己和老公的思维总是对不上号呢:“我说费政委,我现在是和你谈正事呢。”   “什么正事?”费君臣得知了媳妇不是噎到,手在媳妇的背上面由急往慢,有些撩拨地抚摸着。   林凉感受到席上除了老公以外,还有三双疑惑的眼珠子等着她招供,压力倍增,眉毛撇了再撇。但是,大话已经放给周紫东听了,她也的确无法饶恕那几个兴风作浪的家伙了。心一横,道:“我想参加你们那个征兵考试,你告诉我程序怎么走吧。”   费君臣撩拨媳妇的手猛地顿住。   至于席上另三个人,不约而同冒出同一句话:“不是发烧了吧?”   林凉举起的筷子“啪”,按回桌台上:“怎么了你们?不是要死要活进你们部队吗?”   “不!嫂子,你愿意进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一个个都想高呼万岁。”六六和杨科赶紧抢着摆手求饶。   王子玉还是疑惑重重的,以对于自家老姐的认识,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姐,是不是周紫东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都好。我现在只是想,反正都是被你们拉下水的,逃也逃不掉。”林凉有些悲秋地感慨后,对准了老公,严重地警告,“不准放水!不然我们离婚!”   费君臣点了点头,把手又在媳妇背后摸一摸:“我们部队从来没有放水这种说法。”   “还有,我不想参加你们那个什么提干考试,就直接参加最普通的普通兵征兵考试可以了。我不想当什么军官,当个小兵。”林凉吐完这些话,舒服了,抓起碗,继续扒饭。   席上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疑虑着她这个骤然的改变是怎么回事。   费君臣看媳妇吃得那么用力,给媳妇再盛碗汤,说:“既然你要参加最普通的考试,我得先向你提醒。这个考试会比提干考试提前一些时间举行,定在下周二。”   “没问题。”林凉边扒饭边答。   “你确定你来得及复习?”   连老公也质疑自己的能力?   林凉立马横目过去,眼睛危险地眯眯:“怎么?如果我考个第一,你能怎样?”   费君臣气定神闲地撩撩眼镜:“如果你考个第一,你想对我怎样都行。”   “这话是你说的。如果我考个第一——”   “等等,除了离婚这一项。”想来想去,费君臣还是得加上个保险丝。   林凉无语地翻个白眼,继续扒饭。   “真的。除了离婚,你想对我怎样都行,我的身体任你支使。”费君臣露出自我很满意的神色。   林凉“啪”按住筷子,这一声不止是警告老公,也警告对面三个贼笑的家伙。   “流氓!”林凉挑了挑眉,给自己倒杯水,“这就是有什么样的长官带出来什么兵!”   “我是告诉我的兵,对自己的媳妇耍流氓是很正常的。”费君臣把笑吟吟的白脸贴到媳妇面前。   对于老公这种不知死活的性子,林凉冷哼:“行。你就这么教你的兵。可别忘了,我真是进了你的部队,也是你的兵。”   “所以我要告诉我媳妇,我媳妇对我耍流氓也是很正常的。”   林凉忍无可忍了,举起的筷子点到了老公的鼻尖上:“你别以为你耍嘴皮子厉害就行。”   “除了耍嘴皮子,我一直也想让你亲身体会我其他方面一样不错。”道着这话,费君臣有意把指尖在媳妇背后又撩了撩。   “那什么时候费政委可以让我亲眼看一看,你那被人誉为出神入化的外科技术呢?”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一章:媳妇计谋一流   要看费君臣的技术?   坐对面的杨科和六六同时苦笑。   “政委是六年没有执刀了吧?”杨科捏起一根筷子,敲了敲桌子,有点无聊无奈的。   “为什么?”王子玉抢着比姐姐先出声,他进454的第一个愿望,当然是想亲眼观摩被誉为首屈一指的费君臣执刀了。   “队里人才济济,根本不需要政委出手。”杨科此刻高深莫测的一笑,少有不带花花公子的痞子味,“不说政委,你六六师兄,现在都是做指导,也有三年左右的时间不需要执刀了吧。”   其实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学校里那些教授级别的,比费君臣技术差一大截的,不需亲自上阵的大有人在。只是以费君臣与六六的年纪来说,这么年轻便有资格退居幕后只当boss,着实有点惊人之余,足以令有心追求的人扼腕叹息。   “六六师兄,是这样吗?”王子玉向来自视甚高的眼睛里露出了请求。   大姑娘六六在某方面来讲,比较没有冷血心肠,面对他人请求总有点不善言辞。   杨科继续代替六六委婉地向这些师弟师妹们解释:“举个例子吧。三年前进我们部队的小九,应该是我们部队近年来收的年纪最年轻的兵了。叫他小九,因为他进454时只有十九岁,北京大学医学部博士生毕业。”   “啊?北大毕业怎么——当军人了——”这次是林凉出声了,微低的声音里带足了疑惑。不提本身十九岁能拿博士生学位无疑是个天才,只是北大的才子怎么去当军人了?在林凉想来,这有点儿匪夷所思。   杨科摇摇筷子,再爆:“454里多的是清华北大的才子。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国家的定向培养生。一般这种特别的定向培养生,不是普通的教学方式,会在最好的学校进行基础学科教育,到了最后补充专业辅导,比如特快的军训。像小九进我们部队之前,先被拉到部队里直接受训半年,熟悉战场感觉。像我本人,是最后读博才到这边军医大来的,而且胡志修教授是政委介绍的。当然从北大医学部调到了军医院校需要运用关系,因此这个关系是由我们部队的参谋长奉书恬打通的。我们的奉书恬参谋长,是中科院老头子们的宝贝,什么关系都能疏通。”   为了避免太过打击到眼前这对师妹师弟,六六接着说:“也不是说,队里所有的兵都是这种特殊的国家定向培养生。而且,你们两个的成绩,应该是军队里近年来培养出来的属于军校本土的奇葩了。”   林凉心里点着头,那也是,她弟弟王子玉当年也能考个清华北大的成绩,只不过一心想上军校。   王子玉没有听六六的安慰话,他也根本不需要这些安慰话,只一个劲儿地捉住两个师兄问:“如果六六师兄不执刀,我进去后该跟哪个师兄比较好?”   “现在外科班里面,你这个专业的,五班和七班算是最好的了。五班长小禄,七班长老七,一个擅长先天性疾病,一个擅长外伤。就看你自己想跟哪个了,那么进去时一方面填志愿要表态,另一方面也得有傲人的过关成绩,这两个班长都挺傲的。”六六实话实说,耐心提点师弟。   所以队里面六六算是最好人了,而更多的是像杨科这种,损人不留嘴的,不留情面再打击一下师弟:“很傲的两个人。比如说当年进去的小九,政委和总参亲自拉进来的天才,这两个班长居然不收。小九倒霉啊,一开始只能跟六六做个最普通的卫生兵。锻炼了一年后,老七看在六六的面子上才勉强收了。”   不过,王子玉在潜质上与费君臣队里的军官士兵们有共识,杨科说得再难听,都不会给他造成半点打击。   林凉见弟弟非要进这种如狼似虎的军营里受一群高人一等的变态蹂躏,心里那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儿就别提了,拿起筷子打向弟弟的肩头:“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王子玉被姐姐打的一头雾水,回头愣了愣问:“姐,你怎么了?”   “我问你!你有没有必要冲着火炕跳?!你到其它单位不好吗?一进去就是高人一等,进这个破单位干嘛,进去受虐?”   媳妇教训小舅子这话出来,一语劈中454的精髓和本质,费君臣自认很不厚道要想笑。   杨科和六六早知道这个首长的媳妇特别地鄙视他们部队了,笑一笑,喝一口凉茶。   “姐。”王子玉眨了眨狡猾的眼珠,耸一耸英挺的眉宇,“你不是要参加454的征兵考试吗?”   林凉在听见454是清华北大才子那种怪物集中营,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英秀的眉毛儿一撇,倒是想出了个主意来。她冷哼一声:“我是要参加他们的征兵考试。但是,考过了,不代表我愿意进他们部队啊。”   啊?!席上四个人,包括费君臣,这会儿也不得不在眼镜上划过一抹讶色。   “我总算是见识到了比我们454更傲的人。”一阵默之后,杨科首发叹言。   “政委,你娶的这个媳妇——”六六向首长举了举大拇指。   王子玉还是比较了解姐姐出于常人的逻辑,提醒下姐姐:“姐,你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吗?你考过了不想进,不就是等于全面鄙视考不进454和考进了现在在454里面工作的人吗?”   林凉微蹙一下眉头:“我不是鄙视他们的才华。”   言外之意,她还真的是鄙视他们某方面。   “杨科,你师妹鄙视你的智商。”六六撞一撞杨科的胳膊说。   杨科甩甩筷子:“她一样鄙视你。”   当然两个人还不敢提到自家首长惨遭自己媳妇鄙视。   费君臣捉了捉下巴颌,其实这两天他一直在研究媳妇的逻辑,自我感觉还是能抓到一点头绪的。   “费政委。”林凉重提起那个考第一的话题,“就这么说定了。我考第一的话,我就不进你们部队了。”   “这恐怕不行。我答应你考第一,你可以对我本人怎样。但是,这个征兵考试是部队里的事情,是公事,不是由我一人决定的。”费君臣以堂皇冠冕的理由果断拒绝。   开玩笑话,如果真是能在他的征兵考试里拿第一的人才,他会放走吗?   “这样啊。”林凉另有法子,眉毛儿一耸,先不急着透招。   费君臣愈来愈觉得这拐来的媳妇鬼灵精怪,特别是当她这样得意地把眉毛耸来耸去的,表明她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主意了。可是这时候的媳妇神采又特别的迷人,将他的目光紧紧捉住,他脑子里混混沌沌只想着另一方面去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林凉举起筷子喊:“结账!”   店员过来,结算完帐单说:“一共八十六块钱。”   呦!林凉缩圆唇:没想到老公部队的人这么不能吃的,才吃了八十六块。她本人应该横扫了这八十六块的一半。   潇洒地扬起一张百元大钞交给店员,林凉好心地问着另外几位男同志:“你们真的吃饱了?不用再点了?”   其他几个人不明她问这话的意思,答:“不用了。”   林凉为此拍拍老公的肩膀:“我说,费政委,你凭良心话说,你们部队的伙食费是不是很低?”   费君臣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媳妇请他吃饭的意图,撩一撩眼镜:“他们都认为不大好意思吃嫂子的白饭。所以,今天个个都吃得斯文一点。”   “哦!可我觉得他们吃得不少啊。”林凉指着桌上十几个菜碟子,“只是都吃的炒河粉炒米粉。我还以为你们部队连一般的炒河粉炒米粉都吃不起,所以今晚都冲着这个猛吃。”   倒不是454部队里的伙食差,而是跟费君臣出差的话,一般出差费都被费君臣本人限制到了很低,贯彻费家一向提倡的廉洁军风。因此杨科和六六这几天都在学校饭堂打饭,就今晚破格出来吃夜宵了。听说了要被首长媳妇请客,他们顾虑到首长那个廉洁军风,哪敢点大餐。   费君臣还未想到话应付媳妇。   林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甩甩手,摇摇头:“哎。我以后再单独请你们两位师兄。”   费君臣听到这话当然不悦了,挑了挑眉:“怎么说?”   “看你开那部夏利,都知道你只会请人家吃炒河粉。”林凉道。   “我上次和你相亲的时候,有说只请吃炒河粉吗?”费君臣在这点上绝对维护,不能被媳妇小看了。   林凉在这一点上真得教教丈夫,便一字一顿地训道:“我告诉你,人家那个吴平安,我们中间最穷的吴平安,请我吃哈根达斯,也从来不会只买一杯给我。一买都是三大杯。费政委,一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和女人单独约会过。我简直怀疑你中学时候有没有臆想过和女孩子在一起。”   杨科和六六同时“额”:貌似自家首长还真的是从没有和女人约过会。被林凉都说中了。所以首长养成眼下太过廉洁的风格,原来是与没有恋情有关。   王子玉则是躲了一边去。   果真,姐姐接下来拿他的事来当佐证了:“我弟弟,和你一个样,费政委。他请我吃东西还好,因为有我整天鞭策他。可是如果我带了女伴和他一块出门,我就因为他丢脸了。买哈根达斯,每人一杯,不多不少。”   费君臣有些想挠脑瓜的冲动,扶着眼镜架,漂亮的眉宇微微地拧出道沉思:“这请一杯哈根达斯和三杯有什么区别吗?”   “女孩子要求你请吃哈根达斯,肯定是非常喜欢哈根达斯。如果你想讨好她,不就得买更多点哈根达斯讨她欢心吗?结果,你只拿了一杯出手,不就显得一点喜欢的诚意都没有。”林凉啧啧地感叹着。要不是之前察觉老公是那种没有谈过恋爱的本性,看着老公拿一杯哈根达斯出来贡献,而且吃得比她还快,一般女孩子的心肯定都凉了半截:这男人究竟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的,还是只顾着自己吃?   费君臣这才知道自己在老婆面前出了这么多乌龙事。前所未有,被一个女人打败的五体投地。若是一般的女人,大概会顾忌着不会直接跟他阐明这些问题吧。若是没有风度的,或许今后吵架,突然拿这些事来闹他。只有这个媳妇,倒是心胸宽广,能容纳百川,还仔细教导他该怎么追女人。   醒悟过后,自然是满心欢喜。费君臣愈来是愈喜欢这个媳妇了。可惜媳妇对于他的智商情商都不是普通的鄙视。他或许该去买本书,学学怎么讨好老婆,提高一点这方面的情商。   吃饱喝足了,老公教训完了,顺便教导完顽固不化的弟弟,林凉伸了伸两腿,拾掇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等等。”费君臣一把将媳妇的手捉住,握得死紧,语气严肃,“我送你回去。”   “不用。现在才几点——”林凉话刚说到半截,见不止老公,席上另外三人都对她坚决地摇头,明白他们是顾及上回她遭袭的事了。于是她重新坐下来,打开手机摁,摁,摁:“你们不用送。我让吴平安来送我。”   现在也只剩吴平安一个人,能应付得了这种差事,又不会被人怀疑。虽然这么做,有点儿对不起这个高中同学。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况且她会用物质补偿他的。   “姐,你一二再而三地叫他,他会同意?”王子玉了解从小一同玩到大的同伴,吴平安偶尔蛮小心眼的,如果知道以后被认定为给林凉当保镖支使,绝不会干的。   “别担心,看我的。”林凉给弟弟一个stop的手势。   那边电话嘟嘟响了一阵后,吴平安接了起来,口气自然不大好:“什么事?”   “平安,你过来。我请你吃冰淇淋,吃冰棍,吃雪糕。你想吃多少都成!不然,吃夜宵?”林凉一开口就是狮子大开口,先把对方镇住。   吴平安果然上当了:“林凉,你今天有喜事吗?”   “是。你得赶紧过来恭喜我,顺便让我请你吃东西。”   “在哪里?”   “医院对面。”说完,林凉洋洋得意地收起电话。   费君臣和两个部下一同愣愣地看着她:就这样,把人神速地骗过来了?   “我说,杨科,你这小师妹真不得了。”六六指指脑子,“在这方面,和政委是一个等级的。”   杨科狂点着头:“所以才无论如何要把小羚羊拉进我们部队。”   吴平安听说要请吃大餐,连钱包都没有带,啪啦啪啦踩着拖鞋就从招待所赶过来了。   林凉笑吟吟地已准备了这里价格最贵的一杯冰淇淋,站在门口等到他过来,马上把冰淇淋塞到他手里:“快!是你喜欢的口味。”   吴平安一路跑过来,口渴又热,二话不说,先勺了几口雪糕塞进嘴巴里。解完口干,不小心往店里面一看,发现不止林凉一个人。费君臣等人都在看着他一人吃雪糕,而且个个神情奇特。他吓得唰一下举着挖雪糕的木棍子敬了个军礼:“费政委好,师兄好。”   费君臣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被媳妇骗过来的可怜的小伙子。杨科和六六也都一脸为难的表情。吴平安只得溜过去挨到死党王子玉身边,以蚊子的音量问:“出了什么事?”   “你这傻瓜。我姐给的雪糕你就这么吃了。”王子玉无奈地表示你认栽吧。   “雪糕有毒?”吴平安唰的面色惨白,摸摸自己的肚子。   “平安,还要吗?我这里还有冰棍,你最喜欢的蒙牛口味。”林凉笑吟吟地挨过来。   吴平安既然知道上当了,直瞪着她:“你想我做什么?直说吧。”   “你送我回宿舍吧。”林凉把冰棍硬塞到他手里后,解释自己也是毫无办法,“他们个个都不准我一个人回去。”   “他们送你回去不就好了。”吴平安恨恨地咬了口冰棍。自己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被人想起。   “平安啊。你要想想,你现在可是送你最敬爱的首长媳妇回去哦。”林凉适时地把老公的身份抬出来恫吓。   吴平安连去看费君臣的勇气都没有,而且得表示能被林凉骗来当这个保镖的任务是很光荣的一件事,感恩图报地说:“谢谢嫂子提点我。”   问题解决了。林凉提起拎包,向席上众位扬个手,潇潇洒洒和吴平安一块出了店门。   费君臣是一直看着媳妇的影子在路的尽头不见了,忽地呼了口气。   王子玉起身向首长和师兄们告别,要回医院继续值班。   “子玉。”费君臣叫住提步要走的小舅子。   王子玉立刻回头,问:“姐夫有什么事交代吗?”   “告诉我,有关你姐淋雨的那件事。”费君臣修长的指尖点着桌面,势必是要把这个事追究到底了。   事关重大,王子玉折回来认真解释:“姐夫,我姐真的和那个人没有一点关系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任你姐。我是认为,那些人能这么快放过你姐吗?”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二章:老公,给你个机会帮我补习   这件事说起来,王子玉难以启齿,面带难色。   “子玉?”费君臣感觉得到,这个事远比媳妇身上那些烙下来的疤,严重得多。   “具体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的是,当我得知我姐被骗到山上等那个家伙时,已经是傍晚六点钟了。我和吴平安两人,顶着大雨,跑到山上找到我姐,是夜晚七点多将近八点。”王子玉说到这,嘴唇紧抿着,冰玉的眸子很冷。   “你姐肯定被淋病了。”费君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那些人事后有没有什么表态?”   “没有。我姐不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了不是更得意吗?”王子玉冷笑着。   “谁骗你姐你知道吧?”   “我姐不说,我自己猜的。”提及林家人,王子玉小声一些,给姐夫先提个醒,“那些人,都很会装模作样。你平常都看不出他们是好人坏人,然后只有到了某一天,突然间被背后阴了一把。”   “处心积虑后,准备除掉时动手。如果后悔了,装傻之后,再找到时机捅一刀。”费君臣能想象得到,把眼镜撩一撩。有了今晚媳妇的表现,他不是很担心媳妇会再中圈套。   “姐夫,你想继续隐藏吗?”王子玉问。   费君臣问句小舅子的意见,毕竟小舅子比较了解敌情:“你认为呢?”   “我听说姐夫不仅是了不起的医学专家,也是了不起的军事指挥员。”王子玉先恭维姐夫两句,再拿姐夫的话来佐证,“姐夫最擅长的是打偷袭吧。”   费君臣打着桌面的指尖点住,斜斜地望一眼小舅子:“要打偷袭,可得学会藏掖。”   “螳螂在前黄雀在后。”王子玉接上下句。   “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费君臣其实很想早点到岳父岳母家里坐坐,这样隐婚很对不起长辈的。   “我爸妈性子比我姐还直,尤其我妈,直肠子。”王子玉摇摇头,叹叹气。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母亲性子过直,上了林家人的圈套,姐姐林凉就不用这么辛苦被两家人埋怨了。   “你姐与岳母大人的关系不好?”费君臣略有听闻,便是问问。   “是。”王子玉点点头,“我妈那是真正的火爆脾气,对我姐一点儿都看不惯。你知道的,我姐比较偏向男孩子性格。”   “你姐不是没有女人味。”费君臣想象着某一天媳妇穿上裙子的风格,因为太过美好无法想象具体,只得继续向小舅子打听,“你姐穿过裙子吗?”   王子玉唇角弯弯,似笑非笑:“姐夫如果想看我姐上幼儿园时穿的裙子,可能还有一两张照片。但是,我姐自从上了小学以后,没有穿过裙子。她嫌裙子碍脚,不能跑。”   费君臣听小舅子这么一说,很努力地挤出一句自我安慰话:“没事。办婚礼时,新娘子肯定要穿裙子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和小舅子都清楚:以林凉那种非常嫌弃麻烦和讨厌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性子,这婚礼恐怕是遥遥无期。   医院的手机响了起来,王子玉低头望了眼信息后,说:“我得回去了。值班房的人问我回不回去睡觉,要查房。”   “行吧。”费君臣最后拍拍小舅子的肩膀,表示今晚小舅子辛苦了。   王子玉离开后,费君臣与两个部下继续商议征兵的议程:“下周二普通兵征兵笔试,周三周四批改试卷,周五下午开个小会,周五傍晚公布成绩,周六下午开始提干考试。”   “林队和参谋长应该是在周五到我们这边。我到时候开车去接他们。”六六说。   “还有件事。”费君臣叮嘱他们两个,“你们小师妹是我媳妇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林队和参谋长。”   “政委,可他们应该知道你娶了媳妇了。”杨科点出那天征兵宣传讲座上,费君臣自己当众宣布这个消息的。   “但不知道具体是谁不是吗?”费君臣要他们保密的就是这一点,“我答应过你们小师妹,考试要公平起见。面试的分数,他们两人的评分占了一半比例。”   杨科和六六互相望了两眼,一方面既是答应了费君臣,一方面是想:以那另两位首长的性子,能瞒得住这事吗?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林凉回到宿舍,这回三个室友都在。   “这么晚?”谭美丽这几天与林凉的感情快速升温,立马表示关心。   “遇到了一个病人,医院里的麻醉师不够,就被人拉了过去帮忙。”林凉实话实说,抓了衣服和毛巾,打算赶紧冲个凉后睡大觉。   “哪个医生主刀?竟然首肯你做手术麻醉?”作势翻着书本的刘雨烟头也不抬地问。   “王子玉。”林凉今晚吃夜宵时喝了点菠萝啤,头有点晕,不经意说出了弟弟的名字。   三个室友齐齐看向她:“王子玉?!”   讶异完后,谭美丽想到那夜讲座上这两人之间已经好像挺亲近的,于是不怎么惊奇了。   花安琪保持沉默状态。   刘雨烟跳了起来,使劲儿捉住林凉质问:“有没有搞错?!你们一个两个都只是毕业生,能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承担主刀和麻醉师吗?”   “刘雨烟。你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王子玉的技术谁不知道?医院早就把他当成正式员工使用了。”谭美丽出来讲话,倒不是为了林凉和王子玉,只是以事论事,看不惯刘雨烟一向来的作风。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雨烟这口气吞不下去,“你现在护着她干什么?”   “我说你,你妈是咎由自取,你不要把这口怨气撒到林凉身上。”谭美丽的性子素来是野的,能容得下刘雨烟这样顶嘴吗。   “你不提这事还好!”刘雨烟冒火时,把桌子上几本书全砸到了地上,包括铁杯子在地上翻滚着,“我妈是为了她好,才过去向费政委问人的下落!结果这人良心被狗咬了,竟然向费政委告状!”   气到不行时,她蹲到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闹声很快把左右宿舍的人都引了过来看热闹。   为此,一向默默的花安琪感受到了丢脸,走过去站在刘雨烟面前一喝:“你哭什么?!这里谁欺负你了!”   谭美丽走到门口,朝着那群看热闹的人扬起眉冷笑着:“你们看人家热闹,就不怕自己也有那么一天?”紧接门当着外面十几个人的面大力地嘭一声关上。   所以说,这个宿舍的人都是不好惹的。刘雨烟,其实是这宿舍里面最次的一个。   林凉在刘雨烟耍野的时候,已经把周围的事都当成耳边风,径直进了冲凉房洗刷一天的尘埃。等洗完澡出来,用干毛巾擦拭短发,听着刘雨烟躲在被窝里像在呜咽的哭声,走过去,拿起本书朝刘雨烟的屁股打了下。   刘雨烟的头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并没有像哭声一样泪流满面,怒瞪着林凉:“你做什么?!”   “我说,你这点把戏能对这里的人有用吗?你在这宿舍呆了多少年了?你别惹得三个人一块把你轰出去!”林凉最后一句话稍微用点劲头恫吓。   刘雨烟咬牙切齿,又不得承认她的话一点都没有错。这宿舍里的人,不提林凉这个最没有家底的,其她两个人,还真是自己没法比的。她妈原先在这里做舍监,还可以帮她装腔作势吓唬吓唬人。但是,如果谭美丽和花安琪当真追究起来,她妈一样,会落得如此下场。费君臣只是把这里很多女生不屑对于她妈做的事,稍微派个人给解决了。   因此林凉才说老公的冲动有点儿不上档次,不太清楚女生之间的勾心斗角。不过基于老公此举是为了自己,林凉大量地饶恕了。   谭美丽见林凉要爬上床睡觉,躺在自己那张床上,从对面扔了样东西。   林凉爬上床,见谭美丽扔来的是份表格,问:“这是什么?”   “你不是让我帮你找临床教学带教老师吗?你先填张表吧。听说这个新来的老师技术不错,给外科系需要补考的学生专门开了个免费补习班。”谭美丽解释。   既然是好事,林凉笑道:“谢了!”   “赶紧填,先到先得。”谭美丽嘱咐她,“你今晚填完,明天我帮你递上去。”   听是这么说,林凉立马举起笔,开始在表格上认真书写,一边问:“知道这新来的老师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只听说很年轻,而且长的也不错。”谭美丽道。   “这个补习班什么时候开始?”林凉问。   “下周二三吧。”谭美丽答完,作为一个好朋友真情实感地提出切实建议,“不过说真的,如果你真想快一点进入手术室操刀过关。你最好找个外科系的同学带你,更快一些。”   “你带我不行吗?”林凉睁着双大眼睛,乞求。   谭美丽叹气时,给她一个白眼:“你别给我装可爱,我不上当。我不是不想带你,主要是我要应付454的征兵考试,已经忙不过来了。”   “你要应付考试,不是一样得复习实践操作吗?”   “如果你是以腹部大手术为目标,我肯定带你。可你这丫的,真是没志气,拿阑尾炎手术当目标?”谭美丽摇摇手,表示没眼看。   林凉的肚子里,早已被这一个个天才气爆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按着手机键盘,给老公发短信:要不要帮你老婆补习功课?我给你个机会。   费君臣能在夜晚睡觉前接到老婆的短信,乐得不行,打开一看,又是老婆的主动邀约。不过他没有那么快上当,尤其是想到今晚那个可怜的吴平安,因此在仔细斟酌了语句后发回短信给老婆: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很高兴。但是,你要我帮你补习哪方面的功课?我得看看我成不成,因为我很久没有亲自带学生了。   林凉的指头啪嗒啪嗒在键盘上敲打着,很快发回给老公:只是一个普通的阑尾炎手术,以你堂堂医学教授的声誉,应该不是问题。   费君臣想了很久,自己多长时间没有接触阑尾炎手术了,好像最少有十五年以上。于是他捏着下巴颌,问同室的另外三个部下:“你们哪一个,最近给人做过阑尾炎手术?”   “阑尾炎?”哪怕主业是麻醉师的杨科都摆出了不屑,“政委,这种手术,随便找个刚进外科的毕业生都能做。”   六六比较善解人意,问:“政委,是不是你朋友哪个病了?我帮你找一下,军医院里哪个师弟技术好一点。”   “子玉不行吗?”杨科好奇地问。   “子玉他才不屑做呢。”六六立马摇摇头。   费君臣只得把档次再提高一点来引诱人:“如果是我亲人呢?”   “政委,如果是你亲人,我们哪个敢随便给你亲人开刀啊。最少,得参谋长或林队帮你吧。因为你肯定会在手术室里全程监控。”杨科瞪直着眼睛,直接道出事实。   其他两人跟着附和:“政委,这阑尾炎手术可大可小。如果是腹部感染,手术肯定会扩大。”   说到这里,三个人出于对首长的关心,问:“政委,你哪个亲人病了?”   费君臣面对他们三人无话可说了,因为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   林凉在宿舍里等了许久,不见老公有短信发过来,就知道出问题了。她刚要愤愤地把手机扔床下,老公短信来了:媳妇,不然我们以另外一种手术作为目标吧,比如比较大型的肝胆结石手术,这样的话,你过关的成绩肯定能拿个第一。   不要,我只要阑尾炎手术!——林凉啪嗒啪嗒打着键盘速速发回去,真的较上劲头了。   费君臣坐在床上对着媳妇的短信深长地叹口气:莫非为了讨好媳妇,他还得找个时间,专门去温习一下这个刚进外科门槛的初级手术。   杨科他们听着首长在夜间叹气,也都替首长担忧着:“政委,如果你真的是哪个亲人生病了,不然,我们跟你一块去探病,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三章:一千朵玫瑰的邀请 事到如今,费君臣只能全盘托出。 哪知道那三个听完的部下都倒抽了口冷气,道:“政委,你这任务太艰难了。” “怎么会呢?不就带人做个阑尾炎手术?你们不是都嫌弃这手术太小儿科都不愿意动刀呢。”费君臣唬着这三个部下,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不然自己不会苦恼了。 “不是啊。政委,这是出科考试,和我们平常执刀不同。”杨科原先就是个考试考了无数次的才子,杀遍天下无敌手的同时,深知这中国应试教育的通病,“学校的考试不像我们队里的考试,每条评分标准都是一条死杠杠,哪怕你救了病人,但是你不符合教科书的标准去做,老师一样给你打个鸡蛋。” “是。政委,你也知道,教科书只能代表一个方面,不能包揽全部。我们出来工作的,每天都得吸收最新的知识,教科书那些老掉牙的——”说到最后,六六都没话说了。一句话表态,费君臣接的这个任务,不是普通的艰巨,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已工作了许久的人。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必须拿本教科书,一条条照本宣科,告诉你们小师妹怎么做。”费君臣思摸着他们话里的精髓,集思广益,才能帮媳妇打赢这场战役。 “可是,政委,你上讲台给学生讲课时,有拿过教科书吗?”杨科等人问这话,不是质疑费君臣的教学能力,可也都知道,以费君臣这样的大师级人物,上大学里授课,自己都鄙视照本宣科了,还会拿教科书给学生们背纲要吗? 费君臣长长的叹息:“背书我不是不能背——” “只是政委你鄙视背死书——”杨科等人帮他接上结论。 费君臣一个鱼儿打挺,坐了起来,摸着额头:“你们谁有外科学最新版的课本。” 见自家首长真的打算亲自出马。三个部下面面相觑之余,只得尽心尽力帮首长筹划:“政委。这样吧,我们帮你找教科书,再帮你去打听评分细则。” 于是林凉在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时,接到了老公的短信:明天过来找我,我给你补习,就你指明的阑尾炎手术。 林凉倒头继续睡,早上起来,刷完牙洗完脸。再看到这条短信,她杏目一圆:老公这是突然转性了吗? 不管如何,机遇要抓紧。林凉回句话“好”。在学校食堂啃了两个包子后,提着水壶揽着教科书,冲冲跑老公那里去了。 费君臣与三个部下研究了大半夜,通过内部关系,让在校的学生和辅导员送来了书和评分细则,忙到早餐才喝了杯豆浆,完全没有想到媳妇来的那么快。 看着媳妇神清气爽站在门口,费君臣前所未有的心慌,在大学课堂里对着几千人授课都没有这样心慌,面对一个军的战士讲话都没有这样心慌,因为媳妇冲的这么快,肯定是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这里了,可他现在还没有吃透这阑尾炎手术应试教育的精髓。作为一个老师,心里都没有底,怎么教学生呢。 “嫂子,你吃早餐没有?”六六和杨科立马堵在门口,想帮首长推延些备课时间。 “吃了。”林凉晃晃手里的水壶,“吃完连豆浆没有喝,赶紧跑过来的。” 杨科和六六互对眼神儿,这无论如何都得拖啊,殷勤道:“这样吧。我们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卖小笼包子的特别好吃。昨晚上嫂子请了我们吃饭,今早该轮到我们请嫂子早餐了。” 林凉伸手直接推开两个,笑着:“行。知道两位师兄好客。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有人给我补课,而且是万两黄金都买不到的课,所以我这不马上冲过来吗?” “万两黄金都买不到的课?”杨科和六六重复她的话,都替首长感到心虚冒汗。 “是。我听说现在学校里出多少钱,费政委都懒得去给人家上一堂课。现在费政委给我一个人补习,不就是万两黄金一样珍贵吗?”林凉主动搬张椅子坐到费君臣身边,笑吟吟地说。这个做学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上课前得多恭维一下老师,最好把老师捧上天,这样老师高兴了,才会讲得更多,直到毫无保留地把知识讲给学生听。 费君臣一听这媳妇一来就给他戴高帽子,不是让他死得更快吗?他扶了扶眼镜,生平第一次发现这名声太响害人不浅。 “费政委,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林凉从包里取出必备的纸笔,再加上一个mp3小型录音笔。 见她这么慎重其事,不止费君臣头大,杨科和六六直接要跑门外躲去。 “你们两个——”费君臣连忙喝住。这到了紧要关头上扔下首长跑了怎么行,这两个部下也太不像话了。 杨科和六六只得折了回来,搬张椅子在他们夫妇对面坐着,等候首长差遣。 “费政委,你现在是帮我先讲讲课,然后到手术室里直接带我操作,是不是?”林凉作为个好学的学生,认真地提出问题。 费君臣支吾着:“是。” 林凉立马听出他的语气里不对劲,眉头一耸:“费政委,你这是怎么了?” 费君臣支支吾吾,好声好气地与媳妇商量:“这个阑尾炎手术也属于腹部手术了,不然,我们做那个胆结石手术并且是有点儿并发症问题的,我在六年前貌似做过一次” 林凉“啪”把笔一搁笔记本上,扶起了头,因为太无语:“费政委,你能不能你自己犯傻,也不要把这个傻气传染到我身上?” “傻?”费君臣被媳妇教训了个狗血淋头,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一丝怔意问。 “我问你,在你眼前放一张一百块钱,然后百米外的地方放一张一百块钱。你是捡眼前这张一百块的,还是得跑到一百米外去捡那张一百块的?”林凉问。 这貌似不是机智问答题,连三岁小孩子都懂吧。杨科代首长答:“肯定是捡眼前这张一百块的,有必要跑那么远去捡钱吗?” “对啊。这阑尾炎手术是全部人公认的,最简单的小手术了。我不拿它来考试,专去挑难的,有病啊?” 无人能反驳她这话。 费君臣豁出去了,因为媳妇站得住理而自己理亏。虽然自己已经多年没有接触过这个手术了,但是外科功底深厚,随便扯都能扯出来一点门道。 林凉于是见着老公神情一变,不见了平日里似笑非笑的云雾,云破天开之后,是严峻到有点儿铁青的可怕,比他发脾气时还要震人。第一次见老公这般的神态,林凉微微地痴了下。 对面的杨科和六六看见首长这雷表情,就知道首长要拿出真本事来了,那可比首长发脾气可怕多了。 “你看过阑尾炎手术吗?”费君臣问,声音不紧不慢,低沉,但蕴着无穷的威吓力。 林凉蹙了下眉,答:“没有。” “没有?”所有人讶异。 “阑尾炎腰麻啊。最多打点镇定的让病人像是睡觉一样。”林凉解释,“这么小的手术,一般我给病人做完腰麻,都不用守着的,到另一个手术室给另外的病人做麻醉了。手术完我再回来看看。” 原来手术太小,太简单,有这么多“坏处”的。 费君臣给媳妇信心:“没关系。没看过,看一次就会了。” “所以呢——”林凉的信心哪有他这么大,他是外科专家,她是外科刚入门的龙虾。 “你会打结吗?” “外科结、方结、三重结都会。” “做过缝合吗?” “做过伤口缝合。” “阑尾炎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手术,只要会打结,会做最普通的血管结扎,肌nou缝合,皮肤缝合,够了。” 听老公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貌似不叫做授课,林凉蹙了眉头:“按你这么说,这个阑尾炎手术和缝合伤口没有什么区别了?” “也不是这样说。这个手术的要点,就在于别害错肠子。”一边说,费君臣从媳妇手里抽走了笔,在一张空白纸张上画解剖草图。 林凉见着老公笔下刷刷刷,立马一副细致的图画出现,猛眨了下眼:这老公,果真不是盖的,虽然平常很欠扁。 费君臣拿笔尖点着图画,很仔细很认真地给媳妇讲解,这是教媳妇割肠子,不是割猪肠,不能胡来的。 林凉看老公这么认真,当然不敢马虎,一字字不止认真地听,早把mp3录音笔悄悄摁下了开关。 只可怜了杨科和六六坐着的这对电灯泡,不断地望表,又吃惊于费君臣的耐心竟然有这么大。 “政委要是能这样给我们讲课——”六六知道不能羡慕,这首长的媳妇怎么能比得了呢? “政委哪是给我们这样讲课的。经常是一句话抛下来,没头没尾的,你敢问一句,政委直接给你一个‘猪脑’的眼神。”杨科摇着手,没有可比性,换做在小师妹这里,费君臣哪敢说媳妇是猪脑,被媳妇整天说猪脑就有。 听着两个部下不安分了,在唧唧喳喳,费君臣抬头一个眼神扫过来:让你们当电灯泡都当不好吗? 杨科和六六立马都举起手表:“政委,你不饿,嫂子也该饿了吧?” 该吃中午饭的时间了?居然一个上午就这么晃过去了,费君臣与林凉两人头次达成同感:这时间过得太快了。 费君臣小心思里琢磨的是:原来要留住老婆,就是把自己的满肚子英才显露出来。 林凉小女人心里转的是:原来,老公就得这样来利用的。 “下午继续。”费君臣以老师的口吻道,给媳妇卸下防心。 “行。”林凉爽快的。 不过,费君臣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你这个考试不是在下周吧?” “不是。”林凉答。 “那——要不要我帮你先复习一下其它功课?”费君臣问,还是有点儿小担心媳妇能不能过454的关卡。 林凉马上听出老公的言外之意,眉毛一挑,“嘘”道:“你们那454的考试是不是?那是小儿科,哪是能和这个相比?” 费君臣再次被沉重地打击到了,语声一丝艰涩的:“你认为我们部队的考试比不上一个阑尾炎考试?” “是。”林凉已经习惯打击老公和老公的部队了,手一拍老公肩上,道,“我想好了,如果我考第一要你做什么。” “要我做什么?”费君臣被媳妇那双忽然变得亮晶晶的眼珠子,盯得脊梁骨发毛。 “我考第一,你跳霹雳舞给我看。”林凉抱起手,对于自己这个馊主意很得意,“瞧,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别说费君臣,杨科和六六也都公认首长媳妇这个主意够狠! “这个——我不会跳霹雳舞,现在去学也来不及。不然,我们跳交谊舞吧。一二三,这点舞步我还是会的。”费君臣哪有这么快败阵,自己好歹也是个腹黑专家,立马扶着眼镜与媳妇讨价还价。 “费政委,这交谊舞是两个人跳的。你确定你要一个人表演一二三?”林凉眉毛一耸,不成,“你不丢脸吗?” “你可以当我舞伴。”费君臣慎重地向媳妇提出舞约。 “我?”林凉“呵呵呵”笑了起来,直笑得其他三人都浑身发凉,“费政委,你不怕我穿着高跟鞋,一二三,都把你的脚给踩了?” 狠!够狠!费君臣想起了之前被媳妇刮的那巴掌,说什么都不敢再往枪口撞。他只得争辩着:“不然,你让我表演别的吧,我霹雳舞真的没有学过,真的会给你丢脸的!” 杨科和六六收到首长的眼神,跟着央求:“嫂子,这霹雳舞没有学过的话,跳几下,都可能闪到腰的。” 林凉的确没有坏心眼到要搞到人家闪腰,既然是这样,眉毛再一耸,道:“费政委,你这么喜欢一二三,那么弹哆来咪给我听吧。” 弹钢琴?! 杨科和六六从没有听说过自己首长碰过钢琴,于是替首长的忧愁没减反而增加了。这钢琴学习的造诣,比跳霹雳舞更高一层啊。 费君臣继续争辩:“我没有学过钢琴,你确定不会给你丢脸?而且,我也没有钢琴,到哪里表演给你看。” “你放心。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厅,在中间摆了一架钢琴,免费给客人使用的。”林凉替老公拍打着胸脯,“况且,这弹钢琴,不就几个指头在键盘上按一按嘛,绝对不会像跳霹雳舞会受伤。你弹一首最简单的给我听好了。当然,只是哆来咪也成。我如果考第一,那天晚上顺道在那里请你吃饭,庆功宴嘛。” 什么成不成啊?这是当众上台表演啊?一个大男人上去后只弹了个哆来咪,不得被小孩子笑死? “这怎么好意思让你一再请我吃饭。给你庆功也得我请客。”费君臣已经有已死的心了,只得想着与老婆的烛光晚餐安慰自己。 “那也行。”林凉想的当然不是烛光晚餐,而是全场最精彩的哆来咪,拍拍老公肩头给老公鼓鼓劲,“如果你弹的好,全场鼓掌,我给你送一千朵红玫瑰。” 一千朵红玫瑰——这个奖赏够狠,三个人齐齐看着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等林凉收拾了书本离开,杨科和六六马上为了这一千朵红玫瑰给首长支招:“政委,不然我们先买通所有那天到那个西餐厅吃饭的人。” “你们知道是哪家西餐厅吗?”费君臣真想拍打两个部下的猪脑袋。媳妇不说具体地点,就是为了防他这招。 “那——也太可惜了吧。这一千朵红玫瑰。”杨科替首长扼腕。 “行啦行啦。她还没考第一呢。”费君臣挑着金丝眼镜,比较在意的是,自己部队的征兵考试真的比不上一个小阑尾炎手术考试吗? 杨科和六六见他表情严肃地在转心思,便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都小心翼翼地等他发话。 费君臣严肃地发话:“把今年的考试关卡提高一个等级,全部科目考试笔试都加多一道‘错’题。现在改印试卷来得及,赶紧通知下去。”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林凉回到宿舍后,戴上了耳机线听老公授课的录音笔音,翻着书自己先不断重温加深印象。老公已经说了,如果医院里有阑尾炎手术,会马上联系她,带她去看一看。 谭美丽回来见她听得这么专注,不由地垫着脚尖小心来到她背后,手伸过去,忽地抢过她一边耳机线塞进自己耳朵里,听这小丫头究竟是在听什么能这么入神。耳机里传出的是一个低沉醇厚又迷醉的男人嗓音,并且以功底深厚的专业知识进行由浅入深的手术讲解,谭美丽在一怔之后入迷的同时,蓦地双目一亮,惊叹道:“林凉,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教授讲课录音?” “你怎么知道是教授讲课?”林凉急忙将耳机线拉回来,并马上把录音笔放进包里藏起来。 “能把小小的阑尾炎手术讲得这样剔透,而且扩充到整个腹部手术知识,句句精炼,一语精辟,特别是临床实践知识十分丰厚。这个级别,据我听过的讲课老师,哪怕是我的博士生导师方教授也很难达到。”谭美丽也是个拿高分的高材生,对于讲课老师是好是坏,只要听讲师授课的几句话,便能给老师打个分数等级了。 林凉不考虑老公那昏欠扁的德行,也能从心底里承认老公的专业知识足以让自己钦佩乃至发生迷恋。 “快,告诉我,是哪个教授的录音?我也去听听,反正我正好愁着应付曰的征兵考试呢,正需要这种大师级人物指导迷津。”谭美丽两只手在林凉肩头按着,推搡着,催促着。 “什么啊?这是我高中同学那个吴平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也只有关于阑尾炎手术。”林凉使劲儿绞着眉头组织谎言。 “是吗?那你的这个录音借我听听。”谭美丽抓住她的手央求起来。 林凉挑着眉,瞪着她:“都说了只有阑尾炎手术。你不是不屑于阑尾炎手术吗?” “这个是大师级讲课。一个小阑尾炎手术可以扩展到很多门路。”谭美丽继续央求。 “不行。吴平安今天要把它要回去了。”林凉拿高中同学再来搪塞,说什么都不能给,如果被人听出是老公的声音,还得了。 “你高中同学来了的话,我自己和他说。不然,我打电话给他。”谭美丽一不做二不休,要拿吴平安的电话号码。 林凉马上捂住手机:“不成。我高中同学很小心眼的,不让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给任何人。” “行。我守株待兔。”谭美丽撇一撇嘴,不信以自己的姿色还迷惑不了一个平凡的小子吗。 总算暂且搪塞过去了。林凉“呼”松口大气。 谭美丽这回看她桌上摆的都是外科学,不禁小小地皱了下眉心,有些惋惜地说:“你这丫子,好歹是胡志修的博士生,真不打算参加454的征兵考试?你想一想,连刘雨烟那种角色都参加了。你不参加,不是让她得意吗?” “我想参加啊。”林凉不经考虑直接出口,反正是真的要参加了,瞒也没有用。 “你要参加?”谭美丽听她这样一说,更讶异了,举着她台面上的外科学,“你要参加还看外科学?你不会不知道征兵考试时间吧?” “下周二,不是吗?”这个时间老公一再提醒,自己都听得烦了,“而且,不是说试卷分为综合科目和专科试题两份卷子吗?” “是这样没有错。可是你不是在复习综合科目,是在研究阑尾炎手术吧?”谭美丽火眼金睛,早就瞅到她搁台面上的笔记,全是阑尾炎的知识。 “不就个笔试,会很难吗?”林凉向来认为,笔试是最容易的,就好像口头说说,比起手术台上真枪实战当然是容易多了。 于是,谭美丽真不知道她的思维方式是怎么来的。没有错,笔试相对于实践操作,或许是没有那么重要,却同时是至关重要的第一关。哪个单位考试,都是第一关笔试,再有面试和操作。你笔试都没有过的话,还能往下考吗?再说了—— “林凉,不是我不提醒你。这454的笔试和平常我们做的试卷不一样,全都是简答题和填空题,没有选择题这些可以给考生碰运气的考题。评分标准也是特别奇怪的。因为批卷子的都是454的官,他们也懒得给你按评分标准来打分,说白了,就是没有统一的评分标准细则,以他们丰富的知识和经验,给简答题答案打分只有两个标准,八分或是零分。” “什么意思?”林凉愈觉得这老公的部队不是普通的奇怪。 “即是说,在他们心目中,不是天才就是蠢才,只有这两种人。”谭美丽竖起拇指与中指两拇指头表示天才与蠢才的迥然差异。 林凉瘪了瘪嘴巴:就知道老公那个怪物集中营,都是与弟弟一样眼高于天的。 “这样打分的话,总是会有同分出现的,那怎么办?”林凉问出比较实际的问题,毕竟这是应试,考虑一下考试方怎么筛选人,还是挺需要的。 “这时候,454最高的头头们,就会出马了。”谭美丽叹息着,以一种仰慕赞美的语气,“我很想见见他们。可是,在那天征兵讲座以后,我只能等到抽干考试,才能再见到费政委。” 林凉真想“哧”:老公天天要求她见面,她都不想。 “三个头头,会在同分试卷中,挑出更好的,打上个九分。”谭美丽眼睫毛一挑,笑嘻嘻的,“不然,林凉你考个第一,气死那个刘雨烟,最好气得她吐血。拿九分把她砸得满脸是血。” 这个建议不错。林凉接受了,既然有心考第一,就顺便再问详细点:“这九分和八分的区别在哪里?” “一般来说,第一和第二的区别就在‘错’题。”谭美丽道出天机。 “错题?”林凉眨个眼,老公的考试试卷这么奇怪,什么古怪的名称都有。 “综合科目试卷,考的是属于全科的基础知识,其实拉不开分数。专科部分,有高有低,足以体现你的专科水平,但是,如果两个人都是在自己擅长的专科上有造诣,不就拉不开差距吗?所以呢,454的首长们就想到了一点,在专科考试试卷上出一道非你报考专科的专科题。比如,你报考麻醉科,在你麻醉科的专科试卷上出一道儿科专科题目,而且一般是简答论述题,且是考验儿科专科功底的儿科题目。”谭美丽说到这儿有些洋洋得意的,“怎么样?是不是很难?” 林凉只能在心里说:这果然是老公才会想出来的整人动作。 “行啦。丫子。好好考,用九分砸死刘雨烟。”谭美丽顺便心痒痒地摸一把室友的脑袋顶,因为实在太可爱了。 林凉是把笔头放在齿间作势磨一磨,眉眼里转思着:考不考这第一呢?想到能让老公当众弹哆来咪,无疑,不考这个第一太可惜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四章:电影院里的偶遇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了。这几天都在老公那里上补习班,因为老公是个公务缠身的忙人,除了第一天,只能在上午下午各补习一个钟头,林凉只得连老公的周末六日都不放过。 费君臣第一次感受到:带个好学的学生是很苦逼的,尤其是当这个好学的学生是自己媳妇。眼看这天天是与媳妇挨一块了,但升温的是学术交流,夫妻之间的感情一点都没有擦出火花的迹象。除了那一口人口呼吸,他到至今还是没能得到老婆一个吻。 到了周日那天,费君臣实在忍得快不行了,趁着周日是454正常休息的日子,向媳妇提议:“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公园散步吧。” “公园散步?”林凉不是听不懂老公这意思是邀请约会,但是去公园散步那是多少年前才有的约会项目了,对于大都市里的年轻人来说早就out了。 费君臣看着媳妇英气的眉毛一耸,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立马给自称花花公子的部下杨科使去个眼色,让杨科支招。 杨科对于追女孩子还是有点招数的,开始为他们两夫妇提议:“去海洋馆看海豚表演?去电影院观看近期播放的大片?去博物馆看史前恐龙模型?去动漫节看cosplay?” “cosplay是什么?”队里很多人都不看动画片,对于这个新出现的名词毫不知情并不奇怪。 费君臣抓住时机,告诉媳妇其实不out,给那些发问的部下们一个不屑的眼神:cosplay,顾名思义,就是costumeplay。 汗!这不等于没有解释吗? 但是,因为有了首长大人做出的标准解答,杨科也不敢继续给战友们继续解释清楚。个个这个苦逼啊,干脆回去自己翻书找答案去。 林凉扶着额眉,指尖往老公肩膀上搭一搭:“你英文很溜嘛。” “还成。”费君臣在媳妇面前从来不敢夸耀,必须谦虚,不然媳妇把高帽子往他头上一戴,他便会死得更快。 “我们去电影院吧。”看在这几天老公花费精力给自己免费补习功课的份上,林凉答应了老公的邀约。 费君臣立马开出自己的夏利,在秘密地点装上老婆,向杨科所说的那个全城最棒的七星级影院奔去。 路上,林凉的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显示号码,她稍微一个蹙眉,给老公一个不要开口的手势后,才接听来电。 “林凉,好几天没有联系你了。我和艺璇姐听说你在准备补考,所以不大敢打扰你学习。”手机里面林柯怡矫揉造作的声音传过来,稍微夹杂林艺璇的几声轻微咳嗽。 这对林家姐妹,自从被她上一次搞了个下马威后,几天不敢来找。今日再找上她,无疑是没事儿做了,想再找她打发时间。而且,知道她要补考,肯定是趁这几天时间向学校里的人打听过她的情况了。 “是啊。我不够聪明,只能补考。”林凉顺着对方的话说,把自己装足傻劲,对方也就没话说了。 果然,林柯怡在对面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想对策,接着应该是有她人在给她支招,才能把话接上去说:“林凉,这备考,应该有松有驰,劳逸结合。这样吧。我和艺璇姐请你出来吃顿饭,给你鼓鼓劲,预祝你考试成功。” “不行啊。我如果荒废了一天跟你们去玩,因此考试不过的话,是不是会把怨气洒到你们身上去?”林凉优哉游哉地捏着口气说。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办法了。你好好学习吧。我和艺璇姐都会帮你祈祷的,预祝你考试拿个第一。”林柯怡可没有林艺璇的好脾气,热脸贴过去,被林凉冷冷地打回两次,就不继续装了。 为此,支使她打电话约林凉出来的林艺璇说她:“你这就挂了电话怎么成呢?好好再说两句,林凉便肯出来了。” 可林柯怡不干,早已觉得林艺璇的态度有些古怪,狐疑着反问:“艺璇姐,你从前对于林凉好是好,但没有好到这个份上,好像没有她就不成一样?” 林艺璇被她这一问,只好作罢,不吭声了。 林柯怡在她黑森森的脸色上望上两眼,继而像是后悔了似的一笑,牵住她的手说:“我们约林凉不出来,但我们可以把紫东哥先约出来。林凉对紫东哥那份心思谁不知道啊。让紫东哥再约林凉,不就成了?” 约周紫东?林艺璇的面色上清清楚楚闪过一抹迟疑。 林柯怡捉住了这个时机,马不停蹄拨打周紫东的手机号码,一边叹着:“本来就该找紫东哥了,而不是拖到现在。听说他现在进了军校了,正好我要报考他们军校的后勤人员,他可以帮我先打点好门路。” “你不要只想着你自己一人。”林艺璇说这话口气微重。 林柯怡笑嘻嘻的:“我不会只想着我一个,紫东哥和林凉的事情,我也一直在关注着。” 电话接通了,传出周紫东儒雅的嗓子:“是柯怡吗?好久没见。” “紫东哥,我和艺璇姐到这个城市里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了。”林柯怡一听见他声音,便开始撒小女孩的娇气。 “我都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之前有想过去找你们,但因为我也刚调到这边来,近期公务忙了一些。”周紫东听起来深有愧意地说。 林柯怡听了撇撇眉:不是不知道周紫东这人属于官场上游刃自如的八面玲珑一派,尤其他现在自己和家里都发达了,根本不需要林家的后台支柱了。给她们两姐妹接风的小事,哪能比得上他来到军校后马上找相关领导巴结的大事?不过,她不像林艺璇是报考454,真是得指靠他提点和走后门找工作。于是她心里气归气,口气上柔软着说:“紫东哥,我和艺璇姐都知道你很忙,也一直不敢联络你。但是今天是星期天了——” 周紫东喉咙里发出一串醇厚的笑声道:“行。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冷落你们两个了。我请你们出来,吃饭还是——” “现在吃中饭太早了,先去看电影吧。早上场也没有那么多人,而且这里听说有个七星级影院大厅。”林柯怡毕竟是个刚毕业的女孩子,还是好玩的,有人请客,肯定要刮一顿。 “是说国际影城吧?成。我开车到酒店接你们。”答应后,周紫东挂了线。 林艺璇在旁边听他们说完话,皱皱眉:“不是说好让他把林凉约出来吗?” “等会儿等他到了再说也不迟。再说了,得吃饭的时候再约吧。我记得林凉不喜欢看电影的,尤其是看恐怖片。”林柯怡笑眯眯地说。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费君臣开着车带着老婆来到国际影城,在地下停车场停车后,两人走到电影院门口。见有人卖小孩子玩的假面具,林凉当机立断买了两个,一个给老公一个给自己。 “这,这是什么?”费君臣看着手里被媳妇塞的孙悟空面具,忽然想起自己七八岁时才玩的这玩意儿。 “戴上。”林凉已经速度地给自己戴上了猪八戒面具,见老公不动作,只得亲手给老公戴上。 因此费君臣只好把金丝眼镜暂且摘了,陪老婆回顾孩童时代的美好时光。 两人走近售票口,早上可以选择的电影很少,大厅里上演的全是《百万巨鳄》。别无选择之下,费君臣买了两张《百万巨鳄》的影票。从这个时候起,费君臣感觉到了媳妇有些异样。 “吃爆米花吗?再买两杯可乐?”费君臣求问突然变得默默无声的媳妇意见。 林凉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费君臣谈恋爱实属第一次,的确不大懂得女人的心理,心想这媳妇是怎么了?闹别扭又不像,难道生病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媳妇的手摸一摸,媳妇的小手是有些冰凉。 “你做什么呢?”林凉马上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瞪了两眼。 见媳妇瞬间恢复以往随时可以把他暴打一顿的神气了,费君臣再犯糊涂了:不像生病。 影片要开场了,两人步进了电影大厅。 找到位子坐下,费君臣把爆米花和可乐递到媳妇面前:“吃吧。我这回买了很多,如果不够,我再去给你买。” 林凉只接过可乐,嘴里咬着吸管,手指摸到他拿着的爆米花袋子里摸爆米花。在这个过程中,她始终垂低脑袋,像是要把头钻到地洞里去的姿态。 这时,电影开始了。貌似这影片的画面感还不错,有大注演。费君臣边瞄电影,边是趁机想摸媳妇的手。或许他在其它方面毗了,但是在这电影院里约会的目的他很清楚,就是要趁黑揩油,瞎打正着。想当年,他父亲费洋就是在电影院里得到了他妈妈金秀第一个吻。有了这个明确的作战目标,他的手往媳妇的座位方向一路摸过去。哎,怎么摸了个空? 被惊到了!费君臣急急忙忙转过头,上看下看,这才发现媳妇整个人躲到椅子下面去了。 怎么了,这是?难道媳妇发现了他的阴谋诡计,为了躲他以至于躲到椅子下面去了? 费君臣只好立马跟着媳妇蹲下来,小声表态,自己绝对是正人君子,不会做这种趁黑作乱的小人行径。 然而,不知道是电影播放的声音太大媳妇没有能听清楚,还是自己表达的不清楚,媳妇一直把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不肯起来。 费君臣急得想跳进黄河洗脱自己罪名。终于,在影片里发出女人见到鬼似的尖叫时,媳妇像是吓了大跳周身打起哆嗦,费君臣双目一个愣怔后,唇角扬起了弧度。这一回,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媳妇给搂在了怀里安慰:“别怕,别怕。电影里做的都是假的。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可怕的。” 媳妇果真是没有像以往马上对他挥拳,但是,抖成了这个样子,好像发高烧浑身打颤的高危病人。费君臣心生怜惜时,倒也不敢趁这个时机对媳妇上下手。 “你觉得怎么样?不然我扶你出去。”费君臣很认真地问,语气里不敢有半点玩笑话。接看见媳妇像是完全听不见自己的话,他当机立断,把媳妇搀扶起来。一路以最快的速度扶到了影厅出口。 在外面找到了条板凳坐下来,费君臣摸出包纸巾给媳妇擦汗,一边柔声问:“好点没有?我去问问有没有开水?可能喝一杯开水会好一点。” 远离了影视厅里的恐怖气息,林凉渐渐止住了惊颤,把他拿纸巾的手按下来,摇摇头。 费君臣见媳妇逐渐恢复正常了,也不得说教了:“你害怕看恐怖片,直接和我说。我又没有逼着你看。你逞强陪我看,我不会高兴的,你知道吗?” 林凉喘了两口气后,心知他骂的对,说:“我以为我这么久没有看,已经不会有事了。毕竟我自己也长大了,不是吗?” “你多久没有看恐怖片了?”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 费君臣拍拍媳妇的肩膀,总算自己可以逞一次威风了,教道:“看恐怖片,要有个脱敏过程,得经常看,才能免疫。不是不看了,就能免疫。你看多了,才会发现里面演的全是假的。” “还看啊?”林凉仰起了头,给老公一个白眼。 女人都是娇弱的花朵,需要保护的。这是从小到大金秀给他灌输的知识,当然不适合训练女兵,但是,用来疼媳妇是可以的。费君臣立马趁机把媳妇柔软的身躯再搂一搂,道:“行。以后我们绝对不看恐怖片!” 林凉长长地呼一口气时,发现头挨着老公结实的胸脯,还是挺舒服的,便作势也挨一会儿。 只可惜,费君臣渴望的这甜蜜时光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眼见到电影院门口走来那熟眼的三个人,林凉的眉头一簇,立马从老公的怀里坐起来。 “紫东哥,好像都是恐怖片,看吗?”林柯怡看着售票处贴的上演时间表,笑嘻嘻地说,“不过,我们三个又不是林凉,不怕看恐怖片。一起看吧,有大s演呢。” “柯怡。”林艺璇像老师的口吻训话堂妹,“林凉不在,你就可以在她背后乱说话了吗?” 林柯怡皱皱鼻子,主要看的是周紫东的脸色,说:“艺璇姐,我没有说林凉的坏话。林凉怕看恐怖片的事情,是事实,紫东哥知道的。也因为这个事,我可是好心没敢约林凉出来看电影。” 周紫东温和地笑着在她们两人中间插上话:“好了。林凉不是不知道你们关心她。” 于是,费君臣不需要问老婆,仅听他们三人对话和小舅子提醒过的话,便都知道林柯怡和林艺璇各自的身份了。 周紫东付款买了入场票。林柯怡拿着门票,一边研究上面的座位号,一边兴冲冲地第一个往前走,走到半路忽然掉个身:“对了!要买爆米花和可乐。”因此她蹦蹦跳跳走过来,是要擦过费君臣和林凉坐的板凳。见着两个大人模样的人脸上戴着孙悟空和猪八戒面具,她不由大乐:“艺璇姐,好像我们小的时候也不玩这个吧。多幼稚啊。” “你胡说什么呢!”林艺璇和周紫东听她这没大没小的口气,是没有教养地把陌生人都给得罪了,着急地都走过来。 “对不起啊,我妹妹说话有点儿过分,我给你们道歉!”林艺璇走到费君臣面前,鞠个躬说。 林凉自然是把脸侧到了一边,免得被她发现。费君臣代替媳妇答:“没事。她年纪小,我们不计较。” 林柯怡听着这话可不高兴了,走过来,道:“我年纪小?也没有比你们小吧?” “柯怡!”周紫东骤然喝了声大音量的。 林柯怡收了嘴巴:她现在暂时得罪不起周紫东。 费君臣扶起媳妇,不想与这些人搅进混乱里面。夫妇两人走远了一段距离后,还能听见林柯怡跺脚的声音:“干嘛帮着外人?紫东哥也真是的,你是林家的义子吧?” “你再这个样子,别想我会帮你打通门路进军校里面。”周紫东有些不耐烦地说。 “是。紫东哥只是想帮林凉留到军校里面吧?”林柯怡得意地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所以一直在想尽方法帮林凉抽出档案。” 听到这话,费君臣眉头一个打紧,心头沉了块石头。 “是这样子的吗?”向周紫东发出这个问题的是林艺璇,声音如娇柔的黄莺。 林凉眉头蹙归蹙,倒是很想知道她想把把戏演到什么时候,而且周紫东几年没见,照样上当吗。 周紫东说:“她的成绩很好,是军校的领导想让她留下来的。况且,你以前和我说过,她那性子不适合下部队,这样的话,最好是留在军校里教学,千万不要四处得罪人。” 林艺蜒立马点着头附和:“是。她性子急躁容易把人得罪。紫东哥如果可以的话,多教育她。” 费君臣承认媳妇性子直率,但绝不是那种鲁莽把人得罪的个性,哪像那个林柯怡说话没有一点教养。但是,无疑,媳妇在林家人心里都被看低了。 林家人都这样看自己,早已习惯了。反正,她已经决定凭自己的实力让林家人刮目相看,最好把林艺璇给挤出去。林凉唇角一弯,没有被气到半分,跟老公走到地下停车场。 两夫妇坐上夏利后,才取下了面具。 费君臣重新戴上金丝眼镜,开着车往回跑。虽然时间尚早着,但是听见了周紫东那句话后,他心头不安实了。 林凉看着一路开车的老公侧颜严峻,不像生气,倒像是要急着去办什么紧要事似的,因此不好开口问。老公的公事很多涉及到部队机密,不是她能问的事情。 回到军校,媳妇照常一个人去食堂打饭,费君臣是匆匆回到军人招待所。 “政委,你这电影看的这么快?没有和嫂子一块去吃午餐吗?”杨科等人见他这么快回来,都颇感惊奇。 费君臣直接问负责接送队里领导的六六:“参谋长什么时候到?” “说好是和林队,一起下周五到这里的。也可能提前一两天。”六六意识到他问话的口气不大对,于是把回答的语气捏得稍微松缓些。 奉书恬的工作性质不比整天需要留守部队的林队,费君臣对这点很清楚,因此指挥道:“打个电话给参谋长,问他现在在哪里?” 六六马上遵从他的命令打奉书恬的电话。 杨科听出事态严重,跑过来坐到费君臣对面问:“政委,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有人想要抽你的小师妹的档案。”费君臣感到有点儿急热,解开上衣顶上的扣子说。 “不怕。我师妹的档案在胡老头手心里紧抓着呢。谁想去要,除非通过他同意。”杨科对于自己的导师很了解的,用自己的例子安慰费君臣,“我当年也是,要不是这样,我的档案早被一些不三不四的单位都看了。” “你的性质和你师妹不一样。你是当年我说好送去给他培养的学生。所以,从他手里抽走你档案时,困难有,但是不会大。可是你师妹不是,她是在军校里培养出来的。如果军校里的领导都出动来说服胡老头,要胡老头把你师妹留下来当他教学的接班人呢?”费君臣一想到周紫东很有可能的这一步动作,心里都急得冒火了。 杨科听着他这话有道理,一时懵了:“早知道,我应该和胡老头先说说看。” “你一个人说了没有用的。即使你是他得意的门生,但是人才就是人才,他哪舍得把自己教导出来的人才一个个都无偿地让给我们。”费君臣说话用力时,用指尖点了点桌面。 “那怎么办?” “参谋长在这些院校单位里的人脉,是数一数二的。所以,队里每次抽人才档案都是必须由他去做。”费君臣答。 “可是,这样一来,政委是想让林凉直接参加提干考试吗?” “不。”费君臣摇摇头,“我答应过她不这么做的。” “那以什么理由抽档案?而且,我师妹成绩是不错,但是因为不是学生干部,还达不到提干的要求吧?”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五章:333,费君臣眼皮子眨了下 奉书恬果然如费君臣所料的,前天来到了这个城市里了,没有联系这边,是由于他双重身份,有双重工作。 接到六六的电话,奉书恬开着车跑了过来。 “总参!”见到奉书恬,杨科等人在敬礼的同时都露出了笑意。 454三个官里面,林队年纪最大,最没有脾气。费君臣权力最大,脾气最刁钻,无人敢顶撞。所以上头后来专门弄了生性圆滑的奉书恬进来冯始费君臣。这454里面,只有奉书恬敢在关键时刻与费君臣提意见,甚至叫板。因此在所有人都拿费君臣没有办法时,每个人只能想到奉书恬。有奉书恬和费君臣都在的时候,每个人就都安心了。不过平日里,奉书恬对于费君臣是很敬重的,一是费君臣是他的师兄,二是费君臣的军衔和官职都比他大,于情于理他都敬重于费君臣。 “政委,什么事把我提早叫来了?”奉书恬拍拍杨科等人的肩膀,与部下们寒暄几句后,才走到费君臣这里询问。 费君臣让他搬张椅子坐下,以谈公务的正式语气与他交谈:“我想让你去抽一个人的档案。” “谁?”奉书恬略感惊讶,继而是一如既往随和地提出问题,“政委,你没有忘了吧?我们进行提干的提前抽档时段已经结束了。而且这个提干抽档的开始与结束时间走向各单位院校公开明示的,各单位院校都知道的。如果过了这个时间我们再去抽档,没有正当的名义,一是不公平,二是不开明,各单位院校完全可以拒绝我们这么做。” 一向抽档的工作都不是自己经手,今听奉书恬一讲,费君臣承认的确顾虑不周全,指头点在桌面上思摸着。 杨科溜了过来,认为小师妹林凉这个提前抽档的时机错过,多少有点自己的责任,便和奉书恬商讨:“总参,你看,如果是我忘了报给队里面提干抽档的人选,现在想补充这个人呢?” “你?”奉书恬眯一眯褐色的眼珠子,神情略怪怪的。 杨科被他看得心虚,主动承认:“是,是我的错。” “不。我的意思是,你提的人选,应该是胡老头的人吧?” “是。”杨科听这意思不是责怪自己漏报,讶异地摸了把自己胸口,感觉心惊胆战的,“有问题吗?” “今年我不是不知道胡老头有弟子出山了。还想着你没有报上来,对于我来说是件很幸运的事。”奉书恬边说边叹,嘴角还弯弯地笑。 “为什么这么说,总参?”杨科听得可稀奇了。 “我当年把你的档案从北大抽出来转到胡老头那里,还没有从胡老头手里把你的档案抽出来难。况且,你当时转到胡老头那里时可是先说好了你注定是454的人,只是委托培养。今年胡老头的这个弟子不是你这么回事吧,应该是军校里正常培养出来的学生。我们454拿什么去向胡老头要这个人?”奉书恬说到最后,眼睛嘴角都狡猾地眯一眯,“你别告诉我,你和政委现在后悔了,要向胡老头要这个人?” “这——”杨科边瞅着费君臣的脸色,先说自己,“我是后悔了。” 奉书恬竖起指头帮他们进行罗列总结:“一是我们没有正当名义这么做。二,即使我们有正当名义这么做,胡老头那里百分之九十九是over。” “什么意思?”杨科斗胆帮费君臣问。 “没门。”奉书恬摇摇头,“没有门路。” “一点门路都没有?我不信。”杨科甩着军帽,代替费君臣铿锵有力地质问。 “除非,像你那样——”奉书恬咳咳嗓子,举出当年的例子,“这胡老头是会顾虑学生的想法的。除非那个人像你当年那样,在胡老头面前表示出非石俱它都不要的赴死决心。” 费君臣和杨科的面色都哗地惨变:林凉是截然相反,是非454其它都要的赴死决心。 “所以说,这个机会还是有一点的。毕竟我们部队是热饽饽,从来没有人说不想进我们部队的,尤其是优秀的学生。”奉书恬自得地说到这会儿,发现他们两人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不禁疑惑地问,“我这话有问题吗?” “总参,如果这人是不想进我们部队呢?”杨科拼死拼活再问一句。 “你说那人不想进我们部队?”岂知道,奉书恬听了这话后,愉悦地笑了起来,笑得很欢畅,以至于杨科和费君臣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总参,我们不是在开玩笑。”杨科悻悻地说。 “不,我只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人,很想见一见。”奉书恬立马把手搭到杨科肩头,道,“把那人带来给我见识一下吧。” 所以说,嘲里的头儿和兵一样都是怪胎。一般人来说,听到这样的事应该是不高兴吧,而不是像他们这样首先感到的是有趣。 杨科小心瞄着费君臣,接到费君臣冷冷的眼色后,答:“总参,这个恐怕不行。我那个小师弟,好像出门去了。” “你那个不是小师弟,是小师妹吧?”奉书恬眯足了眼缝,挑出他话里的疑点。 “是,是小师妹。”杨科这个谎撒起来满头是大汗,两个首长都不是好应付的人。 奉书恬左看看他,右看看费君臣,随和恬静的书生脸来个似笑非笑后,并没有追问下去。 这时六六在接了个电话后折回来对两个首长说:“林队说想提早过来。” “队里出了什么事吗?”奉书恬立马问。 费君臣也抬起严肃的脸。 林队一向是在队里留守的最后一个首长,比谁都爱呆在队里。一般若不是出什么大事,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六六看着费君臣有点难以启齿的,毕竟这事终究还是传到了队里,说:“说是想,提早来看看嫂子。” 这话出来,奉书恬是被提醒了,便是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跳起来说:“对,对!政委,你那个嫂子呢?我前天听一个朋友说时,一时还不太相信。毕竟政委从没有向我和林队透露过这方面的迹象。” 眼见奉书恬这么兴奋,室内早已知道费君臣结婚内幕的杨科等人,都苦拉着脸。 “是真的吧?”奉书恬一手随意搭在了六六肩头,问。 “是——当然是真的。”六六小心到不能再小心地答着,与杨科一样,两个首长都不好得罪的。 “应该是真的。”奉书恬噙着抹微笑叹息着,是在回忆有关费君臣结婚的传闻细节,“政委都当着几千人的面宣布爱的宣言了。” 可是,宣布后,老婆不领情。费君臣无奈地把金丝眼镜扶了扶。 “政委,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嫂子?”奉书恬一个个逼问。 费君臣咳咳两声后,为防止他和林队在考试评审阶段做出出轨的举动来,给了个时间:“六天后吧。” “周六,提干考试后啊。”奉书恬对这个答案若有所思的,“这么看来,嫂子应该是提干抽档里面的一个女兵了。” 见着奉书恬误解了,往错误的方向奔进了,杨科等人却不敢出声提醒。费君臣有意让他误解的,这样一来,媳妇的普通兵征兵考试绝对是公平起见了。 “好吧。既然嫂子只能在周六才能见上面,我和林队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吧。”奉书恬望望表后,打算先撤退。 费君臣点点头,以不变应付万变:“辛苦你了。” “政委,你这客气话说得我汗颜了。”奉书恬笑笑,“况且我也没帮上忙不是吗?你们要抽的这个胡老头的人,我觉得你们还是先从这个学生的思想工作入手比较好。” 有关说服林凉同志进入454大队的思想动员工作,费君臣和杨科等人自认,是天天在做,全力以赴在做,全员动员,一点都不敢偷懒,只是都很可悲地被林凉打击得体无完肤。 奉书恬不是没有看见他们一个个脸上的菜色,愈是好奇了:“我还真想见见那个学生。” “不用了,总参。”杨科接到费君臣递来的眼色后,阻止道,“这事顺其自然好了。” “行吧。”奉书恬点一点头,走之前不忘加一句疑惑的话,“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以我们队里人的个性,不是愈艰难愈是要不怕艰难险阻非要得到手不可吗?” 总算把满腹子疑惑的奉书恬送走了,费君臣等人掉了一身汗。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454普通兵的征兵考试安排是这样的:周二考试,周一进行准考证号抽签。 林凉想着,有了上回征兵讲座的教币“提早一点去排队,也顺便给老公一个面子。结果,这周一要进行准考证号抽签,这周日晚上老公还发短信过来:周一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之间,历时四个小时。如果你晚了点,没关系,我带你补抽签。 这排队抽签还要开后门?史无前例。再说她最鄙视走后门了。哒哒哒,发回短信给老公: 费政委,你有空带我去抽签,不如先把哆来咪练习好吧。免得到时候连哆来咪都弹错了,三岁小孩都得笑掉大牙。 费君臣见老婆志气高昂,非要把他整下去,一时不知道该是大乐还是大悲。 周一早晨,林凉起的很早,六点钟便收拾好了。哪知道这谭美丽非要凑她这个热闹,听见她起床的声音时,也爬了起来,对她说:“我陪你去。” “有必要吗?”林凉给她一个白目。 “我关心你不成啊。”谭美丽跟在她后面出了门,样子比她还兴奋,一边走一边说,“你一定要抽个好号码,砸死刘雨烟。” “这考试又不是烧香拜服,需要抽个好签吗?”林凉对于她无话可说了谭美丽不管,今儿热闹瞧定了。 “话说,你不用复习吗?”林凉被她这样黏着,还真是不习惯,问,”你现在天天不是都急着做454的备考功课吗?” “你这丫子,偶尔放松不行吗?难得姐愿意和你玩会儿。”谭美丽拿指头戳戳林凉的额头。 林凉对于她的手指功一直很怕,急忙避开。 一路两人说说笑笑来到抽号现场。天道勤酬,她们两人这么早来,结果到了八点钟正式开场时,只排到一百个人后。然而,逐渐加长的排队长龙不止壮观,也让林凉对于自己即将面临的对手人数有了进一步认识:“这,来参加考试的会有多少人?” “上届符合条件后进入笔试的是三万个考生。”谭美丽可以说是嘲常识的小百科了,给林凉一条条仔细讲解,“今年我预计,绝对超过三万,因为现在军校年年扩招嘛。” “怎么录取?” “分数从高到低取20个进入下一关。”谭美丽道,“算好的了。我们提干考试预计今年是一百个里面笔试从高到低取10个进下一关。” “你算数会不会算?三万取20和100取10,哪个容易过一点?”林凉挑挑眉。 “你有没有搞错啊。提干考试里面,个个本来都是精英了。”谭美丽句句针锋现对。 “或许,这三万多个里面的考生,比你这100个精英更精英的人还有呢?”林凉就是对这些天才看不过眼。 谭美丽娇媚的细眉一提,手搭室友肩上:“或许这人是你?” 林凉不语了:的确,为了老公那个哆来咪,自己是生平第一次有决心要拿个第一。 抽准考证号的流程是这样的,先在一个室内递交毕业证号码审核准考资格,然后到另一个室内,自己抽出准考证号码和考场座位号码,都不需要登记。这样的做法,是为了避免有人走后门,意味着没有任何考官能知道考生的准考证号,而且批改试卷上只有考生的准考证号,连考生的名字都不会有。因此,这张准考证,等同于考生到时候认领成绩的凭据,十分重要。 “如果有人知道你的号码,在成绩公布时,把准考证偷过来自己用,怎么办?”林凉问。 “所以,你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你是什么号码。”谭美丽拍着她的脑袋瓜子耳提面命,但自己已经问了,“你这丫子,抽的什么号数?” 林凉比了下三个指头,三次。 谭美丽立马又把她的脑袋瓜拍一下:“你这小呆瓜,我有意考你,你还真的答我了?” 林凉撇撇嘴:没必要嘛。给谭美丽知道了并不能怎么样,谭美丽是参加提干考试的,没必要和自己争。 “别这么呆了啊!”谭美丽拉着她,像照顾幼儿园小盆友们一样,帮她准考证折叠好放进她裤兜子里。 老公是考官,不会打电话来问她准考证号,但是弟弟来问了。 “姐,抽到个幸运号码没有?”王子玉在电话里燎火地问,比较担心的是她有没有去抽号。 “抽了,三个三。”林凉自己对于这个码数,还是挺满意的,主要原因是好记。不过如果能抽到三条一,就更好了,打牌绝对能赢。 结果王子玉和谭美丽如出一辙:“姐,有你这么笨的吗?这准考证号可以随便说给别人听吗?” 林凉火了:“你是不是我弟弟?别人听你这话,还以为你是来我这里做间谍的呢?” 所以他这个姐姐,说傻又不傻,说不傻又有点说不过去。王子玉被姐姐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自然不敢反抗,姐姐随之而来的暴力是很可怕的。 费君臣从部下那里得知媳妇参加了抽号后,终于松了第一口气口紧接而来的哆来咪,他完全没有考虑。今年报考四万几名考生,也不排除有像王子玉那样的精英,所以媳妇想拿个第一,他觉得媳妇胜算的比例应该不到千分之一。他应该考虑的是,媳妇千万别被刷了。如果媳妇不幸被刷了,自己该怎样安慰媳妇呢?当然他这个想法是绝对不敢告诉媳妇的,媳妇都已经发出胜利宣言了:势必要让他弹哆来咪。 杨科他们看见费君臣长叹短吁的,便知道首长自己又沉浸入爱情的幻想中了,不敢打扰。 林凉考试前的习惯是,考试前一晚一定要睡饱,绝对不做任何临时抱佛脚的功课。她早早爬上了床蒙头大睡。谭美丽隔天不用参加考试,也早早爬上床。可怜了宿舍里面另外两个和林凉一样参加同场考试的刘雨烟和花安琪,翻书翻到了深夜两三点钟。一边听着林凉轻微的呼噜声在梦周公,相比自己,刘雨烟简直气炸了。 周二早上考生提前十分钟进场后,考试准时八点进行,历时四个钟头,一共要答完两份考卷。 费君臣作为评卷考官,不敢在评卷期间与媳妇接触,只好委托小舅子告慰媳妇考试辛苦了。 王子玉接受了姐夫的密令,在考场外面等待姐姐考试结束的刹那。没想到,他提前二十分钟到考场周围等,还是迟了一步。姐姐在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已经交了考卷。 “姐!”王子玉收到姐姐发来的短信,匆匆跑到学校大门外的小饭馆与姐姐见面,见上面后当然是忧心忡忡,劈头就问,“你不会是放弃了吧?” “放弃什么啊?考完不就交卷吗?考官同意给交的。”林凉道,“我没有违背考场规则。” 王子玉当即有一分钟的傻眼:莫非这嘲的试题真的太容易了? 林凉招呼服务生,点着菜,说:“这一餐你先请,预祝你姐姐拿第一。” “这没有问题。”王子玉搬张凳子坐下来后,还是感觉没有从梦里醒来。 “我都说了,你姐夫这个考试是很容易的,你们偏不信。”林凉招着弟弟的魂魄回来,让弟弟不需要感到惊吓。 “姐的信心很大?”王子玉小心的口气问,心里想的是如果姐夫知道是不是会受到打击。 “废话。”林凉用热水烫着碗和筷子,轻松地说,“你姐第一次用想拿第一的决心来考试,有什么难的?” “姐想拿第一?”王子玉俊目烁烁闪光,的确,以林凉素不喜欢与人争抢的性子,能说出这话实属艰难堪称奇迹。 林凉说到这,神秘兮兮,又略带得意地说:“如果我考第一,你姐夫就得弹哆来咪给我听。想一想,都热血沸腾啊。” 王子玉周身颤了颤:原来姐夫是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才把姐给拿住了。 “吃吃吃!快动筷子!”林凉催促弟弟拿筷子,自己已经开始大嚼了,不是因为考完三个半钟头的试卷饿了,而是考完后光想着让老公弹哆来咪新陈代谢加速早餐消耗过快。 王子玉陪姐姐吃完,付账的时候付了两百多块的菜钱,惊讶的不是姐姐吃这么多,而是姐姐这么能吃代表信心无比强大。他速度地打电话给姐夫报信儿:“姐夫,我姐考的很好。” “她自我感觉很好?”费君臣捏一把下巴颌,在想当媳妇从高空坠落下来时,自己该以什么姿势抱住后安慰。 “姐夫,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我姐的信心这么大。”王子玉好心给姐夫提个醒。 “嗯。我知道了。”费君臣没有听进小舅子的提醒,对于自己部队的考卷难度,信心也很大。 周三周四,杨科和六六等一批454的军官,都关在了一间小会议室,没日没夜地批改考卷。一共四万零几份的考卷,才二十几个人批卷子,工作强度达到了一秒钟扫一道题的速度。所以,字写得不好的同志就凄惨了,绝对是第一批被刷掉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杨科他们愈批愈是没有耐心,批前面几道题连错的话,卷子后面也就不批改了,反正肯定是蠢才。到后来,第一道题错的卷子,也不往下批了,直接在总分一栏打个零分。于是,批卷子的速度神速地加快,堪比我国列车的提速时代。 到了周五凌晨,这批改卷子的军官,终于完成了任务,个个趴在一堆考卷上补充睡眠。 到了十点钟,费君臣派了个人,进来把六六推醒了:“六六,是时间去火车站接林队了。” 六六只得戴着两只熊猫眼爬起来,坐上其他人开的吉普军车,去火车站接林队,一路上吃着费君臣给买的小笼包子和豆浆。 杨科等人一边吃早餐,一边开始围在统计总分徘名的电脑面前。 “这一次第一同分的有四十几个。”负责操作电脑的454军官说。 杨科把这个结果报给了费君臣。费君臣秉持公平原则,绝对不参与到这次的考试评分中。于是,众人只能等着另两位部队首长到来。 六六到了火车站接到了林队。林队在到军校的一路上,不停地与六六打听有关政委媳妇的事情:“六六,我们政委的媳妇长什么样子的?” “长得挺有灵气的。”六六实话评价林凉的相貌。 “具体一点!”林队道。 “林队,到了周六你和总参就可以见到了。我说也说不清楚。”六六为难地说,自己又不是搞文学的,不会描述。 “周六政委的媳妇不是也要参加考试吗?我不能认不出来啊。”林队其实蛮清楚费君臣的目的,为了考试公平,肯定会向他和奉书恬把媳妇的身份隐瞒到底。 “林队,嫂子心胸开阔,也最讨厌有人放水了。所以你和总参不用担心这点。”六六实话实说,林凉是这个要求。 林队听完这句,却是捏了捏嘴巴,目光闪闪:“哟。看来是个好姑娘呢。挺有志气的,没有想到走后门。” 来到军校,刚好奉书恬也到了,几个人事不宜迟,进到批改考卷的工作室里。 杨科等人已经把同分的考卷摆好了,一列整齐徘放在长长的会议桌上,只等着两位首长挑出状元。 费君臣站在门口的地方等着,摆明了不参与。 奉书恬和林队互对下眼神,心里有点疑惑:不是说这政委媳妇是在提干考生里面吗?怎么在普通兵笔试里面费君臣就开始忌讳了? 有疑问,但是这个评分的事儿还得继续下去。奉书恬和林队两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在每份考卷上浏览。这些人能考到这个份上了,说明都是精英分子了。只可惜,他们只要这精英中的最精英。因此,作为最后判定是金子的考官更需要慎重对待。 “林队,你先挑吧。”奉书恬风度地把首先权让给队里的长者。 “我,只挑笔迹好的。”林队在454里这么久,能不被这些狡猾的才子感染吗,“你知道,我就书法上比起你和政委好一点。所以我挑笔迹好的,专业方面你来挑。”道完,他立马挑出了三份字迹最好看的考卷,笑嘻嘻地搁在了奉书恬面前。 奉书恬皱褶眉,却拿倚老卖老的长者没有办法,在这三份挑出来的考卷中,仔细地扫了几眼后,拨出了其中一份。 按照454批改试卷的规矩,只有得状元的考生试卷上,能得到454考官的评语。 见奉书恬将状元挑了出来,全部人都围上去看。奉书恬先要在考卷上打评语,写:管窥之人,见的却是海阔天空。 意思是这个考生,在两道“错”题上答的十分专业和精彩,都拿到了个九分,所以博得了头筹。 为此杨科窥见了这份专业考卷是自己改的,意味着是与他同个专业的考生。 “今年竟然是麻醉系的拿了个状元。”史无前例,所有人都有些惊愕地眨了眼。 “麻醉系的不能拿状元吗?”杨科对其他人狠目扫过去,多少年了,他早就期盼着有个师弟或师妹为自己的专业出口气。 “考生号多少?”所有人问。 奉书恬揭开了考卷上面遮掩的准考证号码,见是:333。 “三个三?如果是三条一,就更好玩了。”454的军官们看到这个号码,都乐得笑了。 费君臣自始自终伫立在门口旁听旁观,今听到333这样一个略带诡异的考生号时,不知为何,眼皮子猛地跳了下。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六章:考场危机 周五下午四点半,杨科带着人在学校公示栏贴上了前二十名录取榜单,同时在相关网站上公告明示。 谭美丽拉着林凉去看榜单,看见榜单面前人山人海,算了,干脆用手机上相关网站查询。当看到排行榜第一的考生号码333时,谭美丽两只杏目瞪圆的同时,手指在林凉的小臂上一掐:“你这丫的,深藏不露的第一高手,杀人不眨眼。” 林凉对于这个结果在自己意料之中,掉头往回走,准备洗衣服。 回去路上,接到弟弟的电话:“姐,你准考证没有丢吧?” 还是这个宝贝弟弟比较了解她。林凉提着一筐子脏衣拿去洗衣房时,猛地刹住脚,额头掉了两颗汗。丢是不会丢,问题是好像放在裤兜里一块扔进洗衣机里盘转了。都怪谭美丽帮她把准考证放进裤袋里,她没有这个习惯,因此也忘了这回事。挂了弟弟的电话,跑回宿舍阳台,将晾在竹竿上的牛仔裤收下来。翻出裤袋,找到已经卷成一纸团的准考证,急急忙忙摊开来。 谭美丽这时也回到宿舍里了,走到她背后,与她一同观赏被洗衣机蹂躏成几乎解体的准考证,杏目瞪得更圆了:“你这丫的,你这是得了第一还卖乖,连主考方都一块鄙视了。” “是你的错。害我忘了。”林凉指住她,推卸责任。 谭美丽打开她的指头,叉起腰:“谁像你,连准考证都会忘了?” “问题是我习惯将它放包里,你昨晚非要帮我把它挪到裤袋里。”林凉扶着头,痛楚于习惯性思维,“而且你和我说的时候,我正在冲凉,听都听不太清楚。” 说来说去,两个人责任一半,而且已造成了这结果,主要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这样一张被洗衣机大卸八块的准考证,454还认不认的? 两人互相对着眼睛,都没有主意。 林凉抱着手,端详这张被洗衣机一搅就变成了米糊状的廉价白纸,叹着气说:“你们都说454有钱有势,但是,拿次等纸张印刷准考证号码,也太上不了档次了吧,比三无部队还抠门。”其实,看自己老公那个小气模样,也猜得到454是个抠门部队。 “因为没有必要啊。”谭美丽为心目中的454维护形象,“这叫做环境保护意识。一张纸,意味一棵树木被伐。” 454盲目崇拜的狂热分子。林凉懒得与这种人继续争辩了。 谭美丽伸出手来,帮她把解体的准考证先铺整齐了,晾在阳台上晒干,说:“行了。到明天下午应该会干了,我再帮你用胶纸贴一贴。” “明天下午?”林凉问。 谭美丽举起指头毫不留情往她额头一戳:“明天下午,你们20个被录取的,要和我们这些被通知抽档的,在同一个会场,进行下一关考试。” 林凉听着,并没有答声,满脑子已经装着该什么时候出现,才能把老公吓一大跳,这样老公弹哆来咪会更精彩一些,所以当务之急是打电话告诉弟弟不能泄密。 王子玉倒是不敢先告诉费君臣,毕竟自己也猜得到姐姐的小九九。再说了,这算是夫妻间的情趣,道义点说他不能插手人家夫妻间的事,不道义的说他就是想看戏。 两姐弟达成了共识后,将此事顺利地隐瞒到了隔天下午。 费君臣在此期间,不是没有期望过媳妇或是媳妇通过其他人打个电话给自己。但是,他等了又等,在放榜那晚等到了半夜两三点钟,还是没有电话过来。这意味什么?媳妇打击太大,不想见他了。还是媳妇已经过关了,不屑于告诉他。反正这两种可能性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好事情,说明他在媳妇心目中的位置还是低了。 今晚是454三个首长一间房。奉书恬和林队,不像杨科他们已经习惯了费君臣近来在夜里的唉声叹气,半夜里听见费君臣长长的吁气声,还是挺担心的。 “政委。”奉书恬趴在床栏上头,问,“有什么事吗?” “对。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大家一块商量解决。”林队附和着。 费君臣能与他们说吗,这事都得瞒着他们呢,别影响了面试评分,虽然不知道媳妇过关了没有。于是另外两人只能默默忍受了他一夜的郁闷。 早上,杨科他们见三个首长都没有睡好的样子,颇感惊奇。 费君臣为了避免影响队里的气氛,终是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小舅子。 “子玉,知道你姐考得怎么样了吗?我本来昨天想问的,但是你姐的脾气——” 王子玉面对以后的上级领导兼姐夫撒谎,多少有点儿压力,小小声说:“姐夫,这事我和你一样,不敢问我姐姐呢。一直等她打电话过来。” “是吗?”费君臣听说是这样的情况,更是愁眉不展,“子玉,照你推断,你说你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猜不出来,姐夫。”王子玉可不敢给费君臣随便指个方向,有意误导的话,到时候让姐夫觉察出来,后果可想。 从小舅子那里打听不到消息,但是还好小舅子后来安慰他:“姐夫,你不要乱想了。我姐这人,如果心情不好,就会让人请吃哈根达斯。到现在为止,貌似她都没有拉任何人请她吃哈根达斯。” 费君臣心里安了。媳妇不是心情不好,这样媳妇也没有必要找他安慰了。但是,媳妇心情好,是否意味着媳妇考的很好?想到那个诡异的粥号码,这眼皮子是不停地跳了起来,像是预示什么。 同时间,林凉与谭美丽起床后,发现刘雨烟昨晚一夜未归,并且在刘雨烟的床上摆着一个旅行袋,像是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说是要搬出宿舍了。”花安琪叠着被子时,提起。 “为什么?”谭美丽一边问一边挑着细眉,“是不是考试考砸了?” “还真是被你说对了呢。”花安琪道,“昨天她去看了放榜后,就没有回来。再说了,听说今年454重点招麻醉师,这录取的20个名额,麻醉系占的比例要达到四个,可是她落榜。她的成绩在这个学校里向来只比林凉差,能受得了吗?” 林凉和谭美丽惊奇的是:一向来都喜欢默不吭声的花安琪,今天为了刘雨烟说了这么多话。 “不管怎么说,一起住了三年,如果都要搬走的话,也得吃个散伙饭再走。”谭美丽就此决定,拿出手机给刘雨烟发了个短信。 花安琪和林凉都默认了她这个决定。一场相逢,便是缘分,好聚好散嘛。 接下来林凉和谭美丽两个人跑去看454张贴出来的公告,是通知参加下午考试的考生一些注意事项,包括考场地点、考试的流程安排等。 谭美丽一边看一边向林凉解说概要:“今年看起来与去年稍有不同。你们普通兵提前面试,也就是说和我们一样,把面试提前到技术考核之前,决定最终录取的是技术考核。” “这很正常,临床技术最重要。”林凉在这点上认同老公部队的招兵要求。 中午想吃顿好的,跑到了军校里最好的饭堂打饭时,恰好遇到了王子玉、和吴平安。 “你高中同学来了呢?不问问他考得怎么样?”谭美丽撞撞林凉的胳膊说,其实是一直惦记着林凉那个神秘的教授讲课录音。 林凉向来不想在公共场合与弟弟接触,果断地拒绝道:“他和你一样,被提前抽档了。” “看来你认识的人都是精英啊。”谭美丽有感而发,“为什么你这丫的,不是被提前抽档呢?能考到第一,应该也不差啊。” 这个问题林凉的确没有想过,毕竟她向来连老公的部队都没有听说过。但如果是这样子,只能说,在老公官兵们的眼里,被提前抽档的麻醉系学生成绩都比她优秀,包括了林艺璇。突然意识到这点,很让人郁闷。不止林家人看不起她,连老公的部队一开始也看不起她。 英气的眉头绞成了结,幸好的是,她向来也看不起懈。 中午吃完饭后,回来见阳台上搁着的粥准考证早已晾干了,谭美丽帮着室友拿大捆的透明胶纸,把四分五裂的准考证前前后后密不透风地贴上,道:“放心,这下还能防水。” 看着这张被室友用胶纸贴得硬邦邦且奇丑无比的准考证,林凉忽然感叹:天才与蠢才确实只有一线之隔。 下千有考试,中午宿舍里三个人都躺下去睡午觉。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有听见有人回来的脚步声。 “好像是刘雨烟回来了?”谭美丽一样睡得很沉,喃喃着一句,不大想醒来打招呼。 林凉向来没事睡觉时不到点是天打雷劈不起来的,翻个身,当做是做梦了,继续睡。后来,还是谭美丽把她推醒的。 “你这死丫的,赶紧起来,快迟到了!” 林凉忽地从草席上坐起来,一看,宿舍里除了谭美丽在换衣服,其她两人都不在。 “花安琪应该走了。刘雨烟把行李都拎走了。”谭美丽努了努嘴。 林凉忽地跳下了上面的铁铺床,见刘雨烟的床位空空的,只剩一张草席。看来是趁着大伙儿睡得正熟的时候,一个人走了。 谭美丽换完衣服,夏天热。干着呢,见宿舍里公用的烧水壶烧开了水,倒了便喝,喝完急拉着林凉出门。 两人只得一路满头大汗跑到了考场。 一看,整个研究楼二层的考区划分成了两部分。在主楼梯上去后,左侧是提干笔试,右侧是普通兵笔试录取考生的实名确认。只有通过了二楼的核定,才能进入三楼的面试考场。 “林凉,等会儿见。我们笔试才半个钟头。”谭美丽信心十足,拍了一下室友的肩膀,往左走了。 林凉眺眼望了下,左侧走廊除了负责考场周围警戒的兵,没见一个考生人影。看来,她和潭美丽的确是差点儿迟到了。于是,她往右走,进入一个大课室后,发现貌似所有人等她一个人的样子。 “坐下吧。”主持这边考场的军官知道她是谁,对她说话的口气十分客气。 林凉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只见到课室里面坐有花安琪一个熟人,然后随便数了下人数,似乎不止20个。 见时间到了,示意关课室门封锁考场,454的军官从第力名录取考生开始念号码了:“10561号考生到场了没有?” “到!”一起念着“到”站起来的考生,竟然有两个人,其中包括了花安琪。 林凉把手撑着脸颊,准备看戏。就知道老公部队制作的廉价准考证,肯定会出问题。 但主考官似乎并不感到惊奇,让两个考生都走上来,先要他们亮出毕业证,接着对向花安琪以外的那个男考生勾了勾嘴角:“你一个影像学的,能让你报考外科专业考试吗?” 所以,这个假冒了廉价准考证想混过关的同学,毕业证当场被没收,并且被两个兵押到隔壁审讯了。 这招杀鸡做猴之后,课室里超出20个的人员开始借口尿遁。 可见得老公早防着这手了。林凉啧啧地叹着,叹这个戏码结束的太快了。 主考官一个个按秩序念过去,最后到了排名第一的:“考生号码333的同学到了没有?” 似乎每个人都想知道考第一的人是谁。听到主考官念333,课室内出奇的一片安静,然后,课室门打开了,走进来另外两个来打探情报的军官。 林凉在见到自己的师兄杨科还有六六走进来时,心里小小的有一点压力。在于她尚不想这么快揭露真相,想再酝酿一点气压,让老公到时候戴的金丝眼镜最好能直接摔下来。 杨科进场时,是一眼就瞄见了小师妹,心想从昨天得知这个333号码后一直的不安终于在今天有了结果。六六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林凉,立马私底下与他约赌:“你猜是她吗?” “我赌是她。” “那还怎么赌?我从昨天就觉得是她了。只是看到政委那表情,就不好开口。”六六痛楚又幸运地说,“听说,总参和林队昨晚为这事儿,一夜被政委的叹气声搞到失眠了。” “是。我们无比幸运,终于可以离开那个房间。每天夜晚都能倒头大睡了。”杨科点着头。 主考官念第二遍:“考生号码333的同学到了没有?” 林凉见两个师兄已经发现自己了,没必要瞒下去了,便走了出来。 课室里其他考生,除了花安琪,没有一个人认得她,纷纷打听起她的来历。 “是什么人?还是个女兵呢?” “今年居然是个女兵考第一?!” “没听说过这人名字啊。” 到了主考官站的那张台子面前,林凉把毕业证和准考证拿出来。毕业证没有问题,至于那张准考证……毫无办法了,是死是活也是得拿出来的,林凉一边摸着口袋里的准考证,一边先向主考官和两位师兄慎重声明:“我,绝对对于贵方主考方,没有任何轻视或鄙视或者不尊重的意思,这纯粹是一场意外。” “你准考证丢了吗?”主考官以如果准考证号丢失后果会很严重的眼神说。 看来谭美丽是对的。即便被洗衣机搅成了米糊,这张准考证也是得物归造物主的。林凉摸出了准考证,双手捧着递到了主考官面前。 一片死一般的静默。 眼见主考官和两位师兄像是眼球要瞪了出来一样看着准考证粥,林凉清楚他们被惊吓不小,只得费尽口舌安抚他们的情绪:“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我的室友本来出于好心,怕我丢了它,非要把它兜进我的裤袋里。但是,我没有听清楚,把裤子洗了,这不酿成了这个惨剧。不过,我和我的室友已经十分忏悔。你看,我们两人一块块仔细地把它弄干后拼凑起来,用胶纸贴好,以后还能防水了。”说到最后,她不得不借用谭美丽的天才与蠢才只有一线之隔的话语来佐证。 “我,我们相信你。”这是首长大人的媳妇,主考官怎么说都不敢得罪。再说了,人家态度诚恳,这准考证没有丢只是破损了,不算是违背考试规定。 六六则是目睹到这张独具一格的准考证后,生平第一次动起了歪念头,对杨科说:“我们,暂且不告诉政委好了。” 杨科与他一致意见:有了这张准考证,接下来的戏码,肯定会无与伦比的精彩,说什么都不能破坏了看戏的兴致。 因此林凉本来想,这准考证递上去后,算是终于可以让这张责任重大的破纸远离自己了。哪知道主考官不收,对她说:“这个有规定的,到时候进面试考场时,准考证是由考生自己递上去给面试考官过目。” 林凉当场两只眼珠子缩的有些圆,却也只好再次把准考证收回到自己口袋里。 这时候,半个钟头过去了,刚好提干的笔试也结束了。 这边20个考生,与提干那边刷出来的10个考生,一同上了三楼的面试场。 林凉向来不爱凑热闹,等其他人都走出大课室了,自己跟在大队的最尾。没想到,来到走廊,遇到了谭美丽也是落在了提干考生大队的最末。 记得平日里这个室友喜欢出风头,从不会做吊车尾的人。林凉眉头小揪一下,等大队人马都爬上了楼梯,挨到室友身边。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谭美丽额头布满了汗珠,脸色嘴唇一片苍白。 “怎么了?病了吗?”林凉二话不说,将手搁到室友的腋窝底下搀扶。 “别那么大声。你以为在这个考场病了是好事吗?即使不取消考试资格,也会给考官们留下身体不佳的印象,会影响到最后的录取的。”谭美丽边一手暗地里捂着肚子病哼,一边叮嘱林凉。 “你吃坏肚子了?”林凉见她捂着下腹,初步判定,“不对啊。你今天早餐中餐都和我一块吃的。你自己又偷吃了什么东西吗?” “我,我像你爱吃零食吗?”谭美丽没好气地给她瞪白眼,“哪个女孩子不会想节食保持身材,就你一个,和别人不同。” 林凉是见着她痛得连脚步都趔趄了,当机立断:“我扶你先到一边坐着。” “这考试都要开始了。”谭美丽咬着牙,要全力以赴到底。 林凉在这会儿还是保持住了冷静,给她分析:“你这样进考场,马上会晕倒的。你在主考官们面前晕倒,不是把事儿弄得更大吗?” 谭美丽脚底浮虚,心知她这话没错,问:“那你说怎么办?” “你先坐着。我去帮你找点药。”林凉说着将她先扶到了走廊的长板凳坐着。幸好大部队,连同那些考官们都上去三楼了,眼下这二楼是没有什么人,也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状况。可是当她跑下楼梯,想出去给病人买点便药时,发现楼梯口是都被454的兵拉起了哨岗。 “考试期间,考场内的考生都不得出入。”哨兵正义言辞地拦住她,说。 “我有急事。”林凉着急地有点儿跳脚,哀求道。 “有什么事情,非外出处理不可的急事,也必须通过主考官的同意,才可以放行。”哨兵见她是真的急,给她指出了条路走。 事到如今,林凉往回倏倏倏爬到了三楼。要参加面试的考生们都进了备考的课室里等着,走廊里只能见着两个兵在巡逻。林凉走到巡逻的士兵那里,打听:“我想找贵方的军官杨科,有急事找他。我是他师妹,林凉。” 于是,杨科被战友找到时,听说是师妹突然找自己,不免带了丝惊讶的:“有说是什么事吗?” 按理说,他也是考官之一,不能私底下与考生有接触的。 “她没有说,但是她看起来很着急,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一听是这样,杨科哪会顾得着其它,立马走出了考官的休息室。 林凉见到他出来,已经迎上去说:“师兄,你可不可以让你底下的人通融通融,我要出考场,有急事。” “什么事?”杨科打量着她问。 师兄的眼睛是很尖利的,难保不马上拆穿她的谎言,之后会拖延时间,可谭美丽是病人拖不得的。林凉在衡量得失后,选择招了:“我要一点便药。” “你病了?!”杨科上上下下仔细观察她,面戴忧色,“如果你病了,我得先马上告诉政委。”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七章:走向老公这会儿乐啊 “报告,面试开考的时间到了。”一名士兵到时间走进了主考官的休息室提醒。 费君臣始终坐在一边,双目斜视,不看对面的奉书恬与林队,表明了这场面试他要避嫌到底。固然他并不知道媳妇进了面试没有。 “通知其他考官没有?”奉书恬与林队一边翻看着考生名单,一边问。 “通知了。” 听见这么回答,不需要做准备的费君臣先站了起来走到外面。走廊里头,远远能见到自己的部下杨科和一个女兵躲在角落里交头接耳。单从女兵的背影,他马上能辨认出是谁。原来,媳妇真是考进了面试。心头某处,稍微地像一条紧绷的弦丝拉了起来。负手走了过去,当然是要步履无声,偷偷走到他们背后,才能窃听见媳妇与自己部下暗地里在计划什么。话说,他当兵的时间比媳妇和杨科都要长的多,况且像小舅子说的那样最擅长打偷袭,一路警示哨岗都不发声的情况下,成功潜入到对方背后明目张胆地窃听,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眼前,媳妇的英眉一耸一耸的,根本没有发现他在自己背后。费君臣扶着眼镜,暂且先听听媳妇这么言情激动是在说什么。 “师兄,你听我说,不是我病了。”答应了谭美丽不把事情闹大,林凉捉住杨科不让报到上面去,“真的,我只要买两颗便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要药干什么?”杨科问,一样没有发现自家首长就站在两人旁边正儿八经地窃听,与师妹激烈地争辩着,“你没有病,拿什么药?你不要骗我,要是你真的病了的话,我替你瞒着会违背考场规则的。” “这人生病和考场规则有什么关系?”林凉愈觉得这啊制定的规则没有一条不奇怪的。 “当然有。每个考生进了我们考场,出任何意外,我们主考方都要负责的,包括考生突发急病。” “是不是考生突发急病的话,就丧失考试资格了?”林凉必须为谭美丽的远大梦想稍微考虑一下,虽然她本人认为匈这个梦想真的一点都不伟大。 杨科终于听出她顾虑什么了,有些气地教训她:“我们有这么不近人情吗?而且都是军医,会不体谅病人吗?再说了突发急病,这算是意外,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考生不会因此丧失考试资格,还会另外安排时间让考生进行补考。” “但是,你们会因此考虑这个考生的身体条件合不合你们部队的要求吧?”林凉稍稍把谭美丽真正的顾虑提出一点。 关于这点,杨科的确是没有办法保证了。一般来讲,不说他们嘲考试,其他任何单位招聘考试,没有一个单位会想着招一个身体羸弱的员工进本单位工作的。因此,如果某个考生在考场里头突发急病,无论是什么急病,都会给主考方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林凉在师兄那张沉默的脸已经瞅出了迹象,于是叹了口气说:“师兄,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办吧。我不认为那是生病,你给我两片药片,我想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你不认为是生病,要药片能解决问题?”杨科本人也是个优秀的医生,一听马上听出了名堂来,“莫非是——” “被人下药了吗?” 突然插入来的话声,让杨科双目一怔之后,瞄见了在小师妹背后伫立的首长。为此,他浑身一个打抖之后冒起了热汗,一只手在小师妹的衣摆子下方扯了扯。 可惜,林凉对于他扯衣摆的动作很是不屑,道:“师兄,你这话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明白。我都说了,这个事我来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按照你们的程序办事,小事都会被你们搞成大的。这些事,是我们女生之间的小事儿,我们女生之间自己解决就行了。像上次我被抢劫那件事,本来事情不用搞那么大,你们把它搞大了,我还被人扯笑,知道吗?说我没有能力,告状了来以势压人。” 原来媳妇对于他出手,这么耿耿于怀的。费君臣琢磨起下巴颌:可是如今这事貌似他一个人做不了主了,首先有关这场面试他已经全权交给了队里另外两个领导。其次是,现在这两个和他一样喜欢搞窃听的领导,正左右站在他两边,跟着听完了这场内幕。 杨科手脚都发软了,而且,若不是费君臣有意发出那一句声音,他还真的就察觉不到三个领导全站在自己身边窃听。果然,领导就是领导,随时便能洞察出他们底下每个人的小动作。 林凉见杨科默了这么久,而且师兄的脸色有丝难看,才察觉到了有敌情。迅速地一个转头,首先看见老公一张笑吟吟扶着金丝眼镜的脸。如果只是老公听见了还好,在于她再眺目过去,见老公背后两个军官模样的人,而且是不会次于老公地位的军人,在紧密协商:“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林队?” “我看,这事得严惩。给人下药是重罪了!” 林凉算是镇定,没有方寸大乱,英眉耸了两下后,说:“那可以给我药了吧?” 媳妇这勇被窃听了被打偷袭了还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让费君臣欣赏地点点头:“给她吧,杨科。” 这救人要紧。 杨科立刻答:“是!” 林凉马上尾随师兄溜了,一边溜当然要向师兄打听刚刚打她偷袭的是些什么人,以防下次再中招。 “我们队里的另两个领导,林队和奉参谋长。”杨科其实挺诧异自己会被三个首长同时打了偷袭,道,“实际上,他们都很好人,一般不会做这样的事——” 即是说,自己倒霉啦。林凉咬咬牙,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自己的老公先打了偷袭,不然不会引诱到另两个人过来。 用钥匙打开考场的医务室,杨科从药柜子里取出一瓶肠道止痉药物,倒出两片,并没有马上给师妹,说:“你让那人先到我这里来。我得看一下病人情况,才能给病人。” 看师兄的态度坚定,秉持军医的原则。林凉没话说,往回跑,找到了谭美丽,说清楚眼下的情况。 “什么?上面的人都知道我生病了?”谭美丽这回不是病晕,是要急晕了。 “你别着急。”林凉扶起她,一边走,一边说,“我和他们说了,你这不是病,应该是被人下药了。所以,他们不会怀疑你的身体条件。” “我被人下药了?!”谭美丽应该是第一次这么吃惊,以至于有一时的呆愣。 “我问你,你是不是喝了宿舍里别人烧开的开水?”林凉问。 “我经常这样喝啊。”谭美丽答,不以为有什么问题。 “别急啊。吃两颗药片看看效果,我才能帮你断定是不是这回事。”林凉镇定如常。 谭美丽见她能在关键问题上如此冷静卓然,对于这个拼命三郎室友,不免有了另一种想法。 来到医务室,杨科先问了病人一些问题,比如有没有吃错东西,然后给病人量了脉搏和血压,最后抽了管血,才给了病人药片。这样的一个诊察断病程序,说明杨科支持师妹林凉的看法。 服了两粒药片的谭美丽,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躺着,慢慢的,感觉到药效发生明显效果了,神色便大有好转。 见病人没有剧痛了,林凉方是坐在床边安抚起病人的愤怒情绪。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下药的?”谭美丽两只眼睛瞪着白色的天花板,满腔愤怒,并且深感委屈。自己生平从没有做过坏事伤害过人,凭什么遭到报复? “因为你的症状,和我第一次到宿舍里被人阴的时候,很像。从那次起,我对宿舍里别人烧开的开水,是一口都不喝的。”林凉说。 “你这丫的,你发生过这样的事怎么不说呢?!”谭美丽气怒的不止是林凉不替自己伸张正义,而且,害得她没有防备也中了招。 “我哪有想到她们敢对你下手啊?你在这个宿舍呆了这么多年,有像我一样被别人阴过吗?”林凉说的是实话。的确,以谭美丽的家世背景,谁敢对其动手等于不要命,又不像她林凉是三无没人罩着,谁都敢下手。 “你这话也说的有点道理。看来,如果不是你被阴过,可能我们大家都想着我只是犯急病了。”谭美丽扯叹着,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所以你不用伤心了。像我这样,被人阴过几次后,现在是真金火炼出来的,百毒不侵。什么阴谋诡计,在面前,都像是小儿科,一眼就能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看出来了。”林凉在室友的手臂上拍打两下,安慰的方式别具匠心。 谭美丽瞪着她,有丝无语的:“你这丫的,有一次还不够,还想我被人阴吗?” “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练到我这个级别,还需要一些实战经验。”林凉说到这儿,裂开嘴笑一笑,一排整齐的白牙像阳光灿烂无比。 谭美丽承认,被她这话逗笑了,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道:“行啦。回头我和你一块,阴回她们。——不过,照你这么说,可疑性最大的,应该是走掉的刘雨烟吧。” “这我说不定。”林凉实事求是,“毕竟要讲求证据嘛。不过,反正这事我们也管不着了。” “怎么说?” “我师兄都抽了你的血去验明血药浓度了。454的首长们想亲自处理这个事。”林凉耸耸肩膀,爱莫能助。 谭美丽没有想到自己这点小事会惊动到454的大官,因此和林凉一样,忧心忡忡。如果真是室友做的,454的大官出手,与她们两人出手的结果,肯定是截然不同。她可以预想到:某个人一辈子要完了。小女生之间的小纷争,如果造成到这样的后果,很像一个馒头惹来的惨剧。 林凉看得出室友郁闷的情绪,说:“我和他们说了的,我们女生之间的问题自己解决。可他们并不这么想。” “男人的想法向来和我们女人不大一样。我们女人可以很狠毒,但是平常里,也没有狠毒到这个地步。你说,她们给我下的药,也就让我痛苦一下,并不会把我弄死。”话是这么说,但谭美丽和林凉也绝不会去想到给对方求情,只能说对方倒霉,活该。 同时间,面试考场拉开了开场的帷幕。 全部三十个考生,除了林凉和谭美丽未到,走进了考试会场,坐在考场空旷的大课室后面整齐一排的凳子上。 考官一共七名,主考官三名坐在最中间,是454的三个头,另外四名辅助考官坐在主考官左右两侧,只负责打分,不能像主考官一样对考生发问。 负责整个面试考试计时的军官,向主考官示意时间已到。主持面试考试的奉书恬向着28名考生宣布面试考试流程:“首先,我要向各位考生阐明的是,此次面试成绩只是一个参考分值,决定各位考生能否进我们454,最主要还是你们的笔试和技术考核成绩。所以,大家不用紧张,直抒己见。我们的面试考题也很简单,一共三道。一是为什么想当军人,二是为什么选择军医这个专业,三是为什么想进我们454这支部队。三道题,每个考生任选一题,在三分钟内作答完毕。至于考官在考生答完后提问不提问,由我们主考官自己决定,但是考官提问考生回答的部分,是不列入面试成绩里头的。所以说,这场面试也算是我们454的军官们与各位以后可能进入我们454的战友,进行初次交流,不需要紧张。” 奉书恬向来以亲和著称,随和恬淡的书生笑容,能让任何人最大限度地降低防心消去紧张。 但是,王子玉和吴平安心里紧张到了顶点,因为现在面试可以说正式开始了,仍不见林凉和谭美丽在考生中间出现。 她们是不是出事了?!考场中考生直接不能说话交流,吴平安用眼神问王子玉。 王子玉犀利的目光看向主席台上的姐夫和其他认识的师兄,不见他们有任何异样,尤其是姐夫,稳稳当当地坐在考官的最中间。这说明了姐姐林凉绝对没有出什么性命安危的事儿。于是他给了吴平安回话:放心吧。她们会回来的。 面试开始,考生上场次序是这样的,由考生排名最后一名开始,普通考生两名中间插入预备干部考生一名。所以花安琪是第一个上场的,在提干考试里面考了第一的王子玉会是最后一名上场。而在他前面的,是姐姐林凉和在提干中考了第二的林艺璇。 不过,关于这些考生的笔试排名情况,费君臣都不知道。他只能等着每个走上台的考生递上他的准考证,才能确定这考了第几的人是谁。于是,在他的猜想里面,小舅子王子玉应该是稳坐第一的宝座,至于媳妇,还真是不好说了……眼见,这一个个考生走到了自己面前,提交的准考证号,偏偏没有一个是考第一的333。费君臣缄默的眸子里逐渐浮现出了趋向严重事态的沉色。 奉书恬和林队则一直留心着哪个会是费君臣的媳妇,按照费君臣本人透露的小道消息,嫂子应该是预备干部考生中间的某一位女兵。可是,这预备干部考生里面只有两个女兵进了面试关,一个是林艺璇,一个是被人下药现躺在医务室的潭美丽。如今,这谭美丽未到考场现场,排到了林艺璇上来递交准考证。可是,据他们观察,费君臣看着林艺璇走上来的眼神,与看着其他考生一样的冷漠无情,完全没有是嫂子的迹象。 林队向奉书恬摇了摇头:不是她。 奉书恬指向中间那张考生回答问题时坐的椅子,向林艺璇说:“请坐吧。” 林艺璇微笑着点点头,走回中间那张椅子里。 这时候,因谭美丽坚称自己已无碍,非要及时参加面试,便征求了嫣a军官的同意后,与林凉一起走回考试会场。在快要到达考场门口时,林凉听见了考场里面的声音。这个听起来温柔又舒服的熟悉女声,分明是林艺璇的声音。林凉眉头一皱,听着林艺璇在向454的考官讲述自己立志当一名军人的理由:“我的一位叔伯是烈士,他是在战场上挨了九枪而阵亡的英雄。从小,我就听长辈们说这位叔伯的英雄事迹,可以说给我的一生造成了决定性的影响。” “这么说,你是追求你叔伯的英雄形象而志愿成为一名军人?”奉书恬问。 “更准确的说,我认为,我是从追求我叔伯这样无数在前线上,为了保家卫国奋不顾身的普通一兵,才立志成为一名军人。我对军人这个职业的理想是,普通一兵。所以无论嘲的军官安排我到哪个岗位上,哪怕是最普通的岗位,我都会全力以赴做好普通一兵。” 听到这里,林凉嘎吱咬了下牙齿。 谭美丽听到了她咬牙齿的声音,不禁疑问地挑了挑眉。 在考场里面的王子玉和吴平安听到林艺璇这番话,也是都大皱着眉头,面部隐晦。为此,费君臣因为稍有从小舅子那里听说林艺璇是欺负自己媳妇的人,对于林艺璇说这番话时的举止表情,扶着金丝眼镜观察到了细微程度。最终判定:如果这人真是在说违心话的话,这演技简直天衣无缝,的确是个相当可怕的对手。 林凉和谭美丽到达了门口。 “报告,最后两名考生带到。”引领她们的军官向会场里面的主考官报告。 于是,考生们和考官们都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林艺璇此时已经答完面试题目,刚好站起来,听到报告声眼睛望过去,与门口的林凉四目对上。内心里当场一震,林艺璇向来在嘴角边始终微扬的微笑,说是礼貌待人,其实带了点自得的骄傲,然而在这一瞬间头有平了下去的痕迹。相比之下,林凉微翘起了嘴角,还是顽皮似的,像是漫不经心的。双目短暂的交锋之后,林艺璇立马避开了视线交集,稳稳当当地回到自己的考生位置。 基本上,她们两人的眼光交集,是没有人能发现的。除了熟知她们之间关系有问题的人。费君臣捕捉到了林艺璇一闪而过的阴郁,明白了小舅子说的话真的没有假,至少这人对于他媳妇敌意很大。然后,他是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媳妇这边了,眼看媳妇的秘密要当场揭穿了。胸口里头这颗心跳,嘭嘭嘭,眼皮子跳跳跳,看来要向最糟糕的结果进展了。 林凉和谭美丽一起走进考场。 谭美丽在最末三个考生中成绩为倒数第一,因此第一个上来回答。向主考官递交了自己的准考证。费君臣扫过她的准考证不是333,双眼猛地一闭,指头用力地揉起了额眉。 奉书恬和林队都在留意他的表情,见到最后一个可疑是嫂子的考生上台了,然而,费君臣的表情又不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费君臣的神态,貌似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谁不知道454的费君臣为一代骄子,向来只有他打击别人的份儿。 “怎么回事?”林队小小声问奉书恬。 奉书恬一样一头雾水。 谭美丽更是一头雾水,面对三个主考官神情各异的表情。 为了避免影响考试进度,奉书恬示意谭美丽可以回去坐到椅子上作答了。 谭美丽选择的题目是为什么想进454,说:“其实,我本来也没有想到非要进454不可。毕竟454是很多人高攀不起的门槛。但是,在我听了费政委的那次讲座之后,尤其是听说了费政委挑选的妻子,是个不比穆桂英花木兰逊色的女兵,有一颗坚定不移为部队奉献的心。那时候我就想,这个部队是真正的部队,我是一名军人,当然要进最能体现出军人意志的部队,所以,目标454,绝不会变!” 没想到这政委娶的媳妇,还能影响到其她女兵报考自己部队。林队和奉书恬听完谭美丽这番激情慷慨的言辞后,都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 谭美丽下去,林凉走上来。话说,这个摸着333准考证走向老公时,一边走一边心里实在是乐啊。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八章:缓刑造就奇迹 “考生333号?”奉书恬笑容可掬地看着走上来的林凉,毕竟这是自己钦点的状元,早就想见一见真面目了。 林凉从师兄杨科那里听说了,这人也是333的头儿之一,因此看这人笑得这样无害,骨子里怕是和老公一样物以类聚,阴险着呢。于是,当着这个人的面,她向老公那边扫的一眼是毫无痕迹。 不过,费君臣还是被媳妇这一目给扫到了,其实也不叫扫到,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要见到媳妇扬起的眉梢,媳妇的心声立马传进了他的心里:老公,弹哆来咪吧。 双目猛地闭上,指尖在簇成小山状的眉峰上使劲儿地揉着。 这个打击,不是普通的沉重。当然不是因为媳妇要他弹哆来咪,而是媳妇真是有资格鄙视他和他的部队。想到自己和自己部队不能因这场考试在媳妇心里面提高一截,还要降低一截,心里头这个苦涩的滋味…… 奉书恬和林队看他皱眉头像是承受了巨大打击的忧容,想到昨晚上他已经叹了一夜的气,不禁都担心起他这是不是病了。 “政委,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林队小声提一句关心的意见。 费君臣立马打开了眼皮子,扶了扶金丝眼镜架,蹙成小山型的俊眉往上挑了挑,唇角勾的那抹笑掩盖不住苦味:“没事。继续吧。不能耽误考试的进程。” 于是,林凉递上了那张333准考证。 当这张能看得出曾经被蹂躏成肢解的准考证呈递上来时,三个主考官做出了同一的动作:挺直腰板,然后有一刻的怔目。 林凉只得重复给师兄杨科他们解说过的解释:“这绝对是场意外。我和我那室友本是好心,想将它非常珍视地保护起来。没想到,它不小心被卷进了洗衣机里。造成这个惨剧以后,我们两人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对它进行了修护。所以,你们看,它现在不只是一张廉价的印刷纸,而是加固了一层可以防水的。” 费君臣心知媳妇的性子,所以不会怀疑媳妇的话。况且,如果怀疑媳妇是有意的,不是直接被媳妇再打击了一次吗? 奉书恬和林队,只是在初见这张准考证时小小地惊讶了下,接下来,反而是被林凉这番解释的话要给逗笑了。听起来,这个考生说话的语气措辞不止有趣幽默,而且很符合他们454的风格——狗眼看人低。所以,奉书恬和林队一早知道了这个考生333,正是杨科口中那个不想进他们部队的小师妹。 接到了林队使来的眼色,奉书恬微笑地含了下头,接着不留痕迹地向林凉咳一声嗓子后说:“请回到作答的椅子上。” 林凉挑了下眉:这么快毫无疑问地接受了她的解释?看来,都是些深藏不露的高手。 折回到了椅子里坐下,清清嗓子,当然是死活都不能挑第三个问题来作答,正准备就第二个问题作出答案时,主考官却先开口了。 “请333号考生就为什么想进我们454部队这个问题,作答。”奉书恬噙着抹深意的微笑,问。 林凉的眉头在迅速打一个结后,想:莫非老公告诉他们了?可是刚刚两个主考官与老公的表情明显不一样。只能说明,泄露的这个消息,只是关于她想不想进454,与老公无关。于是她眉色增多了一层深意。刚刚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主考官秉承了454不折手段的风格。 眼见背后一排精英分子,当着的是陌生考官的面,不是在熟人面前可以直抒己见,她真的说不出自己不想进啊。人想嚣张放肆,终得看场合的。何况她性子直爽,但在学校里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在公共场合里不看佛面也得看僧面说话。 终于,是得找一句大体上不会得罪任何人的话来表态,有点从牙缝里咬出来说:“因为454是谁都想进的部队。” 可惜对方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想法?”奉书恬继续问。 听这追问,费君臣挑挑眉,捉摸到队里另两个头儿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保持了沉默。一是说好了这场面试自己绝不插手。二是队里设立三个头儿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三个头,如果其中有一人动不了手或是做错了决定,另外两个就得来补救。他是对自己媳妇动了情,纵容着下不了手,因此由奉书恬来出这个手,是符合454在关键问题上绝不手软的道义。媳妇都在他这里考了第一了,队里哪有可能随随便便把人才放跑了。 在旁边担任辅助考官的杨科和六六互对下眼神:总参这招狠啊,政委不出声。看来谁都保不了小师妹了。 林凉小心思里转的快,知道自己是被中招了,想清楚了倒也不担心了,反正决定最终录取是技术考核,到时候在适当时机装狗熊,还能不被刷吗。她眉毛一耸,道:“454是谁都想进的部队,我当然不会例外。” “随波逐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见这考官针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问,明显是把自己给盯上了。林凉想,或许得给这些人打针麻醉剂,避免太过瞩目不好脱身,反正自己擅长打麻醉。舔一舔干燥的嘴唇,开口便是给对方戴个高帽:“各位首长,我想首长们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454是全军最优秀的队伍,有思想有觉悟有能力,是一支被众人仰慕的大队。我这是跟随大部队走,在思想觉悟上才不会导致落伍,全心全意响应党和人民的号召,进入454保家卫国。” 这一番话,说得那些知道她心中根本不愿意的费君臣等人,都惊诧地眨了下眼皮。这简直是能把活的说成死的,把死的说成活的,把直的拧成弯的,把弯的掰成直的,条条道路通罗马。 “这口才不得了啊。”林队小小声发表意见,“我看,在我们部队里,也能拿个第一了。” “我们部队论口才的,在全军里算数一数二了。”奉书恬点着头表达赞同,“她这个水平,我想在我们队里也是绰绰有余的。” 废话。不然,他会前所未有经常吃瘪,只因为媳妇一个被吃得死死的?费君臣认为其他人对于媳妇的口才认识,还没到达他这种苦逼的程度就在喊冤,是太不能吃亏了。 不过,算计的目的达到了,奉书恬和林队还是很满意的:“好吧。希望考生333号,能如愿以偿进入我们部队。” 反讽吗?林凉勾勾嘴角,起来敬个礼,像是正儿八经的:“感谢各位首长对本人的期待和厚爱,我一定不负众望。” 嘴皮子吹的这么响,这努力的程度却是自己把握,想怎么被刷都成的。毕竟考个倒数第一,比正数第一容易多了。 454的首长们都微笑着,暗地里互交流下眼神:这个擅于打麻醉的兵,队里正缺着这种人才,要定了。 林凉下去后,最后一个考生王子玉走了上来。 出乎意外,主考官奉书恬并没有让王子玉坐下答话,只是说了一句:“听说你在我们部队费政委的讲座上说了,关于为什么想进我们部队的原因,会在你被我们部队录取时才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王子玉固然疑惑主考官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秉持自己的原则,答道。 “好吧。今天的面试你不用回答问题了。我们在录取你的时候,你再回答吧。”奉书恬到此示意王子玉的面试已经结束。 这个结果,的确可以把其余出名考生都震到了。哪怕现在考官还没正式宣布面试全部结束,这些考生们都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这王子玉也太……” “看来是内定了,肯定是内定了。” “有内定的吗?” “有。每一届454征兵都有一个内定名额,据闻上一届是一个十九岁的天才。这一次肯定是王子玉了。” 林凉听着左右人声鼎沸,都在议论她这个天才弟弟。如果弟弟真是内定的,她觉得也不稀奇,弟弟是有这个本事。 接下来,面试结束的同时,宣布紧接下来的技术考核程序。由454的军官宣读考试流程:“下周二早上八点钟,全部考生到指定地点集合,抽签分组。这次考试的评分不是由454担任。” 众考生再一次喧哗:不是454自己评分,会是什么人评分? 不管如何,这回454是保持一向来的神秘,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公开。 因此众考生在经历了笔试面试后,没有感到松口气,只觉得心情更紧张了。 林凉与谭美丽一块走出考场,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林凉。” 是祸避不过。林凉回身,向着走到自己前面的林艺璇,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并不急着开口。 谭美丽则拉着她的手小声问:“这不是在我们提干考试里考第二的女兵吗?你认得她?” 这话被林艺璇听见了。凑这么近当然听得见。林艺璇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林凉的堂姐。” 谭美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们是堂姐妹?”看不出来,主要是由于如果林艺璇不是上前来打招呼,刚才在考场里头,两人俨然是陌生人的关系。 林凉对此,只是稍微在谭美丽背后的作训服衣摆上扯一下,并不回答。 被扯这一小下后,谭美丽立马意识到:这两人关系不好。 但林艺璇本人似乎不这么觉得。林艺璇是亲切地把林凉的手握住,道:“你过来参加454考试的事,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早知道的话,我们可以一块复习。” 林凉“呵呵”一笑,挣开她的手:“艺璇姐。你参加的是提干考试,我是普通一兵考试,能一块复习吗?” 林艺璇的微笑亦变得一丝僵硬,道:“林凉,你不需要看轻你自己。你看,你都考了第一,不是吗?” “但这个第一,如果和作为预备干部的艺璇姐相比,说出去会被人取笑的。”林凉微勾嘴角,道出在林家里面最普通的现实。 林艺璇想讨好的笑容完完全全僵住了,刚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取出来接听。听见是周紫东的声音,她很快像是重新一振,愉快道:“紫东哥,对不起,刚刚在考试,要求关机。嗯,是考完了呢。不过,你肯定猜不到我在这里遇到谁了。是林凉呢。林凉她考了普通兵第一。是,是。好,我和她说。” 林凉始终盯着脚尖,听她与周紫东腻歪的嗓音。 林艺璇收了线后,掉回头,与林凉和谭美丽两个人说:“林凉,紫东哥说想请我们吃饭庆贺我们过了笔试面试。你和你朋友一块来吧。” 若是平常,被人请吃饭,谭美丽不会拒绝的,但是,如今明显这人与林凉关系不好,她摇摇头:“对不起啊。我今晚刚好有事不能去。” “是。她有事,我得陪着她。”林凉借着谭美丽的婉拒,顺便拒绝了林艺璇。 “是什么事呢?”林艺璇表现出相当失望的表情,“不能稍微推迟?” “是很重要的事情。”谭美丽和林凉异口同声咬定。林艺璇被碰了这一个大铁钉子,挤出一丝勉强的笑:“那就没有办法了。改天吧。反正接下来的考试,我们都会在一起,一块努力吧!” 这人说话实在太好听太漂亮了。谭美丽微微诧异地看着她伸出来的手,迟迟不敢握下去。 林凉见状,直接拉了她就走。谭美丽被拽下楼梯时,看林艺璇被晾在了原地,不免感到失礼,道:“林凉。你这堂姐好像人也不错——” “所以说,你这人被人阴的经验不足。刘雨烟她们那种,比起我堂姐,叫小儿科里的小儿科。”林凉顺道教育这刚刚被人阴过的室友,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这种一见面就过于殷切的人。谭美丽刚被人阴过,乖乖接受了教诲。 两人回到宿舍楼,见宿舍门口周围围了大群看热闹的人,便急忙拨开了人群挤进去里面。 宿舍里面,新来的舍监与几个纠察兵,像是在等人的样子。见她们两个进来,查明她们两人的身份后,纠察兵队长说:“上头的指令,要带你们的舍友回去问话。” “刘雨烟吗?她已经走了。”谭美丽道。 “我们已经找到刘雨烟了。现是来找花安琪。”纠察兵队长说。 这事花安琪也有份儿?林凉和谭美丽两人都盯着鞋尖琢磨起来。不会儿,花安琪回来了,看见宿舍里拥挤了这么多人,原先也以为是来找刘雨烟的,说:“刘雨烟不在这了。” 纠察兵队长在她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命令,道:“花安琪吗?上头指示让我带你回去问话。” 花安琪双目一瞪,咬住了下唇:“是刘雨烟那家伙诬陷我吗?因为宿舍里面就我一个不会中圈套是不是?” 这话说到了重点。谭美丽冷冷地盯住她问:“你为什么不会中圈套?” 花安琪把脸一侧,默声。 纠察兵便把花安琪带走了。 看到这个结果,其实事情不难猜,药肯定是刘雨烟下的,但是花安琪看见了,并不出声,等于包庇和同谋。谭美丽见处了几年的室友都这样一个个狼心狗肺的,心情郁闷得不得了,甩了军帽跑出去。林凉没有跟出去追她,有时候遇到这种事情自己一个人安静比较好。哪知道,谭美丽跑出去不到五分钟折了回来,朝她大吼:“你这丫的,陪我出去喝酒。我请你!” 于是今晚舍命陪舍友喝酒,与老公的赌约只能往后顺延了。当然,要提前告诉老公,这绝不代表赌约没有了。 费君臣在考试结束后,坐在首长休息室里,一直揉着眉头。奉书恬和林队左右夹攻,要他履行诺言:不是说好周六见嫂子吗?这嫂子究竟在哪里? 看到费君臣这样子着实可怜,尤其是代替费君臣想到接下来的那场钢琴演奏会,上去弹个哆来咪被周围孩子们哄笑的场面,杨科和六六帮费君臣说话了:“林队,总参,你们下午绝对是见到嫂子了。” “问题是,哪个是嫂子呢?”林队拍着大腿,急着问,“我和总参思考了老半天,琢磨了很久,提干面试考试里,没有一个像是政委的媳妇啊。” “我和林队这是怕无意中把嫂子得罪了。”奉书恬说出自己和林队心里面最大的忧虑。 “我不是说过了吗?嫂子心胸宽广,不会在意不能走后门的。而且她最讨厌走后门了。”六六说到末尾有些无力,林凉是巴不得最好不给她开后门,绝对不进454,所以,奉书恬和林队还真是无意中把林凉给得罪了。 林队老奸巨猾,看出了他说话神色颇有不对,紧了眉头问:“我和总参,真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什么事吗?” “不。林队和总参,算是为我们做了我们一直做不到的事情。”杨科和六六认真地说。 费君臣眼皮子一抬,正正经经地表态:“是的。” 林队和奉书恬终于从他们这会儿的话语中摸到了线头,要说他们刚刚在面试中对哪个女兵用了出乎寻常的手段,也只有那个考生333了。于是,回想起来,一切又都是有迹可循的。若不是费君臣的媳妇,费君臣本人也不会突然叫来奉书恬声称非要抽某人的档案。 “原来如此啊。”林队抚摸着大腿,啧啧叹道,“政委娶的这媳妇果然非一般人。” “她是一直对我们部队有意见吗?”奉书恬得问清楚前因后果才好对症下药,是由于林凉本人清高不想走费君臣的私人关系而不想进454,还是在有费君臣这层关系之前已经不想进啊了。 “她向来把我们部队看成是502粘合剂。”六六说出林凉对于454最具代表性的评语。 林队和奉书恬当即“额”。然后都明白了费君臣的用心良苦,为了拐这个女兵进自己部队,是把自己都给搭上了。 “现在怎么办,总参?”林队自认活了这么多年,当兵上前线被敌人围攻弹尽粮绝,都没有眼下忧愁,毫无对策。 奉书恬是三个领导里面最年轻的,对待难题喜欢套用最时髦的做法,直率地道出:“别紧张。政委都把人娶了,关键时刻,把媳妇抱上兵车,直接带部队里,也没有人敢拦着。” 总参果然够狠啊。杨科和六六对了对眼。 费君臣思摸着嘴唇,是在认真考虑奉书恬的建议。当兵的,哪个不流氓,再说了,关键时刻对自己的媳妇耍流氓,并没有对错。这时,搁在桌案上的手机嘟嘟嘟响了,接起来一看,是媳妇的短信:老公,赌约未变,顺延到明天晚上。 缓刑? 费君臣双目一亮。本来以为今晚死定了,虽然不知道是谁无意中帮了他这个大忙,但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犒劳这人。 有了这一个晚上的缓刑,足够了。 费君臣合上手机时,愁眉顿时化去了忧色,忧容顿时恢复了俊朗,气爽神清。 众人见他突然的神情一变,都以为他是中了六合彩。 费君臣起来时,向奉书恬示意一下。 奉书恬立马搁下喝到半截的花茶,随他走到角落里头。 “你认不认得钢琴教师?”费君臣以只有两个人的音量问,同时眼角锐利地察看四周防止被打偷袭。 因此哪怕是林队,都不敢在这时候的费君臣背后打偷袭。 奉书恬琢磨着他这话里的意思,说:“政委是想帮女学生找钢琴老师吗?必须先知道这学生学了多久的钢琴。级别练到了哪一个等级?是初学者吗?” “这个学生的程度,你不用考虑。无论如何,我只要你帮我找一个音乐学院里面负责钢琴课程的教授,辅导今晚一节课就够了。” “钢琴教授?只辅导一晚?”奉书恬略感惊讶,听到费君臣无论如何的请求,却也只能点着头说,“行。我马上找。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费君臣拍着他的肩膀,慎重地道:“谢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二十九章:浪漫晚餐 昨晚上陪潭美丽喝了个烂醉,第二天一觉睡到了下午两三点。要不是一个师妹窜门,林凉想,可能睡多一个晚上两人还爬不起来。 扶着醉后痛楚的头,把师妹拿来的书扔到谭美丽身上。潭美丽嘴里咕哝一声,翻身后继续睡,毫无所觉。 睡了这么久,肚子早饿了。这时候,吴平安来的电话刚刚好。 “林凉,中午你去哪了?电话都不接。” “昨晚喝醉酒了,在睡觉。” “陪谁喝酒了?” “我室友。” “哦。——我和子玉请你吃东西。” 于是挂了电话后,出来一家中餐厅喝番薯粥,清理肠胃。 喝完第一碗粥再叫一碗时,林凉才发现弟弟和吴平安两人都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有话直说吧。”林凉捏着勺子说。 “姐。今晚你是要去赴约吧。”王子玉在吴平安的再三督促下,提起了话头。 “怎么,你们两人想去当电灯泡?”林凉勾勾嘴角,一句话打消他们想去看好戏的念头。 哪知道这两人为了欣赏好戏,决定厚着脸皮赖上了。 “我们觉得当电灯泡没有关系。”王子玉和吴平安一同点着头,“而且随时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我需要你们出谋划策吗?”林凉嫌弃地向他们挥挥手,更怕他们到时候临阵倒戈。 “有啊。”王子玉把一只手枕在了下巴颌上,稍微眯了眯眼睛,“姐。今晚姐夫知道要去西餐厅用餐,肯定是整齐的西装领带打扮,姐,你不能随便穿着去吧?” “是的。”吴平安在旁推波助澜,“林凉,如果你不穿裙子的话,怎么配得上西装男士呢?” 原来打的是让她穿裙子的主意。林凉早有预料的,轻轻往粥面上吹气:“你们别瞎折腾了。我和费政委已经说好了,出场时他得配合我穿牛仔裤的形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王子玉和吴平安迅速改变战略:“我们帮你准备一千朵玫瑰吧。” “我为什么要准备一千朵玫瑰?”林凉不屑。 “如果姐夫博得满堂彩,你不是得送姐夫一千朵玫瑰吗?”王子玉提醒她这个赌约现在是很多人都知道了,想赖都赖不掉的。 林凉咕噜咕噜喝着粥,啧啧道:“如果能弹个哆来咪,就能博得满堂彩,这世界上的钢琴家都不用混了。” 王子玉和吴平安的确从没听说过费君臣会弹钢琴,但也不信他们崇拜的偶像会轻易认栽。 见他们两个默声,好像寄望都在费君臣那里,林凉挑衅起眉尖:“你们两个,真以为一天一夜之间能培养出一个钢琴天才?” “不。我们是觉得如果这一千朵红玫瑰不要,太可惜了。”王子玉和吴平安互相交流着眼神说。 “所以,小玉,如果你姐夫想变出什么名堂的话,也太迟了。我一早提醒过他了,弹好哆来咪,是他自己不要。”林凉直接道出老公是自信过度自作自受的事实。 “姐夫在忏悔了。”王子玉帮今后自己的上头说话。 林凉齿间冷哧出一丝气。以她了解的老公,如果就此乖乖投降,那就怪了。即使如此,她也绝不会准备一千朵玫瑰赴战的。因为如果她真的预备一千朵玫瑰上台用,才真的是把自己当小丑了呢。 不能吃太多,今晚准备狠刮老公一顿。林凉果断地在喝完第二碗番著粥后,刹住了嘴巴。 吴平安帮她付了这八块钱,摇头叹息道:“史无前例,这是你至今让我请客花得最少的一餐。” “既然你这么慷慨,下次请我去吃马克西姆。”林凉不吝啬给他贡献钱的机会。 “你割我血啊!”吴平安立马嗷嗷叫。谁不知道马克西姆最便宜也得两百多一个套餐,再说了,以林凉这个大胃王,绝对是能令他血本无归。 不过,也因于此,吴平安和王子玉摸到了她想让费君臣请去哪里吃饭了。 林凉有意给弟弟和高中同学放水,是想,如果真的万一发生什么事,有自己人在场总是好的。这个万一什么事,当然还是指老公弹哆来咪。 因为马克西姆是奢侈的场所,还被小资们追崇,为了避免坐满无席的尴尬出现,林凉四点钟约了老公提早出发。预计在塞车后五点左右到达。 接到了老婆称要出发的短信,费君臣开始准备行装。本来,他是想穿西装打领带的,为此,他昨晚去恶补钢琴课的时候,顺便向那老师借了一套音乐家正式表演时的行装。可惜,老婆一道短信把他这个耍威风的念头灭了。不过,没关系,穿条西部牛仔裤配一件蓝白衬衫,一样有钢琴王子马克西姆皖够姆尔维察不拘一格的格调。对着梳妆镜,用把密齿的小梳子,用点发油,将头发仔仔细细地打理。 他这副打算全力以赴的姿态,倒是把队里的人都吓得不轻。 “我从没有见过政委,居然为了挑一条牛仔裤,让人送了十条过来,还试了大半个钟头。”杨科认为自己自认为花花公子的信心,在这一刻的费君臣面前必须甘拜下风。 “是。政委去参加全军颁奖大会,知道能和著名女歌星和女主播握手交谈时,都没有这样如临大敌的态势慢慢地一根一根梳头发。”六六窥到费君臣梳头发的样子,发现想学,还学不来。 “去去去,都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个约会等于打仗,懂不懂?”林队以过来人的经验,将挤在门口的一群官兵趋散开,顺便教育这群单身汉如何钓老婆,“想得到老婆的芳心,和打一场艰苦的攻坚战没有区别。一要备足粮草,钱包得足!二要备好行装,将自己打扮得帅气一点,才能把女人的心给勾住。三就是要瞄准时机出手。” 官兵们听完这番教导以后,个个雀雀欲试,更要把费君臣怎么打下老婆这一战全程看完,当做真人演示。 可惜,费君臣连老婆约自己去哪里就餐,都不知道。林凉一直防着他和他那群诡诈的兵暗箱操作,准备上车后亲自指挥如何去往目的地。 所以,当费君臣将夏利开出去后,一群官兵,首当其冲就是林队和参谋长,开了一部军车在后面伺机跟踪。 到了车上,杨科等人开始向奉书恬打听小道消息了。 “总参,你昨晚上是给政委找钢琴老师了?” 虽然这事费君臣要他瞒着,但到了这会儿继续瞒也没有意义。奉书恬说:“我本来以为他是帮朋友的女儿找钢琴教授辅导。” “钢琴教授?”杨科等人缩圆了唇。 一上来,刚进学门便让教授指导,也太猛了点吧。 奉书恬恬静地一笑,保持卖关子的沉默。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这一边,到点后,林凉低头走过人行高架桥,来到上车的秘密地点。老公的夏利紧接现身。 见着周身干净并散发香气的白色夏利,甩去了以往破旧的形象,在傍晚的斜日中闪闪发光。林凉挑挑眉:不错。有点进步。看着这车,应该是刚洗过并且打了蜡油。 费君臣本是想这么正式的约会,应该是自己亲自下车给老婆打开车门。不过,老婆一直更怕暴露目标给敌人有机可乘,不准他下车,自己绕过了车头,打开另一侧车门。 上了车,闻到了夏利里面新摆置的香水瓶子,飘出来的香味是清新的茉莉香,不腻不重。林凉给老公的进步再打了个满意的分数,顺便指导:“以后车头再吊个可爱的晴雨娃。” 原来老婆自小喜欢看一休哥。费君臣立马在心里记住了老婆的爱好,道:“我准备买一套车里用品,都是晴雨娃。” “走吧。”林凉谨记,不能一次泄露自己太多秘密,才能让老公在学习上每天都有进步,每天都给自己惊喜。 论如何经营两人之间的浪漫情调,费君臣是比老婆差一大截,在这一点上始终听老婆的话没有错。 拉下车档,踩下油门,夏利向着美好的今夜进发了。 当然,一路上,林凉边充当卫星导航系统指挥车行方向,一方面不会忘了打探敌情。 “费政委,你的哆来咪学好了?” “因为老婆大人的宽容大量,让我昨晚有了忏悔的机会,我在钢琴老师那里恶补完一节课后,老师说了:只弹哆来咪的话,还是能勉强及格的。”费君臣秉承一向来在老婆面前的良好风格,谦虚地说。 “哪里的钢琴老师?”林凉追踪事件真实性线索。 “我们队里的总参帮我找的。他人脉广,关键时刻要找什么人找他帮忙就没有错的了。”费君臣操作方向盘,左右避开问题。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这个钢琴老师水平到哪里去了。”林凉故意放下套子。 “嗯——据总参的说法是,这个钢琴老师作为一名钢琴老师是合格的。”费君臣由始至终,避开最致命的问题。 林凉稍微蹙起了英气的眉宇,道:“你认为你恶补了这门课后,水平达到了什么程度?” “弹哆来咪没有问题。”费君臣说到这里,转过脸向老婆展颜一笑,“放心,不会给你丢脸。” 林凉在这会儿方发觉,他油墨的发丝是上了发油,一狠狠亮晶晶的,而且脸部很有可能做过了美容敷脸,一张俊白的脸今儿更是熠熠生辉。看得出老公今夜是攒足了劲头,有好戏看了。于是抱起手来,勾勾嘴角顽皮似的笑,心里冷静分析:哪怕老公真是原先会弹钢琴的,但那里富有格调的外国人就餐多,想博得满堂彩能这么容易吗? 再说了,当跟踪夏利的嘲官兵们发现这车是开往马克西姆时,众人面面相觑。 “我记得马克西姆最低消费也得一个人几百吧。”六六道出这个忧虑并不奇怪,毕竟费君臣给自家部队的人留下的印象,始终在买一包喜糖混过关的小气男水平。 “你们都吃了政委买的喜糖?”林队和奉书恬立马道委屈了,自己是连颗喜糖都没能混上,以费君臣的小气性子,想让再买包喜糖难于上青天。 “你们要不要赌一赌,今晚政委会被嫂子割掉多少血本?”杨科马上趁机,大摆赌局。 “一千。”六六保守估计。 “一千只能在商务套餐水平。”即使是年纪最大的林队,也知道这个马克西姆的水平线到了哪里去。 “嫂子在用餐方面是个什么讲究的人?”以奉书恬向来谨慎的做事风格,尤其在下赌注这种高风险投资之前,肯定要问清楚情况。 因此经两位首长的提点,六六马上提高了十倍赌注:“一万。” 杨科伸出五指头:“我赌没有五万也有十万。你们想想,那里一瓶最贵的法国红酒,据闻都要两万块以上了。” 众人惊诧,惊诧的是林凉的狮子大开口水平。 不过,六六倒是被杨科的赌注惊到,毕竟自己和杨科已经领教过林凉对于饮食方面的大将风度,于是向大家解释:“上回,政委说嫂子请我们吃夜宵。我和杨科想着,既然是政委的媳妇请客,应该水平和政委差不多,不敢放肆,只点了差不多一百块钱。结果嫂子开始教训政委了,说以后会单独请我们两个吃大餐。” “意思是花太多钱还是太少钱了?”其他人还是不敢确定,因为一般女人应该小气过男人吧。 “太少钱。为此嫂子质疑我们部队的伙食费是不是全军倒数第一。”六六答。 林队和奉书恬作为队里领导,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严重了,关系到他们大队平常是不是在伙食上“虐待”士兵了,教育起底下的每个兵:“以后嫂子如果再问起,你们应该实话实说。我们部队伙食费是全军正数第一。” “政委说了,可是嫂子不信。”六六为费君臣感到苦涩,道。 全部人“额”,无语了。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在马克西姆西餐厅面前停完车,费君臣这回可以正大光明为老婆打开车门了。 林凉走出车门。今天有了弟弟和高中同学的提醒,她不敢随便乱穿在公共场合丢自己面子。在衣柜里选了一条最时髦的紧身喇叭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有花翎的白衬衣,脚上着了双三分高的低跟凉鞋,鞋带是带了闪钻的。一眼望上去,与时尚杂志上的封面女郎,一样的时尚性感。 费君臣看到老婆这样精心打扮赴宴,整颗心都陶醉了。今晚为了这样美丽性感的老婆,无论如何得拼了。 两人一块走到了西餐厅门口。服务生为他们打开餐厅门。进去后,见是田园牧歌式优雅、安静、舒适的背景,十分欧式风格的装横,线条流畅的精雕家具,每张餐桌上都摆放有优雅的烛台,洋溢着一派古色古香而又充满现代艺术风格的浪漫气息。 的确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但肯定价格也不菲。 费君臣暗地里摸一摸口袋里的钱包:幸好,了解老婆的自己,把存款最多的一张银行卡带来了。因此,今晚无论如何要逞威风,不能再被老婆看低了,454的伙食费是全军正数第一不是倒数第一,从今晚他的大出血后,老婆必定能亲身体会到这一点。 因为来的尚早,可以随便挑桌台。见那架乌亮的钢琴摆设在底层餐厅的中间,林凉直走到钢琴的位置,挑选了离钢琴最近的一张桌台,准备近距离观赏老公的哆来咪,以防老公作假。 两人面对面坐下后,费君臣召来了服务生。服务生递上了两份菜单让他们慢慢挑选。 林凉喝一口免费的柠檬水,慢悠悠地打开菜单后,一目先是往价格最贵的奔过去。 费君臣早有料到老婆会有这样的举动,先帮老婆点了:“要这里最贵的法式菜肴。” “先生是要马赛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红酒山鸡?沙福罗鸡?还是鸡肝牛排?”服务生问。 “鹅肝排。你们这里的名菜,不是吗?”林凉在老公重申前先给老公一个白眼,别丢脸了,最贵的又不是代表最好吃的,只有暴发户才这么失格调。 “看来小姐以前光临过我们马克西姆。”服务生微笑着点点头,一一记下她随口便能吐出来的这里的菜式。 老婆到这里吃过东西?是和其他男人约会吗?费君臣喝着柠檬水,心里的小心眼转悠着。固然以前不代表现在,但心里多少有点儿介意。 打发走服务生后,林凉一眼能发现老公郁闷的脸色,稍带无语地说:“和我继父来过。他请我吃生日餐。” 费君臣故作大气地把柠檬水搁到桌上后,道:“每个人有以前的故事,是很正常的。” “这么说,你有以前的故事了?”林凉挑着眉,故意捉一捉老公的小辫子。 “我小学时候迷恋过我们的女班长。”费君臣头一次道出生平自己的恋爱史。 “那你小学时候,肯定成绩不怎么好,相貌不怎么样,不然就是性子太傲,反正不受女人欢迎。”林凉替老公分析当年失恋的可能性因素。 费君臣回忆当年的自己,多少有老婆所说的因素在,不过关键上是,那个女班长有如今老婆的风格,一样鄙视天才。 “后来怎么没有和心目中的青春偶像联系了?”林凉对于老公的过去式显出浓厚的兴趣。 “我参军了。十三岁参军,到我完成军队学业想找回她时,发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十三岁参军?果然是天才啊。林凉对于老公是天才少年没有感到高兴,只有无比的压力在。 “怎么不一样?”她接着问。 “她变得崇拜我了。”费君臣说着这话有丝郁闷的。 “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不是很好吗?”林凉终究以为这个老公是个怪胎。 “她不是喜欢我,是喜欢一个叫费君臣的影子。”费君臣很难以表达这种被明星的感觉,他其实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想和一个正常女人在一起,所以无法和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崇拜感觉的女人在一块。 林凉多少能听出老公言语中的苦涩,如果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的不是作为男人的他,而是作为一个虚幻偶像的他,的确有理由郁闷。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喜欢他哪里呢?第一次让她动心的,当然是他渊博的学识了。以至于她天天挂包里都珍藏着他的讲课录音。第二次让她动心的机会,则是他在电影院里抱着她说:行,以后决不看恐怖片! 固然这男人身上有许多地方欠扁,但无可否认,也有让她心悸的地方。 林凉舔舔嘴唇,举手唤服务生,看今晚老公能让她心动到哪个地步。 “小姐,还想要什么吗?”服务生来到,笑容亲切地问。 “你们这里最贵的红酒,我记得是两万以上吧。”林凉还是替老公稍微考虑一下,不点那个最贵的十九万,点了个两万一瓶的。 即使只是两万一瓶,费君臣还是在心里被小震了一下。 “带不够钱的话也不怕,我带了银行卡。”林凉在服务生走了后,笑吟吟地要老公安心。 “两万而已,小case。”费君臣马上向老婆保证,几十万自己都出得起。 “我说,费政委,大众都说你,赚钱最多。你赚了这么多钱,不花,是打算存进棺材里头吗?”林凉问这话,打听传闻的真实性居多。 “一般我都存进到队里的基金里。”费君臣不能在这个问题上与老婆开玩笑,以免老婆误会进一步加深然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入她心目里的抠门部队,便与老婆开诚布公地说,“在这世界上消费最高的不是饮食娱乐,是病。” “普济众生?”林凉眨眨眼,没想到老公和老公的部队这么伟大的。 “也不是。这个大队基金主要支助队里自己人。” 早就知道,这个抠门部队能伟大到变成无私圣母吗? “如果按你这种说法,我还听说你们部队不止你一个,很多都很有钱,你们大队基金天天这样存,不是准备奋斗成为全世界第一富有的银行吧?” 老婆就是火眼金睛。费君臣清清嗓子:“也不是。主要另一方面支出是搞科研。” “哦。”林凉了解了,十分了解了,“你们这是分成后红利再投资。” 费君臣扶一扶眼镜,纠正老婆的纯经济学观点:“不是,我们是对科研有十分热衷的热情。” 那就是和她那个天才弟弟一样了。有钱不买吃的不买穿的,就喜欢买一些教科书或原料器材做实验。其实几本辞典的价格,已经比一瓶马克西姆的红酒价格高了。 她弟弟也就算了。可是今后自己要嫁的老公也变成这样,她可受不了。所以她最痛恨天才了,因为天才就是蠢才,放弃有福不享,天天钻科研让自己清高,有屁用,名声又不能带进棺材里面。 “费政委。我先说清楚了,以后我们的家用你不能全部都投进大队基金里头。” “这肯定不会。”费君臣心想老婆怎么会以为自己抠门到扣家用呢,马上点头宣誓,“你要多少家用我都给你。” 林凉保守估计老公应该每月有万块以上收入,伸出五个指头:“我每月要五万块家用。” “没有问题。”费君臣扬扬眉。 答的竟然这么爽快。林凉微蹙眉尖:“你一个月收入多少?” “八万。”费君臣道。当然,这八万只是基本工资,其它什么额外收入,不能计算在内。 林凉于是明白到必须换另一种方式旁敲老公的收入,笑了笑,问:“你们队里最近买的一台实验仪器是多少钱?” “两个亿。”费君臣没想到有诈,只想着趁机可以告诉老婆队里设备先进,足以支持老婆在研究方面的喜好,滔滔不绝地如数家珍,“这一部仪器算是我们队里这几年花钱最低的了。之前有一台,十个亿。” 林凉笑着点点头:“费政委,我总算相信了,你们队里确实是超级有钱。早知道,我应该点二十万的那瓶红酒。毕竟,二十万比起十个亿,只是大海里的一颗沙子。” 费君臣心疼的真不是钱,是怕二十万投进去,喝了就没有了。又不像十个亿,投资完能滋生上百个亿。 于是林凉继续开导老公的消费意识:“我们国家领导人提倡要拉动内需。费政委,你作为全军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这种消费观念怎么成呢?” 费君臣唯唯诺诺地答“是是是”,怕老婆要他在响应党和领导人号召上再度表率,不止要他投二十万喝酒。 “当然我们这也不是提倡贪污腐败。”林凉谆谆教导,有理有据,有节有制,绝对要让老公心服口服,“你知道我怎么治我弟弟这个毛病吗?” 费君臣的确想听听小舅子的前车之鉴,道:“愿听详细。” “很简单。在他生日的那个月,买书的钱有多少,就得请我吃一顿等价值的大餐。” 费君臣向来那抹嘴角纹丝不乱的微笑立马僵着不动了。 “费政委,我看要治你的毛病也一样,以后你生日那个月,买了多少书,你就准备请我吃一顿等价值的大餐。毕竟,你们这样为了国家科研事业太过奋不顾身,偶尔跟着我补一补营养,我想你们的上头肯定不会反对,国家和人民也想你们长年益寿,为国家多做点贡献呢。”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章:世纪长吻 服务生上菜了。 杨科他们躲在餐厅二楼,每人连商务套餐都不敢点,只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饮料。姜是老的辣,一群人里边,就林队带了望远镜,用在这时候刚刚好。 “嫂子点了什么菜?”其他人看不清楚,只能问林队。 林队水平不够,只看得出这里最出名的鹅肝一道菜。所以在所有人的支持下,望远镜交到了走在时尚前端的花花公子杨科手里。 杨科果然与拘束的长者不一样,十分努力地做好直线转播主持人工作,声色并茂地说:“服务生终于把酒送上来了。据我估计,最少是两万块以上一瓶,因为政委端酒杯的手微微地打颤着呢。看来,这场赌局是我一个人独赢了。” 所有人给他头上一个票子吃。望远镜回到了林队手里。 林队四面观察敌情,发现了不止他们一队人马跟踪,惊疑道:“哎,那个不是在这次面试里面见过的考生吗?” “谁?”众人问。 “考第一那个。” “子玉也来了啊。”六六等人不表示惊奇,“这是我们政委的小舅子。” 林队立马把望远镜放下来:“两姐弟都考了第一?” 奉书恬研究基因学的,更是两眼发光:“要招,两人都得招进队里来。” 林队把望远镜放回眼睛前面观察再三后,再度惊疑:“不对啊。嫂子那么大方,这小舅子好像挺抠门的。你看,他和他同学吧,一人点了杯和我们一样的饮料。” “子玉在这方面和政委差不多。所以政委和小舅子的关系打得挺火热的,一见如故。”六六说话仁慈一点。 杨科就没有这么仁慈了,补充道:“这小舅子经常被嫂子教训的,和政委一样。” 林队看王子玉把那杯便宜饮料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完全能想象得到,赞同地点头。 所以,两边人马看费君臣和林凉喝着两万块的红酒,大鱼大肉的吃,个个垂涎三尺。 费君臣倒是对这钱花的毫无所觉,生平第一次这样大手脚花钱没有感觉的,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如今只看着老婆有感觉。 林凉在吃完一块法式蜗牛后,拿餐巾擦擦嘴角,抬起头,看老公用刀叉。今算是第一次和老公一块用餐,老公斯文到极点的吃相,只能让她想到“小家碧玉”这个成语。见老公将一块指头大的肉片再次切成丝帛状的,才用叉子叉起来放进嘴里,精湛的刀工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为此,林凉今晚头一次闪现出了极不好的预感:“费政委,你用西餐,是向老外学的吧?” “嗯。我有不少外国导师。”费君臣很高兴和媳妇分享自己的人生,代表能互相了解,进一步加深夫妻感情。 “都是学习上的导师吗?” “也有不少外国朋友。”费君臣回顾着说。 “费政委,你在外国人圈子里面混得也不错吧?” “还可以吧。”费君臣时刻警惕老婆的作战策略,谦虚作答。 只是可以?见餐台两侧有不少外国美人频频向这边看来,老公在外国美人眼里恐怕是秀色可餐啊。林凉倒不是担心老公万人迷,因为老公本来就是万人迷,她只担心这个万人迷效果会不会给哆来咪增色。如果老公不是因哆来咪而是因色相获得满堂彩?怎么想自己都很吃亏。于是一只手撑住下巴,估计这男女比例。似乎,今晚到场的外国男士不低于女士。 望望表,今是将近七点了,光临马克西姆的客人愈来愈多,一层二层餐厅都已座无虚席,门口等候席位的宾客排起了长龙。 一位年轻漂亮的中国女孩子走上了钢琴演奏台,年约有二十左右,和朋友和亲人一块来的,可能是学过钢琴的,走上台到坐在钢琴前面,举止落落大方,不见怯场。女孩上台时,除了她的亲朋寥寥几声的鼓掌,其余餐客中仅有一两个跟着吹口哨应景。看得出来,光临马克西姆的客人们已习惯了有人上台表演钢琴,并不觉稀奇。因此,哪怕在林凉眼里,见这女孩弹琴时手姿优雅,演奏的曲子娓娓动听,但大多数餐客都沉浸在自己的餐桌世界里,无暇顾及美乐。 女孩演奏完曲子,寥寥的鼓掌声,让林凉都觉得没有脸继续当众演奏下去了。不过,不知道这个女学生是不是想在这里练胆子,居然厚着脸皮连续演奏了三条曲子。而且每一首曲子在林凉这个外行人听来,都是唯美动听的。只可惜马克西姆捧场的听众实在太少了,同时或许可以说明马克西姆的一般听众水平,已非普通百姓水平。 想到这点,林凉心里安实了。连一个学钢琴应有几年的学生,都不能博得马克西姆十分之一的听众动心。老公那个恶补的哆来咪,理应是一样难逃一劫。一方面不禁庆幸自己高瞻远瞩,带老公来了堪比小型公开演奏会的马克西姆钢琴演奏台,而不是随便挑了一家二三流西餐厅让老公能混过关。另一方面,稍许为老公准备几张面巾纸。如果老公打击太大的话,能随时递上面巾纸一张告慰,顺便使唤后面跟来的弟弟和高中同学,帮老公遣退那些笑场的小孩子们。 自己,其实对老公真的很好。林凉抚着胸口的良心,自认这个良心是有的。 费君臣这一刻,没有想着自己即将被奚落的下场,一如既往深深地陶醉在老婆耍阴谋诡计时那种熠熠的神采之中。 “费政委。”林凉见老公两目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心想老公不是打算来个临阵求情吧,于是清清两声嗓子,给老公一个反省的机会,“如果你今晚有正当理由拒绝上台的话,我想,只要当众宣布,大家都能理解,我也可以理解的。” 老婆言外之意是,只要当众举起白旗,老婆可以既往不咎。可是,费君臣都拼到这个地步了,昨晚一堂课一千块的钢琴恶补课都上了,今晚连两万元的红酒都花了,如果不能让老婆献上一千朵红玫瑰,亏死不说,以后还怎么作为领导教育队里的人讨老婆呢。 扶一扶金丝眼镜,二层餐厅那一群闪避他火眼金睛的战友们,粗略数一数,有十几二十个人头。 因此可以说,他现在是腹背受敌,无路可退。这场战若打胜了,454也光彩。如果打输了,454绝对丢面子。 视死如归,将眼镜摘下来,用干净的白布擦亮了,再擦干净手指头,以免等会儿按键盘时手滑。 林凉看着老公这一系列动作不像是要投降的,便微勾起了嘴角:看来老公是个男子汉,打算被小孩子们的笑声万箭穿心,也绝不认输,颇有老爸挨九颗子弹才牺牲的英雄气概。 费君臣英勇地站了起来,对老婆鞠躬:老婆,我上战场了。 林凉一边感动地眨着眼睛,一边点点头:放心,上吧。如果你不幸牺牲了,我一定帮你善后,厚着脸皮把你拖下台。 刚好那个女学生弹完三首曲子,因为再度遭受史无前例的冷场走下了台。林凉亲眼看着她一下台后直奔男朋友的怀里,突然感到了需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一旦老公也忍受不了打击一下台奔她这儿来。因此她忽然有种冲动想把老公拉回来,算了。 可是费君臣的勇气已经如董存瑞炸碉堡一般,誓死不会回头,誓死不打算临阵当逃兵,哪怕媳妇召唤。 林凉挤挤眼角,别过头,不敢看老公阵亡的那一刻。 同时间,跟梢的两边人马终于在饿得饥肠辘辘时,看见重头好戏上演了。 “哎呦。政委这回真是拼了老命了。”杨科伸出十只指头捂住自己的眼睛,和林凉一样不敢看。 于是六六代替他大摆赌局:“来吧,下注。政委这回是赢是输?” “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投了输,并且异口同声无比同情丝毫没有胜算的费君臣。 唯有听说一点内幕的奉书恬保持了沉默。 “天啊。政委还要了话筒!”杨科在眼逢里瞅到这一幕时,愈觉自己的首长太英勇了。费君臣拿话筒,恐怕是要像董存瑞炸碉堡前一样,发出英雄宣言。 于是,林凉在尚未听见老公阵亡的曲子之前,听到的是老公通过话筒里传出来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今夜里特别的低沉而迷人:“今晚,是我和我太太的第一次约会,同时,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借此机会,我将会为我太太献上爱的钢琴曲。如果我弹得不好,大家尽可以忽视我。但如果我弹得好,也请大家给我一点掌声嘉奖。谢谢!” 看来老公就是脸皮厚这一点不输人。耳听老公的话声一落,鼓掌声倒是比那女学生上台时多了三倍不止。 林凉因此不打算继续同情老公了,既然老公想拉人情票,她非得更看清楚老公有没有作假。迅速掉回头,两只手交叉在下巴颌上,好整以暇对着台上的老公。 费君臣是让人把话筒对准钢琴键盘呢,这一招打算正面作战不做阴险行径的举动,让林凉稍微眯眯眼,也让杨科等人都抱住头准备撤退,防止被人认出是恢费君臣的手下。 “镇定!镇定!”林队对于想撤退的战士们发出回到前线继续观战的命令,“有什么可怕的?最多到时候我们陪政委一块上台唱国际歌。我们队上回在集体合唱比赛中,不也拿过名次吗?” “林队!”杨科代替兄弟们吼了,“如果我们上台唱国际歌,人家保准以为我们是从青山病院里出来的。” 奉书恬拿起了铁勺子一根,镇静地敲打在杯口上,清凉的一声,让全体指战员安静了下来。 “总参,你有什么主意?”杨科等人看见到了这今生死关头上都如此镇定,都以为有内幕。 “一个个安安静静地听着。”奉书恬教育这班风吹草动的小孩子们,“像林队说的,有什么可怕的。要相信政委每次出手,都是横扫天下无敌手。” 这点的确是没有错的。或许林凉尚不了解费君臣,他们这群被费君臣蹂躏到极点的人,却都一清二楚费君臣金丝眼镜背后可怕的真面目。费君臣从小到大,没有这个输字可言,哪怕上一局不小心输了,下一局一定两倍扳回来。 所有人安定了下来,等着钢琴声起来的刹那。 当费君臣几个手指在钢琴键盘上摁下的那一瞬间,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林凉的圆目一缩:这一刻,方是知道在钢琴前面不是坐姿手姿漂亮当花瓶就可以的,老公修长白皙的指头配着黑白键盘,漂亮不说,像是飞舞的乱蝶,足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乱世出英雄,指的便是这一刻。 看似凌乱却是高超的指头技法,弹出来的曲子自然是在开场的瞬间先把所有人给震住了。 林队手里的望远镜嘭达落到了地上,摸起了胸口,愣愣地说:“我从不知道政委还会指挥迫击炮。” 杨科等人一同捂着胸口,惊诧地只有点头的份:“政委这一炮,把我们自家人都打趴了。” 奉书恬的惊讶度是最小的,然依然被小惊了下,因此无意中把内幕口漏了:“我昨晚听了还不大相信。现在我信了。” “什么消息?”杨科等人立马围住他一人逼问。 “政委在参军前,已经在国际钢琴大赛少儿组中拿了第一,早就拿了十级。” “啊?!” “而且,据说参军后,因为老一辈喜欢炫耀的关系,经常让他去沙龙表演,于是他的钢琴技艺受过很多大师的提点。只不过政委本人似乎觉得这是小儿科,不值得在队里一提。” 十级的钢琴?少儿组第一?费君臣认为这都是小儿科? 杨科等人不是被打击到,因为进这个队里多的是被人打击的时候,有打击才有进步嘛。只是,大家不约而同地是想到如果这个内幕被林凉知道的话所有人再次深深地同情起费君臣了,没有一个再为费君臣此刻的精彩绝伦的表演感到高兴。 费君臣这会儿在台上弹的正是兴头,耍尽了威风,哪还顾虑着什么事后,如今不是事后,是要先把老婆那一千朵红玫瑰拿到手。没关系,他知道老婆没有准备,可是他叫了小舅子留了一手。玫瑰谁买的没有关系,只要是老婆送上台。 事实证明,无论人做什么事,只要是全力以赴,肯定会有相同的价值报答。 费君臣这首钢琴曲,自认用了比参加比赛时用功上十倍的全力去演奏,于是当最后一个音符完美地划上句号时,整个餐厅在三秒钟的寂静之后,爆出了震撼到天花板的掌声。 指尖优雅地拨拨刘海,对于这种如雷掌声,早从少年时代起是习以为常的麻木了,一颗心只往老婆那里瞟过去。 林凉一双眼睛眯成了猫缝,两耳的震耳欲聋,让她回想起了那夜出席老公的征兵讲座。 “安可!安可!” 连连的安可声,要求演奏者再来一曲。 费君臣见老婆坐在台下神情只是略变,心想还不够震到老婆内心深处,因此决定响应观众号召,决定再来一首把老婆给震上台。 这回是马克西姆聘请的专业乐队提琴手,亲自上台向费君臣做出了邀请。 来一首钢琴小提琴临场配合的协奏曲。 没问题!费君臣nopnoblem。今晚攒足劲头,一定要把老婆拿下。 如果刚刚那首是用勤劳和汗水苦练出来的曲子,有拿准备好出手的嫌疑,那么,眼下这一首临场配合,要分开的是一般只会按谱子弹琴的钢琴生与能随时发挥的大师级区别了。 在小提琴大师拉开序曲的一段之后,钢琴声以着与第一首舞曲截然不同的格调配合出场。这首充满了罗曼蒂克的协奏曲,舒缓优美,似是述说着今夜良宵的委婉柔情。每个听众都被这柔情万千的曲子套住后,深深地陶醉。 费君臣自认,眼下弹的这曲子,何尝不是自己的心声,被老婆给套住的那一刹那,万劫不复了。演奏者愈是将感情投入到指尖的每一瞬间,出来的曲子更是带了一种无穷演染的魅力。 一个钢琴大师与一个普通钢琴生的区别,便在于此,有无爱情。此刻,费君臣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这场如荼如火的爱情,也令他的钢琴造诣突飞猛进。怎么想,这个老婆娶的,着实是——值! 林凉嘎吱咬了下牙齿。 耳听曲声已尽,可是听众们仍在神游的安静之中。 费君臣从钢琴键盘前面起立,容姿焕发,微笑地望向台下的媳妇:老婆,我打完胜仗回来了。 小舅子王子玉与其高中同学吴平安,这时候却是相当紧张地协商起来。 “怎么办?只买了一百朵。”王子玉挠着后脑勺,万分沮丧地说。 “都叫你逛多几家店,买足一千朵的!”吴平安小声翼翼地念着他。 王子玉瞪他眼睛:“你还说呢?是你让不要的。”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今晚玫瑰涨价了,两人为费君臣着想,舍不得花大血本。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从师兄们的口里早耳闻过费君臣的小气性子。 “上吧。子玉。一百朵,也好过一朵没有吧。”吴平安推着他出去,眼瞧费君臣的目光已往他们这边扫了。 顶着未来首长大人与姐夫的命令,王子玉捧着这一百朵红玫瑰杀到了姐姐林凉那里,直接将花塞进姐姐手里得意地说:“姐,看,幸好我和吴平安给你备着呢。” 林凉只差被这两只蠢猪气得差点跳脚。当然知道这馊主意不二人选,肯定是老公出的。 行。两人得了便宜还想卖乖是不是。林凉毫不留情给他们两个呵呵笑了两声:“怎么才几朵?不是说好一万朵吗?” 一万朵! 王子玉和吴平安傻在了原地:想也知道,林凉这不是在夸奖他们帮忙费君臣,是在教训他们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了。 “听好了。事后一定得补足万朵!不然,你姐夫,你们未来的首长,会说你们的,绝对会!”林凉指头在他们两人肩膀上轻盈地点过:来吧。今晚要死是不是?她绝对会拖着其他人一块下水的。 即使如此,林凉仍是秉持了大将风度,对,愈是输了,愈是得有大将风度,在弟弟捧来的一百朵红玫瑰中抽出一朵后,登上了演奏台。 因为之前都听到了费君臣在演奏前的爱妻宣言,听众们看到女主角出场了,哗——雷鸣般掌声再次掀翻了天花板,调侃的口哨声彼伏响起。 然后,开始有人喊:“一千朵玫瑰,一千朵玫瑰!” 林凉用心记住了这一群喊一千朵玫瑰的人,当然都是老公的兵,里面还有她的师兄杨科叫得最凶。 费君臣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老婆送的是一朵还是一千朵,只等着老婆走到自己面前的一刻,先是好像非常绅士和感激地接过老婆手里的玫瑰花,折掉花梗半截插进胸前口袋,等老婆稍微缓口气的刹那,瞄准了时机出手——来个舌泄佳人海报的绝美姿势,将老婆的腰一搂之后,啵,嘴唇狠狠贴上去。 火辣的两唇相贴,在雷鸣阵阵的掌声中,很快上升到了沸点。 林凉感觉被唇口被撬开以后,伸进来的舌尖带着青涩的挑逗,却是令她浑身血液加速。闭上双目,回想到了与老公初遇的第一个晚上,唇瓣上重现的那股令人又恨又痒的滋味,再一次佐证了老公那一晚上的确是有犯色狼的可能性。 不过,今晚算了,看在老公这般努力的份子上,稍微牺牲一下自己的嘴唇。 费君臣今晚算是赢利双收,耍尽威风又抱得了美人归,尤其老婆似乎被自己吻得有些晕了,看来这个之前恶补a片的成绩上得了台面。只可惜,吻了不到几十秒钟,老婆便有晕的迹象,看来这个吻技不是单方面可造就的,得带老婆多练习。满意地老婆白亮的牙齿后光荣撤退,结果看到了老婆打开眼皮子后露出了一抹美人鱼的魅惑。费君臣回忆起第一次在游泳池边的遭遇,周身在激情之余不免打了个抖。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一章:媳妇是热饽饽 夜色真的美好,从马克西姆西餐厅出来时,一轮明月悬挂在夜空,清凉怡情。 可是,媳妇自从献了那朵玫瑰花后就不说话了。费君臣心里一下被泼了凉水,莫非自己真的有点儿过分了? 打开夏利的车门,林凉弯腰坐进车座里,依旧没有说话。 费君臣开着车,一边观察老婆的神色,也不敢开声打扰老婆的思路。 一路夏利这样闷闷地行驶在回去的路上。 终于,当手机铃声打破沉静的刹那,费君臣的心头猛地跳了一小下。 林凉打开手机一看,是睡醒的谭美丽发过来的:你这丫的,醒了也不叫我一声。罚你,帮我买宵夜回来。 “是有什么事吗?”见老婆在手机键盘上敲打回信,费君臣迟疑着问。 “有人让买夜宵回去。”林凉摁下发送键答了声“好”,边说。 听老婆这声音里平平和和,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费君臣目望前方,眉宇微拧,道:“如果你觉得今晚我——” “我有这么糟糕吗?愿赌服输,我不是输不起的人。”林凉一句话堵了老公的口,眉头挑了挑。 看来是自己看花眼了,总以为老婆被吻后那抹高深莫测的笑蕴藏了含义。费君臣嘴角微微勾出一笑:“那我们去给你室友买夜宵好了。你那室友想吃什么?” “她昨晚喝醉酒,给她买碗清淡的鱼粥好了。”林凉答的时候,用手捂了捂嘴巴,想打呵欠。 于是说到今夜良宵,费君臣其实很想趁热打铁,和媳妇完成接下来的洞房。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一步到位,这个道理他是懂的。今晚已经走进了一大步,看在老婆好像不打算追究他今晚小小的计谋,他也不能太激进,会功败垂成的。 夏利开到一家砂锅粥店,林凉给谭美丽拎了碗鱼粥。 走出店门口返回夏利时,林凉提醒老公:“今晚我会让吴平安送我回宿舍。” 费君臣微微一笑,金丝眼镜划过令人安心的光亮:放心,我不会得寸进尺。 林凉坐回车上,终于像是考虑完了,淡薄地开头:“费政委,你今晚这样精彩的演出,看得出你以前在这方面的造诣是功底深厚。” 费君臣温文谦虚地腾出左手扶一扶眼镜说:“以前是学过钢琴,练过十级。但是,我认为,哪怕我弹得再好,也比不过你在我们的考试里面拿了个第一。” 老公都把料子抖出来了,林凉冷哼一声。不过想想,自己也不是全输了,之前已经让老公受了一次苦头,这点老公自己也认了。于是自己不再隐瞒考第一的秘密,说:“你们那个考试,真的不算什么。比起我生平第一张让考三分的考卷。” “你考三分的考卷?谁出的题目?在哪次考试里面?”居然有个能让老婆只拿到三分的出题高手,费君臣无论如何都想拜师学习一下。 “我考博士生的时候,还不知道胡老头这么变态的。当时闯到胡老头的个人面试关,他竟然给我们每人一张试卷做。其他人全军覆没,我是唯一得了不是鸭蛋的人。但那个欺辱的三分得分,也让我突然懂得了,笔试可以天外有天,什么书都得看。所以一般只要是笔试,我都不怕的。”林凉回想起那次如坠地狱的笔试经历,便不禁嘘叹。 “是什么题目?” “没有一道医学题目,全是高数高等化学高等物理,而且都是超出了大学生的学习范围的题目。”林凉耸耸肩,“说到底,那老头狡诈多端,本想一个徒弟都不收,才出这样刁钻的题目。” 费君臣早从杨科等多人口里听闻过胡志修古怪的脾气,今日再从媳妇口里听到这老头的趣闻,联想起阴魂不散的周紫东,神情开始变得一丝严峻。 回到学校时,夏利停在附近的秘密地点。天色这般晚,费君臣始终不放心。一定要见到吴平安来接她,才回去。 吴平安和王子玉在马克西姆撤退后,是与师兄首长们一起在学校对面的大排档使命地填肚子。接到林凉的电话,固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念到那个一万朵玫瑰的恫吓,他乖乖跑来了。 林凉回到宿舍。谭美丽躺在床上看小说,醉了一宿后的心情像是不错,劈头问舍友:“我问别人,别人说你下午醒的。你今晚去哪里吃了?” “在外头和高中同学随便吃了一顿,然后一块在外面逛了一圈后回来。快点下来吃东西吧。”林凉把鱼粥搁到写字台后,随意坐到自己书台前的椅子上,无聊地翻撩起桌台上的书本。 谭美丽从铁架床上爬了下来,先打开鱼粥的盖子,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便说:“你这丫的,对我还不错,跑一品煲买的?” “嗯。”林凉淡淡应一声。 “你今天跑出去。我在宿舍睡了一天懒觉,又懒得换衣服出去,只能啃几块饼干。”谭美丽一边唧唧喳喳述说自己今日的清苦,一边拿着勺子赶紧喝几口热粥填完肚皮。然后发现了今天室友穿戴鲜艳,不像以往没有变过的素色军装,她小嘴巴一缩,惊疑:“你今天是上街了?还是和谁约会了?第一次看你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林凉撇撇英秀的眉毛,“我又不是苦行僧,偶尔穿漂亮点上街也应该的。” “嗯。你这话说的没错。所以我意思是说,妞儿,你今天有点进步啊!”谭美丽夸奖时,将手搁到她头顶上拍拍。 林凉无奈地撇嘴:“吃你的东西吧。” 谭美丽是没有停口,一边说话一边马不停蹄地塞食物进自己嘴巴里头,在五分钟内迅速地粥碗喝个干净。进冲凉房洗把脸,回来看见林凉坐在书台前两耳塞着耳机,对着书本苦心用功。她走到室友背后手指头搭着室友肩膀说:“在听那位教授的讲课录音吗?” 林凉是一时失神,在室友将耳朵一边耳塞拔下来时,才回答:“是。454考试可能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这个外科要是毕业不了,我是没法从胡老头手里解脱出来呢。” “胡老头非逼着你学外科,不知道打什么主意。”谭美丽提及这个所有人都认为古怪的胡老头子,没法帮室友分析,只能帮着出主意说,“但是,如果你考过了嘲。以嘲的能力,帮你从胡老头那里拿到本该属于你的学位证应是不难的。” 林凉心知室友打的心思是要自己陪着进454部队,便摇手婉拒:“我还是先把外科考过关再说吧。” “你这丫的,那121接下来的过关考怎么办?”谭美丽插起腰瞪着她,绝不让她逃脱。 林凉只得在嘴头糊弄她,道:“放心。都是临床技能考核,时间和场合应该没有冲撞的问题。” “也是。”谭美丽点头,之后想起,“对了,我帮你报名的那个补习班开课了。” “什么时候的事?”林凉立马问。 “本来说好这周二开课的。可那老师没空,推迟到下周三四开始。但你不用担心,他是固定日子下午的一两个小时讲课。” “只是讲课吗?”如果只是口头讲讲,听老公笔记可能受益更大,林凉兴趣缺缺了。 谭美丽不是不知她宝贝那个张授讲课录音,稍带妒忌的口吻说:“行。知道你有贵人相助,不屑我帮你找的路子。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你最好和这个老师打好一点关系。” “为什么?” “据说,这次外科生补考,临床技能考核统一由这位老师安排,可能他会是主监考老师。” 林凉听说是这么回事了,态度神马一变,紧捉住室友的手:“我错了。请告诉我,这位老师喜欢红包吗?还是喜欢礼物?” “你什么志气啊?!”谭美丽叫。 “开玩笑啦。”林凉呵呵两声后,眉色肃穆地说,“我主要是想了解这老师的为人。” 谭美丽知道:她一定会努力考试,只担心遇到一个黑心肠的老师,变相地想收取学生的利益。谭美丽便是扶了扶额眉处仔细地回想后说:“我只听说刨生周,具体名字还不大清楚,明天可以帮你问问。”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费君臣送完老婆回去后,回头找自己队里一帮兄弟找到了大排档。 兄弟们本想着他今晚得到老婆的吻应该是春风得意,哪知道他一出现,面色严峻并不像是有多高兴的样子,个个都疑惑住了。 费君臣其实是思来想去,既然都得到老婆的吻了,接下来得到老婆的心身应该不遥远,可是,如果老婆不能跟自己进部队,一切还是枉然。最重要的,老婆的档案得先到手,他的心才能安一半。尤其是今晚在老婆口里再次听闻到那个胡志修古怪的性情,实在令他惴惴不安的。 奉书恬被他招到了另一张桌台单独对话,对于他提出的问题,捉着下巴颌说:“政委,说起来,这位胡老头你以前也见过面啊。” “那时候我和他说送北大高材生到他这里受教,他当然对待我很热情很高兴。那时是我送人才给他,现在是我向他讨人才。”费君臣道出此时不比彼时,两件事完全不能同论。 “嗯。后来杨科的档案,是我去向他讨的。”奉书恬深深地皱眉,含头,做愁思状。 林队走进来插入他们两人中间,见他们两人像钻入牛角尖一样愁眉苦脸,便提议:“不然,先上胡老头那里打探一下风声,也好及时作出相应对策。” 奉书恬听完后,拍下桌板,赞同道:“我赞成林队的意见。” “现在刚好九点。事不宜迟。”林队听有人赞成,马上举起腕表,进行现场表决。 费君臣心里急,当然不会反对。 奉书恬先打了通电话到胡家,表明身份及拜访的意图,问对方胡老头在不在家。接电话的不是胡老头本人,是胡老头的妻子,胡太太答应说他们随时可以来窜门,并告诉他们这里的具体地址。 于是接下来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先回去换了军装后,顺便在路上买了个西瓜,拎着准备上门拜访胡志修教授的家。 胡志修是与自己的太太在大学分配的房子单住,因为是许久以前的单位分房,这套教师公寓安落在大学校园里。 路途很近,不到二十分钟后,两人已立在了胡志修家的门口。 听到电铃声给他们开门的是胡太太。胡太太早年是一名幼儿园教师,现已退休,脾气不像老公那么刁钻古怪,性情温和。热情地迎接两位来客入门时,胡太太边解释:“真不凑巧,刚刚又来了位客人,在我丈夫的书房里谈着呢。” 费君臣和奉书恬在玄关处换室内拖鞋时,也发现了外人的皮鞋,看来是位男宾客。 “两位军官同志,请在客厅里先坐会儿好不好?”胡太太请他们先坐下,然后将他们拎来的西瓜抱进了厨房里,奉上茶水。 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各端起一杯香郁的花茶,品闻着,眼角打量四周环境。 以前的教师公寓面积都不会大,几十平方米最多。在这个狭窄的客厅里,仅一套古色古香的博古架子占了几乎一面墙的面积,在这个制作精良并且有些历史的架子上,搁放的除了一两件玩物以外,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奖状和奖杯。 见来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架子上的物品,胡太太笑吟吟地说:“都是孩子们的。我那老头的性子就喜欢炫耀,你们别见怪。” 看来不止是胡家孩子的,更多的应该都是属于胡老头的学生赠送给恩师的。 “我们可以看看吗?”费君臣对奉书恬互对了下眼神后,问。 “当然可以。”胡太太欣然应许。 两人站了起来,一人左边,一人右边,仔细地在博古架上浏览每一件物品。具体来说,是搜索有关胡老头的一些私人信息。 很快的,费君臣发现,这些奖状里头,有老婆的名字。扶扶金丝眼镜架子,对着这张奥林匹克化学奖状,忽然深感自己对老婆的了解太少。不过,老婆的这张旧时奖状能落到胡老头的手里,是否说明了老婆嘴头对于胡老头怨言很多,实际上两师徒感情十分深厚,与杨科一样。说起来,杨科这小子当年,若不是先在北大听了454的讲座被454诱惑了,恐怕毕业时一样很难挣脱胡志修的魔手奔往他们454吧。 如此若有所思地感慨着,思量着,左边奉书恬突然轻微地咳一声。 费君臣循声往左望去,见奉书恬手里举着个奖杯。眼镜摘下来后,是比2。0精准的视力,一眼锁住了奉书恬手中奖杯刻画的名字:周紫东。 咔。轻微一声,像是房间门把扭动的声响。 胡太太本在厨房里切西瓜招待客人,听到声音立马走出来,应是遇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来客,微笑着问:“周老师,谈完公事了吗?” “还没有。胡教授想再要一杯茶。我这来帮他换掉茶叶添点水。” 这个拥有温文到犹如完美老师形象的声音,是周紫东。费君臣戴回眼镜,向奉书恬点了点头。 “刚好,我切了西瓜,你一块端进去。”胡太太在厨房给老公添水的时候,顺便对周紫东指着西瓜盘子说。 “刚买的西瓜?”周紫东看出不是搁在冰箱里的西瓜,因而随口问了句。 “外面的客人买过来的。”胡太太被他这一问,仿佛才想起,急着道,“我还忘了进去说呢。有客人来了。” “哪里的客人?教授的学生吗?”周紫东问,“还是教授的朋友?” “应该是朋友吧。两个部队的军官。”胡太太道。 “哦?”周紫东像是被提起了兴趣的调子底下含了层冰,“哪个部队呢?或许我认识。” “几个数字的番号,我想想啊。”可能每天都有部队的人来探访都说不定,胡太太一时是分不大清楚太多的部队番号。 在这时候,响起了一个略带严厉的老者咳咳两声清亮的清嗓子,接着是像孩子似的顽皮调子答太太的话说:“是454那群目中无人又忘恩负义的小子们来了吗?” 胡太太立马掩住老公无遮无盖的口,嘘声道:“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在客厅呢!都听得见你说话!” 胡志修把太太的手抓了下来,整了整领子,甩过头粗着嗓子说:“都是干革命的,不怕革命。”然后匆匆脚步声踏进客厅。 这会儿,费君臣和奉书恬都从博古架那里撤退了下来,坐回沙发上,一人重新在手心里端上茶杯。听脚步声,抬起眼,发觉八年未见,这个古怪老头是愈活愈年轻,固然身形缩小到一米六几的身高,但腰背依旧挺得很直,可谓鹤发童颜,气色红润,精神烁烁,老目炯炯有神,说起话勾着嘴角儿一翘一翘的,十足顽童味。实际上,论目中无人的程度,454在这老头眼里只是小儿科。 “胡教授,许久没见。”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同时搁下茶杯,起身向老教授行个军礼。 胡志修在成为军医大负责教学教授之前,曾在前方部队打过仗的,是名硬朗的军医汉子。 “坐吧。坐吧。我一把老骨头了,上了前线也得被人批下来。”胡志修像是对于他们的敬意视而不见,摆着手径自在单人沙发里坐下来。 另两人没有急着坐下,是见着周紫东是帮胡太太端西瓜盘子走进了客厅。三人打了个照面。周紫东见他们两人感到陌生,属于正常。因为他从未见过454的官兵。但是454这样响亮的名号,他当然耳闻过大名,何况两个林家妹妹都在进行454的征兵考试。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眼前这两个军官仪态堂堂,一见就是不俗。其中那个斯斯文文戴着金丝眼镜的军官,像是在哪里见过的面孔,令他稍微地一怔,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位是刚刚调到我们军医大就职的临床带教教学科研组组长周老师。”胡志修为他们双方介绍,“而这两位是鼎鼎大名454部队的费政委和奉参谋长。” “久仰大名。”周紫东殷切地伸出手,能在这里遇到两个军队里富有传奇色彩的大人物,他高兴都来不及。 “周老师好。”奉书恬随和地接一接他的手,便松开,话语保持在礼貌和客套之间。 费君臣是连他的手都没有接,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紫东对此并不介意。这两人可都是的的确确的大人物。而且早有听闻两人的行事风格。奉书恬是八面玲珑派,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亲近。费君臣是个红四代将门之子,有傲气的资本不谈,据闻想拥有和他握手的资格,在军队中的同辈里面也就寥寥几个人而已。 然而,胡志修明显对待周紫东更热情一些,见周紫东被费君臣冷落了,招呼他坐下,道:“周老师,他们来我这里的目的和你一样。” “胡教授?”周紫东因胡志修这话稍微一小惊,做个在官场上奋斗许久的聪明人,他根本不会想和任何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为敌。 “如果我没有弄错来意的话,费政委,奉参谋长,你们是想来问我那个学生的档案情况吧?” 费君臣扶了扶眼镜,与奉书恬看一眼胡老头嘴角明挂的那抹捉弄,之后并不出声。他来这里,是勘察敌情的。做戏的功夫向来都是由奉书恬摆平。 “胡教授。你这样拆穿我们的目的,是不是认为我们有资格从你手里拿你学生的档案呢?”奉书恬捏着欧式茶杯的耳朵,若笑非笑地说。 “你——”胡志修搁在沙发上的手举起来,一手指住他,“别以为我还会像八年前一样拱手奉上。” “胡教授。我自认我八年前没有对胡老做过任何事情,你这样说的话,外人,比如周老师听了,误解了可不好。”奉书恬伸出手,让胡太太给自己的茶杯里斟水,一边口气仍若有若无地顶着胡老头的话。 周紫东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绝对不敢随意插声。 然胡志修似乎早有所想,老目一眯,看着他们三人,手有一下没一下拍打在椅子扶手上,说:“既然你们都上门来了,我拒绝哪个都不公平。当然,之前不止你们,也有不少单位过来和我要人。所以,公平起见,我向所有跟我要我学生的单位宣布了,想要人可以,比诚意。谁对我的学生诚意诚心最大,我胡老头拱手把人奉上。”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二章:老公,以你道行想和我斗? 比诚意,有他诚心吗?都把自己献给老婆了。费君臣提眼镜,稍微思考要在什么时候在胡志修面前摆出结婚证这招杀手锏。 知道实情的奉书恬微笑不语。可以说,胡志修这招,是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来,暂时隐瞒结婚这个真相,有利无弊。 胡志修本来放了大话,想镇镇他们,结果见他们两人纹风不动,不由像猴子抓不住蚂蚁有些急,老眼瞟向了周紫东:“周老师,你认为呢?” 周紫东温和地笑一笑。说:“我认为,作为一个师长,向学生提出正确的指导意见是很关键的。所以,要看这位师长对学生关心到哪个程度,了解到哪个程度。” “这么说来,周老师的意见与胡教授的提议貌似并不一致。”奉书恬接到费君臣递来的眼色后,绝不能给敌人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周老师的话语里面,未免不是隐含了完全替学生做主分配就业的意思。胡教授是让学生自由选择未来。” 周紫东秀气的长眉轻蹙,第一次发现,这两个大人物好像对他有敌意。为什么?因为他和他们抢胡志修的学生吗? 胡老头再懵,也同样听得出嘲在贬低周紫东,同时却不与他胡老头为敌。这本是符合他放下鱼钩,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策略。问题在于,他刚在书房里听说了周紫东让他把学生留下当老师的提议,有了动心的倾向。 一方面,周紫东基于自己对林凉实力的了解,始终认为454或许对自己有误解,道:“不知道贵方是对胡教授的哪位学生有兴趣?” “周老师这话真是爱说笑。胡教授近八年来只收了一个正式的学生,这你我都清楚。”奉书恬回道。 林凉?还真是林凉?!周紫东眉宇深皱,想起了昨晚上林艺璇在面试后急急忙忙找上他…… 昨晚 “林凉在笔试里面考了第一。”林艺璇摸着水杯的两只手在夏夜里打了似抖。 这事他在她打来的电话里面听说了,便是惊奇她如此在意使得此事一提再提,笑道:“你是提干,她是普通兵,不能相比。” “可我在提干里面并没有拿到第一。”林艺璇听他安慰的话,喝了口水后并没有安下心。 “王子玉是吗?”周紫东早有所料似的,于是不像她深受打击。 “紫东哥,你认得这人?”林艺璇见他风轻云淡的,轻拧着眉追问。 “见过一次面,而且有幸见他操刀。”周紫东从来不畏惧天才这类人,论学业,比他优秀的人大有人在,但是在事业上不是才华斐然便可,更重要的是讲究交际手腕,因此他才能在几年之内远远反超对手,温文地笑着将一只手搭在林艺璇肩上,“即使他真的是曰内定要录取的考生,你和他并不同科,况且454今年重点招麻醉师。你的条件比他有利多了。” 林艺璇赞成他这番话,因此并不怎么介意王子玉考第一这事,让她内心受到震惊的,是林凉。虽然五年前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林凉已经不同以往,对她和她的家人忽然冷漠到了极点。以致她和她父亲都怀疑,林凉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或是探究到他们的秘密。为此,她妈妈还很生气地说:“早知道不邀请她过来小住!” 她父亲当即甩了她妈妈一巴掌:“你要知道事情轻重!” 不管怎样,林凉走的时候,彼此是维持了客气的表面。况且谁都知道林凉的继父一家根本不能与林家相比,林凉作为一个女孩子未来想找个稳定的公职,肯定需要回头寻求林家的扶持。哪怕混到了现在的周紫东,也必须多少依赖林家的人脉。因此林家上上下下一直等着这个小丫头回来跪着哭着说自己错了。 可一等等了五年,林凉没有回头。固然表面客气还在,但若不是她和柯怡这次亲自过来找林凉,并且在454征兵考试中碰上,再过些时候,她和林家可能根本认不出林凉了。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脾气执拗,非要想方设法让林凉回来低头认错。”林艺璇猛地灌上口水,情绪起伏气息微喘,“可今天的林凉,我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向林家回头了。” 周紫东疑虑顿生:“林凉惹了两个老人家生气吗?我记得五年前,林凉不过是当了老人的面说取消和我的婚约而已。” “你是听人家转述而已。当时,林凉拒绝这桩婚事时,是把林家所有人都讽刺了一顿。” “脾气暴躁,没大没小,偏偏自己能力不足,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女孩子?”周紫东点着头说,因上次林凉向他发话说要在454考试中超过林艺璇。 林艺璇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眼睛里立马打了个警惕:“林凉和你说了什么吗?” “不要放在心上,她想超越你,八辈子后的事呢。” 周紫东记得,昨晚上自己是这么笑着与林艺璇说,林凉始终是只没用的跟屁虫。可是仅过了一天,到了今天晚上,454正式上胡志修这里指明要林凉的档案。他不是不知道林凉这几年可能有所进步,但还是认为林凉考上了胡志修的博士生只是走了狗屎运,现在454的两名大人物亲自上门要人这个结果,还能只是林凉的狗屎运吗? 扶着额眉处,一时冷静不下,心里烦躁地浮现出:如果林凉打败了林艺璇,林家人和自己的面子会被往哪里搁?林艺璇的顾虑不无道理。林艺璇昨晚急着找他的缘故,他如今也想到了七八分。 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保证绝不发生。幸好今晚自己先一步来找胡志修了,胡志修应该是被他说动了。优势在他这一边,只要他坚持。 对。454可能只是被林凉的笔试第一和胡志修学生这个名头给迷惑住,并不了解林凉的实力远远不及林艺璇。只要他再三引导,告诉他们真相。 可惜,当他刚要把自己是自小为林凉长辈这个身份亮出来喝人时,奉书恬又是先他一步,搁了茶杯,说:“听闻周老师与胡志修教授的学生是旧识啊。” “啊?”胡志修没有听说过这个事,疑问的目光扫向了周紫东。 周紫东勉强接住这一招,道:“刚在书房其实想和教授提起的,我是陪着林凉自小一块长大的,算是干哥哥一样亲切的关系。” “原来如此。”胡志修摸着下巴的胡茬,点头。 奉书恬却是咦一声:“是吗?” “怎么了?”胡志修听他口气不善,问。 “我听说的是,林凉与周老师关系很不好,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奉书恬微微笑着说,“至于我们为什么会知道,因为——胡教授,您知道我们队里的杨科吧?” “废话,那小子当年背着我与你们勾结!”提到八年前自己的宝贝弟子被454挖走的心疼,胡志修粗话破口而出。 “因为两人是同门师兄妹关系,杨科作为同门长辈,多少会关心小师妹的生活学习上的忧愁烦恼。我想,周老师到了胡老这里,肯定不是想对胡老提出让林凉进我们的部队。但事实是,林凉参加了我们部队的征兵考试。这点胡老知道吗?” 胡志修的确对此事毫不知情!林凉不告诉他的原因很简单,她根本不想进啊,拿考试气林艺璇等人而已。可胡志修不知道学生的真实目的!一看,奉书恬将林凉在面试中的录音亮出来,mp3录音器里面播放出林凉述说自己想进454的原因。不管这理由是真是假,林凉这个行动表现出了她是要进454的意图。 胡志修震惊过度,坐在沙发里两只老眼像小孩子眨个不停。 周紫东是防不胜防,干杵了至少半分钟。 奉书恬笑眯眯地总结:“按照胡老一开始的意思,要由学生自己选择。明显,林凉本人认为,我们钮邀请她的诚意更能打动她的心。” 费君臣扶着眼镜上闪过的亮光,满意地看着奉书恬打出这张王牌震得对方无话可说:自己和自己的人是阴险了点。如果媳妇之后知道,难保会不把他抽打一顿。只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媳妇也无可奈何吧。好比今晚上这个强吻,媳妇气归气,心里头还不是偏向他了默许他了? 嘟——手机上突然来了短信,而且寄信人写明了是媳妇,莫非媳妇与他心灵相通洞察到他正在做什么事?费君臣一表严肃地摁下短信展开,见上面写着:睡了没有? 媳妇此话含义?一要么是洞察到他的诡计了?二要么是今晚突然睡不着想找他谈情说爱?看来今晚这个钢琴演奏会和强吻把媳妇的心给勾住了。费君臣摸摸下巴颌,情愿相信后者,媳妇今晚被自己撼动了,终于愿意把心交出来了给他看一看。 指头在键盘上敲打几个键后,媳妇竟然等不及了,又发来一条短信。 费君臣再打开来一看:我知道你在装睡,心虚了对吧? 心虚?两个字如一桶冷水泼到了他头顶。媳妇不是要谈情说爱,是洞察到自己的阴谋诡计! 装死!挺尸!删删删,马上把写了一半的回信删掉。 于是接下来媳妇哪怕再来十条短信,他也能装着躺着中枪已亡。 林凉坐在写字台边,对着没有回信的手机屏幕缓慢地蹙起了额眉:老公今晚喝了几杯酒?说是因为要开车,其实是心疼两万块一瓶的红酒,滴酒未沾。既然没有喝酒,能醉成这样?怪,怪,怪!太怪了,只能证明老公心里边有鬼! 没关系,再去一条短信,肯定能把装死的老公从棺材里骗出来! 嘟——再来一条,费君臣不动声色打开,媳妇写着:今晚听你的录音,发现其中有一个手术环节操作不大理解,本想再问问你。 这什么意思?媳妇这是解释自己为什么找他吗?还是引诱他现身,再打他个措手不及?以媳妇的智慧判定,应该是后者居多。 眼下费君臣防心大于一开始燃烧的火焰了,决定:继续装死吧。 林凉瞪足了手机屏幕一分钟:没回信?!没天理!这样都震不出来?!什么原因? 撇着眉毛,把手撑足在额眉上抚慰思虑。想她今晚是好心了,事后没有责怪他欺骗她,当然同时怀了小心思,是想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报复回去。但现在她是给他机会套近乎了,他不会又犯了蠢劲吧?不知道她这是主动向他邀约进一步联络感情?这是多少年前的恋爱招数了,他再毗也应该知道的。不对!整件事十分不对头! 指头摸到手机键盘,这回来一招惊天动地的,对待弟弟装死时屡试不爽的,绝对有效的必杀技! 在手机沉默了三分钟后,费君臣本以为总算从媳妇那里瞒天过海了。哪知道,突然的嘟一声,差点把他惊飞。默闭两秒钟后,只能继续煎熬,打开媳妇的催命符:如果你在一分钟内给我继续装死,下次,你就得请我吃十万块的大餐!以我发出这条短信为证据,任何辩护无效! 果然是能把他的魂都震飞的短信,要不是在胡老头这里,他都要摸起胸口了。这是在挖他心头肉啊。今晚的两万块红酒已经让他够心疼了,再来个十万大餐,他不是得吐血。纵使如此,见着周紫东这个大敌坐在对面对自己媳妇的未来虎视眈眈,哪怕媳妇再要他请个百万大餐,也绝不能泄密。 闭眼,装死,十万百万都不能撼动他此刻钢铁般的意志。十万,百万,有什么了不起的,把媳妇拐进部队后,能滋生不止百万,而且最主要的是,媳妇是用钱都换不来的。 这一边,林凉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钟分钟数跳过了整整十分钟。 老公没有回信……。 以老公那种两万块都心疼的小气性子,十万块都撼动不了的事件,会是什么…… 胸口里的心跳嘭嘭嘭起来,从开始的笃定不疑老公在装死,到现在悄悄弥漫开的不安。当然,她不以为老公在今晚得到她一个吻后立马会找上别的女人,但是,出意外呢?生病?车祸? 心口跳得厉害。举起手机,在一个电话号码上果断地摁了下去。 在大排档为了打点好以后单位关系的王子玉,与一群454官兵在联络进队前感情的过程中突然接到了姐姐林凉的电话。 “我姐的电话。”王子玉在接起电话前,先对454的师兄们和首长禀报最新情报。始因今晚之后,他姐姐在。里的地位节节高升,到了举足轻重的地步。454的首长大人们对他有交代,有关林凉的任何动态,希望他能以诚实的态度进行间谍工作,当然,每泄密一条都有嘉奖。王子玉何乐而不为呢,可以一方面促成姐姐的好事,又可以一方面拿奖赏,公私双赢。 林队向他满意地点下头,发出指示:“千万别透露了你姐夫的消息。” 王子玉接到命令后,方接起了姐姐的电话。 “很好。你没有和你姐夫一样装死呢。”林凉担心老公,但是尚未失去理智,先打电话给弟弟打探情况。 听见姐姐凉拨拨的调子,王子玉心头有点打虚,姐姐的口气愈是像姐姐的名字一样冰凉,意味如果事后得知他被暴打的程度会与之成正比的。可是,四周一群454官兵们也是不好惹的。如果他在这里当众泄露454最高首长的机密,可能在被姐姐暴打之前,先在这里被枪毙了。 “姐,姐夫不是送你回去吗?什么装死?”王子玉如今经过了姐夫费君臣与一群454师兄们的调教,装起糊涂来,一板一眼,没有破绽。 “你不知道你姐夫去了哪里?你没有见到你姐夫?”林凉前所未有地把眉头簇到了中间,表明事态严重。 “姐。我真不知道!今晚你把吴平安叫走后,我才知道你和姐夫在一块。”王子玉叫屈,“而且,如果你想知道姐夫在哪里,你直接打个电话给姐夫不是更清楚吗?你找我干嘛?” 如果之前对于老公是不是装死还有疑问的话,弟弟随口抛出的这句让她自己打电话给老公,立马揭穿了两个人都在装死的阴谋。因为如果老公是在公务中,弟弟一定让她先安心而不是让她自己打电话。如果是老公出意外,弟弟肯定比她更着急。 技高一筹魔高一丈。给弟弟打电话这步棋果然是没有错的。林凉小巫婆的呵呵呵笑声通过手机先传给了弟弟:“小玉,我和平安回去的时候,鉴于平安的表现有忏悔的诚意,我决定饶恕他了。所以,这今晚你还欠我的一万多玫瑰,记得两天后给我补齐了。如果你认为你姐夫比我疼你,没有关系,你可以去向你姐夫要买花钱。” 道完,爽快地“啪”,断了线。 之后弟弟如何向454官兵和老公哭诉,她才不管了呢。现在第一要事是,收拾装死的老公。 好啊,想装死是不是,看谁装得更像! 哒哒哒,短信急速发过去,必须赶在弟弟和454那群滑头给老公发出敌情到来的信号弹之前。 费君臣在胡老头家里,翘着一条腿吃胡太太切的西瓜。媳妇已经整整二十分钟没有电话过来了。同时间,他的得力助手奉书恬使出的王牌,震得现在胡老头和周紫东两人快一个钟头了,都没能想出反击的策略。只能证明,今晚他不止实力雄厚,运气也特别好。在马克西姆耍够了威风后,继续在胡老头家里将以前情敌打倒在地,犹如战无不胜的将军威风凛凛。或许,他今晚回去后,得去彩票站买个六合彩刮刮,说不定中了百万大奖,可以阔气地请老婆吃百万大餐。 这会儿,嘟——手机版面跳出媳妇来信的信号。 媳妇竟然还不死心?!与自己一样是打不死的小强! 可谓英雄夫妇之间惺惺相惜。不过,他是枭雄,在关键时候更喜欢装狗熊。只要装死能逃过生天,他凭什么要去撞枪口当英雄。反正之后再耍赖皮,他脸皮够厚,不怕。老婆再来几巴掌他都不怕。照常镇定以对,装死。 啃完的西瓜皮搁回桌台上,慢条斯理抽出条纸巾仔细擦拭完手指,宛如批阅公文一般拿起手机,打开媳妇来信:请问是林凉的朋友吗?急事儿!我是林凉的室友谭美丽,林凉她现在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在厕所里面上吐下泻。我要带她去看病,她不让,非要我发条短信给你,说你有办法。 唰—— 正在胡家客厅就坐的四个人,看费君臣突然间一个人站了起来,都不由一愣。 “出什么事了吗?”唯一的女士胡太太最受不了惊吓,第一个问。因着这一刻的费君臣,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震动,面色犹如铁一般的青色,嘴唇甚至有点儿泛白。 胡太太的声音将费君臣的理智稍微拉了回来,立马给旁边的奉书恬一个撤退的指示。 奉书恬只能猜测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且看起来这个突发事件不是好事,以费君臣受到撼动的面色来看。 “胡教授。今晚我们还有些事,只能先告辞了。”奉书恬起身,向胡志修说,“但是我们相信有了今晚这次交谈,您应该会支持您学生对于我们的选择。” 胡志修没想到他们撤退前继续发出胜利宣言,自是很不高兴地哼着:“行吧。这事我会看着办的。我胡志修,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 奉书恬于是和费君臣一块向胡老头敬了个军礼后,果速撤出了胡家。 费君臣在下楼梯时,已经开始拨打媳妇的电话号码。 奉书恬在他后面追着问:“政委,是不是谁出事了?”如果是队里出事,应该他本人也会接到通知。显然不是,剩下的可能是费君臣的私人关系里有人出事了。但是,在这时候,林队忽然一条短信发到了他手机上,令他诧异地打开,见上面写着:不好,333发现了敌情,叫政委千万别上当! 来不及了,费君臣本人在嘟嘟嘟十几声手机长鸣对方都没有接电话的情况下,自己突然醒悟过来。啪!断了电话,刹住脚。 林凉坐在宿舍里头,拿凳子架着腿儿,抽出前几天买在宿舍里头搁着的著片,一片片放进嘴里嚼着,顺便欣赏老公来电嘟嘟嘟地震响,最后咔一声突然断了,证明老公知道自己中计了。她乐得勾了勾嘴角:想和她斗?!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三章:与老公暂时达成同盟 饶是媳妇今晚宽宏大量没有追究,他才得以逃过一劫。可是本人没有吸取教币“在媳妇面前装死,现在媳妇发出警告了,后果严重。费君臣站在楼梯口,握着手机,有一刻的怔神,需要调整状态。 奉书恬了解到什么回事后,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不过并不需要他安慰,据他知道的费君臣,是越打越强的boss。 果然,一分钟后,费君臣回过神了,先走向他继续发出指示:“让杨科这两天天天来缠胡老头,把这个事给落实了,不能再给敌人任何机会。” 奉书恬忙着答应。 “还有,帮我调查周紫东这个人的后台。” 奉书恬从他扶起的金丝眼镜底下,看见了一道犀利的光,看来是绝不会手下留情了。 交代完正事,回头面对媳妇。费君臣在调回状态后,决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宿舍的林凉啃完袋子里最后一块薯片,接到了老公悔过的短信:“我刚在公务中,所以无法回答你。” “什么公务?”林凉打回去质问。绝对不是普通的公务,如果不是与她有关,弟弟不会和他一块向她撒谎。 想到或许胡志修接下来直接问媳妇的意见,但是,他会先让杨科堵住老头子的嘴巴。因此,暂时先瞒下去。 “这个公务的性质,根据军队里的保密条款,我不能告诉你。你也是军人,一定能理解的。” 连保密条款都搬出来了?这个事态严重,老公这回是厚足了脸皮非瞒不可。所以,只能用猜的了。什么事关系到她老公不能说呢?一是不正当的女人关系。这不可能。如果老公有女人关系,弟弟会替她先收拾一顿了。老公队里也不容许。二关系到她的就业问题。这是她和老公、老公部队又弟弟等人一直以来对抗的焦点。不用多想,肯定是这个问题。想到吴平安说过,在弟弟就业之前,有许多单位便来讨要弟弟的人事档案。俨然,老公这次事件与她的档案有关。她的档案,据她所知,是在胡老头手里。望表现在是十点多钟,老公在送完她回去后,直接去拜访胡老头,这个可能性相当之高。 “我明白了。”媳妇这条四个字短信发回到他手机,费君臣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清楚自己落败了。 “政委,嫂子察觉了?”奉书恬见他一直堵在楼道门口不动,替他着急。 费君臣长长一丝叹息:“是。” “政委,如果你出不了手,由我和林队来办这个事。”奉书恬说,其实是着急他一直还站在门口。 “我没有问题。”费君臣迈出去的脚步稍显趔趄,在走出去两步后忽然回头问,“你认为她是天才吗?” 奉书恬是研究遗传学专家,不作二想立马给出答案:“肯定是。她弟弟是天才。按遗传学角度来说,虽然两人是同母异父关系,但也有一半血缘牵绊。再说了,她的成绩有目共睹,能治住她的天才弟弟,光是这一条都让人另眼相看了。” 费君臣知道奉书恬接下来没有说的话,是指媳妇还能把他本人也治得死死的,足以佐证媳妇在某方面绝对是个天才,而且是秒杀天才的天才。 “政委?”奉书恬见他又堵在路口不动了,帮他着急。如果这样一堵两堵三堵下去,恐怕他们天亮了都不能走回到军人招待所睡觉。 然而,费君臣只是叮嘱他一句:“一定要把周紫东的后台调查清楚!”之后,是迈开了大步,不再迟疑。 林凉猜到了老公做了什么,但没有想要打个电话给胡老头讲明情况。她和胡老头处了两年,胡老头与她做实验时每天下午必要吃的泡面,还是她每次亲手泡的。所以,从某方面来说,她情愿自己的档案能从胡老头手里早日挣脱出来。毕竟胡老头是第一个让她考试拿了三分的高人。 谭美丽是见她吃完一包薯片,又撕开了一包虾片,过来妒忌地戳她脑袋:“你今晚不是去吃大餐了吗?回来这么晚还吃零食?你不怕胖,可我怕!” 林凉甩开她的手,脑子里正想到兴头上,怎么让老公从胡老头那里骗出档案后,自己再从老公那里把档案骗走。 谭美丽半弯下腰,对于她神采奕奕的双眼,似有所思:“我说,你这丫的,是不是近来在谈恋爱?穿这么漂亮,被人请吃大餐,又想入非非。全都是恋爱的征兆。” 林凉嚼到一半的虾片哽在了喉咙口,咳咳咳,急忙拿杯水润喉。 此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 谭美丽兴奋地狠拍一下她背:“快告诉我,是谁?” 林凉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躲开她的追问爬上了铁床,一边耳机塞老公的mp3录音,闭上眼。 是恋爱吗?记得第一次在相亲会上,她是觉得他和她一样可怜,才答应和他领证的。她忘不了他那时候握住她手的眼神,像是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和她当年在山上淋雨时如出一辙。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两个454的人走了后,周紫东也向胡志修辞行。之后,他是迅速打了电话给林艺璇,打听当时面试的具体情况。 林艺璇见他这么晚突然打电话过来,很是吃惊:“紫东哥,出了什么大事吗?” “我问你,454面试的时候,454的首长对于林凉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紫东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林艺璇的口气一刹那变得僵硬阴冷。 周紫东只听她口气,便也猜到当天的面试肯定在林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到这时候了,他不得不给林艺璇先提个醒:“454对于林凉很感兴趣,今晚我来向林凉的导师要档案时,撞见454的人了。” 嘭挞! 林艺璇手里握的手机直线落到了地上。 林柯怡从冲凉房里跑出来一看,见她神色大变,问:“怎么了,艺璇姐?” 林艺璇这才镇定了下来,急忙捡起手机。 周紫东是在对面被她吓到了,急问中略带了疑惑:“艺璇,你这么在意林凉吗?” 林艺璇避开林柯怡,走到了客房外头说话:“紫东哥,我向来没有请求你任何事情,对不对?” 周紫东一愣,慎重地压低了嗓音:“艺璇,你我相识这么久。况且你们家对我恩重如山,只要是正当的理由,我从不会拒绝。” “我丢不起这个面子,紫东哥。不止我,我和我家人都丢不起。这算不算是正当理由?” 有关这点,周紫东早就考虑在内了,点着头说:“我清楚。如果不能让林凉挫败回头,所有人都丢不起这个面子。两位老人家更不用说了。” “那么紫东哥有什么法子吗?” 想到今晚见到的费君臣和奉书恬都是不好惹的人,周紫东蹙了眉头说:公江的人不好下手。为今之计,只能让林凉知难而退。” “我想阻止林凉考试。” 周紫东听到她这句话又是一愣,他记忆中的林艺璇,根本不需要忌惮林凉半分的,尤其是在学业竞争上。于是他道:“艺璇,以你的成绩,想抛开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紫东哥!”林艺璇打断他这番好像安慰的话语,铁声道,“我输不起。我要保证万无一失。紫东哥不是也一样吗?紫东哥能输得起吗?!按照昨晚上紫东哥透露的消息,紫东哥和林凉一定也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输不起。是的,他在林凉面前同样输不起。毕竟,她是他一直嫌恶的女孩子,他一直看不起她。所以这个赌约他不能输。如果输了,会代表很多东西的颠覆,这不是他的自尊心能承受得了的—— “好吧。我来想办法,是周二考试吧。”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在周二454开始临床技能考核前,周一时,林凉先是去教务处打探外科补考生临床技能考核补考的考官。 “一般来说,是你的外科临床带教老师在你外科实习中给你补考了。”教务处老师给她一个官方答案。 “我们医院不止一个外科。所以我轮科时有好几个临床带教老师,再说了我断断续续地进行实习,他们让我到时候最后定科时再统一考。而且,我听说了,这次外科生补考,临床技能考核统一由这位老师安排,可能他会是主监考老师。”林凉自从听谭美丽说到那个老师姓周,忧心忡忡。 “这也有可能。因为临床技能考核,不是一定在手术室里进行。补考生不止你一个人,短时内不会有这么多病例给你们操作。会有一个老师监考你们所有考生在实验室进行缝合等基础临床技能操作。而且有关你们考核的具体安排,确实是由新调来我们军医大的周老师计划。” 林凉问:“老师意思是说,我的监考老师是这位周老师吗?” “他应该不会亲自监考你们。他是教研组组长。”回答她的教务处老师,对于她一脸的忧愁甚是不解,“怎么了,你见过周老师了?” 既然不是周紫东监考,一切都好办。林凉假笑道:“没有见过。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监考老师,会让我不安。” “行了。快回去复习吧。多练点操作。”教务处老师先是安抚她回去,接着是想到什么忽然叫住她,“你是叫什么名字?” “林凉。”林凉走回来,答。 “你这个外科考核好像有特别要求。”教务处老师记起来了,拳头打在掌心上说。 林凉代替她解答:“是不是我导师要求我必须学会一个小手术?” “是。胡老当时在我们这边帮你申请第二专业时,是这么要求的。我记得是。”教务处老师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子的话,胡老会帮你指定外科监考老师吧?因为你的毕业证,都会落在胡老手里。” 收到了对方略带同情的目光,林凉擦拭干巴巴的眼角表示赞同。她当年最大的错误,就是贪方便,报了胡志修的博士生。所以,她真是情愿落在任何人手里,都不想落到胡志修手里。 固然很不想打这通电话给胡老头,但如今是被逼到上梁山了,林凉走出教务处时,拨了师傅家的电话。 胡太太接到她的来电,高兴地说:“小凉,你很久没有过来我们家了哦?” 听得出来,胡太太对于她相当喜爱。这是由于胡太太和其他老师们一样,一直都认为这孩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说出让人捧腹大笑的话来,是个活宝。 “师母。”林凉清两声嗓子,沙哑地说,“我有点感冒,所以近来不敢上师傅家打扰。” “感冒严重吗?”胡太太关切地问,“让你师傅给你开点药。” “不用。我现在好很多了,基本全好了。”林凉急忙推掉,让胡老头给她开药,绝对是要折腾死她的,没病都给整出病来,“我想问,师傅在家吗?” “在。但是有客人来访。”胡太太道,“小凉,你要过来吗?” “我过去。”林凉答应了胡太太后,上学校小卖部买了个西瓜,拎着上了胡老头的家。 叮咚—— 胡太太过来给她开门,并竖起指头贴着嘴边说:“你师傅心情不大好。昨晚来了两个军官,今天又来了一个,缠着你师傅呢。” “什么军官?”林凉将拎来的西瓜帮着胡太太送到厨房里,问。 “一支叫454的部队。” 果然呢,昨晚老公是上这里来了。林凉咬咬牙。 “不过今天来的这个军官,可能你也认识。”胡太太提道。 “是吗?”林凉问,也想知道是454里面谁过来了。 “杨科,你同门师兄。” 哇塞,老公看来是打算全力以赴耍足阴谋诡计,派她师兄来缠胡老头。 “小凉,既然都认识,你进不进去书房里打个招呼?”胡太太问,刚好要端几杯茶进去书房里头待客。 林凉就此接过胡太太手里的茶盘子,咧出白亮的牙齿:“师母,我来吧。” 端着茶盘,用脚尖挪开书房没有锁的门,轻微地咿呀一声后,走进去。见胡老头坐在一张藤椅上抚摸着胡茬,她师兄杨科坐在胡老头对面的小板凳上拿军帽扇风,两人气息都有些喘,可能刚刚才进行完一场辩论赛。 “师傅,师兄,喝杯茶,先润润口,再继续。”林凉走过去,当着突然见到她出现时变成呆若木鸡的师傅师兄,先奉上两杯茶,外带一张笑嘻嘻准备看戏的脸。 杨科接住她递来的茶杯时,先是反应了过来,叫道:“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里是师兄的师傅家,也是我师傅家。我和师兄一样来拜访师傅。”林凉笑着把另一杯茶塞进胡老头的手里。 杨科是觉得被师妹抓住了小辫子,有点儿坐立不安了。 胡老头看敌方动摇,很高兴,老眼炯炯赞赏女学生说:“小凉,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和你师兄正在谈论你的就业问题。” “师傅是说我参加了师兄部队的考试吗?”林凉因为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淡定以对。 胡老头被她的反问小惊一下,问:“你真是愿意进他们部队?” 虽然不愿意,但这是曲线自救,只能先对不起师傅了。林凉在心里腹诽一番后,擦擦干涩的眼角说:“我也不想离开师傅。可是,我终是长大了的雏鸟,需要离开师傅的怀抱,在外锻炼,才能自生。” 杨科手中的军帽“啪”掉了地上,本想师妹杀到此事凶多吉少,没想到忽然来了个大转折。莫非,昨晚上政委的那个吻,起到了难以想象的化学反应,师妹终于想通了要投入首长和首长部队的怀抱里了。 林凉提眼扫过师兄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表情,略勾嘴角,对着一样被震成了化石的胡老头说:“师傅,您看,我这个学位证和第二专业的毕业考试——” 杨科双耳马上竖起:师妹的第二专业考试,是指外科技能考核。莫非,关卡也在胡老头这里? 所以林凉打的小九九是,为了应付更强大的敌人,暂时与丈夫结成同盟阵线,是有必要的。最后再进行内部策反。 胡志修咳咳咳道:“当时都说好了的,你要通过考试——” “师傅,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安排人给我进行监考?” “你准备好了吗?” 暂时,老公没有帮她找到手术实例亲眼观摩,不过,看过了老公找来的手术录像。但不管如何,最主要的是监考老师,不是吗?林凉定了神,道:“我做好了阑尾炎小手术的准备,但是我需要知道我的监考老师是谁,才能知道师傅不能作弊。” 杨科经过小师妹的提醒,立马插进来说:“师傅,师妹这话不无道理。” 不无道理?是指他当师傅时整天捉弄他们两人了吗?胡老头气哼哼地拍着扶手,他这是严师出高徒,结果竟被两个高徒反过来指责了?恩将仇报的两个被454勾引了的不孝弟子,看他怎么收拾他们两人。 “竟然不信任我派出的人是吗?我出一个监考老师,你自己找一个监考老师。然后,两个监考老师给你打分,最后的分数,以哪个监考老师的评分理由更充分为胜。至于评价哪个监考老师的评分理由更充分,由公众来评审。这个公众评审团,由454进入临床技能考核的考生们组成。阑尾炎小手术的病例则由我在这段时间内来挑。这样,够公平了吧?”胡老头气势堂堂地打出牌。 林凉和杨科都从胡老头这话里捉不到陷阱的迹象,便点下了头赞同。 “至于考试时间安排,在你们嘲技能临床考核中间插入吧。”胡老头在此表示自己其实很体谅学生的,根本不是个只爱玩的老头子,“林凉,这样你两头就可以兼顾了。” “谢谢师傅!”林凉弯腰低头,感激不尽地说。 “好了!”胡老头接下来对向杨科喝道,“你这小子不用在我这里缠着了。等林凉考过了你们454的关,告诉你们首长,到时再来我胡老这里要人也不迟!” 胡老头既是答应了不会在此之前把小师妹的档案给其他人,目的达成,杨科光荣身退。 两师兄妹一块走出胡家。 下楼梯时,杨科心虚地慢吞吞走在师妹身后,不敢开一句声音。 哪知道,出到外面后,林凉突然掉身对他说:“师兄,我想在454里头找个帮我监考的老师,难不难?” 杨科惊得差点咬着了舌头。这小师妹真是吃了政委的迷魂药了,决定信任他们部队了吗? “不能吗?”林凉露出了个惋惜的表态。 “能!”杨科拍打胸脯,“我回去马上和首长们协商这个问题。” 当天回到军人招待所,杨科立马向旧的三个官报告了此事。 三个首长比杨科吃多几年米,于是没有像杨科那样立马相信了林凉的转性。 “这——”林队摸着桌子,皱紧的眉头表示一头雾水。 奉书恬喝着白开水,不准备随便发表意见,尤其在这个昨夜已被他们定义为能秒杀天才的林凉问题上。 费君臣是抚摩了深深受到打击的两道眉宇后,说出对媳妇的了解:“她认为我们的智商比胡老头低。” 林队一拍桌板:“有理!” 杨科叫了:“林队,你还叫有理?!师妹是把我们都看低了,好不好?” “我个人认为,与她暂时结成同盟,先对其他敌人进行扫清,并不是个坏主意。”奉书恬在周密思量后发表出重量级的见解,“当然,首要前提是,我们有不能在她面前认输的能力。” 因此所有人都看向了费君臣一个人。 “在关键时刻上,我认为总参之前说过的话是有道理的。”林队表达了嘲决策三票中决定性的第二票,“政委,如果到了最紧要关头上,只能靠你了。” 为此,费君臣卷了卷袖子表态:自己抱媳妇上军车的力气,是有的!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四章:面见岳父岳母 明天要进行454的考试了,下午,居然在下午临时接到了教务处的通知,说是外科笔试要重新补考,在明天早上八点进行。 哪个无聊人士搞的小动作,一目了然。看得出,林艺璇着急了。 林凉无聊,深感这两人无聊。是她高估了对方的智商,还是近年来自己突飞猛进,早已超越了对方?现在问题是,这个事踢给谁处理?想暗地里处理掉,以老公的能力或是胡老头的能力都可以办到。 如果想下手狠一点,给老公没有错。虽然很不想让老公涉及到林家这个事,但如果自己都献出宝贵初吻了,老公与林家人见面是迟早的事情吧……左思右想后,林凉放下了无聊中架起的长腿。 正好在学校里与学校部分领导开座谈会的费君臣,接到了媳妇的短信通知:明天我要参加外科补考笔试,无法参加你们部队的考试了。 小人作乱,老婆发来告知短信。 费君臣把眼镜一扶,淡定回信:此事正在交涉中,若无法解决,我们部队会推延到下午考试。 哦?老公是不想打草惊蛇?林凉抓抓下巴,可以强烈感受到老公对于周紫东的敌意之深。 费君臣的确不想打草惊蛇,他和他部队的人,都习惯了潜伏最终一网打尽的作战策略。所以,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需要与敌人太早发生正面冲突。 学校开完会后,他立马通知下去,直到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一刻,方临时通知考生改变考试时间,具体改的时间不通知,要各位考生在家待命,此将作为备战考核的一部分。 于是第二天早上,当林凉悠哉地带了个笔盒上考场进行外科补考时,林艺璇在前往454考场的途中接到主考方通知后,摔了手机。 “林凉和454的人好上了。这是肯定的。” 周紫东接到林艺璇的电话时,站在外科补考考场外边的走廊里,能望见考试课室里面林凉优哉游哉在考卷上涂画的影子。 “紫东哥,你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周紫东沉默地看着地砖上自己的影子。 “紫东哥,你就不能和林凉再谈一谈吗?她那么喜欢你!” “艺璇。”周紫东开声了,“你明白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那你从现在喜欢她不行吗?她喜欢你那么久,又是我妹妹。我实在不想,如果这个事被家里人知道,尤其是两个老人家知道的话,林家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你心里明白!” 周紫东再度默了。林艺璇的话没有错。他和林艺璇动手,与林家人自己动手,完全是两码事。 林柯怡站在酒店客房门后,耳朵贴在门缝上听着里面林艺璇与周紫东的对话,笑眯眯地合起门后,跑到外面打电话给家里人。 林艺璇在收起通话后,一抹犀利的目光瞄到了门缝外逃逸的影子,嘴角阴冷地一勾。既然周紫东都没法应付,最好是把长辈们先调出来解决这个事林凉考完试后,走出考场。周紫东迎面走了过来。 “周老师,你好。”林凉中规中矩地打个招呼,越过他往前走。 周紫东在她擦过自己身边时,疾步跟上,喊道:“等等,林凉!” “我现在没有空。有人在外头等我。”林凉马不停蹄,没有停下脚步。 周紫东跟她冲出到教学楼外头后,看见了她的室友谭美丽。 有关谭美丽的背景,他略知一二,清楚这也是一个不可以随意动弹的女生。 “你这丫的,考那么久。”谭美丽念叨她让自己等的时间长。 “这次考试不让提前交卷,我在课室里都快睡着了。”林凉解释自己不能提前走出考场的原因。 谭美丽指指她后面,不解中:“他是——” 林凉嘎吱咬咬牙。周紫东阴魂不散,到这会儿还紧跟着。 暑假的风忽然一道打来,必定是逆风。 周紫东轻轻地说了一句:“林凉,我们继续履行以前的婚约吧。” 啊?!谭美丽当场被这句话震出了两颗眼球,扯住了林凉的袖口:“林凉,他是你的未婚夫?!” 林凉掉过身,十分冷静地对着他:“不可能!四年前我已经清楚地告诉长辈们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青青白白,到此为止。” “如果我向林家长辈重新提出请求,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周紫东沉稳以对,一样不会轻易退步。 “你认为他们到现在还能操控我的人生吗?”林凉仰天笑了两声,凉薄地把嘴角一勾,“林家人没法逼我和其他人结婚,哪怕是他们现在想拿什么恫吓我?” 听这对话完全不对路,不是什么浪漫婚约。谭美丽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了,铁定地站在林凉身边,敌视着周紫东。 周紫东轻慢地瞟过谭美丽一眼,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进来。我知道你的家世,但是,有些人仍是你碰不得的,知道吗?” 林凉在听到这话时真正地着火了,伸手挡住谭美丽,道:“周紫东,有些人也是你和林家人碰不得的!” “看来这几年你羽翼丰满,但是,你身边的人我清楚,与你关系最好的胡志修,论后台,也没有林家人硬。至于你在嘲里面的师兄杨科,常年在部队里,在社会里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子,护不住你的。” “那你意思是说想逼我和林家人搞重婚罪吗?” 周紫东怔住了。谭美丽也愣住了,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球看着她。 “我结婚了。”林凉抛出这句话后,潇潇洒洒将谭美丽拉走。 留下一个完全僵硬成木头的周紫东。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或许是周紫东突然承受的打击太大了,反正没有来得及再次阻止。 林凉顺利地参加了下午场的454考试。 连同顶替花安琪的候补考生,一共30名,先走进行了抽签分组。林凉抽到了1组,与她抽到同组的,还有弟弟王子玉和高中同学吴平安,以及不认识的两位分别是影像科和检验科的考生。组内人员自我推举组长时,吴平安首先举起手说:“我选林凉。” 林凉瞬刻白他一目:你把我推火坑里吗? 哪知道弟弟也表示赞同:“我选林凉同学。” 既然王子玉都这么表态了,另两个考生无一都投了林凉的票。 林凉私底下要把吴平安的脚狠狠地踩。吴平安喊冤屈:“林凉,你得想清楚了,这组里面,能制得住你弟弟的人只有你!你不当组长,你愿意听你弟弟的话吗?” 王子玉在学习和事业上有疯狂的潜质,难保不把全组的人都当奴隶使唤。因此吴平安这话多少有点道理。 林凉作为一组组长,上前去抽取病例。 主考官同时宣布考试规程:两周之内,每一组对一个择期手术病人进行围手术期治疗。 “什么想法?”吴平安作为三剑客之一,问林凉和王子玉的意见。 “我认为此次评分考官应该是病人了。”王子玉针对主考官发布嘲不担任此次考核评分的说法进行推理。 “有道理。”吴平安赞同。 林凉紧着眉,问他们两人:“你们该不会是想贿赂病人吧?” “我认为其他组员应该在筹备这项计划了。”吴平安指着其他组的蠢蠢欲动说。 “姐,你是组长你表态。”王子玉把难题甩回给姐姐。 “如果病人大开口,你认为以我们几个财力,贿赂得起吗?”林凉指出他们这组财力匮乏的实际情况,不是她不随波逐流,是没有这个资本。 这时,另两个组员插口了:“要贿赂的话,我们两人多少能出点资金。” “怎么可能?!”眼看有考官眯着眼向这边扫来,三剑客异口同声坚决表态自己的清廉。 另两个组员向他们三人点着头:“我们觉得我们组实力雄厚,不可能会输。两个笔试第一都在我们组,不是吗?” 三剑客中吴平安唯一地再次被当成了空气,举袖哀悼:“以后再也不跟你们俩在一块了!” “看是什么病例再说。”林凉和王子玉再次忽略掉高中同学每天必要一次的自我哀悼,凑在了一块翻查病例。 吴平安非要挤到他们两人中间,眯着贼眼对林凉说:“我听你室友向我打听了,你告诉了周紫东你结婚了?” 王子玉缩圆了口:“姐,你总算承认姐夫了。” “他拿我当挡箭牌应付他爸妈逼婚,我拿他当挡箭牌应付那群恶心的林家人,就这样而已。”林凉打消弟弟向老公道恭喜的念头。 吴平安贼兮兮地向他们两姐弟露出狐狸笑:“子玉,你慢了一步。这个邀功,我已经向费政委本人申请了。” 林凉毫不留情往吴平安这个贼人的膝盖狠狠一踹。吴平安早躲着她这招,低头一见她脚上功夫杀来的刹那,逃到了五英尺远的地方,比了个手势:费政委要亲自向你了解情况。 果不其然,这边抽完签,全员可以自由行动。老公电话杀到了。 “我想先去拜访岳父岳母。”老公这电话是打给小舅子的。 在林家人全面杀来之前,费君臣有必要先取得第三方的全力支持。 “我马上联系我爸和我妈。”王子玉全力支持姐夫打赢这场战。 五分钟后,林凉接到了母亲的暴吼:“你是不是要我抱外孙了,才让我知道你结婚了?!” 从此可以推断,老公是以奉子结婚为由,向自己母亲和继父表明结婚现状。 林凉懒得去找老公算这笔账了,因为老母和继父已经火速要赶来军校这边。不过,老公说不同意,要亲自上门拜访岳父岳母大人才合情理。 两夫妇因此需要搭夜班车急速赶往另一个城市面见父母。此行静悄悄的,无人送行,是为了防止林家人察觉。 林凉拎着个小行李包,与老公在夜晚七点钟搭上空调大巴时,感觉自己像在做贼一样。 坐到车里头,将空调扇先对准媳妇,再对准自己,费君臣向疲惫的老婆和自己提议:“下次,干脆来个发表会,公布我俩的关系算了。” “你有毛病!”林凉瞪他一目。 费君臣拿本杂志给火头上的老婆扇风:“你都向敌方说明我们两人关系了,其他人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不是吗?” “你想的倒美。他知道我结婚,可不知道结婚对象是你!”林凉严正鄙视老公的天真想法,“况且我们结婚,又不算是正常结婚。” 在是不是正常结婚这个问题上,费君臣赞成老婆看法,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履行夫妻义务了?” 林凉推开老公的手:“如果我进不了你们部队,我们协议也飞了,不需要履行夫妻义务。” 眼睁睁看着媳妇在旁边总是吃不着,费君臣忍得很辛苦。今晚,与老婆同车。整整六个多钟头的车程,老婆靠在车窗上睡,也不肯靠到自己肩膀上。只得趁着老婆熟睡了,偷偷将老婆的头扶到自己肩头上,再给老婆身上搭上自己的衣服,才有做老公的感觉。 望着车窗外的漫漫长夜,费君臣在叹息声中度过。 抵达目的地,是在半夜两三点钟了。 两人本想随便在招待所过一宿后,第二天大早再上门拜访家人。岂料到,王家夫妇等不及,竟是在车站守株待兔。 林凉网下车,便见着自己的母亲徐静冲了过来。眼看来不及后退了,徐静冲到她面前,伸手在她脑袋瓜顶上拍拍拍:“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费君臣见老婆被丈母娘揍,忙着和岳父大人一起拉开两人,心疼地拿手抚摩老婆的头说:“没事。以后有我帮你挡着。” 林凉当着自己父母的面不好对老公耍脾气,咬了咬牙齿。 费君臣笑吟吟地走到岳父岳母大人面前,笔直鞠躬道:“我是费君臣。真是很对不起,到个天才向两位禀告我们两人的婚事。责任都在我头上,我愿意接受两位任何惩罚。” 林凉抱着手在旁边看继父和母亲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继父王大为立马上前,扶起女婿,说:“快起来,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了。” “对。”徐静在旁瞪目的方向不是女婿,是女儿,“这事一想,都知道肯定是她惹的祸,绝不会是你。” 林凉无语了:她这一家子,全吃里爬外的。 费君臣只恐媳妇误以为自己使了什么阴招,使得岳父岳母这样轻易接受了他,一再向王家夫妇道歉:“不是的,这事真是我的错——” “好了。小费。”王大为亲热地搭上女婿的肩膀,说,“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你们坐了这么久的长途班车,肯定也累了。” 四人便坐上王大为开来的小汽车,前往王家。 王大为因为部队和一对儿女的关系,经常搬家,这最近的一次搬家,是在八年前知道了儿女都考上了军医大。没有选择和儿女同一个城市而是选择了就近的另一个城市,是想在一定距离外放儿女高飞锻炼。 现在女儿突然结婚了,王大为这个汉子感动得热泪满眶,向费君臣说:“小费,小玉说你待林凉很好,我和她妈妈听了心里真是高兴。” 林凉听继父左一句“小费”右一句“小费”地称呼老公,心里怪别扭的。不止这个小费一词很让人容易联想起给付的小费,而且,很有可能继父尚不知道老公是何许人也。老公是有意让子玉隐瞒了这个事? 费君臣是抓紧时机与岳父岳母联络感情,到了王家后,马上拎出储备已久的见面礼。一瓶茅台,一瓶红酒,两条中华,两瓶炒菜的橄榄油,上好的茶叶一盒,上好的人参一根,上好的燕窝一盒。诸如此类,摆满了一桌。 林凉看得眼球都瞪了出来,最终咔咬了牙齿:原以为老公拎那么庞大的旅行包是塞满了衣服,结果全是准备用来贿赂她父母的。也不见老公平常买过什么东西给自己,连那餐马克西姆还是她点的,不然很有可能两人只是吃大排档过约会。 这时候,凭良心说,她真怀疑,老公是要娶她,还是要娶她爸妈。 不用说,王家夫妇看到女婿如此的礼重,一时都懵了。 “大为,他真的是娶了我女儿林凉?”徐静一直以为自己女儿能嫁个中肯老实的胖子,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在车站时,第一眼见到女婿长得这般帅,误以为可能只是个长得帅的破落户。然而,此刻,女婿摆出了一桌价值连城的见面礼,貌似不是只长得帅而已。凭女儿那个剩女没人要的条件,有这个可能吗?徐静头上转着星星,有在做梦的感觉,掐了老公一把。 王大为低呼一声,证实老婆和自己没有在做梦。本来从儿子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女婿对女儿很好。他和老婆都知道自己女儿条件一般般,挑女婿主要看女婿人品好不好疼不疼自家女儿,其它并不大重要,就没有向儿子追问详细。在车站看到女婿第一眼,也和老婆同种感受:这小子,貌似长得太帅气了点,不会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吧?为此,他心里预备好了倒贴嫁妆的准备,现在一看,完全不对啊。貌似女婿接济自己家还比较可能。 “打个电话再问问子玉。”徐静感觉撑不住了,扶着脑袋,怕一朝醒来女儿这个美梦破碎了。 王大为躲到厕所里头,拨打儿子的电话。 幸好王子玉有先见之明,在宿舍里一直不敢睡等着父母来电。 “小玉,你这姐夫是什么人?”王大为问。 “爸,有什么问题吗?”王子玉遵守和姐夫的承诺,不敢轻易泄露天机王大为道:“你姐夫看起来挺有钱的。” “那不是好事吗?” “可你姐长相一般。” “爸,有你这样贬低自己女儿的父亲吗?” “我知道你姐有你姐的优点,可是,你姐和你不一样啊。你姐自小到大没有人追啊。我和你妈很有自知之明的。” “爸,你和妈是在怀疑什么?”王子玉发出了疑问。一般的人来说,女儿突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是件好事吗?怎么自家父母都忧心忡忡的? “我和你妈怀疑,是不是你姐使了什么阴招,让那个男人上了贼船。我和你妈担心那个男人后悔啊!” 王子玉直接倒头晕了,心想无论这话,千万不能被姐姐听见,不然姐姐还得跳黄河为自己辩白了。 “小玉,小玉——”王大为听儿子那边哑了,刚好手机又没有电了,心思坏了,莫非事实真相真被自己和老婆料中了。于是急急忙忙走出厕所,向老婆使了个眼色。 徐静马上给自己系上围裙,问女婿一个人:“小费,做这么久的车饿坏了吧?想吃什么?妈马上给你下厨房下饺子下面条好不好?” 费君臣听见岳母大人首肯了自己喊“妈”,受宠若惊地站起来,立马乖巧地遵命喊一声:“妈,你不用忙了。” 林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颌嘎吱嘎吱地咬牙齿,以为眼前这个状况实在太不对劲了。或是,俗话说的对,这丈母娘有了女婿后,都胳膊往女婿那里拐了,在她妈身上表现的特别明显。 “小费,和爸妈客气什么呢?”王大为过来帮老婆助阵,无论如何得为女儿留下这个好女婿,积极表示出接纳的热忱,“你妈的厨艺很好的,尤其是你妈做的面条,你一定得尝尝。” 费君臣见岳父大人也首肯了自己喊“爸”,并且下了威吓令不能客气,岳父岳母的如此盛情,他再推却就不是人了。因此在记起老婆也应该饿了,便说:“林凉喜欢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好了。” 在饿肚子时还只记得自己老婆喜欢吃什么?这种一品女婿上哪里找啊! 徐静毫不留情给懒洋洋坐在沙发里的女儿一个训斥的瞪眼后,对女婿笑眯眯地说:“你等会儿,我马上给你下面条吃。”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五章:同房一宿 面对只有一碗的热腾腾面条,费君臣不敢动筷子。 徐静在旁催着他:“小费,趁热吃。” 林凉随手拿了份报纸翻开来看,边看边捂嘴巴打哈欠。 费君臣面对如此困境,突然在心中涌出感叹:原来遭到岳父岳母过于宠爱的女婿,也是很悲催的。 “小费,不喜欢面条吗?”见女婿老半天不动筷子,徐静急了,以自己的厨房绝活都抓不住女婿,这可怎么办好。 作为岳父大人的王大为,比较了解男性心理,见女婿的目光频频往媳妇身上瞟过去,他亲自到厨房再拿了双碗筷。费君臣看岳父大人如此通情达理,高兴地道声感谢后,急急忙忙倒了大半碗面条,给媳妇端过去。 老公都把碗和筷子递到自己面前来了,林凉肚子里早已唱起了空肠计,爽快地接过来,对老公道:“你赶紧也吃吧。” 得到老婆大人允许,费君臣马上把自己的碗筷端到手里,坐到媳妇身边一块捞面条。 徐静本是气着王大为多此一举,然而见着女儿女婿两人甚是亲密地并排坐在一块吃自己煮的面条,哪个做妈的,不就图个女儿嫁个好男人两小口子和和睦睦吗,心头的火消了大半,抱了床被子到客房给女儿女婿收拾今晚住房。 两小口子吃完面条,林凉拿了自己和老公的碗筷,进厨房里清洗。 王大为招呼女婿坐一边,倒了两酌小酒,配着花生,聊起天来。 徐静在这时候进了厨房与女儿说话,一见面又是把女儿的胳膊掐着:“这么好的男人打哪里找?你竟然还嫌三嫌四的?” 刷着碗筷的林凉被母亲掐的没话说:知女莫若母啊。老妈子第一眼已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你这是嫌弃人家什么了?”徐静见女儿默声,知道自己猜中了,叹道,“你爸打电话问你弟弟,结果你弟弟哑巴了。我和你爸,都担心你胡来,让对方上了你的贼船,然后你现在又想把人家赶下贼船。” 林凉听到此话实在太无奈了:自己有这么糟糕吗?按照父母的说法,她是采花贼了,摧残老公这朵好草。 “说啊。”徐静再掐女儿一把,今日不把女儿的思想扭过来誓不罢休。 “妈。”林凉闷闷地躲过母亲的手爪,道,“你放心。让我上贼船的是他不是我。” “你意思是说,真是他追你?”徐静在问的同时,猛掐自己的手提醒自己不是做梦。 林凉看不惯母亲自虐,急忙答应:“是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和小玉。” “你凭什么让他看中你?”徐静在过年时刚见过女儿,这回见面,发觉女儿这段日子又长胖了些,的确不合今时今刻苗头女的潮流。 林凉看母亲打量自己的挑剔目光就挑眉:“妈,有你这样看不起自己女儿的吗?” “我是知道我女儿有几斤两重。看你,应该比过年前又胖了两斤以上。 “是,就你这样不满意的女儿身材,勾引到你满意的女婿。”林凉在嘴头上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徐静狠掐女儿的厚脸皮:“你知不知羞的!你勾引到好男人了,还不珍惜?!还敢嫌三嫌四,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林凉挣脱开母亲的辣手,退后两步自保,叫委屈:“我哪里对他不好了?刚刚还是我让他吃面条呢?” “常理说,不应该是你下厨房煮面条给他吃吗?”徐静叉腰叫道。 “妈,我一句话都没能插进来,你和爸都争着给他献殷勤了,我凑什么热闹。刚好让机会给你们两老表现表现。你们不是一直叫没有机会表现自己是岳父岳母吗?我给足了你们面子了,这次。”林凉伸着脖子向老妈子辩解。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接下来,你去帮他放洗澡水。”徐静等着女儿这句话呢,一丝不乱,给女儿下套子了。 林凉嘎吱咬个牙,“切”一声,走了出去转进浴室里头。 费君臣在客厅里与岳父大人小酌,心里一直挂忧着在厨房里与岳母大人谈心的老婆。据小舅子透露,老婆与岳母大人关系一般般。而且下车后,一路亲眼目睹到岳母大人如何教训老婆,他这颗心便悬在了半空。 “小费,在担心什么?”王大为看女婿心不在焉的,虽然略知一二,还是问了声。 “林凉和岳母大人是不是曾经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费君臣尽可能委婉地向岳父打听。 王大为嘴角噙着眯眯的笑,小酌酒杯里的白酒,回顾着道:“她们母女啊。我是看着林凉从小与她母亲吵到大的,你根本不用担心。你今天见到的只是小儿科。” “大儿科呢?”费君臣不敢想象。 “所以说我这个太太偶尔偏心,确实是有的。可能是做父亲的都比较疼女儿,做母亲的喜欢疼儿子。小时候,有一次林凉和她弟弟子玉一块在外闯祸回来。她妈拿起鸡毛掸子,只打她一人。打得她没有哭,她弟弟倒是哇哇大哭直喊着:‘妈,你别打姐姐了,你打我吧。’”王大为说到这里为女儿拭拭眼角,“因此我和小玉从小,偏爱林凉多一点,总觉得欠着她。” “岳母为什么对林凉这样呢?”费君臣追问。 “也不能全怪你岳母。你岳母是担心林凉像她爸那种性子。林凉她爸牺牲了,这个你知道吧?”王大为为早逝的战友唉声,“林凉她爸,虽然出身于将门,却是一点将门之子的傲气都没有,平易近人,为人正直,是我打从心底里钦佩的战友。但是,和林凉一个样,牛脾气。小玉比较像我,该软的时候知道软。可林凉不是,这不从小被你岳母大人教训。只是教训到今天,反而起了反效果。” 费君臣知道媳妇和岳母的心结在哪里了,看来全都是在林家,趁此良机打听林家状况:“爸,你说我接下来,是不是该带林凉上一趟林家拜访那边的亲友呢?” “这个事还真不好说呢。”王大为愁眉苦脸起来,“按照风俗来讲,林凉她爸毕竟是林家人,你是需要上林家禀明此事的。只是,我太太自离开王家后与我、王家人这边,都从来不上林家,从来不和林家人有来往。林凉小时候因着她母亲答应林家,每隔一段日子得回林家给老人家们瞧瞧,但是在四年前,不知出了什么事,林凉再也不上林家了,好像与林家关系闹僵了。” “林家很计人厌吗?”费君臣提提金丝眼镜,带出深入揣摩的意味。 “林家人狗眼看人低是一回事,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虚伪。”王大为中意这个女婿,也看得出这个女婿如儿子在电话里说的真正疼老婆,因此没有与女婿打任何隐瞒和谎言说林家人的情报,“比如,她妈为什么死活都要离开林家,是因为林凉她爸牺牲后,林家上上下下,拿林凉她爸的事作为像是自己的丰功伟绩四处炫耀,就是拿她爸当垫脚石往上爬。” 费君臣回顾起了林艺璇在454面试时说的那番话。无疑,一般来讲,如果考生是烈士亲人,面试官都会给予比较高的基础评分。这是潜规则了,所以只要是有点心计的考生,都会努力在面试中暴露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比如父母与自己都是党员,自己下过乡之类,烈士儿女这样一个身份,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攀升条件。 一个林家的女儿林艺璇况且如此,林家的长辈更不可小看了。尤其是能培养出像林艺璇这种陈府极深的女儿的人,必须留意。 “小费。我建议你,不用和林家人打交道。”王大为不想女婿中招,好心提个醒。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在见到女婿摆出昂贵的见面礼后,暗地里琢磨起女婿的名字,似乎与传说中的某位军中大人物同名同姓。 费君臣看岳父大人琢磨的神态,便知道岳父大人多少猜中了一些,笑一笑说:“我希望爸能帮我暂时隐瞒这个身份。关于林家那边,如果真是如此不讨好的人,我也是极不想和林凉一起惹麻烦上身的。所以如果林家人提起,望爸和妈能尽量不提我和林凉的事。” 女婿这句话,等于应同了自己的猜测,王大为瞬间如被雷击中,浑身打个激情的颤:“没,没问题。我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保密任务。” 费君臣拎起酒瓶子,给岳父再倒一杯压压惊,接着问起:“我听说小玉说,岳母不喜欢林凉下部队,是不是?” “确实是。”关于这事,王大为不敢打迷糊眼,同时想起了女婿那个全军皆知的征婚启事,小声紧张地问道,“你想带林凉下部队吗?” “我是这个计划。”费君臣目光坚定地与岳父对视,“林凉本人,也是这个心愿。” “老实说,林凉是女儿身,我和她妈的确都不希望她遭遇危险。”王大为一杯酒倒肚,咳一声,“当然,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林凉。” “我绝不会让她出事。”费君臣举起酒杯,向岳父誓言,一饮而尽。 “她妈我来说通吧。毕竟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理想。而且,两夫妻常年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后方,不好,夫妻感情容易出现问题。我和她妈,也是经历过多次感情上的分分合合。”王大为这么说,大都是先说服自己放女儿高飞。因此,在这番与女婿交谈以后,他切实感受到,女儿真是嫁出去了。 林凉放完洗澡水,走到客厅,向老公努努嘴。 费君臣拍拍岳父的肩头,站起来,走到老婆面前,问:“怎么了?” 林凉无语,勾手指让老公尾随自己跟来,到了冲凉房指道:“给你放好热水了,赶紧洗吧。” 生平第一次有女人给自己放洗澡水,费君臣作为一个男人,真心感到有自己家的幸福。双手激动时把老婆一搂,提议:“我们一起洗吧。” 林凉翻白眼,发出呵呵呵的巫婆笑声:“费政委,你不怕,我在冲凉房把你衣服都泡水了,让你裸奔。” 眼观这冲凉房与客房门口距离长远,第一次在妻子娘家过夜不能留下太流氓的形象,费君臣只好暂且放弃这美好的计划。但是,貌似是他本人想表现的为人君子一点,岳父岳母却不这么想。 当他冲完澡出来,徐静特意对他说:“客房我都收拾好了。被子我不知道你们两人是习惯同盖一条,还是各盖一条。反正我先只抱了一床被子放你们房间里。” 费君臣眨眨眼,猛然醒悟到:今夜居然能和老婆同房了!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林凉冲完凉后,回到客房,突见老公坐在床头,扶着头理清了思路:父母不知道他们两人其实未同房,做出这样的安排,纯属正常。 费君臣摘了眼镜后,平躺在床的一侧,正正经经闭上眼对老婆说:“我睡了。” 林凉倒是没有想过去和父母说明这事。因为愈描愈黑。她把房门关上后,看床上只有一条被子,而且床头对着的空调开着。虽是酷热天气,但室内温度睡到半夜不盖被子难保不会着凉。不过不是没有办法应付。打开衣柜,发现自己以前留藏在这里的棉袄还在,喜滋滋地勾勾嘴角,准备将两件棉袄和一些厚衣服当被子盖。 费君臣哪真会是闭上眼睡觉,今晚可是与老婆头一次同房,不在岳父岳母的默许下把握良机,他真是愧对女婿这个身份了。眼角瞅到老婆抱了一团衣服准备铺地上睡觉,他立马打开眼皮子蹭地坐起来,道:“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不行。”林凉举起手,禁止他的动作,“你如果睡地上,难保不会半夜冷得不行了,然后不受自己控制爬上床来。” 聪明的老婆,一语揭穿了自己的诡计。费君臣摸摸胸口:“可我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让你睡地上我自己睡床上。既然这样,我和你一块睡地上吧。”说完,拉起被子跳下床,把自己裹成条蚕倒在媳妇旁边。 林凉当然不可能重新爬上床。眼看,那偌大的床空空的,两个人都睡地上了。林凉忍不住拿脚踹了踹老公:“有没有你这样浪费资源的?!人家一些穷地方,连床都睡不起。” 费君臣赖死赖活拿被子盖头:“不行。如果你爸妈知道我让你睡地板我自己睡床,我这不得被赶出家门了!” “行!睡吧!”林凉一听到两个胳膊都往外拐的父母,撇撇嘴角,背过身,盖着棉袄睡觉。 耳听墙上的摆钟“哒哒哒”指针划动着,在安静的深夜里,传出了媳妇均匀的呼吸声,费君臣气息吃紧,胸口里猛跳。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同房,结果要变成两个人都在地板上过夜吗? 把盖住头的被子拉下来一点,睁开两只眼睛,看着老婆不动的背影,一只手痒痒地伸了出去。老婆说的没错,他这些动作都是不受控制的。 终于,指尖触到了老婆柔软的身躯,老婆的香气迎面扑来,他神情晃荡的一瞬间,老婆忽然翻身,正好把他的手臂压在了身子底下。他眉头轻蹙:没错,这下整只手臂与老婆近距离接触了,可是被压着没法动作了。而且,看起来老婆绝对是有意的,压着他的这只手,整整五分钟过去了还不动,只发出像是熟睡的轻呼声。如果他这只手臂被压半个钟头,今晚就是麻了,不能再顶风做浪了。当务之急,先把贼手抢救出来。 另一只手伸过去,小心地推老婆的肩膀。 熟睡的老婆重如泰山,死活推不动。 费君臣忙得满头大汗,眼看指针又滑过了五分钟。 “我知错了。” 费君臣举起白旗,他是孬汉,与媳妇打仗切记一条,随时举白旗装柔弱林凉拿起一只指头挠挠耳洞,发出梦呓:“谁在说谁错了?” “我,费君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你错哪了?” “我错,错在意图不轨。” “你对谁不轨了?” “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想做那事,确实是我的过错。” 林凉再翻个身。 费君臣没能抽出手。媳妇翻向了自己,把他的那只手压一半。此时指针再度滑过了五分钟。 林凉打了个哈欠,嚼嚼嘴巴:“你确定不去向我父母那里喊屈?” 原来老婆仍一直误会自己给岳父岳母私底下使了阴招。费君臣急忙吐露冤情:“这是无中生有。我绝对没有向岳父岳母告过状。” “我确信你没有。”林凉皱着眉毛,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老公人见人爱,而自己总是被当做了坏人的角色。 “既然相信了我,是不是可以把我无罪释放了?“费君臣见老婆依然不动,不得不提醒老婆,自己的手还被老婆压在监狱里。 “不行。”林凉一口否决他的申诉。 “压一夜,我这条胳膊会废的。”费君臣开始唱苦情戏,尽可能拉出残废军人的调子,“如果我残废了——” “你残废不是更好?有更多名义要求我照顾你。”林凉勾勾嘴角,为老公出谋划策。 费君臣没想到老婆为自己的今后想这么多,哪怕自己残废都不离不弃,涩涩地挤挤眼睛:“我很感动。问题是,这个残废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我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林凉闭着眼宣布,翻回身。 费君臣的手终于得救了,可是由于太过紧张,一时麻住不能动。 “你不伸回手?”林凉凉飕飕地道出最后通告。 “我——”费君臣无比冤屈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突然动不了。” 听老公这声音不像是在做戏。林凉坐了起来,打开了台灯。老公一手捂着眼睛,一只手僵着不能动。 嘎吱——这半夜里出什么状况?!嫁的这老公尽是在夜里添乱,连让她睡个觉都不能安稳。 起身拉开门出去。 听老婆忽然走出去的脚步声,费君臣心口咚咚咚跳着:老婆这不是对他失望,要把他抛弃了吧? 不会儿,老婆的脚步声折了回来。他长长地呼口气:看来,老婆还是有良心的。 林凉是在厨房的药箱子里找到了瓶万花油,跑回来后坐下,倒出些油抹到老公的手臂上,搓搓搓。 费君臣把手移开了眼睛上面,一双深幽的眸子看着给自己揉手臂的佳人,胸口某处被柔情塞满,溢出了暖暖的热流。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见老公一脸倾注的深情与感动,林凉啧啧啧地咬了咬嘴唇:“费政委,你少给我添乱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保证下次不会。”费君臣立马对天发誓,下次对着老婆背影直接扑上去,不做这种小人行径,要耍大流氓。谁让老婆今晚又让自己动心了呢? “不用有下次!”林凉白他一眼,能不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话说,每次老公对她心里有坏心思的时候,明明白白都写在脸上一目了然。 “我今晚没有戴眼镜。”费君臣对着媳妇说,双目深情如一汪深泉。 林凉没有看他的眼睛:“我不信一见钟情。” “可我信。第一眼看到你睁开眼睛,我就信了。”费君臣回忆着在游泳池边与老婆初遇的刹那,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感慨。 林凉打断他的自我幻想,撇撇眉:“你今晚还打算睡不睡?” “睡。当然睡。”费君臣见好就收,缩回那只被老婆槎得满是柔情的手,放在鼻子上闻一闻老婆的香味。 林凉可真是困了,懒得与他较劲下去,起来关了台灯后继续和衣而眠。 费君臣这回听着老婆真真正正发出熟睡的呼吸声了,但是,知道老婆作为军人警惕性高,也不敢随便打偷袭。不过,要他这样什么都没做乖乖睡觉,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太难了。最后,在老婆翻身面对自己时,狼光一闪,直接把嘴唇凑了过去,在黑暗中准确抓到老婆的嘴唇。唇瓣贴紧,努力汲取老婆的香气,直到足以让自己撑过这一夜,才不舍地离开。 听老公得到了稍微满足把被子掀上头的闷声,林凉微勾嘴角:算了,总比一夜两人都被搞得睡不着好。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六章:我答应了你爸妈 第二天中午,在送女儿女婿离开的时候,王大为接到了林家的电话。 接完电话的王大为直接找了女婿说话:“是林家的二老直接打电话过来询问你的事情。我照你吩咐的与他们说了。但是担心这事瞒不了多久,如果他们有心查的话。” “我只想拖到考试结束。”费君臣道,“林家人如果知道这事,肯定会兴风作浪,林凉会不好受。” 有这样为老婆每一点都着想的女婿,王大为心安了,林家那边的纠纷全权委托给女婿去处理。 这一边,徐静送女儿上车时,偷偷把女儿拉到一边私底下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林凉无语地看一眼老妈子:“暂时未有打算。” “怪不得。我想着昨晚你们房间里没有动静。”徐静琢磨着,昨晚自己和老公可是隔墙旁听了很久。 林凉不与老妈子说多了,与老公一块上了大巴,预计晚上到达,刚好躲人耳目。 途中,手机响起。林凉心知不是自己的手机响,费君臣接了电话。 林凉把头靠在巴士椅上闭目养神,听老公声音微低似在商议要事,眼皮挪开一点后闭上。她老公是今日理万机的人,这一点,她懂。所以,一直想嫁个平凡男人,才能把她装在心里第一位。 回到城里,由于路中塞车,已是晚上七八点了。 杨科开了辆车到车站接了他们回去。路上,林凉发了条短信给弟弟。毕竟昨天抽签今天开考,今天她是组长却在组内缺席,由弟弟代当组长一天。虽然知道弟弟本事不浅,但终究责任在身上,问一问应该。 不会儿,王子玉的短信回来:放心,有我在,什么事都没有。 看这回复有些夸大口的成分,林凉小皱眉头后,另发了条短信给吴平安。 吴平安不像弟弟的性子,听说她回来了,开始倒苦水:林凉,我就说过,绝不能让小玉当组长。你知道我们抽到的那个病例是什么样的人吗? 林凉稀奇了,昨天她只抽到个病房病床号和病人姓名,具体的,真是不知道,需要今天亲眼去见过病人才知道。她达必挞发了短信问详细。 吴平安继续吐苦水:抽到了个千金大小姐的父亲,这位千金大小姐叫方玉莹,子玉一到病人床前,方大小姐两只眼立马变成了桃心状。但是你知道子玉那脾气,管你这病人与病人家属是什么身份,病人就是病人。 接下来的,林凉可想而知了。她那个性子高傲的弟弟,恐怕是无意中把千金大小姐给得罪了。头又疼了,扶一扶。紧接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有关之前老公散发出去的谣言。于是把老公胳膊撞撞。 费君臣本在和杨科谈队里的事情,见媳妇忽然有话和自己说,立马掉头,问:“怎么了?” “我听人说,你的老婆是我们医院里的某位千金。”林凉眨巴眨巴眼,看着老公。 费君臣一本正经地对着媳妇扶了扶眼镜:“你听谁说的?” 老公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害她一直以为是老公自己播散出去的。林凉心里小惊一下,眯起了眼睛:“我们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了,你竟然没有听说过?” 费君臣的确抓不着头绪,耳听老婆语声认真眼睛认真,他更不敢在这件事上有半点差池,问:“这件事什么时候传出去的?” “在征兵讲座隔天。” 费君臣扶着眼镜在继续想的时候,前面开车的杨科先“哦”了声。后座的两夫妇便知道他是始终偷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怎么说?”费君臣问部下。既然连部下都知道这事,看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杨科把着方向盘,轻松地说:“政委,征兵讲座前一天,你不是陪我们下临床吗?” 费君臣经部下提醒,想起来的同时,对媳妇坦白地说:“我那天是去看望一个我父亲的战友。他女儿在照顾他,可能别人因此误会了我和他女儿的关系。” “只是看望病人,都能让人误会。”林凉琢磨着,倒不是故意怀疑老公的话。 费君臣清楚事情始末了,问心无愧抓起老婆的手宣誓:“真的只是我父辈战友的女儿。” “我可以知道病人和病人女儿叫什么名字吗?”林凉问。 “当然可以。”费君臣没注意到前面开车的杨科频发来的眼色,直言,“他叫方书山。他女儿叫方玉莹。” 老公的过于直率,林凉嚓地落了三滴额汗下来。老公根本不知道她抽到了哪个病人考试。 感觉到,又有一场风浪起来了。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酒店客房里,林柯怡打开门,让周紫东进来。 周紫东站在玄关处,劈头问林柯怡,语气甚是不悦:“你先向你们家里人告林凉的状了,是不是?” 林柯怡被骂,依然笑嘻嘻的:“紫东哥,你知道我高密是因为你今天打电话到我家了。我今天中午接到我妈电话了,说你告诉我们家人,林凉结婚了。全家人吓了一大跳,本还以为是你和林凉秘密结婚了。” 周紫东被她这话堵到了心窝口,实在不适,黑着脸走进了屋里。 客房里头,林艺旋正在翻着病历与资料复习功课,她在昨天抽到了三组,现在被任命为三组组长。 周紫东看林艺璇刻苦用功旁若无人,借此机会训斥林柯怡:“你和你姐一块来,你也要参加考试的,可你看你姐天天还在努力,你呢?” 林柯怡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拿来和林艺璇比较,再说家里哪个女孩子不会被林艺璇当垫脚的,只不过林凉那个小傻瓜倒霎一些,偏偏喜欢走和林艺璇同样的路子,众姐妹们借林艺旋的威风把林凉踩到了脚底。她尚好吧,和林艺旋学的不是同个专业,人家想比较也说不上个实在的。 “紫东哥。我那单位考试又不像艺璇姐考试。我们那考的叫做门路,笔试我都过了。”林柯怡不会给周紫东面子,尤其是今天他在林家人面前丢尽了脸。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或许四年前林凉声称自己不要周紫东,林家人会以为她是在装娇,现今林凉已结婚的真相并且对象不是周紫东,可是很好地佐证了四年前林凉发出的誓言。 周紫东眉宇拧成了股绳,道:“你的事,我只能帮上一点小忙。最主要还是得靠你自己过面试那关。” “面试那关吗?我想好了,关键时刻和艺璇姐一样使出杀手锏,我的伯父也是名烈士啊。”林柯怡长叹着拿手捂一捂嘴巴打呵欠。 啪!林艺璇摔了书,抬头,两目怒瞪林柯怡:“柯怡!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林凉她爸爸是为国捐躯的英雄烈士,你这样不尊敬的口气你还能算是个人吗?” 林柯怡接二连三被两个人训骂,像是厌烦了,眯眯眼,向他们两个招招手:“我出去一下。因为你们俩个心情都不好。不过,老实说,我觉得你们心情应该好才对。毕竟阻隔在你们中间的林凉不是结婚了吗?你们现在想光明正大在一起,没有人会阻止你们的。” “林柯怡!”林艺璇忽地起立,向着林柯怡冲了过来。 林柯怡当真被她这个前所未有的凶怒样子吓了一跳,夺门跑了出去。 嘭!客房的门被甩上。林艺璇想开门追出去,被周紫东拉住了手腕。 “算了,艺璇。你不是不知她脾气,她向来说话没大没小的。”周紫东轻声地说,口气又恢复了大哥哥般的镇定。 “可她说这话也太过分了——”林艺糙像是隐忍了极大的痛楚,背着他,身体隐没在黑暗里头,微哆的双肩似乎表明她内心的哭泣。 周紫东看她这样子,着实心里不好受。自他第一次走进林家,林艺旋的影子一直落在他心里边,占据了最重要的一席。她,是林家最瞩目的长女,却从未鄙视过他身为林家养子的身份。养子?其实连养子都算不上是。他初到林家,是跪在林家两老面前乞讨。那种跪在林家两老面前恳求他人救助他们落难一家的羞辱,他一辈子都记着。当时无论他磕了多少个头,林家两老始终表现出左右为难的模样,毕竟一旦出手,有可能连累自家。后来是她走了出来,将他扶起,向老人家恳求了一句:“爷爷,奶奶,让他坐着好好说吧。他都已经跪了半天了。”两位老人家这才一笑,道:“是的。这孩子才多大呢,我们可不能做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林家出手,虽然不能救到父亲倒闭的公司,但最少,让他父亲免去了牢狱之灾。这点已经至关重要了。由于父亲没有入狱没有最终在人事档案上落下黑笔,作为儿子的他方是能在后来的学业事业上一路平步青云。之后,父亲的事业重新起步,他自己带了一些周家的子弟安置在官场上,如今周家,在商政都吃得开,再也不怕遭遇那种灭顶之灾了。 林家大恩大德他记得,林艺璇这个充满了善良和同情心的灵慧女子,他更是自第一次深深地铭记在心里面了。老实说,在他自己事业未有起色之前,他真的觉得高攀不起林家集恩宠万千的长千金,只能默默忍耐着林家长辈把最不起眼的林凉指给他。林凉向两老声明解除婚约时,他何尝不是松了口气。哪怕现在林凉说她自己结婚了,他或许丢了些面子,但同时意味着,他的确再也不需要介意林凉这个过去了。 他伸出去的手,刚要放在林艺旋肩上安慰。 林艺璇忽地侧过了身,往回走,直走到了书桌前坐下。 他生硬地收回了落在半空中的空手,走回去面对她时,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文平淡。 “柯怡打的电话,但我有听说,爷爷奶奶打过电话去林凉的继父家里问过,说对方是个普通的军人,很普通,现在在部队里出任务,没法马上回来见老人家们。”林艺旋像是与他商量严重的正经事一样,秀眉抓得紧紧地说,“爷爷奶奶当然很生气,有责备王家知情不报。但是,王家与我们林家关系一直非常不好,对方把爷爷奶奶的怒气都看成了耳边风,看起来也貌似不打算让新婚夫妇回我们林家拜见老人。” “这不合情理。”周紫东温声道,“如果林凉不是无意中说了出来,恐怕林家会在这件事上被瞒一辈子都说不定。” “所以两位老人家想打电话去骂林凉,但被我爸妈阻止了。因为林凉始终没有告诉林家,说明林凉对我们林家有意见。老人家如果这一骂,林凉恐怕会一气之下,真是与林家结恨了。”林艺璇愁眉苦脸地说,“我们一家人都想不明白,怎么会闹到这般僵硬的地步。毕竟,林凉是烈士遗孤,我们林家向来很珍视她。” 周紫东抬头看着她,问:“对于林凉这种态度转变,真的没有任何头绪吗?” “没有。”林艺璇深深地长叹口气,扶了扶头,“四年前,她在我家小住,当时柯怡也在的。” 柯怡也在。周紫东记住了她说的要点。 “紫东哥,因为林凉突然结婚这件事,爷爷奶奶说是要来。当然老人家搁不下脸皮,说是到这边为我庆贺。”林艺璇汪汪的双目仰望着他,“我这场战,真的是毫无退路了。” “你会过关的,你一定会进454的。”周紫东想抬手拂去她的忧愁,但是又硬生生地收住,“我会帮你,一定!” 对于他的话,林艺璇现在只能信任半分了。因为他无论出什么招数,都有底线。如果是她要阻止林凉出场考试,绝不会像他出这种不伤大雅的伎俩。她对他点点头,道:“我爸要过来。” 周紫东一愣,眼神转暗:“是吗?”接着温文一笑,道:“也好。我许久没有和伯父见面了。” 林艺璇担心他误以为自己不信任他,紧接笑着与他说:“紫东哥,你来的刚好,帮我做一下病例分析。我现在是组长,不光是负责麻醉方面的事务,也要多少了解一些其它专科的专业问题,为其他组员的工作负责和协调。” 听到她主动向自己请教,周紫东自然高兴,问道:“什么样的病例?” “我们组算是幸运,抽到了一个老教师的病例,不算严重,肝胆结石。最麻烦的病例被林凉那组抽到了。”林艺璇说。 周紫东好奇,问:“病例还有麻烦不麻烦吗?一般来说,考试为求公平,不会在组与组之间的考题安排上产生差异性过大的难度。” “紫东哥确实是教研组组长,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师,做过许多命题,考场经验丰富。”林艺璇笑侃着,“我指的这麻烦,不是指病例的难度,是指病人本身的麻烦。” 周紫东稳重的眼里再度打了个问号。 “听说现在照顾这个病人的女儿是454首长战友的女儿,更有人传说她就是费政委的新婚妻子。” “听起来不大想是一回事。”周紫东以传闻中的费君臣来度量这个小道消息的可信度,并征求她意见,“你真的信?” “虽然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说胸的人来看过她和她父亲好几次,费政委更是亲自带了东西慰问病人,与她像是十分亲热。但我始终以为,费政委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林艺璇到此语气一转,露出了点其它意味来。 “你意思是,这是费君臣有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迷惑公众的注意力。这确实是比较符合费君臣的作风。”周紫东表示赞成,“既然此事和费君臣关系不大——” “不,关系挺大的。不是妻子,但是病人家属是战友的女儿,光这一项,够林凉苦头吃了。”林艺璇叹道,像是为了林凉忧愁一样,“所以,我还真是希望她能适时退出考试,免得最后——” 周紫东到这会儿忍不住了,替她说话:“艺璇,我们都尽力了。如果林凉真是落败了,也只能说是她自己选择,自讨苦吃。你根本不需要背负任何罪过。” 林艺璇听到这话,抬头,对他笑一笑。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费君臣让人送了老婆回去后,回到军人招待所。 奉书恬这边按照他吩咐把情报收集起来,摆在了他面前,向他报告:“周紫东是退伍军人的儿子。他爸当年退伍后下海经商,掏了改革开放第一桶金,后来不知是犯了什么事儿,初设立的公司倒闭,还差点入狱。好在他爸和林家两老当时在部队里有不错的交情,周紫东本人向林家求助,林家两老卖了点人情给他和他爸,他爸才没有落到进监狱的下场。也因此,周紫东本人之后的学业事业能步步高升,在没有任何政治污点背景的前提下。他对于林家,自然是感恩图报。”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污点。”费君臣翻翻这几页材料,揪摸着下巴领,“他出的招数,就像教务处临时改补考通知一样,也不像是非光明磊落的手段。” “这人出招,不会出真正的损招和狠招。”奉书恬这话算是赞同他的意见,道。 “林家那边呢?”费君臣合上周紫东的材料,对于这人处理有了基础的想法。 “林家那边蛮复杂的。”奉书恬道,“林家两老算是军中有名气的一对老人了。林老爷子当年在总政治部工作过。林家老奶奶是老一辈艺术家舞蹈家。” “这种程度,我们还是应付得了的。”费君臣评价。 “当然是比不上政委你这种红四代家世。”奉书恬笑一笑。 “现在问题是媳妇不想我出手。”费君臣拿指头敲打着报告,“而且我岳父也说了,林家那种麻烦家庭,最好少惹上。不然以后有我和我媳妇受的苦头。” “难道政委想瞒林家一辈子吗?”奉书恬稀奇地问。 “瞒得住最好。”费君臣轻轻叹一声,林家这种能拿烈士的鲜血当垫脚石的家族,够极品的,他担心真的面对的话,会忍不住出口痛骂老人。 “政委,还有件事。”奉书恬在接到杨科递来的眼色后,轻声说。 “什么事?”费君臣见他们神神秘秘的,问。 “政委,你知道的,我们最后一场考核,不是由我们打分。我们都不算是评委了,所以知道考试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不参与,都不算是作弊。”奉书恬尽量先解说这个其中的免责条款,然后告知费君臣有关这件事必须告诉他的必要性,“所以,政委,你应该知道方玉莹同志的父亲自愿担当我们考生的考试对象。” “这个我知道。”费君臣扶着眼镜。“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愿意了想退出是不是?” “不是的。是——”眼见费君臣这般正经的,奉书恬真是有点儿难以启齿了,“政委,你知道谁抽中了他的病例吗?” “谁?” “子玉那组。” “那不是很好吗?方叔叔的病不重,一个心脏小手术而已,以子玉的能力足以担当得起。”费君臣毫无所觉。 奉书恬和杨科对对眼,偶尔,费君臣也会犯这种小迷糊。这个问题,他们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 “政委,你知道子玉那组有哪些考生吗?”杨科坐了下来,帮奉书恬敲醒首长。 费君臣这才醒悟过来,想到了回来路上媳妇突然揪着自己问的那个问题,他啪一下指头在桌面上狠敲:“不用担心的。这个考试公平起见。她知道是她,她知道是她,都无所谓。再说了,玉莹不知道林凉是我媳妇。” “政委,玉莹是你干妹妹吧?” “只是干妹妹。” 真的是干妹妹,但人家干妹妹究竟是不是自认为干妹妹而已,就难说了。奉书恬等人也不想费君臣难做。其实,遇到这种情况,最好是避开。但是,现在是在考试当中,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了。 林凉刚回到宿舍,便受到了老公的短信:我答应了你爸妈,今后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七章:老公是个宝 老公这句话,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应该是知道了她抽中了哪个人的病例。但以老公那性情,也不会随意插手这事。 林凉这边要把老公多此一举的短信一删,又想此信有点情意绵绵之意,不妨先留着。 谭美丽在宿舍里一直等她回来与她有事商量,见她把手机放下了,方是开声:“林凉,你知道我和你堂姐一个组了吧?” “我们这不算是竞争对手吧?考官没有说,哪个组别赢了等于组别的人全部过关。”林凉漫不经心地说着,微微一笑,给谭美丽宽心。 潭美丽跺跺脚,无语地翘起唇角:“我本是想和你商量,要不要我给你做间谍呢。” “什么?”林凉拿衣服的手顿在半空,一丝怔愣。 “你不是说你那堂姐阴吗?”谭美丽道。 “你这主意是不错。问题是我那个堂姐不会防着你吗,既然她那么阴?”林凉摇摇手,笑一笑,算是谢了她的好意,比较担心她一个不慎惹祸上身。她毕竟不像自己,被人阴的次数多,实战经验够。 谭美丽闭上嘴巴,没有说话,只等上了床后,与她偷偷透露个消息:“听说你在等阑尾炎手术,我和我的师兄师姐们说了,帮你留意着。有的话会短信通知我。” 固然老公那边说好了,会给她留意,但是,一般这种急诊手术会在晚上进行,有的话老公那边的人知道她是首长夫人,会顾虑到她的作息时间而选择不通知她。谭美丽委托的人就不同了,没有顾忌林凉的身份,大约十一二点一通电话,谭美丽接到通知:有现成的病倒了。 林凉火速跳下床,一边穿衣一边对谭美丽说:“你休息吧。今天你上了一天的班我没有,你不用跟我去了。” 谭美丽应好,告诉她是哪个病区哪张病床。 林凉道谢后,跑了出去,一路跑没有多想,直接发了短信告诉老公。 在军人招待所,费君臣刚好与队友聊了一半,也都准备下去休息。忽然接到老婆的短信说医院里有阑尾炎手术现在要去看。 “我需要出去一趟。”费君臣向奉书恬等人交代后,抓了外衣套上准备出去。在转悠着出门口时,忽然想到什么,折回来换了昏备用的眼镜,再往外走。 奉书恬同时与医院外科的人拿电话打招呼,先通好气。 一切准备妥当。林凉站在手术室门口,见老公在楼梯口出现并戴了一豆奇丑无比的黑框眼镜,小小地感到惊吓。 外科的人有了奉书恬的通告后,立马放了他们两人进手术室。此时外科的人认不出戴黑框眼镜的费君臣本人,只知道他是军队里一名有名的外科教授,带学生实习手术。 林凉跟着老公换了手术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与老公同在手术外边的走廊里洗手。 费君臣先给媳妇提个醒:“你等会儿进去后,你主刀,我配合你。” 林凉洗完手后刚在烘干,听老公这句话,肩膀一耸,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呢?我从没有做过——” “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畏手畏脚永远做不了外科医生的。”费君臣这句话面无表情地抛出去后,赶着她马上进手术室里。 这时候的他可不是老公费君臣,是外科教授费君臣,神情忒严肃,没有丝毫的不正经。 林凉簇簇眉,走进了手术间。麻醉医生已经给病人做好了局麻,走了出去。 病人是在清醒状态,所以说话要尤其注意,免得惹官司上身。 整个阑尾炎的手术过程,林凉在录像里和心里已经揣摩了千万遍。老公站在她对面,那副沉重的黑框眼镜虽然丑陋,却是稳如泰山。即使如此,第一次正式操刀,拿起手术刀时手微抖,一只戴着手套但带足了温暖的掌心覆盖在了她手背上,抬头能触到对方自信十足的眼神,她微点头后,轻轻地发开了口子。第一刀下去,出血不多,老公的配合更不用说了,不用她任何出声或是示意,马上伸手过来帮她处理。 有了这样完美配合的助手,林凉是全心全意集中于眼下任何一个微小的手术操作。于是,费君臣从媳妇这场小手术里面,对媳妇的专业技能和个性有了另一种了解。别看媳妇向来好像做任何事都是粗枝大叶的,实际上那种洞察到入微的细心,是一般人所办不到的。在手术过程中,他还从未见过有像媳妇这样随时随刻注意病人感受的手术医生,当然这或许由于媳妇本身是个麻醉师,但他从未见过自己的部下杨科有像媳妇这样。 咔嚓——终于把阑尾部分移除了,手术算是大功告成了一大半,林凉稍微可以放松一点,额头的汗却是刷刷刷流了下来。阑尾炎是小手术,一般只有一个护士兼顾台上台下。眼见那护士走开了,没人及时帮着擦汗,林凉着急地要把头侧开避免感染手术视野。对面忽然伸来块干净的纱布,贴到了她额头上。 “谢谢!”隔着两层手套,感觉到老公的指头贴在纱布上,她呼呼地在口罩内喘着气。老公好歹是个医学教授,现在给她这个实习生擦汗?怎么想压力都很大。 费君臣是想,若不是现在在手术中,是想一辈子给老婆这样擦汗。 接下来的手术缝合没有任何大问题。 手术完毕,护士将病人送下去病区。 林凉脱完手术衣,才敢向外科教授费君臣继续请教专业问题:“我刚刚看,好像腹腔内没有感染。” “是没有感染。”费君臣肯定媳妇的看法。 “如果感染了怎么办?”林凉得防着那个胡老头使出浑身招数刁难她。 “如果感染,比较麻烦,必须清除掉腹腔内脓液,放置引流管。”费君臣道。 林凉心想,这一次她是知道哪里是阑尾以后不会切错了,但是如果下次没有老公这样完美配合的助手,不就—— “助手的话,老师是没有资格给你指定的。这就好像是你到了临床上,主刀医生是有资格指定自己的手术助手。”费君臣给媳妇做出指引,“你可以先私下指定好可靠的助手,帮你渡过这个难关。” 问题是找谁呢?林凉叹口气。上哪儿去找能像老公这样默默无声中,全力支持,并且能帮她化险为夷完成手术的人。生平第一次,发觉这个老公真的很好,太好了,简直是个宝。 费君臣因此注意到媳妇望着自己的眼神突然起了奇妙的变化,好像发现是金子金矿那样闪闪发光。也即是说,老婆终于发觉他的好了。摸摸下巴颌,今晚与之前一直做老师的付出有了价值。至于回报嘛,出了手术室门口,见夜深人静没人注意,猛地往老婆脸上先亲一口。媳妇挑了下眉,没有做声,没有举拳头。他放开胆子再往老婆额头上猛亲一口。这回吻是从老婆额前点落了下来,细碎的,带着万千柔情,从老婆小巧的鼻梁上一直摸索到了唇。夜晚本来就该是激情难抑的时候,外带两只手开始往媳妇的腰肢上搂着抚摩着。若现在旁边有一张床,他会立马把老婆带上床的,眼看今宵如此美好的时机。 然而,当他刚把媳妇的嘴唇撬开了一丝,媳妇稍蹙了下眉,微低的呻吟声飞了出来。 他立马停止了动作,上看下看她:“怎么了?” 林凉有些汗涔涔的,感觉到了下体有血丝淌出:糟糕,大姨妈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难道被老公给诱导出来的。 “哪里不舒服?”费君臣是着急呢,眼看媳妇神情怪异。 “我要回去!”林凉也急,感觉这次来的挺猛的,如果不马上回去,怕到半路那血要流到裤子外面来了。 费君臣看媳妇一脱身,马上就要跑。他一愣之后,手伸出去抓老婆,才发现到自己掌心上有血迹。于是他什么都明白了。正因为明白,他加快两步赶上去后把媳妇一抓,带了严厉的口气说:“来这种事怎么能跑呢?!” 林凉猛地血涌到了脸上,脸蛋火烧山一般地烧烫,尴尬,羞怒:“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你想我羞死是不是?” “你找个地方先坐着,我去帮你买卫生巾和弄套衣服给你换。”费君臣说一不二,将她按在了走廊的板凳上坐着,并叮嘱,“我几分钟内就回来,你不要乱跑。” 眼看老公说完这话疾风似地跑了,林凉连喊声阻止都来不及,只得又羞又窘地坐在长板凳上。 费君臣跑出医院门口,看着满大街只剩路灯亮着,醒悟如今是半夜,能上哪里买衣服和卫生巾呢。于是队里没有女兵的缺陷表露了出来。左思右想,最快捷的方式,无非是在医院内找到个熟人问借。说到现在医院里与自己最熟悉的女性,也就是方玉莹这个干妹妹了。 来到方书山的病室,方玉莹打了张护理床躺卧在病人旁边,日夜守护病人。 奉书恬等人的提醒,费君臣没有忘记,这会儿叫方玉莹出来,心里实在矛盾。或许自己随便去找个陌生护士借这种东西,也好过找方玉莹。这么一想,他回头走到了护士站。 那护士倒是挺好人的,听说到他是帮自己老婆,欣然答应帮忙。 费君臣拿到了卫生巾,找到了条工作裤给老婆先换着,向那护士答谢后,离开了病区。 他大概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站在方书山病室门口犹豫的时候,病室里面的父女已经醒了过来。 “好像是四少过来了。”方玉莹在费君臣一走,马上从护理床上爬起来为此,方书山也丁嘱女儿:“先跟去看看四少是不是有什么事?但不要鲁莽过问。医生有自尊的。” 两父女见费君臣深夜过来,想的当然是,或许方书山病情有什么变化,医院通知了费君臣过来。 方玉莹接到了父亲的嘱咐,万分小心地跟踪在费君臣后面观察动静。结果费君臣来到了护士站。护士没能认出费君臣,但方玉莹不同,与费君臣是熟人,费君臣一点小小的伪装哪能骗得住她。费君臣向护士借要裤子和卫生巾,并声明是给自己老婆用的。她并不是不知道费君臣已向公众宣告了自己娶妻,也曾私底下向费洋金秀两人打听四少的媳妇是什么样的人,然而,费家似乎有意保护这个媳妇,都向外隐瞒着。现在有机会能探知到这个真相,她整颗心都快蹦出胸口来了。 保持很长的安全距离跟在费君臣后面,见费君臣乘坐上电梯,她跑到电梯门口,望着电梯在手术室那层停了下来,于是从楼梯跑到了手术室楼层。楼梯门口半开条缝,向外窥探去,果真见着费君臣拿着东西来到一今年轻的女人旁边,递过去东西后,对着年轻女人那张柔情英俊的脸庞,让她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费君臣。 心口某处,应该是地震一般地震翻了,脑子里有刹那的空白。这个人,这个双目盛满了温柔的男人,会是那个向来对女人冷到冰霜被称为魔鬼政委的费君臣吗?哪怕自己被他认作了干妹妹,哪怕他对自己费家的姐妹,都从没有见过他这样温柔的表情。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抓住费四少的心呢?如此一想,方玉、莹是把拿了东西后从自己眼前擦过去的女人影子,牢牢地摄影住记在了心头。同时间,她从楼梯快速地撤退,以免被费君臣发现。 林凉走到卫生间换上了干净的裤子和卫生巾,出来时用冷水泼了泼烧红的脸蛋,心里暗道:这样羞人的事情,还被老公给看见了! 费君臣倒是没有老婆想那么多,只顾着留意老婆的身体状况。见到老婆从卫生间出来,立马迎上去,问:“好点没有?疼不疼?用不用吃粒药片?” 话说,如果是一般男人,见到这种事一样尴尬,不会这样穷追不舍地问吧。林凉羞了再羞,无奈中教导老公:“这种事情,女人家的私事,你就不要太多问了。你不会每次看到其她女人这样,都问吧?” “其她女人与我无关,我问她们做什么?”费君臣感到媳妇给自己扣的这顶帽子挺冤枉的,立即辩解,“我妹妹出这种事,我都不问的。最多拉一下她衣服提醒。” “你既然清楚,那你问我这么多做什么?!”林凉差点气得头顶冒乌云了。 “你和我有关啊。”费君臣在这方面挺坦白的,在他一贯的理念里,夫妻除了精神的交流,身体上的交流一样重要,“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妇科医生我认得不少。我们队里有几个是妇科这方面的专家。这种事情,在生孩子之前一定得调养好。” 得了。得了!这个让她想翻白眼的老公!她的意思和他所表达的完全两码事。林凉将老公的手一甩,道:“以后这种事不用你瞎操心。” “我怎么是瞎操心了?”费君臣真是想不明白了,走上两步,与媳妇并行,面戴严峻地说。 林凉刹住脚,今儿非得把老公只注重专业的思维给扭转过来:“费政委,我知道你没有谈过恋爱,可你也是应该懂得女人有女人的隐私,对不对?” “是。”费君臣同样一本正经地打算与媳妇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你既然会回答是了,那你以后就得尊重我的隐私权。”林凉拿起手指戳到老公胸口道,要老公用心记住这点。 “我这是在关心你的身体,与隐私无关。”费君臣一句话否决老婆的建议。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果我需要你帮忙,会告诉你的,ok?”林凉昂起头,与老公四目相对。 费君臣好看的眉宇皱了起来:“你确定你现在不需要帮忙?” “不需要。” 铁定的三个字,费君臣悻然地想摘眼镜。 “哪怕你是个女的,我也不需要你帮忙。”林凉补充上这句,在老公肩膀抚一抚,算是安慰老公了。 费君臣是感到稍微安慰了些,老婆不是顾忌他。毕竟之前,多少是感到老婆顾忌他,害得他一直都小心翼翼想方设法让老婆设下心防才能带上床。 由于这次半夜三更了,不能让吴平安出来当保镖。林凉跟了老公回军人招待所准备挨过一晚。 夫妇两人也不想打扰到其他军人睡觉,便临时多开了间客房。老婆今晚来状况,费君臣不敢动手。一人一张床,一夜过去相安无事。 等到了早上,费君臣先起来,去和队友打招呼,并要杨科多买一份早餐,其他人才知道原来林凉昨晚在这里过夜了。 “政委,昨晚怎么样?”个个伸长了脖子向费君臣本人求问。按理说,两人同房一夜,多少得擦出点火花吧。 费君臣方是想了起来,交代杨科:“顺便到超市给你小师妹买一包那个。” “那个?是哪个?”杨科一时抓不到他的意思。 “妇科用的那个。”费君臣在这时候,忽然切身感受到老婆昨晚要求的隐私是怎么回事了,面对老婆能说得出口,面对他人还真是无法随便说出口。 可是,杨科和昨晚的护士姑娘不能相比。一般姑娘家能很快意会到是神马玩意儿,杨科是大男人,抓不准很正常,接着问:“政委,你想买套子也来不及了吧?话说,你们有必要避孕吗?” 费君臣一听到这句反问,很想拿把锤子往杨科脑袋上一敲。 众人旁观费君臣的脸色愠怒,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都知道杨科这句话拍错马屁了,都不敢随意做声。 奉书恬和林队老道一些,赶紧把杨科遣走买早餐,另外派了六六去完成费君臣交代的额外任务。六六和杨科不一样,细心一点,哪怕抓到了意思也会担心完成不好任务,出门时再问费君臣一句:“政委,知道嫂子喜欢哪个牌子吗?” 三个首长听到他这问话,全懵了。六六解释:“政委,女人用这种东西也有自己的喜好。” 奉书恬扶着额头无话可说。费君臣哪里知道媳妇喜欢什么牌子的卫生巾,媳妇又说自己有隐私肯定不会告诉他。林队在费君臣快要暴怒之前把六六推出了门口,教育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呢?女人即使自己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的。我和我太太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这个爱好。” “是吗?可我妹妹就告诉过我。”六六感觉雾水,妹妹和媳妇不一样吗?算了,就拿妹妹喜欢的那种好了。 林凉因为昨晚累,今早爬起来时稍晚一些。没想到的是老公这么贴心,在她起来时,已经把早餐和备用的卫生巾都给她预备好拎过来了。 林凉进了洗漱间换好衣服后,出来,见老公坐在桌子另一边等着和自己一块用早餐,不时用格外深意的眼光望着她。 “有什么事?”林凉搬了张板凳坐下来,问。 费君臣想到六六的那句提醒,不,应该说自己被挑起好奇心了,想献殷勤,道:“那东西的牌子合你意吗?” 林凉含在口里的包子吐了出来,赶紧拿纸巾抹抹嘴:“这东西一般人不会计较牌子的。” “你真的不会计较?”费君臣带了探究的口气问。 耳听老公问话里有质疑的成分,好像挺不高兴她隐瞒他任何事一样,林凉咬了咬包子:“我中意三个品牌,都是大牌子。不过你不用给我买。男人去超市买这种东西会被人笑死的。” “我让产商送来就行了。何必去超市买。”费君臣不解地答了她这句。 林凉咬到半口的包子差点又吐了出来:“产——产商?” “经常有产商找妇科医生征求这方面的意见。我们队里常有收到这方面的邀请。”费君臣像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说,“刚刚给你的那包,也是六六向人要的,根本不用买。” “这算不算收贿?” “什么收贿?我们给钱,应该能拿到个最低价,出厂价。” 林凉通过这件事,发现了另一个更大的问题:“你们队拿很多东西都是出厂价吧?” “是。” 林凉一拍桌板:“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看你这么小气,身上那么多用的东西又都是品牌货。” 费君臣勾起嘴:“怎么样?进我们部队后,这种优惠政策比比皆是。”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八章:看谁笑到最后 今天是第一天看病人的日子。 病人是极好相处的一位大叔。病人家属那位千金小姐方玉莹,却不像吴平安形容的那般花痴姑娘,长得窈窕淑女,举止文静,据闻在某军政处担任文职记者,有知识有涵养,端得起官家大小姐的姿态。只不知道怎么回事,方小姐一双杏目总往她脸上看,对方凉飕飕的目光,使得林凉简直要摸起自己的脸了,看自己脸上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当然,知道自己脸上没有长东西,这方小姐对自己的疑神疑鬼只能代表另一回事。等检查完病人,借口与其他组员们分开,果然,这方小姐正候在一处等着自己。 “嫂子。”方玉莹客气的声音飘出来时,带了股刺骨的冰寒。 林凉站住脚跟了,心思莫非她是从谁口里听说了?有这可能吗?如果有这可能的话,老公也应先告诉自己。况且方书山似乎并不知道这事,照刚刚她进病房时方书山对待她的态度来看。脑子里盘转了不下一会儿,决定先装傻。擦过方玉莹身边,向前走,故作没听见。 方玉莹在她背后又不凉不热地抛出一句:“我昨晚都看见了,并没有打算向四少本人确定。” 原来如此。昨晚泄了天机。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向对方承认了,岂不是给了对方有机可乘的机会。林凉愈是打定主意装聋卖傻了。 方玉莹见她淡淡定定,无作任何反应,眉头一簇,返身回了病房。 这一幕落在了一直观察这边动静的林艺璇眼里。林艺璇虽然听不到她们之间做了什么交谈,但看方家大小姐这样子,貌似已被林凉得罪。事情的走向,果真像她向周紫东所说的推断是。这正好是推波助澜的好时机。周紫东不济,父亲未到,但她切不能放弃这绝好的机会。至于怎么接近方大小姐,她有的是办法。 方玉莹在病房内给父亲削苹果。方书山看她从昨晚回来后神情萎萎,问:“玉莹,昨晚没有追到四少吗?” “嗯。”方玉莹瞎应一声,心烦意乱。其实她早知道费君臣对她毫无男女之间的感情可言,只是,在真正见到了费君臣对待女人的另一面后,心里怀有一丝不甘纯属正常。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方书山问。 “没有。”方玉莹稍微振作,鼻子里暗自冷哼。想的是如果那女人真的有那么好,她也就认了这个嫂子。如果没那么好,要她认,不可能。 方书山见女儿一问一答似乎自己心里有主意,不好插问,只得说:“玉莹,如果你是担心爸爸的手术,那是不用担心的。我看这来的几今年轻医生,都挺好,挺可靠的。” “爸。”方玉莹是在军政处做记者的,做记者的最讲究要有自己的观念,是个极有自我主张的姑娘,驳斥父亲,“有关这些人的医术可不可靠,我还需要找些人问问。安心吧,有女儿会帮你妥当安排。” “我相信你,当然也相信四少部队选出来的人才。”方书山多提醒一句女儿做事不要忘了场合和分寸。 方玉莹没有答应父亲,把削好的苹果递到父亲手里,笑一笑:“吃吧。” 等父亲吃完水果躺下休息,方玉莹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父亲说该找费君臣的人商量回这个问题,如果是往常,她会比父亲更信任费君臣的人。但是,现在不同了。林凉是负责父亲的主治医生,而对林凉这个人,她尚摸不清楚是什么来路。毕竟之前费君臣身边出现的女人之中没有听说过有林凉这个人,在京城社交圈里也从未听说过哪个出名的名门小姐叫做林凉的。这个横空出世的女人,能轻而易举夺去费四少的心,可见手段不一般。她哪能把父亲性命攸关的手术随意交给一个来历不明且诡计多端的女人呢?为此,她已委托了不少人去打听林凉的背景家世。 医院外的咖啡厅里,方玉莹委托的人带来了一位二十几岁的小姐,道:“这位是林凉小姐的堂妹林柯怡。方小姐有什么问题大可以问问她。” 林柯怡在来之前,接到林艺璇的电话,于是不敢穿太过爆火的衣服,拾了套保守的,摘掉了大耳环只戴了两颗小耳钉,不敢化妆,上了层防晒膏,拾掇得整整齐齐过来。使得方玉莹第一眼望过去,这位林家小姐或许气质不够,但是端得得体,也算是个出身良好的小家碧玉。 “姐姐好。”林柯怡欠了欠身,坐在了对面,招手服务生点了杯泡沫奶茶。 方玉莹搁下手中无聊时翻阅的杂志,端起咖啡闻闻香气,道:“妹妹是哪一家林家?” “老家在京城,家世没有姐姐家大,但是,姐姐家认识的朋友里面,有不少是在我伯父婶婶门内经常走动的。”林柯怡稍撅着嘴道,对于方玉莹这种喜欢摆高姿的大小姐见得多了,反倒很好处理。最怕林艺璇那种明着热络实则倒把的。 “哦?你伯父婶婶是——” “在京城土地局。”林柯怡边说边想起林艺璇交代的,猜得到林艺璇这步棋想做什么,正好,她喜欢隔山观虎斗,最好林艺璇和林凉斗得两败俱伤,她能看得热闹,“姐姐可能不知道。我另一位堂姐林艺璇,恰是我伯父婶婶的大女儿,也是这次454征兵考试晋级的考生。” “林艺璇?”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挺熟耳的。方玉莹揣摩着对方提起这人的原因。 “方姐姐是记者,理应是听过我堂姐的名字。我堂姐之前在301工作,军委政治部的报纸曾通报表扬过我堂姐是最年轻有为的女麻醉师。”林柯怡报出林艺璇有史以来最光荣的一次褒奖记录。 方玉莹记了起来,掌心磨着咖啡杯,内心里小小地惊异。在军队里,女人要出人头地可难了,尤其是女性并没有占到多少优势的领域里,比如这医学领域。全军麻醉师,男性可以占到百分之九十九点几,女性寥寥可数。所以,如果能出一个女性麻醉师,且看起来年轻有为,军报肯定抓出来报个新鲜。至于实际能力到达何种程度,或许报纸稍有夸张,但应该也不敢拿次的来报道。何况本身能力能进到驯了。 “你姐姐在301工作了多长时间?” “我姐姐是跳着读的,在小学中学都是跳着读的,进军医大是保送生,研博连读,进了301工作有一年。现在被454看中了。当然,以我姐姐的能力被454看中是迟早的事情。” 方玉莹虚应着笑一声:“看起来,你很崇拜你这位姐姐。” “是。她在我们林家向来是所有姐妹们崇拜的对象。比如林凉吧,她一直跟随艺璇姐姐的脚步走,可惜能力远远跟不上艺璇姐姐。” 听这话,林凉貌似是个跳大梁的小丑角色,在很多人眼里很低贱。方玉莹不以为有关这些评价以费君臣的才智会不可能知道,如此说来,这位林家小姐有可能在抹黑自己姐妹。捧一位姐姐,抹黑另一个姐姐,只能说明这几个姐妹之间并不和睦。换句话说,林凉在女人中的人缘不好。 方玉莹思索着这些,一时在心里边左右为难。一方面很想相信费君臣的眼光,一方面觉得谣言不会空穴来风。 同时间,方书山的初步手术方案已经出来。林凉不会在乎方玉莹的目光,只管做好自己的。再说了,即使在乎又能怎样,做医生的最关键是治好病人,其它无关紧要。下午约好了病人病人家属三方会谈。听说要采取小切口美容手术,病人和病人家属都感到很有兴趣,但是,在麻醉方面,由于是林凉作为麻醉师,方玉莹保持了待商酌的意见。 会谈结束后,病人家属称要考虑几天才能签字。 王子玉和吴平安等家属走后,拉住林凉:“林凉,你认得她吗?” 方玉莹针对自己的眼光,不仅自己一人看出来了。林凉对于自己的弟弟倒不隐瞒,道:“她是你姐夫的干妹妹。” “姐夫知道这事吗?”王子玉问,比较担心姐姐因这个事受到欺负。 “小玉,我们现在是在考试。你姐夫能插手吗?”林凉给弟弟一个瞪目,警告他别随意捅到费君臣那里。她不想老公难做人。 王子玉低下头,思索着,琢磨着。 吴平安出馊主意了:“子玉,我看她第一天看到你时很有兴趣,不然,你私底下贿赂她。” “你让我出卖色相是不是?问题是我不知道怎么讨好女人,我不把她给得罪光已经很好了。”王子玉不是吝惜自己身体,担心的是自己的脾气把事情进一步搞砸了。 “你们两个尽是说这些丧气话。”林凉向他们两个挥挥手,“瞎操心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他们两人对于她这样的气定神闲却是怀有另一种看法:“林凉,你不会是想借此机会被刷吧?” 林凉被他们这提醒,忽觉是个好主意。在技术上打败林艺璇以后,故意让病人家属对自己不满意,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被刷了。 不过,貌似病人家属首先质疑的是她的技术。 方玉莹在父亲的手术麻醉方面走访了不少知名麻醉师。因为林凉根本不喜欢出名,一直默默无闻,所以麻醉师们大都不知道林凉的存在,听说是个刚毕业的学生,都为方玉莹担心。再有,这小切口手术的麻醉方式,可以采取全麻或是局麻。现在有不少医院采取了局麻的经济方式。但这种胸部手术的局麻不容易,一般麻醉师不敢操作。因此,基本所有资深麻醉师都认为,以林凉这种刚毕业的学子,还不如给病人给予全麻,好过不恰当的局麻。 刚好,那天她走访的麻醉师家里,有林艺璇在场。 那位麻醉师便说:“年轻一辈的女麻醉师里,我认为,可能只有林医师的技术能满足你父亲的局麻手术要求。” 方玉莹离开时,与林艺璇并行,因为攸关父亲的性命,琢磨着开了口:“听说林凉是你妹妹,而且与你同个专业领域。我想你对于林凉的技术应该也有了解。” “很抱歉。方小姐。我和舍妹并不是同个军医大毕业的学生。而且我和舍妹有四年没见面了,有关学术交流这方面,我和舍妹相谈甚少。”林艺璇微低着头,饱含了歉意道。 听她这话,倒没有一点想抹黑自己妹妹林凉的意思,有点像是要置身事外的悠然。方玉莹对于林艺璇的好感顿然上升,而且近来走访这么多人,个个对林艺璇的技术为人也都赞赏有加。为了避免得罪费君臣,方玉莹轻握住林艺璇的手请求:“这样吧。在我父亲的手术讨论会中,我希望你能参与。你毕竟和林凉是姐妹,你开口,或许林凉能接受。” “方小姐。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林艺璇轻声道。 由于考生大多是刚毕业的学子,454为了防止出手术意外事故,规定了最后一次各小组手术讨论,454军官和学校教研组领导要进行旁听。 林凉的一组是第一个进行讨论的小组。在会议室里,一侧坐的是小组成员,另一侧坐的是病人及病人家属。至于旁听的首长和老师,通过监视器在另一间办公室内进行讨论。 在见到林艺璇随病人家属走进会议室时,王子玉等知情人都不免皱起了眉头。林凉却想得到她这个堂姐必定是要兴风作浪的,并不以为奇怪,坦坦荡荡地答应方玉莹的要求:“没问题,既然她是作为病人朋友进行旁听。” 周紫东作为教研组代表,在首长办公室内旁听,看见林艺璇出现,不由稍微一小惊,眉宇轻挑。在他对面,坐了454的好几个军官首长,包括了费君臣本人。费君臣看见是方玉莹带着林艺蜒进会议室的,也是稍微一个蹙眉。 “看来,今天是有戏看了。”杨科暗地里对六六使了个眼色。 “迟早要出事。”六六叹气。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看人好戏的炎凉心态。 1组的手术讨论会开始。 小组成员为各自负责的部分进行解说。关于手术前诊断,手术操作方面的情况,方玉莹从很多名师口中得知王子玉第一才子的响亮名号,对于王子玉当然是很信得过。固然这个看来骄傲的小伙子在第一天出口便得罪了她,但是人家有天之骄子的能力,她并未放在心上。轮到林凉解说手术麻醉方面的准备,方玉莹一个举手,抢先打断对方:“实在抱歉,关于林医师提出的麻醉方案,之前我已经走访请教了多位业内著名的麻醉医师,可以说,我对林医师的技术信不过。” 病人家属这句话一出口,可以说是切实地打击了。 王子玉和吴平安的脸当场有些黑,怒瞪着林艺璇。这事始作俑者不用想,也知道会是谁。 六六瞥见首长费君臣的眉色稍带了层忧云,向杨科说:“你看,要不,你出去给你小师妹撑一撑台面。毕竟知道你小师妹是胡志修学生的人很少。” 杨科是很想马上出去为小师妹撑腰,只怕小师妹不领情。 众人忧愁眈眈,林凉却是身在其中,莞尔一笑:“方小姐所言有理。那么,方小姐是想请另一位林医师为病人施与麻醉吗?” 林艺璇和方玉莹因她的提议,都为之一惊。 “这样吧。在手术的时候,我和林艺璇医师互调组吧。”林凉详说,“三组的胆石手术肯定是全麻。但是我们一组的病人,可以选择全麻或者局麻。方小姐不信任我的局麻技术,又想让病人尝试局麻。因此,我和林艺璇医师调换组各种为对方病人进行手术麻醉,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如果你这么做,3组的病人能同意吗?”方玉莹簇紧了眉峰,道。 “不然概组的病人叫过来问问?”林凉说。 林艺璇在心里考虑的是换组对于自己的优势。无疑,1组的王子玉比自己组内的那两个外科医生技术,要强悍多了。 吴平安见此,悄悄捂了捂嘴巴向王子玉说:“你姐姐看来是势定要把我们两个抛弃了。” 王子玉咬咬牙:对于要与林艺璇这种人配合,一点都不开心。 因今天各小组的讨论会要在同一天内进行完,3组的病人及病人家属肯定都在。 不会儿,3组和3组的病人家属被邀请进来了。3组病人是一位中年妇女,据说是某幼儿园老师。来到会议室后,听到这个建议,这位四五十岁的阿姨爽口应道:“没问题。” 轮到方书山的脸蓦然一黑,相比之下,他像是贪生怕死的,输给了这位女中豪杰的女病人。见父亲面色不好看,想到父亲之前提醒的话,方玉莹提醒这位阿姨:“李阿姨,你真的确定可以?你原先的麻醉师,是这些年轻医生里面医术最高明的。” “是吗?”李阿姨却是两眼炯炯只盯着林凉看,“这位林艺璇医师的技术如何,我不是很清楚。我只信任我接触过的医师。所以林凉医师我比较信得过。因为一,她曾经给我刚出生的孙子作过麻醉医生,给我孙子的手术全程护航,取得我们全家上上下下的信任。二她是我一位前辈的丈夫培养的博士生,我这位前辈的丈夫,听说是军医大很出名的麻醉学教授,十年收一次徒弟。你说林凉医师不厉害,我一点都不觉得。” 方玉莹听完李阿姨的解说,内心里的震动完完全全表现在了脸上。 “就这么说定了啊。千万不可反悔!”李阿姨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起来拍案定论。人家都说,麻醉师比手术医师还重要,是手术全程护航的大人物,抓住了林凉这个宝,说什么都不能放手。 情况的突然急转直下,不仅令会议室内的人吃惊。在负责监听的办公室里,费君臣是侧过脸暗自里笑个不停:媳妇果然厉害,根本不需要他出马解救。默默无闻又怎样,医生讲求的是医德,不是虚浮夸张的造势。医术好不好,经由百姓口中传播,比媒体大肆宣传,要实在多了。想来,方玉莹这会儿应该悔得肠子都青了。 周紫东是事后走出去,打了电话给林艺璇:“为什么这么做?” 听出了对方淡淡之中像是有责备的意味,林艺璇先是叹长气:“紫东哥,这事不怪我。我原先是好意。方玉莹会找上我,纯粹是因为她去请教业内的行家,我的那些前辈向她引见了我,仅此而已。我答应,也只是因为我的前辈们都说林凉不可靠。” “即使她真的不可靠,你也不应该舍弃自己的病人,不是吗?”周紫东责怪她的是这一点。 “紫东哥,你刚刚应该也听见了。是病人不要我,不是我不要病人。”林艺璇苦笑。当然,她不认为自己在这场战吃亏了。那个病人选择林凉,只不过是因为之前认识林凉,只能说林凉又走了狗运。手术麻醉固然重要,但没有最好的外科医生主刀,一切枉然。自己换到了王子玉那组,还会怕失败吗? 被她这么一说,周紫东找不到任何其它责备她的理由,还得反过来安慰她:”林凉那是运气好,既然你的业内前辈们都这么说了。” “这样一说,首长们同意我们换组了?”林艺漩问。 “两边病人和考生都同意了。我们这边当然不会有意见。”周紫东知道她这样急着问,是为了得到王子玉这个主刀,答应了会全力支持她。 454那边见教研组表达了同意,也就像是勉强应同了这个安排。 于是,整件事闹到最后的结果,最受益的反而是谭美丽。 回到宿舍内,谭美丽拥抱着室友,高兴得快要流下眼泪说:“你这丫的,终于可以和我并肩作战了。你知道吗?我被指定为主刀。原先是林艺璇把我吓死了。” 林凉“额”:感情舍友是把希望都寄望在她一人身上了。她只是个麻醉师,又不能帮她开刀。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三十九章:套了再套 方书山回到病室,叹口长气:“玉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方玉莹很清楚自己刚刚在会议室里丢了脸,连带给父亲的脸上抹了黑。说到底,并不是她的错,是林凉有意隐瞒了自己。如果早知道林凉是军医大最有名的麻醉系导师胡志修的学生,她怎会怀疑林凉的医术。 “你还敢说你没有错?”方书山围着病床转悠,一边低头思摸整件事,一边教育女儿,“一个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医德。作为医生最重要的本分,不是把自己吹得有多牛,是自己本来就有多牛,不需要别人宣传。他们谨守给病人治好病这个最基本的本分,其它无关紧要。这位林凉医生就是这样的人,不追求名利,只一心给病人治病。相比之下,你给我拉来的那位林艺璇医生,在业界内貌似赫赫有名,可是你有在其他病人口里听说过她吗?” 父亲这么一提,的确没有。可方玉莹这时在父亲面前拉不下脸皮了,辩解:“爸,麻醉师给病人记住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一般病人只会记得主刀医生。” “对。按你这种说法,能让病人记住姓名的麻醉师,不代表了技高压群吗?” 方书山这句话驳到了点子上,方玉莹跌到了椅子里:林凉技术高于林艺璇,林柯怡等人是妒忌故意给林凉抹黑。这个推断几乎成了铁定的事实。只要3组的病人不是被买通了在搬谎。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个病人愿意拿钱让自己身体冒险的,何况那个3组病人本身不缺钱,也不需卖人情。 看女儿的表情,方书山收住了口,想到女儿本是出于好心,不该再给女儿压力。但刚刚教育一下女儿是有必要的,女儿过于有主见的性子,不分场合不看人面会很容易变成才晰误的偏见,是需要改一改了。 方玉莹一肚子郁闷,想了一夜都无法释怀。第二天一早她直接跑去找林凉问个清楚:她是不是故意的,因为知道她和费君臣有关系,故意设圈套让她踩下去,不给她父亲治病? 来到3组病人病房的门前,拳头刚举在门板,忽然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是林凉和3组病人李阿姨。 “昨天突然在会议室见到林凉医生的时候,我大吃一惊。” 3组与1组病人因为不同病类,住在住院楼上下两层两个不同的病区,3组病人之前没有见到林凉,属于正常。同时李阿姨这话代表了林凉未买通3组病人。方玉莹闷闷的,眼见不利的迹象全指向了林艺璇那边。真是自己看走眼了吗? “看见李阿姨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呢。”林凉笑呵呵地应着。 “你这个小鬼,要不是遇到了我,我知道你什么本事。你要是被另一个病人,也像那个1组病人那样把你拒了,那怎么办?”李阿姨是事后听说了是这么一回事后,开始为林凉打抱起了不平,“你适当宣传自己是有必要的。” 林凉感到冤屈了:“我想说啊,可人家已经认定我是坏蛋了,我再说也无济于事。” “你怎么认为人家一口认定你是坏蛋?” “我想找她谈话解释,可每次她都借口忙避开,偷偷瞒着我去找其他医生请教意见。法院的法官,也没有像她这样不让罪人为自己辩护就判定有罪吧。只能说明她不是一个能听得进我的话的正常人了,她内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我有自知之明的,如果一个病人家属不信任我,哪怕病人再信任我也不行。一旦出事,不是我的错,她也会非恨我一辈子不可。我不会背这样的黑锅。所以,如果再来一个病人像她这样,我最多不考试了。”林凉话语漫不经心的,却透出了看穿人世的处世淡然。 “是。功名利益对你来说无所谓,和你师傅一个性子。” “李阿姨。一个医生最重要的是平安治好每个病人,再有名利,也比不过一朝翻船悔恨终生。” 比起一些功利小人妄图治好某些病人一飞登天,林凉这种战战兢兢治好每个病患的心态,不才是一个病人真正需要的良医吗?方玉莹到此,终于知道自己错了。昨天父亲教育的对,她是犯了偏见。因为这个偏见,她连一向最委予信任的费君臣都怀疑了。 父亲的命是不能闹着玩的。这次,她带了诚恳的悔意找到了费君臣。 费君臣在办公室里与几个部下谈话,商定考试最终那天如何布置关卡。外边警卫员进来通报说有人来找。费君臣听说了来访的人是方玉莹,大致知道方玉莹来访是为了何事。在散会后,带了杨科走进接待室。 “对不起,四少,我失礼了。”方玉莹站着,向费君臣低下头道歉。 费君臣接受了她这个歉意。的确,她不应该没有事先打招呼,在会议厅对他们部队选拔出来的考生正面刁难,让考生方、主考方以及培养学生的教学医院及学校,所有人都感到难堪。她这巴掌,其实打的不是考生的脸,打的是对他们部队和教学方的不信任。况且之前她和病人都是签了知情同意书才参与这次考试的。如果不是林凉和3组病人的大度和宽容,这场考试说不定会因此而告吹。 “我想你父亲应该教育过你了。我想,我也不用再多说了。”费君臣让她一直站着,自己坐下来,“原想着你在军队锻炼了这么多年,人会变得圆通一些。毛毛躁躁的性子如果没有变,如何在社会上立足呢。何况你还是个记者。一个记者更该懂得如何自保才对,尤其是面对许多复杂问题该不该选择爆料的情况下。” 方玉莹看他没有打算让自己落座,嘴角拉开了一丝苦笑:“四少,我知道错了。而且明知是要踢你这块铁板,还故意给踢了。” “是啊。你明知是你干哥哥的部队保证之下进行的考试——” “不是,我意思是我知道她是你的什么人。”方玉莹心里一旦对林凉释怀,不免动起了捉弄的小心思。 费君臣端茶杯的手一滞,眉头稍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晚上,你是要到我爸爸病房找我帮她借东西吧。”方玉莹挤挤眼。 “你跟踪我?”费君臣脸色微沉,没想到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媳妇这场劫难。 “谁让你神神秘秘的,一直不向我和我爸介绍她,我能不好奇吗?”方玉莹小侃笑一番。 哪知道费君臣语气更沉了:“你知道了我和她的关系,所以你才不信任她,是不是?” 方玉莹心里一惊,叹:这个玩笑开不起。干哥哥竟然在意嫂子到了这个地步。那晚上两夫妇的恩爱看来不似在做戏了。 “我本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说,就是不想让她的考试受到任何影响。”费君臣把杯子搁桌上,完全没有心情与她论事了。 方玉莹着急了,急忙承认自己小心眼:“哥,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这回来,不是不信任嫂子,是后悔了!” “然后呢,你还是不信任我们挑选出去的考生,是不是?”费君臣沉稳地看着她。 方玉莹被他锐利的眼神射过来,心里虚空:“我是担心。”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换回了你想要的麻醉师吗?而且你走访了那么多麻醉师不是都肯定了你挑选的这个麻醉师技术吗?”费君臣一句句斥着她,不是因林凉被她难堪的事,而是她这次再来找,明显又是为难所有人了。 “我知道事情轻重了,所以我这次不敢在所有人面前提出,只到你这里来说。”方玉莹知道自己有错,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哥,你要考虑到这次手术的对象是我爸,对我来说,不是一般人。况且,我觉得整件事,好像林家那边的人有意要抹黑嫂子,我担心他们能力不足才出此下流手段,也是正常的吧。” 这些事费君臣自然是有考虑到的。毕竟他们部队是主考方,一旦考生出什么差错,他们这个主考方是要担负起最主要的责任而不是由考生个人承担责任。 “你回去吧。这点你不需要担心。所有组别的考生考试过程,哪怕是你嫂子在手术室里的一举一动,都有我和我的人在盯着。一旦他们有出错的倾向,我的人会先阻止错误发生。”费君臣说完,指一指身边的人,“我们部队麻醉科科长杨科,他这次整整带了十个人过来,都是资深的麻醉师,会负责监控这次考试所有组别的手术麻醉过程。” 方玉莹听他这一说,眼角瞟到他身边的年轻军官军服上的军衔是校官,而且杨科这个大名她绝对是听过的。一切,证明自己是多虑了。父亲说的对,自己哪怕不信任考生也得信任费君臣。瘪瘪嘴,她心甘情愿认了错,返身回去。 在她走到门口时,费君臣忽然叫住她,叮嘱:“你嫂子的事先不要说出去。就像你说的,有人要害她。如果你说出去,只是给她增添危险。” 方玉莹回身给他一瞥:“放心吧。知道哥担心嫂子,要是我会说出去,早说出去了。”继而朝他促狭地一笑,离开。 费君臣等她离开后,还在检讨自己的疏忽大意。 杨科只得安慰他两句:“政委,这事可以说是嫂子福大命大。你看,方小姐知道了,不是没有一直说出去吗?嫂子遇到危机,不是有那个3组病人突然出来解难吗?这些都是出乎我们意料的转折。” 费君臣揪紧的眉头没有松开,嘱咐他:“你的人,盯着点,不仅盯那个林艺璇,还得盯你小师妹那边。” “我清楚。政委是担心偷梁换柱的事情出现吧。”杨科收起吊儿郎当的语调,在正事上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希望,他们坏是坏,但至少不要把馊主意打到病人的性命安危上。” 费君臣对此没有表达意见,俨是默许了他的想法。 门板“挞呕。”六六走了进来,请示:“政委,你上回说申已一个人给嫂子当评委。我琢磨着这个出科小手术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在这几天内了。” 胡志修提出林凉的出科小手术考试,评委有两个人组成。一个是胡志修请了学校教研组的老师出山,照费君臣推断,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胡老头信任的周紫东。至于另一个评委,有媳妇委托了他们部队的人出席。费君臣本人不可能出面,因为会造成太大轰动引起他人怀疑。因此他让六六在自己人里面挑一个谨慎的。 “你想到挑谁了吗?”费君臣问部下。 六六和杨科交换了下眼色,道:“政委,我凑合着想,胡老头那边派出来的人不知道有多狡猾。不如让总参出马吧。” 费君臣一听眉头大皱:“你胡扯什么?” “我担心若是那个周紫东的话,我都招架不住。”六六没有被他一骂就退缩,尽责地给予解释,“以前我和杨科向您解释过了,这个学校考试,不像我们部队内部考试,条条杠杠横挡着呢。如果不是像总参这样熟悉学校纲程的人,真是无法与他辩论的,更别谈怎么赢对方。这事算关系重大吧。嫂子哪怕通过了我们的考试,若是被胡老头卡住了学位证书,也没法到我们部队来。” 不仅如此,今后自己与媳妇将分隔两地过日子。想到这点,费君臣就无法忍受了,一挥手:“你让总参过来一下。” “这事我和杨科又林队私底下和总参琢磨过了,总参说他没有问题。”六六道。 费君臣瞪着他:“也就是说你们都合谋好了,才把结果报到我这里来。” “大家主要是都担心您在嫂子的问题上过于前思后虑,反而不利于夫妻之间的实质进展。”六六边吞吞咽咽将实情告诉出来,边打开门往外撤。 费君臣果然随手抓起了桌上一本书,向他砸了过去。六六先有预料撤得快,书砸在了门板上。杨科始终保持默不出声,将自己变为隐身人,以防费君臣拿自己洒火。 果真如他们所预料的,胡老头是找上了周紫东,要他在自己学生的出科考试中好好刁难一番,这样可以让学生没有那么顺利进到454里面去。胡老头的这个想法与周紫东不谋而合,周紫东当然会全力以赴做好这个评委工作。于是,挑选哪个病人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林艺璇得知方玉莹私底下去找费君臣了,心头蓦地一沉,勿想到3组病人的插入,使得整件事的转机从她的得利变成了失利?还有,她从3组调到1组后,本想着能与王子玉来个天作之合的配合,然而,王子玉那个脾气,还真是没有人能受得了的。她自认是非常能容忍的人了,可是,王子玉像是处处针对于她,与她说句话都毫不客气的。后来据她向组内其他人员打听,好像林凉与王子玉私底下有交情,而且听说是由于组内另一个外科医生吴平安与林凉本是高中同学的关系。这件事把她再次惹怒了。 林凉的狗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终止? 啪!在客房内梳着头发的梳子因为她手指间的愤怒,摔落到了地上。 林柯怡坐在她后面的床上,心情不像她,快乐得像要飞上天。自从林艺璇调组以后,她上医院内探班,看见了王子玉。没想到,除了周紫东那样的人才以外,天外有天。这个叫王子玉的,比周紫东更帅气,名气比周紫东更大。最主要的是,年纪也没有周紫东老。简直是她生命中注定要出现的白马王子。只可惜,这个王子目中几乎无人,所有女人在他眼里像是尘土。比如那位京城方小姐,王子玉也不会看在她是病人家属的面子上对她特别的好言悦色。又比如,林家里被众人捧大的大小姐林艺璇,是他组长,可他给林艺璇全是臭蛋的脸色,这把她乐得——这个王子太对她脾气了。她这段日子全迷他一个人。 林艺璇捡起梳子的时候,看见了林柯怡满面春色,眉峰不由一挑:“柯怡,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姐姐,你什么时候让我和那个王医生私底下见个面?”林柯怡给堂姐故意出难题。 林艺璇眸中一暗,清楚这个堂妹喜欢在旁看热闹的劣根性。在这段时间内,不能说林柯怡没有帮到自己,但更多时候,林柯怡像是故意一而再再而三要惹恼她,挑拨她和林凉之间的关系,害她不能继续做戏。所以可以说,林柯怡帮的忙甚少,帮倒忙倒是不少。是时候,找机会收拾这个不识相的妹子了。 “柯怡,你到医院里找过我,知道王医生的性子。是病人或是有工作关系的同事,他才与其说上几句话。况且,我与王医生根本不熟悉。”林艺璇微微一笑,捡起梳子悠然地梳理纠缠的发尾,“不过,我听说他与林凉倒有些交情。” “可林凉现在与他不在同个病区了。”林柯怡洞察出她又要让自己做探子的诡计,扬扬眉,拒绝。自己现在是要讨好王子玉,怎么可能去得罪林凉呢? 好啊。好酒不吃想吃罚酒。林艺璇笑一笑:“那我还真爱莫能助了呢。或许,你哪天病了的话,我给你搭这个桥梁,比较有机会让你与王医生近距离接触。” 林柯怡崛起唇“呸呸呸”:“谁会诅咒自己生病?” “生病这事谁都会。”林艺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一笑。 当晚,林柯怡在酒店用餐后不久,犯了急病被送到了医院门诊。林艺璇跟随救护车将她送到了自己参加考试的那家医院,周紫东也急急忙忙赶过来了。急诊医生经过诊断后,与周紫东说:“应该是急性阑尾炎。而且,她之前貌似有过慢性阑尾炎病史了。这次应该是旧病急发。最好在化脓之前马上急诊手术。” 听说了要动手术,林柯怡吓坏了,抓住了周紫东的手央求:“紫东哥,我不要开刀。” 周紫东安慰她:“不要担心。手术会由好的负责任的医生帮你做。” “哪个医生?”林柯怡瞪大着眼睛,哪怕是周紫东说他自己给她做,她都害怕。毕竟之前她给过周紫东。头上难受,周紫东如果看她不顺眼,故意在她手术中给她一点小刁难。 听病人口气,似乎连他都不信任。周紫东眉宇之间深深地皱紧。 林艺璇这时走出来,向周紫东点一下头后,在林柯怡耳边说:“柯怡,这样吧,我帮你找你喜欢的那个王医生给你开刀,好吗?” 如果是那个王子给自己开刀,一切另当别论了。林柯怡的口风松了下来周紫东听说了林艺璇的建议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道:“王子玉的脾气,你近来接触也知道的。他谁的面子基本都不卖的。哪怕是他老师亲自要他出马,他这种小手术也是不会接的。” 林艺璇淡定着呢,道:“可我听说他和林凉的关系不错。林凉不是有个出科考试吗?如果林凉来当主刀,他来当副手,你看他或许能同意不?一方面,柯怡是自己人,我们也算是帮忙解决了林凉出料考试挑选病人的难题,给林凉做了个顺水人情。另一方面,我们满足了柯怡的愿望,算是体恤妹子。” 周紫东听完她这话,稍感疑惑:“你什么时候听说了林凉有出科考试这回事?” “我们组内的成员说的。说是林凉找过自己的同学吴平安,希望他能担当自己手术时的助手。但是,我想,如果林凉知道是王子玉当自己的助手,应该会更高兴吧。”林艺璇道。 周紫东联想起了那一次自己亲眼目睹的王子玉与林凉之间几乎天衣无缝的配合,甚至怀疑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但是,那是指林凉是麻醉师,王子玉是主刀医生的情况下。他自己配合过王子玉的手术,知道王子玉是个唯我独尊的人,尤其是手术中,对于助手的要求是十分严厉的。所以说,如果让王子玉配合林凉这个新手手术,绝不是个什么好建议,哪怕是王子玉答应了配合林凉。不过,林艺璇是不知情的人,才会提出这样像是体恤妹子的建议吧。但未尝不是可以让自己来利用一下,达到刁难林凉并且完成他和胡老头心愿的目的。 “艺璇,你真是体贴两个妹妹。”周紫东向林艺璇真心地赞赏一句话,转身去安排这个事了,且务必促成这个事达成。 林艺璇明着局促地接受了他的赞美,在他转过身后,脸上当即划过了一丝阴暗。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章:威风凛凛的考试 让自己的弟弟当助手。这馊主意是谁出的,一想便知。偏偏她那个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天才弟弟听说可以亲自帮她度过考试难关,一口答应了人家。 林凉揉揉额头,打个电话先给弟弟提个醒。 “姐。你放心,有我在。” 一听弟弟这个目中无人的口气,林凉唯有头疼的份:“小玉,这次是谁主刀,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是姐嘛。不过,姐,你哪里不行,给我使个眼色,我全部帮你解决。” “我需要你帮我作弊吗?!”林凉佯作暴怒。 王子玉被这当头一棒,醍醐灌醒,诺诺地应道:“今晚全听姐的安排。” “你要是敢在今晚给我自作主张,你那欠我的一万多玫瑰升到两万朵。”教训完了,“啪”手机收线,林凉向厕所里的室友喊道,“我先走了。还得先去做术前准备。” “行。我等会儿去给你助威。”谭美丽大声应着。 林凉只希望这帮人能今晚安分点,不要给她节外生枝,她就谢天谢地了。 来到医院手术室,已听说了手术病人是堂妹林柯怡。 对于林柯怡,她觉得还好,没有林艺璇阴险。 林柯怡不懂主刀助刀的,以为王子玉是主刀,林凉是来帮她打麻醉给王子玉当助手,对她倒是和蔼:“林凉,拜托你了,我其实知道你的技术比艺璇姐好。” 林凉先是戴着手术口罩帽子进去探望病人,听病人这么说,眨眨眼:“给你打麻醉的人不是我。” 林柯怡看到手术室外走廊有林艺璇的影子,急成了满头大汗:“林凉,我不要她给我打麻醉,你给我打,我求你了!” 看来其中有什么问题,林凉低下头,凑到林柯怡耳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不然我不帮你。” “你知道我有慢性阑尾炎的。今晚她请我吃大餐。”林柯怡其实也捉摸不定是不是林艺璇搞鬼,但知道自己之前得罪了林艺璇不少,对于林艺璇和周紫东一样戒备。 “哦。你贪吃。”林凉眨巴着眼珠子,从她表情上看得出是怎么回事,“但人家请你吃饭,你应该感谢人家,怎么可以怨人家呢?” “呸。她之前还对我说了句什么:是人都会生病。”林柯怡挤挤眼角想挤出颗眼泪来,“等我回去,我要和我爸妈说。” “这也怪不了人家,是你先得罪了人家。”林凉悠哉地道。 “林凉,你不帮我?”林柯怡在这今生死关头上必定倒戈,“如果你帮我,我告诉你这家伙所有的阴谋。” 林凉对于林柯怡所说的林艺璇诡计不感兴趣,因为林艺璇诡计多端,会让林柯怡觉察到吗。但是,今天的手术关系到她能否拿到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事关重大,至少不能让林柯怡和林艺璇在她的出科手术过程中故意捣鬼吧。 “行。我帮你。”林凉装作接受了她的和解协议。 林柯怡大松口气,向着林凉笑一笑:“千万不要让她进来!” 这一点,林凉与林柯怡意见一致。 林凉转身走出去手术室,大众评委们都集中到有手术室监控镜头的会议监控厅里面。等会儿能呆在手术室里头的,除了手术人员,只有两个评委。 胡老头在走廊里与两个评委打招呼,先对着奉书恬说:“奉总参,没想到这次是你亲自出马,也太卖我和我学生的面子了。” 奉书恬微微一笑:“那是因为胡教授声誉远播,周老师名气更大。我奉书恬,在学校里相比二位,也只能是在底下听课的份。” 胡老头听着这话,吹胡子瞪眼睛的,心里暗道:这玉面书生,人称阴险至极,无极不用,今儿和老子再次对上了,老子这回绝对不像上次吃哑巴亏。心里头骂完,向周紫东使个眼色。 周紫东接到,以富含深意的目光回答:胡老,如果这次能成,履行你和我之间的约定,你学生的档案由我抽走。 胡老头先在关头上迷惑一下周紫东,让周紫东全力以赴:没问题,这事到时再说。 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奉书恬始终含着微笑的眼睛移开后,望见了林凉向自己打的手势。 于是胡老头也发现了自己的学生鬼鬼祟祟的举止,喝道:“怎么了?有话过来说。” “师父——”林凉咚咚咚跑过来,一副大恩大德的神色抓住胡老头的手甩一甩,“师父,学生此事,唯有师父能做主了。” 胡老头挣开她抓得死紧的手,白眉一皱:“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子成什么体统?” “师父。师父应该有听说,这病人是我堂妹。所以刚刚我去探望病人时,因为我堂妹知道师傅是这个医院里最厉害的麻醉师教授,病人非要师父你给她做麻醉不可。”林凉喋喋讲出事情始末。 胡老头瞪个白眼:“你胡说什么?给病人做麻醉的麻醉师另有安排了。” “可是病人已经认定了师父。如果不是师父给她做麻醉,她不开刀。”林凉暗地里咬咬牙,死活先把胡老头赖住,这样林艺璇和周紫东肯定无话可说。 如果因为这点突然取消这场考试,得罪的可就不少人了,包括奉书恬在内。毕竟,是他们这方挑选好的病人,并且通知到各方深夜前来。胡老头心中不禁一气,向周紫东使出不悦的目色:看你找来的病人,怎么这么麻烦的? 周紫东一时想不出鞘决的办法,只因林柯怡不知怎么回事,对于他竟然不信任起来。当然,如果胡老头愿意给林柯怡打麻醉,倒是对病人对他们主考方都是一件好事。因此他先是歉意地给胡老头回了个眼色,接着和林凉一起请胡老头出山。 胡老头眼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实属无奈。幸好,这阑尾炎手术甚小,打个椎管麻醉后,他便是可以在一旁休息。因而暂且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学生等人的央求。 林艺璇这边尚不知情,准备好,想进手术室为林柯怡打麻药,顺带收拾这两个欠扁的堂妹,一举两得。进到手术室里,忽然发现已有另外一位麻醉师顶替了自己的位置,不禁一丝着火:“你是什么人?同志,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吗?” 正好,两个评委与其他手术人员都去做最后准备了。手术室内仅有胡老头和病人。胡老头一听这没大没小的话,心想是哪里来的乡下丫头片子,白眉一抬,斥道:“出去!” 林艺璇生平第一次被人斥骂,脑袋当场一空,双耳嗡嗡作响,脸蛋涨红,怒火滚滚。然耳听这老者语气很重,似乎是非自己能得罪的人,只得悻悻地转身走了出去。 林柯怡看着她被骂后灰溜溜离开的背影,心里乐翻了天。 胡老头见病人暗地里笑得浑身打颤,不由有所思虑,问:“这人你认识?” “我堂姐。”林柯怡坦白无疑。既然都撕破脸了,她再说林艺璇坏话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和她感情不好?”胡老头难得打听病人的事,主要是因这病人是自己学生的亲戚吧,即是说,刚刚那个没教养的丫头片子也与自己学生有关。 “她做人太缺德。”林柯怡瘪瘪嘴,“当然,我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胡老头听她批评别人又批评自己,忽觉这丫头有趣,笑道:“你和我学生关系怎样呢?我之前从没从我学生口里听说过你们。” “哎。医生,你可不可以听我说一句话。”林柯怡想到要报答林凉,尤其在这个攸关自己性命的手术关头上。 “你说。”胡老头感到有料,应道。 “我刚刚瞄了眼外头,你和周紫东关系不错吧。” “周紫东不是你们结拜的兄长吗?” “对。他还是你刚刚骂走的我那个堂姐的恋人。当年,我那个堂姐把他从林凉的手里抢了过来。” 胡老头一愣:这事,他还真是没有从林凉口里听说过。林凉不说,因为是女儿身可能是怕丢面子。但是周紫东貌似完全不当这事为一回事,从对林凉的态度可以见得。于是胡老头的心头当即沉了。其实,对于周紫东这人,他的确不怎么了解,毕竟周紫东刚调来这所军校不久。只是几面之缘后,觉得此人谈吐不凡,做事稳重,所提建议与他心中谋和,便有意让他亲近。莫非,是自己急于事成,落入小人行径了? “此事是真是假?我从没有听你堂姐提过?”胡志修沉声道。 “医生,我现在是你手术刀下的病人,我还敢和你撒谎吗?”林柯怡心知对方是动了疑心,才发出这话,撅起嘴道。 胡志修心头自是一团乱,做完椎管麻醉后,坐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林艺璇被胡老头骂了以后,走到外头,问了别人才知道是临时换的人,而且是两个堂妹与周紫东的主意。她恼火非常,不仅计划落空,而且无意中得罪了胡老头是事大。即使如此,她淡定地走回到大众评审团所在的办公室,等着周紫东为她扳回一局。对于周紫东当老师的能力,她向来是十分信任的。 两个评委先进了手术室,各立一边准备近距离观察手术过程。 紧接手术人员进场。林凉穿戴完手术衣和手套,立在病人右侧。弟弟王子玉站在了她对面。深吸一口气后,林凉接过了护士递来的手术刀,手术正式开始。 这只是个小手术,非常小的外科手术,一般外科医生都不屑做的小手术。但是,因为主刀是个学了第二专业的麻醉师,助刀是天才外科医生,又有两个资深外科教授当评委,这场貌不惊人的手术一下变得十分瞩目。 监控手术室情况的小会议厅内,挤满了胡老头指定的28名大众评审团成员,都是这次454征兵考试晋级的考生。他们对于林凉的感情,也都处在一场矛盾中。一不可非议,林凉是他们的竞争对手,而且是十分可怕的竞争对手。如果林凉在这次出科考试中落败,意味林凉或许会失去进入454的资格,他们就此将会失去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未免对于自己不是件好事。二凭良心说,他们不能做这样损人利己的坏事,何况林凉在日常中对于每个人都亲切和蔼,从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除了林艺璇。至于与林凉私下关系极好的吴平安和谭美丽,当然是在这关头上,竭尽所能为好友游说他人。然而,他们这样的举动,未免不是让一些考生起了反感。 “如果林凉真有本事,需要你们这样为她私底下说话吗?”某考生开口。 “哎。我只是说让你们到时候公平一点,不要做了昧良心的事。”谭美丽立马与对方叫嘴。 “这个林凉可以放心。我们有眼睛看着呢。”考生们说。 林艺璇见机插口:“我是林凉的堂姐,知道林凉不喜欢这种私底下作弊的小人行径。所以,林凉如果真的不行,我不会包庇她的。毕竟她拿到毕业证书的话,可以报考外科医生的执照了,将来是要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医病治人。人命关天,这事不能乱来。” “林艺璇说的没错。”考生们听她这话,纷纷赞同。 谭美丽气得要死,撸着袖子准备与她死辩到底,被吴平安给拉住。 吴平安只轻轻一句话出口:“事实胜于雄辩。” 林艺璇见他如此沉定,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费君臣与自己几个部下,是坐在了另一间办公室里,这里的监视镜头,不仅对准了手术室,也对准了大众评审团的办公室。看到大众评审团里议论声起伏不停,似乎媳妇这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可见胡老头出的这主意有多刁钻。费君臣手指尖在眉宇上轻轻一划,唯有寄望媳妇能沉得住气,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他的几个部下与他一样全神贯注于手术室内的动静,看了又看,他们觉得都还好,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知在手术室内的总参什么想法?”六六比较担心自己向费君臣推荐的人选有问题,毕竟那个周紫东狡猾着呢。 费君臣扫他一个白眼:“你们不是说只要总参出马,死马都能当活马医吗?” “糟了。”杨科突然对着手术室监视屏幕倒抽口凉气。 费君臣等人望过去。费君臣当即面色一变。此时病人腹腔打开后,发觉阑尾已经破了,脓液弥漫在了腹腔里面。 林凉看见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眨了一下眼睛。 胡老头在旁观,也没想到自己挑选的病例会出现这种严重的并发症问题。这样一来,绝非是自己刚出科的学生能处理的了。他坐不安定,站了起来,有计划让这个出科考试暂停,换主刀医生,毕竟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这时,他的学生反倒给了他一个镇定的眼神:老头,坐着,我还没开始做手术呢。你急什么? 我——胡老头把手抓抓口罩,自己其实没有权利叫停,有权利暂停手术考试的是两个评委。于是,他对向了两个评委。 周紫东是深深一个皱眉,这种情况按道理来说,是天助他也,不该叫停。然而,如果顾虑到病人性命的话。 奉书恬仍眼睛里微微一笑,向着手术台上的人,吐出两个简单的字眼:“继续。” 胡老头和周紫东为此,都看向了奉书恬:他从哪里来的自信能这样信任林凉的能力?如果说信任林凉的麻醉师技术,倒也无可厚非,但现下是林凉完全不擅长的外科手术。 奉书恬只是拿着笔在本子上做样子画了画,对胡老头说:“你知道带你学生实习开刀的是哪个老师吗?” 胡老头琢磨着他这话里的意思:“她轮过好几个外科科室,具体带她的老师,应该也有不少吧。” 奉书恬笑一笑,不再透露。 周紫东眼色一沉: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站在姐姐对面做助手的王子玉最有体会。应说当姐姐第一刀从病人皮肤划下去的时候,他已经对姐姐的外科手术能力另有相看了。这,这,准确的刀姿,精确快速的缝合,精准的判定,能一刀下去直入到阑尾位置的手术医生,在临床上绝非是小辈,所以,姐姐这样突飞猛进的技术是谁能带出来的?他都不能,他认为他的老师们哪怕是454的师兄们都很难办到。唯一的答案,只剩下那个他高高瞻仰的姐夫大人了。于是王子玉不无意外地在心里边妒忌得要死:姐姐怎么这般好命!据六六师兄说,姐夫是多少年没有在人们面前显露身手了。 “小玉,集中精力。”林凉见弟弟走神了,直接拿把钳子打弟弟的手背。 她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足以让所有人瞪直了眼。尤其是那些考生们,不知内幕的都惊讶得快要跳起来了。 “这丫的,可知道她骂的是谁?”谭美丽一激动,拿双手掐吴平安的脖子,“不是说是因为和你是高中同学的关系,因此由你牵拉的线吗?” “是是是。”吴平安挣脱开她要他命的手指,吐着气说。 有人跺脚:“连第一外科才子王子玉的手都敢打,她以为她是谁啊?!” 吴平安在肚子里画圈圈:她是王子玉的姐姐呗。打小玉的手背只是小case,你们是没有见过林凉对弟弟抡拳头的时候。 费君臣本是为媳妇打开病人腹腔后情况不好为媳妇着急,现在见到媳妇比小舅子更沉稳的气势,不由一笑,自己八成又多虑了。 至于在手术室内当评委的周紫东,看见王子玉被主刀斥骂后居然没有发飙,惊奇时一阵子木呆呆的。 看姐姐动火了,王子玉自然马上乖乖地收敛起一时的妒忌心,全力配合并听从姐姐的指示。这场有了意外情况的手术没有停止,林凉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变得更格外引人注目。很多人突然发觉,这个平常大大咧咧毫不起眼的林凉,似乎并不是一颗尘埃,反倒是一颗藏在尘埃里的钻石,到了某个时候,会发出惊人的光芒。因此,哪怕是外科专业的学生,在这时候也能看得出林凉具备了一个外科医生首当其要最重要的两个素质——临危不变与细心入微。 “如果她愿意当一个外科医生,好好培养,我相信会是一个出色的女外科医生。”六六捉着下巴,对于林凉接下来的表现给予了极高的赞扬。 杨科听了可不高兴了:“我警告你,不要挖我的人!” 费君臣听有人争抢她媳妇,并肯定她媳妇的能力,自然高兴。不过六六说的也没有错,如果好好栽培媳妇能力的话——就只怕媳妇过了这个关,不愿意继续当他的学生了。所以,他下一步该想着怎么诱惑媳妇了,创造机会让媳妇进一步与自己亲近。 有个天才老弟帮忙,林凉能比较轻松地处理手术中突发的状况。最终做了引流和缝合,结束手术。看钟,居然也只用了两个钟头的手术时间。 胡老头看着学生的出科手术完美落幕,跟着看到那个手术时间时,也是不禁一怔:这样快捷的手术,已不是一个普通外科学生能办到的。学生的外科能力,似乎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他一时喜一时忧的,像杨科一样,有点儿担心林凉被外科挖角了。 手术完成,接下来是两个评委的问题了。 奉书恬先是到意识清醒的病人旁边问:“感觉怎么样?” 林柯怡只能看见他那双微笑的漂亮的眸子,感觉今晚的手术像是在做一场美梦一样,既有王子给她操刀,又有一个英俊的男人在术后问她感觉。她感动地点着头:“很好。” 周紫东面色再一暗。可惜林柯怡眼下陶醉在俊男的美梦中,压根不理他。 病人被送下住院病房。两个评委开始当众打分。打分采取的是扣分与加分制。即是,考生每条违反操作规程的手术操作,都会被酌情扣分:加分则要看评委列出的理由。总之,扣分加分,都要哼哼根有据,列出来给大众评审团看,如果两人之间有矛盾的评分细则,再单独拿出来探诗。 在将近二十分钟的等待之后,两个评委把打分牌亮了出来。 一个是六十七分, 一个是四十三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一章:原形毕露 “我本来以为总参至少打个九十分。”看到奉书恬打出的六十七这个分数,六六等人有些懵。 与旧的人不同,大众评审团员们见到林凉请来的评委才打出一个刚及格的分数,讶异,惊叹,嘘呼:挺公平的嘛。 公平不公平,刚刚林凉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外科生们在心里给林凉打的分数,可都是远远高过两个评委。如果说老师苛刻的话,奉书恬那个分数算得上很苛刻了,相比之下,周紫东的43分可以说是刁难了。 不过,老师打分和考生自己打分向来准则不同。既然一个打了及格一个打了不及格,有必要让两个评委把各自的打分细则公布出来,由公众定夺。 “周老师请。”奉书恬抢在了前面开这句口。 周紫东把打分表翻转过来。见到一块板子上列出了近百条的细则,众人先是吓一跳:这当老师的认真成这样,貌似又不是刁难。 “嗯。嗯。”胡老头摸摸下巴的胡茬,仔细地在周紫东的打分牌上扫几眼,没有出声。 能对评委的打分提出意见的,按照规定只有另一个评委。于是454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奉书恬怎么扳回这个局面。费君臣不像部下一个个紧张地盯着画面,应说,当看到那个67分,他已经知道奉书恬胜券在握了。这个师弟,果然是很可靠。嘴角轻轻一扬,与手术室内除了面罩的奉书恬互对上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从口袋里拔出的铅笔笔尖,奉书恬像是小孩子画圈圈一样,悠悠地在周紫东的打分细则上打出了一连串的x。他画的愈轻飘愈悠闲,周紫东的脸色愈是黑了几分,嘴唇几乎是怒气地抖动起来:“奉总参,你能否向众人解释你的看法?” 众人看着奉书恬默默地画以,也是一头雾水。 胡老头的指头抓在了胡茬上:“嗯,嗯。”好像只会说“嗯”这个字。 奉书恬顾自全画完了,恬静的微笑未变,向的是胡老头、手术中的助刀王子玉以及手术护士:“你们看看,我画x的部分,是不是与你们看到的事实不符合。” 胡老头白眉一耸,似乎有点不甘情愿,然没有做声否认。 王子玉和手术护士经提醒后,凑近去把那画又的打分细则一条条看清楚了,都惊奇地哎了声:“是耶。周老师是不是看错了?” 别看这些扣分每条只有半分一分多,但是加起来的总和绝对不少。于是周紫东想鱼目混珠的诡计反而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这些判定错误的细则去掉后,加回的总分高达八十六分。 形势突然倒转,大众评审团的人本来都是考生,最讨厌周紫东这种无中生有专门挑刺的老师,纷纷私下咒道: “这老师不厚道,不知道半分一分对于考生都是生仓” “这种故意拖考生后腿的老师该下地狱。” 周紫东绷着脸,但没有马上认输,保持住风度等奉书恬也亮出他的打分细则。只要揪出奉书恬的错,或许他能重新博得大众评审团考生们的心,反败为胜。 接到胡老头两声催促的“咳咳”,奉书恬灵巧地将自己的打分牌一转,扣分细则不像周紫东的繁缛,一共十条,外加一条加分细则。 这张打分表没有给454的人惊喜,相反,把所有人包括454的人都震了一震,直震到了心底里去了。周紫东那张打分标准最多只能算是耍了点小阴谋,奉书恬这张打分表才真正叫做——苛、刻! 六六望着这张打分表直摸住了心口,连叹:“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队里考试,从来不让总参当考官。” 杨科擦擦额头的汗涔涔:“如果是考试,他会给我直接打个不及格吧。” 费君臣指尖点着桌面,对于这一个个一直以为奉书恬是队里最好人最没脾气的部下们,借机提点两句:“当然,不然,他不会被专门调来我们部队当兼职了。” 手术室里,胡老头面对奉书恬的这张评分表,一震之后自然地心服口服了:“奉总参,您是火眼金睛,我们都没有看出的地方你都看出来了。” “您老心服了,可是周老师没有表示意见呢。”奉书恬笑一笑,这一笑固然还是儒雅的书生气息,可是因为有了这张评分表,每个人都觉得他的笑像阵阴风,可畏至极。 周紫东是个聪明人,到了这份上,是谁都看得出这个人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他,如果自己再不识相,等于自取其辱了。但是,他是从心底里记住了奉书恬这个人。 默然形同于默认了。见到这个结果,林艺璇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暗自离开了办公室。 到此,林凉拿了个及格的67分,没有拿到周紫东的86分。 只要过了及格线,能拿到证书,林凉管它有多少分,哪怕是一百分她都不稀罕。为此,等众人散后,她赶紧走过去向奉书恬表示谢意:“谢谢你,没有把我打到了不及格。”因此她看也看得出来,以奉书恬的苛刻,其实她这场考试从他手中只能拿个零分是绰绰有余的事。 奉书恬把铅笔插回口袋,怎会放过代替费君臣和部队把住佳人的好机会,道:“嫂子,既然你想答恩,多少考虑一下我们部队吧。” “我都说了,你们部队不是不好,只是对于我来说不适合。”林凉再三强调,避免与这个可怕的玉面书生硬碰硬。 “可是,我们都觉得你很适合我们部队。这就好像嫂子与我们政委之间的感情一样,一开始也不是说不适合吗,但现在不是相处下来了吗?”奉书恬如讲禅大师融和贯通地说。 一想到老公当初的拐骗,林凉说什么都不上当了,说:“我那是被骗上了贼船,有了一次,怎么可能再上当?”说完她眉毛再一撇,面对这个可怕的男人也不惧怕,一阵见血地说:“夫妻之间的感情,你能懂得多少?你还没结婚吧?” 奉书恬在此刻终于理解为什么费君臣被老婆治得死死的了,于是他抓了抓衣领,决定把最棘手的问题抛回给当事人,自己置身事外才是454的处世之道:“嫂子,既然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接着大迈步溜了。 林凉对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勾:就知道,老公的部队里尽是这种极品。 当晚,林凉趁热打铁,术后立马杀到了胡老头家里,说什么都不能让胡老头有歇气的机会反悔。 胡志修两只手死死地捂住学校早已发下来的外科毕业证书和两张学位证书,对着学生狠瞪:“告诉我,你的带教老师是谁?” 切。这老头子,都输到这种地步了,还不愿意承认? “师傅,愿赌服输。你不要做这种三岁小孩赖皮的事情,被师母看见多不好。”林凉嘴角一撇,对着在门外竖耳倾听的胡太太。 胡志修在老婆面前是要维持形象的,不然不会把门锁紧了,才和学生进行这场谈判。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不给你!”胡老头赖皮了,老脸红成了火焰山,与学生死扛。 和小孩子闹腾最麻烦,不然她不会屡次栽在这老头手心里了,一到关键时刻,老头就会耍这招。 “我说了,你必须给我。”林凉指指桌子中间两人伸手都抓不到的那块空地,“证书扔到这里来,这才公平。” “有你的。”胡老头见学生松了口风,啪啪啪三张证书抛了过去,吹胡子,“你不能拿其他人搪塞我,不然被我知道——” “行啦,磨磨蹭蹭的,我有你这般磨叽吗?说就说呗。”林凉最烦,自己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别人在耳旁磨叽几句,她反而不想做了。 学生这点耐性胡老头还是懂的,没有再磨叽下去,问:“是谁?” “费君臣。”直接抬出老公的大名,反正没有人知道他是她老公,说出来若无其事的。 胡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你说谁,哪个费君臣?” “还会有哪个费君臣,454那个政委。”林凉白白眼,就知道老公的大名抛出来,一般人也不会相信。如果哪天抛出老公是她的老公,这老头会不会中风? 胡老头风中凌乱了,却还能理出一点自我解释的逻辑来:“没想到他们为了拉拢你进454,居然出了这么一个狠招。” 好像老公当时教自己,或许是有一点儿这个心思吧。林凉点点头,默认了胡志修的观点。接着跳起来趴到桌上,伸手捞住三张证书入兜里。心里哎一声,总算可以松口大气了,不枉近来牺牲色相勾引老公亲身师教。 在她要出门前,胡志修回了神。忽然在她背后唤道:“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听师傅口气甚是严肃,林凉回了头,先对老头眨眨眼:不能后悔。 可胡志修不是与她继续胡缠这事,而是突然正儿八经地问:“我听你那个堂妹说,周紫东老师以前是你未婚夫,此事是真是假?” 林柯怡这么说,是想报答她吧。可惜多管闲事了。林凉啧一声,道:“师傅,这是我私事,师傅关心我,我做徒儿的谢了。” 所以,林柯怡的话没有假。胡志修看着学生潇洒地走出了大门,忽然颓废在了座椅里:真是自己看错人了吗? 出到门外,今晚道恭喜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几个死党,还有其它一些平常都不交集的考生们。其实大家除了恭喜她过关以外,更多的是想打探她和454是什么关系。毕竟,能请到奉书恬当评委,这个关系肯定不会浅。好在,林凉呵呵呵笑着都把这个难题丢回给胡老头了,谁让胡老头那么刁钻,请了周紫东使出阴计。 不无意外,在众人之后,绝对不会忘了向她邀功的有弟弟和老公。 “小玉。看在你这个今晚的表现上,我决定赦免你两万朵玫瑰的惩罚。”林凉大度地说。 今晚被姐姐挨了打,还能得到这个赦免状,王子玉已经感激地泪流鼻涕了。 弟弟这边好应付,老公那张厚脸皮比较难以对付。 看见老公明目张胆地打了电话过来邀功,林凉接起后,坦荡一笑:“费政委,你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我都替你那帮部下为你心疼呢。” 费君臣素知道老婆有特异功能,一接电话都能洞察出他背后站了一群人窃听。 “咳咳。”清了两声嗓子后,费君臣得为老婆与自己出马的奉书恬一个交代才是,说,“大家都关心你,想为你庆功。” “哎呦,师兄们这般热忱,想请我吃饭?” 老婆这句话,费君臣直接拿着手机放给众人听。众人一听,如被一枪射来惊飞的鸟雀,哗地散了。林凉这个一餐几万块的饭,谁能请得起。费君臣就算了,自家老婆。众人散开后,没有怨林凉,都在心里道自家首长的小心眼。林凉这话,明摆着是费君臣勾出来的。 费君臣使出了这个诡计后,果真四周清净了不少,可以自由地与老婆两人甜言蜜语了。 “大家说,庆功这事,等你进了啊,一块庆贺,那才是大功。”在增加夫妻感情时,费君臣自认是个负责任的好首长,还是不忘提提当初拐老婆的目标。 “费政委,这话谦虚了。进你们454不是大功,是大大功。” 老婆又来一句高帽戴,费君臣倏地先噤声。 林凉感觉得到老公背后应该湿了一层汗,不厚道地笑了笑:“怎么,你们454不是自称为全军最有钱的部队吗?” “那是相对而言。”费君臣拿起相对论,给自己一向高调的部队降降温。因为太高的靶子对于老婆这种善于秒杀高靶的人来说太危险了,很容易一枪遭毙。紧接,为了能让老婆进自己部队,费君臣灵机一动,怎么会没有想到让自己部队在老婆面前真正变三无吧,道:“其实,我们部队蛮艰苦的,真的!” “全军伙食费最低?” “是。上次你都看见了,你两个师兄点了一堆炒河粉,的确是平常吃不起。” 林凉撇撇眉:“费政委,你现在又来装三无,太迟了点。” “我真的没有装。我和我部队都没有装。”费君臣说到这再来一句擅长的发誓,“我可以向党和中央发誓。” “得了吧,你!”林凉眼见这么晚了,懒得与老公嘴贫了,道,“说吧,想要什么奖赏。要我请你吃饭吗?” “都不用。”费君臣弱弱地应着。 “你谦虚吧,你!你虚伪吧,你!真的不要?” 费君臣得计地一勾笑:“你只要答应我,不故意在考试里面被刷,就行了。” “哎。”林凉深深地一叹气,“费政委,你对于我的自信从哪里来的?我不故意,说不定也会被刷。像你今天给我派来的考官,若不是他故意放水,我早已下及格线了。” “我今天派的那个考官就算了。老实说,他在我们队里从不做考官的,因为如果他打分,我们队里没有一个及格线以上的。” 林凉一愣一惊:亏老公把这话说出来,还能沾沾自喜的。 “所以不需要把我们部队想成了火狱,我们部队其实很近人情的。”费君臣抓住机会,再三诱拐老婆。 “费政委,偶尔我觉得您这人,还真的挺笨的。”林凉其实比谁都想把老公的脑袋掰开来看一看,一边天才一边蠢才,肯定是的,“你们不让那个考官当你们队里考官,就是近人情了。这是什么逻辑?你得想想,被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你们那个怪物集中营里,更高一层的怪物比比皆是。然后,在没有人监控之下,这些怪物互相厮杀起来。” “停停停!”费君臣急忙叫停,停住老婆那个可怕的思维方向,“我们部队很有爱,绝不会发生同类厮杀的现象。” “都是食草类恐龙,不是食肉类恐龙?” “绝对不是!你看我本人就知道了。”费君臣再牺牲一下自己,“你看我对你是多好的脾气。” 林凉扬扬调子:“不见得吧。你们都能把某些人先提前抽档了,可见你们的目光也不咋样。” 原来老婆对于他们部队有眼无珠把林艺璇提前抽档这事还耿耿于怀。费君臣清声嗓子后,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即使没有你这个事,是454不要的人,在最终考核里都会原形毕露的。” 林凉微挑起了眉尖,是被挑发起兴趣了:“费政委,你意思是——” “实际上,你想故意被刷,还真的挺难的。”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那晚说到最后,老实说,老公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果断地吸引住了她的全昏精力。可惜,老公不再透密了,无论她再如何引诱。其实,她还有最后一招,把老公弄到床上拷问——不过,想想,暂时未到这个程度。 这几天,周紫东和林艺璇倒是安分了些。林柯怡恢复得挺快的,固然听说了是她主刀不是王子玉主刀,但是,王子玉有亲自上台,也心满意足了。林凉那天帮林柯怡换完药后,这个大嘴巴的小堂妹向她透露小道消息:“我看,她是被逼到尽头了,才慌不择策了。” 的确,林艺璇近来使出的招数,不像以前的长年累积,有些急躁,才会落败。 林柯怡接下来说:“林凉,爷爷奶奶要下来看你,但拉不下面子,需要个借口。所以好像是需要装作给林艺璇庆贺的借口。” 原来如此。林凉恍悟后,心里反而安实了。敌人愈急躁,对自己愈有利,但是,敌方两人似乎知道反省了,按兵不动,想来是要在最终一战中全力一搏。 “她不是普通的好狗运。”林艺璇一手折断了盆栽上的枝叶,语气坚定地向手机里的另一个人说话,“爸,你恐怕得过来一趟。” “你明天考试?”林薄辛需要考虑能否挤出时间,“知道你们考试的评委是谁吗?” “到现在仍不清不楚的。我们有考虑过是病人。但好像又不是。”林艺璇对于454的人,总觉得是好像琢磨透了,又是捉不透。比如那个温温和和给林凉当评委的奉书恬,她就是硬看不出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她前所未有的心虚,哪怕自己是先被啊挑中了提档。 “没关系。既然454自己都坚称不会是自己人当评委,所以,我会向所哼哼可能当你评委的人员先打点好关系。”林薄辛给女儿信心,“你尽管去考。那些人再想怎么样,也离不开官场定律的。” 有了父亲这句话撑腰,林艺璇总算能安点心搁下电话。对于周紫东,她真是一点都不指望了。出阴招,没有她阴,难成大器,于是,看他再三打来的电话,干脆全部屏蔽掉。 周紫东见她始终未接电话,心里边一种不安的预感逐渐弥漫开来。望着外面浓厚的夜色,他忽然回忆不清了,究竟第一天他进林家时,那个扶他起来的温柔的林家大小姐林艺璇,还在不在自己眼前? 终于迎来了454征兵考试最终淘汰赛的那天。 那一夜,为了配合454的这次考试,这家医院专门在晚上七点整之后腾出了所有的手术间,并且不接任何急诊手术病人,需要手术的急诊病人全部转到它家医院。可以说,准备十分充分。 这些考生所负责的手术病人,预计,每个手术的最长时间都不会超过三个钟头,也就是说,如果考生顺利,整场考试结束应该会在晚上十二点之前林凉和谭美丽护郑组病人李阿姨进入手术间,在门口,遇到了护送父亲方书山到手术室的方玉莹。 看见林凉,方玉莹点了点头,甚至说了一句:“我父亲拜托您了。” 于是谭美丽私下问林凉:“你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不要你的。” 林凉推测,肯定是方玉莹向自己老公证实了什么,所以对她没有敌意了。不过,方玉莹这会儿反倒把父亲委托给她,莫非是洞察到她和林艺璇之间的矛盾。如果真是这样,担心林艺璇会因此对她父亲使坏,林凉觉得对此事多少是该负起一点责任。 在走廊里找到了弟弟,趁别人不注意,直接把弟弟拉到了角落里交代:“小玉,你务必小心点病人的麻醉。” 王子玉听姐姐把这个事都提在口头上了,可见事情严重,俊脸严肃地说:“她做麻醉的时候,我会看着。我跟你那么久,普通的麻醉,都看得懂。她想在我的手术中做手脚,没有那么容易。” “那姐姐再提醒你两句。”林凉知道弟弟是外科天才,但对于麻醉学毕竟不精通,这会儿给弟弟做一个急救的恶补,“她如果动手脚,一是麻醉的椎管,这个你得留意她是打针的位置。二是配药,这个至关重要。我想,有监控器盯着,有明文规定给病人注射的每个药都需要给监控考官过目,她应该不敢随便配药,所以是剂量问题。” “剂量?” “是。你要防止她稀释过量,引起病人痛楚,这样会影响你们的手术进度。”林凉说到这,又打了个眉头,“其实她这么做,对你们组的成绩没有好处。” 王子玉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道:“姐,或许她这些伎俩会针对你呢?” “总之,你小心一点。不要因为她影响你自己。”林凉拍拍弟弟肩膀,走开。 回到自己的手术室,谭美丽不大放心,始终守在病人身边等她回来,才敢走开。 林凉开始配药。在这时候,不速之客果然不清自来了。 林艺璇翩翩来到。谭美丽自然不客气:“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和我以前的病人打个招呼。按理说,林凉医师也应该礼尚往来吧。”林艺璇施施然道。 林凉和谭美丽没有开嘴,李阿姨先说话了:“林凉,我看你和原先那个病人家属挺好的,不然,你过去安慰病人两句。” 李阿姨是听到了刚才在手术室门口方玉莹说的话,通情达理做出的提议林凉向谭美丽使个了眼色后,走到了方书山的手术室。 方书山侧躺着,等待麻醉师给自己打局麻药。林凉作为一个麻醉师,对于方书山的手术,其实并不赞成局麻,可惜方玉莹当时被林艺璇搞得鬼迷心窍了,连提出的手术方式和理由都没有仔细看。但是,没想到方书山是认真看了。见林凉过来,方书山和蔼地笑着,并作出歉意:“小女对林医师你多有冒犯,我这个做父亲先替小女道个歉。” “方先生,方小姐只是性情爽快有话直说,是病人家属都会担心病人。”林凉随口说一句并安慰病人,不大想和方书山讨论方玉莹的问题。她左右瞅了瞅,是在观察林艺璇大致会准备什么麻醉药物,同时不能让方书山留意到。结果,林艺璇准备了什么东西她没有留意到,反倒是发现了立在旁边的监控考官的眼神。对那个默默无声只露出眼睛的陌生考官不经意对上一眼,林凉直觉到的是:老公的人,比她还在意林艺璇的一举一动。 心头打了个问号后,她折回到3组手术室。究竟这次考试的评委是谁,貌似一直笼罩在云雾之中,到了已经现在开考的时刻了,都没有一点迹象。回来时,林艺璇走出去了。谭美丽摸一下鼻子,表态:这人真阴奸,不知来干嘛,说几句话走人了。 即使有谭美丽监视着,林凉始终不放心。把原先配好的药给扔了,重新配备。这样一来,只得重新开方让护士下去急诊取药上来。 一切准备妥当后,进行考试的六台手术全部开始。 谭美丽不比自己的弟弟王子玉,紧张多了。林凉一直注意着病人的血压脉搏等体征,这时候还真的顾不上故意不故意在考试中被刷掉。 战战兢兢,在过了两个钟头后,手术结束。然而,没有考官允许,是不准把病人送走的。林凉让病人清醒,开始与病人聊天。整个3组的组员都留在手术室里,陪伴病人。不知觉中,考官在什么时候出去的,谁也不知道。 “要我们在这里等多久?”有考生些微地不耐烦了,望起钟表,“是不是评委坐的飞机迟了,还没到啊。” “耐心等。”潭美丽干脆搬了张椅子陪林凉挨病人床头坐着,顺便偷偷打个哈欠。她是主刀,最辛苦,做完一场手术等于跑完了五千米的越野,十分疲倦。 林凉不以为手术结束就是结束,说不定术后病人的情况才是真正的考核,一心一意注意起病人的术后情况。 因此,当手术室内忽然响起了红色警报时,所有人都被惊得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火灾吗?!” “恐怖袭击?” “什么恐怖袭击?这里是医院,市中心!” 各种议论,夹杂着不安与恐惧,充斥整个手术间。 “镇静下来!这应该只是考试的一部分!”谭美丽指挥大局,站在了凳子上对其他人说。 确实是考试,不过这个考试比他们想象中可怕多了,简直是准备让他们全部先下一次地狱。 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是林凉,扯下口罩,大吸两口气:“糟糕!没有氧气了。这个房间的氧气在被抽走!” 随着林凉的这句话,其他人纷纷都感受到了缺氧的症状。呼吸急促,紫绀,烦躁,意识幻想。有人跑到了门口那里开始砸门。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考试,但是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理智丧失是一般人都会产生的反应。 在这个完全有意密封并抽走了氧气的手术室里,唯一有氧供应的,只剩下给病人输送氧气的那条管道。 眼见有个组员在砸不开门后,向病人这边冲了过来。 林凉凭着最后一口气从后面把那个组员扑倒在地上,谭美丽过来帮忙压着那人的手。见着那人还想挣扎,林凉忍不住大怒:“别傻了!这是454那帮人想看的结果,你想让他们瞧不起你吗——” 费君臣在最终考核监控室内看着每个监视屏幕,听到了媳妇有意对着镜头的那句怒吼,也只是轻轻地拿指尖抹了抹眉处。 在这个相当于指挥所的监控室内,除了454的人,还有受邀来旁观的军校领导们。454的人,一个个都纹风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监视屏幕里面每个考生临死前的挣扎。那些军校领导们,则都大半已被吓得面色苍白。周紫东也在受邀之列,他双目紧锁着1组和3组的监视屏幕。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二章:媳妇对自己发火了 大难临头,最能表现出一个人的本质,哪怕是夫妻。 林凉在努力吸上空气里稀少到几乎无的氧气时,忽然想起的是自己与老公相遇的那一天,老公站在游泳池边姿态悠闲地看着她往下沉。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要不是这只白眼狼近期对她表现的太好了,她都差点忘了他的本质。他妈的!她这回总算记起了当初发的誓言,总有一天非拉着他一块下地狱。 再来个组员上来扯病人的氧气管,触到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活生生是从地狱爬出来的贞子,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人反倒被她这一吓,浑身冒了冷汗,两腿一软,趴坐在了地上。 不过得感谢老公,令她在这个危急关头上茅塞顿开,倒是想出了个办法。趴到了病人床头,向着病人:“李阿姨,我和你商量件事,行不?” 李阿姨一直全身绷紧了神经,是谨记那个454首长之前对她叮嘱过的话,不敢向林凉他们主动说话。现在听林凉主动开这个口,她反而是终于可以大松口气了。毕竟眼睁睁看着这些年轻人饱受折磨,她心里也如刀绞般难受。轻松一笑,启口:“林医生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配合就是了。” “李阿姨会游泳吧?” “会。” “好。”林凉在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以后,眼皮撑一撑,招呼其他组员全过来。 等所有人都围坐在了病人床头四周,林凉开始提出了自己的办法:“每个人从氧罩吸一口长气后,像游泳一样慢慢地吐气。” 众人听取她这个建议后,都忐忑地看向了病人。 李阿姨一笑:“如果你们都死了,独留我一个病人动惮不得,又没人医治,不是一样得死吗?” 一语醍醐灌醒。压在众人心头上的心结当即化解开了。 监控室指挥所里,相比其它各组的兵荒马乱,3组的骤然转变,令人眼前一亮。 “这个3组组长是谁?真是不简单!”军校里过来观战的领导发出赞美声之后,听到是自己军校里培养出来的学生,沾沾自喜起来,“胡教授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费政委,你们可不能一而再把我们的好苗子都拐到你们部队里。” 费君臣漫不经心地瞟过那个见风使舵的胖领导,连做声都懒。除了这点,媳妇的表现,别说能让他本人感到骄傲,从部队里赶来观摩这场最终考核的班长们都在他后面明言要抢人了。 “3组这几棵苗子不错,尤其那两个女兵,叫什么名字?”几个班长揪住先一步来的人询问。 杨科和六六等人不敢吭声,现在外人在场,不好透露林凉的真正身份。 几个班长倒也不急,除了3组,1组的动静也令许多人关注。 有人死到临头是惊慌失措,没有惊慌的人,不一定就一定是临危不惧的英雄,在1组的各组员行动上表现的特别明显。 方书山和李阿姨一样,有费君臣的命令,躺在病床上不敢动不敢出声,不敢向这些考生主动提出援助。 可是,林艺璇突然按住了向外求救的呼叫铃,称病人需要急救药物,需要到外面取。 “政委?”接到林艺璇讲话的兵向费君臣等人征求如何回答。 费君臣与454另两个头儿奉书恬、林队对对眼。林队率先摆起了头:“到这个关头上还想耍诡计。这是模拟生死战场的考试,怎么可能放她出去。” “林队说对了一点。”奉书恬微微一笑,斜倚在椅子里,“她是想一个人出去,还是想让大伙儿都摆脱困境呢?” 费君臣砸吧砸吧嘴,赞同他这话,给出指示:“告诉她,只能一个人出去取药。” 接到这个只能一人脱身回复的林艺璇,迅速对其他组员说:“我出去后,帮大家拎氧气罐回来。” 其实,即使她不提议自己出去,其他四个小伙子也会让她一个女兵先脱身的。然而,她这话出口,其余四个人对她的眼神全变了。王子玉和吴平安对她本来的面目就了解,所以没有意外她这个举措,冷冷地噙了抹嘲笑而已。另两个组员则是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惊讶之后,对于她的眼眼里占满了厌恶。 可林艺璇在这个关头上已经顾不得维持形象了,手术室门一打开,她冲了出去。当遥控的手术室门在她背后关上,她才骤然发觉,不止手术间内缺氧,是整个手术层区都在缺氧。而且,按照费君臣的指示,他们并没有放开手术区域的门让她出去,相反,她是连回去自己手术间的机会都断失了。一个人如孤魂野鬼般游荡在手术间外头的走廊里,孤独无助,再加上缺氧,她仅存的理智逐渐丧失,虚伪的面具掉落下来,开始如其它发疯的人一样砸门,跪倒在地上哭叫着救命。 周紫东看到这一刻后,一只手捂紧了眼睛,感觉眼眶里液体要滚落下来。林凉和林艺璇两姐妹的表现成了鲜明对比,在他心中像光明与黑暗交叉着。他什么都看不清了,记忆全部模糊了。抖动的身体是在不自觉中想往外走。 454守在门口的哨岗拦住了他,铁声道:“在考试期间各单位不准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 周紫东垂下捂眼的左手,微微捏了拳头。但是,这里是454的地盘,只有454能做主。他想出去救人,是不可能的。 瞥得见周紫东那一身不甘愿的背影,费君臣齿间扯出一丝叹气,望望表,是差不多时间了。眼观手术室内的考生们,该倒的都倒下了。他举起一只手,比了个手势。依照他这个手势代表的命令,身后待命的人迅捷地按下供氧阀门,重新向手术区域供氧,同时间,一批急救队员从打开的手术室门冲进去,对倒下的考生们施行救护。 只要重新给养,一般人都能很快解除症状。所以,当手术室恢复如常后,到处可见垂头丧气的考生们。就是3组,除了林凉以外,也都个个像揣了只小兔子惴惴不安。 之后,等病人们被送下去病区,考生们集中在了会议厅,接受最终的审判。 “你说评审会是谁?”谭美丽暗地里蹭蹭死党的胳膊,眼神儿往四处溜过去,仅见前面一排会议桌坐的是曰的首长,左侧坐的一些人应该是来观摩的学校领导,右侧站立的是一扫挞江的兵,“不是说不是454自己人评审吗?” “无所谓。”林凉抛出一句,低着头,心情和其他人一样挺郁闷的。没错,那个与病人共存的主意是她想出来的,只是,一想到这种苟且偷生的法子是被老公激发出来的,她恨不得切齿。抬一抬眼,看见老公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与自己正好对了个眼神。 费君臣向着媳妇抬一抬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似乎已弯成了条弧线,笑意盈盈。 心知这种刁钻的最终考核试题必定是他出的馊主意,林凉不打算领他的情,冷冷地垂下眼。明知他这样做身为部队首长和出题者没有错,可是,考验人心,也得有个限度。 对每个考生最终考核的评议开始。主持的军官阐述了此次评议的程序:“请各位考生对自己在最终考核的表现给予自我评价。这次考核,按照我们之前发出的公告,评委也即是你们自己。” 切。林凉咬了咬牙齿。评委是考生自己,话说的漂亮,但是考生的表现是所有人有目共睹,实际上谁输谁赢,在缺氧倒下的那一刻已经落下了帷幔。 有人本来还寄望一个仁慈的评委给自己打分,接到这无比残酷的宣布后,当即痛哭。忍受不了自取其辱的人,高举手先喊:弃权。 匆个考生,光是弃权,一下子走掉了三分之一。留下来的考生们,你看看你,我看看你,都捉摸不定主意。应说都没有勇气。 见过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是没有人愿意主动出来自我评价,费君臣只得点名了:“吴平安。” “到!”吴平安唰地站起来,敬礼后走了出来。 林凉看着自己的高中同学被钦点为第一个可能当炮灰的,不禁眉头一皱。虽然并不知道吴平安在这次考核中的表现怎么样,但以她对于吴平安这么多年的了解,吴平安不可能当狗熊。 “你在整个空间缺氧的期间都坚持着没有倒下,也没有和病人抢输氧管,有什么秘诀?”费君臣道这话,是引诱脸部表情傻傻的吴平安自己踏进圈套里。 吴平安感觉考试时紧张的余韵并没有离开,身板一直绷得挺直,机械式地答:“报告长官,没有秘诀,可能就平常身体锻炼得多,耐受力比其他人好一点。” 这个话一落,四周的笑声浮起。 吴平安涨红了脸,垂下的头想蹲到地上找个洞钻。 就在所有的笑声似乎都认定了吴平安是个傻小子愣头青时,一个领导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别小瞧了愣头青,愣头青的意志力是一般人无法比得上的。” 吴平安抬头一看,是454年纪最大的长官为自己说的好话,脸蛋不禁又一红,羞愧。 “吴平安。”接到三位首长的首肯,主持军官咳一声,唤道。 “到!”吴平安依旧双腿并立挺得直直的,等待最后宣判。无论是好是坏,反正他拼了全力也没有遗憾。 “过来取454的臂章吧。” 啊——惊喜的尖叫声、鼓掌声从后面一排考生里面中的死党们传出来。吴平安在一刻的愣呆之后,被其他人推到了主持军官那里,接过梦寐以求的曰臂章,他一双眼睛湿了。 有了第一个被454接纳了的考生,一扫了考生们中间的阴郁气氛。 “王子玉。” “到!” 王子玉被454接纳就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不过,费君臣还是道了一句:“你那个面试答案,有空我们私下聊。” 王子玉向姐夫点点头,脚步不紧不慢,一派淡定从容接过了颁发的454臂章。 眼见两个录取名额被占了,大家也不知道这一次454打算录取多少个,以以往的454历史来看,反正不会多。林凉听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死党谭美丽不停地唉声叹气,像是要死不成要活也难的样子。一撇嘴,干脆帮死党举高手。 “你干什么你?”谭美丽着急地收回手朝室友瞪眼的刹那,却也迟了。 “谭美丽,你可以出来讲了。”主持军官喝道。 谭美丽悻悻然地走出了行列,立在考官面前蔫蔫的,没有底气。说到底3组能有这样傲人的成绩,全是林凉的功劳,她只是沾了林凉的光。所以要她自己评价自己多有能耐,她自我感觉挺虚伪的,说不出口。 她妞妞捏捏的别扭样子,在费君臣等人眼里看来,却是不禁一笑。 林队温声开了口:“考生谭美丽,你认为参加这次考核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听首长的口音,貌似自己也不差,感觉有戏,谭美丽立正后昂起胸,正正当当地答:“能和战友们并肩作战,团结一致战胜困难,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过了。”林队慈爱地向她挥挥手。 谭美丽惊叫一声后,跳了起来,没有马上去接454的臂章,而是冲回去先和每个组员拍一下掌心:“听到没有?!这样都能过,加油!” 因此,本来论全组综合技术实力,可能排在车尾的3组成员们,一下子大放光芒。除了谭美丽,另外三名组员也都进了。只有林凉,坐在一排侯审的考生里,不打算急着出来。 费君臣暗地里挠着眉头,眼看这些考生们一个个刷的刷,进的进,最终落下的唯有自己媳妇和林艺璇两个人。 林艺璇整张脸黑得不成样子了,然而在来参加评议之前,不知从哪里借了把梳子,将散乱的头发梳理好了,坐在侯审人员中一直是昂头挺胸,没有丝毫败将的颓丧。 她这副像是虽败犹荣的神态,在周紫东和一部分旁观的领导眼中,使得她依然美丽光彩照人,令人尊敬。 相比之下,林凉一直甩着军帽,翘着不雅的二郎腿,貌似赢了也没有赢了的风姿。周紫东对着林凉吊儿郎当的神态,没有皱眉,心里矛盾着纠结着,成了团解不开的乱麻。 见时间差不多了,费君臣碍着考生是自己媳妇不好开口。奉书恬代他开了这个口,道:“最后的两名考生,一起上来回话吧。” “是!”林艺璇笔直军姿竖立,迈着军步走上前。 林凉懒洋洋地搁下腿,像是随意地在大街上走路那样走上来,手里捏着军帽。 一看媳妇这样子,就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情不愿的,费君臣叹气似地抚摩起了眉宇。 “考生林艺璇,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的吗?”奉书恬问时,嘴角噙的笑生冷的,并没有进到眼睛里。 林艺璇嘴唇哆了哆,看着费君臣和林队拿了水杯喝水,像是对她的话不大感兴趣。自她出生一来,这是她受到的最大的耻辱。若不是还有那林家大小姐傲人的自尊在,她早就泪流满面了。 “我自认在这次最终考核中或许有不能令主考方满意的表现,但是,我尽力了。”说完,她挺直胸板,脸上没有一丝悔恨的样子。 林凉听着她这话,在旁呼哧呼哧甩着军帽,嘴角一勾,并不觉奇怪。如果坏人都承认自己有罪,那才是怪了呢。 可惜林艺璇错估了一点。454的人忒讨厌的就是她这种人。 费君臣将水杯盖子一盖,懒得开声,免得媳妇以为自己假公济私在替媳妇出气,回去还得挨媳妇一顿骂。 林队敲着笔杠,与奉书恬对对眼。 奉书恬拉开抽屉,把一份牛皮纸档案袋搬上了台面。 林艺璇见那份档案是自己的,终于感到了惊慌。 “当着各位老师的面,我们454把这份有关我们454对林艺旋同志的政审意见做一个公布,并且将对她个人的处分决定上交给上面,上面的人也给我们第一时间批复了下来了。违纪处分以及开除党籍的决定应该是不变的了。至于公安机关是否立案,我们已向公安部门交递了材料,由公安机关人员跟进。”奉书恬这一大段话说完,除了454的人,考生们和学校领导们都露出了惊诧非常的目色。 林艺璇撑不住了。林凉捏着军帽的手一顿,看着身边的堂姐身体一倾,软倒在地,而且,林艺璇这下晕倒绝对不是装的。 最悲凉的是,林艺璇倒下的时候,没有人想伸出手去扶她,包括周紫东在内。林艺旋倒在地上之后,才有负责现场急救的队友上来,摸了摸她脉搏后,确认无大碍将她抬了下去。纵使林艺璇这样一倒了,当事人不在了,454对于林艺璇公布的惩处并没有撤销。 林凉和许多人一样,其实不知道林艺璇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才在一群考生中唯独被454给制裁了。按理说,只是缺氧发疯想砸门逃生的考生,并不止林艺璇一人,不应该只是林艺璇一人单独受罚。 很快,走上来的她的师兄杨科,解决了公众的疑惑。 “林艺璇私下偷换了其她考生衔组病人配备的麻醉剂。”杨科将证据确凿的罪证——一根注射剂,亮在了众人的面前。 谭美丽当场面色一白,自己代替林凉始终守在3组病人旁边,都没有能发觉这个偷梁换柱的事情。 “其实她的技术各方面前很不错,但是,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医生的最基本道德素质不及格,因此哪怕她的技术再好,都没有用。我们454要不起这样的人。如果这样的人跟我们一块上战场,不知什么时候在背后捅我们一刀,比敌人更可怕。”杨科道完这话,厌恶地将罪证交给手下,移交法律部门。 可以说,林艺璇作为军人的生涯,到此可以宣告结束了。 林凉想过堂姐千万种下场,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她捏起军帽重新甩了甩,大概是想的有些神游,不经意那帽子在指间一转,脱离了手指头飞到了老公那边。费君臣见媳妇的军帽忽然飞过来,反射性地一闪,方才躲过了被砸上脸的悲剧。同时心口上一惊一吓的,不由想摸起心口:莫非对林艺璇这个处理媳妇还不满意,向他发火了? 对于这顶无意中飞出去砸老公的军帽,林凉同样是一怔,恍过神来,见全部人都注视到她一人身上。知情的,都以为她在对费君臣发火。不知情的,都惊诧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帽子砸454的最高首长。众目睽睽的聚光灯照过来,林凉眉头一撇,真想学林艺璇来个晕倒算数了呢。不过还是算了,免得一晕,老公先冲上来,那到时候惊呼的人更多了,可以多到她绝对是跳下黄河洗不清。 “对不起,长官,我不是有意的,我手滑。”林凉戴着厚厚的脸皮嬉皮笑脸的,当众解释这一突发事件,其实纯粹无心。 相信她这话的人,一半一半的。 林凉无奈地嘴角一勾,没有军帽可以甩了,只得换条腿站着。 “咳咳。”林队替代受到惊吓的费君臣赶紧履行奉书恬提出的策略,关键时刻上来硬的,“林凉同学,可以过去拿454的臂章了。” “等等。”林凉一听这话,急忙摆出阻止的手姿,“我自认我不够格进你们的部队。” 听见她这句当众拒绝胸的话,只要不知情的人都瞪直了眼。费君臣等一帮知情的,自然都是愁云上了眉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耳听接下来她一番解说,才真正让人哭笑不得了。 “我承认我在你们部队刚刚的最终考核里面,我贪生怕死!”林凉拍着胸口一副扪心自问,宛如忏悔的罪人来个痛哭疾首状,“其实,在缺氧的时候,我比谁都想扯掉病人输氧的面罩自己戴。所以,才能想出那么个馊主意。还请长官们大人大量饶了我。” 费君臣听得出来,媳妇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饶了她吧。她不想进454。 嚓!媳妇这样的人才,不进454,那是不可能的了,已经不是他一人能做主的了。 费君臣厚着脸皮坐在原位,不顾媳妇频频递过来的眼神。然后这种对媳妇说不出口的狠心话,自然由他的师弟代他出马了。 “实际上,林凉同学,不管你过不过得了我们的考试,你肯定是进454的。”奉书恬公布。 “啊?”林凉瞪了瞪眼,忽觉落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圈套。 “你是我们454这一次征兵的唯一内定人员。” “不是王子玉吗?!”林凉怒指向自己的弟弟这根救命草。 “我们从没有说过王子玉同学是内定人员,虽然他也很优秀。”奉书恬悠悠笑着道。 林凉一股怒火熊熊扫向老公那处。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三章:轮到老公发火了 “费政委,你的部队,不止装三无,现在装起赖皮了?”夫妻私底下,关起了门,隔开外面的耳目,林凉不需顾着形象了,接过老公双手捧上的军帽,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军帽在老公肩膀上甩打着。 媳妇不是真的打,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但费君臣是个铁汉子,即使挨打腰板也是挺得直直的,再说老婆这个打,打是亲骂是爱。夫妻间,原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打了老半天,打得她手都酸了,老公像是钢铁般的战士一动不动,林凉无语了:瞧自己嫁了个什么人,赖皮能赖到这份上的,天下绝无仅有。 “我倒杯水给你喝。”看老婆坐一边歇气了,费君臣识务地斟上杯水,端到老婆面前,给老婆润嗓子。 林凉接过杯,没有急着喝,与老公做起夫妻间的政治思想工作:“费政委,我们这个家,如果没有人在后方守着是不行的。好比这部队打仗,总是需要有的人当前锋,有的人当后盾。” 费君臣点点头:“的确,让老婆上前线,是不大符合男子汉的风格。但是——” “但是什么?”林凉斜眼,在老公淡定的脸上扫上几眼,诡异。 “但是,我想来想去,你真能安分地呆在后方吗?”费君臣磨磨嘴唇,列出心里预备已久的一系列理由与老婆辩论,“即使你不进我们部队,你一定奔着另一个基层部队去了吧。哪怕是边防部队,也整天和走私犯斗的,道不定比我们部队更危险。基层部队往往只有一个卫生员,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队里还有谁救你?” 林凉捏着军帽不说话。 “我既然娶了你,向你父母承诺了,我一定得护你安全。人家说我私心也好,护老婆也好,我反正不能让你有事。至少,你想逞英雄上前线,我也能给你当今后盾。”费君臣摸摸胸口,在老婆面前比着自己的心。 老公突然这些腻腻歪歪的话,听得她脸蛋蓦地一片绯红。军帽一甩,捂住老公腻歪的口:“得了吧你,费政委,别以为你这么说,我能以为你心思多纯真。” “天地为证。我费君臣刚才的话没有一句谎言。”挪开老婆的帽子,费君臣再来一句发誓。 哎呦,不拿党和中央发誓了,改拿天地了。林凉瘪一下嘴巴。算了,老公刚才的话是带了几分真情实感,她能听得出来。但是,要她这样轻易屈服,说什么都觉得老公得逞得太容易了。 “我的档案在胡老头那里。”林凉念到还有个师傅帮她为难为难老公,平生第一次感激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喜欢刁难人的师傅。 “这没有问题。你这是内定,内定等于无条件服从分配。部队要抽的人,军校是无话可说的。再说,你考过了,胡老头上次松了口风,想赖皮也不行。” 老公这话,等于454与师傅比哪个赖皮,而且旧明显比师傅更赖皮。林凉悲催的想,自己怎么就摊上一堆赖皮的人呢?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明明不是定了我的弟弟当内定人员吗?” “小舅子是个人才,但是经我们内部商量之后,发现小舅子不需要是内定,也可以进我们部队。”费君臣磨磨蹭蹭,七七八八掰着解释。 也即是说,啊所谓的内定人员名额,其实是打算赖皮着用来对付她这种人。得了,她这是被一支赖皮部队给盯上了,被赖皮的命了。 愈想愈火,老公端来的水不喝了,搁桌上:“费政委,你和你的部队这种不光明正大的作风,怎能让我产生信赖呢?” “这个你放心。我们部队是不大光明,但是,对于内部人员,福利很好。”费君臣再次给老婆如数家珍,列举进入454后的各种优惠政策,包括上次引诱老婆拿各种出产价名牌,“我们454的原则是,内部团结一致对付外敌,只抠别人家的。” 林凉干脆把军帽往老公头顶上一戴,一压,挡住老公那张厚度达一尺的脸皮。然后走了出去透气,扇风,散火。而且,她有预感这事没有那么快能完。只倒了个林艺璇而已,林艺璇的人能轻易放过她吗?所以,如果那些小人能给得意的老公出点障碍,在老公头顶上泼一下冷水,她觉得第一次可以稍微感激一下那些小人的作为了。 老公,你和你部队够厚脸皮够赖皮的,我也够不厚道,接下来继续看好戏。 见着老婆不救火,只是悠哉地走出去,费君臣的心里头从得意的巅峰跌了下来。老婆明摆着,还有料呢。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林薄辛是在考完试隔天,才赶到了女儿林艺璇身边。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林艺璇,自昨晚晕倒之后,一时是精神上受到了重大打击,萎靡不顿,不吃不喝。精神科医生看了以后,担心她有自闭的倾向。 林薄辛眼见女儿一夜之间成了这样。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的他,心头不禁一震。想到考试之前几天,他天天联络各方人马,毕竟说了不是454当评委,他唯独没有去关心454这条关系。不过,以他与林家人脉,454这条关系,还真的是没有人能打得通。 在女儿床边坐了会儿,一下找不到安慰话安慰自己和女儿,嗫嚅着道了句:“我已经让你妈过来照顾你,艺旋,不用太担心。有关处分这事,我会马上找人帮忙撤销掉。” “你能吗?”林艺璇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嘴唇苍白地抖出了这句类似自嘲的话。 女儿不仅颓丧了,连说出口的话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骤然转变,居然连他这个父亲的能力都质疑了。林薄辛稍稍地打了个眉结,说:“放心。这事,爸是能帮你解决的。” “不可能的。454那些人,是什么人,爸,你不知道!”林艺璇一想到评议会上454首长们那几双冰凉的眼珠子,周身打着摆子,好像秋天里的落叶,“他们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人垂死挣扎,好像在看戏一样的人。” 如果林凉听见堂姐今天发出这番感叹,肯定会来一句赞同的:废话,我第一天遇见我老公,他就是这样的人了。你个天才知道,活该! 林薄辛对于女儿这略带哲理性的感言,倒是没能听出啥名堂来。什么人性之类的,他早麻木了。官场讲究手段哲学,人性良心这种东西,自从学校毕业后抛到不知哪里去了。 “紫东哥没有来看过我。”对父亲的气话是这么说,然林艺璇打从心底里看到父亲过来是感到高兴的,父亲一来,或许真能给自己出口气。不对付454,能让林凉吃点苦头也行。只是周紫东不知怎么回事,连她在评议会上晕倒,都不扶一把。她住院后到今天,不见他来探望。柯怡也是,一样住院,就上下楼层,没有坐个电梯过来,没有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全然装作不知道有这件事。柯怡对她是恼了,发小孩子脾气,她懂。周紫东这种出人意料的反应,令她完全没有了思路,仿佛她抓不到周紫东这个人了。心里一躁,她咬下了唇。 “我会和他谈谈。毕竟他在军校里的人脉向来不错。”林薄辛没有女儿想的那么多,拍拍女儿的手,向女儿应承会把周紫东叫来。 离开医院,他是在学校教研组办公室找到了周紫东。 周紫东看起来周身繁忙,在办公室里指挥着十几个人整理文件,像是要应付上面领导的突击检查。 一见他是这样忙碌的状况,林薄辛倒是稍稍安了点心神。因为这样看起来,不是周紫东不愿意见林艺璇,只是周紫东很忙。说实话,周紫东这人,他还是看着不错的,也一直知道周紫东对自己女儿的心思。只是,他和他妻子一直还是稍微嫌弃了周紫东的家庭与地位,以为凭自己女儿的姿色才干,应该能攀到远远比周紫东更好的枝叶。比如,最少是一个师长级别的年轻将领。费君臣那种攀不上,但费君臣部下那种,应该能攀得上,而且人家都是校官军衔,前程远比周紫东好。 林薄辛夫妇这种只想利用他的心思,周紫东是不知道的,一直只以为是林艺璇单方面排斥他对他没有感觉。 看见林薄辛都亲自到工作地点来找他,周紫东只得歇下手边的活,走了出去招呼长辈。 “艺璇她挺想你的。”林薄辛见周紫东出来,出口第一句话提他的弱点,也即是自己的女儿。 周紫东微低头,“嗯”了声:“都是林家妹子。生病了,我理应去关心。这边手头忙完了,我打算去看柯怡的时候会绕道过去艺璇病房里一趟。” 听说是看柯怡顺便看艺璇,林薄辛脸色不经意间变了点黑,忍了忍情绪说:“柯怡她那是小病。” “她那个病不算小,是化脓了,要好好处理。不然病情继续发展,恶化成腹膜炎会危及生命。”周紫东像是沉思着说,言辞话语说得很一本正经的,“艺璇只是受了打击,需要自我反省。” “什么?!”林薄辛开头忍着,听到这里忍不住骤然变脸了,“你也听信那些人的话?!那些人明显是在抹黑你妹子!你妹子跟你多少年了,你妹子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伯父。”周紫东说着这话,心口某处在痛,“证据确凿,我不想相信是自欺欺人。” 林薄辛端详着他那张沉痛的表情,收了收怒气,脸上微带上了慈祥,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好好和艺璇说话。她或许是做错了事,但肯定是无意中犯下的。毕竟她年轻,尚不知世事深浅,不知道官场原则和犯错是两码事。你是她哥哥,理应多提点她,多保护她。当年你进林家,是我丫头出口,才救了你和你家人,你不会忘了这事吧?” 此话,说中了周紫东心中的矛盾所在。周紫东不断地回想着有关林艺璇过去的种种好,提醒自己,或许,正如林薄辛说的,她是初出茅庐的小犊,不懂世事,才会在不知之间犯了错儿。而且,自己之前也做过手脚想刷掉林凉,与林艺璇其实半斤八两,只不过他知道事情轻重,绝不能触犯到道德的底线。 “我听说林凉进了454。”林薄辛貌似淡淡地从女儿的话题上随意提起了林凉这个敏感的话题。 周紫东眼神一紧,抬起了头。 “你怎么想法?”林薄辛盯着他问。 如果没有昨天那场给这对姐妹进行公平竞赛的最终考核,周紫东的确一直想着林凉是走狗运。可昨天林凉确实没有任何狗运可以走了,临危不惧的出色表现在考场中大放光彩。不过,论技术,他毕竟不是这类专科,不知道林凉能否和林艺璇一较高低。 见着周紫东始终默默无声,林薄辛心头一皱,暗想不妙:以前每提起周紫东以前的未婚妻林凉,这小子都是不屑厌恶的模样。今时今日的不同,莫非代表这小子是后悔了?林凉当真给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顺便打击报复他女儿艺璇?怪不得,怪不得女儿艺璇屡次三番在电话里提起,林凉变了,变得很可怕。好一个臭丫头,从林家出来了,会耍手段了,以为自己被454看上就很了不起了?也不想想,当年她父亲死后,她就是个没爹的孩子,能逞什么能耐?! “紫东。” “伯父有话请讲。”听林薄辛口气甚是严肃,周紫东不由眉头又是一皱。 “454算是考完试了,录完兵了,接下来是体检了吧。” 这就像是公务员考试一样,哪怕你这名考生考得再好,有关系的人,都会在体检给你卡一卡,最后把你刷掉让自己的候补人选补上去的例子,比比皆是。 林薄辛只要稍微提这么一句,周紫东立马意会到了林薄辛说的这个意图。 “伯父有看不顺眼的人?” “什么看不顺眼了?”林薄辛淡淡笑着,手在后生肩头上再拍拍,“你伯父这么多年,有过看不顺眼的人吗?” 那是,在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什么看不看得顺眼可言。 “只不过是,你知道的,我弟弟就这么一个女儿,打仗牺牲了,只留下这一个女儿,我作为长辈,得看着点啊,不然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兄弟。冯娜多好,也是支部队,要上前线打仗的。一不留神,让子弹打中我这个烈士孤儿的侄女,你说我该怎么和死去的兄弟交代,和老人家交代?” 林薄辛说的都是理,都是冠冕堂皇的理,若是按以往,周紫东会觉得这一家人真的很关心林凉。但不知为何,有了林艺璇这个事后,他听着林薄辛这话,只为林凉感到心里凉飕飕的。 “紫东。我听说我这个侄女为了下基层部队,与我那兄弟一样的傻气,考了这么多年的五十米游泳一直过不了关,竟然暗地里贿赂老师,拿了个体育及格,方才拿到毕业证书。咱不说她贿赂老师的事对不对,作为长辈,只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一直考不过游泳,会不会是身体方面出了问题。”林薄辛琢磨着下巴,微微露出像是担忧的神色。 周紫东心头一个咯噔:这事,他没有听林凉提过。只能说,林薄辛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或是说林薄辛是有备而来了。 林薄辛是只老狐狸,看见了周紫东眼里透出的一点戒备而不是犹豫,心知这小子在心结上差着被人推一把越过门槛,才能替自己做事,于是贴近了对方耳朵语重心长地说:“紫东,你如今是吐气扬眉了。但是,在林家眼里,林凉不要了你,始终是你在林家人心里丢的面子。所以,艺璇才迟迟不敢接受你。”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周紫东心里怒道:何止是我一人丢面子?!但这话他没有吐出口,苦涩的是林艺璇居然以这个理由来拒绝他。他貌似看错了这个像是善心的姑娘,他一直以为她没有在意过他的身份地位。 林薄辛看他脸皮绷得紧紧的没有说话,眉头一拂,手在他肩膀上移开:“紫东,你好样的。见我女儿如此,倒是学会忘恩负义了。年轻人见风使舵学的快,落马也快,这个你清楚不清楚。” 感情是要他父亲当年的事来恫吓他了?周紫东心里头冷哼一声,当天去林家求情,深知有的是今天这个下场。 “林凉若真是身体不好,不需伯父说,学校负责体检的人,林凉肯定没法买通。”给了林薄辛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周紫东算是将这事维和了。 林薄辛的手在周紫东肩上一堆,默默地瞅了他一眼,走。 周紫东苦笑:实际上,他已经为林凉的事丢尽面子了。就上次故意鱼目混珠的打分,他在学生面前出了丑,使得他在军校里的威名一下掉了不少。所以林薄辛拿林凉的面子问题来威吓他,没有任何用处。但是,拿了他父亲的问题来恫吓他,他多少得争取时间防备,不能真的得罪林家了。只能稍微得给林凉一点刁难。 况且,这也是为林凉好吧。若是林凉真的身体没有毛病,不会跨不过这道坎的。如此一想,他心里稍微安实。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在柯怡嘴里听说了林薄辛过来了,林凉知道好戏马上又要登场了,一点都不着急,等着慢慢接招。 不能耽误征兵日程,过了454考试的考生们,454安排在考试后的第三天,为他们进行统一体检。一般来说,能进军校的学生,都是接受过了严格的体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出现。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走程序而已。 即使如此,像谭美丽吴平安这种,还是相当小心谨慎的,把这事看成和考试一样严重。 “虽然454不会说体检不过关,会安排候选人员顶上名额。但是,说不定有落马的小人看我们不顺眼,想着我上不了你也别想上得了,给你在最后一关上设障碍。”谭美丽教导着死党,千叮万嘱林凉在明天要体检的情况下,今晚切切不要贪吃零食了。 林凉正等着有人耍出这招呢。但不能被老公抓了个明显的正着,落给老公口实。她乖乖地把零食扔进了抽屉里,提前上床睡觉。 隔天体检。 来到体检现场,是454委托一家部队附属医院的体检部门负责。这些体检医生,在林凉眼里看起来都很陌生。但这没有什么,于她陌生,于其他考生一样。理应来讲,是公平的,只要别出现谭美丽说的小人看不过眼的情况发生。 体检程序,不外乎先空腹抽血,吃了休检部门提供的早餐,继续各项检查。这些检查,也都是司空见惯的一般体检项目。 454这次最终录取的考生一共才十二个人,不像一个学校一来几百个学生,所以,进行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基本都检完了。个个拿着一张体检表到总检室,递给一个勤务兵。隔着一张白布,后面负责总检的领导。考生们坐在外头,等最终体检审核结果。 等了有十几分钟后,一名打下手的军官先是拿了两三张体检表出来,念道:“考生张伍生。” “到!” “考生梁航。” “到!” 两名念到的考生紧紧张张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一个复检眼科,一个复检x光。有我们的人跟你们去。”军官向这两名考生微微笑了笑,神情并不严厉,仿若是说一件再惺忪平常不过的事儿。 所有考生在内心底偷偷地透出口气。454的军官说的我们的人,当然是指454的人,454的人都是军医,不会让这种故意刁难在体检刷人的事情出现。 看来,老公是很有防备呢。林凉看着,想着,拿了瓶饮料自得地咬着吸管。 费君臣现在在办公室里,手里掂着媳妇的这张体检表,久久地对着体检表,眼镜上闪亮的光一动不动的。 “青春期女性常有的窦性心律不齐,挺正常的。”六六奉命另两位首长的指示,在费君臣手拿的体检表上瞄一眼,看到费君臣看的是心电图,就再仔细看了下,说了出来。 费君臣的手撑在脸边,轻轻把这份体检表放了下来,仍旧没有开声。 几个人见他终于舍得把他媳妇的体检表公布出来给别人看,纷纷凑过去瞧着,应说是想为他排忧解难的多。 “这个体检医生挺有意思的,居然写了‘窦性心律不齐,不健全’。”杨科指着最后那句不健全,噙了冷笑,他是麻醉科的医生,也知道窦性心律不齐不会是病,是正常生理现象。明显的刁难。 “这次来给我们考生做体检的医生,都是从经常给军校学生们做体检的体检部门抽出来的。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诊断。”林队是想不大明白了。今年这接二连三出现的体检状况是怎么回事。不提林凉这份,前面两份,一份硬说一个考生沙眼严重,不合格。一份说肺部阴影严重,有可能影响到肺部功能。若真的是沙眼严重,那瞎了,还能视力测了个正常?如果感冒,肺有阴影很正常,哪里来的严重到成为肺癌病人了? “有人看这些考生不顺眼。”奉书恬悠悠喝着茶,表示淡定淡定,世上多的是这种小人。再说,他们部队看小人看多了,多一两个也没啥出奇的。 因此,他们疑惑的是,费君臣居然看了媳妇这份无中生有的体检评定后,没有立马暴跳如雷? “奇怪了,政委在想什么?”杨科心里莫名地一个虚,暗地里问是心脏科专业的六六。 六六摇摇头,对于费君臣的想法,没人能捉得住。 费君臣脑子里转的是,这次敌人真的是抓住了媳妇的小辫子了。 因为林凉这个心电图复查是没有意义的,懈直接找了那个体检医生过来问话。 这位体检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医生,说话直抒己见,有点傲气,说:“你们不是经常担任体检的医生,所以论经验,肯定没有我们多。” 这种以自己专长为傲的医生费君臣他们理解,不会故意为难。但是,454的部队不是只负责给人治病,没有给人做过体检,要不是碍着向社会开诚布公的念头,他们不会找其他单位专门的体检医生过来了。于是454对于他们对待考生不公平的地方,会据理力争。 “我们只想提个疑问,为什么窦性心律不齐的正常生理现象,会变成心功能不健全了呢?”杨科不客气地指着体检报告,为小师妹维持公道。 “这个主要是基于,听说这个学生,一直游泳考试不过关。”体检医生道出这个事实后,嘴角噙了抹得意道,“你们部队,有时是需要到海上服务的吧。能招一个不会游泳的兵吗?” “新兵不会游泳很正常,进了部队把新兵训会了就是。”杨科头头是道,把他顶了回去。 “问题是她学了这么多年都不会。”体检医生咬着这个事实不松口。 杨科伸着脖子还想说什么,费君臣在旁边清咳一声,杨科悻悻地收了。 “行了。我们自己会再讨论。”奉书恬聪明一些,见着费君臣的脸色微有愠怒,立马打发走这个体检医生。不过,林凉这个游泳不过关的事,真是不说他和林队都不知道。 杨科替小师妹打抱不平了:“林队,总参,很多人都学不会游泳。有很多原因的。不见得就是身体有病。” 费君臣不像杨科这般遇事冲动,只在口头上辩驳。实际上,这种事,只能是行动表示,才能打击到敌人。而且,敌人出这招,明显是有备而来。口头上是护不了的。 “让嫂子进来。”奉书恬努一个眼色给六六。 六六立马蹿出门去,把林凉喊了进来。 林凉一见,是老公手下的大将出马喊自己进去,素知道敌方出狠招了。悠悠地吸完饮料瓶,顺便塞给了弟弟帮扔垃圾,她慢吞吞地掀起了白布走到领导办公地。 勤务兵给她搬了张椅子坐,她挨着凳面坐下。 林队是年纪最老,来开这个口求证当事人:“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确实是游泳考试不过关吗?” 这个谎言林凉不会撒,因为撒了没用,点下头:“过不了五十米。这事师兄知道的。” “原因是什么?你没有好好学?不想学?”奉书恬接连三个问题,道出所有人疑问。 “我学了七八年,硬是没有学会,天知道为什么。”林凉提起坠米这个游泳难题,心里始终闷闷的。小人出招,早有所料。但是,偏要拿这个她最致命的弱点戳她,倒是有点令她冒火。 一时刻人人互对着眼睛,不知该拿她这事怎么办。 “其实,这不正好——”林凉刚想着可以借助小人之道让自己脱身的计谋得逞,嘴角慢慢地一勾,提起。 费君臣蓦地把她的体检表拿起来往桌子上一摔,那股子狠劲飚出来的风,震得四下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林凉也一时被震住了,感觉得到老公心头上的大火熊熊燃烧。 “一星期内,我让她学会游泳。”费君臣抛下这句铿锵有力的余韵,起身走了出去。众人只闻,嘭,他甩门的声响。 接下来,众人四目相对,不大清楚费君臣是吃了什么火药。按理说,费君臣不是这样能被一扇点火的人。 林凉对着老公离去的方向皱皱眉,起身向首长们行个礼,走了出去。出到外面,不见了弟弟,林凉问吴平安:“人呢?” “不知道,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跑了。”吴平安答,“不过,等会儿他肯定得回来的,不是体检结果未出来吗?”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四章:气死人不偿命 “子玉,过来,私底下说两句。” 那时候接到费君臣短短一句电话的王子玉,带着惶惶不安走到了大楼天台。 费君臣坐在天台上中间井字形分害的一条残埂上,看起来对于俯瞰芸芸众生没有什么兴趣,偶尔抬抬眼镜看了看天,像是在研究天空里飘来飘去的云。 王子玉走到他面前,他招招手:“坐,坐下。不是领导讲话,是亲人间的谈话。” 不强调这点还好,提这个王子玉心里真没底了。身体僵硬地坐到了姐夫旁边的位置,双手盖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低下四十五度的视角关注地面的小裂缝。现在他王子玉只是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心里像做了虚心事的贼一样惴惴的。 “小玉。今儿只有我们两人,你姐听不见,其他人都听不见。你可以说了,你为什么想当心脏外科医生?” “……” “为了谁想当心脏外科医生是不是?” 姐夫这个眼睛真尖呢,师兄里头没有一个看出来的,就姐夫一个。 “你的信,我让人从我老家翻了出来寄到我这里。”费君臣从口袋里找出了一张信纸,可能兜在费君臣口袋子里有几天了,信纸被多次积压后有了多处皱褶,几乎不成形状,显得恹恹皱皱的。 信纸在费君臣手里展开后,先头几十个字,笔触带着高中时代的幼稚。王子玉能回忆起自己当年给姐夫写这封信时忐忑的心迹,而且当时他压根没有想到费君臣会成为他的姐夫。 “我收到的信太多了,基本上看一眼扔一边的一大把。”费君臣有点愧,疚地说,“所以大部分的回信都是我让我秘书帮我回复的,文字格式都是公式化,客气礼貌反正不要得罪人。除非信中提及什么特别的话,能引起我兴趣的。” 王子玉明白姐夫的意思了,姐夫保存了他当年的信,因为他在信里写的话引起了姐夫的兴趣。 “我当时回了封信给你,是不?” “是。”王子玉道,“姐夫的回信我一直保留着。”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我的回信促使你想当心脏外科医生?” 王子玉对费君臣这封回信,记忆深刻,因为费君臣只给他回了句话:在医学上,只能用结论推断原因,不能用原因推断结果。 “我本来对医生都失望了,真的,姐夫。尤其在四年前那一次,如果不是有姐夫这封信一直鼓励我,我都想放弃了。” “可你放弃不了。不然不会你在八年前因为我这封回信选择了军医大,不然不会在四年前专科选择时,毅然选择了这条路走。到了今天坚持选择了我费君臣的部队。因为那人是你亲人。而现在,那人也是我的亲人了。” 听到这里,王子玉抬起了脸,眼中穆穆的肃然的神色:“姐夫是什么看法?” “你学到现在,与你的六六师兄通过了不少信件,你在医学上的造诣,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依现在的你,你认为是什么看法?”费君臣提着金丝眼镜,反问。 面对在学术上一向强大的姐夫,王子玉心头砰砰砰跳:“我是初出茅庐的牛犊。” “没事,你尽管说。如果你进了454,不敢发表意见,被前辈们欺负的可能性会很大。就像杨科之前说的那个小九,太过自卑很容易遭惹师兄们调戏。爷江里面,多的不是六六这种人。我可以老实告诉你,454里面的外科医生仅六六一个性情是宽厚老实的。”费君臣把手搭在小舅子肩膀上,怎么说是自己的小舅子,总不能让小舅子没有任何防备进到自己部队先被人欺负一通。他那些部下,从来不会卖人面子的,管你是哪个军大爷的人,哪怕是你是国家领导人的亲戚,进了啊,活该调戏就得被调戏。说到这里,费君臣先自我检讨一下:“主要是我们几个当领导的,习惯了调戏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就一层一层这样‘欺负,下去了。” 王子玉听得心惊胆战的,固然这段日子和师兄们都有些接触,但主要和六六接触的多,对其他人不是很了解。唯一多点了解的杨科,与六六截然两种性质,玩世不恭,无聊时每天最喜欢抓哪个小兵来逗着玩。如果真如姐夫说的,母里多的是杨科这种人而不是六六这种人,那绝对是像姐姐林凉说的怪物集中营调教班了。 “你姐姐如果进了我们部队,被人欺负的可能性很小。你也知道,她平常都能把你一个个师兄气得半死不活的。所以,我们当时几个领导再三考虑后,才敢在你姐姐之后再招了女兵。不然,没有你姐姐罩着,我怕进我们部队的女兵不到几天,都得哭着鼻子回家。”费君臣不敢直言,只得拿自己媳妇来婉言小舅子需要改进。 所以说他姐姐林凉,真是奇葩了,连曰的人都觉得是奇葩的人,奇货可居,怪不得姐夫一眼看中死活不放手。 “你姐姐真的很精明,不是普通的精明,我从没遇到过你姐姐这样精明又豁达的女人。”费君臣说着说着打开到媳妇这个话题,嘴里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赞赏,“你别想着,你姐姐真的嫌弃我们部队三有,她只是一门心思想冲到基层部队去。如果进了我们这里,她还想调去她爸爸以前那个部队,太难了。至于她为什么非要到她英雄爸爸的部队去?” 接下来的话费君臣没有说,点到即止。但王子玉倒是从没有想到一向帅气像是一根筋的姐姐林凉,会有这样深沉的想法。他和姐姐处了这么多年,从小玩到大,都察觉不到姐姐内心深处的秘密。姐夫与姐姐相处不到一个月,对姐姐的了解,反而是透彻到了极致。姐夫果然是对姐姐一见钟情爱到深处了。 “你姐姐现在内心很矛盾,想着是不是要委屈自己,牺牲自己的意愿来满足我。当然,我前几天和她说了,我不是贪图她才华,我是担心她出什么事。”费君臣叹口长气,“我和你姐姐怎么相遇的,你有听你师兄说过吧?” “听过。”王子玉小小的声音接话,据他听到版本是费君臣偷亲他姐姐,被他姐姐扇了一巴掌。但是以他对费君臣的了解,哪怕费君臣对他姐姐是一见钟情,这种一见面耍流氓的事情,也不大像是费君臣能做出来的。 费君臣不是正人君子,但是,勉强人做的事,不会做的,尤其强上一个女人,那绝对是违反金秀对他的教育原则,回家去老妈子金秀会不管他多少岁了,照样拿鸡毛掸子打。 听小舅子答话的语气,明显他家部下又把话给传歪了。费君臣急忙兜出自家老妈子这番教育孩子的金言,向小舅子表明这是无中生有的捏造。 可王子玉听了并不怎么高兴,他还真期望师兄们传的谣言是事实。费君臣说明了不是亲,是人工呼吸。以费君臣那医学能力,需要给人做人工呼吸吗?直接肺压,心脏按压,都能解决问题。偏偏费君臣给他姐姐一人做了一口长长的度气,证明他姐姐和平常人不一样。 “子玉,你看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把你自己的看法告诉我吗?”费君臣撩撩镜片,微笑柔和掉他眉梢凌厉的棱角,像春风一度安抚人心。 王子玉清楚姐夫这是在给他自信,开始吐出了埋藏在自己心里多年的秘密:“虽然,没有一个医生认为她是身体有问题。但是,九年前她溺过一次水,救她的人是周紫东。” 果然啊,果然啊。费君臣连点两次头:以老婆的精明,怎么可能如一个色迷迷的小女生,对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死心塌地到那种地步。知道是这个原因,他心里马上又不平衡了。他和周紫东都是在媳妇溺水时伸出援手,怎么媳妇对他和周紫东就不一样呢? 王子玉看着姐夫点头又微微摇头,马上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赶紧把周紫东救人那件事的经过娓娓道来:“当时我姐在河里溺水了,周紫东刚从军医大毕业,去林家老家时经过看见。” “林家老家?” “林家的祖宅在乡下,林家两老每年会在暑假到祖宅避暑,一群孙子孙女也会回乡下陪陪老人,祭祖。我姐以前每年,必是要在这时候被林家叫回去的,在林家祖宅呆几天。我爸不放心我姐,让我陪着我姐去。但是不想和林家人有交集,我没有上林家祖宅拜访,是在林家的邻村找了户熟人借住。那天,我姐是和几个小孩一块掉进河里的。我得到消息后跑过去时,看见周紫东给每一个溺水的孩子在做急救,包括我姐在内。” 费君臣一点即通,终于明白为什么媳妇认为自己是针对她一人了,因为当时溺水的不止她,还有小男孩晚晚。可是,他只盯着她一个。当然这其中的理由是,有部下杨科在,这种小case压根不需要他出手。如果媳妇不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会把媳妇也一脚踢给部下解救。现在小舅子重新提起,有了比较,旁观者清,他承认,自己是从一开始对媳妇动了不正常的念头了。 想到这里,费君臣忽然死盯住小舅子的脸,质问:“他有给你姐做人工呼吸吗?” 王子玉嘴角扯了扯:姐夫,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第一眼就对我姐动歪念头的。 接到小舅子意味深长的目光,费君臣意识到自己问得太直接了,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咳咳两声:“我只是随意想起,问一句。” “没有。” 费君臣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媳妇第一个吻是自己的了,幸好没有被那个周色狼先一步拿走。自己耍的这个流氓,还是对的,不用后悔。 在姐夫的示意下,王子玉继续道明整件事原委:“我姐喝了几口水,被压出腹水后,全身打冷战。周紫东见其他孩子小,都在给其他孩子做急救。我到了后,见我姐一个人好像发高烧了,急忙扶着我姐先回家。到了家门口,我姐晕倒了。” “没有呼吸?” “是。”说到这个“是”字,王子玉嘴唇哆嗦了下,“我当时还没上军医大,没学过医,急得我想哭。邻居大婶见到,过来帮着在我姐的胸口那里按了两下。然后摸到有呼吸了,马上背着我姐送到最近的卫生所。结果到了卫生所,打了一针退烧针后,我姐完全好了。无论我向医生怎么解释,每个医生都只安慰我,我姐那只是溺水时没有处理好,腹部肺里有积水,压出来不会有事。可我总觉得不是这回事,这些医生的解释不能解答我的疑惑,便写了封信给姐夫你。” 费君臣撩撩金丝眼镜,似有所思:莫非小舅子这做医生的天才直觉,就是这样被媳妇一病给激发出来的? “后来姐姐一直没有事了。我自己学了医,从医书上也找不到解释,想着自己或许真是多心了。当时和我在一起的吴平安,选了颅脑外科的,我想着和老同学一块,也填了颅脑外科的志愿。结果又是那个周混蛋,骗我姐上山等了他十个钟头。当时我和吴平安寻到山上,我姐其实不在庙里等那个混蛋了,是想下山,却由于路滑,掉进了河里爬不上来。我和吴平安那时候急啊,我跳进河里,吴平安找了根杆子,两人好不容易把我姐前拉后推给救上岸。哪知道我姐刚上岸,又晕了。” “呼吸又停了?” “是。不是只停一次,在路上停了好几次。我和吴平安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学了几年的医学,好像一点用都没有。我只记得当年那个大婶给我姐胸口压几下后我姐呼吸就好了,于是我们两个给我姐做了好几次胸口按压。”王子玉说到这颓丧地垂下头,“这次事件过后,我和吴平安都改了专科志愿。因为我们俩把我姐背到医院后,又是这样,没有一个医生说我姐身体是有问题,都说她只是溺水时肺部吸了水,清出了水以后不会有问题。” “他们的说法你不赞同?毕竟你学了医有看法了。” “是。如果真是肺部积水,之后x光造影应该有问题。但是我姐的x光造影是好好的。” “不是肺有问题,溺水过后呼吸停止,很有可能是心脏有问题。这是你和吴平安的想法。”费君臣了解整个事情始末后,在小舅子肩膀上按了按,“而且,因为有我那句话的回信,你更笃定了你姐是有问题的。” 王子玉挠挠额头:“其实,我更情愿那些医生的话都是对的。但是,再来一次,如果这次更严重,我们都束手无策,我姐不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会死这个结果我说什么都接受不了。” 接下来是一阵长长的静默。 王子玉心里像挠痒痒一样,不清楚姐夫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问这个是什么原因,毕竟,如果姐夫一早有怀疑,本也该一早因为担心他姐姐,马上找他问话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姐姐这个溺水后出现的问题,真不是他想的那么糟糕?如果不糟糕,为什么姐夫又会在这时候忽然提起来了? “小玉啊。我本是想,等你姐进了部队,找一天晴空万里的日子,和你姐一块踏青,顺便跳进河里浪漫一下,再教你姐把这个游泳的问题给解决了。因为我爸和我妈的第一次,就是在野外完成的,我听着很浪漫。况且我真能把你姐这个她唯一无法解决的问题给解决了,我想你姐也应该心甘情愿把她第一次给我了。”愈是说到这个美好的梦想,费君臣愈是气得牙痒痒的,因为某些人把他这个美好计划给破坏了,“我想让你姐在一周后忽然变成一个游泳好手,把某些人给气死不偿命,不然真解决不了我这个心头大火了。” 听是这番完全意料之外的话,王子玉在木头状几分钟后,对姐夫的崇仰再度高升了一个层次,姐夫如今在他眼中,犹如天上降临的天使把他姐挽救出地狱的神明一般。 “姐夫,我爸和我妈,在你上次拜访我们家之后说了,我姐能嫁给姐夫这样的人,简直是天上砸下来给我姐的馅饼。” 对于小舅子代替岳父岳母转述的这句褒奖,费君臣诚然接受,揽住小舅子肩头说:“你爸你妈,对我上次送去的礼物满意吗?” “满意!满意得不得了。”王子玉捣蒜似地点头。 “他们还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费君臣一直认为,这个岳父丈母娘与女婿之间的问题,与婆媳问题一样重要,何况他娶的是老婆这种女人,非得从老婆家人那边先下手为强。看看,周紫东没有能得到王家人和小舅子的信任,活该落马。这是血的教训,他费君臣要踩着周紫东这身残骸胜利进入王家大门。 懂得姐夫心里头转的小心思,王子玉笑眯眯地给姐夫透料王家夫妇最喜欢什么东西。费君臣快速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在纸上密密麻麻记下来岳父岳母的爱好,打算把这个媳妇娘家人的马屁拍到极致。 林凉好不容易寻到了大楼天台,找到自家老公和弟弟的人影。见两个自己家的男人头偎着头,不知道在密议什么诡计,她脚步放轻,溜过去杀到老公和弟弟背后,也学老公来个窃听。 弯着腰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天,这说的是什么啊?怎么弟弟把她妈喜欢哪个演员这种无聊的八卦事,也说给她老公听了?再看她老公记的那张纸,全是她爸她妈喜欢什么,怎么不见他问他弟弟她喜欢什么?他究竟娶谁?娶她还是娶她爸妈?! 天底下有这种女婿吗?爱岳父岳母胜过爱老婆的?! 重重咳上两声提醒提醒:这老公太不像话了! 老公和弟弟听到了背后的咳嗽声,宛如惊弓之鸟刷的往后看。 “姐!”王子玉啪地站起来,来个军姿挺立,比较担心的是姐姐听到之前那些话。 费君臣心里暗道:媳妇这个偷袭学的有模有样了。不过,在媳妇杀上阳台时,他已经先把小舅子的信不留痕迹藏回兜子里去了。他默许了媳妇这个偷袭,是想让媳妇知道,他对她爸妈是多好,然后让媳妇产生感动的念头。但是,现在看来,媳妇感动或许有,貌似有对他也有气。莫非,他这个对王家夫妇拍的马屁拍得不够? 见老公的眼镜上转着白光,便知道老公又想歪了。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林凉把一只手枕到老公肩上,眉毛扬一扬:“费政委,你除了请我吃一顿马克西姆吃一杯哈根达斯,就没有别的表示了吗?”说着嘴角又恨恨地扯了扯:这马克西姆和哈根达斯,还是我主动让你请的,你自己就不能有一点主动吗? 费君臣对这话还是听得明白的:老婆这是要他主动约她去哪里约会。由是兴奋地一撩金丝眼镜,道:“是,这考试都考完了,体检都体检完了,我们是该放松放松了。文化公园近来听说有那个交谊舞培训班——” 这老公怎么教来教去还是这画德行!林凉忍不住了,举起手在老公的头顶上像教小孩子一样揉揉:“我说,费政委,你给我爸我妈送了那么多东西,就没有想过给你老婆送个婚戒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费君臣和小舅子王子玉两人眼对眼:对哦,这个男女结婚的头等大事,怎么偏偏都忘了? 说到底,都是由于他这个老婆太特别了,当初和他领证结婚时,他一分钱都没掏上。 “我送你的那几张饭堂的餐票。”费君臣感慨时提起了结婚那天送老婆寒碜过头的见面礼。 这么丢人的事情,他居然当着她弟弟面前若无其事地提起来,是想让她弟弟效仿他将来娶老婆也来这一招吗?想她弟弟本来在这方面已经够糟糕了,现在跟了他以后,只学坏的没学好的,学的都是454抠人的技术。要是她弟弟像他这样,一直找不到老婆怎么办?林凉火大地想着这些,在老公头顶上揉啊揉啊,眼神邪魅地瞟啊瞟啊:“费政委,你认为你送我那几张餐票该放进历史博物馆留着是不是?” 费君臣眼睛一亮:老婆果然够浪漫。竟然想到把这几张餐票作为他们两夫妻曾经同甘共苦的纪念留下来,将来流传给乎乎孙孙效仿。当即激动地抓住老婆的手,庄严地点点头:“你这个建议很好,是该留下来,给我们未来的儿孙看。” 林凉没被老公这句话气得吐血,是由于能预见到老公今后必定有比这个更让她吐血的举动。 “姐,你坐吧。”王子玉想到自己不能当电灯泡,抛了这句话后脚底抹油。 林凉看弟弟一溜烟跑了,眉头微一皱,是想:老公找她弟弟只为了打听她爸妈的爱好,说不打过去。毕竟老公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好像发了火,只是不知道老公是对谁发火。所以她名义上找弟弟,是想找老公,知道老公找的是自己弟弟说话,这疑惑不就更深了。两个大爷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凑在一块密谋,值得追究。 见媳妇眉头耸来耸去的,可见媳妇起了丝疑心。费君臣把笔头盖好,连同那张记满岳父岳母爱好的白纸折叠好,兜进了口袋里,拍拍膝盖站起来说:“我刚在办公室内对大家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游泳是不是?”林凉若有若无的口气,深究的眼神在老公脸上斟酌着。老公发出的那个一周让她学会游泳的宣言,老实说,她当时乍一听,只是想,老公可能不了解状况,才口出这样的鲁莽话语。 因此,在她走出办公室时,她没为他担心呢,他一群部下全为他开始忧心忡忡了。用她师兄杨科的话来说:“政委他这是脑子突然短路了吧?” “让你小师妹学会游泳,有这么困难吗?”林队和奉书恬不大了解始末,疑问。 “一周时间,绝对是急进了。”这是对待任何人始终没有偏见的六六中肯的评价。 “政委他这绝对是被气急了。”杨科哀叹。 “怎么办?政委他这个宣告,肯定是会传到对方耳朵里的。”六六提出切实焦虑,这可是关系到费君臣和曰的大面子问题,还有小人是否得逞的问题。 说来说去,老公也绝不是那种有勇无谋不经大脑说话的人,老公发出这个宣告的底气从哪里来的?林凉与众人疑惑的就是这点。 “训练的游泳池,我会让总参帮忙找,大致上方向是找个室内游泳池,晚上没人时我们单独去训练。”费君臣淡淡地说,底气是由内自发,不需多言。 “室内池?”林凉一丝怔疑盯在老公脸上:你这是说真的要打这个赌吗? “室内深水池。”费君臣肯定地道。 听到深水池三个字,林凉不由自主地膝盖打了点抖:“我是初学者,不是应该上儿童浅水池吗?” 不说多了,如果老婆知道他下一步打算把她扔到深水池里面去,老婆肯定先跑了。费君臣闭上嘴巴只负责点头。 这个点头意思是去浅水池?林凉按下心头不由自主的砰砰两下,但嘴巴还是忍不住撇一撇,刚想说什么。老公搂住她肩膀,道:“话都说出去了,我丢不起这个面子。” 老公这声音捏得楚楚可怜的,明知是装的,林凉还是硬不起心肠。算了,如果能变成游泳好手,以后出外游玩不用担心掉进河里溺水了,自己也有划算。 素知道媳妇是刀子嘴豆腐心肠,心肠对他软着的。费君臣笑吟吟地扶了扶眼镜,搂着老婆的腰肢下楼,下一步就是让老婆在游泳池大放光彩,气死,人不偿命。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林凉的体检结果没有出来?”林薄辛站在女儿的病房里,对着电话里的周紫东发问。 周紫东这次根本没有打算在林凉的体检里面做手脚,但是,没有想到,有其他人先是买通了这次的体检医生,而且针对的不止林凉一个。看来,妒忌这次454录取考生的人,还真不少。可能是454这次最终考核,把一些人打击得太惨痛了,非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454果然是另类,我行我素,也不怕有人来犯。所以,费君臣发出的那个针对小人的宣言,他也闻到了风声:一周内让一个在学校里学了八年都学不会游泳的学生学会游泳。 直觉里,费君臣这次有点儿着火了。他最好不要插脚进去,不然很容易惹祸上身。 可是林薄辛不这么想,那是由于他没有真正接触过454的人,挂掉了周紫东的电话后,骂道:“畏手畏脚的,能成什么大器?艺璇,不用想着这个小子了。我敢保证,他一辈子就那个孬样,成不了大气候的!” 林艺璇这几天有父亲和母亲在,明显精神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况且,昨天母亲专门去了柯怡病房为她见到柯怡的父母后,为她出了口气。毕竟柯怡与柯怡的父母念在她家是林家老大,不敢随便驳嘴。林柯怡听说气得拿被子蒙住头,自个儿偷偷哭了。想到这里,林艺璇微勾嘴角:这丫头活该,敬酒不吃吃罚酒,站错了边。在林家里,永远她家是老大,那个其实被遣出林家门的林凉能护得住什么?提起林凉,林艺璇又不禁恨之入骨地切齿。 “艺璇,有什么事爸妈都帮你打点着呢。”林薄辛的老婆艺璇的母亲蒋明惠抹着女儿眉间的忧愁,说,“你爸,现在托人,过几天,应该会有好消息,你的处分会撤销,你可以回301工作。” “我不想回301。”林艺璇咬咬唇,道。如果她这样回301,是丢尽了面子。出301时,所有人可都是认为她铁定进454的,都预先给她摆了酒席庆功了。 “想进454,是不是?”蒋明惠与老公对上个眼,叹,“这个比较麻烦些。” “不进454没关系。但是,如果林凉进了454我没有进,爷爷奶奶会怎么看我们一家人?”林艺璇道出这话,算是半胁迫家里人了。 其实不用她说,林家夫妇也自认在老人家面前丢不起这个大面子。老人家可是一直都看中他们这个大女儿,有意扶持为将来林家的顶梁柱,特别为林艺璇招入门女婿。 “艺璇。这个你放心。”林薄辛走过来,给女儿打包票,“认为林凉没有这个能力的,不止我们一家。” 林艺璇勾起的嘴角弧度往上扬得高高的:就知道,以林凉那种性子,绝对能得罪不少人。可是,林凉不像她,既没有周紫东,又没哼哼钱有势的父母护航,必定会被人拉下来,摔得惨痛。 “林凉那性子,自以为像她老爸是正义英雄,说话没有分寸,几年前说话把你爷爷奶奶气得差点中风,这回在外头吃苦头了,是该被教训一下。”蒋明惠听着这话也很高兴,他们家完全可以借刀杀人了,“是什么人使的绊子?” “这个说来可能你们还不大敢相信,听说是个本来与林凉关系挺好的女孩子。”林薄辛道出机密,“要不是这个给林凉做体检的医生刚好与我是旧识,才把这秘密透给我听。” 所以这边费君臣一路发出宣言,一路派人去查,查到最后,发现这个体检医生是与他知道的林家又庄家都有点关系。 “又是林家人搞的鬼?”奉书恬琢磨着,不时留意费君臣的脸色。 费君臣捏着庄家那份资料,揉了揉眉头:“上次看在我爸妈的面上,我才没有动手。” “什么?”奉书恬和林队都伸着头问内幕。 “上次林凉遭袭,是我爸妈安排的与我相亲的女孩子在暗地里动的手脚。我念在不要让父母太过难堪的份上,只邀请那位小姐离开这家医院,到异地工作,没有移交给法办。况且林凉和这位小姐以前的关系不错,我不想让她因这事太过伤心。”费君臣心事重重地说出过往的这件事。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像媳妇所说的,当时他对于庄雁落说的话不要太热血,温柔一点地拒绝,是不是会不一样?但想来想去,一些女人的心思终究是不可捉摸的。尤其是庄雁落这种,比林艺璇更容易钻牛角尖,大概是想着林凉把她的心上人给抢了,才做出如此狠绝的事情。因此,他当时确实念着这些情分上,不敢大处理庄雁落。 “按理说,这位庄雁落小姐都离开本地了,应该整理好心情了,现在还来作乱也太——”林队思叹着。 “是啊。或许真是林家人干的?”奉书恬提出这点,全是为了安慰费君臣。 “是庄家人干的,可能是想为女儿出一下气吧。”费君臣对这一点不会有质疑,因为以时间各方面筹备来看,刚到此地的林薄辛是很难办到这点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把林凉是我媳妇这件事说出去。” “并不见得他们有多好心,他们只是顾忌着自己女儿在社交圈里会失面子。我想,他们女儿在和你相亲之前,这个要和你相亲的事绝对是先传得沸沸扬扬了。”奉书恬一针见血地指出道。 林队赞同地点头:“这位小姐是你爸妈第一次给你安排的相亲吧。他们认为希望很大,并不奇怪。” 费君臣打从心底感谢他们两人的话,这样一来,他可以果断地在庄家身上下手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五章:媳妇,赤诚相见吧 庄雁落当初去了异地工作,有留个短信给林凉,道是服从组织安排,支援分院建设,去几年后会调回来。后来听说庄雁落离开本地不久便嫁人了。 林凉始终没有把自己和老公的事说给庄雁落听,是不需要。因为,她感觉得到,庄雁落早知道她这个事了。所以当初她遭袭后整件事貌似不了了之,如她在那晚上和谭美丽喝酒安慰潭美丽说:我们可以理解她们,给她们一次机会,但下次绝不能纵容了。她们有生存和胜利的权利,我们一样有。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是她们的,没必要怕。 谭美丽哭咽的是:有必要为这种妒忌的破事撕裂多年的感情吗? 林凉拿筷子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借着酒意歪歪斜斜画了个金字塔:那是在她们心里边,面子是放在了金字塔塔尖。我们是厚脸皮的人,没有面子问题。 庄雁落真不真爱费君臣?林凉觉得老公说的那句话有道理:若她真的爱他,会顾虑那三年兵吗?不是老公不要庄雁落,是庄雁落不要这样的费君臣,庄雁落只想要那个有钱有势的费君臣,不想了解费君臣在想什么。 庄雁落和她堂姐林艺璇一样,丢不下的不是爱情,是面子。 中国人的面子工程是很大的,从古至今都有,男人女人都有。你看那后宫戏,别看是几个女人为皇帝争风吃醋,其实是在争面子,争自己的,争家族的。真正的爱情存在于,林凉一直认为是:两口子默默无闻地过小日子。 老公注定是光芒万丈的人,想让老公默默无闻很难。但是,让自己隐没在芸芸众生中,和老公默默地过小日子,这是林凉在内心里开始慢慢正视这个怪癖老公费君臣以后,一直想要努力的方向。 那天,庄雁落在网上忽然发布说,和新婚丈夫要回娘家探亲,顺便拜访一些朋友们。 林凉看见消息后,挠挠头发,拎了袋游泳行装,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她已经摸到了一条完全的大道走,所以不需要吴平安上下接送。 夜里小巷子人静,老公的夏利在黑夜的巷子中打开两束雪灯,白皑皑地照着路面。 林凉打开车门,坐进去时望表:七点半,去到游泳池可能八点。 “吃了东西没有?”费君臣转动方向盘时候,问。 “游泳前不是不能吃得太饱吗?”林凉把头枕着车椅,微微地撇了撇嘴。学了这么多年游泳,这些游泳必备知识,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了。 费君臣见老婆淡淡定定的,好像赖死不活了,明摆着不像是对他抱有希望,脚踩油门加了加速度。 打开车窗,乘着夏日的凉风,夏利左拐右弯,朝的是豪宅别墅区的方向。林凉坐直了腰板,瞪了瞪眼:“费政委,你别告诉我,你在这里买房子了?” 再孤陋寡闻,她也略有所闻,这里是全市最黄金的地带,一平方米天价,不是普通有钱人能买得起的房子。在电视广播节目里她经常可以看到,超级有钱的大亨明星买房子,必定在这里。人家在这里买房是不是摆架子她不清楚,但是,如果老公在这里买房的话她一个月只要老公给家用五万,那绝对是要她倒贴了。这里的每月物业费,可能要四个零吧。 “我不买房子,单位有的是分房。而且,常年随部队在外,很少安居在一处。”费君臣没有老婆的那些顾虑,不过老婆既然问起他也就实话实说,“我师弟在这里有一套房子。当然,他问过我要不要一套,要的话,随时可以给我。你喜欢这里?” “随、随时可以给?”林凉脑子快速转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免费赠送?两种是截然不同的性质,如果要她掏私房钱买这样豪华摆阔的房子,她肯定觉得自己腐败了。但是,如果是官方非腐败的赠送,另当别论。 “月供,首付一万,一个月三百块,总共三年。我琢磨着这个数还成。”费君臣当然不会受贿,说了个数出来。 听到这个数,林凉绝对要绝倒了:“费政委,你这部队,不仅拿名牌货出厂价,拿名牌房地产也出厂价。” “当然。”费君臣不以为自己拿了人家什么便宜,拿得心安理得头头是道,“出厂价实惠嘛。现在哪样东西不是炒作出来的。你进工厂里头,一点自来水都能在出厂后,进入市场里卖到了十几块钱一瓶,然后冠名某某山泉。” 面对老公这番厚颜无耻的狡辩,林凉:“……” 夏利进入别墅内的停车库。林凉仰望这三层楼高的小别墅。车子一路进入这别墅区,经她观察,人气稀少,相当于荒芜。果真不是富翁都能买得起的房子。今夜大概是房子屋主知道他们会来,三层小楼层层都亮着灯,晕染的灯光透过窗台,给四周的小院子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黄纱,看起来颇有浪漫的气息。这房子贵,有房子贵的道理吧。 “师弟说有四五年没有用过这房子了。”费君臣见老婆对这房子挺迷醉的,贴着老婆耳边道,“不然,我们也买一幢,偶尔来小住。” “不,我是看这光挺好看的。”林凉认为首付一万,月供三百,但是每月物业费得上万的房子,还是奢侈了。 “你喜欢这屋里的光?”费君臣摸一把下巴,“女人都喜欢这种灯光吗?” 听出有故事,林凉仰了仰头看老公,愿听详细。 “我师弟以前为了一个女人专门找人设计的灯光。”对于师弟奉书恬这个四五年前的疯狂举措,费君臣只能用一句不可思议的叹气来评价。熟悉奉书恬的人都知道,奉书恬对女色属于完全谢绝,据说是对男女之间那种事情挑不起任何兴趣。奉书恬突然能对一个女人痴迷到这种地步,是人都得跌破眼珠子。 听老公这句话后,林凉再仔细看这别墅里射出来的灯,发现真不是普通家屋的设计,一盏盏的光错落有致,是镶嵌在屋子内部透出的光,让人感觉整个屋子笼罩在光团里面,带了一种诱惑的迷离。意识到这点后,胸口处砰地漏跳了一拍,加上老公那话之后的欲言又止,忽然涌在心头使得心脏砰砰乱跳的是:这屋子很诡异,绝对的诡异,不止这灯,恐怕这幢别墅的每个设计,都是为了某种目的。 费君臣当然不会把奉书恬拿这幢房子来诱使某个女人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婆知道,面对老婆疑惑的眼神三缄其口,搂着老婆的肩膀来到了后院子里的室内游泳池。 这个室内游泳池是玻璃屋的设计,与别墅客厅后的阳台相通,但是,也能不通过别墅内,在后院有一扇小侧门可以进入。基于不想涉及到师弟的隐私,费君臣不带老婆进别墅,从后院小门进到游泳池里。 在进入这个别致的如蜂窝状的玻璃屋后,由于四面屋顶都是通透的,夜晚如果天气美好,是能仰头望见满天星辰。可见得这屋里的每一处都是浪漫到了极致。林凉脑子里一嘣,跳出那个打分苛刻到极致的男人,于是能猜到这房子是谁的了。 与老公一样,对探究别人私隐没有兴趣,林凉比较关心的是眼前这个游泳池。 “额!” 明显又被老公摆了一道。这个一眼望过去水汪汪好像大海不见丁点池底的池面,她怀疑这人一下水,肯定水是没到了头顶上。 “换衣服吧。”费君臣趁老婆怔愣的刹那,抢先拎过老婆的游泳行装,扔进游泳池边的洗漱间里头,顺便把老婆给推了进去。 林凉膝盖打着抖儿,心里头完完全全打起了退堂鼓。怎么说都好,今晚这条贼船让她有了性命之危的忧患。生死当头,她哪还顾得着老公丢脸不丢脸小人得逞不得逞,逃吧,命要紧。 “快点换啊。”费君臣不时敲敲门板提醒。 看来老公知道她要跑,专门在门外守着。林凉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狭窄的洗漱间里除了那扇门,不见其它通道,连扇窗子都没有,唯有顶上一台排风扇呼呼地吹。所以说这屋子绝对是够诡异的,每个设计都像是在防止人逃跑。 林凉噎噎口水,别无办法了,靠近门板与老公讨价还价:“费政委,你不是说好进儿童池吗?” “我有说过这话吗?”费君臣这话明了地告诉老婆,那天他的点头是迟缓之计。 “我是初学者!”林凉跳脚了。 “放心。”费君臣给老婆打打安全针,“我当过很多年的救生员。深水证又潜水证又教练证,三证俱全。” “费政委,你以为以前教我游泳的老师是无证上岗的吗?” “我和他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是你老公。你可以把我拖着下地狱。” 林凉心头咯噔一下,俨然老公和她一样记着第一天的事呢,把她那眼神也记得清清楚楚呢。然后,因为老公这句话,她这就神差鬼使地换上了游泳衣帽,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明知老婆不会穿比基尼露三点给他看,但是见到老婆这身保守到下摆遮了大腿一半的游泳衣,费君臣未免不是小小地失望。 见老公色迷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林凉举起指头戳戳老公肩膀:“你呢,不换衣服?” “我直接脱了就行。” 天地良心,费君臣自认说这话不包含任何不轨的意思,因为男人向来下泳池只需穿条泳裤。他来之前早穿好了。 可老婆认定了他这是要当暴露狂,举起拳头往他肩膀猛地一锤:“费政委,你以为你是罗马雕像吗?” “不。我自认没有大卫帅气,哪敢?”费君臣接住了老婆的拳头,懦懦地应了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虽然这玻璃屋具有很好的恒温调控系统,但还是怕夜深风凉,费君臣不敢迟疑。先是督促老婆在游泳池边做预热动作,当然他自己也做。 林凉做着手脚伸展运动,两手指尖垂到了地上,突然视角一抬,发现老公在她身边,居然当着她面脱衣脱裤了。好吧,虽然他里面也穿了条游泳裤,但是,这个脱衣服的动作,是很容易让人遐想非非的。可她老公完全没有自觉,脱起来,干净利落,不一下子全身脱光光,纯粹是军人作训的姿态。脱完衣服的老公,揉揉肩膀,伸伸长胳膊长腿儿,做个两臂伸拉动作,露出了结实的胸肌腹肌。 林凉赶紧把眼角垂下来,免得鼻血往上涌变成脑中风了。 费君臣轻轻松松做完了准备工作,发觉老婆依然在做两手垂低动作,不免把手往老婆背上拍一拍,俨然教练的语气:“这样的动作不能做太久。多伸伸腿和胳膊。” 林凉嘎吱咬一下牙:有这种偶尔像傻瓜式的老公,简直是令她活受罪。 起身时,应了老公的话,垂头太久了,一下起来过猛头有点晕。费君臣急忙伸出一只手把她托住,却以为她是怕水在他面前装晕,拍打她的脸说:“别怕,别怕。我都说了,你今晚可以拉我下地狱。” “费政委。”林凉一手揉揉眉角,定定神,视线不敢在老公那身结实的肌肉上瞟,望着地面说,“我今晚好像状态不是很好。” “你要相信我,今晚我状态很好。”费君臣告诉老婆,出不出事,最关键在于保险丝耐不耐受。说完了,他让老婆站好,决定先下水示范一次给老婆看看他这根保险丝有多棒。 脱掉了金丝眼镜,戴上一副泳镜,穿着酷黑的泳裤,戴着酷黑的泳帽,似是那骇客帝国里面酷毙了的奇诺里维斯,费君臣一个鱼跃,跳进了水池里。 看着老公进水后,陡然是没入了水里,不会儿整个人无影了,老半天不见有人头浮出水面。林凉从心底里直直地抽了口凉气。她一点都不羡慕老公游泳技能有多棒,只知道这池底的水绝对是很深,才能让老公潜到水里面后完全不见影子了。 费君臣一去一回,像条鱼龙,快如闪电,跃回老婆这边岸上时,头发一甩水珠,十分潇洒:“怎样?” “这水有多深?” 老婆竟然看不见他出神入化的泳技,只顾着看这水底有多深。费君臣脸色蓦地一黑,被完全忽视了的微恼,指尖偷偷爬上老婆的背,捏在了老婆的领子上,口一张,清飘云散地说:“最浅大概是两米多,最深有十米吧。” 事到如今,瞒着老婆没有用。 两米多到十米!林凉牙齿间嘎吱嘎吱打起颤。也即是说这最浅的池底,她站上去,手伸到最高处,也出不了水面,形同水牢了。话说,谁家游泳池会做到这样专业的深水池深度?说是专业,但不见这游泳池有比赛用的浮标之类的物品,只能说,唯有深度和宽广度做到了。无疑,这水池和这屋子一样透着诡异的气息,太诡异了。而且据她直觉,这诡异的方向直指的是……想到这样深的水底,可以造成电视里男女在水里纠缠的绝美画面,她脸不觉悄悄地烧了烧。可是当眼角瞟到老公那边,老公俨然是毫无所觉,一心只教她游泳的心思使得他的俊脸稍微含了峻色。哎,所以说这老公偶尔不是普通的迟钝耶。 “下水吧。你是来学游泳的。”费君臣废话少说了,今晚怨他也好,怒他也好,与小舅子一样,说什么都不能再让老婆那种呼吸停止的事情继续发生。 林凉深吸口气,正想调整好心理状态慢慢下水。她也想尽快学会游泳,以后不用怕溺水。但是,她这个不断深吸气的动作,让费君臣眉头微簇之后果断地往她背后一堆。 谋财害命啊——林凉粹不及防跌进水里的一刹那,脑子里蹦出这句今后绝对要老公好看的话,扑通! 水倒是不凉,可是这水好深,不止两米多,肯定是在靠池边两米多的地方斜坡下去后立马是深渊以上的五米。老公那一堆的力气十足,她跌进去的地方离池边有三米以上,手伸到最长也够不到池边。完了完了,比她以前掉进河里的时候更吓人。她以前掉的那条河,她最少能踩到河底的泥沙,只是水流急了一些。心里慌了,空了,惶恐了,宛如世界末日了,死到临头的恐惧,让她两只手不自觉地开始扑腾,腾腾腾,学了八年,这点腾,还是能腾出水面的。嘴巴刚露出点水面,吸上口气,咕噜噜又往下沉了,只得继续扑腾。 啪!又有人下水的清亮水声。 知道是老公跳进水里了,林凉肺里憋着最后一口气,指望老公过来救。 可她忘了,老公第一次遇见她,是姿态悠闲地站在池边看着她往下沉水。因此如果她指望老公来救她是大错特错的。可惜这个认识,只有等到老公潜水到了她身边后,没伸出手拉她,而是拿手往她两条大腿上使劲儿一拍。 她在水里怒瞪着眼,以快要瞪死人的目光瞪着老公,老公只顾拿手当鞭子抽打她的腿。被一条鞭子像穷追不舍的追命鬼一般抽打,两条腿当然是逃命似地动作起来,蹬着蹬着,蹬出了水面的刹那,刚要吸上口气。哪知道老公比她先一步出了水面后,突然拿手把她头顶一按,她咕噜猛喝了两口水。 天啊。她这嫁的什么人啊?!沉入了水面下,这会儿是非得从老公的魔手里先逃出一条命为先,也不管喝了几口水了,手划脚蹬,才脱离了老公继续伸来的魔手,浮出了水面吸上口大气,四周望一下敌情。哎,老公居然离自己有一丈多远了? 费君臣刚刚见到老婆为了逃脱自己,如一条剑鱼般倏地划出了一丈远,便知道老婆克服障碍了。 所以,老婆并不是不会游泳,更不是身体有毛病,说穿了,就是恐水症造成的呼吸自我抑制。这种毛病,一般来说,只要把人扔进深水池里,拿鞭子抽打,再让那人彻底喝上几口水,马上能解决问题。 话说,老婆这八年游泳真不是白学的。或许潜在的恐水症让她始终过不了五十米大关,但是,入水后的各种姿势体式,以及本能的换气,都可以堪称得上游泳专业户了。这并不奇怪,他第一天遇到老婆在游泳池时,老婆已经当着他的面向某位老师交代得一清二楚了。她这是刻苦地学了八年的游泳姿势和换气。他毫不怀疑老婆不仅学了入学者最基础的蛙泳,肯定仰泳、自由泳等其它游泳动作都学了。 眼见老婆这蹬了几下蛙腿倏地离自己老远后,不自觉用自由泳的动作哗哗哗游了几米远。为了吐气,连仰泳的姿态都快摆出来了。 费君臣蓦地勾一下下巴颌:有戏!把老婆亮出去后,某些人看见可能不止是要气死,是要把自己投进游泳池里淹死自己了。他绝对可以打这个赌! 林凉见老公笑眯眯地始终在一个地方漂浮着,本是想老公心里打了什么暗算要继续搞她突袭,于是在水里拼命地逃命。逃了几十米远后,她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溺水了。 武林秘籍里说的参透后进入别外境界,指的便是她这苦练八年后突然如鱼得水的欣喜若狂吧。 一旦某处通了,四肢在水里宛如融化了一般的舒适,她飘浮在水面上,任水像母亲的羊水一般托浮着自己,慢慢地吐气吸气,惬意地根本不想上岸了。 因此,倒是费君臣看着表,怕老婆第一天在水池里浸泡太多会出事,好说歹说才把老婆拽上了岸。 “舒服啊!”坐在池边,林凉仰看玻璃屋的屋顶,凉风习习地吹打她的脸皮和头发,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不提隐藏下的某种诡异目的,这个奉书恬打造的房子,的确是营造出了朦朦胧胧美得不可思议的浪漫气氛。 “你不是说不想要这种房子吗?”费君臣已经穿戴好衣服了,换掉潜水腕表,重新扣上了彰显男士品味的卡西欧机械钻石表。 看老公那么快把衣服换好了,拾掇整齐了,林凉白白眼,不指望老公在这方面能像她今晚忽然参透后进入另一个等级了。应说今晚她第一天学会游泳,游了三个钟头也累,如果老公参透了她怕自己身体吃不消。走进更衣室学老公快速换完衣服出来。 两人走出玻璃屋回到别墅车库,开出了夏利。今是夜晚十一点钟了。 当车子出别墅大门时,可能这别墅的一举一动与别墅主人都有联系的,费君臣接到了奉书恬的电话。 “政委,我都让人在别墅客厅里给你们摆了烛光晚餐。你们这么快走?” 费君臣眨巴了下眼:“为什么摆烛光晚餐?”他记得自己明明对师弟说了,是带老婆来这里借游泳池学游泳。 不无意外,奉书恬哑巴了。 林凉坐在驾驶座旁边,拿干毛巾擦着未干的头发,近距离听见了老公这句反问,于是今晚要吐血的郁闷心情稍稍和缓了些。俨然不止她一人会被老公郁闷得吐血。 听见老婆在旁边嗤嗤嗤的窃笑声,费君臣簇簇眉,心想,肯定师弟突然摆出的什么烛光晚餐让老婆笑话了。他挂了电话后,对老婆解释说:“他这也是好心,但好心不到点子上。” 如果奉书恬的这个好心不到点子上,林凉若不是了解透了老公那个傻瓜劲,必定以为老公对自己一点念头都没有。 然后,事实证明,老公这个自以为的聪明又用到不是地方上了。费君臣在快要把夏利开到学校时,终于醒悟自己今晚这样费力,总得讨一点报酬吧。车子果断地停到了一边,熄灭了车灯,在四周黑咕隆咚中,一声咳:“你看,今晚夜色美好——” “费政委,今晚夜色好吗?”林凉这会儿装傻了,把头伸出车窗外故意望了下天色,“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刚刚在你师弟的游泳池,好像还能看见几颗,到了这里完全看不见了。” 费君臣琢磨来琢磨去这老婆寓意深远的话,总觉得是捉摸到了什么,又好像是从自己指间飞走了。 “费政委。”林凉好心地在老公肩膀上点一点,“我们今晚借了人家的游泳池,你帮我回去感谢你师弟一声,说我知道他摆了烛光晚餐。” 做人要厚道,奉书恬这个人情,她还是要表示感谢一下的,可惜自己老公有点傻气,不知道领情。言外之意,让老公回去请教奉书恬怎么开这个窍。 费君臣听得一乍一乍的:怎么老婆半句没提感激自己呢?他师弟有什么,不就借个游泳池摆个烛光晚餐。说到烛光晚餐,他兀然醒悟过来了,道:“我们该吃点夜宵再回去吧。这游了三个钟头也累了。” 老公以为她肚子饿了,想吃夜宵才跟他提烛光晚餐。 林凉在继续郁闷得吐血前,果断地踢开车门。当然,体恤到老公确实是辛苦了,在老公脸上快速地啵一下后,才离开。 费君臣怔怔地摸一摸老婆这啵后的脸,自我感觉还是亏了,连嘴唇都没有能碰上。 回到了军人招待所,一群人都等着他回来报告状况。按照兄弟们的想法,这教游泳学游泳,是最容易能制造出男女之间的意外事件了。比如女方突然来一个溺水,男方再来一口人工呼吸。鉴于费君臣第一次见上人家已经做过这种流氓事了,兄弟们认为:费君臣今晚最低底线,应该也是有一口人工呼吸能得逞的。 一帮人笑哈哈地围上去问:“政委,今晚怎么样?” 费君臣一看这一帮人那个垂涎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俊脸闷闷的,说不出口今晚努力了老半天,老婆连一口吻都没给他的结果。 见首长脸色不大对,大伙儿想的是,莫非这小师妹没有学会游泳,让费君臣心里受到打击了。不过这本来就是正常的,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是都纷纷围过来安慰首长替首长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政委,我那师妹在这方面是逊了点,不过没有关系,孺子可教。” “对。嫂子绝对是孺子可教的学生,操练多几天,五十米肯定能过的。” “什么五十米,她游一千米都没有问题!”这群傻蛋部下,居然敢质疑他费君臣教人的能力,一句话抛出去,把这些人都给砸成木头。 幸好这群傻蛋不是真的傻蛋,听他这句话抛出来,便知道林凉学会游泳了。一个个惊讶非常地叫了出来:“不是学了八年都学不会吗?” “什么学不会?她那是恐水症。”费君臣别提自家媳妇在水里面各种游泳动作有多么标准和漂亮了,以老婆这种游泳专业户,进国家级游泳队都绰绰有余。何况,老婆天赋不差。 众人醍醐灌醒,方是知道费君臣这个底气从哪里来了,不由在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同时,预感到某些人必定要悲催到家了。对这些人,他们可不会有同情心,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一心等着看好戏。所以绝对要谨守嫂子是一千米游泳冠军的秘密。 费君臣不管部下们如何为他和他老婆欢呼,一门心思都关注在了老婆最后这句要他对师弟感恩道谢的话。他有感觉,就是这句话,令他拿不到老婆今晚这个吻。 奉书恬看他坐到了自己身边,问:“政委,有事吗?” “我媳妇要我转告你句话。”费君臣琢磨着道,“她说要我感谢你给她摆了烛光晚餐。” “这……这应该的,不用谢。”奉书恬连忙说。 “可是,我之后请她去外面吃夜宵,她不要?”费君臣有点激情地道出内心里始终纠结的某点。难道,老婆只喜欢他师弟摆的烛光晚餐?不喜欢他请她吃饭? 奉书恬慌慌忙忙辩解,生怕首长想歪了,说:“我想,嫂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奉书恬顿一下,看出了他今晚郁闷在哪里了,未免不是嘴角一勾:“政委,你今晚和嫂子进了我那房子后,除了游泳,还做了什么事没有?” “都说了,就借你那个游泳池学游泳。” “可是,政委,我应该私底下和你透露过,我买那房子是为了什么吧? 费君臣猛地跳了下眼皮。 奉书恬看出他触动了,继续引导:“嫂子应该会喜欢那房子吧?” 回忆媳妇今晚对着房子有不一般迷醉的神情,费君臣愈觉郁闷:“我和她说过,如果她喜欢,我在那地方也买一套给她。” “嫂子怎么回答?” “她说,喜欢那灯,不用买房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政委。”都提点到这个份上了,奉书恬有点苦逼的,因为四周都有人竖起耳朵明目张胆听这场对话,但是不解释清楚费君臣今晚肯定会哀伤叹气一个晚上,他和林队又别想睡觉了,“我那个房子,每个设计,包括那个深水池的设计,都是为了让某人放松心情,然后能——” “然后能是——怎样能?”这话不是费君臣发出的,是把耳朵贴到最近的林队代替窃听的大伙儿发出的。他有老婆很多年了,所以在觉悟上比费君臣容易提点,一猜就中奉书恬这是指导什么。这种指导绝对是非听不可,虽然奉书恬自称不近女色,但是,他们都知道奉书恬是研究这个的,对这个最懂了。 “这种事情,必须两人之间对这种事情有心灵沟通的感觉。如果有的话,灵感马上就出来了。”奉书恬点到为止,再说下去,怕费君臣会郁闷到天亮了。 因此,费君臣是被点通了,也绝对是后悔到想让时光返流了。原来,老婆今晚是频频向他发出某种信息的暗示,可惜自己瞎眼了,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这种事,没有心灵沟通……”为了防止下次继续瞎眼,费君臣向师弟不耻下问。 “会有的,绝对会有的,到了某一天!”奉书恬给他打包票,嘴角微微一笑,“我明晚上再给你们摆烛光晚餐。” 费君臣立马拍拍师弟肩头,感激不尽,并保证事成之后,肯定包个特大红包感谢。 只可惜,老婆被他克服了恐水症后,立马把他这个魔鬼教练给踢了。 那要说到那晚上林凉回宿舍,洗澡后换了条短裤出来,谭美丽发现了她大腿上有几块手红印子,惊诧地叫道:“哎呦,你这丫的,打蚊子也不用这样用力吧?这都打得自己成自虐狂了。” 老公是很厉害,几下把她恐水症给克服了。可是,这后果,绝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老公在她大腿上打的几个红印子,整整一天一夜后才消掉,害得她在宿舍里窝了一天。之后接连几天,出于心理作用,她出去外面前只敢穿长裤子见人。 于是对于死党潭美丽说的“自虐狂”,她提出切实的忠告:“等你进了454,才知道什么叫做自虐狂!”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六章:媳妇大放光彩 一周时间到了,那天风和日丽,下午四五点钟太阳不晒,454派人先让学校游泳池清了场地。 林凉在更衣室换了泳衣出来,走到学校深水池边,见该来的人都来了。 费君臣虽然把狂妄的宣言发出去了,但是,也不是让任何人都来免费观赏媳妇的泳姿的。这是为了避免哪个混小子看了后突然痴迷起他媳妇,他可消受不起。于是,除了他们454几个领导,正式邀请的,只有那几个心里头有问题的体检医生。当然,老婆的弟弟、死党、师兄想在旁边为老婆打气,是准许的。对了,有两家人是必定私底下邀请的,但这两家人,不能进入游泳池使坏,只能隔着铁丝网看着他老婆大放光芒。 为老婆精心打造了舞台,费君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和队里的领导一起,坐在太阳伞底下,喝饮料打牙祭。至于那几个体检医生,是不许坐的。这其实不是惩罚他们,是为他们好,不然到时候他们更丢不起面子了。 “来。毛巾。”死党谭美丽听说了她八年学不会游泳的事,先递上条毛巾,让她擦擦汗顺便定定神。 林凉推开她的手,嘴一勾:“谢了。我这是下去玩水呢。”姐姐口气居然这么大了!王子玉与同学吴平安对对眼,把眼前这个胸有成竹的林凉和那个每次看见游水膝盖打颤的林凉相比,有点对不上号。 别说他们两个不知内情的心里忐忑,杨科他们知道了小师妹被首长训过了,但毕竟未有亲眼见过,一样在见到事实之前会有不安。 林凉伸伸胳膊腿儿,揉揉肩膀,做做伏腰拉长动作,一派轻松。这几天,没有老公督促,她也是天天自己秘密到附近的游泳馆里进行训练。一千米,小意思,1千500米,她都练过了。当然不是单纯自由泳,是仰泳兼自由泳,在水面上飘啊飘到1千500米。 见到她这样轻松自得,站在距离游泳池周边有五十米远的铁丝网外头,这林家人和庄家人都在默默中郁闷了脸色。这两家人选择的位置也挺有意思的,一家站在了454领导们的背后,是庄家人。一家站在了林凉起跳线的背后,是林家人。所以这两家人互相看不见。 庄家来的有三人,分别是庄雁落和她爸妈。本来他们不想来的,但是费君臣诚挚邀请了他们。他们不来,后果会很严重。这是费君臣发出的警告。 “我说过不要来看。”来了后,庄雁落立马闹别扭了。其实,在得知父母出的这馊主意后,她真的替父母后悔。想让林凉难看,有的是办法,何必是这种呢。这种法子,她认为过于正大光明了。 庄家夫妇没有想到,为女儿费了这番心思,还得被女儿怨气,都不禁脸一黑,说:“你们年轻人做事不知深浅不知轻重。以为伤了人就是好事吗?当时要不是四少网开一面,你早就蹲监狱了。” “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到现在多此一举呢?”庄雁落气呼呼地说。 “我们这是正大光明地提出异议。四少在这样的问题上,想偏私是不可能的。” 庄雁落拧拧眉撇撇嘴:父母明明是耍了阴谋诡计,还自认是正义人士伸张正义呢? “如果林凉能游了呢?”庄雁落提出眼下切实的问题。 “她学了八年都学不会。我看她这几天再突击,最多能游个五十米。但只是五十米,学校里是过关了,对于经常要出外执行任务的454来说,却绝对是不合格的。”庄家夫妇道出这话底气十足,因为和自己人的体检医生那边打点好了,会提出游坠米十倍以上的绚米考试,说什么都得把这只飞过了他们女儿头上跃上枝头的小麻雀,打趴下来。 林凉游泳始终不过关的事,庄雁落是知道的。所以对于父母条条是道理的话,如今不禁是抱了一点希望。 相比之下,林家人打的是借刀杀人的主意。耳闻到风声,当然不知道这是费君臣有意给他们透的风声,三人打算到这里亲眼感受渔翁得利的胜利感。 蒋明惠得意地拿把蒲扇扇着风,替丈夫与女儿也扇扇,说:“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不晒。” “是,踏青,其实到这种地方也不错。”林薄辛应了老婆的话,同时观赏女儿的脸色。 精神科医生说了,如果能让女儿心结解除了,女儿的病肯定没有问题了。所以,他和老婆才专门带了女儿来观赏这场敌手落马的好戏。 林艺璇体会到父母用心良苦,自然是春光灿烂的一笑:“爸,妈,下次我们找个更好的地方,约上林凉和她老公,一起去踏青。” “对,对!”林家夫妇连口答应女儿。蒋明惠决定把带来的数码相机亮出来,先预备着调整好摄像镜头。这些相片,拿回去给林家两老看,肯定也能让林家两老有面子乐开了嘴。以后看林凉这丫头,还敢不敢嘴硬。 啪! 游泳池那边,林凉正式下水了。 咔嚓!蒋明惠在她跳水的刹那,快速按下了快门,喜滋滋地回放来看侄女的狼狈相。这一看,她嘴角的笑容僵在了一边,急忙在丈夫和女儿都凑过头来看之前,把相片扔进了数码相机里的垃圾箱。嘴角歪着,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照的不好,曝光了。” “这数码相机的镜头,不能对着太阳光照的。”林薄辛埋怨妻子没能抓住对方出丑的刹那。 蒋明惠被丈夫出了口怨气,只能干巴巴地笑着附和,心里想的是:这数码相机会不会被鬼附身了?不然刚才相片里本该哭鼻子的女配角,怎么成了光芒四射的女主角?林凉刚刚那个跳水的姿势,和电视里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泳将们毫无区别,完美不可挑剔的专业。 如果说蒋明惠是站在五十米外被林凉震到了,那么,近在池边的人,除了已经观赏过老婆泳姿的费君臣,个个都跌出了眼珠子。 “我从不知道林凉是我们校里游泳队的。”谭美丽在喃喃这一句话推断后,火速抓起了吴平安的衣领,“你这小子,骗我说她是学了八年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她这叫做旱鸭子吗?!” 吴平安被她晃得把头像不倒翁一样摇来摇去,眼睛看着在池水里像条鱼龙一样的林凉,只顾着傻眼了。 王子玉是替姐姐擦一把冷汗,摸一口胸口后,忽然有了吹口哨的冲动。姐姐逞威风,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可以借一把光。 太阳伞底下翘着脚尖的费君臣,接到对面小舅子感激的目光,帅气地拨拨头发: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林队和奉书恬看着都笑不拢嘴:这回亲眼所见,可以放心了,454终于有女兵了,晚上,也不需要再听费君臣唉声叹气了。 于是按照费君臣本人的计划,与这些眉开眼笑的454士们形成鲜明对比的,那几个体检医生的脸果然是拉得老长。 “50米,100米,150米……”被庄家夫妇交代,打算向费君臣提出游劝米计划的体检医生,拿袖子不断地擦起了额头的热汗。照林凉这个情况,别说500米,5000米都绰绰有余。你看她一会儿自由泳一会儿仰泳一会儿蛙泳的,完全是水里的一条鱼了。 “我本来是让她游1000米给你们看的,考虑到或许你们还会认为她身体有问题,我可以让她再游长一些,但是,你们得下水陪她一块游这么长。”费君臣吸完一口解暑的菊花茶,开始代替老婆收拾人了。 那个提出林凉心功能不健全的体检医生,本来就人到中年,身体微福,平常没有怎么运动,四肢有懒相。今听费君臣要他突然下水游上个一千米证明自己捏造出来的诊断,他即使拿了庄家人塞的红包也不带这样玩命的。立马哭爹爹拜奶奶地认起错来:“我错了,我鲁莽了。实际上,她能游过五十米,说明心脏功能不仅正常,而且很好,绝对是能进国家游泳队的选手资质,当然,进454更是没有半点问题。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居然学他来个对天发誓,不知道这是他费君臣的专有权吗?费君臣眉毛不悦,对这人的忏悔也就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惩罚的力度不够。不过,眼角这会儿瞄到了另外两个想开溜的体检医生,先抓逃犯要紧,唤道:“你们两位,有没有其它意见?” 两个逃犯现场被抓,只得一百八十度地转回身来,摆摆手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费君臣捉起下巴貌似是十分不解来的,“你们一个不是说了考生沙眼严重到眼睛要瞎吗?不然这样,你和那个考生比射击。” “对,这个主意好。”林队拿起的纸扇一拍大腿,454向来讲究团结,不会让费君臣一人唱独角戏把功劳都揽了,立马也来两句,“射击完,谁输,谁跳进池子里游5000米。” 那个评定考生沙眼严重的体检医生瘦瘦的,平常不是爱好游泳的,更不是射击能手,一听这旦四米,犹如一张白纸飘一飘,随时要晕倒了。 “那个认为考生肺部有阴影怀疑肺部有肿瘤的王医生——”奉书恬向最后一人招招手,和睦地笑一笑。 但是那人有了前两人的前车之鉴,说什么都不会被他这温雅无害的笑给迷惑了,直接啪地立正来个军姿道:“首长,我当时肯定是瞎眼了才做出那样的错误判断。请首长们手下留情。” “是!请首长们手下留情!”另两人齐齐声,鞠躬请罪。 费君臣再吸吸两口菊花茶,训这些人真是多费口舌,道:“还游吗?” 三人在一愣之后,急忙奔到池边对着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的林凉招手:“不用游了!不用游了!” 这什么啊?她还游不到500米呢?而且天气不错,在水里泡得正舒服,林凉懒得爬上岸来。这可把那三个体检医生急得满头大汗,跪在池子边哀求她,就只差拿三条香朝她拜起来:姑奶奶,我求你了,别游了!你再游下去身体没有问题,可我们三人若下去陪你游,肯定要丢小命了…… 看着这一幕的庄家人,脸色铁青不说,心肝儿都打起了寒战。费君臣捉了他们买通的人,接下来不用说,肯定是要处理他们几个了。 “四少,四少放过我一马。”庄雁落扶着打软的膝盖说,“而且,这事儿和我一点都没有关系。他会查明的。” 事到如今,女儿居然想甩了他们这对父母自己逍遥法外,自己生了个什么虐种?庄家夫妇胸口里滚起来的气,倒不是对费君臣洒了,而是对自己女儿洒了。之前,费洋和金秀已经私底下和他们夫妇沟通过了:说是他们的女儿被他们纵容坏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一个当即扫了女儿脸上一巴,一个拧起了女儿的耳朵子:“走!回家!” 准备家法伺候这个不孝女! 林家人那边,不知道庄家人这边的动静,但是能看得到,他们这招借刀杀人又失败了。 “她,她不是八年都学不会吗?”蒋明惠指尖颤抖地指着池子里的林凉林凉被三个体检医生哀求着上岸了,姿态自然是如凯旋而归的奥运冠军,马上一群人围上去,给她披毛巾擦水珠,搬椅子给她坐,递上饮料,帮她捶打大腿。 “她妈的!她这是装!这是装!”林薄辛怒极,抬起腿一脚踹向铁丝网,脚上昂贵的意大利皮鞋都给踹飞了。这小侄女绝对是不一般,居然装了八年! “爸!她就是这样的人!居心叵测的狐狸精!”林艺璇双手捂住脸,无助地流泪痛哭。 没看到林凉出丑,倒是他们这些想看热闹的人出了个大丑。 这种一再承受侮辱的滋味怎能受得住,林艺璇像是要发疯了一样,必须找个发泄口发泄,便是对父亲责骂起来:“爸!我都说了,454不是惹得起的人!你偏不信!还有,如果不是你让我偷林凉的本科毕业论文,林凉在四年前可能还没有发觉,还很信赖我们。” 见女儿把矛头对向了自己,林薄辛更怒了,一手指回女儿头上:“你还好意思说!你的研究生论文,居然比不过林凉本科生论文的水平!我能怎么办?!本来拿着你和她的论文到朋友圈子里,是想让她来衬托你。结果你的论文比不过她!我如果不说她的论文是你做的!是要让你和我都出奇耻大辱吗?!说来说去都是你无能,每次都需要我给你善后!” 其他人说无能也就算了,现在连自己父亲都批评自己无能。林艺璇当即头重脚轻。蒋明惠扶住女儿,哭喊:“艺璇,艺璇——” 林薄辛打不了有病的女儿,只好拿妻子出气了:“生不出儿子不说,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连我弟弟的遗孤都比不过!我的脸都被你们母女丢尽了!” 蒋明惠承受着丈夫的拳打脚踢,等丈夫出完气后,抱着女儿不敢大哭被人听见,只好小声呜咽着把泪水往肚子里吞。 气归气,林薄辛不能把面子丢尽了。女儿这个烂摊子继续拾掇。 一家人回去,接到了电话,刚好是他委托人到上面撤销女儿处分的人打来的。 “对不起啊,林局,这事我无能为力啊。你女儿这次得罪的人,不是普通的大老爷,是好几个大老爷们。为了你这事,我都被领导批了,再插手下去,你和我的官帽子都得丢了。听我的话,你女儿这事就认了吧。” 什么?!认了?她女儿一辈子政治上有缺点,以后还怎么在机关单位混?他指望女儿给他发扬光大,攀个高枝呢? “帮帮忙,无论如何帮帮忙啊,于兄。艺璇你也是看着长大的,不能这样毁了她一生的清誉。她以后还怎么工作嫁人呢?”林薄辛在病房里面来来回回地走动,不时槎着额眉。 蒋明惠抱着女儿,母女俩听到他与对方这番对话,都把心吊到了嗓子眼。 “哎,林局。要怪,只能怪你们夫妇教女无方吧。这种犯罪的事情,只有个处分和开除,对方已经留情了。”说完,不管林薄辛再说什么,对方把这个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里滴的一声长音,林薄辛两只眼珠子一红,回身两只手掐在了妻子的脖子上:“你,你害得我们以后,都不用指望这个女儿了。” 蒋明惠被他一掐,两只眼珠子差点儿蹦了出来。 这时,周紫东刚好和不情不愿的林柯怡过来串门。两人本是敲门,后听到屋里面的动静不对劲,立马推门而入。一看,正好看见林薄辛在掐自己妻子的脖子。 “啊!杀人了!”林柯怡尖叫。 周紫东没来得及阻止,外面听到林柯怡呼救,冲进来好几个医生护士,看到林薄辛这种状况,都以为林薄辛疯了。林薄辛被人拉开后,手臂里马上被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接下来,医院里火速向公安机关报了案。 蒋明惠差点被老公掐死,惊魂未定,见到了公安机关人员,哭哭烟咽起来:“他经常在家里打我。” 完了!完了!林薄辛听到老婆的指控,在床上装起了死。 林艺璇没有顾及父母,只担心看到了他们一家丑陋面目的周紫东会怎么想。“紫东哥——”见周紫东要走,她跳下床后扑了过去,双手紧搂着他不让走,“如果连你都丢下我,我会想死的。” 思慕了多少年的女人,现在愿意主动来抱他了,可是周紫东没有丝毫感动,有的只是一抹嘴角的苦涩,浸透了失望:“如果我留下,你一定是要我帮你对付林凉吧。” 林艺璇的心陡然落到了寒池里一般的冰冷,齿间打着哆嗦:“紫东哥,你是喜欢上了林凉吗?” “你认为我不喜欢林凉,就可以被你拿来利用对付林凉是不是?”周紫东垂下眼,说这话倒不是批评她,只是觉得这样事事为了她却得不到她半点真正关心的自己太累太累了,“艺璇,我不想,因为你,把我仅有的事业都给赔上。所以你骂我自私也好,这事,我是没有办法帮你们了。哪怕你们拿我爸以前的事来做威胁,我也不怕。因为这次的敌人,是你们都应付不了的。” 本来以为抓在了手心的男人,现在从指间溜了。林艺璇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我爸说的没错。你是个懦夫!林凉有什么靠山?林凉能有什么靠山?!你说来听听啊!” 周紫东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总以为林凉和曲的关系应该不是主考方和录取考生这样单纯。当然,不知道内情的他回答不了林艺璇这个质问。 林艺璇吸上两口泪:“我会让爷爷奶奶出马!” 周紫东听到这话,眉宇蹙紧,低低地说:“这样啊,我只能希望你们不会失望。”说完,他是抓开她的手,大踏步走了出去。出到门外,与林柯怡对上一眼。林柯怡撇一下嘴巴:“紫东哥,别怪我提醒你。现在的林凉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别被艺璇那小妖精给利用了。” “谢了。”周紫东一笑,大手在林柯怡头顶上亲切地揉揉。现在对他来说,这个说话不经脑袋的林柯怡,反而比林艺璇真的多,让他有了可靠的感觉。 “紫东哥,如果你真想谢我,帮我和王子玉拉线吧。”林柯怡雀跃地望着他。 周紫东笑容一僵:“那个,可能比较难。不过,听说林凉和王子玉的关系倒是不错的。” “我是和林凉稍稍地提起过。可是林凉对着我不屑地说,他那种人有什么好?!说要给我介绍比较靠谱的对象。貌似,林凉对于王子玉意见挺大的。”林柯怡苦悲地道。 林凉是乍闻小堂妹对自己弟弟有求爱意思时,被小小地惊了下。但是,鉴于林柯怡的改悔表现良好,她认为不是林柯怡配不起弟弟,是弟弟配不起林柯怡了。像她弟弟那种高傲的性子,就该配一个悍女,才能制得住弟弟。林柯怡这种小绵羊还是算了,去到王子玉面前只能被被王子玉使唤来提鞋。因此,她真是为林柯怡好好想过的。 林柯怡倒是蛮信任她的,在从她口里听说了王子玉等等对待女人的“恶劣”行迹后,比如给女朋友买哈根达斯只买一杯,对于王子的幻想立马泯灭了不少。因此在周紫东这边也得不到帮助后,她没有多大的失望。 周紫东听她说了林凉这么多后,有了想和林凉谈谈的念头。这回的谈话,不是他再一昧地批判林凉了。 接到周紫东发来的短信时,林凉正在老公的招待所里,老公告慰她今天辛苦了,特别请她吃三大杯的哈根达斯补充能量。林凉揭开哈根达斯的杯盖,拿木勺子挖着,吃得不亦乐乎。搁在旁边桌上的手机嘀嘀嘀响。 费君臣自然地帮两手忙着吃雪糕没有空余的老婆,打开了手机,一看,竟然为周某某发来的短信。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扫一眼老婆没有留意到,费君臣果断地背过身,偷偷地把手机短信展开,看情敌给老婆发了什么迷惑性语言。 林凉,有些事想和你谈一谈。你放心,只是谈一点你我都知道的林家事。 费君臣在情敌这条短信上来来回回扫了有上万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情敌对于老婆的观点似乎变了。这可不妙啊。费君臣捉摸下巴,正预备不留痕迹地删了这条短信。在他的指尖刚要按下去删除键时,背后老婆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费政委,你这是当着我的面犯罪?” “什么犯罪?我这是帮你清理掉垃圾广告。”费君臣边与老婆争辩,边执拗地按下了删除键。 林凉把老公肩膀一堆,无语得想瞪眼:“费政委,我都看见他写什么了。你删它做什么?!” “你看见了,也不能把这种东西留着。”费君臣义正言辞。 “我不会留着。但是我没让你删,你帮我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你这是不信任我是不是?”林凉在老公肩头上捶了捶,有点气,气老公竟然不信任自己。 费君臣回过身,一脸正经地问:“你会去赴约吗?” “去。”林凉抢回自己的手机,开始给周紫东发回复,约时间地点。 费君臣一听这话急了:“你还说让我信任你?!” “你陪我一块去。不过别被他发现了。”林凉大度地道。 费君臣愣一愣,硬是没能悟出老婆这招是什么含义。 “我这不是和他约会,是和他谈点内幕,交流情报。”林凉在老公呆愣的脸上轻轻拍一拍,要老公别胡思乱想了。 费君臣听了老婆这话,心里安实了些。 夜晚,九点前一刻,夜黑风高,四周人静的图书馆背后小凉亭。费君臣把老婆送到了与情敌相见的小凉亭内,自然不放心,猫腰窝在了附近的灌木丛里,把侦察兵的训练发挥得淋漓尽致。 临近九点,周紫东的身影向着凉亭的方向闪现。 林凉听见了灌木丛里发出“喵呜喵呜”两声,无奈之中给老公扫去一个瞪眼:安静点,你老婆没有被人抢走。 周紫东踏进了小凉亭,见她先到了,惊讶后饱含歉意地笑一笑:“我迟到了。” “不迟不迟,没到九点。”林凉指着表说,都是因为老公不放心要跟来,不然,她也不需提早来到等人了。 说了两句这样寒暄的话后,两人之间有些默。 见这小凉亭内太过安静,又没有灯光,费君臣急忙把树枝摇一摇,提醒老婆速战速决。 附近沙沙沙一阵枝叶摇晃的猛响,周紫东抬头,惊道:“今晚这风挺大的。” 哪里有风?她的头发都没有被风吹起过。林凉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咳”,告诉老公:知道了! “感冒了?”周紫东出于关心与礼貌,问一声。 “不。没有。”林凉忙替老公隐瞒着,说,“主要是今天下午去游泳了,可能喉咙吞了些水有些痒。” 说到她下午那场惊艳四座的‘圃米游泳,周紫东不由挑起了眉宇笑道:“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很多人在传。让人感觉,你好像这八年来装旱鸭子装的很辛苦。” 未料到这个古板的周老师也会来一句幽默的,林凉忙道:“紫东哥说笑了。我真的是旱鸭子,只是有恐水症,以前自己不知道,现在被人点醒了。 听到了她愿意喊自己紫东哥,周紫东一愣后,来之前的紧张似乎能缓解了一些,脸色放了柔和,意味深长地道:“听起来,我和那些人的雕虫小技,是无意中唤醒了一头巨狮。对此,我是后悔了。可那些人不知道后悔。” 林凉微低了声音:“我爷爷奶奶要来,是不是?” “是。”周紫东点头,思摸着,“如果你不想他们来,我尝试看可不可以将他们拖住,等你跟部队走。” “不用了。”林凉道,“我不想你难做人。你在林家本来是很尴尬的处境了。但是,我一直也认为你不需要自卑,不需要去求林家人。因为林家人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尤其是我爷爷奶奶。” 周紫东眉头微微蹙着:“无论如何,你爷爷奶奶当年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你怎么没有想过,他们是等着你来求他们呢?” 这一点,自己确实是没有想过。而且,一直以来,他都对林家两老怀恩于心,怎么可能怀疑到这点上。 “林凉,你会不会对你家人有些误解?”周紫东不敢想林凉提出的这点可能性,如果是的话,他等于这么多年是在给仇人报恩了。 “我爸我妈是私奔的。我爸不是林家的亲生儿子,是抱来的养子。当然,这些事我原先都不知道。我爸的亲生父母,听说也是烈士。”林凉平平静静地说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袖手旁观的冷静自如。 “你怎么知道的?!”周紫东被惊诧到了。 “四年前,林艺璇偷了我的本科论文,当做自己的研究生论文先一步发表了。怂恿她这么做的,是我的伯父林薄辛。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林薄辛教导林艺璇,林家要把我和我爸利用到尽,说我和我爸是外人,流淌的根本不是林家人的血液,所以林艺璇不需要对我念同门姐妹而手软。”林凉低着头,“我能听到这个内幕,说起来得感谢你和林艺璇做的手脚。你那天应该是没有约我去山上,林艺璇代替你约了我,我上山后出了事,被我弟弟和我同学救了回来,然后打了电话给林薄辛,说好了是那晚上不回林家。我躺在医院里,脑子里反反复复想不明白林艺璇为了什么对我这么做,哪怕她真是喜欢你,也不该对我不念姐妹感情。我想不通,当夜杀回了林家想质问林艺璇。哪知道,回到林家,就被我无意中窃听到了这个内幕。” 周紫东听着这些与他有关却是他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嘴唇抖着,拳头微微捏着: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思慕的女人,原来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 “你相信我说的话也好,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也好。毕竟我之前对你说了那么多,你情愿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我。我可以理解,因为人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现在你问我,我也坦白和你说了。你信不信对于我来说无所谓。我告诉你,只是不想你继续自欺欺人了。看在你那个时候救过我一命的情谊上。”林凉道完这些话,决定走人了。这样一来,她和周紫东的瓜葛完全两清了。她不再需要欠他任何东西,他也不需要欠她任何东西。 可周紫东不这么想,在她擦过身边时伸手扼住了她手腕,有点激动地说:“等等,我还没能听明白你的话——” 而眼看情敌抓住了老婆的手,费君臣比情敌更激动,从灌木丛里蹭地起身,金丝眼镜后面的利光如刀箭,在情敌抓老婆的手上狠狠地戳着。 周紫东却是被费君臣的出现给吓到了,连续往后跌了两步小步:“费政委,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在这里,因为你是我情敌,如果我不在这里看着,你下一步不止抓我老婆的手吧。费君臣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向情敌宣战。 林凉见状,不得不马上在老公头上浇一盆凉水给老公熄火,防止穿帮了。她猛地咳两声,见老公纹丝不动,再咳,外带眼色。 耳听老婆都快咳成了严重的哮喘病人,费君臣淡淡地一提眼镜,早有准备地说:“不止我一个人来了。因为你抓的这个女兵,是我们部队的,大家都挺担心的。”说完一挥手,后面灌木丛里又钻出来了几个部下。就知道,他这群傻蛋部下绝对会跟踪他来看热闹。 周紫东被这一阵势吓得不轻,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懵懵懂懂的,顺着费君臣那钉子似的目光一看,发现了自己抓住林凉的那只手,这才松开来,抱歉道:“对不起。”这句对不起,他本能地是对着费君臣的方向。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七章:媳妇被打了? 不错,这小子算识相,懂得松手了。费君臣提提眼镜。 周紫东见松开手后,没有刀箭戳自己的手了,也不免是松口气。 既然老婆之前说是要走了,费君臣向老婆摆摆手示意:走吧。我给你护驾。 林凉本是要走的,老公这一摆手,立马低下头离开。 周紫东这回不敢伸出手拦着,隐隐约约的,他似乎能感觉到了什么,迟疑地向着正要跟老婆一块撤的费君臣:“费政委,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当然。你和我和我们部队的领导,因为公务见过好几次面了。周老师,你不是贵人多忘事吧?”费君臣冷静自若。 周紫东始终抓不到那个疑惑的线头,主要是由于费君臣身上穿的军衣,与当时开夏利载林凉穿休闲装的费君臣,对不上号。但是,某种直觉,让他在费君臣背后又发了一句问:“费政委,都听人说你结婚了,这事是真是假?” “周老师,你这么有兴趣打听我的私事?” 费君臣这句冰凉犹如出鞘寒刀的声音,让周紫东打了个抖儿时醒悟自己说话太不经大脑了,不仅失礼,而且以下犯上。他鞠躬再道了声抱歉,抬起头时,却见454的人和林凉都没影了。果然是不一般的部队,撤退起来井然有序,与特种部队一样的神出鬼没。 情敌的这句由衷赞扬和感叹,费君臣听着还是颇得意的。然后,一边,他是趁着这夜高风黑,手摸到了媳妇的腰上,一搂,紧贴住媳妇耳边:“你和他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媳妇让他来听,是没法把这样可恨的家丑直接说给他听。至于说给已经动摇了的周紫东听,她是怀了坏念头的。希望周紫东能暴露出林家两老的弱点,她才能有机会下手。 这些,费君臣转一转心思,都是能猜到的。 林凉低着头:“嗯哪。” “你早说嘛。”费君臣爱怜地在媳妇的脸颊上掐一掐,摸一摸。 老公的手像逗弄小猫一样捉弄自己的脸,林凉脸蛋马上被折腾地烧红,不由怒了眼:“我怎么说?这爷爷奶奶我都叫了那么多年。”不是念旧情,是自我感觉的耻辱,令她说不出口。 “如果他们真做错了事,你准备大义灭亲?” 林凉眉头一挑:“我有那么无聊吗?只要他们不再来犯我,用得着吗?” 老婆的心思费君臣听明白了。老婆只想拿到林家的弱点保护自己。至于有没有必要和林家厮杀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要看情况。没有必要的话,就不需要去惹了。又不是代表正义的公安机会,去惹了惹来杀身之祸不是自讨苦吃吗?果真是把自己性命放在所有第一位的老婆风格,很合他一样是小人心思的费君臣口味。 “你也别多想了。”林凉告诉老公,一切淡定以对,“两个老人现在一大把年纪了,想兴风作浪都得有下手使唤才能成事。他们来,我们把他们当做两个快进棺材里头的长辈,对他们意思意思够了。” “这个你放心。”关于这点,费君臣自认一早打点清楚了,信誓旦旦道,“我通过岳父大人那边已经向林家人先表露了信息,我是林家两老对我应该是兴趣缺缺。” 听到这话,林凉立马一瞪眼:“你做了什么?” 费君臣提起金丝眼镜,犹如一个悲风伤秋的诗人:“不过是,告知他们,我是个三无军官。” 没想到老公耍三无,打算耍到林家老人家面拼了。林凉倒不是介意老公在林家人面前耍三无,可是凭他费君臣的名号,能耍得了三无吗? 对于这点,费君臣先向老婆保密,到时再给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于是问这场戏准备什么时候开幕:“知道两位老人家到达的时间吗?” “柯怡会告诉我的。”林凉以事论事以人论人,不会一泼脏水全往姓林的人身上泼,小堂妹以前说话做事没有大脑,现在想通了,站到她这边来了,一切既往可以不咎。 费君臣捉了捉老婆的手,像是发誓的语气:“以后你跟我的部队走了,他们想对你怎样是不可能的。” “费政委——”关于这事,林凉磨磨嘴唇。 一个指头点住老婆张开的口:“我知道你心里那个疙瘩是什么。进了部队后,想去你爸原先的部队瞧瞧,有的是机会。别急。” 老公都把保证下到这点上了。林凉无话可说。其实除了老爸那事儿,她真是不想进压力大的单位。可是能怎么办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指的就是她眼下这种无可奈何的状况。 费君臣这会儿是把头都偎依到老婆肩膀上了,闻着老婆脖子上今晚洗完澡后香啧啧的柠檬香味,可是闻着闻着发觉不大对劲,这上上下下摸老婆身体的手慢慢地不大能用上力了。赶紧把头移开,猛地吸上口冷空气,头脑里方是清醒了一些。 听见老公别过头打喷嚏的声音,林凉嘴角一勾,不做声。所以说,那些犯人想拿刀子伤她有可能,但是想强上她,绝对是不可能的。 今晚又不知怎么回事没能趁夜黑风高下手,费君臣心里头这个郁闷,回去马上找了杨科谈话:“她这是在她自己身上抹了什么药?” 这个问题太严重了,如果老婆天天晚上在自己身上抹药,迷得他每天夜晚只能抱着被子睡觉,那还得了? 杨科挠挠头发,是很想为首长的终身性福排忧解难,可是这小师妹的技术貌似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至少,他从没有听说过这种能迷别人而自己不被迷倒的药香。 “啪”拍下桌子,费君臣知道不能问杨科了,改问奉书恬。毕竟老婆自己也承认了,奉书恬比较了解这种事。 奉书恬哪能知道林凉在想什么,按理说,不是费君臣更了解自己老婆吗,大致上也只能安慰他:“可能嫂子认为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是时候?”费君臣掰着指头数这结婚后都多少天了,这每天看着老婆当和尚的滋味不好受啊。 “其实,政委,女人有两种。” “哪两种?” “一种是你必须强上的。一种是必须对方允许你,你才能上的。” 费君臣黑了脸:“你认为我看中的女人是后面那种?” “其实,两种的滋味都很不错。”奉书恬也只能是一再地安抚他。 “你的女人是哪一种?”费君臣只问重点的。 奉书恬干干地笑了笑:“政委,每个人情况不同。我的情况又不能给你当参考。” “也就是说,你是前面那种了?” 奉书恬拿书盖住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其他人一看一对比,一目了然了,说什么以后都不能学费君臣,得学奉书恬,找个喜欢强上的女人。这样最少不用像费君臣这样天天郁闷。 费君臣想着这死活不是办法,最重要的一点是心灵沟通,他开始努力写情话给老婆进行旁敲。 林凉接到老公的短信,也知道老公在急什么。但是,眼下真不是时候,她记得弟弟透露过的信息:老公喜欢在野外第一次做这种事。难道,突然约老公去哪个地方踏青? 正在琢磨着哪个地方踏青合适时,林柯怡来了电话,称林家两老到了。 林家两老乘坐飞机到达本市。林薄辛一家三口前去接机。 林艺璇一见面,扑到了林老太怀里,哭哭咽咽道:“奶奶——”一副惨遭所有人欺辱的悲剧女主角样。 林薄辛和老婆见女儿的演技没有因为这几天的事减弱半分,心里踏实了不少。 可林老太不是一般的老太,摸摸长孙女的头,叹着道:“艺璇,你哭,这事奶奶也帮不了你。” 林艺璇的哭声活生生地噎在了嘴巴里:这话意思是,她那处分,连爷爷奶奶都没法让人帮她解决了? 林薄辛听老人家这样发话,比女儿更心急,走到林老爷子旁边,无比委屈地喊一声:“爸。您看这事儿——” “什么事?是你女儿的事,还是你和你老婆的事呢?”林老爷子手里的龙头拐杖朵在地上,铿铿地响,怒气腾腾的目光在这长子一家三口上扫打。 看来,老人家因他们一家人的事在朋友面前丢脸了。 林薄辛怒火地朝妻子一个瞪眼。蒋明惠接到老公的怒意,周身打了个颤。昨天她向公安机关倾诉后,马上后悔了。这种家丑怎么可能外扬?而且,她不能和林薄辛离婚的。她娘家都靠着林家人供养呢。事到如今,只能走上前去,在两位老人的面前,啪啪自打两个嘴巴,忏悔道:“爸,妈,我昨天不知道怎么疯了,口无遮拦的。但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老公的错,是那个——林凉的错——” “林凉?”两位老人家互对上眼睛。 有关这一家子和林凉之间的种种瓜葛,两个老人一清二楚。 “是。是林凉。”蒋明惠咬定道,“她装了八年。在我们面前装了八年不止。” 瞅着这一家三口哀怨的脸,林老爷子嘴角衔了抹崩于泰山也面不改色的淡定:“到了酒店里,再说吧。” 林薄辛一家见老人家如此镇定,提到嗓眼里的心才落下来。 一行人前往下榻的酒店。 到了酒店大厅,林艺璇看见周紫东出现在门口,不禁愣了一下。 “我让他来的。”林老爷子对林薄辛一家三口说,“艺璇这婚事说什么,都得先解决。” 老爷子这意思是,准备把他们家的唯一掌上明珠给了周紫东这个小子吗?蒋明惠眉头绞成了个死结,向丈夫猛使眼色:不是说,周紫东这小子不够资格配咱们女儿吗? 林薄辛一张脸拉得老长,黑成了包公,也不能违背老人家意思。于是对妻子狠瞪回去:你有本事你自己和爸妈说? 林艺璇内心里的纠结比父母复杂十万八千倍,一直以来都是周紫东追求她,被她嫌弃。现在,现在爷爷这意思是要她委身给他吗?凭什么?! “妈!”一只手抓住了母亲的手臂,林艺璇乞求。说什么自己都不能在这男人面前丢脸。何况,这男人是林凉不要的—— 别说女儿丢不起这脸,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丢不起。好吧,丈夫不说,她去说。横下决心,蒋明惠靠到了林老太身边,支支吾吾道:“妈,我看这事不大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林老太对长媳妇扬了扬调,眼神犀利如害豆腐的刀子。 蒋明惠缩缩头,道:“妈,以前他就是我们家看不起的,不是吗?” “可你女儿私底下遭惹他不少,还当着林凉的面,不是吗?”林老太对于林家的动静一清二楚,一句话就指出了林艺璇的软肋。 既然老人家都清清楚楚了,蒋明惠干脆把话挑明了:“妈,你知道的,艺璇她不是喜欢他,是利用——” “啪”老人家忽地一巴扫到了长媳脸上。 蒋明惠当众遭打,两颗眼珠子差点滚落下来。林薄辛和林艺璇同时低下了脑袋,不敢吭半句声了。 “有你这样的妈,才有这样的女儿,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林老太教训完长媳,嫌弃自己的手都打痛了,甩了甩手后,上前几步,对周紫东却是一脸的热切和计好。 周紫东在昨晚上与林凉交流完情报,一夜几乎无眠,感觉林凉的话可信度有几分。今天被两老叫来,他如今自是与以前面对林家老人的心境不同了。眼见林家两老摆出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热情来迎接他,周紫东眉头一皱:林凉的话可信度几乎是百分之百验证了。 “紫东。”林老太招呼这个林家养子过来说话。 周紫东走了过来。现在一行人走进了酒店一楼的一个小包厢里头。 “紫东,你看艺璇这丫头怎么样?”林老太抓住长孙女,像是卖货一样摆到周紫东面前。 林艺璇感到无可抑制的羞辱,尤其是想到昨天自己还在周紫东面前放的那番狠话,没想到今天林家两个老人来了以后,居然是想拿她来倒贴给他了。她紧紧咬着唇,没有给周紫东好脸色看。 林艺璇愤怒厌恶的表情落在周紫东眼里,周紫东淡淡地撇了撇眉宇,老实说,有了披露的真相后,对这个女人的感觉,现在只剩下吃到了苍蝇一般的恶心。但是,他也是混了几年官场手段老道的人了,对殷勤的林老太说:“艺璇妹子不喜欢我,奶奶就不要勉强我们了。” 这话能不能是算他识相?林艺璇和蒋明惠两人心头小跳,感觉是惊喜,又感觉到不大对劲。 林老太当即沉下了脸:“艺璇,你不喜欢他吗?” 老人家居然要她当众把自己卖了?林艺璇仿佛第一次才认识这个从小爱她到骨头里的奶奶,两眼直直的,一会儿半刻说不出话。 “明慧,你怎么教女儿的?!”林老太对长媳妇发火了。 蒋明惠有了老人家刚刚那一巴后,深知在这关头上不能再惹老人家怒气了,赶紧把女儿的头按下去,说:“紫东,艺璇是喜欢你的,一直是喜欢你的。” 屈下头的林艺璇愤怒地咬着唇,抬起的眼角对着周紫东:你最好识相点。 接到她这样的眼神,周紫东进林家后多少年的羞辱一起爆发了,冷道:“我记得四年前林凉推拒了这段婚事,我和林家所谓的婚约也就取缔了。” “紫东,你这话什么意思?艺璇都说了她是喜欢你的,如果你介意这个丫头——”林老太喋喋不休说着,一边给长媳妇使眼色。 “是啊。紫东,我这丫头嘴硬而已。”蒋明惠点着脑袋,只差和女儿一块给周紫东磕头了。 “我说了,我和林家的婚约只有和林凉,既然林凉都取缔了,其她女孩子我不想要。” 周紫东这话一出口,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林家最高贵的小公主林艺璇给甩了。 林艺璇被雷击中一般,哆嗦着软了下来:比不上林凉,现在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也比不上林凉了。 “艺璇。”蒋明惠连忙扶住软下来的女儿,疾呼着。 周紫东心里为许多事翻腾着,没兴趣看这些人继续演戏,转身要走。 “噔”!林老爷子的龙头拐杖敲打在了地板上。 周紫东皱着眉侧过头,望向老爷子的方向。 “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们一家!”林老爷子发起火来,天崩地裂的怒色。 周紫东如今面对老人家,却只是漠漠的。如果如林凉所说的,这林家来救周家是另有内幕,他对林家哪里来的报恩,应该是报仇才对!掉回头,漠漠地离开。 林老爷子一举拐杖,摔到了地上。 林薄辛急急忙忙帮老父亲捡起拐杖,道:“爸,别气坏了身子。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迟早会遭天谴。” “去!”林老爷子一指长子林薄辛,命令,“把家里人都叫来。我们林家要在这里摆一场盛宴,为林凉庆功。” “爸!” “爷爷!” 林薄辛一家三口呆成了口若木鸡。 “怎么?林凉能进一支了不起的部队,不是我们林家的骄傲吗?据说那支部队多少年没有能进一个女兵了。”林老爷子淡淡定定地道。 “可是艺璇——”蒋明惠抹起了眼泪花儿。 “你整天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也怪不得外面的人误会你被丈夫虐待?”林老太磕巴磕巴茶盖子,教训的矛头又指向了长媳妇。在老人家看来,全都是这个媳妇不济,才会搞得丈夫和女儿都成不了器。 蒋明惠又只能把所有眼泪往肚子里吞。 两个老人见把这一家子教训得差不多了,方是稍微缓和了下语气,毕竟长房再不济也是长房,两老始终得多罩着点,发出了话:“艺璇是我们家长孙女,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爸和妈的意思是?”林薄辛提着胆子,战战兢兢地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艺璇吃的这个亏不算什么,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嫁个好人。老实说,周紫东不要艺旋,你们该感到幸运。这小子也配不起我们家。”林老太转了语气道。 林薄辛一家捣蒜似地点头。林艺璇双手捂着脸,泪流满面:“奶奶!”完全是喜极而泣。但是,林薄辛和老婆还是对刚刚的事心有余悸的,你说老人家突然要求周紫东娶自己家女儿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刚刚那样做,是为了试探这小子还是我们的人吗?”林老太兜出了自己和老伴的主意,说,“毕竟,你们之前和我们透露过,这小子近来愈来愈不像话了。” 原来两个老人是高瞻远睹,权谋在握。林薄辛等人擦一把汗。既然老人家是要演戏,何不先通知他们一声,害他们这样心惊胆战的。 “那为林凉设的这场庆功宴?”林薄辛代替全家人继续问。 “林凉要带她丈夫一块出席,这是肯定的。我们家先把话都放出去了,也就不怕这个丫头耍什么性子。这丫头得把老公带给我们老人家瞧瞧,这个礼节是不能失礼的。不然这王家和她妈妈的面子也挂不住了。”林老太一五一十地指导儿子如何摆局。 林薄辛点着头,直道父母精明。 “接下来,是要给艺璇找个不错的入门女婿。在庆功宴上宣布出去,顺便来个订婚仪式。”林老太道完所有,口渴了,喝口茶,顺便指示儿媳给自己捶打大腿。 听到老人家这番安排后,林薄辛一家三口喜不自禁。 林柯怡在病房内,与林凉小声商议着:“我爸和我妈说也要去接爷爷和奶奶的飞机,可是大伯不让。” “哦。”林凉应道,拿起把小刀,顺便给小堂妹削个苹果。 “凉姐姐。”林柯怡双手枕起了下巴,宛如一只乖巧的小狗叫一声。 林凉斜睨她一眼:“有什么事说吧。不叫我姐姐也没有关系。” “我只是好奇,姐姐你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林柯怡嘟着嘴巴子说,“你知道吗?爷爷奶奶打的主意很明显,想当众羞辱你和你老公。” 林凉听了只想笑:她老公,是林家人能羞辱得了吗? 林柯怡顾自往下说:“可惜,姐姐你知道的,我和我爸妈在林家里面是最没有出息的,不然,我们不会在长房失利后依然抬不起头来。所以,我们帮不了姐姐什么。紫东哥现在看起来也是自身难保。哎——” “怎么回事?”林凉提提眉,问。 “紫东哥不娶艺璇姐,和爷爷奶奶闹翻了。”林柯怡道。 周紫东在听了她的话后还能信任林家两老,那就怪了。林凉心里吹起了口哨,作战计划完成的不错。如果她没有预料错,接下来周紫东应该是会重新调查周家以前发生的那起案件了。 “凉姐姐,你知道什么内幕吗?”林柯怡忽地把小脸凑到了林凉面前,问。 “不知道。”林凉推开堂妹的脑袋瓜,顺便把削好皮的苹果塞进堂妹张开的嘴巴里,站起来,“明天你要出院了,自己照顾自己一点。” 林柯怡抓着苹果咬着,仰头看林凉的目光露出了点点的畏惧。隐约中,她和自己的父母都能察觉到林凉现在对于林家人,是陌生到掉进寒窖里一般的冰冷,仿佛从来就不是林家人一样。她唯一可庆幸的是,自己及时站到了林凉这边。 林凉离开病房后,是边走边接老公的电话。 “我要去试衣服做头发,你一块来吧。我让人来接你。” 老公抛下这一句二丈摸不着头脑的话后,断了线。 林凉加快脚步,到了地方坐上老公的夏利车。开车的不是老公,是弟弟王子玉,让她小吃一惊。 “你姐夫呢?”绑着车上的安全带,林凉蹙着眉问。主要是担心弟弟现在能不能开车。弟弟虽然考了执照,但一直没有自己的车,只在回家的时候开老爸的车。 “放心吧,姐。”王子玉拍拍胸脯道,“姐夫告诉我这辆车是什么性能,我一上手就会,姐夫都很吃惊呢。” 言外之意,你老弟不是普通的天才,是万事天才。 林凉直接给洋洋得意的弟弟头顶上砸一个蒜头,喝道:“好好看着前面开车。如果出了事,别说你姐夫原谅不原谅你,我先把你大卸八块。” 王子玉被姐姐的拳头砸了个结实,只得挤巴起眼角:感觉姐姐结婚后愈来愈暴力了,都是姐夫给宠出来的。话是这么说,他是不敢乱来,两手握紧方向盘,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一路上,都不敢和姐姐说一句话。却是林凉开始耐不住性子,问他:“你姐夫为什么突然想去试衣服?” “我们爸妈接到林家的邀请函了,说是要给你摆庆功宴,顺便邀请了姐夫务必参加。”王子玉把最新消息转播给姐姐听。 “庆功宴?”林凉听着林家两老出的这个馊主意,就不禁冷笑。 “姐,你还没有接到爷爷奶奶的亲自问候?”王子玉挑衅着英气非凡的眉宇,借机嘲讽两句林家人。 “两位老人家哪能放下尊驾告诉我这事,和我们爸妈说也一样。”林凉有一句没一句与弟弟拌着嘴。 “姐夫倒是听说了,说是林家要给长孙女找个入门女婿,要拿这个入门女婿与姐夫当众比个高低。”王子玉说到这个,笑不拢嘴。林家能找到什么入门女婿拼得过姐夫的呢?他和费君臣十分拭目以待。 “你姐夫听到这个,应该是高兴得乐上天了吧。”林凉想都想得到老公的那种歪念头,无语地只想翻眼,怪不得老公突然兴致勃勃地宣称要试衣服和做头发。 “姐夫对这事是挺看重的,在中午第一时间接到快报后,专门托人找了美容师与设计师化妆师,都商量了一个下午了。”王子玉向姐姐报告姐夫费君臣的最新备战进展。 林凉靠着椅背,像鱼儿吐泡泡一样吐出口长气。老公接下来,大概会拉着她一块疯狂吧,以老公那种只要哼哼趣的事情可以玩绝对可以玩得不亦乐乎的邪恶性子。老公的人生哲学是,不求名利,只求有的玩。 王子玉小心开着车,来到了姐夫费君臣所说的美容院馆。把车开到附近的公共停车库停车,由于车位很紧,王子玉刚转个方向盘,要把车杀入停车位。前头迎来辆不凡的迈巴赫,想与他抢车位。结果,王子玉较上了劲,一个巧妙的转手方向盘,先一步入了车位。 林凉在旁边看到弟弟像当年在游乐园玩碰碰车两眼发出亮光,就知道糟糕了。 夏利成功上了车位。被出局的迈巴赫主人立马下车,叫骂:“小兔崽子,明明是我先看到的车位,快给我让出来!” 王子玉卷卷袖管,走下车。 林凉急忙踢开车门下去,把弟弟拉住:“你做什么呢?想打架吗?” 她这话没说完,迈巴赫车上又下来了两个男人,一共三个男人围住了他们俩。王子玉当即愧疚了,对姐姐说:“我先打倒一个,你跑出去喊姐夫过来。” 被弟弟这话提醒,林凉立马拨打电话,不过不是拨给老公,直接拨打报警电话。 看她按电话键像是要报警,其中一个男人喊一声后朝她冲过来,准备抢她手机。 “姐!”王子玉一看,着急地大喊一声。要往姐姐这边过来时,被另一个男人挡住在中间。一时间,他也不手下留情了,挥起结实的一拳朝对方的脸上砸了下去。待那男人倒下去后,发现姐姐比他更神速,一脚正好踹到了另一个男人两腿间的命根子。 三个人瞬间倒了两个,唯剩下的那个,看被林凉踹了命根子的同伙在地上只剩半条命地叫着,哪还敢再走上来。 王子玉摸摸鼻子,对向那辆迈巴赫。照他看来,迈巴赫里面还有个男人没有下车。 林凉拉住弟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道:“走吧。”接着硬是把弟弟给拽走。 见这对姐弟走了,三个打下手的男人才走回车边,向车里的主人低头认错:“对不起,容少,他们看来好像是道上的人,会功夫。” “什么道上的?那男的用的是铁砂拳,那女的用的是散打。明明是两个军人。”车里的主人听起来声线很年轻,语调却是很稳重,“都上车吧。这回是我们不慎,遇到了两个当兵的。” “其实,当兵的也不用怕——”一个手下想奉承主人的话没有说完,先是挨了主人横出车外的一脚,瞬间身子飞出去了两米远趴着。 这边,林凉拉着不甘愿的弟弟,一路来到了老公说的美容院馆。这个美容院不大,但是人来人往,装修豪华,一看也走进去后价格不菲的地方。听到了他们自报的姓名后,美容院的服务生直接带他们上了二楼的老板办公地推开门,见一间豪华的化妆间里,老公一个人在衣架子边上撩着一排衣服,俊脸微恼,像是不知如何挑选。 王子玉立马热烈地叫一声:“姐夫。” 林凉则在踏进门槛,忽然脚底下一拐,差点滑倒。 费君臣转头,看老婆好像是见到他太过兴奋而跌倒,嘴角微勾,愉悦道:“你们到了?” 林凉不管老公说什么,先赶紧脱下了鞋子。今天出门时,谭美丽因为知道两人穿的鞋码相同,大喊着有趣,非要互换着鞋子穿,美其名曰两姐妹相亲相爱。潭美丽向来除了军训时的军鞋,一双双都是高跟鞋。她不可能穿军鞋配普通百姓衣服不伦不类地出门,只好挑了双最低也有五公分的高跟凉鞋。现在可好了,因为踹那个男人,把一只鞋跟给踹歪了。 这可怎么办?是人家的鞋子?得先找到家鞋铺帮死党把鞋子修理好。打好了主意,林凉抬起头问美容院的服务生:“附近有没有可以修鞋的?” 费君臣走过来,想在老婆面前逞能,一听这话,大开口:“不用修了,我帮你马上买双新的。” 老公每次献殷勤总是弄错地方。林凉叹叹气,向老公实话说:“不是我的鞋子,是人家的。”说完,不免有点气弟弟的热血过头,提起凉鞋扔到弟弟身上:“去,帮我修鞋子。” 王子玉接住姐姐丢来的鞋子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吟。 林凉一愣,看过去,才发现弟弟在打人时把手给弄伤了。 这下,可把她和老公两个人给紧张的。这手,号称是外科医生的第二生命。让人找了个医药箱过来,费君臣帮小舅子察看手哪里伤到了。经初步仔细检查后,发现只是手腕处轻微的扭伤,便是上点伤科药和冰敷,嘱咐不能动。 林凉掂了冰块,用毛巾包裹好,帮弟弟敷着手腕上。弟弟眉宇一挑一挑的,裂一裂嘴道:“下次再被我碰上那个混蛋——” “你够了没有?”林凉低喝住弟弟。 费君臣见小舅子伤了手媳妇断了鞋跟,这会儿再不能觉察出是出事就奇怪了。等媳妇出去端水,他挨近小舅子盘问仔细情况。 “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但开着迈巴赫,看不起夏利,一下车,就冲我们来了。”王子玉向姐夫如实汇报。 “迈巴赫可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的。”费君臣捉摸着下巴。不过,敢当街对他媳妇和小舅子动手的人,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林凉给弟弟端了杯温开水回来,听到老公这话,眉毛一竖:“费政委,我先警告你,如果你敢追究这个事,把事情闹大,你以后别想上我的床。”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八章:光彩照人的璧人 老婆身为女人,当然不想自己家人惹是生非。费君臣理解地向老婆点头保证:听老婆的。老婆一走开,身为男人应当保家为妻的热血感涌上胸膛,与一样热血的小舅子继续盘商。 要打听这辆迈巴赫的主人是谁,并不难。小舅子记住了对方的车牌号码,报出来后费君臣一个电话让人一查,马上可以知道是谁。 王子玉担心对方也记下了夏利的车牌号反追踪。费君臣告诉小舅子“nopnoblem”:“夏利挂的不是我的名,是一个阿姨的名,她现在在国外。” 看来姐夫是做这种事做多了,万事皆有准备。 不会儿,费君臣打听到了是什么人敢打自家媳妇。 纪少容,圈子里多称其为容少,是新兴电子行业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家世倒是一般,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王子玉对上姐夫一眼,忽然感到无趣了:“这种人,想收拾掉很容易吧?” “是很容易。”费君臣和小舅子一样感觉对方太蚂蚁了,没有兴致收拾了。 因为弟弟伤了手,林凉借了双拖鞋,走来走去,拜托人把谭美丽的鞋子送去附近的鞋店修理。同时不敢走开,担心老公和弟弟没有放弃热血念头。男人都是一腔热血。尤其老公这种,与她透漏过想当狙击手的初衷,分明对打架打仗都情有独钟。在外头办完事走回来,发现老公和弟弟忽然间从热血战士掉落成了蔫蔫的花朵。 “受什么事情打击了?”林凉问,走到了老公刚才捡衣服的那排衣架前,好奇地看一看老公挑衣服的品味。 哪敢跟老婆说,说自己准备私底下违背老婆命令,费君臣走到老婆背后,温柔地把手搭到老婆腰上,说:“你看,我挑的衣服不错吧。” “你怎么挑的都是——”林凉随意抓出一件西装,上看下看,这样式都很土。连她都觉得土,这个衣服穿出去肯定是上不了档次了。 “我特意让人从街边摊收买回来的。”费君臣得意地说。 “你真是想装三无?”林凉摇摇头。 “不行吗?”费君臣听出老婆的语气不大对,诚恳求教。 “装三无不是你这种装法。”林凉提点老公,“你这种三无,只能叫做小丑。” 费君臣听到老婆这句话,觉得很有意思,提着眼镜等老婆替自己支招。 “你可以弄一套和别人平常租的西装属于同个牌子,但是租不到的款式。”林凉给老公提这个主意,其实是自己心痒痒的,早就给老公私底下盘算着物色了一套,想看老公帅帅的样子。平常里老公勤俭惯了,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现在正好趁林家人给的这个机会,把礼服让设计师修一修,让老公穿给自己看。何况上次在游泳馆发现了老公有一身好肌肉,作为衣架子肯定不错的。 费君臣没有想到老婆暗地里打的算盘,只听老婆话里表面上的意思,说:“你意思佯装破落户,实际上并不是。” “是不是让人家去猜,不是更有趣吗?”林凉想的是,老公再怎么伪装,肯定有人能认出来的,“还有,上回你说你肯定能装到别人认不出你是费君臣,用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费君臣忽地把脸凑到了媳妇面前,左手眼镜一摘。 知道老公故意的,非要拿掉眼镜时把他那双迷死人的眼睛对着自己看。林凉一双手抵在老公肩膀上,头一侧,腾出只手抓起一件衬衫,挡在老公脸上:“费政委,你这样高调出场,不怕招花惹蝶?” “不怕。”费君臣两手抓住衬衫和老婆玩起了捉迷藏游戏,“装得多帅,没有钱没有地位,谁会贴上来?” 老公这话也没有错。再拿一件衬衫扔到老公凑来的脸上,林凉拍拍双手,道:“费政委,你想装帅,我不介意你到我爷爷奶奶的宴会上显摆你那张俊脸,至于你那套行装,我帮你准备。” 费君臣急急忙忙把盖到自己头上的两件衬衫拨开,问:“你想买衣服送我?” “怎么?老婆买衣服送老公不行吗?”林凉一个扫眼让老公闭嘴,表明这事就这么定了,主要是因为自己想看老公穿自己挑的衣服。 老婆要送自己东西,费君臣当然高兴。可是,总觉得自己与老婆的位置颠倒了过来。一般不是男人送女人东西多吗?但是,每次都是老婆开口要送东西给他,比如上次的一千朵玫瑰,虽然最后是小舅子自己掏的腰包买了一百朵。自己的的确确是小气过头了。有了老婆的鲜明对比,记起来的费君臣赶紧先把欠小舅子一百朵玫瑰的钱还了。接着偷偷给小舅子塞了一张卡,嘱咐:“别让你姐花大钱,我会心疼。” 王子玉被姐夫硬塞了张信用卡,真真正正是左右为难。以他知道的老姐脾气,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他偷偷拿姐夫的信用卡付款。而且,林凉不穷,虽然是学生,但平常经常有外快收入,储蓄不凡,不然请人家吃饭不会出手这样阔绰了。 接下来,林凉陪老公去看了发型设计师给老公做的发型设计草图。因此老公不仅准备换双眼镜,还打算戴个假发。 “这个菠菜头不错。” 老婆刚发出这声,费君臣立马凑过去看。老婆说是菠菜,但没有那么夸张,只是蓬松的卷发,颜色很黑,所以看起来很酷很成熟,搭配纯手工西装或花翎衬衫应该很不错。感受到老婆的品味是不一般的,费君臣开始期待老婆送自己的衣服会是怎样的惊艳四座。 回去的时候,三个人绕道去了一家粥店喝砂锅粥。 在这时候,林凉正式收到了林家发出的邀请函。林家两老拉不下面子,由林家的某位长辈代劳,对方先是在电话里几句装模作样的寒暄,接着毫不客气地直接说了:必须带丈夫过来赴宴。 林凉要麻痹林家的思想,先是告诉对方丈夫远在兵营里,请假恐怕不容易。然后,等对方拿出更严厉的恐吓出来后,才装作弱弱地答应下来。 费君臣在旁边为老婆舀粥,一边观赏老婆演戏,看得滋滋有味。等老婆把电话挂了,他抓起老婆一只手指摸了摸。 “想送我戒指了?”林凉见老公摸她的手指头,还装着五只指头都摸了,颇有点无语地说。 费君臣悻悻地放下手:自己做什么都被老婆看穿了,想给老婆一个惊喜都很难。 “费政委,我先告诉你,我不喜欢金戒,千万别给我买金戴银的,钻戒什么的更不要了,免得被路匪看中了,当街抢劫,把你老婆的手指头给斩了。”林凉先和老公道清楚,婚戒最重要的是实惠,不是显摆,那会得不偿失的。 费君臣听着老婆这一串要求,苦涩地吞口水:想给老婆买点贵的,都难于上青天。不过,被媳妇打击惯了,很快,他又能重整旗鼓。切,他会送一个又贵又便宜的,让所有人包括老婆哑口无言的。 于是,在林家开宴之前的这一个星期,他们两夫妇分头行动,各自准备赴宴的物品,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至于林家人想怎样,对他们来说反倒是其次了。 与此同时,林家两老近日来,频频安排长孙女林艺璇与不少上流名贵相亲。 林艺璇在潜意识里,摆脱不了周紫东的影子,因此非要挑选一个高傲到唯我独尊的男人,自我感觉才能把周紫东比下去。挑到最后,她拣中了纪少容。 “容少是不错。”林家两老对于孙女的眼光颇为赞赏。 林薄辛和蒋明惠却不怎么高兴。纪少容是很有钱,家财万贯,但是家庭背景一般,不会让人感到庸俗吗。 可林家两老心里认为:以长孙女如今坠落的身价,能挑到个纪少容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艺璇身染了这种会带一辈子的政治污点,哪个官家都不会肯接受这样的媳妇。何况,据闻林凉挑的老公不仅比纪少容没钱,也没有家势,纪少容已经绰绰有余能把林凉的老公比下去了。 林薄辛一家气的是,近来轮到没有头脑的林柯怡不知走了什么狗运,竟然在出院后参加了军校后勤部的招工面试,过了。这样一来,三个林家姐妹,除了林艺璇名落孙山,林凉和林柯怡都中了皇榜。林家两老为此有意扶持这个林家孙女们中向来倒数第二的林柯怡,给柯怡安排的相亲对象远比林艺璇高一个档次。 林柯怡一天去相亲几个男人,夜晚打电话向林凉和周紫东诉苦:“都是官家子弟,买哈根达斯给我,都是一杯!” 林凉“额”:什么时候起,小堂妹开始学会她教导的,以买哈根达斯标准来衡量男人品味了。 周紫东听不懂柯怡这话的意思,笑呵呵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吃哈根达斯,下次我买十杯请你吃个够。” “紫东哥好大方,是个好男人!”林柯怡惊叫。 情敌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费君臣的耳朵里,费君臣瞬间急了,当天买了一箱哈根达斯让人直送到老婆宿舍里。于是,在那天,林凉和室友谭美丽,两人把哈根达斯当饭吃了。 “我说,你老公真阔气啊。”谭美丽边坐在床上挖哈根达斯,边和室友说。 林凉顺便把修好的凉鞋拎到她面前:“谢了。” “你老公真是没钱?”谭美丽说什么都不信,看人家一送送的是一箱的哈根达斯。 “不是越有钱的越吝啬吗?只有像他这种穷鬼,才舍得花这种钱。”林凉同样马不停蹄地挖着哈根达斯答。 “那我情愿嫁这种穷鬼。多疼老婆啊。”谭美丽竖起大拇指,道。 林凉眨巴眼:说什么都不能把室友这话传给老公听,不然老公得乐上天,以后天天买哈根达斯过来,她们俩以后没有饭吃了,只吃哈根达斯。 “你家长辈给你摆的鸿门宴,你打算和你老公怎么应付?”谭美丽也收到了林家的邀请函。 林家这回很大气,不止邀请被454录取的所有考生,也邀请了454的军官将领们参加。不过,这邀请函上写的顺序颠倒了过来,第一是长孙女林艺璇的订婚宴,第二才是倒数第一和第二的孙女林凉与林柯怡的庆功宴。 “你们都来吗?”林凉纯粹是无聊地问一问。 “都去!绝对去!”谭美丽兴致提到了珠穆朗玛峰的高度,并声明其他人与她一样,“大家一想到你上次那个1000米游泳,都认为这次不去看这场热闹,会扼腕终生的。” “有这么夸张吗?”林凉“哀叹”,感觉老公这回招来的新兵,又都是和老公一个性子。 “我们下了赌注的。是你那个杨科师兄暗地里开的赌局。”谭美丽竖起五个指头,“妹子,你不能给我输了啊。我压了五千块赌注呢。” “啊?!”林凉摇起死党这个小富婆的肩头,“你赌了什么?快从实招来。” “赌了,你会把多少人给气晕了。我准备压两个,不多。”谭美丽从死党魔手里挣脱出来后,科学分析道,“毕竟,你上次在游泳池,把三个体检医生都给气倒了。” “哎——”林凉长长叹口长气,一时是不甘心起来了,自己和老公常被人利用来开赌局,然他们夫妇一分好处都没有捞到过。 “不然,你们计划一下,到那里准备气倒几个人,我帮你们加注。到时候获利,我们各分一半。”谭美丽出个彼此互惠的主意。 “一半?”林凉不屑,打算找另一个合作伙伴。 “三七分。”谭美丽赶紧拉住死党,讨价还价。 “八二分。”林凉想的是,还得和自个老公分呢。 “有你的,怎么不说九一分呢。”谭美丽牙齿咬得痒痒的,但奈她无可。 与死党拍一下掌心,联盟战线达成。 然后,把老公买来的哈根达斯通通塞进宿舍的冰箱里头,和死党研究起设计师刚拎来的男女礼服。 “这是你给你老公买的?”谭美丽摸着纯手工打造的西装,质地非一般的厚实柔顺,内心里微微吃一惊。这丫的,对自己老公竟这么好,不惜血本啊。 “他平常没有几件好看的衣服,都是军装。”林凉在这点上挺疼惜老公的,因为老公和自己死去的老爸一样,是个纯军人,让她由衷敬佩。 “你呢?”谭美丽拎起她的衣服,见是一件黑色款的小礼服,黑色束身胸衣配小裙摆与七分束身短裤,性感极致,胸前与裙摆有大量的蕾丝做工精致,浑身散发出一股小野猫的性感魅力,不禁眼前一亮,“你这丫的,平日里貌不惊人的,关键时刻总是吓人一跳。” “我老公那件花翎衬衫怎么样?”林凉嘴角一勾,问。 捡起那件纯白的男士衬衫,繁复的宫廷式花翎,绝对是不一般的高贵与优雅。谭美丽悠叹道,快要吹起口哨:“没想到你也是个小富婆。” 这些样式质地都非同小可的礼服,加上鞋子,外衣,礼帽,还有租来的装饰品,据谭美丽的目光最低估价,要几十万以上。 “我的东西都是租来的。只有我老公那套西服是买的。”林凉摇摇手指,没有那么贵。 “这西服最少——”谭美丽心知室友即使否认,林凉给老公买的衣服,这次最少花掉了二十万左右。 “不就几篇论文翻译费吗?”林凉毫不在意的,因为下次该轮到老公大下血本了,有投资才有回报。 “少有女人像你这么大方的。”谭美丽边嘟着嘴巴这样说,边又点着头,“怪不得你老公疼你。” 谁说只有别人给自己买东西女人才能快乐,其实女人一样享受给心爱的人买东西那种幸福感。 转眼,走到了林家宴会开席那天。 大白天的,林凉先把男士礼服让弟弟送到了老公那里。 费君臣关上房间的门,一个下午自己摆弄老婆送的衣服。所有人在门外伸长脖颈,等费君臣惊艳的一刻出现。毕竟,王子玉拎来礼服袋子时,众人不由分说先涌上去抢着先看了一眼,都惊诧于费君臣的好福气。 林凉的品味加上出手的大将风度,让所有人当场又震了震。 王子玉倒不感到惊奇,说:“姐姐送我的那套毕业后工作要穿的西装,一样花了大血本的。” “你姐姐哪来这么多钱?”杨科等人吃惊的是这个,林凉好歹只是个学生。 “她经常说胡老头虐待她,让她去帮手做实验,拿了不少外快。”王子玉道。 杨科当即抱脑袋,直呼胡老头重女轻男:“那个色迷迷的老头,以前对我哪有这么好,让我去给人家送报纸送牛奶勤工俭学。” 众人等了又等,费君臣终于在时限之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怎样?”费君臣卡着腕上的手表,装模作样地含蓄问了句。其实,下午自己对着镜子摆了一个下午的pose,自我感觉从没有这样帅过。 一群部下,无论他真的帅假的帅,这会儿肯定得配合着拍马屁,一同竖起大拇指:penfect!——无与伦比的完美! “得了得了!”费君臣挥手将围观的人全部遣散。 个个一走三回头看他,发觉他今天真的不一样的帅气,哪怕鼻梁上暂且换了勇有点降档次的黑框眼镜遮盖着,可能真是老婆送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单身汉们都妒忌了。 费君臣在准备出发去接老婆前,发现了部下们今天也都换下了军装,诧道:“你们今晚去哪里?” “政委,准备去吃你和嫂子的庆功宴。”杨科代替大伙儿亮出林家的邀请函。 林家真够朋友的,竟然把他一群部下都邀请去了,嫌丢人现眼不够吗? 费君臣晃晃脑袋,警告一群部下:“别玩得太疯了。” “是。政委!”杨科等人像三好学生点点头,自然不会告诉他拿他们夫妇开设了赌局的事。 但是,费君臣去接老婆时,很快从老婆口里听说了老婆想赢大的计划。 “我和我死党说好了是押了几个的。我们到场后得看着办,费政委,明白没有?”林凉一边拿了计算器出来,与老公计划这条数字,“如果我们胜利了,今晚这场赌注,我们赢回来的钱,够支付你今晚这套西装的费用了。 可是,费君臣一双贼亮的眼睛,空白的大脑,不像日常里只往钱上转悠了,全在老婆那身性感的黑色小礼服上打转。老婆的身材真的很好,有凸有凹的,而且凸的特别凸,两手摸起来感觉肯定不一般。 “费政委!”林凉举起一拇指头往老公木呆的脑壳上一敲,稍是提高了音量,“你听见了没有?!今晚事关重大,关系你今晚这套西服能不能回本!” “不回本没有关系。”费君臣摸摸鼻子,以防流鼻血,“我们买下你身上这套礼服吧。” “你是笨蛋是不是?”林凉教育老公,家庭支出要有计划,“我穿那么漂亮干嘛,我又不喜欢在外走动,想我给你特别招花惹蝶吗?你是男人,不同,肯定经常需要在外参加公众正式活动的,像我弟弟,一两套这样的西服是必要的。”说完,她眯着眼睛打量老公身上自己投资的血本,不错,如她所料,老公的衣架子对得起她花的这个钱,赏心悦目。 见老婆突然拿起了手机拍摄像头对准自己,费君臣的厚脸皮崩了,赧了脸,转过头。 “哎,你害羞做什么?”林凉招手老公回头过来留影。好吧,为了老婆时时刻刻都能看见自己的身影,费君臣豁出去了,转回头摘下眼镜后,裂开闪亮的牙齿,来个标准的pose。 “你笑成这样以为你是恐龙啊?茄子笑!”林凉指导老公这个模特儿不够专业。在几次调教之后,勉为其难地拍下了一张。 两公婆互相欣赏完了,费君臣这才拉下车档,夏利慢慢悠悠开往林家订的酒楼。 夜六点半,太阳刚落山。林家订下的酒会,摆的场子挺大的,包了个大厅,中间没有舞台,是商业晚宴的姿态。 林柯怡今晚没有带男伴,一个人站在门口处,左右顾望的,等林凉过来。应该说,自从她进了军校单位,林家人看她的眼光不同了,奉承、妒忌、羡慕,无论老老少少全冒了出来,让她吃不消。现今来看,唯有林凉与她是同甘共苦了。 看到一辆刚洗得白白的夏利来到酒店门口,林凉从夏利下车。林柯怡急忙迎了上去。费君臣把车子交给酒店服务生去停,下车后,走到老婆身边。 林柯怡见到他们两夫妇的行装,一双白眼瞳直接差点往上翻了,口舌结巴:“这,这,这——” “怎么了?”林凉摸摸小堂妹的额头,没发烧啊。 “不……不是说堂姐夫的每月工资只有两千块左右吗?”林柯怡把嘴巴凑到堂姐的耳朵里头说,一边往堂姐夫那头瞄。一瞄,小脸蛋立马红成了一片。天,这男人哪怕戴了副黑框眼镜也能帅成这样,比王子玉更王子。怪不得堂姐把王子玉当成小意思。 “是啊。他身上那套衣服是我买了送给他的。”林凉说这话可没有半句撒谎的,只是老公自己买不买得起,她就不坦白了。 林柯怡近来改过自新后,脑袋瓜子转了转,说话懂得思考了:“堂姐夫是军人吧?军人保家卫国牺牲自我,本身就是值得敬佩的男子汉。” 摸摸小堂妹的脑袋瓜,林凉道一句:孺子可教。 不过,别指意林家人个个都能像林柯怡一样改悔。 携着老公伸来的手臂,两夫妇迈进了酒会大堂。在入口处,遇到了林家负责招待的几个伯父婶婶。 “林凉?”乍见到林家倒数第一的林凉突然变了个大样,林家的几位长辈都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叔叔,婶婶。”林凉依照礼俗叫过几位长辈,“都好久不见了。” “是,你都四年没有回林家了。”几位长辈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到她旁边的男人,一双双眼睛更是被震了又震,明显可见几个脑袋全部当机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瞧我都忘了介绍。各位叔叔婶婶,这位是我的新婚丈夫,叔叔婶婶们别紧张,他身上的衣服是我掏钱帮他买的,毕竟他一个月工资太低了,才两千五百块。”林凉赶紧给林家人压压惊,不然这好戏怎么唱下去。最主要的是先避免有人通风报信,在林家两老那里打草惊蛇了。她对谭美丽可是狮子大开口,打算气晕好多个人呢,立誓赢回老公这套西装的血本。 费君臣在旁听着老婆演戏,打算当贤内助,必要时才出手,于是维持了沉默寡言的姿态。结果,配合他那副有点像墨镜的眼镜,更是体现出了一种傲气的尊贵来。 林家几位长辈听到只是个徒有虚表的草包,大致上能缓上口气。但是,这不能阻止另外几位林家小姐与林柯怡开初一样,把痴迷的视线都紧紧锁定在了费君臣身上。 通过了门槛的第一道关,林凉携着老公的手,现身在了酒会上。可能是司仪被预先告知过了,要在他们两夫妇进场时高调宣唱。所以,刷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夫妇身上。 这一看,女的性感尤人,男的帅气高贵,俨然一对光彩照人的璧人,照亮了全场。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四十九章:与两老撕破脸 “哪里来的人?” “听说是林家最没用的孙女和她新婚丈夫。” “最没用?” “是,你在邀请函上看到的那个,今晚的酒会要为她摆庆功宴的,说是进了454。” “进了454叫做最没用的?!不是说林家长孙女都进不了454吗?早听说了,这妇的征兵考试称为全军最难的,454是全军最富有的一支部队。” 宾客们讨论到这里,突然一致有种感觉:林家人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为此,林家安插进宾客里的间谍们开始引导回舆论:“最没用不是指这个孙女,林家孙女个个都是精英,怎么会有没用的呢?” “那是指谁?” “是说这个孙女找了个最没用的老公。” “最没用的老公?” “是,一个月两千块左右的工资,连级干部。今晚连出席娘家人酒会穿的衣服,都是他老婆帮买的。” 听到这样的说法,宾客们更兴致勃勃地伸脖子去看那个“史上最没用的老公”长什么模样。这一看,见是一个穿着一身高品味纯手工西装的男人,剑眉斜飞,下颌方正,英气中带了与众不同的傲气,哪怕是戴了一副有点降档次的黑框眼镜,也遮盖不住其底下一双无比尊贵的眼睛。 这个男人称之为史上最没用?宾客们立马分成了三股。一股和林家人一样蠢,看不出来,哈哈哈地笑着戏称的确是只长了一张小白脸的草包。一股洞察不了天机,但是做事谨慎,保留观望态度。最后一股,如林凉所想的,老公再怎么伪装,肯定有些人是骗不了的。好比与老公相熟的方玉莹。所以,以林家的水平,能认出了是费君臣本尊降临酒会的人,肯定是林家人好不容易才能邀请来的主宾。这些主宾的道行远比林家人高,当然不会做这种当众拆穿费君臣西洋镜的蠢事。但这不妨碍他们借此良机,好好珍惜与费君臣以及费君臣的新婚妻子亲近的机会。 一群人围到了费君臣夫妇的旁边,而且这个势头,有与时俱进的趋势。 “费中尉,今晚真是好福气,有媳妇送的衣服穿。”某位与费家有交情的长辈,向费君臣挤眉弄眼,提示费君臣如果有需要,今晚要他出马也插一脚热闹,他肯定不负众望。 费君臣鞠躬,谢答了长辈。这些人都是与他或费家有交情的人,对于他早已熟悉,所以打量打趣的方向,都集中到了他媳妇身上了。 林凉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落落大方一一回了长辈们的话。这些亲切的长辈们用各种暗示告诉她:如果今晚有需要,他们希望能主动帮这个忙,同样不想遗憾于今晚的精彩表演。林凉总算体会到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公这些“不良”品性,从哪里身染的,可见一斑。 林家两老被人扶出酒会后,第一眼便眺望到最主要的宾客全集拢在林凉那边,不由大吃一惊:“这怎么回事?” “他们是好奇,想看一看史上最没用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某个小辈趁机阿谀奉承老人家们一句。 “两只跳大梁的小丑。”听到这样的回答,林家两老在心底里发出这一声不屑。同时,两老忽然起了主意,应该来个更鲜明的对比。 司仪接到通知,郑重地向酒会内所有来宾宣告:有请今晚举行订婚仪式的林家长千金林艺璇小姐和新星科技集团公司的纪少容总裁登台。同时,有请林家林凉小姐与其新婚丈夫费中尉一起上台。 听到林家突如其来的这个安排,费君臣双目亮了:林家实在太够意思了!居然给了他当众向老婆表示爱意的机会。而且,纪少容,不是那个开迈巴赫被老婆和小舅子教训了一顿的逊货吗?冤家路窄,欠收拾的总是要自动送上门给他继续收拾的。 感受到丈夫一只手在激动地发抖,林凉咳咳两声提醒老公:注意,我们今晚下了赌注的。气晕的人数不能多不能少。 一对订婚男女、一对新婚夫妇,从左右两侧分别登上了铺着红地毯的主席台。 的确是鲜明对比。左侧的林艺璇穿的是一件传统的粉色泡泡裙,绾了个公主头,打的是清纯可人的形象。纪少容为了配合她,穿了一身白色西装,上衣口袋里插了束紫罗兰,彰显的是贵族公子的品味。林凉和她老公一身酷黑,成熟而性感。两双人相比下,貌似林凉夫妇要比长孙女那对,显得稳重而可靠些。 林家两老是等到林凉和费君臣从人群里走出来走上了台,老花眼睛才兀然发现今晚的林家老末着装不同凡响。一时都愣了愣:不是没钱吗?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钱买这身衣服? “听说是林凉自己花钱,给老公租买的。”小辈们给两老补充情报。 “林凉哪里来这个钱?不是只是学生吗?”林家两老认为,以王家的经济水平,也很难提供到这份上。 “据说林凉在学校里很出色,被教授看中,辅助一些大集团公司做项目,得到了不少的报酬。” 林家两老蓦地一沉脸:莫非,这长子一家隐瞒了他们什么,其实林凉的实力已经非同小可。可是这戏已经开幕了,接下来的发展不由林家两老指挥了。 按照原先订婚仪式设计的是,纪少容为林艺璇戴上订婚戒指。在这里,司仪要特别强调纪少容为林家长千金预备的订婚戒指有多豪华,价值连城。然后,再来个反观林凉手上戴的婚戒…… 哎,没有婚戒?司仪与底下的林家人都笑了:果然是够穷的男人,连给老婆买婚戒都买不起。 谭美丽等一帮同学,以及454的一帮将兵们,在这关键时刻抵达了现场。这些人,一个个今晚都在杨科开设的赌局里投下了为数不少的私房钱。他们两两为伴,散布在酒会中,时而垫着脚尖观望事情进展。 林队挨到了庄家杨科身边,打听赌局的最新状况:“最多多少,最少多少?” 杨科向首长报告:“押最少也有三个,押最多人的是总参。” “多少?”林队问,毕竟他自己也下赌了。 “十四个。”杨科谨慎透料,“总参是在谭美丽下注后才下的。” “谭美丽下了多少个?”林队知道队里论最狡猾的人,除了费君臣,应属奉书恬了。 “十三个。”杨科道。 “我能改赌注吗?”林队一听这分析,马上知道奉书恬胜券在握,提出要求。 “首长,哪怕是你,也不能作弊。”杨科维持庄家的正义,拒绝了,“再说了,不一定的。你看,现在一个都没有气晕呢——” 随着杨科这句话,头一个人在主席台上晕倒了。倒的人是司仪。司仪这一倒纯粹是为了救场。他正要炫耀地把林凉的手指点出来给大家看没有婚戒,费君臣忽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锦缎小盒,盒盖打开的瞬间,里面的宝物放出了四射的光芒,底下人一片惊呼。 没有人注意纪少容打开的那个钻石婚戒了,每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费君臣掌心上的小盒子上。 “陶瓷戒?” “不是普通的陶瓷戒。你看那个浮雕!” 冰玉的材质,不知是普通的陶瓷还是什么稀有介质。但不管如何,刻在对戒里头的浮雕,绝对是国宝级的档次。这刻的是中国最传统的新婚仪式,新婚夫妇穿着大喜红袍“夫妻对拜”的场面。雕琢的上层工艺,使得人物栩栩如生,色彩呈现出复古的永恒感。仔细一看,这男的戒指和女的戒指稍有不同,在于刻字。不过,这个刻字,似乎只有新婚夫妇自己把戒指放到眼底,才能看清楚里面刻的什么。 司仪倒地,准备救场。可是,没用。费君臣当众单膝向老婆跪下的一刻,没有人能看见其他人了。包括本来是主角的林艺璇与纪少容,包括那个故意晕倒的男人。 “谢谢你,愿意爱我。”费君臣轻轻地说着这爱的誓言,捉住老婆的手指把庄重的戒指套了上去。 林凉一方面被老公这当众的告白弄得全身鸡皮疙瘩全起了,一方面不得佩服老公真的是做到了:又贵又便宜的婚戒。 老公的厚脸皮果真是不一般,借着底下人激烈的鼓掌声,站起来指尖拨开额发,手一挥,好比宣战似地指向了订婚夫妇那边。 林艺璇本来和其他林家人想着,林凉再用重金打造这个破落户,肯定还是会原形毕露的。只是这男人原形毕露的形象与他们所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勉强撑住了嘴角礼貌的微笑,她向未婚夫纪少容使个眼色。 纪少容手里捏价值百万的钻戒,一双凤目却是在林凉身上打量,哪里存有眼前的未婚妻。 这个女人,他见过,是在停车场,一脚飞毛腿把他部下给踹飞的女军人。那一天,这个女人的飒爽英姿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才有了答应林家联姻的念头。然而,到了现在为止,林艺璇还没有给他展现过女军人拳打脚踢的功夫。 “容少?”林艺璇膝盖打了打抖。眼见对方已经把挑战的姿态指向他们这边了,所有观众都在望着他们这边,表明了要看对比。 林家两老是要对比,可问题是现在的对比完全像是要颠倒过来了。 司仪没法从晕倒的台上爬起来,被人扶下去时朝林家两老频打眼色:赶紧找人替代我,阻止事态进行。 不用司仪提醒,林家两老也急了。林薄辛为女儿一马当先,奔上台,抢过话筒后说:“音乐!” 舞会提前开始了。 众宾客一见,就都知道林家这是在为林家长千金的尴尬救场,纷纷不言而喻地一笑。看得出来,这个叫做纪少容的男人对于林艺璇并没有多少爱意,哪怕手里捏的是上百万的钻戒。没有爱意的夫妇,在公众眼里怎么看,肯定连贫贱而相爱的夫妻都比不上的,没有一点可以让人妒忌或羡慕的感觉。有了这一个对比,林凉嫁的这个世上最没用的男人,以一句当众爱妻宣言与别致的陶瓷戒指,立马获取了全场所有人的芳心。 林艺璇气得快哭了,但是,不知道纪少容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突然间失掉了以往仪态彬彬的风格。哪怕是做戏也好,纪少容给她单膝跪一下有那么难吗? 看见未婚妻眼圈里滚起了热气,纪少容发现自己对于未婚妻刚刚是有那么一点的失态了。于是,音乐起来时,他主动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邀请未婚妻进入舞池。 林艺璇这才心里头稍微舒服了一些,接住了纪少容的手走进舞池内。 众人为新人们主动让开了中间广阔的舞池。 林艺璇手扶住未婚夫的肩头,耳听舞曲起声后,竟然是华尔兹。 “他们说你什么舞都会跳,说你最喜欢的是华尔兹。”纪少容感觉到她肢体的僵硬,眉头一簇,问。 这个,八成是林家人帮她吹的。可没有想到的是,纪少容居然为了给她惊喜,私下告诉了音响师放华尔兹舞曲。 完了!林艺璇头上又被浇了头冷水。吹嘘的毛病林家人一直都有,她向来也不以为有什么错。但现在,无疑是自家人砸了自己的脚。她一刻恨啊,恨不得马上把那个为她吹嘘的人千刀万剐。当然,如果她知道这是两位老人家帮她吹嘘的话,可能又得自己窝被坑里哭一场了。 “不会跳?”纪少容的声音里带出了丝冰冷。怎么感觉,这林家长千金一点都不像林家人形容的高贵和完美,相反,错漏百出。刚刚他送的是钻戒,或许比不上那个费中尉的别出心裁,但只要是聪慧的女人,肯定能在一刻间帮他化解危机的。可是她没有,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十足一个懦弱的乞丐,等着他施舍一样。 “会——会跳,只是太久没跳都不记得了。”听到对方的声音变了调,林艺璇如果坦承自己不会,回去肯定得被老人家挨骂了。 “我来带你。”纪少容冷冰冰道,没有让她退缩的空间,“如果你真的会跳,带一带马上能想起来。” 林艺璇额头冒出了层冷汗:他怀疑了,接下来说不定会怀疑林家人对他说的所有的话了——眼下是轮不到她退缩了,耳听四面八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是对于她,而是对于同时下到舞池内的另一对新人夫妇。 华尔兹的调子?费君臣本是心里怀了一丝忐忑,在搂着老婆下到舞池后听到这刁难的曲子时。一刹那,有点后悔之前没有能把老婆成功拐去上舞蹈班,不然,肯定能把敌手又震了又震。他自己是会跳,从小到大,参加不少钢琴演奏会,连同被各种长辈调教会了各种交谊舞。但媳妇难说了,上次不是警告过他,会把他的脚给踩废了吗? 可轮到媳妇给他惊喜了,媳妇的小手落入他掌心,媳妇的眼皮子向上挑了又挑:“费中尉,如果你踩错舞步,别怪我脚下无情。” 会跳?老婆感情是和他一样,在变身为钢琴王子之前装成只会哆来咪。费君臣脑子里一刹电光闪电后,差点兴奋得要把老婆当众抱起来。 咳咳。林凉立马两声提醒老公。自己愿意露一手,可是全冲着那个拼回西装血本的赌局。 费君臣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握紧了媳妇的手,一手滑至她的腰背,将她拉近,贴近他的身体。林凉一僵,抬头,见丈夫微微低着头,目光在她脸上显得深邃又长情,迷离的灯光下,男性的气息紧密地包围住她。 心如雀儿般轻轻一跳,下意识的,她伸出手想推开他,可是腰上他的手忽然用力,将她再一次拉近,低低迷醉的声音响在了她耳畔: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不想踩了你的脚。 华尔兹她是跳过,不过只学了点皮毛,当时还是和一块去学的女同学一起练舞,根本没有和男性贴身过。如今,他们之间靠的是这般的近,她闻得到他温热的呼吸,他炙热的体温,透过他抚摩在腰间的手,流徜到了她身上…… 华尔兹的舞曲是摇篮似优雅的摇摆,淌流的是欧式宫廷的浪漫和高贵。而一个好的男伴,只要女伴心灵沟通,醉人的舞蹈自然流溢。老公的表情少有的严肃,带着迷醉的目光始终胶在她脸上,舞姿潇洒豪放,握着她的手,带她一次次的旋转。垫脚,屈膝,摇摆,晃荡,黑色的蕾丝小摆裙在空中划过每一个优雅的小弧度,勾画出一个个美满的圆旋,如在水池中一朵朵展开的水纹,如殉丽盛开的群花,让人目眩神迷。旋转间,他的手始终握紧她的腰,她在辗转的世界内,炫目中只有他那双长髓的黑瞳,令她心神遗失在了时间的曲律中。 舞声停步,掌声轰鸣,她紧紧贴住他的身子,感觉他碰撞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在砰跳中,余韵久久未能停止…… 砰—— 林艺璇在纪少容怀里晕倒了,因为她踩了未婚夫的脚,在未婚夫刚耸起眉头的片刻,她当机立断手扶住额处,晕下来。 这回可好了。连女主角都晕了。纪少容脸色愠怒,将未婚妻扔到来扶女儿的林家夫妇怀里,转身便走,这场闹剧,他无法继续下去了。而且,以费君臣刚刚那娴熟的舞步来看,这个叫费中尉的男人,压根不可能是没钱的穷小子。一个没钱的穷小子,绝无法跳出这般底蕴中含有自信和骄傲的高贵舞姿。 蒋明惠听着四周宾客们的喧哗,再看到纪少容决然离开的背影,因女儿羞辱难堪,干脆学着女儿扶起了额眉:我晕,我晕—— 林薄辛一手抱女儿,一手扶老婆赶紧撤到场后,脸都丢到了这种地步,他一样告病,窝在幕后不肯出来了。 形势突然急转到这个地步,林家两老一开始志在必得的笑脸早已不见了。林老爷子挥起拐杖,这长子一家落败,总得有人站出来继续战斗,便指挥二房三房上场。哪知道这些龟儿子们,一个个瞅着长房失利,而且战场形势不对,个个都称“头疼头晕”,火速撤退。 “没出息的家伙!”林老太连声骂了几个媳妇后,让一个小辈过去叫林凉过来。 林凉一边是数着这里面有多少人晕了,除了长房一家,司仪,连退下去的二房三房,只要再气晕这两个老的,貌似差不多够数了。 听到林老太呼唤,林凉高兴来不及,立马带着老公过去了。 走到两个老人家面前,林老爷子拐杖一铿地上,林老太与老伴对过一个眼神后,老眼里划过了一抹阴狠:“林凉,你这桩婚事我们林家不会承认的。” 老人家们又料错了。现在的林凉可不会为了一点就冒火。林凉对于老人家这话,好像当成玩笑话听着,只是笑嘻嘻地说:“爷爷奶奶,你们是想毁坏军婚吗?你们别看他又穷又没有家势,却是真正的军人。” 费君臣听到老婆夸的这句“真正的军人”,不禁双目肃紧,腰板挺直。 “真正的军人?”林老太哼着,“他怎么能算是真正的军人呢?一个真正的军人,该像你爷爷或是你爸那样,没有丰功伟业,至少牺牲在前线。” 言外之意,小兵只有在前线牺牲的价值,只有像林老爷子这样混到上位的人,才能保住性命。 林凉早知林家人这副嘴脸,不会立即着火。 费君臣那一腔自小被培养的军人感情,却是受不了了。费老爷子说过,一兵一卒与一个将领没有区别,都是在战场上鲜活的生命。何况,他本人是军医出身,看过多少普通士兵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常让他在事后为这些英勇的英魂们伤痛得吃不下饭。 “你再说一遍!” 严厉的嗓音从他肺腑里冲出来。 林凉没有办法阻止老公这一刻的冲动了,就如他在征兵讲座上怒斥那群只想借军人之名获得名利的懦夫,老公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种虚有其表的军人。 “怎么了?”一个小兵想在这里逞大气?林老太想着都觉得好笑,“你是哪个部队的?你是连队干部,你上头的营长、团长、军长是哪一个?做军人如果连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都不懂,得让你的上级好好教育一下你。”接下来林老太眼光凉薄地停顿在了林凉身上,说:“她不能和你在一起。她现在已经与以前不同了,既然进了454,有了更好的前途,我们林家不能让她和卑微的你在一起,这会影响她的将来的。” “奶奶。我嫁谁和林家没有关系。况且,我父亲母亲都认同了我们两个的婚姻。”林凉一样冷冷地,针锋相对地表态。 “你爸妈今天都没有来赴宴?”林老太冷哼一声,“而且,你始终姓林,不是姓王。” “我是让我爸妈不要来。因为他们没有必要来。我今天来,也只是为了向对外宣布,今后,我与林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会改姓王。” “你敢?!”林老太伸来的那一巴掌,没有挨上林凉的脸,在半空中被一只钢铁般的手扼住。老太的脸上淌下了大颗汗珠,只觉得手腕处的骨头快断裂了,为此大叫:“你这畜生!放开我!” 费君臣松开老太婆的手,同时是一巴掌果断地打在了要来救驾的林老爷子脸上。打女人他谨遵老妈金秀的教导,不会,但是,打男人他绝对出得了手,哪怕是个老人。只要是个混账的人,无论老少都该受教育。 林凉一瞬间有些呆。老公的出手太快,以至于她都没有出场的机会。 “你,你打我?!”林老爷子举起拐杖,指过来,向周边的子孙们使眼色。一排林家的子孙错愕地看着这一切,却是谁都不敢上去帮老头子打人。因为刚刚,谁都看得见,是林老爷子先想拿拐杖打费君臣,费君臣出手纯粹是自卫。 费君臣一手搂住老婆的腰,对老人家淡淡地道:“两位长辈如果是担心我不够有钱有势配不起我老婆,虽然我和我老婆根本不在意这些会影响我们两人间的感情。但是,我可以告诉两位长辈,这些钱和势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伴随他这话,从宾客中走出来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一个个笑着对林家两老说:“我们都准备认他为干儿子了。” 再有几个金融财阀走出来,笑不拢嘴的:“我们打算投资他的部队。” 这怎么回事?这些人什么时候被这个穷小子勾搭上的?而且很多都是自己都勾搭不上的人!林家两老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不过——”费君臣淡淡地摘下眼镜,露出魔鬼似的淡漠神情,赠给想翻白眼的两老最后一句话,“以后我和老婆的事情,与你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章:与老公同趟车 老公甩下这句决定性战役的话,以完胜的姿态带着她走出酒会。 林凉走出到酒店门口,被风一吹,与老公一样热血沸腾的脑袋吸入了冷空气后,忽地惊叫一声。 听到老婆这声尖叫,费君臣以为见鬼了呢,急忙晃着她:“怎么了?” “好像,不止晕了十三个!”林凉抱着头:天啊,她的二十万血本!怎么可以在热血的一刹那给忘了呢。 “你仔细数数看。”费君臣知道媳妇不是心疼钱,是和他一样,玩这种事情如果不赢会很郁闷的。 林凉听了老公这话,竖起指头数数:“司仪,长房三人,二房三人,三房三人,两老,跟在两老后面的四房两个。这不一共十四人了吗?” “怎么会比你计划的多了一个?” “都怪你!你拿出那个婚戒,让那个司仪装晕了!”林凉给老公一个翻白眼后,低下头摸索无名指上老公送的婚戒。 费君臣看老婆像是很喜欢,忍不住凑近老婆耳边讨要奖赏:“喜欢吗?喜欢吗?” 林凉在眼皮底下转悠婚戒,借着酒店门口的灯光,发现了浮雕下面隐藏的字,用的是甲骨文字体,雕琢的应该是一首殷周时代的古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将媳妇的手轻轻握起,轻吻住她戴戒的无名指,“以后我们是要上战场的。我别无要求,只希望你能与我一同到老。” 老公经过今晚后愈来愈得瑟了,每次告白都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不能说不感动。踮起脚尖,拿手拍拍老公的俊脸,道:“回去吧。” 拉开夏利的车门,把老婆送上车,费君臣摘下黑框眼镜,最后一次有林家人在的地方注目,眸光一闪,上车离开。 回到宿舍,发现黑漆漆的。林凉以为室友没有回来,手按住墙上开关打开灯。一照,谭美丽坐在屋里中间,拿手枕着一边脸,像是在苦思冥想中掉了魂魄。 怪了,怪了。室友是个豪爽的妹子,极少有这种入定了的神态发生。想什么事出神成这样?连灯都不开?林凉蹑手蹑脚走过去,手在死党背后一拍:“你这是怎么了?想装鬼吓人是不是?”之后想一想,或许是由于今晚死党的私房钱赌输了,良心愧疚于自己和老公在最后关头没能把持住热血,夸下海口,便有些愧意地说:“对不起,没想到多气晕了一个。但是,没有人下了十四个人的赌注吧?” “有。”谭美丽背着她道,声音阴阴郁郁的,“454的某位首长,独揽了全部赌金,成了唯一的大赢家。” “哪一个?”虽然林凉猜得出来,还是问了句。 “不说这个。”谭美丽眉毛一挑,偏过头看着她,眼睛斜成了诡异的三角模样,“我今晚左看右看,益发感觉到你家那位三无老公,无论外貌性情在某方面前很像某位大人,而且,454的人对你家老公都很熟悉。” 不是因为赌金?幸好不是因为赌金,死党不是要自己做出赔偿,林凉摸摸胸口,爽快地点下头:“是你想的那样。” 双目一圆,谭美丽在当机了两秒钟后,跳起来双手往死党的脖子上掐:“啊啊啊啊!你这丫的,这种事居然瞒着我——” 林凉要命地跑,在室内和死党绕着圈圈跑了十几圈后,举手投降:“行吧。你停下攻击的话,我告诉你另外一个秘密。” 还有秘密?谭美丽急刹车,双手叉腰,嘴唇一哪,吐出:“说吧。如果不是什么大秘密——” “王子玉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林凉在性命攸关时,只能拿天才弟弟当挡箭牌了。 谭美丽缩圆了唇:“王子玉?你这丫的,究竟和多少王子有艳遇?费政委知道你的奸情吗?” “什么奸情?王子玉是我弟弟。”林凉手扶眉处,对死党的这点智商表示遗憾。 “啊!”潭美丽如梦初醒,“你说你今晚要改姓王。这么说,你和王子玉是同母异父?” “是有血缘关系。”林凉手搭死党肩上,点下头。 “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谭美丽叹的是这个天大的秘密,如果林凉不主动告诉,隐藏了八年没有人能察觉,“为什么隐藏呢?有个弟弟可以炫耀不是很好吗?” “敬谢不要!”林凉再度表态对于名人效应,有绝对的恐惧症。 这丫的,果然和常人不一样。谭美丽叹着两句,倒床上睡觉,今晚被死党爆出的两件惊天悚闻震得不轻。但她想,林家人,肯定要惨上千万倍,如果知道事情真相的话。她眼皮一眨,道:“你这丫的,真是能气死林家的人了。” 林家人在酒会散席后,紧急召开了家族内部会议。 一群人好像没有从酒会的晕眩中恢复过来,大半的人扶着额眉,有些还在额间上贴上震惊祛风药膏。蒋明惠和女儿林艺璇,干脆在额头上裹上了冰块,代表自己州才在酒会上表现不佳,的确是因为突发疾病。 林家两老放眼一望,厅内士气低落,伤亡惨重,不由都沉了老脸:林凉这次的杀伤力能如此巨大,全部责任在于情报不利。为此,负责提供情报来源的长房一家,负有最重大责任。 “爸,妈。”林薄辛和蒋明惠急急忙忙跪下来,向两位老人家申冤,“王家人是这么说的,至于王家人是不是欺瞒我们,我们可以向王家人追究。” “王家人有什么理由欺骗我们呢?”林老太老眼一眯,“如果真是个很有来历和背景的女婿,王家人不是应该高兴吗?会早点拉来给我们看的。” 这点,确实是林家人想不明白的。如果林凉真是嫁了个不得了的丈夫,一般人来说,不是应该沾沾自喜显摆给外人看吗。可是,林凉夫妇在酒会上再三声明了,是三无军官。 “会不会是这个穷小子耍了什么手段,欺骗了酒会上的宾客们。”林薄辛回忆酒会上人们的议论,很容易推想出这个推断,“是有人说,说他长得很像某位首长。” “鱼目混珠?”众人接着林薄辛这个想法,都认为很有道理,因为以林凉和王家的交际圈,想巴结上某个首长家当媳妇,几乎是天方夜潭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太可恨了!”林老爷子敲打拐杖,恨得切齿。这个三无小子,居然敢趁混打了他一巴掌。无论如何,他这巴掌必定得诗回来。 “可要怎么对付?”林老太问,“这小子,在今晚过后,可是回兵营了。 “还有——”林艺璇走上来,捏紧拳头,“爷爷,奶奶,林凉在后天要出发去454了。” “首先,要调查出来,这个自称费中尉的臭小子是什么来历?真相大白以后,所有遭到他欺骗的人,都会站回我们这边的。”林薄辛提出作战计划。 “林凉去454的事怎么办?”林艺璇无法忍受林凉进了454,而自己仍在遭受政治处分这个事实。他们本来一家人打的主意是林凉在今晚受到打击后被454的人见到,林凉进454的事会有转机,然而今晚这个酒会被林凉那个史上最没用的老公搞砸了,达不到他们的目的。 “不用担心。”蒋明惠安慰女儿,“林凉进了454,她老公要去另一个兵营。或许,454确实是很富有很有权力的一个部队,但不要忘了,那支部队,去年死了两个兵。林凉进了那个部队后,以她和她老爸一样的性格,很容易出事的。她老公不是也在前线吗?” “只要是前线作战部队,时时刻刻都会有危险。”林老爷子赞同了长房媳妇的话,“你们爷爷当时,能混到这个地位,同样是在前线挨过枪子的,九死一生。那些军中高级将领,哪怕是技术兵,一个个都是在枪林雨弹中活过来的。事实证明,只顾着热血过头,必定是不能长命百岁的。” 林艺璇听了这话并不满意,她想进454,这次被454铁拒后,这个念头反而更大了。 “艺璇。”林老太把长孙女招过来。 林艺璇低着头走过去。 “今晚容少邀请你跳舞,你怎么不跳呢?” 林艺璇一听老人家这话,冷汗立马流了满面:难道那个帮她吹嘘会华尔兹的人是老人家? 林老太见她默不作声,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倒没有责怪,道:“我知道专业技术比林凉好。这一次,听说有个军团,想派人进入454进修。我和老爷子商量着,看能不能委托人给你找到个名额。” “奶奶!”林艺璇喜出望外,向老人家跪下来,握住老人家的手泪流满襟,感激不尽。 “你这回进去。”林老太咳咳两声,慎重嘱咐长孙女,“不要再毛手毛脚了。我和你爷爷要求不多,希望你借此机会进去后,让454的人另眼相看,让他们后悔没有招了你。” 林艺璇点着头,明白老人家的用心良苦:这样一来,林凉给林家的耻辱,由她来讨回来。 林柯怡作为被林凉安插在林家内的奸细,在散会后马上给堂姐发短信告知情况。 林凉接到柯怡的短信后,知道了林家没有质疑老公的三无,反倒是笃定了老公的三无身份,不由嘴角一勾。林家人的思维,非一般的愚昧。哦,对了,今晚以后,她本是不再姓林了,可是,改姓王这个事,继父是不同意的。继父王大为一直钦佩他的战友也即是林凉的亲生父亲林柏英,认为林凉再讨厌林家人都好,不应该摒弃自己亲生父亲的姓氏,这是血脉继承,与林老爷子一家无关。 继父的话很有道理。林凉没有办法反对。 “你爸是林家的养子,但是没有改姓,这只能说明,你爸的父母与林家人可能是亲戚关系。”王大为分析林柏英当初做出的抉择,林柏英与女儿林凉的性子挺相像的,如果单纯反感于林家两老,应该早已改回姓氏了。 这一点,在老公后来派人调查得出的结果是一致的。她父亲,虽然是林家两老的养子,但同时,是林老爷子因病去世的兄弟唯一的儿子。即是说,她依然摆脱不了林家的血脉相连。 这个结果出来,费君臣知道媳妇肯定挺郁闷的,只能安慰着说:“一家人里面,几兄弟,有走正道,有走歪路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包括将来我们要生下的孩子,如果不好好教育,不公平对待,也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 林凉听到老公这番话,怪异地撇撇嘴:老公怎么能一说,就扯到两人的孩子身上去了? 费君臣是抓住任何时机提醒老婆的洞房问题:“我琢磨着我们这新婚过后都多少天了,按照中国传统,这婚礼过后的当晚,本来应该——” “婚礼?” 费君臣降了降嗓音:“如果你想要婚礼的话,我可以立马让人准备。” “不用了。”林凉不喜欢抛头露面。 “那——”费君臣一丝干急的,如果不办婚礼,老婆一直以这个借口推迟洞房。 “费政委,我们后天要进部队了,是不是?”林凉道。 “是。”费君臣提到部队问题,都是神情一变,肃了声音。 “我听说部队要开拔去哪里。”林凉问。 “要去某地作训。”费君臣道,“至于作训地点,我不能告诉你。” 林凉只是想知道,能和老公到那里踏青顺便把这事做了吗。不过,老公口气那样严肃,林凉挠挠头发,算了,这事顺其自然吧。 虽然不能改姓王,但这种坚决不与林家人一起的决心是不会变的。把母姓加在父亲姓氏面前,改名为徐林凉,姓氏为徐林,相信在天上的老爸一定能理解她的苦心的。可能一般人无法适应徐林这个姓氏,会继续叫她林凉或是小名小凉。但是徐林凉以后的户口不会在林家了,与林家不会有姓氏挂钩,会正式进入454部队。像她那英雄老爸一样,直到死前的一刻都不会再脱离部队了。 两天的时间收拾行李,实际上这个出发时间早在454体检之后公布了,只是近来忙于和老公准备酒会的事,没有心思拾掇行装。不过,自己的东西本来少,而且进部队不是去游玩,是去工作,能不带的东西就不带上。一个白天的时间,打好了包。闲下来后,在校园内逛逛,与这个校园的八年感情,让人在这个分手的关头上,依依不舍。 晚上,与确定要在这个军校任职的林柯怡一块吃饭,顺便嘱咐小堂妹:一定要爱护这个用心培养出她堂姐的学校。 林柯怡点着头听取她的教导,接着说:“紫东哥也在这个军校,凉姐姐,你不用担心了。以后,肯定有更好的学生出现,我一定会和紫东哥一起鼓励他们以进姐姐的部认为目标。” “这个,就不用了。”林凉连忙摆摆手:鼓励他们进454那种怪物集中营,不是害人不浅吗? 林柯怡苦恼着继续说:“紫东哥出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是回家探亲,但过了有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以上的探亲假很正常。”林凉知道周紫东这次回去是调查周家以前的案子,不会这么快回来。 周紫东是回了家,但想展开调查并不顺利,一是周家的人都不同意他去揭开盖棺定论的案件,现在周家发展的不错,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二是,周家人说的话有道理,如果林家真的有愧对周家的地方,更不敢拿以前的事来对周家做出任何事来。三是,既然都觉察到了林家是不善的人,以后周家与林家的交集更要谨慎行事,最好避免有牵扯,这样求得周家自保足够了。但是,如此一来,大部分周家人是辜负了林凉的一片苦心告知了。 为此,他在没能来得及回军校前,赶紧先打了电话告知林凉这件事,并且坚称:“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如果林家敢对你怎样,我们周紫东一家绝对会把以前林家做的事都扯出来,暴露在公众眼皮底下。” 因此周家里或许有大部分人反对,但是周紫东和他父母是势要把这个事调查清楚的。只是,需要时间。 林凉知道调查多年前的案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涉及的官员,哪怕不是腐败官员,也有可能畏惧于犯错,死活不肯承认并且加以阻挠。但只要周家有恒心,应该会有曙光的一天。 她这招让周家对付林家的事已经办成,接下来她与林家再无瓜葛了。哪怕林柯怡说了,林家两老想费尽心机让林艺璇进454进修。 那天风和日丽,是个好日子。十二个懈新兵,清晨五点钟在火车站集合。 城市里的浓雾刚拨开了一点日头,林凉提了个军用行李袋,同其余十一个人一同上了接送新兵员的兵车。林凉他们都是高校研究生以上学历,出来都是戴了尉官以上的级别,而且是454的兵。林凉上车后,发现是硬卧车厢。新兵一进部队,能搭坐硬卧火车,待遇明显比一般部队高出一个等级。 此次454派出带领新兵前往部队驻扎地的军官,有两个。一个是他们熟悉的六六,另一个军官,级别比六六低,身材秀挺,五官不差,但长了一张每天都像黑脸包公的表情,时时刻刻都严肃得很,叫做老七,外号又有“一笑冷死人的老七”。 林凉和谭美丽是这次征兵里面唯一的两个女兵,被安排在同一竖排床的上下铺。在她们对面,睡的是王子玉和吴平安。一看,就知道是六六遵照费君臣的指示,特意安排的。 林凉不是外科,谭美丽他们三个外科生,聚在一块立马探讨起这个进部队后分班的头等大事。 “老七,是外科里面翘楚两个班其中七班的班长。”王子玉不会吝惜给好朋友们分析到手的资料,“但是,我们这次要进七班肯定很难。” “为什么?”吴平安不大赞同,一边偷偷窥着军官的身影,“454这次都把他派了出来带新兵,可能有意让他补充新员进自己班。” “这说不定的。”王子玉捉捉下巴颌,“我只知道,上次454征兵那个天才小九,最后是进了他的班。” 吴平安听明白了,摆摆手:“是,应该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招两个天才进同个班。但是,我和谭美丽不同,不是天才外科生。” 谭美丽举手赞同:“就是。” 林凉听到这会儿,与弟弟不禁对了一眼:自从有了谭美丽加入后,三剑客三国鼎立的形势马上改变了,吴平安和谭美丽两个人经常同一战线。虽然谭美丽和吴平安之间,也常常互相看不过眼。毕竟谭美丽是师长的女儿,算是个千金大小姐。吴平安土生土长的百姓子弟,家里老爸老妈都不是当兵的。所以这两个家世背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能同仇敌忾对付他们王家姐弟,说明一点,同盟果然是被敌人逼出来的。 “新兵小凉。”六六走到附近,叫了一声。 林凉走出去,跟六六来到车厢尽头的军官办事处。六六指着桌子上的一篮子点心和小吃,低声说:“总参特意交代,给你准备的。” 不是老公给她准备?林凉眨眨眼,不是很明白。 六六拿拳头抵着嘴巴,压抑着恨恨的嗓音说:“总参说要感谢嫂子的主意,让他有了赢大奖的机会。” 那晚上杨科摆的赌局,最大的赢家是奉书恬,而且,赢的数目肯定是不低于十万。毕竟有将近五六十人参赌,不乏有谭美丽这样下大赌注的。说来说去,奉书恬能赢,当然是归功于林凉的参赌。如果不是林凉参赌,奉书恬也没有办法有了窥测赌局风向的机会。 “总参很厚道。”林凉拎起这篮子小吃,原因是她永远不会拒绝有人送吃的给她。 话说,这个奉书恬真能洞察女人心事。老公至今都没能觉察出她最爱吃零食,那个奉书恬只看了她两眼,就知道了她最喜欢什么。 “这样的男人,真可怕。”谭美丽大大方方从她篮子里抓了一把点心,一边跟着评议奉书恬这样的人,“如果做他的女人,什么时候都被他看穿了,不就等于什么都裸了给他看吗?一点隐私都没有,真可怕。” 林凉点着头,奉书恬给她也是这样一种感觉。所以,从安全性讲,还是老公这种蠢蠢的男人比较合自己口味,随时可以拿来捉弄。一边,她是任死党瓜分篮子里的点心,只要死党不追究赌局输赢的事,给死党吃多少都没有关系,反正不是她付款。 “你们小声点。”吴平安警告她们俩,“不要随意在队里背后说首长的坏话,被人听见了告上去,苦头有你们吃的了。” “我们这叫做坏话吗?”谭美丽嘴里嚼了块巧克力,完全忘了这块巧克力是谁提供的,道,“我们这是女人在评论男人。” “要不要我们也说说我们男人怎么评价你们女人?”吴平安针锋相对地说。 “好啊。你说。”谭美丽来了兴趣,道。 王子玉本是躺在床上翻着书,听到这个话题,也爬了起来。 谭美丽见第一才子也有兴趣了,指明要第一才子先说。 “你这种,应该说是——”王子玉向来对于这种事是不会迂回的,有什么感觉说什么,“太波霸了。” 他这句话出口,其余三人当场僵成了化石。紧接,林凉倏地站起来,打算帮死党教训一下口无遮拦的老弟。谭美丽迅速拉住她,坚强地道:“我承受得住打击。不对,波霸这个词应该是在赞美我。” “对。对。”吴平安接连两声“对”,意在安慰谭美丽。 结果,谭美丽忽地起来,朝他头顶上一个票子砸下去:“你还说对?!” 吴平安抱起脑袋,欲哭无泪:这女人的心思海底针。她这明明是把对王子玉的火洒到他头上来了。 “都是你!说什么男人评价女人,就这种水平?!”谭美丽打完,继续抚着胸头的大火。 见姐妹怒火难消,林凉操起弟弟手里的书,朝弟弟脑袋上一顿打:“警告你多少次了。对女孩子说话能这样说吗?” “姐。我这话没有错啊。”王子玉拿手臂做出自卫动作,“她自己都说我是赞美她了。而且,姐夫也喜欢你这种胸前有肉的。” 林凉腾地脸红耳赤,更往弟弟身上往死里打了:“我让你乱说,尽是胡说八道!” “咳!”重重一声咳嗽。 四个人全停了动作,往旁边一侧头。突然现身在他们面前的,是提拉着金丝眼镜的费君臣。 “政委!”吴平安、谭美丽和王子玉,三人立马竖立,敬礼。 林凉扔了手里的书,跟着其他人向老公敬了个军礼。主要是老公身后还跟着两个军官呢。进了部队,不是私下,他都是她部队首长,是上级。可是,老公不是先出发了吗? “刚好有一点事耽搁了,比你们先一步上车。”费君臣看出媳妇脸上的疑惑,道明情况。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一章:媳妇,幽会 与老公电光火石地对到一眼后,林凉装作没事人似地轻轻别开脸。 现在是办公期间,费君臣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提了提金丝眼镜,向身后两个军官说:“到隔壁谈吧。” “是。政委。”两名军官应该是队里的,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别有深意地往林凉那头望了望。 林凉感觉自己是在动物园里被众人观赏的一只猴子,心里闷闷起来:这种情况怕是进了部队,会益发严重吧。所以,必须先私底下和老公沟通好。自家部队也就算了,如果其它部队都来参观,她绝不当国际动物园里的猴子。 “喂,我说,政委故意搭我们这班末班车的吧。”在费君臣走后,谭美丽立马向林凉以外的两个人争取同盟。 废话。两个小伙子直接以眼神支持她。 林凉奋力迎击三人的联合攻击:“是谁刚刚说不能在首长后面说首长的坏话?” “我们这里哪是说首长的坏话了。”谭美丽拿起支牙签别着刚吃完点心的牙缝儿。 “是。”吴平安道,“我们这是体谅首长的心情。” 王子玉直接指向对面的墙板:“姐,姐夫的铺位在你隔壁。” 林凉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交友不慎,众叛亲离,指的是她现今这种状况。 本来,费君臣应该是做软卧车厢的。但是,说是要与新兵们增进感情,没有单独去软卧,在硬卧这边找了个铺。这个铺,有意无意,反正是在林凉的隔壁,只隔着一面墙。 刚坐下,费君臣马上召来了六六,问:“新兵有零食派发吗?” 新兵肯定不会被允许带零食上车的,所以,老婆那桌子上一篮子的昂贵零食,肯定是有人送的。是谁送老婆东西?这是顺路检查完老婆的车上环境后,费君臣脑子里唯一转的问题。 好在奉书恬绝不会忘了,敬他们夫妇俩要送双。六六马上拎出来另一篮子点心,说:“政委,总参送的,嫂子一份,政委一份。说是感激政委和嫂子两人让他赢了十万赌注。” “赢了十万,只送两篮子点心?”费君臣一听是这么原委,醋意没了,火气冒了。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小气的。 六六按照奉书恬教的原话直说:“政委,总参说,十万在政委眼里,不算什么。因为十万在嫂子眼里,也不过是一支红酒。与其谈论钱,还不如在火车上送篮子点心给嫂子,可以让嫂子在火车上光明正大享用零食。” 费君臣因奉书恬最后送的一句话,眼镜片上闪过了亮光。十万是不算什么,如果不知道老婆喜欢什么,十万买了钻戒给老婆也是等于石投大海,没有半点效果。因此,奉书恬选择了送他情报。原来老婆喜欢吃零食。虽然一般情况下,部队是不允许吃零食的,但是在如果没有作战任务的情况下,首长可以暗地里默许底下人吃零食。何况,如果是首长送的零食,其他人更没有异议了。这样一来,他随时可以博得老婆的欢心。 “把这篮子点心,也送到新兵员那里。”费君臣交代六六。 六六早知是这样子了,郁闷地提起篮子。可悲了他们这群兄弟,盯了这篮子点心老半天了,原以为费君臣收到后会分给他们一些。事实证明,首长有了老婆,马上把他们这群兄弟忘了。 幸好嫂子大方,见他又提了一篮子过来,惊讶之余,立马道:“给师兄们分着吃吧。” 费君臣献殷勤又献错了时间,人家明明一篮子没有吃完呢,你马上再送一篮子一模一样的,不是纯心让人吃厌吗? 所以六六不敢马上回收,把这事儿与她说了后,林凉大方地挥手:“没事。都分着吃。如果他问起,你说,我更喜欢全队分着吃。” 这嫂子不是普通的好。所有人在获得点心后,不禁都点着头,赞首长找的老婆不一般,与首长是互补型。 有了队里人的赞美声,费君臣对于被老婆推拒回来的点心,也不耿耿于怀了,同大伙儿一样撕一包,津津有味地啃起了饼干巧克力。 火车到站点,可能要半夜。大白天的,新兵们没有任务,除了聊天打牙祭,吃零食,翻翻书,睡懒觉,真是没事可做。林凉躺在硬铺上,似乎耳朵只要贴到墙壁上,能听见老公在对面的声音。这么一想,她腾了腾身体,趁别人没注意的时候,将耳朵贴到了墙上,脑子里蹦出一句古代成语“隔墙有耳”。 老公是在谈什么?和部下们谈公事吗?如果是军事秘密,她不听了。如果不是,她完全可以听一听用来打发时间。毕竟老公的声线很迷人,这点是不可否认的。只要不是对着她经常冒出一些欠扁或是白痴的语言,基本上,老公对着别人说话,当一线电台主持人的声线,绰绰有余。 “这回新兵到了兵营后,分班还是照老规矩。” 这是老公的声音,在说分班呢。林凉眼睛亮一亮。想起了弟弟透露的情报,进454后第一步分班,几乎可以决定以后他们各自在454的仕途了。 说到454队里的结构组成,一共是分有22个班。每班基本上是10人以上的配置。其中医疗班占了16个班,除此之外,检验病理班3个,放射班1个,防疫消毒班1个,营养供应班1个。所以,除了队里三个首长下来,以班级为单位组织,班长算得上是队内的三级军官,权力很大,军衔都是校官以上级别。 他们这些新兵员主要都是被分配到这些班里面去的。老公说的分班的老规矩,应是指,新兵根据自己的意愿,依次填写三个志愿想进的班。然后,由各班长根据新兵志愿来挑,遵从你情我愿的原则。与高考录取差不多的程序。也即是说,只要你写明了你想进哪个班,那个班长又看中了你,这是最顺利的“相亲”了,你高兴,班长也高兴。如果你想进的三个班,三个班长都看不中你。不好意思了,你只得服从队里的分配了。好比三年前那个天才小九,想进五班七班都被拒了,最后队里做出决定,让小九先跟了六六一年,当最底层的打杂兵,被各班差遣当使役唤。 吴平安说了:哪怕是混了个最差的班,也千万别倒霎地混上小九那种路。当一年全队的奴役,没有比这个更惨的了。 有了前科之鉴,谭美丽和吴平安都在三个进班志愿上,慎重挑选,第一志愿,当然是填最好的班,第二志愿是重点,必须挑个与自己水平符合的班,第三志愿得找个差一点的打底。七班和五班是外科班里最出色的,几乎每个外科生都会填在第一志愿上。 麻醉系学生,没有单独的麻醉班,都是分散配置在了医疗班。谭美丽想拉死党进队后在同一个班。林凉嘴头上瞎应着,心里头另有主意。这回奔的是老公的怪物集中营,她不想一进队和那群怪物们死磕上,保命要紧。毕竟,谭美丽和吴平安立志进454的,与她这种死活不想和怪物们一起的小人不一样,远大梦想与她有着天壤之别,一心冲着好班是肯定的,绝不会和她一同堕落的。 至于弟弟王子玉,本来就是与454里面的怪物们一样的怪物,不提也罢。 所以林凉心里头打的小算盘是,自己要进的当然是454里面倒数第一的班,最差班。据她观察,那些怪物们的脾气性格与能力是成正比的,好比她老公。愈是脾气刁钻的,或是性格古怪的,肯定愈是技术高,是好班的班长。只有最差班的班长,应该是性情温和,各方面前挺正常的一个人。 她坚决不要与怪物为伍,寻求454里面的正常人相伴,这是她的入队宗旨。理所当然,她的这个小算盘,在分班之前,是绝不能被任何人察觉的,尤其是老公。 口头上瞎应谭美丽,迷惑众人注意力,让每个人都以为她和谭美丽注定是要一个班的志向。在最后关头上抛弃姐妹,其实是为了让姐妹单飞奔找更好的前途。林凉在良心上过得了这关,这作战计划实施得十分顺利。 打听来打听去,众人都不大肯定这最差班是哪个班。林凉贴着墙壁窃听老公与部下的对话,方是摸到了一点线索。 “今年我看这些新兵,一个个专业技术都挺赞的。营养供应班可能又没有人愿意进了。” “赵班长挺辛苦的。上次他班上又走了一个兵。明明是学营养学的,是个营养师,都非要进医疗班。当然,我们454没有硬性规定,说你必须进你专业的班。但一般来说,各班长各新兵员在填录志愿时,都会考虑到新兵员的专业,这是无可置疑的。” “如果,今年像以往,没有人愿意进这个班,其它班班长又都愿意把新兵招进自己的班。肯定没法按照队里的服从分配,让人进赵班长的班了。” “最坏的情况,只能是各班派人轮流支援。” 营养供应班,实际上就是454的炊事班。赵班长,相当于普通连队的司务长。别说454,普通连队里,哪个希望打仗的兵,都不会愿意进炊事班的。 林凉听着这些,心里头某处仿佛照射进来一束充满光辉的阳光,眼眶热呼呼的,她总算在这个怪物集中营里找到了一个谁都不要的三无班,可以完成她进三无部队的心愿了。 “赵班长是队里的老将了。性情平和,为人处事周到,受人敬重,是先进标兵。队里年年评先进,他带领的班,肯定有一份。而且,做研究,他班里一直在做,没有停止过进步。他班里发表的论文在国内各重要学术刊物上有重要发表。我认为,可能是在新兵入队时,我们在各班的宣传上有问题,导致新兵一直小看了赵班长这个班的重要性。” 这是老公对于赵班长以及赵班长带的营养供应班的评价。要说老公这人,平常口头上损人多如牛毛,少有夸人的时候。一旦老公夸人,只能说明这人是真的好。林凉一心飞往这个赵班长了,便不得在心里头埋怨老公:居然想煽动其他新兵跟她抢这块肥缺?! 幸亏,会上马上有人对老公的说法提出了异议。 “如果不是自己的对口专业,想进炊事班,不会有人愿意的,政委。” 是。是不会有人愿意。林凉点巴着脑袋。因此她如果想进去,应该很容易,只要不被老公发现。而且,为了确保这个分班战役的胜利,早在军校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杀手锏。到了关键时刻,露出这一手。 谭美丽这会儿终于发现她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墙壁上的姿势,稍微一愣,嘴角噙了发现奸情的笑意:“你这丫的,学蜘蛛侠爬墙,是想和某人幽会吗?” 林凉双目闭紧,嘴里“呼噜呼噜”。谭美丽发现就算了,主要是别惊动到隔壁的老公。 “你这丫的,每次到了这时候只会给我装死猪。”谭美丽往她胳膊上拧一把,都不见把她拧醒,悻悻地爬上自己的床。 费君臣那边,是有听见隔壁谭美丽发出的声音,一刹停了议论。 “这里的隔音效果这么差吗?”费君臣在桌面上打了下指头,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 “政委,硬卧车厢是这样子的。大点声的话,隔壁都能听见。如果政委想挪地方,我去联系软卧。”六六道。 “啪。”隔壁的谭美丽不甘心,拿本书砸到林凉的屁股上,说:“你别装了。如果你想和政委幽会,我帮你传达一声。” 这话传过来,所有军官都眯眯眼,带足了暧昧等着首长表态。费君臣惊喜之中很担心自己听错了:老婆居然想在这火车上和他搞秘密幽会? “政委,到开饭时间了。”六六指一下腕表,与其他军官交流了眼色后,一群人只等费君臣一个挥手,立马给费君臣让出幽会的时间和地点。 部下们都走了。费君臣知道老婆和自己睡的地方只隔了一扇板,便急急忙忙把身体挪到了墙板旁边,耳朵贴紧了墙板。如果老婆给出暗号,他马上带老婆去幽会。 等了老半天,只有“呼噜呼噜”,让他唯一能想到的,是老赵在部队里养的几头猪。这个奇妙的联想,让他心里某处又感到了怪异。但事实是,老婆睡死了,睡得像头猪。 这样一想,他是和谭美丽一样不甘心了,举起了手指头,在墙板上“叩叩叩”。 大白天的,而且没有开午饭呢,肚子饿着怎么可能睡得着。林凉一边猛打呼噜,一边听到墙板上的“叩叩叩”,就知道老公犯傻了,连谭美丽这种插科打浑的话都能信。 费君臣听自己打了“叩叩叩”后,老婆打呼噜的声音更大了,明显老婆是在装睡。那么,难道是老婆害羞了,所以装作听不见。调整了下思路后,他开始谨慎地打“叩”了。 “叩,叩叩,叩叩叩” 这打的什么啊?摩斯码要求幽会?林凉呼噜声停止了,狠皱起了眉头。 谭美丽睡在她上铺,一样听见了这墙板上的敲打声。只是,死党的老公不仅是死党的首长,也是能决定她前程和生死的首长。她听得毛发悚立,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怕一不小心会得罪首长。费君臣这些重复而焦急的叩打暗号,她听出来了,可睡在下面的死党纹丝不动的,把她给急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啪”,直接把书扔到死党屁股上了,贴着床板向下面的人咒骂:“你这丫的,好歹给人回个话。” “现在大白天的,他打这个干什么。”林凉摸摸被暴力室友连打了两次的屁股,很不高兴地道。 “我管他干什么。”谭美丽叫道,“谁规定大白天不能幽会了。” 一时没有能控制住,谭美丽这声音跑大了。对面睡的吴平安和王子玉这才警醒到有奸情要发生,都如猛虎扑过来,听墙板。谭美丽的声音费君臣也听见了,怎么可能继续敲。 这时,林凉良心发现了,不能拿冷水浇老公的热情让老公太失面子了,弯了弯指头,在墙板上敲了一下“叩”,表示都听见了。 听到了这句“叩”,费君臣刚要退下去的热情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在他的理解是,老婆这句“叩”等于同意幽会了。 然而,大白天火车上人来人往,都醒着,不可能做到幽会。费君臣一直等,等到了夜晚时分。新兵们在熄灯号后,准时入睡。费君臣赶紧打发了部下通通去睡,自己没有脱衣躺上床后,弯起的指节对准老婆睡觉的位置,再来“叩叩叩”:到时间幽会了。 林凉正抱着枕头想睡。你说长官们已经说了,今晚是半夜到达站点,这会儿不睡下半夜又没的睡了,等于熬一个通宵。哪知道,老公在这会儿又来严重打扰她的睡眠了。装作听不见!死活装作听不见!比老公更赖皮! 她可以比老公更赖皮,但是上铺的谭美丽开始不遗余力地往她身上砸书了:你这丫的,想搞得我也没有的睡吗?我没有的睡是事小,你让我得罪了首长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在母混了?你好歹回人家一个话! 回什么话?回老公说今晚不幽会了?老公会郁闷,然后一晚上唉声叹气,据师兄们说老公每次都是这样搞得所有人都没法睡。哎,说到底还是得牺牲她一人了。林凉认命地和衣爬起来。 走到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黑暗里,忽然两只手从背后扑上来。林凉纯粹反射性动作,抓住那人的手要来个过肩摔。费君臣被老婆抓住手后一拽,心里一刹惊喜:老婆在夜晚里幽会是这么热情的?于是一招一式与老婆认真过起了招。 眼看来人武功不凡,竟是过招之后把整个身体都压到她身上来。林凉刚要张口喊“他妈的哪个混球”,嘴上被结实的唇一堵,熟悉的滋味才让她从梦里醒来。幸好,没有叫老公色狼。 感觉到老婆身体有些软了,费君臣在老婆嘴唇上啃了又啃,然后窝到了老婆脖颈上咬了又咬,想一路亲到老婆胸前时,老婆忽然冷冰冰的声调在他头上响起来: “费政委,你身上怎么这么热呢?” 他当然热了。做这种事能不热吗?费君臣贴到老婆耳边,刚要说声“没有问题可以继续”。老婆双手把他按住,推开,用双凶狠的目光瞪着他:“你不要命了?生病了还想做这种事?” 费君臣只好赶紧拿手指头贴住她要继续教训的话,轻轻道:“没事。一点发烧。” “怎么会发烧?”林凉手叉腰,准备大刑伺候,如果老公不招的话。 “这两天要离开前,四处跑,开会讲课累了一点,喉咙里发炎了。”费君臣不想她担心,实话实说。 隔着墙板听不大清楚,现在近距离听,林凉听出了他声音里明显的一丝沙哑。不过应该说他掩盖得很好,如果不是他主动和她靠近,皮肤贴着皮肤,以他没有半点失常的言行举止,他那群与他算是朝夕相处的部下,都没能察觉出他病了。 “别告诉他们。他们会大惊小怪的。”费君臣告诉老婆不要声张。 那是,他是454的最高首长,一旦病了,事情肯定是非同小可的。何况454还都是军医的部队。全部人能紧张成什么模样,林凉可以想象得到。说不定,会把他当成危重病人照顾。想到这点,林凉心里头不厚道地有点儿乐。 费君臣能猜到媳妇在想什么,咳两声,向媳妇带了丝哀求的:“千万别露馅了。” “走吧。回去吃药。”林凉边拉着老公往回走,边一路教训老公,“以后再敢生病了还找我幽会,你准备找死!看我不把全部人发动起来,然后大哭一场,让你进危重病房。” 费君臣在这点上绝对认栽。如果因一点小病进危重病房伺候,和犯了点小错蹲死囚没有两样。 “你的药呢?”林凉让老公坐床上,给老公倒开水后,开始找药。 “在兜里。”费君臣指着自己的上衣口袋。 林凉赶紧伸手往老公身上摸。这军官服一共四个口袋,林凉着急,摸一个没有,立马摸另一个。 六六今晚是值星官,到点起来巡查,走到他们这里,忽然见林凉整个身体都趴在首长身上的姿态,吓一跳时赶紧闭上眼走开,心想这幽会的气氛就是不一般啊。以前都不见嫂子对首长有过这样热情的。然而,在走了几步后,脑子里不禁回忆起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忽觉不大对头。嫂子那个姿势,不大像是要上了首长,倒是比较像是要在首长身上找什么东西。 担心他们需要帮忙,六六火速折了回去,打开手里巡查用的手电筒。 一束雪亮的白灯照过来,林凉他们才知道六六来过了。 “政委,掉东西了吗?”六六走近来,一表关切地问。 费君臣发病的嗓子里,到这夜晚以后严重了,嘶哑非常,怕瞒不住部下,只好用手代劳摆一摆表示没有事。 六六愈看愈觉得首长这副神态有异常,把手电筒照到了林凉摸着首长身上的手。 林凉是刚好从老公口袋里摸到了那包消炎药,可手电筒这灯照过来,她只要把药袋拎出来,肯定暴露无遗。想到老公第一次向她求助,林凉一向少有的柔情心泛滥了开来,无辜地向六六眨眨眼:“有什么事吗?我们想睡觉呢。” 睡觉?六六一怔。她这意思是两人要一同上床睡觉? 林凉手扒到老公肩膀上,做出压上去的姿势,表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当然不可能打扰首长的好事。六六啪地立马关了手电筒灯,转身:“请继续。” 听是六六的脚步声走远了,林凉摸摸胸口里嘭嘭嘭做贼的心跳声,第一次做戏感到心惊胆战的。 费君臣一直双目注视着老婆今晚与以往不同的举动,叹息着:如果不是生病了,老婆强压上来,可不是美死自己了。 林凉掏出了药袋,取出药丸子,往老公掌心里放督促老公吃药。这时候,费君臣突然把放药的掌心倒过来盖住她的手,低声道:“回来了。” 应着他这话,六六杀了回来,这回突然间是两束手电筒的雪光照了过来林凉被吓得不轻。眼看六六和一笑能冷死人的老七,各拿一支手电筒,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抓犯人,也不过于他们两人如今脸上的表情。 怎么办?老公没法说话,难道她真上了老公,才能把这两个人吓跑? 缩起掌心,回身,背着他们几个人把掌心里的药放到了口里。然后忽地转回来,贴上老公的唇,一股狠劲把老公的口给撬开了,再用舌尖赶紧把自己嘴巴里的药丸送进老公的口里。 她这是送药的动作,可是在旁人看不见药丸的情况下,就成了鲜艳火辣的强吻。 两支手电筒“扑通”掉了地上。 “对不起。”两个兵捡起手电筒,急速地溜了。 费君臣只顾着闭上眼睛享受老婆的热吻,哎,没想到一个小病能得到这样有滋味的吻,真是值。改天,得褒奖这两个推波助澜的部下。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二章:和老公去打猎 被子拉到老公的肩头,老公让她回去睡。 林凉想了想,只是喉咙发炎,不是大病,没必要守着,打算回去。哪知道刚走到床尾,过廊里黑暗里头,六六叫了声:“嫂子。” 那个她攒足劲头的强吻没能吓跑这些人?林凉抓抓头发,走过去。一看,不止六六和老七,还有那两个跟老公上车的军官,一个个都事态严重地看着她。 “都去睡吧。”林凉向他们努力地挤了挤嘴角。 “嫂子,说句实话,政委是不是病了?”六六道。 眼看他们这副阵势,如果她不说实话,他们肯定立马冲到老公床前。 “小病。喉咙发炎。”林凉安慰他们几个,“都去睡。睡一觉醒来,他病也好了。” 然而,四个人像脚长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六六直接从包里搜出支电子耳温计,递到她手里:“嫂子,给政委量一下体温,然后告诉我们多少度,我们心里才有个底。” 林凉手里接住这根电子耳温计,和老公一个念头:真是小题大做了。没病都得折腾出病来。 “嫂子。”看出她不情不愿的,六六代替其他三人向她解释,“政委他不是普通的百姓或是士兵。如果政委出了什么事,我们这里的人都负有军法上的责任。” 同一时间,其中一名军官的手机响了,在与对方交谈几句后,对六六说:“总参和林队说会派辆救护车过来,在火车站亲自接我们。让我们有什么情况,要马上报告给上级,不能延误,否则军法处置。” 林凉听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老公举足轻重的身份。他首先不是她丈夫,是一个军队中的高级将领,在军队和国家中都是有重要地位的大人物。一旦他本人有个风吹草动,将牵涉到各方各面,不是她能负得起的责任。 鉴于自己也是个军人。意识到这点的林凉,乖乖拿了耳温计往回走。老公吃了药后,可能药物中参杂了安眠的成分,睡得很熟。她轻手轻脚拿着耳温计在老公一边耳朵上一“啪”,接着把体温计拿给六六他们一块看。 “37度4,可能是吃了退烧药后降下来的。”六六等人看了这个耳温计结果后,表情并没有放松下来。 “最好是抽个血,看白细胞有多高。但是政委肯定不愿意。”另外一名军官说。 所以,他们不是不知道老公的脾气。 “嫂子。”六六道。 林凉神经绷得紧紧的,都是被他们给刺激的:“什么事?不是要我给他抽血吧?” “这会被政委发现的。” 幸好不是。林凉按住胸口:再被他们这样折腾下去,自己和老公都得病了。 “嫂子,你去睡吧。我们会定点去观察政委的情况。”六六他们对她这么说。她的任务解除?可她一点都不安心。感觉里,让他们继续这样折腾老公,老公肯定小病都得变大病了。 “这样吧。你们都知道他比较喜欢我照顾他。我来守着他,你们都去睡,有什么情况我会马上告诉你们的。”林凉说完,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点头。 如果让她亲自照顾首长,首长肯定很高兴的。六六他们对此没法反对。 林凉只得可悲地走回老公床边,听着老公呼噜呼噜睡得好甜,而她为了他一点根本不会危及生命的小病,非得在这里守着没得睡。摊上个太过贵重的老公,果然是麻烦事连续不断。所以不知道古代女人怎么会喜欢嫁皇帝王爷,她绝对不会想的。 半夜四点钟,新兵们在车到点前被叫醒,一个个迅速地穿好衣服准备好行李随时可以列队下车。 谭美丽穿好军装跳下床,发现底下的死党不见了。后来回想起来:这丫的不是和首长去幽会了吗?怎么幽会到现在还不回来?难道,两人到现在还依依不舍的,被首长直接带下车了? 吴平安和王子玉也不是没有听见昨晚上林凉铺上的动静,既然是被首长叫走的,没有理由去问人找回来。 因此谭美丽默默地帮没能及时回来的死党收拾床上的东西,打算如果死党回来不了,帮死党顺便把行李拎下去。只希望值星的军官不会问起。 新兵们准备妥当,值星军官走过来进行一个个检阅,见到林凉不在,也没有发问。谭美丽他们便以为:林凉真的被首长先带下车了。 军列靠站了。嘎吱,铁轨上车轮刹住的声响。车门刚打开,匆匆上来奉书恬和林队等人。 “政委怎么样了?”林队劈头问在火车上跟费君臣的人。 六六向两个首长敬礼,垂下手后小声道:“嫂子在照顾。” 林队和奉书恬对望一眼后,拿手小心掀开了费君臣那头的帘幔。 “你们来了?”费君臣坐在床头,军装整齐,拿了个军用口杯喝着水,声音清朗,脸色如常,不像病状。 林队和奉书恬两个人赶紧走过去,问:“说你病了?” “要真是病了,早就打电话给你们俩了。小病一桩,我都怕被他们搞成大病。”费君臣说这话,倒不是责备一群关心过度的部下,只是实话实说。 林队和奉书恬对对眼:“现在没有事,万事大吉。” “什么万事大吉?”费君臣提个眼镜,努努嘴。 另两人往他努嘴的方向一瞧,看见了躺在床上呼呼睡的林凉,都小惊一下:这,这……? “我刚刚起来后,看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想让她再多睡会儿。你们先带人下车吧。”费君臣挥挥手,想和媳妇两人再单处会儿。 费君臣这点心思大家都是懂的,一个个遵照了他意思不当电灯泡了。于是,当林凉睁开眼时,是在大家立刻列车后半小时了。列车员拿着把扫帚清洗车厢的声音惊醒了她。老公坐在她旁边,像是没事找事做似的,一直用指头绞弄她额前的刘海。 “为什么不叫醒我?”一知道事实真相,林凉朝老公发飙。她这是新兵刚进军营,居然闹特殊,到时进了部队里,还让不让其他人不用有色眼光看她。 “没事。他们都知道你这是情有可原。”费君臣给老婆倒杯水润润口,要老婆别着急。 林凉喝水时看他神清气爽的,挑挑眉问:“全好了?不是再拿我当借口打发人家吧?” 喉咙发炎,至少也得吃一个疗程的消炎药,不可能一夜就好。费君臣承认是拿老婆当挡箭牌,不然那些人怎能轻易放过他。 “没有发烧了,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费君臣给老婆宽心,“再吃几天药,完全没有问题。” “费政委,我发觉你的身体健康是个大问题。”林凉一本正经地拍拍老公胸膛,“你要是病了,一帮人也得跟着你病了。首当其冲肯定是我。所以你以后千万别病了。” “我这不是——”费君臣说到半截的话对上老婆凶狠的目光,硬生生地往回咽。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别逞能。明明喉咙不舒服了,还赶着开会讲课。你以为你是超人,你老婆不是超人。”林凉知道老公这自己没有关系的性格,只好拿自己来压老公了。以后他再出这种事,别说他的一群部下担心,她都快被他吓出一身病来。他一病,责任重大,她当他老婆,责任都在刀子上挂着呢。 老婆口气很凶,很不满意,费君臣唯有点着头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列车要开走了。他们两夫妇这才下了车。 一辆军用吉普在站台上停着。一名等候的警卫员打开车门,让他们两夫妇上到车后座,然后自己绕到驾驶位负责开车。 吉普车“突突突”离开这个偏僻的乡村小站点,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不到五分钟后,进入了乡间小路。一路道路曲折,颠簸不断,举目望去,两边是一片夹杂沙地的草原,一望无际。 部队拉到野外作训是常有的事。但是能离开城市后听见了真实的枪炮作响,“嘣!嘣!嘣!”不知道是什么炮,听起来全身热血沸腾。 “是搞演习吗?”林凉忍不住问。 费君臣半身倚靠在另一边车门上,指尖撑着下巴看着她,嘴角的笑似笑非笑的,并不作答。 后来林凉才知道,454基本不参加演习,只参加实战。 比林凉提前出发的十一个新兵,坐的是一辆军用货车,在到达飘驻扎的大本营前,先是进了野外射击场。在这里进行最后一关的淘汰——射击。 “允许你们自己选择枪种,但是,命中率不及格,还得请你们先在其它部队受训一段日子,掌握最基本的逃生技能。”值星军官宣布。 听到还有这样一个关卡,新兵的哀叫声不断,但没有一个逃避的。 林凉不知道这回事,因为老公直接带了她去打猎了,顺便以另一种角度测试她的射击技能。 吉普车开到了草原中的一个地方停下,四周不见有人烟。 林凉跟着老公下车后,瞬间有心砰砰然的感觉:莫非,老公察觉了她在寻觅机会踏青的同时,与他浪漫一番的计划? 可是当见到开车的警卫员也下了车,林凉撇撇嘴:知道老公那个猪脑袋,绝不会有这个浪漫心思。 “政委,一共上了三发子弹。”警卫员将腰间的配枪递出去时,说。 费君臣检查完手枪,举起,看一下准星的感觉,没有问题后,招呼老婆:“我们打只野兔回去吧。” “费政委,你确定我们在这里打猎不违反军法?”林凉走上来与老公并肩,摘下军帽甩了甩风。 这天色刚蒙蒙亮,五六点钟,日头刚从东边的山峰升起,袅袅云烟在草原上缥缈。夏季未过,在草原上,初晨的气温是偏低的。能见到露水在草尖上滚动,拿手一摸的话,水珠凉冰冰的。小动物们可能都窝在窝里睡懒觉,尚未苏醒。草原上除了他们几个人,安静地只剩下风飒飒地刮过草尖,卷一卷沙尘。 费君臣一面往前走,一面牵拉老婆的手,说:“不会。大家喜欢吃野兔。” 走着走着是快到一个林子边缘,真见一只灰色的兔子从灌木丛里闪过。 费君臣把枪交给了老婆,慎重其事地说:“我病没有好。你来动手。” 这会儿他倒是来装病了,明摆着是要她打枪给他看。说到打枪这个技能,一开始,她和弟弟不是在军校里学的,是被王大为带到野战部队里的射击场,慢慢用子弹喂出来的。这几年,一有空,她和弟弟两个都会跑王大为的部队玩玩枪。虽然称不上什么神枪手,但是,比一般军医大的学生稍微水平高一些,比得上野战部队的平均水平吧。 林凉把枪拿到手上掂了掂后,举起准星确定了感觉,开始搜索目标。说实话,这手枪,比步枪难打,在于比步枪难于稳定。步枪能用肩膀扛着稳定,手枪只能靠双手。林凉没有什么把握,在王大为的部队,她玩手枪的机会不多,握着枪托掌心是出了层汗。老公给这把手枪安了三发子弹,意味着她必须在三发中打中一发,才能及格。 费君臣提着金丝眼镜的指尖停顿在了眼镜托上,透过清澈的镜片,能看见媳妇的额角淌下了一排汗珠。但是,那是她聚精会神不知觉凝集起来的汗水,她清秀的鹅蛋脸,鼻梁秀挺,眼神坚毅,嘴唇紧抿,一切蓄势待发,别指意有半点惧怕或退缩在她脸上能见到。仅这一点,他知道她合格了。 嘭! 第一枪出去,飞过枝叶,可能只削到了奔跑的野兔背上的毛,可见半空中毛絮在飞,但没有血溅。 林凉赶紧上第二发,摒足气息。 一双稳重的大手搭在她双肩上,沉了沉,道:“这里放松一些。不然子弹会在射出枪口时飘。” 知道老公的话有道理,但是,老公这手搁在肩膀上,那叫一团火热。不是给她放松,是给她压力。不由把枪换到另一只手上,抡起一只手臂,放松放松—— 在这时候,野兔从前面闪过,她右手举枪,“嘭”! 又是只削到了奔跑的野兔背上的皮毛,半空中毛絮飞得更多了,只是没有血溅。 林凉唇角弯弯,道:“费政委,我运气不好,你看,不如——” 费君臣猛地往她翘起的鼻梁上一捏,金丝眼镜片上划过一道闪光,嘴角也是弯弯笑着:“看来你不喜欢吃野兔。” “现在不是都说野生动物带不明来路的菌杆多吗?吃了会生病,不好的。”被老公捏了鼻子,林凉嗡嗡声说着话,一边皱着小眉头。 夫妇两人这样面对面,都唇角弯弯地较着劲头: 这不是打野兔,是射击考核,你别给我存泛滥的同情心? 射击考核可以在射击场,杀生不道德的。 这时候,在他们后面负责哨岗的警卫员一声喝:“是谁?” 迅疾地将老婆护在身后,同时拿过老婆的枪,费君臣将乌黑的枪口对向了林子中某处。 灌木丛里“啪”枝丫被重物压断的响声,然后“唰”一只凶猛兽物飞出了枝丫。林凉在对到那只兽物两只绿幽幽的眼珠子时,心里某处起了丝异样。 嘭! 子弹正中野狼的两眼中心,兽物从半空坠地,离他们不到一米远的距离。 费君臣把没有了子弹的手枪扔给警卫员上子弹,一手搂搂老婆的腰,贴着老婆耳边问:“怕吗?” 可媳妇没有答他,是推开了他,两只手迅速拨开了灌木丛往林子里面走。费君臣赶紧跟上。走了不到十步,听见的是模糊的低沉的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声音。两人警觉地顿住脚,一同往上仰,见到了那只小小的像猫咪一样的小东西趴在树枝上,但绝不是只猫,因为它浑身披的是世界上最金贵的花斑袍。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捡了只豹崽回去并不奇怪。三个月前,有个班长带着他的兵,才捡了只羚羊回去。主要这都是些稀有的快要绝种的动物。部队的士兵们见到这些小动物受伤了,都会带回去帮它们养养伤,再放回大自然。不过,捡到豹子,确实实属第一次。 “那条狼是母狼,把它当自己孩子养了。”林凉观察膝盖上用件衣服包裹的豹崽,说。 这豹崽刚出生不久,像猫咪一样,有两斤左右的重量。 费君臣看媳妇这么喜欢小动物,心想:女人,终究是和男人不同的,尽是喜欢小的。从这点推断,媳妇应该会很喜欢小孩。 吉普折折弯弯,在将近四个钟头的路程后,才抵达了驻扎地。 车子通过哨岗,在沙地空地停下。林凉下车把豹崽交给了警卫员,重新把军帽戴好,看见了那辆运载新兵的货车上谭美丽等人跳了下来。于是费君臣看着她跑回了新兵队列,背着手走回指挥所的帐篷。 “怎么了?”跑过去挨到死党旁边,林凉拉拉谭美丽的袖子问。 十一个人,又走了两个,剩九个,能不让林凉吃惊吗。 “被拉去射击场了,不及格的,要到附近部队里受训再过来。”谭美丽挨到她耳边说,“你呢?和首长去哪里玩了?”都看见她是从费君臣的车跳下来的。 “和你们一样,被他拉去射击考核了。”林凉道,“顺便捡了只小东西回来,有空带你去看看。” 新兵们都下了车,值星军官点了数,接着全员到达了指挥所前面的空地,等待下一步动作。 林凉趁此机会,和身边的潭美丽四处放望起来。见四周都是绿色帐篷,至少有四五十个的规模,大小不等,指挥所设在中间。见有新兵蛋子来,老兵们都从帐篷里走出来,抱着手,交叉着腿,大都是一副悠闲的姿态,审视的目光,在这群新兵蛋子身上苛刻地打量着。 “有两个女兵。” 一般来说,部队里有女兵来,女少男多,女兵是稀有动物,绝对是受到欢迎的新人,会受到众星捧月的礼遇。然而,在姆里面,截然不同。别指意这里的人会对女兵有多喜欢。基本上,虽然三个首长一直强调要招女兵,一些军官也想有女兵进兵营里制造男女平衡,但是,如果是没有能力的人,男女他们都敬谢不要。所以,他们对待女兵是一样苛责的,同时嫌弃女兵麻烦,是正常的。如果一个同等能力的女兵和男兵任这里的班长选择,班长绝对会选男兵不选女兵,他们认为女兵每个月那几天事儿已经够麻烦了。而且啊是实战部队,是要上战场的,每个军官都比一般部队要更有责任心,一上战场,要对底下人的性命负全责。 谭美丽注意到了那些老兵们打来的眼神,没有一般男兵对女兵的那种戏谑,只有像是针眼一样在她身上冷冷地戳着,仿佛一眼能窥探出她身上有多少体能和技能。她被盯得全身毛骨悚然,悄悄对死党说:“这里的人,好像挺可怕的。” 怪物集中营,怎么会不可怕。林凉两手交背,两腿稍微分立,选择个比较舒服的姿态站着。什么人打来的目光都好,无所谓,反正她已经立定好到哪个班了,绝不与这些怪物们为伍。 这时,又有一辆军车通过了营地的哨岗,停在了沙地里头。后面车门拉开后,跳下来二十几个兵员,都是挂了十字袖章,应该是其它部队的卫生员或是军医。 看热闹的老兵们嘴角噙的笑意更浓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新兵来,进修生也来?是想比一比吗?” “如果想比一比那也不错。如果这些新兵蛋子连进修生都比不过,还是立马收拾包袱回家哭鼻子吧。” 总之一句话,454绝对不要孬兵,454绝对是军队第一。 刚进到部队,就受到老兵们一五一十调笑的新兵们,承受了史上最大的压力。 “吴平安说过,如果班长们都不要我们,我们有的悲催了。”谭美丽内心里急了,没想到女性的身份并没有在这里受到优待,“对了,他们知道你是政委的人吗?” “知道有屁用。你们没有看见他们的眼神吗?”林凉踢着脚底的沙粒,道。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三章:敢质疑他挑女人的眼光   林家二房林薄温,在林艺璇那晚订婚宴的隔天,找到老婆云霞说:“妈有交代,让嘉方跟艺璇一块去。”   “嘉方去做什么?”云霞不同意,那晚上在酒会门口看见林凉和她老公高调出场时,她作为二房媳妇有自知之明,清楚整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林家两老想搞死这对新人,恐怕不会容易。干嘛让她的宝贝女儿掺和。   可林嘉方知道了这件事后,向母亲坦承:“我想去。我是外科医生,当然想去好地方进修。”   “嘉方,你在部队医院不是干得好好的吗?工作稳定工资又高,领导看重你。你千万别学艺璇那种傻劲,出了301现在想回去,没有门路了。”云霞猜也猜得出,林家两老让林艺璇再冒一次险,其实是别无他法曲线救国。林艺璇出了301,现在想回去这块肥缺,人家不会要的了。哪怕林家两老关系再硬,如果林艺璇不能到前线混出点名堂,拿功抵过,林艺璇因那个政治污点可以说一辈子完了。   “我们的女儿凭什么为长房牺牲?!”云霞怒的是这个。不知道林薄辛耍了什么诡计,竟然让林家两老同意她女儿嘉方当艺璇翻身的工具。   林薄温拿把蒲扇给老婆扇风息怒,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艺璇不是和容少的婚事不是吹了吗?而且容少说是要投资林凉的部队。爸妈这不气疯了吗?艺璇上次败阵了,爸妈不大放心。所以让嘉方也去。不是支援长房,爸妈是希望嘉方也能干出一番成绩来。让那些人好看,林家的女儿不是被人瞧不起的。”   “林凉和她老公那是有人罩着呢。我们嘉方乖乖顺顺的性子,能斗得过林凉吗?”   “我们教育嘉方,不像我兄长那样教育艺璇,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事可以了。没人指望嘉方去斗林凉,只要嘉方自己干出成绩来,一样有目共睹。而且,嘉方这次是去进修,进修完,回本单位的,不会没有后路。”   说漂亮话谁都会。林家两老哪会不知道二房的本事。二房是比大房低调,那是由于大房没有生出儿子而二房生出了个儿子。为了避免大房使坏,一早二房把这晚年得到的宝贵儿子偷偷送到了云霞娘家里养着。但有了这个超生的儿子后,这对父母肯定得付出点代价的,两人在单位都被降级,没有了仕途前程后未来全寄托在两孩子身上了。林嘉方平日里低调,但是,论成绩不比艺璇差,毕竟她选择了女外科医生这条最艰难的路。   如果说林艺璇只是在林家里面看不起林凉。林嘉方内心里,是连林艺璇都看不起。不过,她绝对不会有任何表现出来。常人看到的林嘉方,是个低着脑袋好像很自卑的女孩子,连林艺璇想要捉弄她的心思都没有。   那晚上,林艺璇被林凉斗败的场面,让林嘉方内心深处忽然起了一种渴望。如果哪天自己也突然揭开面具,是不是有一个同样的黑马王子给自己护驾。   454有许多俊男,包括454的首长们。林嘉方想:林艺璇被容少抛弃了,少不了会趁机在454里找个比容少好的。自己绝不能在这一步上落后了。不过,她不会和林艺璇作对,相反,她要在454大放光芒的话,必须用尽所能地利用两位堂姐妹林艺璇和林凉。   林艺璇出发去454那天,看见林嘉方出现,因为有听见风声并不感到奇怪,对嘉方说:嘉方,以后我们两姐妹互相竞争,共同努力吧。   林嘉方怯怯地低着头:艺璇姐,我什么都比不上你。我爸妈说了,到了部队,一定要听艺璇姐的话,艺璇姐一定会照顾我的。   林艺璇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一眼林嘉方低下的小脑袋,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二十六个进修生,几乎是在新兵到达兵营的同时抵达了454的驻扎地。   费君臣走进指挥所,收到了进修生名单。   454经常接受到其它部队派员过来进修的任务,一年到头接收的进修生,多则上千,少也有几百,都是分批来的,参加的全是短期培训,最长不能超过一个月。这些兵员在454进修时,服从454的技术教育,有自己的领队,不接受454的领导。即是说,454不对其负责任。因此每一批的领队都不同。比如这次是某集团军派出了26名自己部队的医务人员到454进修,领队是这个818集团军的一名少校,姓卫,叫卫家鹏,集团军野战医院技术科副科长。   “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啊。”林队在见到卫家鹏走进指挥所时,在这个年轻的高瘦的小伙子身上打量一眼后,发出低低的喟叹。率队来参加进修的领队,一般要么是中年稳重的非技术官,要么是这种技术好的年轻军官。454的头儿们都认为,非技术官率队比较好,因为稳靠,出事机率小。818这次派出的这个卫家鹏,鼻梁上戴的眼镜,可不像费君臣那是伪装的,是两百多度的近视。   费君臣扫眼手上的这份进修生名单,一眼扫见了三个熟悉的人名,包括林艺璇。说明,这次454征兵与时俱进,不甘心的人居然这么多。进不了454,都打算曲线救国了。   “行吧。卫队长,照老规矩,会拨一个单独的帐篷给你们。然后,有关进修的计划安排,我们会派个人负责跟你们接触。”奉书恬接到费君臣遣人的旨意后,向卫家鹏说。   卫家鹏向他们三位首长敬了个礼,转身出去。   “虽然年轻,但看起来还好,没有毛毛躁躁,听说自己本身是个搞研究的外科医生。”林队评价卫家鹏刚才进来出去时都没有说一句多余话的表现。   费君臣甩下了手里的这份进修生名单,给他们两人看。另两人看了一眼后,与费君臣一样,耸了耸肩膀:“不死心的人真多。”   “与新兵同一天到达,预计会很热闹。”奉书恬竖起耳朵,能听见指挥所外那些老兵们的熙熙攘攘。   “进修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费君臣道。   “报告!”六六走了进来,请示,“新兵是不是开始进行分班?”   “赶紧吧。都快开中午饭了。”林队望了望表后,第一个站起来说,“如果让新兵们第一天饿肚子,又有人说我们454是全军伙食费最低了。”   听到林队这句打趣的话,六六和奉书恬都不厚道地当着费君臣的面笑了。   费君臣只记得叮嘱六六:“你们嫂子的事,我们自己人知道就好了。其他人来问,一律都说不是。”   六六点着头,笑道:“政委,这个事不用你吩咐,兄弟们都心知肚明,不会说出去的。”   所以,林凉只在454第一天当猴子被自己人观赏了一番。而且,一开始除了454一小部分军官外,很多人都不知道她与费君臣的关系。包括她一心一意想进的营养供应班的赵班长。   赵班长今年四十几了,是名老兵,性子比六六还憨厚,有事没事整天笑呵呵的,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生气的顶好脾气。他班里连他算在内,一共才六个兵。如费君臣等人议论的,是招兵任务最艰难的一个班,由于人力不足,经常需要其它班派人支援。   等了三年一次的新兵到来。22个班长齐聚在指挥所隔壁的一帐篷里,等着和新兵们来个见面相亲会。赵班向来不喜欢引人注目,姗姗来迟。然而,另外21个班长,年纪最大都要比他年轻上一轮,个个都敬重他,见他来到后,都给他让出了位子,道:“赵班,我们都一致商量好了,这次的新兵理应由你先挑。”   赵班拿起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抹抹额头的汗,苦笑着说:“我先挑也没有用,如果他们不填我的班。再说了,来的都是志向远大的年轻人,服从分配到我那班里的确委屈了点。”   “政委在火车上已经说了。你这个班是队里最缺不得的。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的慌。天下民以食为天。没有你赵班长,我们队里的人都得饿死。”说这话的是1班班长程永生,跟费君臣在火车上的两名军官之一,人称1班长,不敢给取外号,原因在于这个皮相不错的小伙子可惜了个子矮了,为22个班长里头个头最矮的,1米74,但是,技术是检验病理班13班的总头,一点都轻视不得,可以说是所有班长里头的老大了。   既然老大都这样表态了,其余班长纷纷附和:“是。赵班,我们没人敢和你争的。这么说定了,新兵过来后,你第一个挑。这次你最少得挑一个走。”   赵班干巴巴地笑着,心里头怎会不知道这些班长们打的如意主意。多一个新兵填到他那个班,其他班可以借口不用天天派人支援他的22班了。不过,他赵班是一路兵途并不顺利,很懂得新兵的苦,不会做这种老兵欺负新兵蛋子的事。   费君臣等三个领导进了帐篷里头,22个班长竖立,敬礼:首长好。   林队摆摆手,让他们不用多礼,然后招呼跟在他们后头的六六:“让新兵们都进来吧。”   因此林凉他们一排新兵下车后,在沙地里顶着日头站了将近一个钟头,没有受到老兵们的热烈欢迎,遭受的是老兵们近乎苛刻的挑剔。最悲催的是,连后来到达的进修生都能对他们进行评头论足。   谭美丽在望见进修生里头几个熟悉的面孔时,惊讶地飞起眼睫毛:“他们几个不是被刷了吗?还有脸追到这里来?不知道是来这里做什么,报复吗?——我看到你堂姐了。”   林凉不止看到了林艺璇,还发现到了躲在众人后头的林嘉方。如果说林家里头最起眼的人是林艺璇,最不起眼的不是她风评最差的林凉,而是林嘉方。因为林嘉方经常默不作声,躲在所有人后面,以一双孤零零的眼珠子看着周遭的一切。林凉每次接触到林嘉方的眼珠子,总觉得像蛇一样的冰凉诡异,一点好感都没有。因此当每个人说林嘉方谦虚到自卑时,林凉从不以为林嘉方有什么好自卑的?成绩不比林艺璇差,是某部队医院新晋的女外科医生,部队医院重点培养的青年骨干,虽然不是林艺璇进的301,但比林艺璇稳当竞争不激烈,前程一片光明。相貌不比林艺璇差,与林艺璇一样留了一头长发,但是,发尾比林艺璇更长,像童话故事里的长发公主,垂到腰间,梳起一条大辫子,配着一张清秀可人的脸,有张艺谋电影里面清纯女主角的味道。两个父母不比林艺璇的父母差,装的一样是满腹子心机,时时都想找机会胜过大房。   故意躲到了林艺璇后面的林嘉方,在收到林凉嘴角勾起的顽皮时,油滑的眼珠子转了转后,甩一甩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相比而言,林艺璇大方多了,向林凉的方向微微一笑: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过往烟云,两人从今天开始又是相亲相爱的堂姐妹。   林凉自从老公后,装的技术提高了一层,与这些蛇蝎心肠的人很客气地装。   卫家鹏从指挥所出来后,指挥队里26名队员进属于进修生的帐篷放下行李。因队员们都在议论454的新兵们,卫家鹏也跟着眺望一眼。这一望,和吴平安偷偷转过来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吴平安一怔之后,向身旁的王子玉道:“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谁?”王子玉听他声音里一丝异样,问。   “卫家鹏。”   “卫家鹏是谁?”王子玉反问,一脸的迷茫相。   吴平安赶紧要拿手捂了他的嘴。耳听这风刮的方向是卫家鹏那边,难保卫家鹏听见了王子玉的话。   卫家鹏是高王子玉两届的同系师兄,当时在外科系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才子,但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报了其它军校的博士生导师,并且提前离开军校进入了工作岗位。吴平安所掌握的情报是,听说王子玉的导师一直在等王子玉来报,不愿意接收卫家鹏,所以卫家鹏一气之下做出了这种举动。可以说,王子玉自从定在外科以后,打击的外科生不止同届,同个军校上下的师兄师弟们同时被打击的不在于少数。卫家鹏是这些可怜人的其中之一。偏偏,王子玉对于这些次于自己的人,一个都是记不住的,这让将王子玉当为终生敌手的对手们情何以堪。   “进修生们的领队。”吴平安耳听四面八方后给了王子玉这个答案,心想,最少王子玉这回能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你记进修生领队的名字做什么?”哪知道王子玉开始教训他了,“多记记我们队里的师兄,才是正道。”   吴平安无话可说了。王子玉说的也是个理。   卫家鹏赶着队里的人进帐篷后,是发现了吴平安身边的王子玉。这两个曾经同是一所军校的师弟,在学业上给过他很大的压力,尤其是王子玉,让他是一辈子都记住了被导师拒绝接受的耻辱。既然是“熟人”见面,多少得打个招呼吧。他走到站在新兵们前面的值星军官那里,提一提眼镜说:“同志,我是818集团军的,可以和你们的新兵打个招呼不?”   见卫家鹏走到近在眼前的距离,谭美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眼睛里的光一闪,向林凉马上报告情报:“你弟弟以前的死对头来了。”谭美丽听说卫家鹏与王子玉的冤家版本是,卫家鹏以前在军校里追求的一个妞儿,拒绝卫家鹏时直接说了,只喜欢王子玉那一款的。   从小到大,弟弟因这种事被同类嫉恨的男生多着呢,林凉听了只想拿小指头勾勾耳洞:无聊。   454的值星军官这时答了卫家鹏:“你认识哪个?”   卫家鹏这人能坐到现在这个官职,肯定聪明,知道王子玉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姿态,也知道吴平安与王子玉自踏进军校以后是一腿的,眼光扫到谭美丽的脸上发现面孔有点熟悉,便指着笑道:“两个师妹,我当年军校里的。”   谭美丽正踌躇着要不要礼貌地敷衍一句:师兄,你好。   林凉出口了:“我不认得他。”   她这是实话实说,全军校那么多学子,她能认到全部男生吗?哪怕谭美丽这会儿向她提了,她也不认得的,就是不认得的。既然是不认得的人,而且对方与她老弟有过冤仇,她干嘛和对方套热乎?   谭美丽一跺脚,要拧她一巴:你这丫的,趁一时痛快说了,我呢?怎么办?如果说我认得他你又不认得他,我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怎么办?她们俩说不认得你。”值星军官像是一表正经地与卫家鹏说。   卫家鹏笑容僵了僵:居然有两个女人不卖他面子?   值星军官是454的人,如果不抓住时机捉弄人就怪了,继续对卫家鹏说:“兄弟,你看中我们队里两个妞,想勾,这手段也次了点。”   他哪里是想勾这两个小妞了?他平常在自己单位里,倒追他的女兵一大把。这回带队来,26个人里面有8个妞,不乏林艺璇林嘉方这样的美女,眼前这两个……一个挺波霸的,一个像个假小子。如果是那个波霸女嫌弃他倒也算了,毕竟算是个美女。却是这个假小子开的口,令他失了脸面。在林凉脸上不屑地扫了眼后,卫家鹏笑一笑,道:“我以为是师妹,结果仔细一看,像是师弟。看走眼,看走眼了。”   他这话出口,林凉没气,谭美丽、吴平安和王子玉一干人都火了。眼见谭美丽捏着拳头要为她出气,林凉赶紧把死党袖子拽了拽。她这个小动作被卫家鹏瞅见了,卫家鹏又笑一笑,道:“你看,这站没有站姿的。这放到哪个部队来你们这里看,都看不上眼的。你们队里这妞,缺了点档次,怪不得我看走眼。你们若不好好教育这妞,我真怕你们推销不出去这妞。”   然而,454的人嘴头上从来不会输给外家人的份,值星军官淡淡一笑,回道:“兄弟,这你看走眼的妞已经嫁人了。你真是看上了眼,我们还麻烦了呢。”   “嫁人了?”卫家鹏以为值星军官是与他斗嘴皮,压根儿不信,挑着嘴角,“她老公是谁?哪个部队的?眼光这么次的兵,拉来我瞧瞧,让我开导开导他。”   一群知道内幕的人听到他这话,一个个的面部发生了几十度的强烈扭转,想笑不敢笑,一肚子笑憋得要死要活的。他想开导费君臣?不被费君臣一拳头打在地上已经很好了:竟然敢质疑他费君臣挑女人的眼光?!这小子不要命了,而且只是个少校。   眼观六六走了过来,林凉喉咙里咳咳两声,提醒一众人。自己还不想因这事让老公火冒三丈,接下来她毫无遮身之地了。   “你好,上校。”卫家鹏对六六尊敬地行个礼,再走开。   六六简单回了礼,走到新兵那里,见到了一群人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不知是怎么回事,问值星军官:“你操练他们了吗?”   值星军官连喊冤枉,因为这批新兵里头有首长的媳妇和小舅子,哪敢像以往对付那些新兵随意拿来戏弄,说:“卫队长说了个笑话,大家听着挺乐的。”   “什么笑话?也说来我听听。”六六感觉这笑话应该效果很好,因为个个的表情都特别的有趣。   谁敢和他说这笑话是说费君臣的?值星军官忙掩盖过去:“六六,有命令了吗?”   想到接下来要办的正事,六六瞬间肃了表情,道:“新兵都跟我过来。”   一排子新兵列队走进了帐篷里头,见前头是主席台,中间放了张桌子,后面一大片空地放的是一排排长凳子,看起来是个平常队里开会的地方。所以主席台那里是坐了454三个首长,一排排长凳子三三两两挨着坐的,是队里22个班长。新兵们站在了门口的那一侧,六六站到中间那张桌子那里,宣布:新兵与班长的相亲见面会开始了。   于是每个新兵都被分到了一张志愿填写表。关于这,在火车上大家都私底下讨论过了,揣摩好了,各自拿起笔,刷刷刷很快填好,统一交到了六六手里。   六六收齐这一沓志愿表,走回桌子那里,没有按任何顺序排列念读。   不说这些新兵在进来之前会打听哪个班好,想进哪个班。那些班长们,对于有名气的新兵也是都先记在心里头,有计划要人。   六六手里随意捏起的这第一份,是王子玉的,念道:“新兵王子玉,第一志愿是五班。”   如果这个班长对这个新兵有兴趣,会举起手或站起来。如果没有兴趣,会坐在长凳子上对六六摇摇头或摆摆手。那么六六接下去会念这个新兵的第二志愿。   在这等待的一瞬间,王子玉手里肯定是前所未有地捏出了层汗,454的人可不像外面那些小辈,一个个都是如姐姐形容的怪物。他王子玉还真是没有信心,这里的班长会不会肯要他。   幸好,五班长小禄举起了手。   掌声响起。第一个新兵正式落户到班。王子玉刹那感动得想流泪,自己之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被身旁两边的战友推一把,他醒过神来后,一头向班长的方向投奔过去。   看到弟弟被一个怪物收了后眼眶感动得都红了,林凉一时悲喜交集的:这个蠢弟弟,怎么都开导不了的?这会儿高兴,到时候肯定则有苦头吃了的。   六六顺序念下去,应说这次的新兵相亲会,比往年顺利,基本上,新兵都知道自己水平到了哪里,不会乱填,因此被班长顺利领走的机会很高。念到这第七份了,还没有一个是三个愿望都落空的。   林凉看着吴平安和谭美丽进了同一个班,十二班,不禁嘴角一撇:近来这两人,挺投缘的。   死党落户后,频频往她这边方向看,当然是希望她也能进12班在一起。于是在六六念到林凉那一份之前,谭美丽先为死党向12班班长打通关系,道:“毕班长,我这个朋友很不错的,技术水平相当不错。”   毕班长领导的12班整体班务水平在队里属于中等,不高不低,所以他虽然与5班班长小禄差不多年纪,却比小禄要务实多了。该要什么人,该要几个人,他心里都清清楚楚,绝对不会乱来。听到谭美丽的话,毕班长算是体谅她希望和朋友在一起的念头,但坚持原则,说:“我们12班这次只要两个人,你们两个外科医生已经够了。”   “我们班不要麻醉师吗?”谭美丽全力为死党争取一线希望。   “我们班有麻醉师了。虽然多一个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是能力普通的麻醉师招进来,会显得多余。”毕班长实事求是地说。   因此,这些班长知道林凉是费君臣的老婆,或许有一半。但是,一般来说,班长们不会想让首长媳妇呆在自己班。你想想,首长媳妇啊,责任多重大,哪一天首长媳妇在首长耳朵边在枕头边上一说,这官不知是升还是降,提心吊胆的。所以林凉是费君臣老婆这个身份,对于林凉没有一点帮助,这点林凉自己清楚。当然,不能说她老公底下的这群军官都是孬官,畏惧她是首长媳妇就不敢要她。毕竟这里是怪物集中营,这些怪物们只看中实力,哪怕你是首长的媳妇,你能力差,我照样不会要你,你能力好那肯定另当别论。因此现在一群班长们对于林凉的能力不知底细,都持有观望的态度。也为此,在这里能窥见这群班长们的能力高低了。   顶级班的班长,如5班的小禄,肯定一早向队里跟首长们去招兵的人打过招呼了,这中间,小禄耍了些什么不光明的手段不细说,要点是,这到手的情报只能是他独一专享。而且,在队里当时组织几个班长去看新兵们技术考核的那场生死搏斗。小禄耍尽手段争取到名额,和1班班长,7班班长老七,8班班长,13班班长一同赶到了观看这场新兵的最终战役,这五人对于林凉的能力当然都是不同于其他人,心里有数。   小禄把王子玉招进自己班,除了看中王子玉的能力,打的最终是林凉的目的,于是等王子玉挨到自己身边后,真心道:“你姐有没有说自己想进哪个班?”   王子玉一听自家班长这么说,得意地想:自己挑中的果然是一流眼光的班长,他姐姐的能力,因为没有名气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伯乐才能相中。   “我姐,在火车上与我们是有提及过,可能是想和她大学里的室友进同一个班。”既然班长问起,王子玉尽自己可能提供内部情报。   小禄看看另一个女兵进了十二班的方向,说:“你姐的朋友,你的朋友,能力都不差。但是,子玉,你知道的,我们五班,是要做全队第一的班。”   班长这点王子玉忒了解,小禄只想要最好的兵,小禄要他和他姐,说明他和他姐都是最好的兵。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另两个人,但是,对他们这群怪物来说,友情与好强就是私事与公事,并没有矛盾。公论公,私论私。   小禄继续说:“我想,你都到我们这班上来了,如果你姐真要去那个12班,我和小毕先说说,说你们姐弟俩感情深厚,让他让出来。反正,小毕对你姐并不了解。”   王子玉听班长这么说,但是呢,他对于姐姐林凉的心思研究这么多年了,还是能多少摸到一点的。于是与班长推心置腹地谈:“班长,你真要努力的话,12班班长就不用找了。”   “为什么?”小禄问。   “我想,我姐不会想进普通班,也不会想进好班,她想进的是——”   六六这时捏起了最后一份志愿表,看到上面填写的那三栏志愿时,不由跳起了眼皮。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四章:费君臣这是来找女人   六六在台上最少是傻了有三分钟。于是,底下的班长们新兵们,主席台上的费君臣、林队和奉书恬,都差点以为六六这是不是突然病了。   林队重重地咳咳两声,提醒六六:这都最后一个了,赶紧结束,大家好去吃饭。   听到林队这声咳嗽,赵班把脖子上掉下来的毛巾重新搭上肩头,随时准备提脚第一个冲出去,为大家开饭。今年这次新兵分班,又如自己所料的,没有一个新兵愿意填他的22班。本来没有希望,所以他并不失望。   同时接到林队提示的六六,抖了抖牙齿后,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新兵徐、徐林凉,志愿是营养供应班。”   六六的声音不大,以至于有人误以为听错了并不会奇怪。但是,林队手里拿的一叠扇风用的纸哗啦啦掉了地上,直觉里头不以为是听错。赶紧捡起来几张纸后,挨着费君臣问:“政委,你这是先和嫂子在火车上说好了,知道我们队里赵班长的班招兵最难,让嫂子牺牲自己发扬光大,是不是?”   牺牲自我?费君臣的嘴角抽了抽。以他了解的,媳妇做事的方针原则,牺牲自我这个词绝对是搭不上边的。不过,他和林队一样,不以为是误听。由林队提醒的“在火车上”,他醍醐灌醒,原来媳妇那时贴着墙板不是要和他幽会,是听壁角。这个有迹可循了的推断绝不会错,令他一时心里不舒坦起来。但想想算了,这场美丽的误会终究还是让他和媳妇小幽会了一场。于是回到林队的这个问题上,他立马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插手这件事。   那是,一般新兵也就算了,媳妇那样的人才,放营养供应班,只能用一句成语形容:暴殄天物。他费君臣哪怕有意让媳妇发扬自我牺牲精神,但如果真这样做了,他认为他作为队里领导的理智线肯定是不合格的。发扬精神不等于浪费人才!   “不是你的主意?那是为什么?”林队拿起一张纸卷了卷,扇了扇,略焦急的,“嫂子是以为营养供应班是最好的班吗?”   她确实认为是最好的班。费君臣点着头的时候,嘴角又抽了抽。因为那是个绝对让她可以偷懒的班。所以,对于林凉的这个抉择来说,没有所谓的自我牺牲精神,只有想偷懒。   林队得到他的否认,不由在后面小声问六六:“第二个志愿呢?”   “营养供应班。”六六挤了挤牙缝。   林队一怔,不用问第三个志愿。   奉书恬到这时候已经笑得不行了,对费君臣说:“政委,嫂子这是铁了心要发扬精神了。”   费君臣想说:可也得人家班长愿意收。但是,一想,这老赵本来缺人,会不想收吗?哪怕来的是个残废的兵,老赵也会收的,收来帮着折叶子洗菜也成,营养供应班缺人的确是缺到了这种地步。   不提他们三人,下面一排班长们,听到了有个新兵志愿进营养供应班,一个个愣怔了会儿后,不知情的,与老赵要好的,想着老赵赶紧招个新兵可以不用拉自己班里的兵填数,结果一半以上的班长催促起了老赵:赵班长,还不快举手要人!   赵班长一时是懵住了,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这个班是多少年没有人愿意进了?有九年了吧。   那些班长们见他不动,有的心急地帮他抓起手举起来,帮着喊:收了收了。   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那几个知道林凉的能力且私底下要林凉的班长,都不觉地用手捂住了眼睛:没眼看了。如果当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后,八成那些帮老赵收人的班长得悔得要拿刀子把自己割了。   “哎——”小禄深深地叹长气,交代王子玉,“散会后,我去试试和老赵说一说。你也去试着做你姐的思想工作。”   王子玉点点头,但不敢下保证:“班长,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怕,我在我姐面前无能为力。向来,只有她拿拳头教训我的份。”   “那有谁能拿住你姐?”小禄讶道。   “我姐夫,可能有时还成。”王子玉数来数去,家里老爸老妈从来管不了林凉的,林家那帮人不用提了,自己不成,幸好有个姐夫费君臣,偶尔能用一些阴招把姐姐给一时拿住。   要求政委?小禄眼睛一亮,不急了,等所有班长悔得肠子青了,召集集体攻势围住费君臣抗议。   所以,在暂时没人提出异议的情况下,林凉甩起帽子,心里喊“哦也”,作战胜利,直奔向老赵那里。去到那,她那手抓住老赵的手,不停地甩起来,幸福的笑容耀得整个帐篷里一片普光大照,让费君臣等人只觉得诡异地跳眼皮子。   “赵班长,久闻不如一见。你是江西人吧?”   这个新兵太过热情,热情得像七月里的太阳,让他快睁不开眼睛来。老赵一直想着是在做梦,迷迷糊糊地答应:“不是江西的。”   “不是江西的?哇,那我们是老乡了。因为我也不是江西的。”林凉紧紧握住赵班长的手,说什么都不能放了这根能让她摆脱怪物们的救命草,为此两眼泪汪汪说,“赵班长,我来之前,就听说了,我们班是全队最好的班,赵班长是全队最好的班长,我做梦都想着和赵班长在一起。”   营养供应班是全队最好的班?   谭美丽不禁一拍额门:这丫的,说这话是自嘲吧?话说这丫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挑12班也算了,好歹挑个能干事的班,怎么挑了个倒数第一没有前途的炊事班呢?   吴平安对于林凉倒是了解多一点,毕竟相处的时间有十几年了,拿下帽子甩一甩,道:“她这是想偷懒。”   12班的毕班长听到吴平安这么说,才忽然察觉到事情风向不对,问:“你刚刚说你那朋友是怎么回事?”   “班长。我这朋友说的句句是真心话。她的确是只想进炊事班。”吴平安向班长实话说,当然私底下也先给班长打了针安定针,道,“班长,你等会儿不需要后悔。”   “我后悔什么?”小毕皱皱眉,不懂新兵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今天没有做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后悔的。   “刚刚班长不是也鼓励赵班长收人吗?”   “那是赵班长一直招不到人,我们一开始全部班长都说好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帮老赵招一个。只要新兵填了老赵那个班的志愿,我们不会动手抢的。”   听自家班长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吴平安当然不敢明面上驳斥班长的话,暗地里笑了笑。   这边,赵班长拿起毛巾擦擦额头眼睛上的汗,感觉人清醒些了,然后,来来回回看着那个新兵坐在自己身边没有消失,他心里知道不是做梦了,不由咧开嘴一笑:今年终于抓到一个兵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兵是怎么回事,竟然以为他这个班是全队最好的班,莫非是队里领导们的有意安排?想到这点,他感到窝心,队里领导们经常是很光照他这个班的。所以他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新兵,把人给留住,不能再让人随意走了。   “班长,我带了许多特产过来,打算分给我们自己班的战友们吃。”林凉为了稳定班长的心,拿出贿赂了。   赵班长傻傻地笑了笑,觉得这个新兵有点傻气,其实他们营养供应班没人要,根本不需要贿赂。但是不好直言打击到这个新兵,他干涩地噎了噎口水。话说,这个新兵一开始就对自己和自己班这么热忱,热忱到让他感到心惊胆战的,总是担心会不会是黄粱一梦。   “班长,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我们班看我们班的环境,见我们班的战友?”林凉和赵班一样担心中途发生问题,急着赶紧散会盖棺定论。   “接下来要分队。”赵班耐心向她解释。   “分队?”林凉眼皮子不由一跳,“不是分好班了吗?分队做什么?”   分队这个事,基本上新兵都不知道的。她不知道,也很正常。老兵不告诉新兵这个事,是由于分队不是由任何人做主的,是由新兵考核的成绩决定。   六六在台上开始宣布了:“我们454是常年要进行实战的部队。队里根据实战需要,分为八个机动分队,随时轮流上前线作战。按照惯例,新兵进分队,都是按照新兵考核的综合成绩,新兵成绩到达哪个分队水平线,自动划分进哪个分队。现在我从高到低宣读各个新兵所进分队。首先是1队。”   “1队?”谭美丽和吴平安稀奇地问班长。   “1队是队里最好的队,不是每次都有新兵能达到1队水平线的,而且1队是六六率队,里面集中的人不用说了,像1班长,5班长,7班长,13班长都是在1队。”小毕帮自己班两位新兵解说是队里的一些情况。   “13班是骨科最好的班吧?”吴平安以前在学生时代曾经想进骨科的,所以对13班有兴趣地了解了一些。   “是。13班长是全队骨科里头的学术领头人。”小毕点头。   照这样的情况来看,1队应是全队最可怕的一群怪物集中地了。吴平安一想到这个,在肚子里不怀好意地笑:因为这样一来,无论如果某人费尽心思想逃,也是逃不掉的了。   “班长,那我们俩进了你的班,还会被分到哪个队吗?”谭美丽问,想的是分班既然不能在一起了,或许分队能和死党继续凑一块了。   “你们俩的成绩应该进不了1队。不过,不用担心,应该是和我在一个队,4队。”小毕说这话算是安慰和鼓励两个新兵,“今年能进1队的新兵,可能只有那个被5班长招了的王子玉。因此,他应该是新兵考核成绩第一,六六念的第一个名字应该是他了。”   六六站在台上开始念名单了,第一个名字念得他的额头出了层细汗,因为念出来会有什么反应他很清楚,尤其是对于那些尚且不知道真相的人。清清两声嗓子,他有点豁出性命的感慨念出了第一个名字:“1队,徐林凉,王子玉。”   场上,第一个被雷击中的是——老赵。在大部分人怔怔地没能反应过来时,老赵刷的站了起来,手指指着自己身边的新兵激动地嚷嚷,一把老脸激情地红了:“她,她是新兵考核成绩第一?”   六六在台上点下头:“是的。这个成绩她自己考出来的,没有人能操纵,没有人能作弊。”   老赵知道哪个新兵进队里都是绝不可能走后门的,这个事实让他两腿一软,跌回板凳上。   林凉被班长这个样子吓到了,急忙表白自己坚定的立场:“班长,我不知道分队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在你的班是定了的,不能反悔!”   “你知道什么啊?!”老赵拉下脖子上的毛巾狠甩在大腿上,“我不知道别人告诉你什么让你误解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那个班是全队倒数第一的班,没人愿意进。你成绩这样好,到我那班上,是浪费,浪费!”   “我管它什么浪费!我就喜欢赵班长你这个班,其它班我通通看不上眼!”林凉在关键上,学会了老公的那招——耍赖皮赖死你。   老赵两目一圆,眼见她态度这般坚决,震惊不小,一会儿沉了眸色,接近她问:“你老实告诉我,小凉,你为什么看中我这个班?”   “因为赵班长是全队最好的人。”   这个,老赵扪心自问,自己脾气各方面来说,对待自己的兵可以算得上是个最好的班长。   林凉见班长动摇了,马上把手搭班长肩头上套近乎,咧开嘴:“班长,我图的只是一个真心对我好的班长。”   “小凉,你这话错了。我们队里哪个班长对自己的兵都很负责任都很好。而且,按照你的成绩这么好,我担心我不能像其他班长那样,帮你在学术上更进一层楼。”老赵真心是为每个兵的前途着想,不然不会常常招不到新人进来了。   “班长。”林凉拍拍班长肩头,“这前途是每个人自己选的,我又不奔这个学术目标,我图安安稳稳。”   炊事班是很安稳,没有内部竞争,日子过得清闲又安分。老赵哀叹口气,终于明白了这个新兵的想法:人家不是不知道炊事班的底细,是人没有志气,只看中了他们炊事班的三无。   “班长,行行出状元。”林凉听到班长叹气声,眉头一皱,急忙说,“我既然能在综合成绩里考了第一,我不信不能在炊事班混出个名堂。”   “你这志气——”老赵小心地想捂了她夸大其口的嘴,因为她这话出来,等于向其它21个班宣战了,而且还当着领导的面以及21个班长的面放这种狂妄的言辞。   “班长,我都说了我其它班都看不上,只看中你这个班。”林凉打打班长的胸膛,给班长信心,“其它班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炊事班,不是都得饿死。”   虽然她这话没有错,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是费君臣之前还对部下们耳提面命的,但是,现在哪怕是费君臣自己听来,也感受到刺激了。何况现在现场一片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老赵捂不了林凉的嘴,林凉说的每句话都清清楚楚地传进另外21个班长耳朵里头了。绝对地刺激到了那群怪物们超傲的自尊心。   六六撇撇嘴,想到的是那晚上林凉放出考第一但不进454的宣言。所以,林凉现在说出的这句话,真是不算是什么。只不过对于第一次接触她并听她说话的怪物们来说,多少要有一个心理适应过程。   于是,王子玉、吴平安赶紧先安慰自家班长受伤的自尊心。   王子玉对5班长小禄说:“班长,我姐那脾气是那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吴平安对12班班长小毕说:“班长,你刚才自己都说了绝对不会后悔了。所以班长,你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吧。”   两个班长都摇摇头,表情像是淡淡地答:“没事。”但是,他们坐得到班长这个位置,脑子里肯定不是一般人的盘算,毕竟都是费君臣训出来的军官。一场战役,敌人在对面阵地里喧嚷,如果这个敌人俘虏了有利用价值,不是劝降更好吗,不然背后搞偷袭,何必当面拼个你死我活。   因此,看着底下一片寂静,好像暴风雨前的大海,费君臣背脊上出了层冷汗。因为那些班长一个个望着他这个方向。恐怕,媳妇惹的这场局,得由他自己善后了。   林队和奉书恬对他投以极大的同情心:“政委,我们爱莫能助。毕竟,嫂子那边,我们都说不上话。”   费君臣痛楚地摸着眉宇:“我要是能说得上话就好了。”和媳妇认识到今天,他在媳妇面前,投降的机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以这个概率而言,他此次的赢面肯定不高。再说了,媳妇真是退出了老赵那个班,去哪个班好呢?哪个班都想要,他又不能变出21个媳妇来给21个班长每人分一个是不?   不管怎样,六六一宣布散会,果然是这21个班长全冲到了费君臣前面,集体抗议:政委,你这是很不厚道,想发扬牺牲精神,也不带这样浪费人才的?!而且,这分明不是发扬牺牲精神,是让你女人趁机偷懒吧?   费君臣百口莫辩,在21个班长的轮番攻击下,只好挺直腰背代替媳妇承受,提一提眼镜,从人缝里望出去,见媳妇跟赵班走时向他这边发了ok的手势:老公,接下来,一切由你帮我搞定了。我信任你!你绝不能辜负家里中央的精神指示。   林凉一直以为,老公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的。如果老公搞不定,她回家再抽打老公,老公非得帮她搞定不可。于是她一路乐呵呵的,一点都不担心,跟在赵班后面来到了炊事班。   打开门,进去一看,抽油烟机,微波炉,搅拌器……新型的厨房设备一应俱全,环境也相当亮堂和干净。不愧是老公吹的全军最富有的部队,一个厨房都投资到这个水平。如果一句话概况,这是三有部队最三无的一个班,但又是全军最三有的一个炊事班了,除了人手不足这一点。   看见新兵双眼亮晶晶的,俨然是对自己班和队里的环境感到满意,老赵自豪地说:“队里给我们班近年来拨的投资款项,只多不少。你们新兵刚刚进的那个帐篷,寒酸一些是由于那个帐篷是要拆了的,打算扩建一个更大的并分隔为几个厅,作为各队开会讨论用的教研室。”   “赵班。”迎面走来一个男兵,抱着一大箩的土豆搁在厨房中间那张巨大的准备餐台上后,向他们走来。   “这是小民。”赵班向新兵介绍队友,“他不是我们班的,是13班派来支援我们班的。”   林凉仔细一看,这兵肩坎上标志是少校,而且这面孔长得和吴平安一样是平凡相,但认真点看,还是能辨出点熟悉的痕迹。   “嫂子。”男兵小民呵呵一笑,提点她,“刚在操场上才见过。”   哦,是那个和卫家鹏拌嘴的值星军官。林凉想了起来。   同时,赵班因为他这句“嫂子”,发出疑问了:“你叫她嫂子?”   “是啊。赵班,可能你不知道,不过我们班长知道。知道我要去带一下新兵,我们班长特意向我透露了,怕我犯错。她是我们政委的媳妇。”小民说。   赵班又被雷击中了。你说他这苦苦九年来才招到的一个新兵,一是新兵考核第一的才女,二是全队最高指挥棒的老婆。哪怕是想找个来自己班充数的,招个残废兵也绝对比这种强啊。   “班长。”林凉见自家班长又风云色变了,急忙抓下军帽给班长扇风减压,“你问小民就知道了。我这种货色,连进修生领队都看不上。所以班长尽管宽心,是我老公的品味比一般人怪了点。”   赵班瞪眼:谁敢说费君臣挑女人的品味怪?那是不要命了!   得知班长对老公的崇拜,林凉赶紧改口:“是我老公的品味与众不同。”   这话还差不多。赵班叹出长长一口气,问:“小民,其他人呢?”   “赵班,你们班长这会开的长了些。眼看开饭时间都到了,你知道我们队里的规矩,时间一到,管它天塌下来了,先准时开饭。人不能饿着,饿着不能干活。这不,都在食堂里给队友们开饭了。”小民答。   赵班环顾一眼厨房,道:“煮点面,我们在这后面吃吧。等会儿其他班长回来,可能要上第二轮菜。”说完,他带点歉意对向林凉:“小凉,进队里这第一餐,委屈你了。下次我们班里自己给你做顿好吃的,给你接风洗尘。”   瞧这班长多好人,多客气。林凉益发认为自己做了个英明的决定,笑道:“班长,瞧你说的,我们这炊事班还会缺吃的吗?我来这班,就是冲着这里可以随时随刻偷吃。”   赵班被她这话乐得想笑,一听旁边小民先笑了,闭了口,心里想:首长果然好眼光,娶了这种媳妇,一辈子肯定不无聊。这样豁达的女人,天底下没有几个。   只能让新兵第一餐窝在厨房里吃面,赵班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无论如何要亲自下厨。赵班走到灶台那里煮面,不准许两个兵插手。林凉搬张椅子坐在一边,和小民侃了起来,顺便了解队里的其它情况。这叫知此知彼,时刻警惕,保命第一。   小民是个性情开朗的,不会和她计较情报得失,有话直说:“我们班长知道你要来,一早和5班长等几个班长打牌赌嫂子进哪个班呢,都想抢嫂子。”   “你们班很厉害吗?”林凉挑一挑眉,有内部情报想抢她的人,绝对是顶级怪物。   “是,我们13班,骨科的学术领头。我们班长是1队的。”小民帮她倒了杯开水递到她手里。   “你呢,哪个队的?”   “1队。”小民笑一笑,嘴角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笃定地说,“嫂子也是1队的吧。”   林凉吞了到嘴的这口水,拿袖子抹抹嘴角:“我说,你既然进得了1队,怎么会被派到这里支援?”   “我和嫂子一样喜欢这里,可以随时随刻偷吃偷懒。”小民双手枕着后脑勺,随意地说,“我也想来炊事班,但又不能误了事业,这不两头跑,刚好。”   一句话,让林凉警惕地挑了眉。绝不可小觑了这些怪物。   叩叩。厨房后门两声敲打。   “这会儿都开饭了,谁会来呢?”小民咕哝一句,走去开门。   门一开,门口站的费君臣,让他举手敬礼,吼出一句:“政委!”   领导突然来视察,作为尖头兵,发现敌情,当然要嚷得大大声让所有队员都知道。   林凉两手捂住耳朵,表示受教了:以后见到老公,要像喊色狼一样保证全班都能听见。   老赵赶忙先熄了火,走过来请示:“政委,是不是胃口不好想吃点别的,我这马上准备。”   一般来说,队里无论官兵,都是在饭堂统一打饭的,不会搞特殊。偶尔费君臣他们在指挥所忙,没法去食堂,会打个电话让厨房送过去,但饭菜绝对与普通兵一模一样。除非有病号,可能会亲自来厨房交代两声。老赵熟悉首长们的习惯,才会问这句。   费君臣这时闻到了面香,一下猜到他们三人是打算窝在这厨房里随便吃了,摆手道一句:“赵班,一样给我一碗面好了。”   老赵与小民互对下眼睛,从费君臣这句话想得到费君臣这是来找女人,由是都一笑,让开了位子。   林凉也想得到老公是来找自己的。你看离开时21个班长都往老公那里冲锋陷阵,老公哪怕能招架,也得来她这里一趟意思意思,给21个班长面子。而且,以她的了解,老公最会假公济私了。正好来和她面对面谈情说爱。   老赵捞了四碗面后,放上了葱花和猪肉酱沫,两碗由小民端到他们夫妇俩那里,自己和小民各端一碗,撤到了厨房外头。   关上门后的厨房,剩下了他们夫妇两人。费君臣拿筷子搅了搅面后,习惯性地想捡点菜放进媳妇碗里。哪知道媳妇先把几块肉送到了他碗面上,说:“你是男的,多吃点。”   费君臣嘴角一抽:“你这是对我感觉到愧疚了?”   “知道你辛苦。”林凉边喝着面汤,边与老公做思想工作,外带引诱抽打老公,“可你得想想,费政委,你我现在辛苦,未来你我的吃饭约会问题,绝对是没有问题了。”   “约,约会?”费君臣嘴角又抽了抽。   “对。如果你让我去了其它班,我还能在小河边边洗菜边和你约会吗?”林凉举起筷子,在空气中给老公描绘了一副未来美好图面,嘴角一勾。   费君臣似有所思地看着她熠熠的双目,好像星辰一般的明亮,微低声音:“留在这个炊事班,你很高兴?”   “废话。”林凉道。   “我本以为你是在做实验时最高兴了。”费君臣突然的模糊感叹,表示自己对老婆了解不够深刻。   林凉不得空出一根指头戳戳老公笨笨的脑袋壳:“人家都给你提醒了,我最喜欢吃零食。你认为我会喜欢做实验吗?老实告诉你,你那个上亿元的实验仪器,在我眼里比不上一杯哈根达斯。”   都这样无心于事业的老婆,都能做出了一番让所有人震惊的成绩来。费君臣肃然:老婆这哪是天才,是天才里面的天才。怪不得会看不起天才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想在小河边与你约会的心意了,费政委,你会帮我搞定的。”林凉给老公一个飞吻的poss。   费君臣点着头:“我和他们说了,我没法分出21个给他们。因为我费君臣只爱一个女人。而且,反正最有能力最想抢你的那几个,都在1队。”   老公前一句话说的好,后一句话欠扁。林凉在老公脸上亲一下又拍一下。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五章:看我怎么把你收拾了   老赵和小民很快吃完了面,等老半天不见费君臣出来,心思这小两口新婚正甜蜜不能打扰,决定到其它地方转悠一圈再回来。   在这时候,进修生帐篷里头,有个女兵因初到水土不服,吃不下饭。卫家鹏带着林嘉方来到炊事班,想给这个女兵开个小灶。   “叩叩”两声门板敲打。   费君臣以为是老赵回来,没有疑它,搁了筷子走去开门。林凉喝完碗里的汤,顺便帮老公一块收碗。   门一打开,卫家鹏看见是费君臣亲自给自己开门,在一瞬间的懵后,紧张地把五个指头贴到额边:“费政委!”   费政委?454那个费君臣?林嘉方忽地仰起了平日里九十度下垂的脑袋,第一次亲眼看见传说中的大人物。想这费君臣一直是她最景仰的外科专家,激动时做出了本来面貌的动作,昂头挺胸,一副自信满满的标准军姿肃立,敬礼:“费政委好,我是818集团军部队医院的三外科住院医生林嘉方。”   听到自家堂姐将自己名号报的这样响亮,应该是怕她老公没有听见,林凉小指头勾勾耳洞,往门口那里望一望。   “有事吗,卫队长?”费君臣自动省略掉那个女兵,只问进修生领队。   “没事,没事。我找炊事班班长聊聊天。”卫家鹏记起了出发前集团军司令交代自己的话,到了其它部队学习,尤其是这狗眼看人低的454,千万别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他们才到这里第一天,队里马上有人病了,说明队里人员的身体素质不过关,被454的人知道,难保不被454的人捉来扯笑。不过,赵班不一样,据说是454里面唯一宽宏大量的老实人。   “赵班长出去有点事。”费君臣提一提金丝眼镜,对卫家鹏额头两颗冷汗很感兴趣,“你和赵班认识?”   “以前见过一面。”卫家鹏没想到费君臣居然问得这么仔细,见招拆招地说。   “在哪里见过?”   卫家鹏哪知道老赵日常会出现在什么地方,瞬间哑了口。   林嘉方在见了费君臣的激动之后逐渐恢复了冷静,发现队长被难住,马上出手救驾:“报告费政委,我们队长来的时候,因为担心我们队上的伙食问题,与赵班长说上两句话。两人一见如故。”   比领队的反应更迅捷,却是在刚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好像很自卑的样子。这个女兵,一张能随心所欲改变面目的脸,令人能迅速联想起那群虚伪至极的林家人。费君臣一个琢磨之间,放下了套子:“你姓林?我记得林穆海司令回家养老了,难道你是林老的孙女?是有听说这次林老有孙女要到我们部队来进修。”   林穆海是林老爷子的大名。林嘉方听到这话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应道:“报告费政委,我和我堂姐一块参加了这次454进修课程。林穆海司令正是我们的爷爷。”   听堂姐被老公一套立马露了马脚,林凉边洗碗,边心里道:也好,省了她接下来专程向老公介绍这个人。   费君臣听真是林老爷子派来的人,不禁一笑。那对老人在那晚上被气崩后死不瞑目,派了林艺璇当尖兵准备牺牲不说,又增派一个后备炮灰。费君臣自我感觉,这对老人家实在太礼遇他们夫妇俩,竟然如临大敌一般,继而连三让林家人前仆后继。他和老婆都快不好意思了,只因林家人这些跳蚤似的表演,除了增进他们两夫妇间的感情,好像没有任何作用。   “你们好好努力。”费君臣提着金丝眼镜在镜片上闪过一抹意味深长。希望你们接下来的努力,能让他和他老婆早点抱上孩子。   “是!绝对不辜负费政委的希望!”能得到首长大人的鼓励,林嘉方再次激动得脸蛋通红,用足肺腑里的声气誓言。   听到老公和堂姐的这段诡异对话,林凉的脚底差点一滑。   赵班这时走回来了。费君臣把进修生交给老赵,提起脚离开。   卫家鹏、林嘉方跟老赵走进了炊事班的厨房后,都看见了在洗碗的林凉。   “她是——”卫家鹏故意指向林凉问。   老赵没有怀疑他,答:“我们班新来的兵。卫队长认识?”   卫家鹏心里头乐了:敢当面奚落他的女兵,外貌不怎样,才华不怎样,落魄到炊事班来了。活该,活该!得意时,向底下的女兵半戏弄半沾沾自喜地说:“嘉方,我们队里的女兵挺好的。这454是常年没能招到女兵丢脸,今年随意给找了一个。你们是要在这454里面学习,但千万不能学她这种。”   队长的话刚好合了她和她家人的心意。林嘉方笑眯眯道:“队长请放心。”她绝对不会像她这个堂妹一样找个三无军官,还是个想伪装三有的骗子。   老赵一直防着有病号出现,早准备了锅粥,进修生要,舀了一小锅让他们带走。等这两人走了,老赵挨近林凉说:“小凉,他们对你像是有些误解。”刚刚他们两人的话,老赵是听在心里头的,只是不好公布林凉的身份给其他部队的人知道。   林凉给班长宽心:“他们的话,我向来都当成是吃屎了。”   眯眯眼角的老赵,承认不厚道地又想笑了:“好,我们部队的人,就是要有这种性格。”购物即可免费   叩叩。这回敲门进来的是谭美丽,对赵班敬了个礼后,喊死党:“我们的行李到了,去拎吧。”   一听见行李到了,林凉匆匆随死党跑了出去。当时新兵因为要去射击场,行李都丢另一辆货车上,结果这趟货车半路要顺道装卸其它东西,耽搁到现在才到454营地。   王子玉帮姐姐把几袋行李拎下来时,发现了一个袋子勾破了,露出了食物的影子,于是贼兮兮地向姐姐挤挤眼:“姐,我都看见了,分我一点吧。”   “不行。给我们班上的。”林凉抢先把那袋吃货抱在怀里,谁都不能给。赵班现在对她还有顾虑,她指望这袋吃货帮她稳住在炊事班的位置呢。   “我说,你这丫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就这么没志气?”谭美丽勾搭住她肩膀,用指头戳她肉肉的脸颊教训着,“怎样?不然到我班上来?我们班长说如果你愿意来,他天天请你吃东西,绝对比炊事班好。”   王子玉一听谭美丽这么说,急忙争到姐姐面前,道:“我们班长也说了,如果姐你愿意到我们班,我们班长天天请姐吃大餐,而且正餐之外奉送零食。”   “你们不用诱惑我了。你们那些班长阴险的小算盘,不要以为用点吃的,就能把我骗到了。”林凉不屑地把鼻孔朝上天,“我追求的目标是在小河边洗菜喂鸡鸭鹅,赶猪上树,你们那些班能满足我吗?”   这种唯炊事班独有的田园生活,对于其它班而言确实挺难办到的。   即使如此,王子玉等人不甘落于口风:“行。你得瑟吧,反正你是1队的人,逃不掉。”   说到顶级怪物集中地的1队,她师兄杨科也是在1队。这一点,在杨科回到营地撞遇她抱着吃货往炊事班走时,叫住她时提起:“我说小师妹,你想进炊事班,我想得到。但是,这1队的例会你不能不来。我很多事要你帮手做。”   “师兄,你哪个班的?”   “我不在哪个班。”杨科逍遥地笑一笑。   454的三员大将,不在哪个班,是队里二级军官,作为班长这一级上面的一级,比如杨科,管理所有班的药剂事宜。   “1队上前线吗?”林凉想,这1队集中了这么多顶级怪物,出于对人才的珍惜,可能不会经常被派出去涉险。   “很少上前线是事实。但一旦被派出去了,没的说,最危险的任务1队莫属。”杨科拍拍小师妹的肩头,爱护地说,“所以如果我们队里的人被派出去了,一般是我和你被选1个。我和六六说好了,出任务的话会派个人帮我专门看着你的。当然,不需要我叮嘱这话,政委应该比我还紧张。但无论怎样,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我这条小命,自己不珍惜怎么行?”林凉让师兄不用白担心。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杨科又问,“赵班有没有带你到我们各班里面逛逛?”   “有必要吗?”林凉对参观怪物们的班没有兴趣。   两师兄妹一说一和回到炊事班,老赵让人去帮她拎行李回来。炊事班一共才六个人,一个偌大的休息帐篷里,显得十分宽敞。林凉把吃货抱回到床上时,见师兄在场,不大好意思,分了一包吃货给杨科带走,其余的零食立马找了个地方先藏起来。小民如他自己说的,是常期支援22班的人,在炊事班里也有张床位,赵班当他是半个炊事班的兵。这次帮林凉拎行李回来的是他。不过,林凉认为,他对她这么殷勤,说不定还因为那个13班班长的主意。   小民对此不否认:“我们班长是对嫂子的事业很感兴趣。”   林凉掀开帐篷上一扇窗的窗帘,看见窗户对着的帐篷里有熟悉的人影,问:“我们这隔壁住的是哪个班?”   “哪个班都不是,原先是给我们炊事班当仓库用的。进修生要来,临时变成了进修生的营地。”小民答。   还真是冤家路窄了。林凉替两个堂姐叹息。这么一想,对面的窗户打开,林艺璇富有情调地把在草地里摘的花放进塑料瓶子里,搁到了窗户这边采阳。恰好照上了面,林凉勾一勾嘴角。林艺璇笑一笑,只是笑得不自然。林嘉方应该是和林艺璇睡同一张军床的上下铺,走到窗户这边想擦过林艺璇身边爬上床的时候,窥见了林凉的身影,一惊之下,没能低下脑袋掩盖住表情。   小民见林凉在窗口站了有点久,凑过去问:“你看见熟人了吗?”   “两个女进修生,她们的卫队长说的美女。”林凉戏谑着道。   “美女不美女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队里的人早已经对美女免疫了。来的进修生,基本都是美女。一年到尾倒追我家班长的女兵,有几列车长。她们以各种借口到这里来,包括进修生。”小民摇摇头,似乎对这种事感到司空见惯的厌烦,说,“你刚指的那两个进修生,其中好像一个对我家班长有意思,刚在我们班那里借东西。”   “哪一个?”林凉问。   “名气挺秀气的,好像搞艺术的人,不像医生,我家班长一听名字已大皱眉头,叫林艺璇。”小民像是能体谅到班长被美女纠缠的痛苦,表情忒艰苦地说,“偏偏,按照进修生课程编排,这些进修生是会到我们班轮着见习几天的,没法避过去。所以我家班长说了,等那美女来班里进修时,他要跟我一块到炊事班逃难。反正,炊事班绝对不用被进修生见习。”   确实,炊事班是块世外桃源,什么事,好事坏事,都摊不上炊事班的份。想不到的是,以前被许多人追的林艺璇,现在反而心急得倒追起了男人。   帐篷对面,林嘉方有意告诉了林艺璇:“林凉进了炊事班。”   “炊事班?”林艺璇一愣,如果她没有记错,最终那场考试里面林凉的表现是最出色的,理应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林凉进了454,也只能混成这样。”林嘉方像是叹气地说。   那么,是林凉的狗运走到了尽头,被打回原状了?林艺璇内心里不禁浮起了一点小惊喜。   林嘉方看到了林艺璇嘴头边上的窃喜,也在内心里得逞地一笑。   指挥所里,卫家鹏向费君臣等三个领导请示,说是想让进修生们在进修课程开始之前,与这里的教官来个见面会,拉近关系。费君臣等人认为,拉近关系没有必要了,但是,礼节不能丢,介绍会是需要的。   454几个头儿自己商量后,准备在今晚给自己部队的新兵开欢迎会的同时,顺道把进修生们拉进场里热闹热闹,略尽地主之谊,别让其它部队整天说454小·气了。   听说有欢迎会能参加,进修生们都高兴极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从下午开始梳妆打扮。   林凉那群新兵,倒是在打听到历来新兵欢迎会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个都提不起劲头来。   欢迎会在晚上八点进行。在此之前,林凉和炊事班其他同志,一块准备欢迎会上的点心。这期间,454的领导们过来视察。林队边发指示,边趁机先剥个橘子塞进自己口里:“老赵,今晚有进修生要来参与,你可能得备多点芥末、辣椒这些。”   “林队。”老赵听领导这么指示,表示出任务的困难,“一时买不到那么多辣椒和芥末。”   “这样啊,可以适当改个惩罚的方式,不需要浪费太多食物。”说到研究怎么捉弄人,454的三个头儿最有兴趣了,三人凑在一块,很快商定新的惩罚方案。   八点,迎新会准时召开,地点设在全队最大的一个会议厅。帐篷门口拉了条大大的横幅,写着《新兵进修生欢迎联欢会》,看起来挺喜乐的。但是,这种进队第一晚上的喜乐,对于每个454的兵来说,绝对可以算是一辈子记忆深刻的被喜乐的一次。对,是“被”喜乐,不是喜乐。按照454领导们的经典名言来说:悲剧往往比喜剧更能让人印象深刻。所以454的新兵欢迎会,要让新兵们“被”喜乐,才能把454永远刻在骨子里头,对于下一届新兵的教育更加卖力。如此循环渐进,454的光芒将如永升的太阳永不熄灭。然而,进修生参加,此是第一次,因为是第一次这样凑巧有进修生和新兵同一天到达的情况出现。   十个454的新兵,跟随自己班进了会议厅后,与26名进修生统一安排在会议厅中间圆圈最内里的一排椅子,其他454的老兵们依次坐在了外面五六排椅子上。因此从命中的机率上来说,老兵并没有吃新兵的便宜。   费君臣等三个队里领导,今晚是官兵同乐,和老兵们坐在同一个圈子里,不会有特殊待遇。当除了站岗值班的战士以外全员到齐,大门一关,两个兵守在门口。这种仿佛如临大敌的阵型,终于给了进修生们当头一棒。   “队长,不是说是欢迎联欢会吗?好像不是要给我们表演节目。”某进修生开始向卫家鹏偷偷地说。   卫家鹏不知道历来454的新兵联欢会规矩,与其他进修生一样一愣一愣的,又因为是领队,只得打肿脸充不胖子说:“这,可能是要让我们一块参加活动。没关系,都是兄弟部队,不会怎样。”   话是这么说,这气氛忒严肃了点,而且454的新兵们一个个都是低着头好像死刑犯一样,搞得他们这群同样是今晚联欢会主角的进修生们,也不禁都忐忑不安起来。   负责今晚组织游戏的军官到点宣布游戏规则:“按照我们454的老传统,今年与往届一样,部队将对新兵们进行一次别开生面的洗礼。现在我宣布,击鼓传花开始。老规矩,录音机的音乐自动停止的时候,花落到谁手里谁抓阄,先答问题。问题答中,可以指定这会场里的某个人做某件事,答不中,抓阄接受惩罚。新兵老兵没有区别。”   说没有区别,只是命中的机率,有区别的是题目和惩罚项目都是老兵出的。   林凉左边坐的是谭美丽,右边坐的是不认识的进修生。谭美丽过去坐的是吴平安和王子玉。至于林凉后面的位置,如果不是坐着自己的老公费君臣,她反而担心老公会出什么更刁钻的主意整蛊她。   不管怎样,在进修生们听明白是准备欺负新人的游戏规则后,一个个花容失色,来不及告病尿遁了。音乐开始,一朵红花从组织军官手里一扔,准确无误进了卫家鹏怀里。因为领导们之前交代过了,为以防其它部队说我们小气,要优先款待进修生们。卫家鹏没反应过来,咚,音乐停了。   “卫队长,请抓阄。”组织军官走到了卫家鹏面前,笑容尽显兄弟部队间的亲切和蔼。   卫家鹏心想这454怎么想捉弄人,也不会捉到他这个领队头上,无论如何会卖他点面子,便神情淡定地从筒子里抓出了纸条。   组织军官展开纸条后当众念题,是一条解剖题目:“请说出人体一共多少条骨头。”   林队一听这题目,水平完全不对,立马问后面的六六:“你们放水了?”   “不是的。题目是各班长出的。考虑到这次有进修生参加,而且政委和总参特别交代了要先给进修生点甜头,所以特意让赵班也参加了出题。可能这条题目是赵班出的。”六六忙说。   眼见卫家鹏按住鼻梁上的眼镜轻而易举答了题目,并且在脸上流露出了不屑。林队皱鼻子:“你们放水人家不领情呢。”   “安心吧。林队。”奉书恬给林队宽心,“赵班出的只有这一条。为的是麻痹敌人思想,不然在消灭之前全得跑了。”   卫家鹏不知454的人打的什么主意,只想这454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出的竟是这种小儿科。得到了奖励的机会后,他眼光一闪,扫到了林凉的身影,脑子里灵光一动。这不是刚好把到454在那女人那里丢的脸讨回来的时候吗?而且,进修生们因为他第一个问题就答中获得奖励,都高兴地挤眉弄眼,指望他在454面前扬威。   为此,组织军官言简意赅,意味地向卫家鹏挑了挑眉以示提醒,千万要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机会,道:“请卫队长想好了再说。”购物即可免费   卫家鹏自称不畏豪强,潇洒地按住鼻梁上的眼镜,一手指到林凉身上:“我要那位战友回答我一个问题。而且依照规定,她是不能撒谎的,对吧?”   他这根指到林凉身上的指头,无疑让会议厅里突然落入了更可怕的沉寂里面。组织军官有扶额的感叹,都提醒了,这货是不是白痴的。哪个不好捉弄,居然敢想捉弄他们454最高首长的媳妇。于是只有那帮进修生们,虽然不知道领队打的是什么主意,仍然兴高采烈的,尤其是林家两姐妹。没想到,这么快有人帮她们出气了。   指明了要他媳妇?费君臣是一怔之后,眉头耸了一耸,向六六勾勾指头:马上去给我查出来。   谭美丽拉拉身边死党的衣角,担心道:这混蛋明摆是想报复呢,你小心一点!   林凉对于突然被卫家鹏指中,倒是有点儿预感的,毕竟这个人从一开始已经很讨厌她了。但是,他想做什么都好,老公在她背后,这里几乎都是老公的兵,他能对她做什么呢?耳听背后风吹草动的,老公应该在动作了。耸耸两道英气的眉,她耐心等小人会出什么招。   对面,在进修生们的怂恿下,卫家鹏洋洋开口了:“请这位战友回答我,你丈夫的真实姓名,因为我不相信你真的是结婚了。”   与此同时,费君臣也收到了情报:原来这混蛋是自始自终在质疑他费君臣挑女人的眼光。   只能说这白痴太白痴了,戏弄她两句倒也算了,偏要去踢她老公那块铁板。林凉很想装作掉两颗眼泪为这人哀悼一把,眼看老公的兵们一个比一个兴奋。因这混蛋是在454最高首长挑战,也是在向454挑战,这是毋庸置疑了,他们可以借此机会在今晚向进修生们大肆展开进攻了。   话是这么说,林凉当然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输了面子,真是让他得逞报出自家老公的姓名,由是勾勾嘴角轻松一答:“我丈夫的真实姓名是porryfaith。”   “porryfaith?”   “对。这是我老公的曾用名,他曾经进过其它国籍,绝对也是我老公的真实姓名。”   听到老婆这完美无缺的答案,费君臣内心里再度被感动得想流眼泪了。可是,老婆怎么会知道这事。之前他是有一次因为任务需要,是改了个英文名暂时入了他国国籍。   卫家鹏、林家姐妹、其他一众人,却都因为她这个出乎众人所料的答案,被怔住了。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不是谎言?”卫家鹏是不甘心,提出质疑。   “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林凉可不像自己老公天天发誓都变成假誓了,说的是真话,不怕发誓,又勾勾嘴角,“不然,等我把我老公过去的身份证拿给你瞧瞧?”   卫家鹏听她说得有模有样,而且还有铁证,终知自己没能捉住她把柄嬉笑她一番,不由一恼,道:“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拿不出证据,就得接受惩罚。”   一听卫家鹏这继而连三的混账话,费君臣提了眼镜:混小子,这般死活纠缠他媳妇,给脸还不要脸了!看我怎么把你收拾了!   接到首长递来的眼色,音乐一起,组织军官马上遵照命令将红花扔到了费君臣那里。费君臣捏着这红花,左边右边的人都不给,一直等到了音乐声停下。在这期间,所有人都是把心提到了嗓眼里头。费君臣这动作,明显是要亲自回答问题。当然不会有费君臣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所以,众人等的都是费君臣想要某人做什么的一刻。   终于,费君臣把眼镜一摘,嘴角对着卫家鹏冷冷地一笑:“卫队长,你学母鸡叫三声吧。”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六章:老公,收拾人要像我这样   学母鸡叫三声?指名道姓要进修生领队出这个洋相?   454的兵们就知道费君臣肯定第一个没法饶了卫家鹏,毕竟这没有眼睛的混蛋当着众人的面刁难的是费君臣的老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等着给费君臣当后援。   至于被费君臣突然点名的卫家鹏,四肢僵硬,大脑空白了不知多久,两旁的人用指头点了他老半天,最后用暗地里掐的,才把他给掐醒了。   对面费君臣已是把眼镜戴回去了,一副严肃的正儿八经的眼神表示了:他刚刚说的不是戏言。   卫家鹏算是混到了副科位置的人,对官场的判知能力还是有一点的。费君臣之所以针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只说明一个问题:他是无意中踢到费君臣这块铁板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踢到费君臣这块铁板了,他真想不出理由。要说自己刚刚做过什么事,不是稍微刁难了一个女兵?难不成因为这个假小子,费君臣怒了?   大脑对着林凉那张不能算美女的脸,卫家鹏再次一度空白:这女人是何方神圣?与费君臣是什么关系?   有老公一心想为自己出气,林凉悠闲地磕磕牙,顺便对于卫家鹏惊掉了颜色的脸皮,翻个白眼——没眼看。   就对方这个翻白眼的动作,卫家鹏羞怒交加,白脸膛怒了一片红:你这丫的,不就你领导替你出气吗?!看我等会儿赢了再收拾你。于是他宛如英雄好汉站了起来,手摸到喉咙处,清一清嗓子:“现在,就我为大家表演母鸡叫三声。还请454的首长和兄弟们笑纳了。”   本来为他担心的进修生一众人,见他如此大方地回应了对方的挑战,不由个个叫好,热烈地鼓掌。   “政委这招软了点。这小子不是厚脸皮,是没有脸皮。”林队眼见进修生气焰这么嚣张,立马与奉书湉商量着第二波攻击,“等会儿,开始传花,你一个,我一个,这没有脸皮的要抽着打。”   奉书湉连连应着:“没有问题。”   “我这还没完呢?”费君臣一个瞪眼,堵住他们两个的嘴。老婆就坐在自己前面,自己要是收拾不了人,不是在老婆面前丢面子吗?不过,这卫家鹏脸皮的厚度,的确出乎了点他的意料。   这边卫家鹏开始学母鸡叫了:喔啊,喔啊,喔啊——   众人被雷击中:这叫的还真像!莫非这小子从以前经常被人调戏过了吗?才能练就这般比艺术学院学生还神的神技!   一方面,卫家鹏见场内鸦雀无声,表明个个都被他的精彩表演吸引住了,愈发来了劲,不仅学母鸡叫,还学母鸡扑哧扑哧拍翅膀的声音:喔喔喔咯咯咯——   众人只觉得平生第一次被雷得风中凌乱了,鸡皮起了周身,在这有空调的会议厅里抱起了膝盖,哪还笑得出来?   费君臣微低头,揉一揉眉宇:林队没有说错,这小子是没有脸皮的。   终于表演完的卫家鹏,得意洋洋地向哑口无声的观众们抱拳:“谢丑了,454的首长和454的兄弟们。”接着他向他带领的一排进修生挥挥手:干嘛还愣着?   同样被领队的雷击中的进修生们,这才反应过来,哗啦啦响声如雷:领队,好样的!   454一向认为狗熊比英雄更可畏一些,因此这个新出现的狗熊卫家鹏,可以引起足够警报了。六六同时迅速把首长的话传达下去:想阴的,谁能想到更阴的招数,一举拿下进修生,有赏!   什么赏?林凉反问那个传话的人。   负责把话传到她这的谭美丽压根没想到这点,首长都说有赏了,谁会真敢去问首长是什么赏?不过这丫的敢这样问,说明这丫的竟然在考虑出手不出手?   谭美丽毫不犹豫瞪一个白眼给死党:你这丫的,你要想着这是为你出气呢?   林凉捏捏她的手:你懂什么?这叫一举两得!快,传话,到时候有什么赏赐分给你一份。   听说可以分自己一份甜头,谭美丽眼睛一亮,迅速把问话传了回去。   林凉的问话由六六传回了首长那里:嫂子问,有什么赏赐?   三个头儿面面相觑,这是第一次有部下敢问他们是什么赏赐。   奉书湉第一个提议:“一篮子零食。”   林队第一个拍打腿,坚决否定:“总参,嫂子已经常说我们全军伙食费最低了,你一篮子零食只够塞嫂子的牙缝,你这不是让嫂子说,我们部队伙食费不仅是全军最低,而且与非洲难民营差不多的水平。”   “林队这话说的没有错。”费君臣没有办法否认自己媳妇在吃方面的挑剔。购物即可免费   “这样啊——”奉书湉无能为力地耸耸肩膀,“嫂子向来大开口的。不然,政委,你再牺牲一次自己。”   “行。”费君臣自认这个出师不利的局面自己要负担责任,大度地再把自己献给老婆,“你告诉她,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但是,离婚、离开454、离开1队,这三离是不可能的。”   得到老公的回答,林凉琢磨起来:除了这三离,有什么可以向老公索取的?   谭美玲这时撞起她胳膊:你这丫的,没赢呢,就想奖赏。要是被其他人夺了先机怎么办?   那是,除了她,其他人也可以从454首长那里获得一个允诺的。难保那些怪物们不趁风作浪,把她从炊事班调走。瞬间危机四伏,机遇与挑战并存,能赢的关键——脸皮要厚!林凉卷了卷袖子,耳听音乐声刚响,一只手高高举了起来,向着那个扔红花的组织军官:“我,我在这呢!”   一众人目瞪口呆:有她这样抢红花的吗?!   不管如何,红花是落到了她怀里了。接下来,抓阄,答题,一气呵成。   这次,就是连卫家鹏,都知道她是来报复他的,一脸从容淡定地摸摸喉咙等着。   切!她有她老公那么笨吗?这种没脸皮的,就得耍阴的。   林凉一勾嘴角:“卫队长,请站在场地中间,右脚抬起到左脚膝盖,左脚垫高脚尖,两只手垂直举高,两眼睁开不能闭上,维持这个姿势半个小时。”   要他金鸡独立?小意思。卫家鹏在部下们的热烈掌声中再次出场,准备再度凯旋而归。然而,等他潇洒地甩甩头发,开始表演这个姿势有点古怪的金鸡独立,不到五分钟,已经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吃力。   众人见一层密汗从卫家鹏额头上滴下来,也才发觉到林凉的诡计。   “这不叫金鸡独立,这叫做反生理站立。武功高人也练不动这个姿态的。”林队眼见卫家鹏必定要认输了,洋洋笑道,“嫂子这招高啊。有水平。”   那是,这是他老婆出的招,能不高吗?费君臣眯眯嘴角,想着媳妇这招,应该还有一个名叫做:夫唱妇随。他让卫家鹏学母鸡叫,老婆让混小子金鸡独立,怎么看都是夫妇联手打败天下无敌手。   不过,卫家鹏也是很能忍的一个。学母鸡叫都能彰显出神迹来,接下来的这金鸡独立怎能功亏一篑。何况,这回进修生一个个都嚷着给他打气。尤其是这次进修队里的林家两朵金花,都目光熠熠地望着他,仿佛一切的寄托都在他身上。为了美人,他拼了!于是,在小小的一个晃动后,他再次站稳了脚尖,预备学芭蕾舞演员旋转360度都没有问题。   看着对面两位堂姐这般期待这个混小子,林凉勾一勾嘴角,抓了桌上的矿泉水瓶,落到脚尖上,来个国球神射手一射。嘭!卫家鹏眼前一晃,看见了一个矿泉水瓶冲自己脚来,一慌张,一分神的刹那,勉强维持的平衡崩溃了。   啊啊啊啊——进修生们跟着他们的领队惊慌失措地叫着。   嘭!卫家鹏向前摔了个五体投地,由于双手没能来得及放下来,扑倒的瞬间双手投降状向着林凉的方向。这一跌,众目睽睽,进修生们捂了捂眼睛,不敢想象他们的领队这一摔有多惨,毕竟是正面摔的,门牙没伤也得烂。   454的官兵们则都是看着林凉把那个矿泉水瓶踢出去酿造这出惨剧的,不由在叫好的同时心里一寒:这首长的媳妇比首长还狠啊。   爽!林凉一勾嘴角,对着吃了个狗爬式的卫家鹏哎呦喊道:“对不起,我一手滑,那个矿泉水瓶掉了下去。没有砸到你吧,卫队长?”   砸是没有砸到。但是,正因为没有砸到,自己却兵荒马乱摔倒了,没有责任能推卸。   这丫的故意的!卫家鹏咬着嘴巴里磕出来的血,抬起头时却只能笑眯眯地说:没事,没有被砸到。   “卫队长,这话说的好,友谊第一,今后一定不会因为这种小游戏追究我的。”林凉笑呵呵道。   卫家鹏一脸噙着血牙笑,一头是内心里把她恨得要死的,对于想来扶他回去的进修生摆了摆手。两个进修生男兵不得不迟疑住在原位。这时候,林艺璇突然间从进修生队列里站了出来,走到卫家鹏身边,蹲下身,掏出条帕子细心地擦拭卫家鹏嘴角的血迹。   卫家鹏睁睁地看着美女温柔地为自己擦嘴:因祸得福?   林艺璇朝着他一笑,道:领队,你一直是我们中的榜样。   呕了!谭美丽因离他们两个最近,近距离听见了林艺璇说的这句话,当场捂了嘴巴。   林凉帮死党抚抚背,一边剥了颗花生扔进自己嘴巴里:不急,不急。这戏才刚开始。   谭美丽喝了口矿泉水,问:怎么说?   既然人家想成双成对的送死,分明是想表演梁山伯与祝英台殉情的一幕,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够厚道?购物即可免费   谭美丽一听这话太有理了,抓住她的手甩着:我们是要厚道,人家是客嘛。   林艺璇把卫家鹏扶回到位子上,击鼓传花继续开始。进修生们士气没有因主帅落败而溃散,一个个卷袖擦掌,嚷嚷着要为主帅报这个仇。   于是为了以防兄弟部队说自己占了地利人多仗势欺人,在454几个首长的首肯下,红花落在了林艺璇手里。   林艺璇在全体进修生的热烈鼓掌下抓阄,展开纸条,一看这题目,杏目一圆,春风得意的微笑僵在脸上变成了化石条纹,一副被高压电击中的假死状态。   “不会答吗?”组织军官在等了她三分钟没有动作后,问。   林艺璇不能说自己不会,你看,前面抓到红花的人,不说费君臣,就拿林凉,当着自家姐妹林嘉方的面和454官兵的面,她能在学业上认输吗?这样一来,传回林家去,众人更以为林凉真是比她技高一筹。长房会再度失势。她这次来454,可是答应过林家两老,绝不能再被454瞧低了的。   “这题目好像出错了。”林艺璇淡淡定定地把写着题目的纸条放在掌心里揉一揉,“应该没有人能答出这道题的。”   然而,组织军官动作比她更快,像是早已预料到她有这招,在她将题目扔了之前捡起了纸团,展开后一看,向疑惑的454首长们和众人禀告:“题目没有出错,是杨科出的题。”   听到是叫自己,杨科拨了下刘海:“我出的都是麻醉学的题目,她不是学麻醉的,是自己专科的题目都答不出来?”   林艺璇的脸当场黑了又黑,嘴巴好不容易挤出句话:“可能我刚刚看错了题目。”   “什么题?当众念出来吧。谁能答,按照规矩谁得奖。”林队果断地下决定,“当然,那个不能答别人能答出来题目的人,按规矩受罚。”   组织军官接收到领导的命令,把题目大声念了出来:“请念出鸦片里面包含的25种生物碱的德文名称。”   变态~这如果不是研究药物的痴迷分子,肯定答不出来!说药物英文名也就算了,居然要德文翻译。别说那些进修生,454里头会德文的有几个??   “杨科尽是出这种变态题。”林队对于林艺璇当炮灰的命运,只能瘪瘪嘴,道是她命不好,上次是被杨科的人发现作案,这次抽中杨科出的题,活该了。   林艺璇可没有想到那么快认输,她答不出来,但是,不见得这会上有人能答得出来吧。而按照规定,出题者是不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不止她一人这样认为,进修生里面基本个个都一样认定了,是没有人能作答的。于是个个等着454自己的人出丑。   “谁想作答,请举手。”组织军官念完题目后,宣布。   唰——齐齐高举起来的有一百双左右的手。   林凉眼看要收拾她堂姐的人这么多,把要举起来的手放下来,不凑这个热闹了。顺便那竖起了的耳朵,能听见林队在教训另两个首长:“喂,政委,总参,你们把机会留给小辈吧。”   杨科趁机为自己辩护了:“林队我出的这个题目哪叫做变态,这么多举手的。我下次应该改为阿拉伯文。”   师兄够狠!阿拉伯文~林凉晃晃脑袋。   至于最终那个获得回答并且得到奖赏的兵不多说了,反正大家兴趣都在进修生受罚这块。   “抓阄吧。”组织军官笑得一脸亲切的,愈是在这时候要愈亲切才能像死神麻痹临死的人,这是费君臣教育的。   林艺璇抖了抖牙齿,手伸进了那个都是惩罚条子的筒子。   454的兵们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今晚首长们准备的受罚游戏会怎样精彩绝伦的呈现。   终于,在艰难的五分钟后,林艺璇用死鱼般的脸色抓出了那条纸条,同时坚强地向进修生战友们微微一笑,尤其是对着崩了颗大牙的领队:没事的,我会和领队一起并肩作战到底。   嚓!组织军官展开了受罚纸条,首先念:“恭喜林艺璇学员在今晚第一个获得454的鞭策奖。”惩罚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动用死刑虐待新兵,于是统一改为鞭策奖这个充满454首长们爱心的名字。   林艺璇两手交叠在膝盖上,面目微细地抽了抽:今晚自己是第一个获鞭策奖的,第一个无能回答问题的!   “这个鞭策奖由赵班长与他班里的战士们来颁发。”组织军官继续念。   赵班长,不是炊事班的班长吗?那个454最好人的赵班。进修生们,林艺璇都不禁从死里逃生地微微松口气:事情,貌似没有到比领队更惨烈的地步。   待命的赵班长端了个盘子走进来,新兵里面只有林凉一个是炊事班的,哪能让班长亲力亲为,立马起来主动接过班长里的盘子。低头这一看,林凉嘴角勾了再勾:虽然不知这个损招是老公还是姓奉或是林队出的,但确实够狠的,尤其是对林艺璇这种女兵来说。   看着林凉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林艺璇在敌人面前一定得保持住完美微笑。   “请当众吃完它。”林凉将盘子上的白布一揭,显出在公众面前的是一条硕大的白色蚯蚓,在几片绿叶子里扭动着肥胖的身躯。   林艺璇两眼一翻,往后直直要倒下。   454的首长今晚就等着今晚自己的计谋大放光彩的一刻,绝对不能放过,能让她晕了逃了吗?林队在林艺璇晕之前,果断地拍一下大腿站了起来喝道:“急救员呢?干什么吃的?”   在急救员来之前,林凉已经摘下了军帽,帮着堂姐扇风减压:“这个很营养的,确实是鞭策奖,吃了脑袋才能更有营养,记得住知识。这是我们部队首长对于进修生们的一片用心良苦,林艺璇学员,你千万不能辜负了所有人对你的期待!”   林艺璇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两只眼死瞪着她:你这丫的,说白了,你就是想看着我出洋相看着我死!你以为你能吗?!怒火涌到了喉咙口,什么装的都卸掉了,直接起来揪起了林凉的领子,牙缝里咬出:你,你这个肮脏的没有父亲的人,能和我比吧?你凭什么和我比?!   息怒息怒!林凉一手端盘子,一手为表兄弟部队的大度拿军帽给堂姐扇风,只能钩钩嘴角提醒堂姐:你不是很会装吗?现在四百多双眼睛看着你呢?你这样露馅了,不怕你以前的煞费苦心全浪费了?   可是要让她吃这条活虫子,还不如让她现在这会儿死了算了呢。林艺璇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一会儿哭成了个泪人。   林凉只得为堂姐再哀悼一把了,堂姐这个眼泪,绝对是把自己给葬了的。不说454的人因她的这个眼泪怎么想,进修生们自己都感到丢脸了。不就吃条蚯蚓吗?蚯蚓是有营养的东西,而且是一道菜肴,全世界都知道的富有营养的一道菜。有些战士在野外是生存训练时,找不到东西吃,挖土地里的蚯蚓充饥,是常识。所以,林艺璇这一哭,是丢了自己的脸,丢了他们进修生的脸。   “今年818集团军的进修生就这个水平。”林队摇了摇金牌纸扇,像是很为惋惜地叹一句。   兄弟部队首长这句评价,关系到了自己部队的荣誉!818集团军的所有进修生,瞪住了林艺璇一个人:“吃了它!”   那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兵是突然靠关系调进来818的,本来看在人长得有点姿色的份上得过且过,结果这美人竟是这样不争气,题目答不出来,一叫吃道菜居然哭鼻子!   众叛亲离!林艺璇寄望地看向了林嘉方,看向了领队卫家鹏。林嘉方肯定是不敢为她出头的,卫家鹏在这众怒上哪敢出声保她,再说不就吃道菜吗?   完了!这是林艺璇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在这里,连老爸老妈都没法过来护她。   “快点吃。”林凉把盘子递到了堂姐林艺璇眼前,帮着把叶子拨开,露出白虫子肥肥嫩嫩的躯体。   林艺璇手指迅速拿叶子包住那条虫子,往嘴巴里一塞,但没能一口把那虫子咽进去,感觉到虫子在喉咙口扭动,脸色晃白的一瞬间,哇——干呕。这下更惨痛了,那扭动的虫子在她喉咙口处不出不进的,她吓得全身每条毛发都在闪电,于是像突然疯了一样绕着场地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两只手向四处抓着。等到终于把虫子咽进去后,又觉得那虫子在肚子扭动,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怎么了?这不像吃坏肚子啊。”林队第一个跳起来,喊了出来。   454的首长都下了诊断不是吃坏肚子,谁还敢说林艺璇吃坏肚子?   卫家鹏想报恩想救驾于林艺璇,都无从下手。   “癔症。突发癔症。还不快赶紧拿绳子绑起来。”这戏得配合着唱,奉书湉紧随林队下一句,指挥大局。   林艺璇立马被五花大绑押了出去,这发癔症等于发精神病,这出去后肯定是关小黑屋里了。   这进修生们一看到林艺璇的下场,个个白了脸。这个下场,比卫家鹏的还要惨痛。如此推断下去,是不是他们里面一个会比一个惨?   林队摇摇纸扇,心里舒坦了:这一下,总算把进修生的气焰都给打没了。笑话,454是全军最能折腾的兵,哪个兄弟部队来,都得被折腾回去,不然454的人不叫魔鬼了。   “接下来,继续击鼓传花——”组织军官眉开眼笑的,将红花往进修生那里抛出去。   啊——   一片尖叫,无论男兵女兵,进修生那边都跳了起来闪开,并且围着小圆圈内的空地奔跑起来,只因为四周为卫兵把守逃不出去。   杨科几个爱耍皮子的军官瞅着先乐了,讨好首长说:“总参,这发癔症的也太多了,小黑屋不够关吖。”   “没事,一块捆了,还省了麻烦。”奉书湉淡定地磕磕茶盖子。   当晚,进修生们集体自动接受捆绑,在小黑屋里蜷缩手脚呆了一夜,一个个惊魂未定的。不过,他们认为,关小黑屋比接受454首长们颁发的鞭策奖要好多了。你看林艺璇躺在旁边,一晚上吐白沫,与死人没什么两样的下场。   林凉他们这届新兵,托了进修生们的福气,没有被老兵捉弄到,平安无事各自回到自己的班。   今晚有联欢会,特准迟了一个小时吹熄灯号。林凉爬上床时,忽的想起了什么,从床上重新爬起来。睡在她上铺的班长老赵,出于责任问:“怎么了,小凉?”   “去上个卫生间。”林凉在黑暗里给班长打个ok手势后,走了出去。她走着走着,是沿着指挥所的方向走。进了部队没有手机配置,想和老公说句话,只能面对面说。今天白天遇到老公时忘了问:她那捡到的小东西究竟放在哪里了?想到那小东西,心里痒痒的,睡不着。   这夜色清凉,熄灯号吹了,但是指挥所的灯光还没有灭。   林凉琢磨着是打什么暗号把老公偷偷叫出来呢,不知不觉走到了指挥所的帐篷。哨兵见到她,关心地问:“嫂子,是找政委吗?”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七章:夜色撩人   指挥所里,费君臣与另两个头儿商量完公事,见时间差不多了,正要上床休息。忽然外边有哨兵在问话,奉书湉靠得最近,一听,向他说:“政委,好像是嫂子找你。”   套件外衣,费君臣走出了帐篷。   “政委。”哨兵敬礼。   林凉跟着向老公敬一个礼。   费君臣带着老婆走开一段距离,见四下没人了,头凑到老婆脸边亲近:“想我了?”如果老婆今晚想洞房,他无论如何都能找到一个点。   时间这么晚了,林凉长话短说:“你把小东西放哪里了?”   小东西?费君臣努力地回忆了会儿,记起来那只花袍子动物,原来老婆睡不着不是来找他洞房,是为了找那只豹崽。自己比不上一只豹崽的姿色吗?费君臣扶扶眼镜,故作坚强的:“它,它挺好的。吃得饱喝得足。”   “你这不废话吗?”林凉推推老公,“快点,让我看它一眼,确定它不被你的那群怪物们折腾。”   “它好的很,最少现在比我好。”费君臣露出了妒忌,严重的妒忌。他老婆不要他这个老公,只要豹崽,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发现老公脸上郁闷的菜色,林凉眯眯眼:“费政委,你不想和我一块去看小东西吗?”   一起去看?费君臣经过这段日子老婆的调教,终于懂得一点老婆发出的信息了。好吧,既然是老婆今晚想借这小东西为借口与自己约会,费君臣一把搂住老婆肩膀:“我把它放在5班了。你不用担心,由5班长和你弟弟一块看着它呢。”   交给她弟弟了?林凉蓦地脸上降了颜色。   “怎么了?”都有小舅子亲自看管了,老婆还不放心?费君臣在老婆肩上捏一捏,摸一摸,趁着夜色多履行点做丈夫的义务。   “小玉他从小,因为我爸妈不让他打架不让他欺负小孩,他性子高傲,但基本不欺负人,除非人家来欺负他。可是,就因为没有人能让他发泄,他把调戏的本事都用到动物上面去了。”林凉只能说,老公每一次为她所做的决定,总是会变成好心做坏事。   “虐,虐待动物?”费君臣还是不大信的。如果真虐待动物,在军校也会被发觉的。   “不是虐待,是玩弄。”林凉解释,“像小孩子玩玩具一样。比如给他一只猫,他能每天给那只猫咪换一件衣服。”   “这很好啊。”费君臣听老婆这样描述后,在脑子里呈现出小舅子充满爱心给猫咪洗澡换衣的场面,现在有几个男生这样温柔对待小动物的,于是更大惑不解了。   “好个鬼。接下来为了研究猫咪的反射弧,会拿条鱼,不停地在猫咪头上晃来晃去。”林凉开始现场表演弟弟那个邪恶的动作,两只指头捏起一根白草芽,把老公当成那只猫,放在老公眼前晃来晃去,“可怜那只猫咪为了配合他这个实验,一直喵呜喵呜地叫了一个白天。我爸我妈都觉得那只猫咪太可怜了。情愿把那只猫咪赶出我们家门,也千万不要被我弟弟逮着了。”   费君臣被老婆的指头晃得眼花缭乱,才意识到老婆说的话可能真的没错。   两夫妇来到5班的帐篷,听到是费君臣本人来找,5班的班长小禄神速地穿好军装出来报告:“政委——嫂子?”   被老婆掐了一把后,费君臣开口:“那只豹崽呢?”   小禄在一怔之后,看着他们夫妇俩眉眼笑开,半夜三更的,都吹熄灯号了,突然来找豹崽,肯定有诡秘的事要发生。   “政委,在我们班后面,子玉专门给它弄了个小窝。”小禄说完这话,绕过了帐篷,带他们来到豹崽所在地。   手电筒的雪光照到了小笼子里头,三人一看,那两只掌心大的豹崽蜷缩成一团,窝在白色的被褥上面,小身体上面裹着一条白毛巾,双眼在灯光照来的时候动了动,好像睡得迷迷糊糊的。   “看,照顾得很好吧。”小禄一笑,对首长们表示,完美地完成任务。   林凉直接打开小笼子门,把豹崽身上的白毛巾掀开一角,露出了豹崽身上穿的红色套衫,嘴角一勾:果然是她弟弟的恶趣味。   “其实,花色配红杉也挺好看的。”费君臣同时瞅到了小舅子给豹崽做的新衣服,说。   “这个呢?”林凉举起豹崽一条腿,上面绑着条类似电线之类的,一看,就知道弟弟是拿这小东西做实验了。   小禄与费君臣对上一眼后,急忙让人去把王子玉叫醒叫来。   听说出大事了,王子玉套上鞋就跑了过来。来到这里,看见姐姐举起豹崽的一条腿向自己兴师问罪,而且姐夫和班长大人都在一旁准备聆听审讯,他不敢造次,举起一只手发誓:“姐,我这不是捉弄它。”   “你不是捉弄它,你给它绑电线干嘛呢?”   “姐,你再仔细看看,它衣服里面,心脏的位置贴有电极吧。我这是在给它测心律。”王子玉蹲下来,仔细把豹崽身上安装的检测仪翻出来给姐姐等人看清楚了。   “你没事给它心律做什么?”分明是拿人家当实验品,还敢狡辩?林凉先拍一下弟弟手背,要弟弟立马把这些鬼玩意儿从豹崽上撤下来。   “那我要问姐了,你把它抱回来干什么?”王子玉这回不惜手痛,和姐姐辩论上了。   “我抱它回来,不是给你做实验用的。”   “我没有把它当做实验品,不信你问姐夫。姐夫把它抱到我们班时说了,说仔细检查一下这家伙的心脏。”   始作俑者是老公?林凉刷的两目尖刀往老公脸上射过去!   费君臣自己想起来了,拿拳头捂嘴巴咳咳咳,清嗓子:“我觉得它可能心脏有点问题。”   “费政委,原来你是兽医啊。要不要我明天给你挂块兽医牌子出去,肯定一大帮牧民会来给你赏脸的。”林凉朝老公挑着眉,看你还想怎么掰。   “不是。我——”费君臣艰难地为自己辩护。   小禄为自家首长说话了:“嫂子,你还真别说。以前,到了某地,因为当地没有兽医,我当助手,政委给一只先天性心脏病的羚羊动了手术。”   “它心脏真是有问题?”听5班长这么说了,林凉也知道老公的专业技术水平到达哪个层次,声音微低问。本以为这小东西一副倦怠样只是营养不良,结果不是。   “这个要看检查结果。”老婆问得认真,费君臣回答不敢随便,拿出了专业精神。   这会儿王子玉得意了:“姐,就知道你之前在姐夫面前说我虐待小动物了吧?”   “你还敢说你不是,你以前逗弄那只猫——”   “那只猫的脚受伤了,我给它治好脚,是给它的脚做康复训练。”   “得了吧,你!有你这种训练一天不让休息的吗?国家运动员的地狱式训练,也没有你这样残酷!”   两姐弟越吵越热烈,虽然貌似只是平常增进姐弟感情的拌嘴,但是这样下去,他自己还怎么和老婆约会。   费君臣当机立断给小禄使个眼色。小禄赶忙拉起王子玉,说:“走吧。睡觉吧。没有我们的事了。”   这时候,林凉突然一声低呼:“停了!”   费君臣的眼镜刚提到半截,一看,老婆掰开豹崽的嘴巴准备给豹崽做人工呼吸。这可把他急得冲了过去,一手把老婆推开,一手给豹崽做心脏按摩。开玩笑,他老婆的吻,除了他,谁都不能给,哪怕是只豹崽。   林凉被老公一推,跌了一步在草地上坐下来,本来怨老公怎么突然这么粗鲁,接着睁大眼看清楚老公在马不停蹄给豹崽做心脏按摩,惭愧了:老公这是为救一条小生命。   这边费君臣为了防止老婆给豹崽做人工呼吸的事发生,十分努力地做心脏按摩,在额头都累出了层细汗。   小禄和王子玉对这突发的一幕看得目瞪口呆,等到回过神来,在费君臣拼了条老命的抢救下,豹崽的心脏重新跳了起来。   “怎么样?”林凉爬过去,问老公。   费君臣在这时候显出了专业的精神,当然基础在于不想让老婆对他的信任降低半分,把手停在豹崽微弱的心脏上面,低眉沉思:“可能得做紧急手术。”   “谁做?”林凉问,随口问的。   费君臣在左右盘思后,沉声道:“我来做吧。”   林凉对老公很信任,而且老公刚才对抢救豹崽如此积极,足以见老公对于小动物充满了浓浓的爱心,哪像她那个变态弟弟。马上卷卷袖子,全力配合老公:“你需要什么,我去帮你拿!”   这一边,小禄和王子玉听到费君臣宣告的那句“我来做”之后,又傻了有三秒钟。费君臣是什么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堂堂心脏外科首屈一指的专家,六年没有上手术台了,是因为没有必要。多少人进454就是为了看费君臣亲自执刀,可惜都没有机会了。现在,机会终于来临了,哪怕费君臣是为一只豹崽开刀。   不用多想了,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小禄作为全队技术第一的5班班长,果断地看清楚眼前的形势,一边拦住林凉避免林凉走出去后不小心走漏了消息,一边小声叮嘱王子玉:“你马上进帐篷里把我们班的人全部叫醒。告诉副班情况,副班会告诉大家怎么做的。”   “是!”接受了班长命令,王子玉倏地跑了。   眼看弟弟两条腿像兔子跑得飞快一下没影了,林凉不放心,问小禄:“五班长,真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小禄严肃地说完这三个字,对她一笑,“放心吧。嫂子。”   鬼鬼祟祟的表情?林凉皱个鼻子,走回到老公和豹崽身边。   费君臣现在倒是没有心思和老婆想约会的事了,神情忒严肃,因为手心下的这颗小心脏真的可能罢停。   不会儿,5班的人全涌了过来。因为豹崽现在是急危重病患,一移动可能没命,只能就地施行野外急救手术。林凉有幸进队第一天,目睹454的兵高素质的业务水平。几分钟之内,一切手术前准备已经完毕。5班的一名麻醉师给豹崽上了吸入麻醉。费君臣主刀,助手是5班长小禄,做的是打开胸腔后的直视心脏手术。   5班的人把手术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不敢眨眼睛,只怕一眨眼的功夫,会漏掉费君臣任何一个动作。林凉本是站在豹崽的头那里抚摸小东西紧闭的眼皮,结果被那群怪物们挤啊挤啊,最后被挤出了一米远的距离,只能远远眺望老公和豹崽。   她虽然也想亲眼看老公操刀的样子,但是,老公连助手都给她亲自当过了。想想弟弟他们挺可怜的,也就大度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他们看。   由于前面的人看到兴头上都伸长了脖子,林凉垫高脚尖也看不到,只好在外头背着手溜达起来。   忽然,前面来了四五个人,林凉仔细一看,打头阵的是454另两个领导,马上敬礼:“林队,总参。”   这两人是在指挥所里等了老半天,不见费君臣回来。想着费君臣即使想和老婆在外面过夜,也得先派个人和他们说一声吧。毕竟费君臣身份贵重,人身安全很重要。他们也就想着出来巡视到费君臣在哪里了,布置下暗哨然后撤回去睡觉。哪知道一找找到这5班后头,居然全然不是这回事。   “政委在主刀?”林队、奉书湉和身后带的这几个兵,一听这个六年后费君臣重出江湖的消息,也都兴致勃勃地挤了上去看。   这时,费君臣把手术做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想对媳妇笑一笑。他为这只豹崽操刀,可都只是为了博得老婆的欢心。结果这一目扫过去,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一群老爷们,唯独不见媳妇的影子。   众人见他眼神不大对,这才意识到重大问题,要把林凉拉回来。可是,林凉见围的人太多了,溜达的范围只得一再往外撤退,退到了其它地方。又看月色不错,她悠闲地在草地里抓起了蛐蛐。反正,老公操刀,肯定没有问题的。   众人没能及时找回林凉,费君臣当即把自己的手术位置腾了出来,随意指向一个兵接手,脱了带血的手套冲出人群去找老婆了。   刚刚到场,没看到精彩镜头几秒钟的林队向5班这些蠢蛋训斥了:“你们这群笨蛋!连嫂子都看不好,首长能有心留在这里吗?”   奉书湉一边交代警卫员:“赶紧跟上政委,盯着点,别让出事了。”接下来又叮嘱两句:“如果是政委有私事,你们避着点。总之灵活应对。”   “是!”   费君臣找了一阵,或许是与老婆心有灵犀吧,这是找到了营地旁边的一条小河边上。清凉的月色洒在河面上,听着夜里几声蛙叫。林凉坐在小溪边上一块岩石,把没穿袜子的军鞋脱了,卷了卷裤腿,一双脚丫搁在小溪里头打着水儿嬉耍。   美景佳人,费君臣不舍得破坏这一刻的美丽,靠近时放轻了脚步。接近的过程中,听见了老婆嘴巴里在哼哼。这哼的是那首水手的曲子,挺符合老婆英勇无畏的性子。耳听老婆把这曲子哼到一半,忽然一变,哼成了柔情绵绵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费君臣听着这些撩人的爱情歌曲,心里头撩火昂烧,走到老婆背后双手猛地把老婆一搂,心里话没有任何修饰地吐了出来:“今晚我们在一起吧。”   林凉腾地脸红了又红,老公这话虽然说得糊涂了点,但她还是能听明白的。而且这一刻在野外,符合了老公的愿望。林凉把头一低,算是允了。   头顶上的月儿往乌云里藏起了脸。他双手捧起她的脸,一点点地亲吻下去。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时,他的手在抖。在他伏下来时,她把他的眼镜摘下来了。黑夜里,是真正的黑夜,没有一点光。然而,不需要光,他像是被什么线给牵住了般,一双瞳仁里只有她一身珍珠般粉红的肌肤。他的手,陡然揽在她腰间收紧了,她一声下意识的轻呼之间,感觉到他的薄唇轻触到耳畔,浓重的气息暖暖拂在颈间,四肢百骸中仿佛被什么击中。在微微的颤抖之后被随即铺天盖的激潮淹没,仿佛是再无一丝力气的小船,在海浪中颠簸着,直到那冲向云霄的巅峰。   原始的韵律,在大自然中放开了一切拘束,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她,纠缠,贴合,不断地进攻,直到在接纳与被接纳的中间,宛如湿濡的泥沼,沦陷了彼此,再也不能分开。   呱呱呱——   蛙鸣响彻一夜。   《四少与林凉番外》   早上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朦胧的光是透过树林子交叠的枝丫,落在帐篷上的窗户,弥漫着昨晚激情后的似梦似真。下面痛比不上身体的酸软疲累,身上盖有老公的军服和被子两层,睡的是一张军用铁床。不过这床肯定比他们普通兵睡的高级一些,支架结实些,最重要的是,这张床占据了单独一个房间。   知道昨晚事后自己是睡在老公的寝室了。林凉赶紧爬起来,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后穿整齐了。   还没能趁其他人没有发现前溜出去,外面有人喊:“报告,请问费政委在吗?”   这声音,不是进修生里头那个领队卫家鹏吗?被她弄崩了一颗大牙,这字还能咬得这么清楚?这小子果然不止没脸皮,也没齿的。林凉暂时坐在了房间里头,等一等。   “费政委有事出去了。卫队长,有事吗?”打发卫家鹏的是奉书湉。   “总参。”卫家鹏再敬个礼,说,“我们进修生今天开始正式进入学习过程。我是想过来先打声招呼。”   听得出来,这小子是不知道昨晚自己怎么会得罪了费君臣,思考了一夜后,今早赶紧来亲自打探费君臣的口风,并且顺便赔礼道歉。   “这些繁缛的礼节不需要了。都是兄弟部队,不需要搞形式主义。你们进修生如果能在这一个月的进修期间安分守己,我们454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是我和政委、林队的期望。别无他求。”奉书湉直接拒了卫家鹏的特意讨好。   卫家鹏纳闷的一声闷哼,清楚地传进了房间里。林凉皱皱眉,突然听见一声咔响,是房间配套的洗漱间敞开了门。原来老公没有消失,是进了洗漱间不知干嘛了。   看到她起来了,费君臣显出做丈夫的在洞房之后的温柔:“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放好了洗澡水,准备好了衣服和肥皂。”   “我班长那边——”林凉突然才意识到什么都没有和赵班说,愧疚得不得了。   “你过来找我后,我已经让人先和他说了。”费君臣对于给老婆善后的功夫,是一点点练出来的。   “现在几点?”林凉握过老公的手看手表,“部队早上不出操吗?”   “按理是出的。但是你们炊事班特殊一点,一早四点要去很远的地方买菜,其他人忙着做早餐。”费君臣说。   看来她进了炊事班,从某方面来说,对于老公也是种福气了。林凉放下老公的手,准备进冲凉房。   费君臣从后面把她一搂,双手交叉在她腰间:“别动,让我在抱一抱。”依依不舍地蹭着她脖颈时,接着说:“对了,我们今晚再继续吧。”   “嘭!”头顶上当场挨了老婆一颗教训的栗子。   不能给老公太多甜头,这夜夜纵欲,如果老公伤身,她作为兵是要对首长的健康负责任的。   冲完凉一身清爽出来时,老公不见人了。桌子上留了张纸条,写着:早餐我让赵班给你留着了,亲亲老婆!   也是,在他这里吃早餐得鬼鬼祟祟的,多不方便。林凉收了纸条兜进口袋里,瞅着门外没有声音时冲了出去。出到指挥所门口,应该有老公的交代,哨兵当做没有看见她。她昂着头,像是在指挥所里刚与首长们进行过一番公务性谈话,然后准备回自己班里。   回到自己班后,赵班果然什么都没有问她,两眼噙着眯眯的笑意,塞给她馒头和豆浆。她也不和班长多解释了,啃了一半馒头,留了一半兜着,溜到了5班那里探望术后的小东西。   小东西由于昨晚费君臣的亲临主刀,荣升为总统套房的待遇。5班给它弄了特别豪华的窝,并且没有笼子,放在了帐篷里头,不用担心风刮雨露了。5班组织了个特护班,对它专门进行定时监护。5班长一大早领了人,首先给小东西进行查房。   看到了林凉光临,小禄立马招呼部下:“给嫂子的特别礼物呢?赶紧拎过来!”   那是,如果不是昨晚上林凉的关系,他们5班能独享费君臣操刀的观摩机会吗?这要知恩图报,以后嫂子有什么甜头才会记得分给五班一份。小禄还是很会做人的。两篮子零食很快送到了林凉面前。   小禄带头,向林凉表达万分感激:“嫂子,以后我们5班,有请嫂子多多关照。”   林凉大方地接受了他们的感激之情和贿赂,指挥道:“零食直接送我们炊事班可以了。”接着凑到小窝边看小东西。小东西现在的心跳已经很平稳了,在心电监护屏上呈稳定的曲线浮动。   小禄负责给她进行解说:“心脏内膜瘤破裂,幸亏政委当机立断进行手术。”   手掌搭在小东西的额头上温柔地抚摸着,一遍遍。昨晚,是这小东西给他们夫妇俩创造了机会。   进修生帐篷里头,大家吃完早餐,按照454编排的课程,分组到454各班开始进修。   林艺璇因昨晚吃了那条虫子的缘故,躺在床上一会半刻起不来。等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她睁开半迷糊的眼睛,看见了卫家鹏和林嘉方走了进来。   林嘉方是去帮她到炊事班里拿病号餐,卫家鹏据队里的人说,听说是一早去指挥所找454的领导谈公事了。而现在看来,这两人像是在外面的半路遭遇上了,且都一副郁闷的表情,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林艺璇爬了起来,等林嘉方端着粥锅走到她床头。   “艺璇姐,趁热喝吧。”林嘉方打开锅盖,对她说完这句,似是欲言又   “出了什么事吗?我看领队的心情也不大好。”林艺璇问,没有什么心情吃饭。自昨晚进修生全军覆没以后,她在454这里好像看不到什么希望,心里闷得慌。似乎,这454对于进修生都没有什么好感。   “我回来时听领队说了。领队要我们别往心里去。说454向来如此的,眼高于天,也有本事眼高于天。”林嘉方安慰她。   “你不感觉到受打击吗?”林艺璇小眼睛盯着她。   “艺璇姐,我和你不一样。我本来就是不起眼的人。”林嘉方像是怯懦地嗫嚅着说,然后小心地抬起眼皮看她,“不过,艺璇姐,你知道我和卫队长回来时遇到谁了吗?”   “谁?”林艺璇问,心口某处跳得更慌了。   “卫队长本来想再去一趟指挥所的,结果我们俩快走到指挥所时,看见了林凉一个人从指挥所里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大清早的,为什么她一个人会从指挥所里出来?”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八章:老公,遭抢了   “你意思是说她结了婚,还去勾引454的首长?”林艺璇被林嘉方这话一带,很容易地想到了哪里去。   “艺璇姐,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林嘉方摆着手,眼里闪过了一抹光,“林凉她可能只是被叫进去谈话。你忘了,她是炊事班的,会不会是被叫进去送早餐。”   可林艺璇已经笃定林凉与454的首长有染了。想想,昨晚上领队刁难林凉,马上有454的首长为林凉复仇。这关系明显不浅,有暧昧的迹象。   卫家鹏一直在听她们说话,现听到林艺璇这样的评论,他也觉得有理。而且她们两人貌似和林凉有关系,他走了过去问:“你们认识那个女兵?”   “她是我们的堂妹。”林嘉方道。   “她不是姓徐吗?”   “她和我们家长辈吵架,然后宣布把自己的姓改了。”   “和家里人吵架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改了自己的姓?”   林嘉方不作答。林艺璇坐在床上,好像很虚弱,对卫家鹏说:“她怎么想,我们家里人都试图想了解,但她并不愿意和我们沟通。我们也想和她好好相处。”   “她真的是结婚了吗?”卫家鹏一直想抓林凉这个小辫子。   “是的。她的丈夫我们都见过了。一个姓费的很一般的陆军中尉。”林家姐妹说。   卫家鹏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林凉同样姓费的老公与费君臣是同一个人,毕竟林家姐妹不是说了见过吗?见过都没能认出来两人是同一人,他这只见过费君臣的,当然更不会怀疑到这点上。只是听到费姓时,眼皮跳了跳:莫非她老公是费家人,与费君臣是亲戚。如果是这样,这就是家里乱伦了。   接下来,这个有关林凉和老公家的叔叔怎么乱伦的谣言从进修生那里传了出来,然后传到454官兵的耳朵里。传到费君臣那里时,已是当天夜晚了。杨科和队里三个首长吃晚饭的时候,无意中管不住自己向来像水龙头一样的嘴巴,提起这个天大的笑话。   林队当场嘭地搁了碗筷,摇起扇子:“这太不像话了。”   “镇定,镇定。”奉书恬给林队碗里夹条青菜,望到对面作为谣言中心的费君臣。   捏了只勺子舀了口汤,费君臣像是若无其事地扶了扶镜片:“其实,他们没有说错,我是用了分身术。”   冷笑话!杨科第一次发现首长会说冷笑话,干干地哑笑两声救场,说:“政委,我们队里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人信,只觉得很好笑。”   “但如果有其它部队的人来到我们营地听见了呢。”林队年纪较大,比较稳重,不像他们年轻人想的简单什么清人自清的,只懂得谣言能毁灭一个人乃至一个部队,“政委,这事不好好澄清的话,对嫂子对我们部队的声誉都不好。”   “我明白。”费君臣向奉书恬交代,“等会儿让卫队长过来一趟。”   “要怎么说?”奉书恬盘算着。   “简单。”费君臣没有开口呢,林队打腿儿,一声铁令,“命令他们把口收拾干净一些。少说一些没根没据的。”   “那根本不用把卫家鹏叫到这里来。让他来这里还给进修生面子了。直接让个人去传话行了。”奉书恬决定速战速决,正好身边就有一个嘴皮子不错的,一只筷子指到了杨科鼻尖上,“这事你今晚吃完饭马上去办。”   杨科自我感觉:这是没事给自己找了件活做。   接下来,杨科去到进修生帐篷里,把首长们要他转述的警告,带点恫吓与卫家鹏说了。   卫家鹏不敢得罪费君臣等人,把命令颁布下去。   林嘉方哎呀叹口气:“这连说都不让说了呢。分明以势压人,行封口令。”   “可我们没有证据。”林艺璇皱紧的眉阴森森的,“我们需要弄个证据出来。”   这点林嘉方是赞成的。她想让林艺璇最好与林凉在这次争斗中两败俱伤,她好一个人轻易得胜。   可有了上次犯案被抓的经历后,林艺璇不敢亲自动手了。打了电报回家,不会儿,父亲给她派了个人来,美其名曰来探她病,实际上是受她嘱托去办事。   林凉这边,自入队后,第一天夜晚如愿以偿把自己献给老公了,接着是在炊事班如鱼得水,每天悠闲自在地过日子。除了师兄杨科经常来扰她,常把她从炊事班美妙的田园生活里拉出去一阵,帮他统计研究数据。   1队那个顶级怪物集中地,她也有幸地参加了他们举办的一次例会,被师兄给拖着去的,不然,她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堂堂皇皇告病不去了。   1队是每周开一次例会,每次例会的主题都不一样。那天下午她去到开会的教研室,一进去,发现人并不多,三十来个,六六是队长,副队是杨科和小禄。如果被派出任务的话,这队里还能分成三个梯队,轮流上阵。   她和弟弟是今年新加入1队的兵,但是,因为队长是性子宽厚的六六,没有捉弄的把戏在等着他们两个新人。这群顶级怪物怎么说呢,大部分像杨科、小禄的性子,爱耍嘴皮,爱捉弄人,很好强,像六六这种性子比较凡人和随和的,可能只有六六本人,和炊事班骨科班两头跑的小民。哪怕是那个小不点一班长和一笑冷死人的老七,表情好像挺严肃的,一样骨子里就爱拿人来捉弄。还有那个被师兄杨科说成窝囊废的小九,笑起来是怯怯的,但在老七那里呆了两年后,已经一样学会了邪恶本性。不过,只要六六在,1队开会的时候,没有人敢放肆,个个都得一表正经的,哪怕是装的,也得装严肃一点。   这期讨论的是,在战场上施救时的放弃时限。1队可以说是全队技术水平的一个指向标,讨论出的结果,只要有价值,会在之后上交到队里领导那里,队领导通过决议之后会在全队里正式施行。所以一点都不能儿戏。而且,这些讨论的内容都有点忒残忍。至少林凉听起来是这样,比如怎么快速判断一个病人在战场上是救还是不救的指标。   “师兄,我听说这里去年死了两个兵,是真是假?”林凉暗地里问了杨科一句。总感觉这事好像影响蛮大的,不然不会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了。   “是。但外界传闻有错,死的不是我们队里的人,是当时来我们队里进修的进修生,而且,其中一个兵与我们的人是亲戚关系。”杨科回忆地说起这事时,语调不经意的低沉,“当时他们是挺倒霉的,去救一个伤兵时,在自己阵地里被一颗炮弹给打中了。应该说这两个进修生是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新兵,没有经验,不知道在那种时候只能拖着伤兵赶紧跑,而不是傻傻地在那里一块被打死了。所以队里首长对这事的后果很重视,一再在队里强调,你们是去救人,不是把自己救没了。”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哪怕把伤兵给丢了——”林凉听出点言外之意。   “不是丢。是如果为了一个伤兵,搭上另外两条命,根本不值得。在那种时候丢下伤兵,是情非得已,是法律允许的。战场不是个拼热血的地方,是拼理智的地方。无论到哪个点上,都不能失去半点理智。”杨科可得把这点先和小师妹说明白了,要小师妹千万不能犯傻,“按照政委一句话来说,战争,是拼最终活下来能有多少个人,包括你自己这条命,如果能保住,就是等于给自己这一方增加了胜利的筹码。”   “可为什么在我们的最终考核里——”林凉提起那场故意考验他们是否丢弃病人自己跑的考试,分明与师兄说的又相违背。   “当时考的是你们理智。如果你们真的能丢下病人顺利逃脱,也算你们过了。但是事实证明,哪怕是那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林艺璇都没有办法办到,不是吗?”杨科道,“考试的关键点是你们怎样在最短时间内想出与病人共存的智慧,因为这其中已经包括了考验你们的道德心和良心。政委一向认为,正义必胜。”   正义必胜。符合老公的热血本性。林凉瘪瘪嘴。不懂的人只以为她老公很冷静很无情很冷酷,其实外界加给费君臣什么魔鬼政委的称号,一点都不是,她老公只是个一腔子热血的男人。而且比谁都爱护生命,对于蓄谋的杀人犯无法有一点容忍。   “现在我宣布两位新加入我们1队的同志,其中徐林凉同志,归入1梯队,王子玉同志,归入3梯队。”在例会快结束时,六六宣布。   1梯队里,有六六在。看得出老公对她上战场是完全的不放心,无论如何都要把最可靠的人安排在她身边盯住她别乱来。   她有这么冲动吗?转了转头顶的帽子,林凉在散会后有些悻悻地走。不过,六六亲自上战场的机会,听说一年里到头没有一次。所以,战火离她,远着呢。与此相比,炊事班反而偶尔能把她带出454的营地,看一看外面的风景线。   那天,赵班终于决定带她这个初步熟悉了454营地的新兵,出发去外地买菜。因为最近的菜市场离部队的驻扎地是有一段距离的,一般来说,根据每次部队驻扎地的实际情况,炊事班自己规定多久出营地买一次菜,有时可以天天,有时几天一次。但是像老公说的,哪怕是几天买一次菜,老赵都会很早起来带人出发去赶集。   这一次,454的驻扎地离最近的镇有半天的路程遥远。炊事班是一次去购买全队人员约一星期的菜肉量。清晨四点钟,林凉在老赵从上铺跳下来时,便睁开了双眼。   与她、老赵一块出发的,还有负责开车的小民。三人趁天刚蒙蒙亮,坐上小货车,驶出了454驻扎地。出454大门的时候,哨岗向老赵敬个礼,有事没事地提起:“真巧,今早听说进修生也想去赶集。”   “有节日吗?”林凉问。   “真被你说中了呢。”小民握着方向盘,答道,“是马会。”   “什么马会?”   “卖马买马的大会。这马会在这镇上,一年才举办一次。实不相瞒,我们班长是带我们俩,假公济私,瞧热闹去呢。”小民偷偷向她泄密。   林凉听小民这么形容,想:这马会肯定很热闹,绝对是城市里看不到的。   “那是肯定的,在那里,不仅有好马,还有好狗。当然,各种美食以及精美的本土手工艺术品更不会少了,每个人都想趁马会的热闹赚多点钱。”小民边说边吹起了口哨。   林凉再一想,摸摸自己口袋里空的,问:“你是早得到消息,带了钱吧。”   “是。你没带人民币票子吗?”小民问。   “我只带了几十块钱,打算给小东西买点杏仁榨杏仁汁,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如果是马会,她想,她可能想买的东西会很多,几十块钱塞牙缝都不够。   “我和班长可以先借你。”小民说,“不过,如果你想给队里自己人就不用了。”   “为什么?”   “我告诉你,队里肯定有人和我们一样,想着假公济私溜来看热闹。”小民说得煞有声色的,听起来一点都不会有错,“你想想,马啊,男人除了车,就爱马了。古代在没汽车之前,都是爱马的。”   “队里有人会骑马吗?”林凉在城市里长大的,从来没有骑过马,除了有一次在继父的部队里看到,和弟弟两人被继父的兵抱在马鞍上,由其他人牵着缰绳在跑马地溜达了一圈。当时她依稀记得才七八岁,弟弟六岁,不算骑马的经验。   “像我们队里这种,一年到头,东南西北跑的,遇到马的机会多着呢。我都会骑。”小民以自己为例子说明,骑马对于454的人来说,是小儿科项目,“队里骑得最好的,你猜猜是谁?”   “是谁?”林凉还真猜不出来,不敢夸口说自己老公是万能。   “林队。林队骑马的经验,要追溯到他十六岁开始当兵的时候。”小民喋喋不休给新兵补齐队里知识,“所以,我们另两个首长,一样是早年当兵,也都是骑马好手。”   在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赵班一直半合着眼皮假寐,后来听小民越说越扯淡,横飞的唾沫飞溅到了车窗玻璃上,才咳了一声提醒:“注意前面,开好车。”   “是,班长。”小民听班长发了话,立马收住口。   小货车一路开开开,中途遇到了不少兄弟部队的车,有越野车,有普通的货车,还有摩托,真是都赶着热闹去了?   林凉毕竟是刚入部队的毛驴,什么都还不懂,看着飞驰而过的这些花花绿绿的部队车,感觉千篇一律的,不禁像是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一样,请教前辈:“小民,你看得出这都是哪个部队的吗?”   “818里的野狼,飞虎,大象,486的土霸王,飞电……”   林凉听着这些部队番号,感觉不是进大观园,是进了动物园,问:“我们454也有动物番号吗?”   “有啊。”   “叫什么?”   “狗熊。我们三个首长正式命名的,特别骄傲,因为别的部队不敢叫狗熊,就我们454敢。”小民昂着头,对于能身为狗熊一员有着无比光荣的自豪感。   林凉抚了很久脑袋,才适应了自己也是老公狗熊部队中一员的现状。不过,光是想想,当其它部队有事呼救454来救人,对着对讲器叫着:狗熊,狗熊,这里是野狼,野狼已经不行了,狗熊来救命~林凉嘴角又一勾:是很符合老公的恶趣味。   一路这车顶着朝阳开开开,是开到了半路,又遇到了自己部队的车。   一辆越野擦过他们身边时,车窗降到没了,露出小禄的脑袋:“喂,你们不是四点出发吗?比我们还慢!”   炊事班想假公济私也只能开小货车运菜,哪能比得上越野的车速呢。这分明是那些怪物想趁机调戏倒数第一的炊事班。但赵班好脾气,从来不计较。   小禄见对赵班的激将法不成,两手围着嘴巴朝林凉喊:“嫂子,要不,你坐我们的车,我们先带你到集市里兜一圈风,而且你弟弟也在车上。”   这是挖人了。赵班微眯眼,不理,或许班里其他人被挖他会担心,但是林凉不同,是自己死活要赖在炊事班的。   两招都搞不定人,小禄悻悻缩回脑袋,对开车的王子玉诉苦:“你姐对赵班就那么痴迷?”想他虽然不算全队长得最帅的,但也绝对比赵班那个有老婆有孩子的老男人养眼啊。林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一脸紧张地看赵班,生怕赵班把她抛弃了。   “她喜欢老实人。所以一开始对姐夫也挺排斥的,把我姐夫当苍蝇一样。”王子玉实话实答。   听到有人曾经比他更惨,而且还是自家首长,小禄安慰了,督促部下把车加速。   “他们用什么借口假公济私?”林凉望着越野车的背影,问,准备私底下揭发了,这5班长居然敢挑拨她和班长之间的关系。   “可能是流行病学调查吧。”小民对这些事司空见惯,随口能掰出一个,“我们队里是有个防疫班,但常常忙不过来,经常派出好几支分队分头调查。”   “队里不管吗?”   “现在是不忙的时候,首长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事,哪个部队都一样。”小民道,“因为首长们也很爱兵,知道兵们需要减轻压力,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经常上前线的。”   说到这里,林凉提出了心底里始终存在的疑惑:“我们被派到这来,是有作战吗?”   “待命。”小民简单两个字,“如果你还不懂得什么叫待命。我再给你举个例子,看过高山下的花环吧?”   林凉刹那懂了,都懂了:这些部队,包括她这支部队,到这个地方集中,其实是离前线不远了。上面在交涉,如果交涉成功,和平解决,不需要交火。如果不成功,或是有什么问题,马上这些部队都要拉出去。到那时候,说不定现在还在和你谈笑的人,下一刻四肢平躺被抬了回来,或许连尸首都没有了。她进来的这个部队,就是这般残酷的一个环境,是庄雁落死活不想进的死亡地带。   “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会这样——”小民说着,边掰开车里的一个盒子,抽出条绿箭口香糖,扔到她怀里,“拿一条嚼在嘴巴里上战场特别有效。5班长嘴巴是损人了点,但他曾归结出这东西比药还好。”   “怎么说?”林凉感觉今天是受老兵教育了,听得津津有味,把刚才小禄那些刺激人的话也丢后脑勺了。   “边嚼,边拿它塞耳朵,炮弹砰砰砰你基本听不见,心跳也就没有那么快了。同时,可以拿它堵敌人的枪眼了,或者是一时没有止血药物什么的,靠它的粘性能起点堵血的效用。”   说到枪,真是听到了枪响。   嘭!   林凉从车前窗望出去,见到了气枪放出的礼炮,在空中飘洒着五色的彩纸。离镇近了,离热闹的马会也近了,欢乐的气氛把刚刚谈的严肃话题都给吹散了。   小货车是停在会场统一指定的沙地停车场。赵班下车后,指示两个兵:“可以去看看马会,但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总之,下午四点之前,必须完成任务返回营地。”   “是。”小民乐呵呵地答应着,等班长转身,马上对林凉说,“我们先去看马会吧。看两眼再去买菜。不然,等买完菜,得看着东西,根本不可能去看马会了。”   林凉知道赵班有意背过身,就是想装作听不见,大家好假公济私,于是跟他们两人,一起往集市里走了去。   人群拥挤的街市,赵班唯恐新兵跟丢了,一再叮嘱三个人不能分开。林凉也不敢乱走,紧随赵班,由小民在她身后押后。一路可见的摊贩很多,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是,他们直往前走,是要先到跑马场看看马,再回来买东西。   这个跑马场可一点都不像是电视里香港精雕玉镯的马会,是临时搭的,四周一圈简易的木栅栏,中间一大片沙地,就算是个跑马场了。而且,这里也不会赛马,只是各个卖家把自己想卖的马拿出来遛遛,买家们围在栅栏边竞价。所以,这和普通的买马卖马交易又不同,是拍卖的形式。不过,据闻聚集的卖家,都是拿自己多年培养出来的自家好马来竞价,争的不止是钱,是荣誉,马的质量与平常的交易,肯定不能同言而论。因此一年一次,能在这里看到无数的上等好马,对于马的爱好者来说,机会难得。   林凉站在人群里踮起脚尖望了望,发现买家中不乏有大款,开着私家车,有迈巴赫,法拉利,兰博基尼,有金发红发的外国人,操着各种语言。   突然,人群中发出了一片惊呼。见的是,一匹白马被牵引进场,毛发银白细嫩,颈脖长,头小,四肢修长,一看体型就是上等的极品,白马步蹄优雅,仿佛天生贵族,马的前额处有一撮红毛,像烈焰一样燃烧,马主把这匹白马叫“爱焰”。   有人开始举牌竞价了:   “十万。”   “二十万。”   “百万。”   林凉却是在人群里发现老公的影子了。老公这次出来没有穿军装,一身夹克,戴着墨镜,但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赵班和小民见她突然对着某个方向眼睛一动不动的,问:“看见谁了?”   记起进队第一天小民对她上的受教课,发现首长等于发现敌情,于是报告:“班长,政委来了。”   赵班的眼力肯定没有林凉好,尤其对于伪装了的费君臣,所以十分信任她的话,立马带他们两人溜人:“赶紧走。”   三人火速从跑马场撤离,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首长发现。跑到了菜市场,赵班指挥:“小民先去把车开过来。买到菜后即上车,小凉负责看车。”   小货车来了后,林凉只得站在车旁当太阳底下的一棵树,心里不禁对于老公的微服出巡有点儿恼。这可好,马会刚看到精彩的地方,没有了。给小东西买东西,也没了。   赵班和小民上回已经在这里买过菜了,有熟悉的买家,买完倒也快,不到一个钟头完成任务。小民依依不舍的,却也一样不敢向班长提议回马会再逛逛。三人拎了几个饼上车打算在路上充饥,十二点开始往回奔了。   结果,这车子嘟嘟嘟开了一个半小时路后,忽然后胎蹦的一下,爆胎了。   三人急急忙忙下了车,打算取备用胎换。小民弯下腰一看车底,骤然白了脸:“班长,备用车胎被偷了。”   “你说什么?”赵班吓一跳。这车胎被偷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不说那镇上已经去过几次都很安全,而且这是部队的车,一般人绝不敢动的。再说了,这大白天的,这么多人看着,偷车胎,也不用偷他们这种破火车的轮胎吧,容易得不偿失。   不管怎样,这备胎是不见了。公家财产损失是一回事,问题现在他们抛锚在这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等待有车经过救援。   赵班还是冷静的,让大家都上了车等,免得中午这太阳太晒,将三人都晒病了,事情更大。   等了一阵,终于听见背后传来了车声。小民伸出头往后面望去,见是十几辆摩托车从沙地中间的公路上驶过来,阵势挺大的,有点吓人。   那些摩托车不会儿是团团围住了他们的小货车。老赵一怔:他这是当兵几十年来,第一次遇到了拦路抢劫?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九章:老公震怒了   5班长小禄带了人在马会上撞到了自家首长们,但不像老赵,他对首长向来是爱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怕被抓到假公济私。   “政委,嫂子来了。”小禄开口,先提首长心头最爱的,同时给班里的新兵使个眼色。   王子玉收到班长的眼色,接上去奉承:“姐夫,你这身行头很酷,像奇诺里维斯。我姐当年可迷骇客帝国了。”   “是吗?”费君臣捉起下巴琢磨的是,刚刚老婆看到他后,明明和赵班一块像躲什么一样撤了。   “政委,刚刚我们在马会上看到了一匹银马,像汗血宝马,那些人开价可高了,百万!”小禄继续引开话题,说什么都不能让首长严肃地往教育课上想,“政委,你一个人来?”   “林队留在营地里。我和总参过来的。你说的那匹百万宝马,是总参要的。”费君臣长话短说。   王子玉被小惊:总参这么有钱?   小禄给新兵压压惊:我们总参富可敌国,因为从来不需要他掏钱。而且他买东西都很怪的,特别奢侈,不知给谁买的。   这会儿奉书恬应该是做完宝马的买卖交易,回来了,和费君臣一样是百姓着装,不穿军装。看见小禄和王子玉,他提起眉:“5班长,带新兵来实地勘察怎么假公济私是不是?”   小禄挤了挤眼睛试图挤出一颗悔过的眼泪:“总参,瞧你说的,我们怎敢说首长是假公济私?”   王子玉在旁听得毛发一炸一炸的,心想:自家班长脸皮和姐夫一样厚,不愧是同一部队的官。   也亏得小禄这么说,两个首长心里头一乐,没有责罚了。   “就爱耍嘴皮子,哪像赵班,来买菜顺便看一眼马会,一看见我们,立马知过就改。”奉书恬还是像教书匠一样念了他们两句。   “行。行。我们马上改!”小禄肃立,敬礼。然而,放下敬礼的手后,立马旧态复燃,跟在两位首长后面转悠:“总参,听说你买了百万宝马,让我们摸一摸沾点财气好不好?”   “已经运走了。”奉书恬一句话断了他想骑马的念想。   小禄见诡计被识破,摘了军帽散散风:“算了,下次遇到‘野狼’,跟他们借一匹来玩玩。”   “我们部队里不能养马吗?”王子玉发出疑问了。   “不能!”三个首长齐齐向他发出警告。   454里面基本都是会骑马的,都是马痴,允许养马的话,营地里不得养出两百多匹马才能满足需要,严重的养马为患。   接下来,他们一行人是在集市里继续逛悠,没有在菜市场见到老赵他们,就他们几个人在一家饭馆里点了菜。日头太晒,而且奉书恬似是要等个人回信,这顿饭一吃,吃了下午近两点。   与此同时,林凉和赵班、小民在半路遇到了一群骑摩托车打算拦路抢劫的流匪。   “幸好带了枪。”小民抽出车上的备用枪支,利索地上了弹夹,扔给了林凉一支手枪。   赵班没有接枪,希望能以和平解决问题。小民拉住他,紧张道:“班长,你不能下去!他们说不定有武器,一下去挨子弹怎么办?”   林凉从车窗上望下去在内心里数了数,约是十四辆摩托车,共是近二十个流匪,个个头戴黑色面罩,仅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他们身上有什么武器,暂时看不出来。但这里接近边境,非法军火流通,个人藏有私人枪械是正常的事情。小民所说的下车挨子弹,完全有可能。   以他们三人,如果对方有枪,人多势众,他们三人无法抵抗多久。唯一的出路,在最短时间内打出求助信号弹,争取救援。可打信号弹,也得找机会。现在两方对峙,好比猎人与猎物,都在等待对方先动手。   但是,究竟这群人想抢他们什么?他们这小货车上一看都知道没有任何值钱东西,一车都是食物。   摩托车的马达在小货车四周轰轰响,其中三个蒙面人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了小货车左右门车前,一人对准一边,像林凉他们预料的一样,拿出了步枪瞄准。接着从摩托车群里走出一个类似头目的男人,身材魁梧,像头熊壮实,走到了车里人能听见声音的距离,问,声音粗糙低哑:“你们是454的人吗?”   专门针对他们部队的流匪?车里三个人都一惊。   头目指着他们军服上的臂章。看得出来,刚刚这群摩托车想围住他们之前,是先发现了他们454的番号。   “你们想要什么?”既然对方好像有心商议,赵班问,两只袖子仍被两个兵扯着,林凉和小民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下车冒险。   “听说454的人很厉害,什么伤什么病都能治好。”头目说。   这么说,这群人里面是有人病有人伤了?刚好遇到在路上抛锚的他们,所以想趁机捉了他们给自己人治伤治病。   “如果你开枪射伤了我们,我们没有办法给你们的人治伤治病。”赵班趁机喊话,要他们把枪口先放下。   “你们三个都是医生?”头目俨然不大相信。   “是。”小民赶紧接上赵班的话,“我们都是军医,你不知道军医里面分有医生,药剂师,麻醉师吗?给人治伤治病少一个都不行的。”   对方可能想,多一个医生都有好处,让他们三个都下车。   枪带不了,林凉抓了个信号弹藏在衣服里面。三个人依次下了车。   头目正在想,怎么安排他们三人每人乘坐一辆摩托车离开。   在这个时候,公路上沙尘滚滚,出现了一辆绿色吉普军车。林凉直觉里,往那辆车望一眼,便知道堂姐坐在里面。   林艺璇坐在驾驶座上,一面开一面计算时间,她让人在镇上偷了炊事班的备用车胎,而且在一个车胎上做了手脚,放了一颗小型的定时炸弹。照她的设定,林凉乘坐的小货车肯定这会儿在半路爆胎抛锚了。如果现在他们进修生突然出现,救了他们炊事班,炊事班班长老赵是个老好人,肯定看不出她这个用心周全的计划,会对她怀以感激的。是,这是她精心考虑后多天的结果,要从老赵这个人下手,获得老赵的信任,继而看能不能从老赵口里获得林凉的情报,或是直接让老赵来制住林凉。这个计划绝对是天衣无缝,一路上连自己队里的人都没有产生过怀疑,一切事情的进展都按照她安排的时间来进行。让她开车,还夸她细心体贴人。   望到一辆小货车停在公路中间的影子了,林艺璇踩了踩油门。卫家鹏坐在副驾驶位上,后座上坐的是林嘉方和另外一个叫做燕燕的女兵,这三人都因着中午,在车上迷迷糊糊地假寐,根本没有注意林艺璇的一举一动。   林艺璇用力踩着油门向胜利的终点——小货车直线奔去,因为她看见小货车旁边有其它车子和人影,唯恐功劳被别人抢了。   “大哥——”看有一辆军车冲了过来,摩托车上的流匪们掏出了枪。   嘭!   一颗子弹擦过了吉普军车车门,铛的一声响亮。林艺璇一边尖叫一边踩刹车阀。   车里面的三人都被她的鬼哭狼叫给吓醒了。一醒来,那军车刹——离小货车的尾巴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多支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车里面四个人。   面对真枪实弹,卫家鹏第一个举起了双手——投降状。车内的另外三个女人见唯一的男人都举手投降了,跟着举起了手。   “出来!”匪徒一声喝,踢开车门。   他们四个人走下了车,并与三个炊事班战士汇合在了一起。   “天!”小民暗地里咕哝了一句,“来救驾的怎么是一群废物。”   赵班深有同感,仅凭看刚才他们四个人是高举投降的双手下车的姿态。等会儿,他们想逃的话,加的这四个人,绝对不是战斗力而是包袱。   “大哥,马会快结束了,肯定会有成群结派的军车继续经过的。”一名流匪走到头目身边说。   头目点了点头,指挥:“那三个人坐上吉普的后座,前面你开车。至于这四个人,带不走,太麻烦了,毙掉!”   简单毙掉两个字,令四个进修生刷的白了脸。其中林艺璇头一阵晕,差点又软腿了,这不是分明把自己陷害了吗。   赵班还是仁慈的,无法忍心看四个包袱被毙掉,对头目说:“他们四个也是军医。”   “有你们厉害吗?”头目还是不想背包袱。   “他们现在在我们队里。”赵班模糊两可地答。   “行。那你们自己安排,七个人如果能塞进那辆车里,就都带走,不能的话,塞不进去的人毙掉。”头目把难题直接丢回给他们自己。   七个人挤进那辆军用吉普,后车座是四个人的宽敞度,五个人能挤得下,至于前座的副驾座上再挤两个人。经赵班这样安排后,小民和四个女兵都进了后车座,他自己和卫家鹏挤在了副驾驶座上。一个流匪过来给他们开车,见他们挤成柿饼的样子,哼道:“挺团结的嘛。”   接着摩托车带吉普军车离开了公路,丢下了那辆抛锚的小货车。   镇内,小饭馆里,奉书恬等到了回话,眉头少有的大皱。   费君臣看他眉间严肃,问:“怎么了?”   奉书恬犹豫着要不要说。突然一个其它部队的士兵走了进来,没有认出费君臣和奉书恬,只认得穿军装的小禄,于是对小禄说:“哎,是454的小禄吧?我们团长刚刚在马会上看见你了。”   “你是‘野狼’的人?你们团长找我有什么事?”小禄对这个兵印象不深,瞅着他军装上的标志,问。   “我们团长着急找你,是因为我们有人先回去,说是看见你们炊事班的车在半路被人劫了。”那个兵躁火地说。   “你说什么?!”第一个冲起来的是费君臣,嘭地一掌不经意把桌子一打,桌上的杯子哐啷啷滚落了一地。   这个兵给费君臣那声喝当场给吓懵了,不知嘴巴长在了哪里。   小禄急忙上去给他摇两下肩膀,让他回魂:“你赶紧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们政委和总参都在这呢。”   听是454的首长都在这里,那个兵抹着热汗口不停蹄地往下说:“是这样的。我们团里一个副职军官带了他的兵,先回去。到半路,看见了一群流匪绑架了几个军人。我们团那两个人见对方有二十几个人,而且手里有枪,因此停车不敢靠近,不敢被他们发现。一边打电话给团长,一边是就地观察,发现被绑架的是你们炊事班的小货车,还有我们派去你们部队里进修的几个军医。我们团长这不急得,打电话报到上面去了,因为在马会上看见你了,又让我来找你通知你,怕你也出事。”   奉书恬同时间接到了林队从营地里打来的电话,神情肃穆地听完林队在电话里的讲述后,对费君臣点了下头:“他说的是真的。流匪走了后,他们走近去看后,确定是老赵的车。”   费君臣听完这些话,心里一时混乱如麻,然而在眼角扫到身旁忽如一道闪电冲出门口的影子,吼道:“王子玉,你给我回来!”   小禄和两个警卫员一听费君臣这一吼,才醒过神来追上去,三个人抓住王子玉的两只胳膊腿儿,死活将人拽了回来。奉书恬当机立断一杯冷水泼到王子玉脸上浇醒人。   “姐,姐——”嘴里念了两句,王子玉两只手抹去脸上的水,又想起来。   “看住他!”奉书恬让两个警卫员在这里盯牢人,一面是很担心费君臣也失去理智。   费君臣的脸色很难看,眼睛这一刻冰冷的像是没有感情的野兽,想杀人的心都有。奉书恬把他拉到了一边,低声诚恳地说:“政委,如果你没法冷静下来的话,我下面要说的话没法和你说。”   “你说。”费君臣算是被他这话拉回了一点理智,侧过头,冷丁的眼神瞄着他,道。   “这次我来买马,这是一,二是和线人接头。总参部近来一直在追逐一群流匪,他们倒卖军火,在边境上交易,牟取巨润不说,还是助长战火的一群战犯。我刚得到的情报是,这群人在马会附近出现了,因为他们也想买马。”奉书恬尽量捡紧要的说给费君臣听。   “你意思是说,绑架我们人的流匪,就是这群人。”   “很有可能是。如果林队在电话里说的没有错误的话,据说,他们在绑架我们的人时问了我们的人是不是454的军医。他们有兄弟,今早凌晨和我们的人在交火中受伤了。”   这个消息,压根不是好消息。对方不是一般的流氓强盗,是一群有组织的战犯,是一群亡命歹徒,意味着林凉他们想逃跑不仅不容易,而且相当危险,随时会把命给搭上。   费君臣感觉到心脏里某处被什么狠狠地揪紧了,像是快要捏碎一般的痛楚,弥散到四肢百骸,让他痛到没法吸一口气。自从他当上454的首长,一直给自己下的死命令是,绝不能让自己的部队有一兵一卒的损失。现在,两个兵,还有他媳妇,都危在旦夕。他不敢想象后果,完全不敢想,一想肯定会像小舅子当场崩溃。   为了排解痛楚困住自己的思维,因为这毫无助于救人,他开始来回不停地走动。   众人看他不停地走,来回地走,都很紧张。   奉书恬再次与林队通上话,进一步确定各部队的安排:818集团军得知自己的兵被绑了,马上派出了精锐部队进行搜索救人。同时,在这附近的另外一些兄弟部队得知情况后,也打了电话过来问818和他们454需不需要人员支援。   “818的人应该是有跟踪他们,有第一手情报。”奉书恬把和林队商量后的结果转告费君臣,“林队的意思是,我们派人协同818过去救人。”   费君臣没有说话,他想自己去救人,但是,肯定队里和上面是不会同意的,哪怕被绑的人里面有他新婚妻子,除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现在毕竟事情未到达最糟糕,不需要非他亲自上阵不可。   “政委,六六带了1队的人已经从营地里出发了。”奉书恬看得出他在酝酿什么,挡在他面前说,“政委你放心吧。”   小禄接到奉书恬递来的眼色,马上让人去将军车开过来。   四周至少有四个兵在看着自己,费君臣暂时动惮不得,但他鹰一样的眼睛一直望着车窗外,蓄势待发。   夜幕降临,沙地里的星星像是金币大而亮。购物即可免费   林凉坐在车里,身边挨的是林嘉方。车子一晃,林嘉方靠到她身上,小声说了一句:“你们的车怎么会半路抛锚了?”   “天热,爆胎很正常。”林凉说,可以看见林嘉方再过去一人的林艺璇在假寐中微睁了眼睛,好像能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没有备用胎吗?”   “现在责任归属到是谁头上都没有意义吧。反正我们都是有可能要死的。”林凉有意把“死”这个字念重一点。   林嘉方脸色晃了晃白,说:“林凉,你真看得开,你不是刚结婚吗?”   “当军人随时有可能会死的,我老公也明白这点,才会娶我。”   “你是说你不怕死。”   “不,我是说我们都有可能会死。”   林嘉方听自己提起的这话绕了两圈后,变成了林凉不会死而她很可能会死,脸煞白的同时捏了捏拳头。   车子进了林子里,在一间小木屋前停了下来。七个人下车,进到木屋里。   头目走了进来,让人掀开屋里悬挂的一块帘布,露出躺在里面的病人,宣布道:“你们谁先把他医好,我就先放了谁。”   听这样一说,卫家鹏第一个冲了上去察看病人情况。一看,发现是打中了脊髓,很有可能子弹卡在了脊髓里,随着伤况的恶化,脊髓液开始有渗漏,随时可能会没命。但是,这样棘手的脊髓手术,他没有经受过,根本无从下手。   见这戴眼镜的军医脸上出现了忐忑,头目先把话说绝了:“我告诉你们,他是我弟弟,如果你们里面谁让他没命,你们通通给我弟弟陪葬。”   眼看形势到了这个地步,进修生肯定是没有办法的,赵班问身边的小民:“你有办法吗?”   “有办法,也得有齐全的手术设备,有好的助手,有好的药物和血浆。”小民答的是实话。   “手术器械我们在一家诊所里偷来了一些。”头目听到这话,让人马上把东西都搬了出来。   几个军医一看,见是十分普通的手术刀、镊子、止血钳,没有专科手术器械,而且,药物里面,连血浆都没有,只有葡萄糖和盐水。一个个看了只能都摇头。   头目一见,火了:“你们不是号称全军最好的军医吗?难道你们上了战场,也有齐全的东西准备好让你们救人?”   是没有。但战场上的急救包里最少有几针吗啡可以镇痛,让病人不要动,好进行操刀,以最快速度夹出子弹后止血。可现在连一针吗啡都没有,更别提麻醉药物了。这要操刀的是脊髓,病人一点动,都可能伤及神经,导致肢体残废。   “麻药是吗?你们缺的是麻药对不对?”头目这会儿想起了什么,“你们不是说你们中间有麻醉师吗?麻醉师能造出麻药吧。”   麻醉师哪有可能造出麻药。一听这话,林艺璇紧闭双唇。   头目刚刚见几个男兵上来给病人检查,知道他们不可能是麻醉师,于是随意抓了个女兵,把女兵燕燕揪了出来,逼问:“你,是不是麻醉师?”   “不。不是我!是她!”燕燕被他一勒脖子,都吓得喘不出气来,一手指向了林艺璇。   看着那凶神恶煞的土匪向自己走来,林艺璇张口大喊:“不,我不是,她才是!”   堂姐把皮球踢到她头上来了,早有预料,林凉甩甩手,道:“要麻药的话,你得让我去到外面,你别误会了,不是外头,是屋外这个林子里面有些草,可以尝试作为麻药。”这要归功于近些天配合自己师兄杨科做研究,杨科每到一个地方,必做的一项研究就是调查本地土生土长的各种药草,看能不能发掘出什么稀有药物。本地药草里,刚好有一种带麻药性质的马叶子草。   头目在她脸上看了几眼,没有发现她撒谎的痕迹,于是派了个人和她一块出去。   林凉见机会来了,走出屋外后,故意先往林子深处走。夜黑路不清,她佯装往前跌了一跤,紧接快速抓住了背后看押她的流匪双脚。流匪跟着她一跌,摔下来的时候手里的步枪脱出了手。她迅猛跳起,上去用膝盖压住流匪的胸头,嘭嘭两拳砸到流匪的太阳穴上,把人砸晕了。接着从地上摸到枪,快速换上信号弹,但没有发射。而是向主屋的方向喊:“快来人啊!”   这是由于四周肯定还有流匪把守,她想一个人逃不容易,况且如果发现她逃了,道不定头目恼羞成怒把剩下来的人都杀了。   咚咚咚,离他们最近的一名流匪听见她的呼叫声,跑了过来。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同伙,一惊,把枪口对准林凉:“你做了什么?”   林凉无辜地划划自己胸前,表示:“他自己滑倒了。我要是想逃,早就逃了。”   听她这么说不无道理,流匪先把自己的枪背到背上,然后捡起同伙的枪避免被她拿到手。瞅准了这个机会,林凉忽然大叫一声:“大树上有人!”   “哪里?”流匪被她骤然的大叫,惊慌时随手拿起这把刚捡起来的枪对准了头上的大树。   黑夜里黑蒙蒙的,枪口朝上去的树丫子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林凉在旁边用力喊:“快开枪!是狼,是豹子,快跳下来了!”边叫边往他身上推了一把。   流匪被她的叫声惊得心里已兵荒马乱了,一有风吹草动,指头扣了扳机,一颗子弹冲出他们头顶的树丫直达云霄。   正好,追踪他们却在半路追丢了的818尖头兵军官,用望远镜看见了高空里发出的微弱信号弹,确定了他们的位置。   林凉这会儿完成了任务,忙拿起袖子装成擦汗的动作,说:“还好,把狼吓跑了。”   流匪狐疑地看她两眼。林凉继续蹲下身,两手在草丛里摸着,装作很难找到药草,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救兵到达。在她在快等不及已经满头大汗的时候,忽然太阳穴上被顶了支枪口:   “你在搞小动作?是不是?!”   林凉把眼闭上,手里抓了把沙子,准备夺枪。   突然间,身后的人一晃,重重地倒了下去。   林凉眼睛猛地打开,知道是救兵到了,刚才射击的是狙击手。从草丛里跃出,第一个向她跑来的是她的师兄杨科。接下来的拯救行动犹如手指头捏蚂蚁,一枪嘣一个流匪。不到五分钟内,遭绑架的七名人质全部获救。   被师兄杨科亲自护送,林凉刚轻轻松松走出林子,忽然间,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她想避也没能避过,因为熟悉的双臂伸过来的刹那,对方把她像要嵌到自己体内那样紧搂着。她被快要闷得窒息的时候,喘了喘气,提醒老公:“有没有人看?”   管它有没有人看到,他现在只想抱老婆,想用实际行动告诉老婆:他刚刚自己听到她遭绑架时,就是这种快要死的感觉。   “费政委,我快没气了。”林凉为了拯救自己性命,只得继续努力地推老公结实的胸膛。   老公忽然放开了她。   林凉猛吸上两口气,头脑清楚了些,耳朵听到了,原来是旁边来了个兵报告:“其他被困人员也全部获救。”   “很好。”老公这句带足了阴险的很好两个字后,一顿脚是雷厉风行的震怒,“把林艺璇直接拘捕起来,送军事法庭,毙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章:落马的结局   林艺璇的落马,归于她的运气真的倒霉透顶了。如果不是遇到这群流匪,大概不会有人去查突然爆胎的事,也只会把备用轮胎被偷一事当成一般小偷所为。当然,更不会因为这惹到了费君臣震怒。   费君臣之前屡次放过林艺璇,是由于她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这次牵涉到了老婆和自己的兵差点儿没命,费君臣打死都不可能放过她!   林凉忽然感叹起:自己是不是结婚后转运了,明显堂姐的霉运比她衰多了。   被押上犯人车的林艺璇,据说直接在监狱里病倒不起。林艺璇的父母即林家长房,听到这个消息后,双双也是重病不起。就这个女儿,而且听说上面有人震怒,是非要把他们女儿往死里送不可,这不是让他们长房断子绝孙吗。不管如何,女儿这个牢是坐定了。林家两老倒是多少想到了长孙女很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毕竟之前失手了多次,暗自庆幸多派了个二房保驾。   林嘉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二房媳妇云霞对于大房的失势一方面感到高兴,一方面为女儿感到担忧,说:“嘉方啊,千万别学你姐姐。我看这事很不简单,林凉现在不同以前,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人了。再说了,她现在也不是我们林家的人,我们没必要和她争。老人家的话你听着当耳边风好了,千万别傻傻地往火坑里跳。”   眼看林艺璇进牢里的林嘉方,对于母亲这次的劝说倒是服帖了几分,答应:“我不会去惹林凉的。”   “哎,我和你爸在想办法。不管两老说什么,都在想方设法让你早点回来。”云霞道,“所以到时候你可别傻傻地听从你爷爷奶奶的话,说什么上阵立功打败林凉这些蠢主意。”   林嘉方心里大惊:“我们部队要上前线吗?”   “有不少小道消息,我和你爸这心里为你慌呢。”云霞说。   “妈,放心,我听你们两人的。”有了这次绑架事件的经历,亲眼见着一条条活鲜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被子弹爆上了天,林嘉方再也不信林老爷子说的话。林家两老的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会下面的子孙为自己卖命。二房事到如今,不买两老的帐。   其实不止二房,从林艺璇的悲惨下场,林家其他人也都不敢听两老的话争当炮灰了。因为林艺璇的事还牵涉到自己父母,有了个进监狱的女儿,林薄辛和蒋明惠被日常工作中的对手瞄上了,纪委已经开始涉入调查林薄辛和蒋明惠是否利用公职牟取利益。林家两老暂时不敢轻易妄动了。长房的利益直接牵涉到了两老的过去。   林凉在这时候接到了周紫东的长途电话,称因纪委调查林薄辛,有了机会揭发林家两老。   “我这边总算找到了个愿意帮我们的人,如果没有意料外,今年我们周家当年的案件应该可以沉冤得雪了。”周紫东在电话里压着小小的兴奋传达这个好消息。   “那我预先恭喜周家和周大哥,再也不用在林家面前抬不起头了。”林凉笑一笑,说。   “也该先感谢你丈夫。”周紫东回给她一笑,意味深长,“如果不是他执意让林艺璇进监狱,我们根本抓不住漏洞。”   既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了她老公的秘密,林凉挠挠额头:“我老公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有幻想症,总以为自己是正义超人。”   “你很幸运,现在没有几个男人能怀有并履行正义超人这个梦想。”周紫东口气里流溢出了羡慕。   老公向来是男女通吃,崇拜老公为偶像的绝不止女人,男性照样一大把。不止她弟弟,她高中同学,现在连她以前的初恋对象,都对她老公夸不绝口。   林凉长长地一声叹息:对她这个身为妻子的来说,只希望老公每天平平安安的,什么正义超人,电视里看就可以了,过夫妇俩小日子不需要什么明星男。   “对了,我听说了一件事。”周紫东话题一转,稍微严肃。   “什么事?”林凉问。   “说是你们部队要拉上前线。”周紫东低了声音,“当然,454向来都是要被派上前线的。”   “嗯。这我清楚。”林凉说的这句清楚,是指小民本来说的待命到了今时今刻,恐怕不是待命而已了。   “林凉,保重!”   保重两个字言简意赅。林凉挂了电话。   话说,队里一般士兵有电话来,想打电话出去,都只能到指挥所里打。所以她老公知道她是和谁通电话,而且一直坐在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抓了份报纸翘起二郎腿。   看着老公这副掩耳盗铃的姿态,林凉挂完电话一把将老公遮脸的报纸扯下来:“听完了没有?”想想都气,初恋对象自始到终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只迷她老公。作为一个女人的魅力居然比不过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是她老公,怎么想都够别扭的。   “我——做错什么了吗?”感觉到老婆的脸色乌云滚滚,费君臣尽量小心点地问。   对于他故意摆出的白痴加无辜表情,林凉牙缝里扯出:“我回去了。”   费君臣跟在明显还气腾腾的老婆身后走出去,迎面,小禄履行自己的誓言,从野狼那里借了匹马回来玩。看到首长,小禄马上从马背上跳下来,敬礼:“政委。”接着看见前头走着的人背影是林凉,眼里立马闪过一抹光,讨好地挨近首长身边说:“政委,这天气不错,带嫂子去外面骑一圈吧。”   这个5班长能当队里第一的班长,平常拍马屁的技术绝对不是盖的,关键在于火眼金睛,能一眼看出首长需要哪个马屁拍。   费君臣也是想,那天绑架事件结束后,都没有时间和老婆好好谈谈。而且,最重要的在于,老妈子金秀近来猛催电话:儿子,你说的给我抱孙子计划呢?   小禄看首长默不出声,马上知道有戏了,这马屁拍对了。那是,他拍马屁从来没有失手过。赶紧让个小兵把林凉叫了回来。   林凉走了回来,平常地问:“5班长,你叫我吗?”   “嫂子,想骑马吗?”小禄一笑,把马鞭交到她手里。   林凉被一吓,忙推却:“我不会骑。”虽然骑马这项运动,看起来是挺酷挺好玩的,但对于不会骑马的人来说,绝对是危险项目,一跌要摔骨头的。   “没关系。有人带你。”说完小禄急忙把位置留出给费君臣。   费君臣走了上来。旁边几个兵都看着呢,林凉不能当面甩了老公的面子给老公难看,小声问一句老公:“你真会骑?”   “你试试就知道了。”费君臣装作大牌地咳一声嗓子说。   林凉抬头看看这马,枣红色,毛色挺漂亮的。见她看过来,马眼也望着她,马鼻子吐着气,好像知道她不会骑马,有意把她看扁了。林凉卷卷袖子,抓住马鞍踩上马镫,一口气爬了上去。看老婆上马了,费君臣急忙过来,在老婆身后护着免得老婆掉下马。   这骑马两个人一块骑,身体前后贴在一块,林凉都能闻到老公身上的味儿,这抓着缰绳的手微微地紧了些。   “紧张?”感受到她腰板崩成一条线的直挺,费君臣不禁笑了笑,嘴巴贴到她耳边声音低低地说,“别怕。”   一记马鞭轻轻下去,马儿提步,朝向营地外的空地。   天空万里无云,草地被风一吹,像波浪一样哗啦啦响。   林凉坐在马鞍上,只觉得屁股被颠的厉害,刺刺的痛。除去这个刚开始的不适,这种策马奔腾的感觉,的确像小民说的骑马犹如开车,飚起来没的说,爽透了。费君臣带着老婆,可不敢随意打马让马狂奔,把平常自己骑马的速度降到一半,安全第一,只带老婆在周边遛遛,调理心情。   他眼下的心情,是收到命令准备出发的部队首长,涌着热血和忧愁并齐的复杂。其他部队还没有收到,就他最先收到了。   这次上前线不像以往,要带老婆一块,又是新婚。为此老妈子在家里有建议,不然让媳妇先撤回后方呆一阵吧。   感觉到了丈夫的心绪不宁,林凉开了声:“有什么事吗?”   费君臣抓缰绳勒住了马蹄,目望前方:“部队要在后天半夜里出发。队里的作战会议下午召开,至于动员会议在后天。其他部队还都不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有些人运用关系在战前逃跑。”   “哦。”林凉随意地应一声。老公说这个按理来讲,与她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她从进部队开始,已经做好军人要上前线的准备。   “我妈说如果你想,可以让你回去。”   “什么?!”林凉一个回头,瞪住他,“费政委,你这是想把我丢在家里吗?!”   就知道老婆是绝不会同意的。费君臣嘴角弯弯,来个笑也不像哭也不像,自己都不出是什么滋味的表情,道:“我知道。我和我妈说这不可能,违反军令。我自己都不能容许。”   “你知道这样做就好。如果你敢走后门把我弄回去了,你就是在做对不起我老爸的事!我先严重警告你了!”林凉在这一点上绝不会和老公客气。   费君臣看着老婆怒气腾腾的脸,却是一个情不自禁,迅捷地低头俘住老婆的嘴唇。这吻突如其来,好像暴风雨一样,带着狂暴的气息,席卷着她。   嘟嘟嘟——听见有其它部队车经过的声音,林凉忽地把老公推开。费君臣吸上口气后,脑袋清晰了,策马让马儿避开开来的吉普车,进了林子。   那越野车是经过了离他们仅五十米的距离,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即使这样,林凉还是能看见越野车里的军官,那张熟悉的侧脸让她稍微一惊:“庞叔?”   “133独立师,你爸的部队。”费君臣肯定了她的疑问,“你爸的部队也被调来了。当然,这是一只英雄部队,在很多艰苦战役中屡建奇功,产生了很多英雄人物,包括你爸。”   林凉默了一阵,道:“回去吧。”   费君臣打着马儿,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老婆在这附近慢慢继续溜达,一边说:“你爸的事我从你继父口里听说不少,我有让人去调查你爸当年牺牲的部队报告。”   “这事本已经过去了。是我妈不死心,我继父为了我妈,才写的申请报告,想重新调查我爸当年牺牲的过程。如果部队里死活压住不让也就算了,但是,莫名其妙,因为我继父说的这要重新调查,部队里突然给了我爸多了几个荣誉,包括追加一等功勋章。而且,受益的是林家,对宣布离开林家的我妈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可捞的。”林凉撅着嘴巴,说起这些往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想去老爸的部队看看,是为了想知道老爸当年都是为了保护些什么人愿意把自己的命贡献出来。   “你小时候去过你爸的军营?”费君臣问的是她刚刚见到的那个人她怎么认得。   “是,我不是提过吗?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年寒暑假,都在我爸的部队里度过的。接待我的是我爸当年的上司,庞营长,现在听说是师长了,不过我上小学时庞叔已经是团长了。”林凉回忆着说。   “你和他很熟悉吗?”   “庞叔,挺好的一个人。每年到了节日都不会忘记寄东西给我和我妈。”林凉说,“他对我妈常说的一句话是,照顾好我培养好我,不要辜负我爸。”   “现在还有保持联系?”   “偶尔一两通电话,过年问候是绝对不会少的。”听老公问得这么仔细,林凉发问了,“你和他也认识?”   费君臣摇了摇头,实话道:“和你爸的部队还从没有合作过,不清楚。”   既然老公自己都承认不清楚,林凉更认为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马儿溜达了几圈返回营地。   小禄走上来,亲手帮他们牵住马绳,等林凉和费君臣下马,问:“政委,要不我把这马多留一天。”   “一天你嫂子也学不会骑马。”费君臣把马鞭子扔回给他,心情看起来没有因为遛马好多少。听完老婆说的那些话,他直觉里感觉这事不大妙。   小禄从首长那里吃了个闭门羹,可担心了,问林凉:“嫂子,政委心情可是不好?”   老公心事重重,不过正常的,哪个部队首长要出征了都不是心事重的,关系到保家卫国,关系到部队里每个兵的性命。林凉私心里向5班长嘱咐了一句:“麻烦您了班长,如果我弟弟被派出去前线了,看着他点,他性子冲,不像我。”   听她语气说的这么重,小禄很正经地回她:“放心吧,嫂子,有我在,子玉不会有事。”   “听说战场上第一个丧命的都是新兵。”林凉拿师兄杨科的话来说,并不见得有多宽心。老公说要让她战前走后门逃跑,其实她很想把这个机会给弟弟,最好是找人五花大绑王子玉后扔上回家的列车。有这个热血的弟弟在前线冲锋陷阵的,绝对能让她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没死也得吓出个心脏病。   费君臣回到指挥所,刚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林队走过来,把一份文件扔到他桌上,提个眉说:“这消息走漏的挺快的,有人想跑了。”   “谁?不是我们部队的吧?”坐在同个室内,和杨科下棋的奉书恬听见了,立马问。   “进修生领队,我们的卫大队长,说是有重要公事,要回部队医院的研究所里继续忙研究。你说这战火都打起来了,他却认为回去做研究才是大事。”林队对于卫家鹏这个完全是最逊的借口,一看就知道是借口的借口,有种无语的感慨。想逃,最少也得掰个像样的理由吧。不要让自己像极了龟孙子。让他们这些作为同是军人的军人都感到可耻。   “他这调令哪里发来的?”费君臣冷冷地问。   “他们部队818”   “818的司令部允了?”   “这种战前的人事调函,司令部不可能全部人不知道。不过,这调函发在上面出击命令正式颁布之前,818的人也奈何他不得吧,如果他关系够硬的话。”林队摇摇纸扇,分析着。   “我们这里接到了出击命令,他作为在我们这里进修未完成的进修生,不能走。”费君臣简单一句话,决定了卫家鹏的后路断了。   杨科刚好被奉书恬吃了马,听到费君臣这句话,为卫家鹏喊了一句:“这下可玩完了!”   “需不需要到进修生那里多派两个哨兵。”林队问其他两人意见,尤其是在上次绑架事件后经老赵和小民反应,这群进修生多是被枪一举立马双手投降的龟孙子。   “不需要。只要告诉我们的哨兵,现在是临战状态了,谁跑想当逃兵,一枪先打断他的腿。”费君臣说到这里,一顿,继而接上,“见是女兵照样开枪。”   那是,他老婆都得上战场绝不退缩,这些逃兵肯定得看一个毙一个,不然怎能对得起他老婆这种英雄。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一章:知道了   谭美丽走到厨房那里,张着脑袋,看见了林凉一个人在厨房里洗菜,走过去搬张椅子坐在死党旁边,打算促膝谈心的姿态。   “怎么了?”林凉知道她在十二班不像自己在炊事班,天天被怪物操得要死,也不敢去找她和吴平安,不禁稀奇她今天怎么会突然有空跑过来。   “我昨晚不是值夜班吗,今早休息。”谭美丽道。   “既然昨晚熬夜,今天你不睡觉过来干嘛?”林凉问。   谭美丽别扭了下,凑到她耳边:“我听说我们部队要上前线了。”   “你害怕?”林凉挑了挑眉。   “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个军人会害怕吗?”谭美丽当即给她一个瞪眼,“我这是心里有个疑问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说吧。”林凉埋头继续摘菜叶子折菜根。   谭美丽看她一副像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不禁来气:“你这丫的,你不想想,你结婚了,有个好男人了。我呢,还是个处,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抬起头,万分惊讶地在死党号称大美女的五官上瞅了瞅,林凉直接的动作是,把手背贴到她头上看是不是发烧了。   “你干什么呢你?”谭美丽甩开她的手,气促着说。   “你刚刚那话是认真的?”林凉很困惑,“依你的条件,你想要什么男人会没有吗?虽然进了454后,我觉得这群怪物里头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你的。但如果你瞧中哪一个了,也不是没有机会吧。你想想,四百多个男人任你挑呢,你想闪婚破除处膜不是件难事啊。”   啪!谭美丽狠狠把她脑袋瓜一推,怒道:“这男人能随便找一个吗?”   “是,我不是说随便,我是说——”林凉感到无比冤枉的,高举自己双手表明自己绝对没有看轻死党的意思,“你想找个男人并不难,在你要不要而已。”   “如果说我现在看中一个了呢?”谭美丽说着这话降低了大嗓门,一反常态露出一副羞涩扭捏的模样。   “那不是正好。你喜欢,他喜欢——”林凉说到这忽然意识到不对,眼睛一瞪,对准了死党的脸,“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你?”   谭美丽低着头,没有动。   “你没有试探吗?”林凉这焦急地拉了拉她。   “怎么试探?”谭美丽反问。   林凉词穷,因为自己也不会试探。哪怕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暗恋过一个人,但是,从没有想过要表白。爱,总是不知不觉表现出一种自卑的状态。   “你喜欢谁呢?我帮你去问问?”林凉这话吐出口后马上后悔了,媒人的活儿不能随便揽的。   谭美丽拿起一把菜叶子甩下来:“我说不出口。”   林凉慢慢地吐口长气,无奈的,不知道从何下手帮忙。   “我说。”谭美丽头垂得低低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该上前线前表白吗?”   林凉“额”:“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作为大美女的死党过来问她,肯定是没有自信对方是否喜欢她。她如果怂恿了死党去表白遭到拒绝,受到刺激的死党会不会因此冲上前线寻求释放,到时候失恋事小,性命事大。说到这里,她真是好奇了,死党究竟喜欢上谁了,居然苦恼到这个地步。   “我本以为你可以鼓励一下我的。毕竟你之前不是遭到绑架吗?在出事的时候,你没有想到费政委吗?”谭美丽有些怨言地说。   “我真是没有想到他。”林凉扶了脑子很认真地想了许久,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啊?!”谭美丽叫,不信,“你在被绑架的时候不感到害怕吗?”   “我光是想怎么逃出来的法子都挤满了脑子,想他做什么?”林凉说,“我不是不怕,是压根觉得自己不会死。何况,以前我经历过的,比这个更危险的事儿多着呢。”   谭美丽由此记起了她曾经坦白过自己从小到大的霉运遭遇,呆呆地点下了头:“看来我问你是错的,你这丫的压根不是普通人。”   “我劝你。”林凉把手搁在死党肩上,好言奉劝,“该记住的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爱情什么都是虚的。”   “你和费政委呢?”   “我们两个是夫妻,爱情比不上过日子重要,这点他和我都很清楚。”   谭美丽悟道似地念了句:“我明白了。结婚和爱情不一样。我暂且不想和他结婚。”   “去吧。”林凉将她一推,不要她在战前胡思乱想,要是为爱殉情多不值得。   谭美丽起来,走过去打开门,发现了林嘉方站在门口,不由皱眉:“有事吗?”应说454的人,对这批明显素质各方面有问题的进修生都没有好感。而且这人是林家人,对她死党不好的林家人,该仇视。   “我来找林凉。”林嘉方越过她,对着林凉的方向,“林凉,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一个堂姐已经被老公抓进监狱里十年半载是出不来了,余下的这个堂姐,林凉知道迟早得解决的,于是爽快地招招手;“进来吧。”   林嘉方走了进来。谭美丽把门一关,跟在她后面,打算在这里看着她想怎样。林嘉方为此降低了姿态,对她说:“我想和林凉独自谈一谈。”   林凉向谭美丽努了下嘴:没事。她不能在这里拿我怎样。   谭美丽走出去,把门拉上。   林嘉方坐在林凉旁边谭美丽原先坐的那张凳子上,额前的长刘海遮了她一半脸,垂着头好像很谦虚地说:“林凉,我知道你和454的领导关系不错。你看,我们以前也都是在林家老家一块玩大的姐妹。”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好吗?”林凉不想与她废话,更不想与她联系什么感情,顺便恫吓两句,“我们班里的人,快回来了。”   “林凉!”   突然的,手被林嘉方一抓,林凉微蹙小眉。   “求你帮帮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当爷爷奶奶的棋子了!我不想死!”抽抽噎噎地说着,林嘉方向她跪了下来,“我家里还有喜欢的人!”   “你起来。”林凉说一次后发现她不动,嘴角一撇,干脆不管她了,她想跪多久就跪多久,只说,“等会儿我们班里人回来,发现你是跪我要帮你说情让你得以当逃兵,你说你这逃兵还能当得成吗?”   林嘉方想要流下来的眼泪吞回了肚子,双膝仍旧不情不愿地在地上跪着。   林凉嘴角再一勾:“堂姐,不是我吓唬你。我们班长说了,我们队里对待逃兵,那是见一个毙一个的。”   “我知道。”林嘉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我们队长想走,也没能成。”   “那你找我做什么?你们队长都办不了的事,你认为我能办到吗?”林凉一只手把堂姐激动的肩膀按下来,苦口婆心地澄清自己还是那个倒数第一的无能林凉,“你看,我名义上进了454,却是在炊事班,队里并不重视我,我能和领导说上什么话啊。”   林嘉方牙齿一咬,面色一变,一副豁出去的口气:“算了吧,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天早上从首长的指挥所出来衣冠不整的,我们队长是因为被你们首长恫吓了才不敢吭声。”   林家人就是林家人,无论怎么装,到最终都会露出马脚。林凉甩开她的手:“你想告,去告。不过去告之前,你先想想林艺璇的下场吧。”   “有你的!”林嘉方瞪足了两只眼,咬牙切齿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狠劲,“你不怕我告到你老公那里去?”   之前那些话还好,听到这句,林凉差点喷了。只能说她和老公的做戏太过完美,到现在林家人还没有人能发现。或是说林家人怎么能蠢成这样,毕竟连谭美丽周紫东只要觉察到一点端倪马上能想到。林嘉方可好,都亲眼见到了,还不信。   “你真不怕?”林嘉方见她久久不出声,一愣后终于隐隐约约感觉到哪里肯定不对了。   “我只能告诉你,你想怎样就怎样。但是,我真是在这件事爱莫能助。”林凉说完起来,走一边去,宣布这场无聊至极的对话结束了。   林嘉方算是自取了个没趣,一走,谭美丽重新闪了进来,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想让我帮说情让她能回家。”林凉耸耸肩膀摊摊手,“其实我巴不得她回去少添乱子,但是,我老公那份人,你知道的,我去说也没用。”   费君臣是什么样的人,谭美丽仅凭他那次威震四方的征兵讲座,已经知道做他太太的,必定捞不到任何做军官太太的好处,于是一揽林凉的肩膀:“这会儿,我意识到了该稍微给予你一点同情。”   林嘉方出了炊事班,感觉头晕脑胀的脑子好像捉到了什么,昏头昏脑地回到进修生营房,迎面撞上了卫家鹏。   卫家鹏心情一样不好,自从调函被454扣了下来,他如无头苍蝇四处碰壁,打电话回家,家里人让他认命,说毫无办法,被高一层的人给卡住了,然后要他到前线的时候,尽可能躲在安全的地方小心保命。他听到这里,直接摔了电话:这容易吗?费君臣把他们扣在这里了,难保不把他们全调到最前面的阵地去作为补充卫生兵。   “卫队长?”林嘉方抬头,看他那张脸黑得可怕,不禁退了两步。   “你去哪里了?”卫家鹏正想找人出气,问。   “我,我去找我那个在454里的妹妹。”林嘉方战战兢兢地说。   徐林凉?卫家鹏眼神一暗,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威吓:“你找她做什么?老实说,不能撒谎!如果你想要命的话,我想,你肯定是要命的。今晚这里的部队都要出发了!”   林嘉方被他这一喝,脑子里捉的那道光破了云层,心里头某处一亮,说:“我不是说过她老公姓费吗?”   “现在提她老公有什么用。不是说只是个没用的陆军中尉吗?能帮到我们什么?”卫家鹏急得都快疯了,只想找到个能压住费君臣让费君臣把他的调函放出来的人。   “之前我们不是怀疑她老公和费政委或许是亲戚关系。”林嘉方愈到关头上,一字一顿地说,没有慌。   “怎么?意思是求她老公让她老公去向费君臣说情,看能不能走费君臣的后门?”卫家鹏认真地思摸起这个方法,貌似也还成。   “不是。”林嘉方慎重地摇摇头。   “不是?”她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卫家鹏直接想揪起她的领子。   被他再一吓,林嘉方吐了出来:“我意思是说,或许她老公就是费君臣本人。”   卫家鹏啪一下,被一道闪电袭来,大脑一片空白,紧接四肢好像面条一样软了下来。费君臣是她老公,如果是真的话,他之前得罪费君臣老婆的事,费君臣能饶得了他吗?这压根不是什么好消息,相反,把他往绝望的悬崖深处推了下去。   林嘉方在旁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这事是真是假,我只是一时猜测,也没有证据。但感觉有可能是真的。”   “你认为这事是真的?”卫家鹏受不了了,双手直接往她衣领子揪了起来,红了眼睛,“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你是在宣判我们是死刑!”   林嘉方被他这一晃,终于醒了,脸色一白。没错,如果是真的话,她和她家人是在宴会上直接得罪了费君臣本人。费君臣不把她和她家人往死里整才怪了。是这个原因吗?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装扮为三无军官欺骗他们林家,然后把他们林家耍得团团转,到了关键时刻像对付林家长房一样,一招打死不偿命。天!她该怎么办?赶紧告诉家里人这个重大消息?!不,即使告诉了,林家两老都自身难保了,还会顾上她吗?说不定更要把她当成弃子用了。所以这个消息无论如何得先瞒着,瞒下来。   两个人同时跌坐在横木上,都是垂着头,一时半刻沉默着。   半夜准时两点半,接到命令,营地里的人全部爬了起来。在半个小时的迅速整装后,林凉坐上了炊事班的车。往车窗外一看,发现进修生队的帐篷收了老半天还没有收好。   “不要收拾东西了,马上出来!”六六带了两个人去到进修生那里,喝令都出来排队。   25个进修生,除了个别几个积极的,其余都是被454的士兵像赶鸭子一样赶了出来。似乎费君臣早有所料,让六六将25个人拆分成了一至两个人一组,分到454的十几个班长那里监控。   “我们是818集团军的,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听到这样的命令,有人马上从队列里出来抗议。   “818的司令部,特别委托我们把你们带到战场上去,再与你们的818第一作战部队汇合,作为他们的卫生队补充人员。”六六将费君臣的命令继续转述下去,在走到这个抗议的人面前,脚尖猛地往对方膝盖下一踢,“上尉,有你这样和比你级别高的军官说话的吗?!”   对方嘭地跪到地上,疼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叫一句疼。   其他进修生没想到连这个温和的六六都这么狠,而且六六身后的那两个兵全拉开了保险,随时准备一听令响扣动扳机。早有听说454是蛮不讲理的,或许不会一枪毙了你,但绝对把你整得比死还难看。于是进修生们吓白了脸,都不敢出气了,乖乖地该上哪辆车就哪辆车。   林凉的炊事班分到了一个进修生,刚好又是她堂姐。   小民还在炊事班当支援,见是上回遭绑架时举手投降的进修生其中之一,摇头叹息:“不如把她先绑了,免得给我们添乱子。”   “我赞成。”林凉可不管林嘉方打算怎么样,只和小民担心的一样,就怕被这家伙在战场上给扯了后腿。   “你——”林嘉方嘴唇一咬,低下声音,“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林凉不答不睬的。   “我知道你老公就是费君臣吧。”林嘉方道出这个秘密,忽然古怪地笑了两声。   不错,总算开窍了,不过也太迟了吧。林凉嘴角勾勾:“现在是战时了,你想打电话告诉家里,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你打电话回家里告诉家里人这件事,又能怎样?”   “是不能怎样。”听她自己亲口承认了这个事实,林嘉方在一震之后,口里吐着几乎没法重新吸回来的气,脸色只得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我终于明白林艺璇为什么这么恨你了。因为你太好运了。”   “你不是从来不妒忌人吗?”林凉在堂姐的背上用手拍拍,帮堂姐顺顺气。毕竟现在是战时了,不同以往,若突然因这点破事情增加一个病号,给自己炊事班增加负担绝不是林凉所想要的。   “可你太好运了,能不让人怀疑妒忌吗?”林嘉方依旧艰难地吐着气,如果在监狱里的林艺璇得知这个事实,恐怕会干脆吐血自尽。其他林家人,一样心里过不去的,尤其是林家两老。   “好吧,就算你妒忌了怀疑了,可是,事实不会改变。”林凉给堂姐一个最重的打击后,希望堂姐就此死而复生,别表演半死不活的休克状态了,干脆一点,要么死要么活。   林嘉方哭了,是真的害怕得哭了,说是被林凉给吓哭了,还不如说是之前的绑架事件影响和接下来必须面对的血流战场的现实。她先是嘤嘤戚戚地哭,逐渐变成嚎啕大哭。赵班怕违反行兵路程里的安静原则,安抚她几句,但完全没有用,她越哭越大声。小民为此走了过来,说:“班长,我来吧。”说完,他果断地往她后脑的脖子那里拿手一劈,林嘉方应声倒下后,他又拿起绳子,很高兴终于可以把这个拖后腿的废物五花大绑起来,再拿毛巾塞了她的嘴巴。   赵班见这么做是有点残忍,但在听说其它班也有这种例子对付进修生后,心里安了点,吩咐小民:“到了阵地那里,把她放了。”   小民和林凉一听,额:赵班,你更狠啊,是直接将废物扔阵地里自生自灭。   “当然,不然怎么能当得了你们的班长。”赵班咳咳两声,为自己难得的一次腹黑狡辩。   紧接是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后,车子是进了山里的样子,听到了炮响。这回可不是演习的空炮,能听见炮弹配合机关枪横扫的声音。   454没有进山,是在山脚下一块隐秘的丛林地带中间,开始展开营地。同时818集团军的命令过来了,说是要把他们这二十几个进修生马上补充到基层部队里充当卫生兵使用。   这比在454更惨。818司令部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也是因为这批进修生里面有太多让人失望乃至心寒的事情发生,打算将他们全部投到前线战火中锻炼。希望接受完战火洗礼后的他们能有一番改过自新的出色表现。所以,赵班打算把进修生直接扔阵地里的想法,不止他一个,由818代劳了。而也理所当然的,听到这道命令的进修生们,大多数开始跳脚反抗并痛骂上边的领导:我们这么高的学历和军衔,为什么要下到最基层的部队补充卫生兵?   军令下来,能容得你违抗吗?   于是那群骂娘的人里,哪个骂得最凶,当场先被两颗削了头发的子弹给吓得尿流。接着,二十几个人,全被818派来执行军务的人赶上了运兵军车。818军官临行前向454的领导们敬个礼:“抱歉,首长们,我们的兵让你们见笑了,但放心,接下来我们肯定会把他们操练出军人的灵魂!”   林队稍微满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我们拭目以待,看能不能朽木化为神奇。   奉书恬同样不带有乐观,在818的军车走后,与另两个领导说:“我看,我们接下来最好避开这群人。”   说到要避开哪些人,费君臣想到了岳父大人牺牲所在部队的那支独立师。   “报告!”六六小步跑了过来,“政委,林队,总参,133的电话。”   费君臣往刚刚搭起来的简易指挥所走,半路,望见了媳妇在帮炊事班支帐篷的身影,停了步。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二章:与老公一块走   回到指挥所,听林队接的133的电话。与对方交流几句后,林队捂住话筒口对费君臣说:“庞师长说是想和小凉说两句。”   “告诉他,她刚好有任务出去了。有什么话我们会代为转达。”费君臣道完,脚步一转,又出了指挥所。   林队感觉到了他的心事重重,挂了133的电话后,问奉书恬说:“政委这是怎么了?”   “在让我查133。”奉书恬其实觉得莫名其妙的,“但政委又不说究竟要查什么。”   费君臣转身出指挥所,不见了老婆,只得一直走到了炊事班那里。老赵见到他,知道他肯定是来找林凉的,说:“小凉去了五班。”   5班?这时候去5班做什么?担心小舅子吗?费君臣一路这么想着,来到5班,结果发现老婆正与小舅子讨价还价:   “不用说。小东西由我来带。你这忙着呢。我在炊事班好一点。”林凉抱起已基本康复的豹崽,顺手要把弟弟套在豹崽上俗气透顶的红衣服脱掉。   “姐。你脱它衣服做什么?它刚好,会着凉的。”王子玉不让脱,那是他好不容易才给豹崽量身定做的新衣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难看死了!”林凉一直忍忍忍,忍到这会儿忍无可忍,虽然一直知道弟弟对衣服的品味实在令人无法接受,平常弟弟的衣服不是她买就是妈妈买,绝不能让弟弟一个人自己买。   王子玉被姐姐一句坦白的“难看死了”,直接打击不小,垂头不起。   费君臣走到了听完他们两姐弟这段对话,虽然不敢苟同小舅子的衣服品味,但是,也觉得媳妇这话太伤人了点,男人本来在这方面的天赋就比女人差,对小舅子表示一点同情:“子玉。你姐是说这衣服布料不好。”   “我知道。”王子玉勉强接了姐夫这句安慰话,头一抬,道,“姐夫,你有话和姐说吧。”说完要走开不当电灯泡,费君臣叫一句让他留下。   “那我走。”林凉听这话以为老公是来找她弟弟的,轮到自己提脚走。   费君臣赶紧走过去把媳妇拉住:“没有让你走。”   “你找我们两个说话?”林凉吃惊。   “家庭会议。”费君臣严肃地说。   林凉和王子玉都二丈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这时候快要打仗了,不是要开作战会议吗,开家族会议做什么?   “你——”费君臣指住小舅子,“和你姐姐的那位庞叔见过面吗?”   “庞叔?”王子玉头稍稍一歪,想了会儿,“姐夫说的是那个庞云辉吗?”   “是,133的师长庞云辉。”费君臣肯定。   “见过。他在我小时候常来我们家,每年过年都会打电话到我们家问候我妈和我姐。”王子玉道。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费君臣继续问。   林凉听老公这话越说越怪,不免拉拉老公的衣服:你这是问什么呢?有关庞叔的事我不是上回都和你说了吗?   “我这是当着你的面,问清楚同是一个男人的直觉。”费君臣无比细心地向老婆解释。   王子玉看费君臣问得这样正经,挠了挠头,所谓男人的直觉:“我只知道,他待我妈和我姐特别好。”   “这不是我和你说的一样吗?什么男人的直觉?”林凉跺脚对老公这么说,实际上是不想怀疑庞云辉的一丝一毫,这么多年来,他的确关心她们母女。   “你说他是作为你爸的战友对你妈和你特别好,对不对?”费君臣淡定从容,没有轻易被老婆驳倒。   “是。”   “为什么?你爸的战友会少吗?这么年来,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只他一人对你们母女特别好?”   经老公这番提醒,确实是。一开始,问候她们家的人很多,不乏老爸的战友和上级,但二十几年坚持下来的,唯独剩下个庞云辉还惦记着她们母女俩。   “你究竟想说什么?”林凉还是想不到这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因素,不由埋怨老公两句,“你就不能想人家和我爸感情深厚,是好人吗?”   旁边的王子玉倒是联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怪不得,我爸挺讨厌他的,说他到现在还不结婚,怪癖。”   “庞叔是一生奉献给军队。”林凉没听出弟弟话里的意思,批评道。   “姐。”王子玉叫了起来,“你还不明白吗?庞叔到现在都没有结婚,是因为他喜欢我们妈。”   宾果!就这个答案,费君臣还是想了许久,到了今天庞云辉打电话过来问候林凉,他才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   然而,他老婆对这个答案木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皮后,完全不信,激烈反对:“你胡说什么!凭我们妈那姿色?!凭我们妈那火爆脾气?!我爸和你爸能看上她,我一直都觉得很奇迹!太不可思议了!有什么理由庞叔这种极品钻石男会到现在还为一个暴力女守身洁玉?!”   徐静要是在家里听见女儿这般贬低她,必定会冲过来与女儿死拼!费君臣和王子玉同时深有这番感受。   “姐。”做儿子的为妈妈辩护了,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姐姐,王子玉道,“你忘了,我们看过的,妈年轻时的照片,是在军队的幼儿园当老师,穿着绿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的,看起来也挺养眼的。”   “那是她不说话的时候,她一开口,淑女变辣女,两句谈不拢,直接拿拳头。”林凉每次一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被老妈子拿鸡毛掸子打的经历,死活都不会承认老妈子徐静会是个淑女。   王子玉瘪瘪嘴,其实想说:姐,你不是和我们老妈子一样很暴力。还不是有姐夫这种人喜欢你,情愿被你蹂躏。   因此,似乎费君臣在这点上比较有发言权,咳了声后道:“这情人眼里出西施,很难说得清的。有人就好这口。”   于是林凉从他们两个的眼神,终于明白了他们是指她自己也该检讨才有资格说徐静,火气升起,道:“她打人是真打,哪像我,装着打。”说完朝老公那里一瞪,就因为你,矛头都对向我了。   费君臣还是很怕老婆为这事迁怒他了,急急忙忙改了口气:“是,岳母大人怎么和你比呢?儿子女儿,都是来自父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凉嘴角一勾:老公,你继续耍嘴皮子吧。   看老婆不理自己了,走出去,费君臣一路跟过去,苦口婆心地说:“我这也是很担心你。”   “你担心我什么?按你这么说,庞叔喜欢我妈,更不会对我不利了。”林凉感觉老公说的这理由一点意思都没有。其实她以为老公近来好像是患了恋爱幻想症,什么事都能给扯上爱情了。   “可你别忘了,你还是你爸的孩子。”费君臣说到这儿语气一沉,“你或许像你妈,但也有一部分像你爸。”   “然后,庞叔害死我爸,接下来会害死我?”林凉停步叹口气,“费政委,你是研究情杀案入迷了,是不是?”   “男人的妒忌心是难以估量的。”费君臣把手搭在老婆肩膀上,意味深长的,“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我这样保有风度。”   老公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只让她想翻白眼:“你这叫做保有风度?我和周老师打个电话,你都能在旁边从头监听到尾。”   “防人之心不可无。”费君臣淡定的,为自己的小心眼做出最合适的理由。   林凉不想和老公胡扯了,道了句实际的:“好吧。就算你说的,他要害死我,可是我现在不是他部队的人,他能怎么害死我?”   费君臣眨眨眼睛,暂时哑口。   所以说,他来找她,只不过是因为突然想到了这个绝妙的爱情理由,急急忙忙来到她这里邀功逞能,向老婆证明自己在谈恋爱方面不再是无能了,相反,是爱情高手。   林凉早有所料,对老公努了下嘴:“行。费政委,我知道了,你有爱情方面的超能力。只要你脑子里一想,这猪和鸭都可以陷入一段不同种族之间,宛如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伟大的悲剧爱情。”   对于老婆一言道中的精辟语言,费君臣只差狼狈地在心里拍手叫好。   《四少与林凉番外》   818押载进修生的军车,在半路受到了拦截。截车的人亮出了133部队的家门,出示了一封调函。818的军官与司令部取得联系后,同意将林嘉方移交给了133部队的人。   本来似是注定了要被扔到阵地里自生自灭了,林嘉方抱了万念俱灰的绝望念头,现在突然形势一转,不明是好是坏,她战兢地走下了指挥车,进了133的指挥所。   作战部队的指挥所里,中间一张会议桌上摆了几张地图,一个中年男人背手站在地图前面,直着腰,眼睛往下,俯瞰地图。他的头发油黑,棱角分明的长脸,具有的是与电影明星一样的魅力,霸气,冷冽。   林嘉方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因为这样极具魅力的男人,无论他是年轻时还是现在的中年年纪,都绝对会是让每个人印象深刻的人,自己不可能在见过一面后没有半点记忆。   带林嘉方来到的参谋向首长敬了个礼,道:“师长,林嘉方军医已经带到。”   “行,你们出去吧。”133师长庞云辉简单一句话,小帐篷里的军官们全部撤出了指挥所。   林嘉方听说亲自接见自己的是一支部队的师长,心里头更悬着了。两只手捏紧了裤边,拧了拧眉。   “林嘉方,是不是?”庞云辉问,语气没有像刚刚对待自己的兵一样冷,带了一丝长辈似的随和。   林嘉方抬起了头,对着他一双小眼睛里闪着怔疑不定。   “你妈妈云霞是我的一位堂妹。如果你跟你妈回娘家没有见过我很正常,我基本不在庞家,常年都驻扎在部队里。”庞云辉道完这番缘故。   林嘉方听到此,绝对是松了口气,原来是家里人获知她的窘境后,走了曲线救人的路子。也亏得妈妈云霞一直把娘家里人的身份都保留着,等到关键时刻用了来救她。   “虽然你妈妈说喜欢我能把你送回去。但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是不大可能的。”庞云辉踱着步,说出了下面一句转折的话。   不能回家,即使到了熟人的地方,还是不能回家?林嘉方真是后悔了,来什么454猎男人。这些454的人,不是男人,是魔鬼。也唯有林凉那种狗运的,攀上了费君臣可以沾沾自喜。   咬了咬唇,林嘉方故作坚强的:“舅舅,我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我是以我们部队急需外科医生支援的理由向818借了你,但是,谁都会怀疑,为什么我非借你不可。一般程序,是不会指名道姓要人的。所以我是欠了818司令的一个人情。当然,这事做得不能太过火了。我要是把你马上放回家了,不说我,就是818司令也得摘乌纱帽。现在谁敢放你走,就是在前线放了逃兵,罪责不小。”庞云辉一五一十地说着,不是在向她解释,而是在向她强调这事有多麻烦。   “是。我知道我给舅舅添了麻烦。”林嘉方嚅嚅啮啮地道歉,心里有种感觉,母亲云霞向庞云辉开这个口请求救人,肯定是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因为这个男人压根讨厌任何麻烦。   果然,庞云辉冷酷地继续说:“你这不叫麻烦,是制造麻烦。你知道现在盯住你们一举一动的是谁吗?号称全军最狡猾的男人费君臣。他们不把你们都盯死才怪了。所以,你们是怎么得罪了他?明知454是个完全不讨好的地方,去那里就要懂得安分守己,而不是去惹了你根本惹不起的人。”   林嘉方顿觉自己是太委屈不过了,自己压根没有把自己看得很高要去惹费君臣,要说是谁惹了费君臣,也是林家两老和长房,她这是无辜受累。   “报告。”残留的自尊令林嘉方改了对庞云辉的称呼,“庞师长,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请批准!”   “电话在那里。”庞云辉在她饱含愤怒的脸上扫了一下,指到角落里的小办公桌。   电话通到了家里,看了来电显示后,应是云霞接了电话,口气很虚:“是辉哥吗?”   “妈,是我。”林嘉方嗓子沙哑着答。   “嘉方,你是到了你云辉舅舅的133部队吗?”云霞一听女儿的声音,也是百感交集,泪声透过了电话线传了过来。   “妈,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林嘉方哭的是,让妈妈为了救自己,还得来求庞云辉这样的人。   “别哭了,嘉方。你到了133部队就好。虽然你暂时回不来,但是,毕竟他是你舅舅,绝不会让你有性命安危,会护着你安全回来。”云霞这么安慰女儿,或许也是听出了女儿在庞云辉面前受的委屈。   “可是,妈,你知道我们家得罪了谁吗?”林嘉方抽噎完,知道了妈妈有娘家人的势力在这里,她才敢开口说林凉的事。   “谁?”云霞不由地低了声音,从女儿话里的严重口气来看。   “454的首长费君臣。林凉骗了我们,她的老公不是普通的陆军中尉,是少将费君臣。”林嘉方边说边喘,“林凉亲口对我承认这事了,还说我即使向家里人说了,也无济于事。”   对于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云霞绝对是林家里第一个能扛得住重击的大人,只因她一直都感到这事不对劲,才会从一开始不停地叮嘱女儿小心行事,别上了林家两老的当,走林家长房的末路。   “没事,嘉方,这事我多少能想到的。”云霞对女儿十分镇定地交代,“既然这事你知道了,千万别随意说出去了,更不要像艺璇一样瞎传,那只会害了你自己。爷爷奶奶那边,更是半个字都不要提。”   “妈?!”林嘉方一惊,忽觉家里事态有变。   “艺璇上了军事法庭你知道的,进监狱的现在不止艺璇一个人了。你大伯被查出了受贿,坐监也是一定的了。你大婶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完全大病不起。”云霞道,“就是你爷爷奶奶,一直偏爱大房,现在查出大房有事,你爷爷奶奶即便退休了,恐怕也难逃一劫。如果像你说的,他们得罪了费君臣,更不用说了,结局是一定不好的。”   林嘉方仔仔细细听从母亲的教诲。   “在你舅舅那里安心呆着躲避这场风波。”云霞最后千叮万嘱的。   林嘉方挂了电话,抹掉眼角的两滴眼泪,回身,看是庞云辉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应是完整地听了她和云霞的对话。   “林凉嫁给了费君臣?”   当庞云辉问出这句话时,林嘉方立即点了头:“是。”   庞云辉扫过她战战兢兢的小脸,知道她绝不是在撒谎,眼神一沉,向外喊了句:“让任参谋过来一下。”   不会儿,守在门口的警卫员将命令传了过去,一个高瘦的军官走了进来,敬礼:“师长,有命令吗?”   “这位是林嘉方军医,外科医生,让她在师部留守吧。”庞云辉念到云霞的面子,给了林嘉方最安全的地方安置。   “是。”任参谋将林嘉方带走。   然而,庞云辉对此事并没有能宽心,他很清楚自己为了这事,有可能将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对战。费君臣的可怕,不在于他本人能力有多优秀,而是在于他凭借自己的优秀能力所建立起来的四通发达的人脉关系。   在指挥所里来回踱了几步后,庞云辉凌厉的眼神在地图上停驻,深思:怎样才能避开这个男人的追击?最好的方式,不过于让他自己忙得团团转无暇顾及。   思路一定,他抓起了电话筒:“给我接,818集团军司令。”   《四少与林凉番外》   费君臣看不顺眼的人很多,看不顺眼费君臣的人也绝不会少。这一点,费君臣从小到大深有体会。老婆说的霉运他也经历过,最可怕的一次是小时候有一次,被人骗到了一个池子边推了下去。因为那次后,他学会了游泳。所以,因为被人欺负得逞了就妥协的话,绝不会是他费君臣。   所谓物以类聚,瞧他交的朋友,娶的老婆,刚正不阿的性子都和他差不多。   这454的营地刚搭起来,第一批其他部队无法解决的伤兵马上被送到了这里。   其实,这次作战的交火程度并不大,但部队在这连绵的山中拉起的交火线还挺长的,导致一旦有伤亡,大都是被偷袭的致命伤。而眼看,这种处于在冷战中,不会有大规模战役,但偶尔敌我双方打来打去的偷袭,会持续不短的时间,这意味送到454这里治疗的重伤员,不会少只会不断地累积增加。   454的固定床位一直不多,16个医疗班,每个班设6张病床,一共才百来张病床。这是由于都是重伤员,抢救起来四五个人围一个病号转,有时要连续守候三至四天等到病人转危为安,才有机会用军车分批送到后方医院。   遇到有需要的时候,还要派机动分队上前线里支援。谭美丽和吴平安所在的四分队,今早接到了命令,准备出发前往b战区,进行医疗支援。   林凉得知死党要去前线的消息,赶紧从自己平日里留下的零食存货里抓出几袋巧克力,跑了出去,追到死党要坐上的那辆军车。   “你这丫的,你过来干什么?”谭美丽唾弃她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到阵地里飚几天,然后回来。队里不会把一支小分队派出去太久的,会有梯队轮流替换他们回来。   林凉先是什么话都不说,把巧克力塞进死党的军装口袋里。   吴平安看见了,当然心里不平衡了,不乐意,把头凑过来说:“我的呢?林凉,我是你的高中同学!”   谭美丽把他脑袋一推,挥挥手:“你是男人,到了这时候了还不会让着点吗?”   林凉听他们两个拌嘴,心里头复杂,最后想了想,贴住死党耳边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留给那个男人的?”   谭美丽很想一掌打到她头上:你这丫的,我这还没死呢,你让我留遗言是不是?接下来一个转念,到了战场上谁能保证子弹长眼睛,一切风云色变。看那些被抬到454的重伤员都知道了,有一些是老兵呢。运气不好!遇到这种连丰富的战场经验都逃不掉的劫难,作为一个随时准备牺牲自我的军人只能这么说。   死党突然说这话,也是为了她没有后顾之忧,安心上战场。   于是在林凉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想转口的时候,谭美丽把她一拉,嘴唇靠到了她耳边道:“13班班长。如果我伤了,你这丫的,想方设法让我到他的班上疗伤。”   林凉轻轻地“额”,若不是死党要上战场了,她真想拿锤子敲打死党的脑瓜:哪个不喜欢,干嘛喜欢上一个顶级怪物。   眼看谭美丽与高中同学坐上的军车,嘟嘟嘟离开了454营地往弹火交加的前线出发,林凉一时热血沸腾,一时忧喜参半,心里兜的是谭美丽的秘密。转身时,步子不觉地朝13班的营地里走去。   撩开13班的门帘,一眼能看见13班班长陆隶毅。陆隶毅长得很高,有一米八以上,身材魁梧,不胖不瘦,听说在军校时已是篮球队队长,五官长得一脸的棱角刚毅,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男人魅力十足。林艺璇当时来到454,第一眼色中的也是这个13班班长,可见他在女人的心目中是个万人迷。不过,林凉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死党的品味不至于落到一般俗女的水平吧,和一群女人争这个万人迷怪物有什么意思。   陆隶毅看见她,以为她是来找小民的,对身边的小民说:“你炊事班的战友来找你了。我们现在班里不忙,你过去炊事班帮忙吧。”   林凉便和小民一块往炊事班走,一方面深入打听13班班长的女人情况,绝不能让死党吃闷亏。   “我们班长有没有女人?没有听说过。”小民直抓后脑勺,不明白的是,“嫂子,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政委让你来做个人调查吗?”   “嗯。”林凉适时地把老公的优势发挥出来,“其实是这样的,部队领导担心你们是不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才上战场,包括爱情这方面也是很重要的。”   小民“哦”一声,算是明白了费君臣的用心良苦,虽然以前从未听说过费君臣有对部下如此的用心良苦,难道娶了老婆的首长在这方面的意识高了一层。既然首长如此爱戴部下,小民之后找了个时间首要地把首长的关爱向班长陆隶毅如实禀报了。   陆隶毅倒没有听出费君臣对自己有多关爱,以他对于自家首长费君臣的了解,比较担心的是费君臣是不是私下搞什么动作准备整他们这群班长。他顶着迷惑和苦恼走到了指挥所,打探费君臣等人的口风。来到费君臣的办公桌前,陆隶毅再三鼓了鼓勇气,道:“政委,你找人问我有没有女人是不是?我觉得我还是必须亲口向你和其他两位首长汇报这个事。”   正与奉书恬两个人在埋头研究资料的费君臣一愣,扶了眼镜抬头。奉书恬则是比陆隶毅更茫然地望着费君臣。   “政委,我的女人关系很清白的,到现在从没有和一个女人上过床,更别提有女朋友了。”陆隶毅自我感觉无比憋屈地说,“我这还是大光棍一个呢,怎么惹上桃色新闻了?”   “行。我明白了。”费君臣点点头,多少能料到这队里,敢借他名义问这种不伤大雅私事的,唯有自己老婆。可能老婆并不是刁难13班长的意思,只是老婆不知道,他这群部下被他本人整得都怕了,都太过小心谨慎了,一有他这边的风吹草动基本都是吓得先过来向他本人自首。   陆隶毅一听费君臣放过了他的口气,心里绝对是轻松了下来,刚要走。   奉书恬叫住了他:“你把班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副班,等会儿到这里来集中。”   陆隶毅马上转身,紧张又严肃地问:“要派一队吗?”   “也不是。”奉书恬与费君臣交换了下眼神,说,“就你们几个人。陪政委去开个会。”   于是,在炊事班淘米洗米的林凉接到了通知,自己要被派去当老公的保镖兼顾问团。命令下来得太急了,林凉只得把豹崽匆匆忙忙交给了小民:“别忘了给它喂奶。”小民听说了这小东西是联系她和首长的爱情红线,向她保证一定会誓死保护小东西。林凉接下来,还是先冲回去抓了几包巧克力塞进军装口袋里,无论何时何刻,吃的东西一定得备足了,即使一般队里强调什么任务被派外出,都会带上足够一个星期的军粮,但都是压缩饼干,难吃死了。   来到指挥所,除了她,还有1班长、5班长、7班长、13班长,和六六.   “老七不要去了,换上小九。”费君臣看了下名单后,划去了七班长换调上老七的兵小九,这是为了给队里的留守人员保存干部,稳定军心。况且,只是陪他去开个会,不需兴师动众到这个地步。   林凉这才知道,也因为老公的这个全局考虑,由她代替了自己的师兄杨科随老公出发。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三章:老婆认了个大哥   七个人坐上了一辆八个座位的吉普军车,临行前,林队一再交代几个跟费君臣一块走的兵:“随时留意情况,有什么事马上回报到队里。”   林凉意识到情况貌似挺严重的。路上又与老公并排坐在了车里第二排,不能问人。路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过于凝重,这都是因为费君臣少有的把脸绷着。平常最活宝的小禄都不敢开声,最年轻的小九吓得简直不敢喘气。林凉感觉憋得快不行了,把车窗打开,呼呼迎面刮来一阵风,车内低气压立马被吹散不少。   结果,这会儿老公突然说教:“开车窗做什么?现在是要穿过阵地,你不怕子弹来一颗吗?”   林凉正愁找不到时机敲醒老公那过于绷紧的脑袋,爽快地一回头:“子弹,子弹,怕挨子弹,是不是连人一口气都不让喘了。可能没挨上子弹,这人得活活憋死。”   坐在他们两夫妇前后的兵,听到嫂子当堂和首长对上戏了,本来够紧张了,现在更紧张地想跳下车。不过,接下来证明他们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费君臣听见了媳妇的声音,才兀然发觉是媳妇和自己说话,声音立马软了下来:“是,你说的是,开车窗吧。”   负责开车的小禄一听首长这两秒钟内便弃械投降的话,差点儿踩了个急刹车。   坐在最后排的小九呐呐地问老兵:“政委他这不会是病了吧?”   “气管严。”陆隶毅揽了揽小九的肩头,小声教育年轻人。   小九好歹醒悟的快,知道是妻管严不是气管炎,闭上了嘴巴。   费君臣倒没有几个部下想的小气,媳妇这是为他好,提醒他一个指挥官随时随刻都得保持一种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不能把低气压的士气传给部下。他欣然接受了老婆的美意,叫小禄将车里的音乐开了。   小禄在开车两手没有空,由坐在副驾上的小不点1班长程永生打开播音器。调了老半天,沙沙沙作响,收音机收不到任何店台,应该是这片区域都被屏蔽了信号。在车里搜了老半天,唯有一张表面花花看起来老掉牙的碟片,连刻在上面的歌名都模糊的完全看不清楚了。程永生将那碟片放进了cd机时,心头忐忑,先把音量降到了最低。   嘎吱嘎吱,碟片与cd机做了两下抗争后,得胜时放出来的一段摇滚乐。听起来挺新潮的,程永生一张娃娃脸松懈口气,调大了音量。然而,这唱的是什么,飚出来的第一句歌词是:   “就在我进入的瞬间,我真想死在你怀里。”   全部人被雷击中,哪怕是那个年纪最小没有开化的小九。   小禄眼尖手快,反应最快,立马关了音响,干哑地笑两声:“放错了。放错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扔这车上的?”小不点班长撇清责任接上话时,接到了费君臣的眼色,把碟从cd机里退出来后准备往车窗外扔,“肯定不是我们队里的人放的。这车上回才借过给兄弟部队。”   见碟要扔出去窗外,林凉像是讶异地叫了一声:“好好的歌干嘛扔了?”   好好的歌?其他人听到她这句话,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联想起的是卫家鹏被她一脚国球磕掉了门牙的悲壮场面。   “来来来,给我。”林凉趁小不点班长娃娃脸发呆的瞬间,从他手里抢过了光碟,对着阳光照了照,发现了碟片上有人用油性笔写的编号,454这里写了454,是我们队的。幸好没有扔掉,不然怎么向主人交代?”   “可能真是我们队的,但绝不是我的。”费君臣事到如今,扶着眼镜向老婆先撇清自己的清白要紧。   其他人听见费君臣丢下他们先辩白了,一个个争先恐后:“也绝不是我的。我们品味没有那么差。”   “品味差吗?”林凉宛如不解地看他们一个个,“这歌很差吗?”   这一刻不是挨子弹,老兵们理直气壮把新兵推出去背黑锅。小九被陆隶毅和六六左右一推,脑袋闪出了后排,在第二排探出了半个身子。他刚想缩回去,收到费君臣一个“上”的命令眼神,只好顶着黑锅向林凉辩白:“这歌不好,败坏风俗。”   林凉看着这个被老公和其他人推出来的可怜的小伙子,忍不住地挑了挑眉:“这歌里面哪里是败坏风俗了?”   “就这歌刚刚唱的那句。”   “哪句?”   “就那句——就在我进入的瞬间,我真想死在你怀里。”   林凉听到小九乖乖地把这句歌词背出来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可怜的十九岁天才到了今天哪怕学会一点腹黑了,还是会整天被人捉弄了,因为真的是——天才与白痴只有一线之隔的本性,属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费君臣捂了捂眼,朝后排的人努了下嘴:还不赶紧把他拉回去。   可是林凉已经尝到甜头了,发觉这个小九绝对是打击这群怪物们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在六六和陆隶毅把小九往后拉的时候,她先拽住了小九的衣领,接着替小九把皱褶的领子整一整,露出大姐姐亲切的面孔:“我发现你和我弟弟很像,你有没有姐姐?”   “没有。我只有个哥哥。”小九没有感觉到是个套,答的挺爽快的。   “以后你当我弟弟吧。”   老婆刚说出这句话,洞知老婆诡计的费君臣急忙对老婆说:“小玉会吃醋的。”   “他能吃什么醋?”林凉淡定的,“他每天就想要个弟弟给他玩。我这认了一个弟弟,给他当弟弟,不是正好吗?”   小九一听这话,正儿八经地拒绝:“我不想当人家的弟弟了。我已经有个哥哥了。”   “这样啊,当我们哥哥怎么样?虽然你年纪可能比我们小了些,但没有关系。我们刚好缺个哥罩着我们两人。”林凉拍拍这小伙子的肩膀,一语道定,所有申诉驳回,“小九哥,以后要多照顾我这个妹妹。”   小九呆了,一时根本分不清是福是祸。其他人一样呆了。费君臣想的是:老婆这个亲一认,他以后不是私底下得叫小九一声大哥?其他老兵马上和费君臣想到了一块:首长都喊了小九大哥,他们还能不跟着首长喊小九大哥吗?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全队的人都得喊小九一声大哥了……   看着这群怪物们那一张张白惨惨的脸,林凉深感到收拾怪物们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小禄!后面有车!”小不点班长从震惊中第一个回神过来,赶紧帮小禄抓方向盘。   向来只有捉弄别人份的小禄被这声小九哥打击不小,以至于失神时间比别人都要长一些。眼见后面一辆车想超过自己,刚好把火泄在这上头了,踩上油门,死活不让对方超。事实证明,除了车上那张老掉牙的色情碟片不足以代言以外,454的确是全军最富有的。比如这车,两台马达,小禄一踩油门,宛如匹脱缰的野马直飚了出去,一瞬间的功夫后面的车看不见影了。   费君臣借此良机把老婆的腰一搂,美其名曰:担心老婆被飚出了车窗外头。   林凉将老公果断地一推,发现了车上这后座也有安全带,马上给自己系上。   嘟嘟,这军车开了有大概两个钟头以上,才到了133指挥所。因此,这突然召开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作战会议,是由133提倡和组织,理应也是在133师部这里开。   受邀的各队都派了人来,不一定是要各部队的最高指挥员亲自前来。不过,费君臣亲自前来了,是因为这次会议的重点在于他们454。   军衔最高的六六陪了费君臣直接进入会议场所。林凉跟着队里其他人员,在133给他们安排的帐篷里就坐等待。   有勤务兵端茶进来,林凉为此眺望见了帐篷外空地堂姐林嘉方走动的身影。其他人见到林嘉方也是一惊。   “我不是看错眼了吧?”陆隶毅特别地抹了两下眼睛。   “你没有看错,是在我们队里呆过的818进修生。”小禄口气复杂,深沉地低声道,“可能是被133借来的。”   “133?”小不点班长神色同样值得探究地望了望四周,说,“我没有接触过这个部队,你们谁接触过?”   “没有。”小禄、陆隶毅、小九均摇头否认。   林凉不说话。应是不知道怎么和队里人说:这133,就是她那英雄老爸牺牲前服役的部队。而且这133的师长庞云辉,是她老爸的战友,与她从小认识。   “不知道这133的人想做什么?”小禄在口气里流露出了不满,“居然指名道姓要我们政委亲自来开会。”   “总参私底下和我说了,说是对我们454不满。”陆隶毅慎重地叮嘱其他人,“所以这次要我们跟政委出来时,绝对要注意安全。”   “有什么不满的?我们派出的机动分队,是支援他们133与818共同联合作战的b区。”小禄听这话,只有更气的理由。   “他们在针对我们454,为什么?”小不点班长眼睛始终对着脚尖,深思着。   林凉听他们对话,是没有想到庞云辉会故意把矛头指向了454和她老公。或许,她该找庞云辉私下谈谈。虽然老公上次和她谈了一次,有关对于庞云辉喜欢她妈妈的揣测。但是,她对庞云辉的印象始终是停留在和蔼可亲的庞叔这一完美形象上。该信谁?至少得和庞云辉面对面对上话,让她有个判别吧。   同时间,费君臣坐在了会议桌的一头,与133的师长庞云辉几乎是面对面。这两人平生第一次的正面对上,费君臣把眼镜一扶,嘴角噙的弄笑定住。庞云辉浓眉一皱,嘴唇刚直地抿紧。   费君臣心里叹口气:媳妇,我尽力了,但这男人怎么看,都很让人不爽。而且,我看他对我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应该是知道我是你丈夫了。所以,你老公天生对于爱情的直觉是对的,这男人看我不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你老公,而你长得和你妈像。我看他不爽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居然敢垂涎岳母大人。   于是端着茶水喝的林凉眼皮跳啊跳啊,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她这两边眼皮都跳,看来老公在会议厅里是一场混战了。   的确,会议一开始,几乎所有部队,像是之前私底下全商量好了,一致对454进行炮轰:说454的医疗援助没有起到有效的作用,以至于伤亡如此惨大。   费君臣交叉十指,保持沉默,等一个个自导自演到都精疲力竭了,方是开了句口:“明知道对方打的是游击战,瞄准的是军官和卫生兵,为什么不把军官和卫生兵对战时身上显眼的标志先给摘掉。”   会议厅蓦地落入一片沉寂。各部吃惊的是,费君臣作为医疗部队镇守在后方,不会上到最前线,怎么能判定是对方打的是游击战。是其它部队领导告诉费君臣的吗?   费君臣似乎知道他们在想的是什么,淡淡开口道:“你们送来我这里的伤兵,不是一枪中到心脏位置,就是一枪到脑袋位置。没有什么被炮弹击中的全身烧伤或是重伤。明显,对方打的就是游击战。”   应该说这一次与454协同作战的,大都是没有与费君臣直接接触过的部队,来参会的,都是部队的参谋居多,对费君臣更谈不上认识。   有个参谋口无遮拦地开了口:“费政委,你好像很会打仗?”   站在费君臣身后的六六当场笑了。   费君臣举起一只手指,要六六在公共场合不要太不厚道。   那是,一般人对于费君臣的认识,都是停留在454医疗部队的首长,不认为费君臣具有作战部队指挥官的能力。   费君臣不想在公共场合太过夸口,俗话说的好,人要做得谦虚一些,于是不举自己只举部下的例子:“我身边这位六六上校,当过连长,营长,营部指导员,团政委,师部参谋长,师部副政委。”   所有军官一惊,凭费君臣刚刚说的话,六六曾担任过的官职已能压住现在会场上一半左右的军官。   “他不是军医吗?”不信的人很多。明明六六是跟费君臣进来的,谁不知道454的兵都是军医。   “我们454的兵,班长级别,需要有担任过团以上作战部队军官的经验。不需要感到惊讶,因为他们带出来的兵,是要时时刻刻上前线,而且,诚如你们说的,军医上前线是救人,那么首要是自己绝不能受伤。”费君臣话语不多,一句一个重,能让人无言以对。   全场人都默了下来,基于自己手中掌握的费君臣的情报,似乎都是错的。他们所知道的费君臣,是一个军医,是一个全军号称第一的外科专家,最多家世不错,但其它方面,似乎一无所知。因此在他们原有的印象里,费君臣应该是文文弱弱,与医院里每天不运动只帮人看病的大夫差不多。现在亲眼目睹亲自接触,费君臣的言谈举止,不是个大夫,是个将官。   “其实费政委误会了。我们请费政委亲自过来参加会谈,是希望费政委能为我们想出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毕竟继续伤亡下去,对我们各部队纵然不利,想必对费政委的部队454也没有好处吧。”既然是自己组织起来的会谈,庞云辉还是这里面最沉得住气的人,在看起来几乎是全盘皆输的时局里,再次把握住了主导权。连费君臣自己都承认了游击战难打,容易吃亏,那么,费君臣能提出什么有效策略帮助大家呢。   “只有一个办法,不越境不侵略,不要再鲁莽派兵深入丛林地带白挨枪子,应该死守我们自己的阵地,用远程炮轰炸敌方阵地。”费君臣道。   “可上面给我们的命令不是让我们一昧死守——”马上有军官又提出异议,对费君臣的办法感到不屑。   “上面的命令是怎么指示的,我相信不是让我们军队去侵略他人国土,而只是让我们争取和谈的有利条件,告诉对方我们的国土同样是不可侵犯的。因此,守住我们的阵地,消耗敌方的兵力,是最好的方式。”说到这里,费君臣语气轻轻一转,针对其他蠢蠢欲动的军官们,“各位都是作战指挥官,对于兵法研究的应该比我精深,这点用兵道理要我来提醒各位,是不对也是不敬。因此我提的意见,也不是针对你们的作战方式,只是应你们的要求,作为一个医疗支援部队的长官,告诉你们怎样使得部队伤亡的程度降到最低。”   这口气真是咽不下了,费君臣后半段的这话等于说,他们作战部队的指挥官还比不上一个医疗部队的长官。   庞云辉感到时机到了,面对费君臣一人开口:“费政委的意思是,我们的伤亡都是我们自己的作战方式有问题?”   “是。无论任何部队伤亡,首要责任必定是自己部队的作战方式有问题,责任绝不会在医疗部队上。”费君臣在哪个场合里都不会退缩,再说了这男人绝对是自己看不顺眼的。   “可是据我们手里掌握到的,我们送到你们454的伤兵,死亡率达到了过半以上。这不是你们救治不到位的责任,会是什么?”   “应该说,如果不是我们454在,你们送来的伤兵,死亡率应该达到了百分之百。”费君臣轻巧地扶了扶眼镜架子,皮笑肉不笑地笑一笑,“庞师长,论医学辩论,你认为能在这会上有人能辩过我和我的部下吗?”   庞云辉顿然有了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黑了黑脸。这个男人,这个叫费君臣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无极不用的人,所以才战无不胜吗?   费君臣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庞云辉,接下来道了句:“庞师长,承蒙你特别邀请,我这次为了满足各部队对于医学知识的强烈渴望和探求,将我们部队最强的医疗顾问团体带来了。你们谁想提出医学辩论赛,我们454绝对奉陪到底。”   谁会傻到去和454做医学辩论赛,454是全军堪称一群军医怪物的集中营。这会没法开了,来开会的人在亲自接触了费君臣本人后,都感觉到自己的愚蠢。这个男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确实是全军最惹不得的一号人。   于是会议很快散了,很多军官带了费君臣的提醒,回去准备按照费君臣的建议去办。费君臣这人的嘴皮子是欠扁,但是,费君臣提的意见确实是有建设性和实战性的,值得一试。   庞云辉见费君臣这样什么都没有被牵制到要打道回府,有些急。他本来是想,让各部队一块对454炮轰后,让454派出更多的机动分队进行各处支援,导致454本身内部的人员不足,使得费君臣忙于调兵遣将,自是没法分身来管其它闲事。哪知道,费君臣一到这会上,他这建议还没有来得及提,费君臣已经把他组织起来的讨伐联盟军打倒在地了。   接下来,一如他所担心的,费君臣的镜片是绝对的火眼金睛,一眼扫到了在师部避难的林嘉方,嘴角一噙微笑:“庞师长,这位林医生既然是庞师长的亲戚,你早和我说明,我有这样不通人情的吗?都是兄弟部队,我直接和818的司令说,直接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你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等她从我那里离开了再去818接她?”   瞧这话说的,简直是把他肚子里的每一条小蛔虫都给抓住了,不愧是全军首屈一指的外科专家。庞云辉再三警告自己得沉住气后,针锋道:“说笑了,费政委,她是我亲戚也好,只不过是我向818司令借来的军医补充我们部队的医疗资源,好比费政委你亲自带老婆上阵一样。”   果然这男人是知道了他和他老婆的事了。费君臣淡定地回答:“如此说来,林嘉方军医应该很快就要被派上战场了,因为庞师长刚刚也在会议上自己说了,基层部队的医疗兵不足。”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四章:老婆,我让你抱抱   “说笑了,说笑了。”庞云辉连续两句说笑了,意图敷衍过去这个话题。   费君臣不会直接在这里抢人,要让林嘉方上战场,他有的是办法。而且六六在旁边提醒他时间。知道队里还有事,林队他们也不放心,费君臣起来,戴上军帽,道:“如果没有其它问题,告辞了,庞师长。”   庞云辉伸出手:“慢走。”   连一句客套的感谢话都没有。六六跟着费君臣走出去的时候,不禁皱了眉头发了牢骚:“老狐狸,不知想干什么。”   “他想的是,人无论如何只有两条腿两只手,他想让我们两只手做四只手的事,但是,没想到我们已经做了四只手的事。”费君臣形象抓着庞云辉肚子里的蛔虫。   “他对我们的预估不够。现在,他改变了对我们的预估,会不会再出什么策略。”六六问。   “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来一群,用炮轰。我们有的是策略。”费君臣说这话,不止针对六六一人,多少知道跟他来的这几个干部,应该是出发前接受了林队和奉书恬的叮嘱,心里头悬着。作为头儿,当然要无时无刻给部下们信心。   “他针对我们有什么利益可图吗?”六六与其他人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要解决他的思想顾虑,其实很简单,把他肚子里的蛔虫给抓走就行了。”费君臣一语点清众人的脑子,要让庞云辉不再搞事很简单,坏人一般做坏事都是有动机的,只要把困扰庞云辉的那只虫子抓了捏死了,庞云辉肯定没话说了。   六六他们还是有稍稍一点顾虑的,如果真把林嘉方弄到前线去了,庞云辉会不会着急起来与他们拼,益发起劲地报复。   费君臣不是没在考虑这一点,毕竟,他还得考虑老婆在。念到了挂在心头上的媳妇,费君臣左右一看,不见媳妇的影子,心里一慌:“你们嫂子去了哪里?”   “说是去上卫生间。刚刚政委您进来的时候才出去的。”陆隶毅答。   林凉是瞅着那边会议开完的时机,找了借口溜出去,单独找上了庞云辉。   庞云辉因为被费君臣作梗,计划不能达成,独自一人杵在会议厅里低头作思着,一时没有走。外面警卫员喊报告有人想见,庞云辉随口应了声问:“什么人?”   “454的一个兵,叫徐林凉。”   来的,刚刚是好。庞云辉大声道:“让她进来吧。”接着,他是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林凉稳稳当当地走进来向他敬礼。   “庞师长。”林凉放下敬礼的手,与以往见他时一样,微微地笑了一笑。   庞云辉那张刚毅的棱角分明的脸,也是柔化了脸上的线条,显出了一丝亲切,拉开身边的椅子说:“到这里坐下。”   这么看来的庞叔,与以往没有任何分别,林凉轻松地走过去,在庞云辉面前随意地坐下,摘下军帽,甩甩头发上的汗。   “把汗擦擦。”庞云辉掏出口袋里折叠整齐的手帕,递上去给她。   林凉没有客气地接过,但没有拿来擦汗,只是放在手心里掂着,垂下眼瞧了瞧,嘴角一勾,笑道:“庞叔的手帕向来干净,我和我妈因此一直在想,是不是庞叔交了女朋友,快要给我找了个阿姨。”   “你庞叔一心在部队,没空想儿女私情这种东西。”庞云辉一如既往杜绝了他人想借口让他谈恋爱结婚的念头,接着忽然转念一想,貌似林凉这丫头还是第一次和他提这个问题。心里头不由起了一丝警觉,眼色微微一沉,刚毅的嘴角抿直了,道:“小凉,你和你妈才叫做不厚道。你结婚了都不通知庞叔请庞叔吃喜糖?”   “庞叔。”林凉像是很不好意思地拿指头挠挠额前的刘海,“我们是私下领的证,没有办婚礼。”   听她毫不在意的口气,庞云辉不高兴了:“你和你妈一样,领证不是结婚吗?在中国法律里,只有领了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林凉装作没有看见他生气的表情也没有听见他口漏对她妈妈的情绪,只故作小讶异地问:“庞叔是怎么知道我领证这个事呢?”   庞云辉被她突然的这问话给一小惊,于是变得面色严峻,意味深长地将手在她肩膀上搭住:“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你怀疑上庞叔什么了?”   林凉心头如提水的木桶,七上八下的,暗自吸口气沉一沉心,道:“我不是怀疑庞叔什么。只是很好奇林嘉方与庞叔是什么关系。”   “你看见她了?”庞云辉反问。   “是,她本在818部队。”   “她在我这里和在818部队一样,都是军医。没错,她妈来求过我,但我没有答应,不会把她送回家去。”庞云辉淡淡似很冷漠地道。   林凉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看着他:“庞叔可以向我起誓,绝对待她像普通一兵那样吗?”   “我办不到。”庞云辉浓眉深锁,唇角刚硬,“这就好像你老公绝不可能把你送到最前线去冒险一样。她是我亲人,我不可能亲自让她去送死。这是人之常情。”   庞云辉说这话,大概是想拉近与林凉的关系,告诉自己在林凉面前绝不会撒谎,是个性情真人。但是在林凉听来,这番话完全不是这一回事。庞云辉这一说,意味着他可以为了让林嘉方活下来,让其他兵顶替林嘉方去送死。在战场上爱护亲人有很多方法,但绝不是这种不公平的做法,让人心寒。   没有等到林凉意料中的反应,庞云辉急急忙忙加上一句话:“当然,你也一样。我待你一直像亲生女儿。不过,你现在有你老公罩着了,不需要庞叔出马。”   “庞叔。”林凉低低一声,“你觉得我老公怎么样?”   “454的费君臣,全军数一数二的人物。小凉,你能嫁给这个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人,你说庞叔会怎么想呢?”庞云辉在她肩膀上拍拍,抿直的嘴角拉开了条弧线,似乎笑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现在他能这样一笑,已经属于难得了。   林凉深深地感受到他这笑很勉强,便知道刚刚在会上他和自家老公肯定闹得很不愉快。   “小凉,庞叔一直是为你好的。”庞云辉有一句没一句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地拍打着,眼见她都不像以往那样与自己谈笑风生。   林凉是像不经意那样,在手里翻着庞云辉的手帕,以前都没有留意,现仔细地察看,发现了这手帕的颜色布料,都很像母亲徐静的品味。记得继父王大为珍藏爱妻的一条手帕,也是这样的方格子,黑灰白相间,厚棉加纤维,韧性好,吸汗,不喜绸缎。徐静虽然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在为老公买东西这方面,一直是以太太的细心和独特的品味著名。心头稍沉了沉后,林凉决定做个最明显的试探。于是,她装作忘了的样子,把手帕往额头擦了一擦后兜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起来:“庞叔,我得走了。我现在跟部队出来呢,刚是借口溜出来的,得赶紧回去。”   “嗯——行。”庞云辉的眼神闪烁,似乎眼睛一条线地盯在了她的军装口袋。   林凉戴上军帽,敬礼,转身。   “小凉——”庞云辉叫了声。   “庞叔?”林凉回头,日常的问语,“还有什么事吗?”   庞云辉在努力地将耸立起来的眉放下来时,唇角艰难地扯一扯:“帕子——   “哦。瞧我忘的。”林凉一拍额头,把口袋里的帕子掏出来时慌手慌脚的,一不留神掉到地上,又被自己的脚给踩了两下,捡起来时她抬头一看,可以见到庞云辉的脸镀上了一层前所未有的冰色,庞云辉这会儿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以往,像是汹涌的暗流,乌森森的。她在心头不由打了个抖儿时,手里的手帕又掉了下去。   “你,你怎么还是像以前那样,粗手笨脚的呢?”庞云辉立马代替她将手帕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抚拍上面沾上的脚印。   “我,我这性子遗传我妈——”林凉看着他低下仔细整理手帕的头,捏着口气说。   “你这哪是遗传你妈,你是遗传你爸。你妈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优秀女性,你爸才是粗手粗脚的,把你妈惹哭了很多次。”庞云辉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四周过于安静,才醒悟过来自己漏风了,粗鲁的口气一转,像是刚刚自己是说了笑话一样笑呵呵道,“小凉,你爸虽然有缺点,但是个英雄人物,是全军的英雄楷模,是我们部队的骄傲。”   林凉没有说话,是觉得心里很冷。这种感觉,和当年突然杀回林家,发现林家人的真面目时差不多。她还好,毕竟庞云辉以前对她怎么好,她只把他当成一位叔叔看待。但她妈妈呢,她妈妈是怎么想的?知道庞云辉这些事吗?说起来,庞云辉与林家人的性质又是不一样的,是一方面把她当成她妈妈喜欢,一方面又把她当成了她爸爸那样憎恨。不管如何,心里头此刻的复杂难以形容,她需要冷静冷静。于是,她默默地转回身走了出去。   庞云辉弄完帕子抬头一看,发现她已经走出了帐篷,面色一黑,好像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跌回到凳子上,握起来的拳头颤抖着。   任参谋走进来发现他这神色,担心道:“师长,您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那个——”庞云辉闭一闭眼,但每次闭上眼,徐静的影子飘过后是林柏英的影子,一爱一恨交叠起来,是他们两人的女儿林凉。为什么?他想起当年,当他得知了林柏英和徐静瞒着他先领证了的消息后,一拳砸在林柏英的脸上:你凭什么和我抢?团长本来是把她介绍给我的,是我先看中她的?你只是个连长,而我是你的上司,是你的营长!那是,当时徐静这条线,是和徐静同在一个幼儿园单位上班的云霞和他老公暗地里给他牵到部队里的,由团长出面,所以,云霞这次央求他救自己女儿林嘉方,是拿了他这个把柄,不然他怎么会愿意为林嘉方费这么多心思。然而,现在林凉都知道了他这个秘密,徐静会知道他龌龊的心思吗?不会的,林柏英当年都瞒着徐静,林凉应该一样不会说的,毕竟他在徐静面前的形象一直那么完美无缺。   “师长!”任参谋看他脸色实在不好,急忙派了个人请卫生兵进来。林嘉方在最近,马上被叫了过来。   林嘉方对于庞云辉始终带有畏惧,战战兢兢走近到庞云辉面前,庞云辉猛地把眼睛睁开,只差把她给吓死。   “你来做什么?你嫌你给我添的麻烦还不够吗?!”庞云辉一拳打在桌子上,低吼道。   林嘉方喘着大气,死死咬着唇:“我,我错了。”   “如果你知道错了,你现在就给我上前线去!”庞云辉朝她怒瞪道。   林嘉方感觉自己受够了,在这里也是憋死委屈死,还不如上前线来个痛快,一横眉:“军令下来,我该上前线就上,我林嘉方绝不会违抗军令!”   她吼出来的这一句话,把庞云辉震醒了。他究竟在做什么?好歹这女孩是自己的亲人,不比林凉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怎么可以为了林凉将自己亲人往火坑里推呢?   庞云辉拍打着额头,向其他人挥挥手:“好了,都出去吧。”等林嘉方一走,他心情稳住了,把任参谋叫了回来,道:“454的人走了没有?”   “费政委率领的454几个兵,要直接回去他们的营地了。”任参谋答。   “他们派出的小分队在b区,离这里并不远。问一问费政委,是不是去b区顺道探望自己的战士,同时我们希望,他能亲自观察前沿阵地情况后给我们部队的医疗人员提出更切实的建议。”庞云辉仔细吩咐部下怎么去做。   林凉这头走回到了自己队友所在的地方,进到帐篷里,仰起头时,发现个个都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一个,好像她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一样。她给了最近的小九一个疑问的眼神。小九向她指了指手表:你上个小号去了二十分钟,我们都以为你掉粪坑里了。   “没有,你们没有去找我?”穿帮了的林凉汗流浃背,压低声音问。   “你前脚刚走,政委进来,问起你不在是怎么回事后,说大家都不用去找了,都是大男人不好意思去女厕所找你。”小九说到费君臣为她掰的这个理由,觉得挺妇唱夫随的,都一样的让人难以置信,一听就知道是谎言借口。   林凉同样意识到老公这个撒谎的水平得提高,自动自觉地走到老公那里。   一般老公在犹豫该不该直接问她的时候,都会摆出这样一副姿势,翘着二郎腿,拿起份报纸,但报纸的上下是拿反了的。   哎~林凉抓下来的军帽打在老公的报纸上,只因这心情实在有点儿郁闷,尤其知道了庞云辉对老妈徐静的那段私情,而且是被老公给先料中了,在老公面前有点儿抬不起脸。   “嗯咳。有什么要汇报的吗?”费君臣在众人面前装着领导的姿态。   除了林凉,其他人都有点无语地翻白眼:政委,你何必装呢?你再装,只让人感到别扭。   林凉也一样认为老公现在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有点欠扁,干脆伸手戳戳老公手里拿反的报纸,道:“费政委,你是不识字呢?还是表演憨豆先生?”   好吧。老婆说不装就不装了。反正自己也憋得慌,一肚子话想问老婆。费君臣起来将报纸一扔,说:“你不会汇报,我来问好了。”   “请首长问话。”林凉顾着在场一群师兄们的面子,秉持住与上司说话的口气。   老婆这副愿意乖乖听审的姿态,还让费君臣的小心肝儿蹦的蹦的,忐忑不安。再三扶了扶眼镜,哪敢真是用提审的口气与老婆说话,尽是像小媳妇儿讨好的语气问:“你刚刚是去哪里了?”   “报告,我去见了133师长。”   老婆直率坦白的回答,费君臣小心肝儿又一蹦,扶着眼镜在老婆那张脸上看了一看做仔细观察研究:“然后呢?”   “报告首长,首长高瞻远睹,事实与首长预料的相差不远。”林凉正面夸老公一句。   费君臣听到老婆这句夸奖没有得意没有脸红,而是立马双手张开:老婆伤心吗?伤心的话我让你抱抱。   有必要吗?我有这么逊吗?什么时候需要躲到你怀里哭鼻子?林凉举起军帽往老公垂涎的脸上一打。   费君臣侧头避开了老婆这招打是亲,起来绕过老婆身边,护在老婆面前,对着那走进来的133军官:“有什么事?”   “费政委。”接受了庞云辉命令的任参谋来到费君臣面前,敬礼,转告庞云辉的话,“我们师长有请费政委到我们阵地前沿看一看,以便给我们的医疗兵员作出更好的指导方针。”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陆隶毅长得最高,依着身高姿势第一个先反轰了,“我们政委军衔比你们师长还高,凭什么需要听从你们的命令去你们的前沿阵地为你们做指导?”   “贵队可能误会了。”任参谋勉强地维持住客气和礼貌笑了笑,“我们师长的意思是,邀请,绝对不是命令。”   “既然是邀请,就得拿出邀请的诚意来。”小禄迎着他走上去,接着轰,“按照部队里的礼节,对于一个比自己军衔高的将领来到自己部队里视察,你们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理应亲自全程陪同前往?而不是让你一个区区的少校到这里简单两句话,想指挥我们的少将?”   “不。我们师长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任参谋擦擦额头的热汗后,可能被对方强势地压着有口气难以顺畅,一笑道,“如果费政委不想去,直接禀明,我向我们师长回报便可。”   这话等于在取笑费君臣贪生怕死不敢上前线阵地。于是,费君臣的几个兵全火了,冲上去就要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顿围打。   “都给我站住。”费君臣及时喝住几个冲动的部下。他这群部下有个通病,就是看自己人被外人欺负的时候,绝对会大脑被热血代替,变成看见红布便眼红的公牛。当然,他自己也有这毛病,只是如果是自己当了受欺负的主角,就不大意识到这点。   任参谋一看这阵势,已经疾步退到了帐篷门口,随时拔腿往外逃,同时不敢真的得罪费君臣,道:“费政委,我真不是说你和你的部队怎样,毕竟你们部队在我们b区英勇救助了我们很多伤兵。”   “那你们师长刚刚让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六六等人绝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敢侮辱他们首长的人。   “其实是这样的。貌似你们的兵员去到那里,也遭遇到了棘手的困境。”任参谋道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火速撤了。   “政委,他这是放饵,想让你去前沿阵地,我们绝不能上他这个当!”六六等人神情激烈地说,眼看费君臣因为任参谋这最后一句话似有动摇的神色。   林凉也因任参谋的话,心里头跳了起来:谭美丽和吴平安都在b区!   “帮我问一下队里,小毕有和队里联系过吗?”费君臣沉稳地吩咐。   小禄站得最近,接了他这个命令,摘了军帽准备去外面打电话。结果费君臣将他叫住,要他在这里打。这个帐篷里是有电话机的。小禄无奈地拿起话筒,连接到了454指挥部:   “是林队吗?我是小禄,政委问,我们派出去到b区的四分队有和队里联系过吗?”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五章:费君臣一个白眼:等着   得到林队说没有的答案后,小禄松口气对费君臣说:“政委,您看,133的人是在骗我们,想让我们上当。”   费君臣反而脸色更沉了,说:“带队的是小毕。小毕的性子你们都知道,不会轻易往队里发出求助的。”   “小毕的性子是比较闷。”对这点,六六等人没法反驳,“但是,政委,这133明显是在设套。”   “有人说,舍得了孩子才套得住狼,我现在很想看看,对方能做到哪个程度。”费君臣指的人,当然是133师长庞云辉。   眼看费君臣这个决心是下了,而费君臣一旦拼了性命决定了做什么,是没有人能阻止费君臣的。林凉在这时候,反倒是赞成老公的决定,因为想抓住庞云辉的把柄,如果不亲自深入虎穴,不得虎子。因为,庞云辉能天衣无缝欺瞒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狡计多端。还有,她老爸的事,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如果庞云辉真是要她老爸死,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   同时间,庞云辉也在做最后的决心。   “师长。”任参谋将费君臣的要求传达回来,“费政委希望我们能派人带454的人前往b区阵地,因为那里属于我们的战区,454的人对那里并不熟悉。这个要求属于正常。”   “他有要求让谁带吗?”庞云辉似是早有所备,轻挑眉,一副轻松,“是不是要我亲自陪同,如果是这样的话,告诉他没有问题。我准备一下和他一块去。”   “不。费政委说不需要师长亲自陪同,师长留在指挥所指挥部队更重要。”   “那他没有指明要谁陪同吗?”   “有。他指明我和林嘉方军医。指明我是因为我是师长派过去和他们接触的人,他们对我也算有两面之缘了。指明林嘉方军医是因为林嘉方军医本来是在他们部队进修过的进修生,和他们也比较熟悉,而且林嘉方军医可以一路直接接受完指导意见回来我们部队总结。费政委说,熟人带路,他放心。”任参谋一五一十将费君臣的话转述回来。   这费君臣!庞云辉按着桌面站起,来回围绕桌子走了两圈,浓眉在皱了一会儿放松下来,嘴角噙出了冷笑。费君臣以为抓住了林嘉方等于抓住了他的软肋是不是。   “师长?”年轻的任参谋其实和454的兵一样困惑,不明白庞云辉好像一而再再而三针对454的动作,于是秉着忠心耿耿向师长提议,“师长,454的人的确惹不起。而且,我们伤兵这么多在前线拉下来后没法挽救性命,按照费政委的说法,也不能全怪卫生兵员的事。”   “游击战并不好打。费政委在这点上自己也承认了。所以,我们作战部队不是没有尽力去作战。”庞云辉对于年轻参谋的提议,以故作高深来敷衍。   任参谋在富有多年作战经验的首长面前,唯有点头称臣的份。要知道,自从庞云辉担任师长之后,133的战绩达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斐然,被称为专出英雄的英雄师旅。庞云辉所呆过的连队营队团队,也都是一个个以英雄冠名。全军都知道,无论自然灾害还是流血战争,133是一支最不怕牺牲最耐苦的军队。仅去年,133牺牲的军队干部士兵,所占团队比例为全军第一。133的许多英雄,都是最值得钦佩的孤胆英雄,一人抵抗敌人多人,英勇战死在最前线。庞云辉为此受到了军政治部的多次表演褒奖,一路升到了师长一职,这次率133出征,因师政委临时有事,他暂时还兼任了政委一职。部队对于庞云辉的信任是不可置疑的。   “行吧。按照费政委的意思,小任,麻烦你和林军医辛苦了,一块去一趟。”庞云辉拍拍任参谋的肩膀嘱托。   任参谋敬礼,保证不会辜负庞云辉的重托。   454的人这时已经都坐上了自己的车。坐在副驾驶的六六接到了任参谋叫来的传令兵的回话,回头向费君臣道:“133答应了,让林嘉方跟我们一块走。”   “政委!”开车的小禄还是认为没有必要费君臣亲自前往b区一趟,庞云辉都愿意把林嘉方派出来了,庞云辉想使出什么诡计,也得考虑一下林嘉方的安危吧。   “你们有空考虑东考虑西,还不先把你们军服上的军衔全部给我扯下来。把军医和军官的标志都给我去掉,包括454的番号也给我扯掉。”费君臣下达这一串命令时,一马当先表率,将自己军装上的标志通通扯了。   所有人劝说无效,而且费君臣益发动的是真格,个个只能遵照首长的命令去做。六六这时想先打个电话给队里报备,刚要推开车门下去。费君臣喝住他:“你打的这个电话想说什么?说多了这里的人能听见,说少了只让队里一头雾水提心吊胆,有意思吗?”   六六纳闷地退回车里。如果费君臣是一头突然热血,大家还能无论如何铁了心拦住他。但费君臣现在不是,脑子里十分清醒自己在做什么策划什么,大家作为信任他的兵,只能服从他的命令。   费君臣看着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侧头看向了媳妇。如果媳妇不放心,他想到让媳妇半路先回去,但媳妇恐怕不答应吧。事实证明,媳妇比谁都拥护他的决定,他的命令刚颁布完,媳妇已经将军衔什么的扯下了军装。见老公的目光像是不信任地瞟了过来,林凉横眉:“费政委,需不需要检查一下?”   “嗯。你转个圈,我看看。”费君臣正儿八经地扶了扶镜片,道。   林凉一手把老公野战部队的迷彩军帽扯下来,盖住老公那张色迷迷的脸。都这个时候了,也只有她这个怪胎老公,一点都不担心受怕。   前面的133指挥车打开了车门,任参谋来到费君臣就坐的车前面敬个礼后,回到指挥车。接着,林凉看见了堂姐林嘉方的身影。想来,林嘉方真够倒霉的,怎么逃,都逃不出她老公的五指山。   注意到后面454的车,林嘉方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上了133的车。   133指挥车响了两下喇叭表示出发了。454的车跟随133指挥车出了师部的营地。   一路,两辆车攀起了山腰,丛林道路曲折,如迷宫一般,完全不好走。目的地可能距离不远,但是车开了一个钟头,还是不见自己部队的影子。   小禄一边握紧方向盘,感觉自己是驾驶在生平最危险的赛车道,因为根本不见目标,心里虚的很,他一只脚始终在刹车阀和油门之间徘徊再徘徊。在望到表过了一个小时,六六拔出了手枪。最后排的小不点班长一直埋头研究带在身上的军事地图,出发前,他是正式问了133的人,要他们给一张标注了现在b区作战部队阵地地点的军事地图,而133的人知道他们是要前往阵地支援,不会对他们隐瞒或撒谎。小九噎着口水凑过去问:“我们是走错路了吗?”   “没有走错路。”程永生道,娃娃脸变得很严峻,正因为任参谋没有带错路,现在两车仍未能在所达地点与自己部队汇合,一切的迹象显得都让人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有了上次遭遇绑架的险象环生,林凉今天颇像个老将,坐在颠簸的车座上纹风不动,脸上一丝紧张都瞧不见。不过,偶尔她还是向旁坐的老公瞄上两眼。老公抱着双手闭目养神,好比姜太公钓鱼,比她更气定神闲。林凉摸摸胸口,发现有老公在场坐镇,的确比赵班可靠,至少现在心跳平稳如泰山。   “政委?”与程永生复查了地图无误后,陆隶毅按捺不住了,挤到前排和费君臣说话,“我们是不是该掉头往回走?”   “政委,我来时都记住了路,现在回去我能一路飚回去。”小禄第一个赞成,喊道。   “如果我们现在真是掉头回去,肯定就上了人家的当。”费君臣闭着眼睛说。   所有人一愣。在快速的沉默之后,林凉“哦”的一声打破沉寂,详细推断老公的想法:“在我们出发后,133在b区的作战部队同时接到了转移阵地命令。所以如果我们兜回去,说不定在半路会遭遇突破防线进来的敌兵。”   其他人听她的话有理,一边感叹这夫妇两人心有灵犀所以林凉比谁反应都快,一边最迟钝的小九接上了话:“这么说,那个前面在给我们带路的任参谋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任参谋合伙他们师长欺骗了我们。”陆隶毅看133里哪个人都不顺眼,拔出枪让小禄超车,先毙了那两个混蛋。   “我看这个任参谋还挺老实的。”费君臣睁开了眼,简单一句话让底下的人都冷静一些。   林凉的眉头狠狠地一皱。   “知道坏人常常落败的原因是什么吗?”费君臣突然向部下们问了句类似犯罪学的哲理问题,见大家都没答话,接着说,“因为有同伙。有同伙的罪犯总是落网的最快。相反,有一些人他完全是单人作案,不需担心同伙之间的互相猜忌,更不用担心有人会拖后腿或是泄密,他可以犯案长久,只要自己做得谨慎不被人发现。”   庞云辉从来不借助他人完成,都是自己一人亲自操作,亲自控制,所以堪称完美的天衣无缝。   所有人冷静了下来,因为费君臣揭穿了对方的这个本质,让他们在迷途中看到了清楚的路线。   “政委,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人犯案?”六六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事实上大家连庞云辉究竟有没有在战场上作案都无法确定的时候,费君臣如何能如此肯定。   “我其实也无法肯定,我在等着他出手。”费君臣扶了下眼镜,“然后如果要我非要说点什么的话,我会说,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是个变态。”当然,说完这话时,他依着心里小小的忐忑望了望媳妇。   林凉是被老公这句话又打击了:老公第一眼看出的变态,她和她妈妈信任了对方长达二十几年,能不吐血吗?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第一眼看老公时,不是也认为老公是个变态吗?果然,这超级变态,得由超级变态才能感应出来的,基于同类残杀这条铁的生物界生存法则。这样一想,林凉心里平衡了,回给老公一个“早已料到如此”的眼神。   费君臣在媳妇面前想逞能的机会又被媳妇当场驳回了,心里痒痒啊,心想这什么时候才能在媳妇面前逞一下英雄呢。   其他人见在关键问题上,这对夫妇居然表演起了眉目传情,个个也都心里郁闷苦逼啊。这都快面临生死了,难道这对夫妇打算上演战火中的恋歌?   “政委。”六六顶着头皮,提醒首长大人,这谈恋爱总归是在和平年代时甜蜜结尾,战火中演练出来的爱情十有八九是杯具,还是不要为妙。   费君臣当然不会和老婆谈什么战火悲歌,眼下先安定兵们的心,调动大家对生存的积极性:“所以,像徐林凉同志当年进我们部队之前说的那样,遇到一个变态,你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说运气不好。”   所有人在一惊之后,垮了脸:“政委!”   “别急。你们看,徐林凉同志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我们也都能平安无事,活得好好的回去,当然不保证会不会挂一点彩。”费君臣生动贴切地拿老婆的霉运举例子,证明了正义是不被邪恶打倒的真理,鼓动了大家的生存欲望后,有先见之明快速侧过头。   老婆甩过来的军帽砸不到他的脸,在他肩膀上狠力地甩了两下:“费政委,你认为我的事很好笑是不是?”   “不。我很心疼,我只是想刺激你回去以后做个美容祛疤。”费君臣实话实说。那晚上,在小河边,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指头摸得着啊,他是把她全身摸遍了,才知道她身上那些疤,大大小小居然有二十几个。他心里疼真的是疼,心里恨那些伤她的人真的是恨,可也得承认她这霉运里面其实含了幸运,要是其他人遇到她这种霉运的命格,可能早就没有命了,能来和他费君臣相遇,能成为他费君臣的妻吗?所以说,他费君臣需要感激上天的,给他老婆留了个幸运。他同时也相信,老婆肯定能给他的部队和他带来足够摆脱霉运的幸运。因为说到底,不是老婆惹了庞云辉,是庞云辉压根第一眼看他费君臣不顺眼,于是想灭掉他费君臣顺带想灭掉林柏英的女儿,一举两得。   林凉没有料到老公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联想起了那夜在小河边发生的事,这脸腾的一下红了,军帽先戴回自己头上遮脸,心里翻腾的是:老公介意她身上有疤吗?话说那晚上黑漆漆的,他理应看不见的,难道是全用摸摸出来的?像是胡思乱想了一通的结果,这心里头的别扭劲就更别提了,脸皮红到了耳根子。   车上其他人都配合他们夫妇沉默下来,当然有不少疑问的眼神,毕竟林凉向来都是长衣长裤,她身上有什么疤也都是盖得紧紧的。这里面除了六六是在军校时亲眼见过林凉亮出来的伤疤,也听林凉自己提过伤疤不止一处,代替费君臣回了大家眼神:事实的确如此。于是大家更默了。这一默,反倒益发冷静地把费君臣刚才的话左右又琢磨了一番,原先的焦躁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禄突然踩了个急刹车,所有人没有东倒西歪,而是都抓住了扶手第一时间稳住身体,做出最快捷的反应。   前面的133指挥车离他们的车距离越来越大,快要将近两百米距离时,可能从车前镜里发现到他们没有跟来,刚要停车。知道了那个任参谋很可能不是庞云辉的同伙后,六六抓起了车里的对讲器,朝133指挥车喊:“赶紧开走!”   “什么?”任参谋忽然听到这句没有来由的喊话,自然反问,脚下则习惯地踩了刹车。紧接是林嘉方从对讲器里传出一声可刺破耳膜的尖叫。前面“嘭”巨响,火光冒起,浓浓云烟瞬间罩住了停下的133指挥车车头。   林凉心头一寒:这庞云辉真是变态~居然连自己的部下和林嘉方都打算牺牲了!紧接她第一个反应是要拉开车门,结果老公的手更快地按住了她的手。同时小禄踩下了油门,方向盘猛地向左拧,怒奔的越野车狂啸着在灌木丛里跃出来的十几个士兵中间擦过。   嘭嘭嘭,子弹打在越野车上的防弹玻璃。林凉低下头,稍微仰高的眼角,看得见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跳出去后留在玻璃上的痕。不愧是全军第一富有的军队,这车八成是进口的,但是这防弹程度还是——嘭!刚才炸了133指挥车车头的手雷现在向着他们同时两颗甩了过来。小禄在关键时刻突显赛车选手的超越本色,左右电闪,避过了一颗再一颗。然而,像蛇一样狂扭身躯的越野车被迫冲出了树丛,落下了斜坡。   在这一系列急速的变化中,林凉和其他人一样,都无法看清眼前的情况了,只顾着抱着脑袋不要撞击到头部。等着车最终嘭一下遇到了结实的障碍物停了下来。   “下车!”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句。   车上的人左右开门,趁着敌兵还没追上来的时候,全部跳了下去。   林凉下车后,方是发现这车应是滚进了山沟里,头顶一线天,光线很弱。啪,六六打开了手电筒,开始点人数。一、二、三、四、五、六——最后从车里出来的是开车的小禄,手捂着额头。一看有人负伤了,费君臣在所有人要围上伤者前,喝了一句:“陆隶毅和林凉负责伤员,其他人都过来,研究地图。”   于是在两人给伤员检查并做急救包扎的时候,其他人都围在了费君臣四周。六六用微弱的手电筒光照着程永生摊开的那张军事地图。   “政委,我估计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这个地方。”程永生指着敌我交火地带中的一个点,“这里,据133的人说,一直在交火,防线不稳定,如果133想在这里突然撤兵,很好拿理由出来。”   “可这里一撤,818要吃亏了。”六六圈着整块b区是818和133共同筑造防线,133突然撤兵,对818绝对说不过去。   “我的考虑和六六是一样的。”费君臣在地图上做了两个手指头的移动,“我猜,133给818自己撤兵的理由是,想诱敌深入,来个包围歼灭。当然,133口头这么承诺,能不能办到,庞云辉心里应该是有底的。他想把这场戏唱的更好,就不能扯上兄弟部队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他移动的是中间自己部队防线的一个缺口。”   “政委,你的意思是?”六六等人问。   “我们的生路当然是不能回去找庞云辉了。只能往前面继续走,去找818。”费君臣让程永生收起地图,拿出指南针对准方向,准备急行军。   这边,小禄的伤口处理好了。幸好只是头皮擦了一下,出血不严重,没有伤到内里。林凉通过这次给陆隶毅打下手,才得知这个13班长最擅长的不是四肢接骨,而是颅脑外科。一想到谭美丽临行前交托的那话,她眼皮跳了跳,有点诡异。   “嫂子,我脸上有东西吗?”陆隶毅见她目不转睛对着自己看,坦白地问。   林凉磨一磨唇后,问道:“13班长,你近来有没有和哪个女人发生点什么事?”   听到老婆这句话,费君臣悄悄走了过来,竖耳倾听。   林凉没有看见背后走来的老公,陆隶毅可是看着首长摸黑走过来的,心里头可紧张了,拉拉小禄的袖子给自己作证:“没有。我不近女色很久了!”   “是吗?”林凉挠挠脑子,对于死党的恋爱对象抱了更深的疑惑。   “真的。我发誓,政委,我要是有恋爱对象想结婚,会马上提交给首长结婚申请报告的。”陆隶毅规矩地摸着胸口向费君臣发言。   费君臣向他摆摆手:行了。我都知道了。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惊动我老婆。   啊?这事是嫂子一人的主意?陆隶毅感觉被摆了条道,却更糊涂了,首长的老婆问他这个干什么。   还是小禄反应的快,哪怕脑袋受伤了,也比他这个大个子在这方面反应快捷:“你傻了啊?还不感谢嫂子。嫂子问你有没有对象,肯定是要帮你介绍对象了!”   其他光棍听说了林凉要给陆隶毅单独一个介绍对象,都围了上来,问:“嫂子,就他一个?”   一双双光棍的目光沉甸甸落到自己身上,林凉忽然感到了责任重大,赶紧抓住老公私底下问:“你们部队不给人安排相亲吗?”   “他们那眼光,倒追的一大把,用得着我安排相亲吗?”费君臣反问老婆。   “既然这样,为什么指望我给他们安排相亲?!”林凉深知老公这话有理,质问。   费君臣拿指头擦掉老婆脸上不小心沾上的污渍,说:“因为他们觉得你带来的女人,应该和平常倒追他们的女人会不一样。”   林凉蹙一下眉,很肯定地道:“我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你想,我连我老弟的相亲对象都找不到呢。这种事要靠缘分。”   费君臣也是这么想。想那时候老婆打他一巴的时候,他哪能想到这女人后来竟成了自己老婆呢。于是问:“你不是给陆隶毅介绍对象吗?”   “我哪是给他介绍对象。”林凉甩着军帽向老公和其他人都打了个迷糊眼,“只是听人说13班长是个万人迷,好奇地问一下。”   这拆穿死党暗恋对象的事儿不道德的,林凉死活不会做,打死扛着。   要不是现在是危险时期,其他人哪能这样轻易放过她,尤其是陆隶毅。一行人接下来徒步前往818阵地,林凉走在老公背后,被老公牵着手。老公一边走,一边不断给她做思想政治工作:不管有谁来问你我们队里哪个男人有没有女人,你都可以来直接问我,不用问他们本人的。   林凉深知老公作恶的本性,还没有夫唱妇随到把战友们的幸福都葬送出去,道:费政委,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以你买一杯哈根达斯的本事,只会让你的兵一辈子都成光棍。   我已经改过自新了,现在都是给你买一箱哈根达斯。费君臣撅着嘴与老婆辩论自己的爱情意识已经提高不止一个水平。   “政委——”其他兵苦求费君臣,都认为林凉的话有道理。   费君臣提着金丝眼镜,朝他们一个白眼:等着,看你们哪天来求我帮你们追女人。   急行了约三个小时的路程后,走出了山沟。做尖头兵的程永生忽然做了个嘘的手势。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六章:淡定一点     遇到敌兵了吗?   六六站到与程永生并肩,两双眼通过灌木丛林紧密观察数十米外的距离。耳边可以听见河流淌过的淙淙水声,在绿叶子间看不大清楚晃动的影子是敌是我。   “现在是到了818阵地吗?”陆隶毅凑到研究地图的小禄那里问。   小禄接过程永生负责勘察地图的重任后,一路走一路不停用指南针矫正方向和位置。现在他用指南针对在地图上等着指针定下,指尖在地图上画了画后,摇摇头:“好像没有到818我们应该是在这个山沟口出来,如果133撤退了,我们还是在敌占区。”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在等费君臣决策。可费君臣却一边牵着老婆的手,一边折下就近树丛里的一支叶子,向老婆说:“送给你,你闻闻。”   “你有完没完?”林凉瞪眼。这一路走出山沟,老公在她口袋里塞了不止一把叶子。当然,老公虽然美其名曰说是送她鲜花绿叶,实际上是看着稀奇,要她兜回去给杨科当药草研究材料。   费君臣硬是把叶子搁到老婆面前:“你闻一闻,心情轻松了,就知道这附近没有敌兵。”   “政委!”除了六六一个,其他人全怒了,包括老婆林凉。有哪个指挥官带兵是像费君臣这样吊儿郎当的,一路玩笑不断,没有一点紧迫感。   “淡定一点,淡定一点。”六六马上给其他人做思想工作。那是由于其他人从没有真正被费君臣带过,只有他一个在年轻时,是费君臣亲自带出来的兵,挺了解费君臣带兵时的情况。所以,不要看费君臣好像吊儿郎当的,其实比谁都清楚部队的每一步现状,随时能洞察出危机和机会。只是,不在危险的时候,费君臣都是喜欢捉弄部下多一点。   费君臣咳了声:“小禄说的没有错。现在我们分不清敌我状况,需要派出尖兵靠近去侦查。”   “派谁?”众人问,接着每个人都举手,准备接下这个危险的重任。   “派——”费君臣在每个人脸上浏览过去后,扶着眼镜片,“小九和徐林凉。”   众人皆愣了下,怎么派两个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接着林凉忽地站了起来,第一个往小河边冲了过去。其他人见她连枪都没有拔出来,都心惊胆战的,担心地跟了上去,也不管费君臣完全不合情理的命令了。   一行人猫腰来到小河边,一看,林凉悄悄过去后忽然一个猛扑,将坐在小河边掬水洗脸的兵扑倒在地打滚。然后,嘻嘻哈哈两个女人的笑声响起。林凉扶起那个扑倒的女兵,众人在夕阳底下看清楚了女兵的正面,不正是自己队里的谭美丽。在捏了把汗继而松了口气后,众人再回头一瞧,费君臣是扶着眼镜片站在离他们有十米远的地方,已经和这次带队支援b区作战的四分队队长小毕说上了话。众人一面埋怨费君臣将这个高深演练到了极点,一面是团团围了上去,与四分队的人汇合。   “政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小毕吃惊地问。   “这个一言难尽了。”费君臣简略两句省略掉之前那场劫难,只问小毕的情况,“我们这次从队里出来,主要是来看看你们支援前线的情况。”   小毕一听这话,疑窦顿生。如费君臣和六六他们评价的,他是个心思十分谨慎的人,可以堪称队里最谨慎的一个了。据他自己本人进454后的经历来看,没有见过哪个454首长会带着这么多干部亲临前线视察机动分队情况。何况费君臣还是454最高首长,亲临前线是绝对不允许的,费君臣一旦有个闪失,关系的重大是不可估量的。可是费君臣现在亲自到最前线来了是为了他们,他作为被派出的机动分队队长,感到了沉重的责任。心里甸了块石头,小毕向首长敬礼,忒严肃地说:“政委,请放心回去,我们四分队没有任何问题,绝对能应付一切艰难险阻,成功完成上面交给我们的任务。”   “小毕。”费君臣一掌拍在这个过于年少老成的12班班长肩膀上,接着揽着他肩头走到一边,像好哥儿们谈心似地说,“实不相瞒,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和你的情况应该差不多。”   小毕面色一晃:“我,我们——”   “你们很久和队里联系了,不是因为任务开展顺利,而是走失了,对不对?”   听到费君臣这句完全没有批评责难的话,小毕眼眶涩了起来:“政委,其实,我们感觉应该快能和133汇合上了。”   “是不是你们在818的时候临时接到了通知,要你们支援133,结果你们一路寻133的阵地过来,却突然发现人去楼空。告诉我,这事发生多久了?”费君臣问。   小毕敛住了泪点,一五一十向首长报告详细情况:“快一天了。我们整整在这片林子里像无头苍蝇完全迷失了方向。无论去找133还是818根据原先他们部队给的地图,走到哪里,都是人去楼空。所以我想,上面一定是在突然临时改变了作战部署,但是没有联系上我们通知我们。我只好个人去猜测上面部队的部署,希望尽快在避免与敌兵发生遭遇的情况下找到我们的兄弟部队。”   即是说,在四分队被派出来时,庞云辉同时开始策划了。无论庞云辉在之后召开的协同作战会议上是否得胜,庞云辉已经先决定拿四分队开刀,全力对付454和他费君臣。双眼射出犀利的光,费君臣用力搂着部下的肩膀说:“小毕,你的想法是对的。”一方面肯定了部下就代表了责任不在部下身上,一方面继续问,“818让你们转移阵地时,没有给你们派带路的人吗?”   “没有。818的人说对133的阵地不熟悉,这很正常。让133的人来带我们过去,但133那边说兵员紧张,没有办法抽出人带我们过去。我们想着困难是有的,但军令如山,因此独自前往133,却没有想到在突然之间变化会这么快——”即使首长给了肯定,小毕仍认为自己对这次自己队伍的走失事件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能及时估计到战时的千变万化,做足准备,“政委,我——”   “小毕,责任不在你身上。”费君臣一句话止住了部下的自责,“你想想,我刚刚说了,连我们都走失了。”   小毕一愣之后,面色这下真的白了:“政委不是带人亲自来找我们?”   “818可能是不知道你们走失,133关于你们在向我们队里汇报的是,你们作战优秀,任务开展良好。”费君臣点了点小毕的肩膀,眼睛危险地眯起,“不过,照你这样说来,我想,就是现在我们再按照原先地图原先计划去找818阵地,也是相当困难了。”   小毕微捏了拳头,低下头。   “小毕,我刚数了下,你这次出来带了共九个兵,现在我只见到八个。”费君臣在点自己的兵员人数时面色很严峻。   “对不起,政委,有个新兵半路和我们大队走失了。”小毕说到这时,忍不住心底的悲戚,眼眶通红。   “谁?”费君臣沉声问。   “吴平安。”   林凉在小河边和谭美丽互挽着胳膊,坐到草地上,相互问起对方的情况。   “这么说来,你们和我们一样,都中了133师长设的战术。”林凉望望夜幕逐渐降临的天,心里却是越来越明朗。这一下,如果走失的吴平安有个闪失,她绝对和老公一样无法饶恕庞云辉!   谭美丽则低着头,久久没有出声。   望到死党这副沉默得可怕的样子,林凉往死党手上抓一抓,挑了下眉,道:“不过,这回能和13班长在一块行军了,算是因祸得福吧?”   “你这丫的,吴平安都失踪了,我还有心情——?!”谭美丽一个激动甩开她的手,又低下头,“你都不担心你的高中同学吗?亏他和你的关系一直都那么铁,像哥们一样,羡慕死我了。”   “像哥们又不是像情侣,你有什么好羡慕的?”林凉拿手指头顶了下帽檐,迷惑不解。   “走吧。”但谭美丽看起来完全不打算和她详细辩论这个问题,拉了她起来,向其他队员聚集的地方走过去。   十几个兵聚集在一块,老实说,大家看到有自己部队的最高首长在,心里踏实了。   费君臣让众人围了个圈,简单说了几句话:“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是艰难的,但是,要想到的是,队里应该是发现了我们的困境。所以,并不需要灰心,我们现在要走回我们自己的营地。”   不去找818了,不去找133了,因为全都陷入了庞云辉的局。现在能靠的,只能是自己和自己的队友。   《四少与林凉番外》   夜幕降落,454指挥所   一群人等着,等到最后,七点钟,奉书恬搭的军车从外面回来。   “怎么样,总参?”杨科和其他人一块涌了上去。   自小禄打的那最后一通电话,本该两个钟头后费君臣回返自己部队营地,但是,等到现在将近五个钟头,一直不见费君臣的人影和消息。期间林队打了数个电话去133师部问,133师部坚称费君臣已经按时离开师部返回454。于是,又再耐心等了一个钟头后,奉书恬亲自搭车前往133探问究竟。没想到,不到两个钟头,奉书恬回来了。   “半路上截到了个人,133师部的,我就问了情况,不直接去到133师部。”奉书恬口干,却是连口水都不敢喝,面色铁青,直奔到指挥所后,将军帽掀了砸到桌上。他很气,怒火烧天,但是很明白现在不是气的时候,而是该维持理智。   “怎么说?”林队年纪大,沉着气,给他专门倒了杯水。   “那人说,我想他说的是实话,政委本来是带着人,跟133的人去了前沿阵地做视察。好像是因为在协同作战会议上,各部队希望我们政委能提出更切实可行的方针,向政委提出的这项邀请。政委接受了。但是,据闻,不到十分钟后,133和818临时要改变作战部署,于是通知了政委直接返回454营地。”   “这个小曲折,我没有在电话里听到133的师长提起。”林队听完这番话,与奉书恬一样感受到了事态严重。   “所以,林队,我想政委和我们的人,应该是在交火线上走失了,而且这是对方有意设下的圈套。”奉书恬这话,不仅是对林队说,而且是对着杨科一批留守的干部说。   杨科坐了下来,一拳砸下桌子。其他干部,有一些已经耐不住焦心往外走,有一些垂下头的,是恨不得杀人。   “都冷静下来。”林队将出去的人都喝住,让那些垂下头的都昂起头来,意味深长地说,“总参选择把实情现在全部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做愤怒的抗议还是报复,当务之急,是要救人!”   “是的。我们别无选择了,现在我们的战友要靠我们自己救回来!”奉书恬接上林队的话,面对着每一个看向自己的兵,审视着他们每一个的眼神是不是足够冷静接下更严峻的情况,“据我们从818部队得到的消息和133给我们的信息,失踪的恐怕不止是政委和六六他们,还有小毕带领的四分队。”   “总参?!”   “预谋,是很可怕的预谋。我们最害怕的情况发生了,有人想在我们的阵营里面在我们部队背后捅我们一刀。”奉书恬对这点毫无置疑,以自己多年的谍战经验来判断,“我只能说,我们遇到了最棘手的敌人,因为他是个战场上的杀人魔。”   所有人被奉书恬这句话震住了,听着军帐外,雷声鸣响,轰轰如是炮声在山里震动天地。有兵快速跑过来向营帐里面的首长和自己的班长汇报:“报告,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天气骤变,风云涌起,看这阵势,怕是要下场大暴雨。事不宜迟,两位留守的454首长短暂商议后,立马决定一方面派出救援分队,一方面另一人马上亲自前往上级指挥部报告情况。   “杨科,你留下,代替我和林队负责留守营地。”奉书恬交代,并且开始抽出最有力的干将准备前往救援。因此由他带兵前往支援,而由林队前去上面军部沟通。   “总参,让我也去吧。”杨科请求,留下的人必定是最痛苦的,因为只能无奈地等。   “杨科。不要以为留守就不是个艰巨的任务。”林队代替奉书恬向杨科进行解释并交代,“因为,我们要时刻有人在这里给我们通风报信,随时随刻知道敌人的动静,这要靠你的试探。”   在杨科还想争辩的时候,林队低了声音:“这是军令!”   有了这句军令如山,杨科抓着军帽耷拉下头。   奉书恬拨了电话,一部直升飞机赶在大雨来临之前赶到了山脚,林队上了飞机,冒着雷电击中的危险往后方赶。奉书恬这边已经召集了约二十个兵,带上齐全装备,分别坐上四部军车,在夜路里赶往前线。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七章:老婆我喜欢你的狗熊本色   奉书恬带的队离开营地一小时后,方是有人发现了王子玉混在了队员里面。发现的军官想一脚把王子玉踢回营地里,但是太迟了,现在的情况绝对耗不起再丢一个新兵,无奈中将这事报告给了奉书恬。   奉书恬看着脸上没有一点悔过的王子玉走到自己面前。要是照平常,对待这种违反军令的兵,他会学他师兄费君臣,决不轻饶。可是,他终究比费君臣宽容多了,虽然他的这种宽容经常建在比费君臣更狡黠的基础上。   “有什么话和我说的?”   “有!”王子玉咧开了嘴儿,就知道总参英明过人,不会轻易责罚他回去。接下来敬个礼道:“我知道我违反了命令。队里想罚我,我愿意挨罚。”   “罚不罚你,等队里领导回来再说。”奉书恬打了个太极,好歹这人是政委的小舅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谢谢总参!”王子玉真心感激,掏出黑色砖块手机献宝似地递到了奉书恬手里,一五一十解说它的奇异功能。   此时雨已经下了。奉书恬重新上了车,没有着急下令车队继续出发,而是握着王子玉这个手机等待。有了王子玉献的这个宝,按照他对于师兄费君臣的了解,肯定会在最恰当的时刻发出求助信号。他要做的,就是等着天时地利的一刻。   轰轰轰,雷声在山里再度响起,这回气势更强更大。手机伴随雷声接收到了第一串干扰波,奉书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绝对是费君臣发出来的,于是在对照了地图后确定了对方位置,急令全队冒雨出发。同时间,站在山洞口的费君臣接到了回来的干扰波,立即返回山洞内着急干部开会:“总参带的人,已经从我们的营地出发,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约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高兴非常。   “政委,我们是不是也出发,和总参尽快汇合。”   “我是有这个打算,我们不能停留于一个地方,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而且,现在趁着雨大,敌方部队我方部队应该都在养精蓄锐,这雨最少能下三个小时整。”费君臣很有把握,奉书恬会想方设法让这场雨延迟到一夜整,而这个需要运用到气象武器。气象武器是把双刃剑,因为以人类现有的技术来看,要完全控制天气,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小范围的催雨,应该是不难办到的。眼下,他们需要做的,是在敌方未发现之前,冒雨前行。   命令下去后,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在雨中急行军,绝对是项很考验士兵体力的项目。平日里的训练虽然有过,但是,现在的条件比平常的训练艰苦多了。环境完全陌生,大雨滂沱,雨路泥泞,山体会随时滑坡变成泥石流,老兵都要步步惊心,体现在新兵身上,体力心理承受力都随时可能崩溃。   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的费君臣,无论如何一路是要把媳妇紧紧牵在自己手心里看着。   雨水不停地从帽檐上像柱子垂下来,林凉有时两只手都嫌不够用,既要抓支撑的东西,又要不停地抹掉阻碍视线的雨水,可老公非要握紧她的一只手。她提醒老公:“费政委,你这是想摔跤的时候,拉着我当垫背是不是?”   费君臣早把在雨中显得碍事的眼镜摘掉了,听到媳妇这话,回头,乌亮的眼珠子坚定无比:“如果摔了下去,我们两个人一定要抱着一块摔下去。”这样一来,他可以在媳妇面前当一回英雄,当媳妇感动时五体投地时,热吻告白肯定一个都缺不了。   林凉当然知道老公满脑子胡思乱想什么,勾了勾唇:“费政委,你确定摔下去时,绝对是你当垫背不是我当垫背?”   这就是怎么当英雄的本事了。费君臣点巴着头:“你放心,我学过救人时怎么当垫背。”   “你告诉我怎么当垫背?”林凉带着诱惑的眼神和口吻突然靠到老公面前问。   费君臣抵挡住老婆十足的诱惑力,这当垫背绝不能让老婆学的,老婆学了以后自己就当不了英雄了,当不了英雄事小,老婆若是当了英雄,他一辈子不是得打光棍了。“徐林凉同志,英雄不是人人可以当的,像你,就不可以。”费君臣以无比严肃的口吻向老婆慎重说明这个问题,一面继续拉着老婆的手在雨中前行,说出一句很实际的告白,“我喜欢你的地方,是狗熊本色,不是英雄本色。”   狗熊部队,狗熊老公,娶她这个狗熊老婆……林凉晃晃脑袋。   正说到摔跤的问题,走在她后头的谭美丽还真一个脚滑,不稳地要栽跟头。林凉手忙脚乱去拉死党一把,结果有人比她手脚更快,一手拎起谭美丽的领子,像拎小鸡一般将谭美丽从泥潭里拎了起来。林凉望清楚了是13班长陆隶毅的作为后,把伸出去的手迅捷地收了回来。   谭美丽戴着满脸的雨水,看不清是谁救了自己,嘴里喃喃:“谢谢,谢谢!”   “不要说谢谢,如果走不了就出声,这里有人可以抬你。”陆隶毅个人认为,让娇滴滴女兵在雨中自己行军,还不如用抬的走,才能加快行军速度。   谭美丽咬了下唇,一如既往飚了起来:“你这是歧视女兵吗?!——费政委!”死党的老公在场刚好也能听见,谭美丽打小报告不需吹灰之力。   老婆在场,费君臣多少先看了眼老婆的眼色再来做决定。林凉倒没有被陆隶毅的话煽到火,只是想,死党不是喜欢13班长吗?这难道是装着气要与13班长打情俏骂?老公询问的眼色过来,林凉马上回给老公咳咳两声:什么都装做听不见好了。   费君臣在这点上是很妻管严的,绝对听从老婆的话,装成了雨声太大没有听见,和老婆一块溜了。   陆隶毅本来被告状的时候还心惊胆战的,没想到嫂子会怂恿首长放自己一马,未免惊讶自己是不是太好运了。相反,谭美丽这可给气的,匆匆蹭上去到死党身边,气冲冲怒问:“你这丫的,他没见他欺负我吗,你居然维护他不维护我?!你胳膊往外拐了是不是?果然嫁了人见色忘友了。”   死党一连串炮轰,林凉只觉得被炸得冤枉,在谭美丽耳边为自己进行辩护:“你不是说你喜欢他吗?你喜欢他还要我帮着惩罚他?我明白了,你是喜欢做那种拿着鞭子虐的才是爱是不是?”   “你——”谭美丽哑了口。   眼瞧这前后,费君臣和陆隶毅都好奇林凉向她说了什么,明目张胆竖起耳朵贴过来听。   谭美丽此刻真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痛楚。   死党不出声了,自己辩护胜利了,林凉想挪出一只手安抚死党,可惜一只手始终还被老公死死拉着。只得继续一路谨慎地走着,避免让老公当垫背。   这走了大概有一个钟头,费君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命令全体停下待命。不会儿,听见了军车的声音。两束车灯照过来后,啪,车上的奉书恬等人跳了下来,在看见费君臣的时候,一个个激动地喊:政委——   林凉终于有了机会挣开老公的手了。眼看着汇合的兵一个个围上来,很快在老公四周筑成了水泄不通的坚实人墙。在这时候,老公不是她一个人的,是属于太多人了。林凉摘下军帽,拧了拧军帽上的水,看见自己的弟弟从第二辆车上跳下来后,直奔到她这里。   “姐。”王子玉一方面见她平安无事高兴,一方面更担心吴平安。姐姐的命格一直不好,但好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尤其在上次的绑架案后,他和姐夫费君臣都更确定了这点。相比之下,吴平安这回真是生平头一次独自遇险,不由令人忧心。   费君臣向来主张不能丢任何一个兵,一直在希望吴平安能接到他们之前发出的那个干扰波,主动给予回信。但是,如果吴平安迟迟没有回复,他们不得不考虑吴平安已经牺牲的可能性。   让所有人都上了军车,费君臣坐在奉书恬的指挥车上,摊开奉书恬拿到的最新各部队阵地地图,因此看清楚了133和818之前临时做出的战略部署。   “政委,我看,凶多吉少。”奉书恬没有用王子玉给的手机干扰波与费君臣取得联系前,对这次的救援也是几乎一点把握都没有的。因为133和818的这次突然转移,使得中间一块区域骤然变成了一块毫无防线的空白地带,敌人可以说是长驱而入。这样一两个连队的临时调动,属于底下灵活作战的范畴,133和818是可以选择先不向上头打报告。但是,绝对惨在了他们454。不管怎么说,从这件事已经可以看出,庞云辉对于军事战略还是颇有了解的,是个在战术上属于优秀的指挥官,而且很能钻自己部队潜规则里的漏洞。   “我不认为吴平安会轻易放弃。”费君臣举出了林队对于吴平安最终考核的那句评价,这句中肯的评价也是他们一直看好这个小伙子并且召见队里的原因,“他的毅力非同小可。”   “政委的意思是——”   “他应该还在这个区域里面,而我们有时间等他回来。”费君臣望了下时刻表,今是快到了十一点钟,“等到凌晨。”   本是担心就此打道回府了,或许出于安全考虑不会再派人找吴平安,林凉想找老公私底下走第一次后门。没想到发布下来的命令是全员待命,要在这里等吴平安的消息。众人听见费君臣的这个命令,欢呼声比汇合时的喜庆更大。林凉在众人中间哪止是红了眼眶,是想把老公狠狠激动地抱一把。她爱的男人,像她英雄老爸,绝不会放弃一个兵,在这一刻老公不容置疑成为了她心目中的英雄。   指针一分一秒地划过,彻夜雨声雷声,每个人都没有睡,眼睛张巴巴地等着。   看着时针走到了四点,奉书恬必须给部队做善后的打算,如果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吴平安。见师弟要抓对讲器,费君臣按住,冷静卓然:“五点。等五点再做打算。”   “政委,你知道我的职责。”奉书恬没有立马放下对讲器,说。他的职责就是在最后关头做好全队的保险丝,哪怕充当黑角,也不能让大部分人为了一个兵牺牲在这里。   费君臣知道他的职责所在,松开了他的手。奉书恬开始部署一些干部的任务,以便随时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包括准备返回营地的准备。费君臣推开了车门,将手机天线对准外面的天,这是放手一搏了,如果这一次真的还是接不到吴平安的回复,他们有理由相信,吴平安真的是没能逃过这次劫难。   一声雷响,发出最后一串干扰波,啲一声,不到两秒钟回来。费君臣迅速回了车内,在地图上定位,一边发出命令:“往南,是——三百米远——”   “三百米?”奉书恬和同在车上的六六发出了讶异。   如果吴平安离他们真是这么近,不可能没有发现他们在这里。于是有了几个可能性,一是吴平安的手机被别人捡到了,这是别人发出来的,是不是敌人不好说。二是,费君臣他们认为这后面的可能性比较大,吴平安处境不好……   “六六。你带几个人,准备好枪械和担架。”费君臣发出命令,同时准备下车亲自去看。   奉书恬将他死死拉住,对六六说:“你带队。”   “是,总参。”事不宜迟,六六跳下了车,叫人。   六六叫的当然是老兵,林凉知道这时候自己去凑热闹不合适,但是,接到消息的谭美丽无论如何要去,并且跑到了首长那里主动请缨。林凉跟在死党后面跑到了老公的指挥车。谭美丽向首长们敬礼的手一直没有放下,说:“请无论如何允许我去,不然我一辈子会后悔的!”   听到了死党这话,林凉可谓是把之前的疑惑迎刃而解了。死党喜欢的压根不是13班长那个怪物,而是她的高中同学吴平安。13班长,不过是死党拿来放的烟雾弹,而且由于吴平安喜欢颅脑外,可能死党想着给吴平安制造观摩13班长技术的机会,才给她放出了那句话,如果受伤了送到13班长那里。即使事实很有可能是她现在所想的这样了,但是,她依然挺惊讶的。谭美丽虽然不是眼高于天,也是个师长的女儿,怎么会瞧中吴平安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呢?   不止林凉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费君臣算是对这种事傻巴一点,也能听出谭美丽这话里带了其它意思。他就此望向奉书恬求证,奉书恬挠了下额头。队里从没有禁止战友之间的自由恋爱,何况费君臣娶的老婆是自己队里的人。奉书恬叹口气,向六六道:“带她一块去吧,注意安全。”   谭美丽接到允许的命令,马上飞也似地冲进了雨里。   三百米的距离并不远,救人的小分队却是经过了将近半小时的搜索,才发现了滑坡下面一个很小很小的山洞。所以吴平安没有能发现他们,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吴平安是躺在这里昏迷很久了,最后终于找到吴平安的那只神秘手机并且发出干扰波的,是——林嘉方。   本来救到了丢失的战友,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由于吴平安的重伤与林嘉方的出现,令整件事往复杂方向发展了。   车队以最快一个多小时在雨中的狂飙,回到了454营地。   吴平安因受伤的脑内压急速增加,被急送进了手术室。林嘉方被带进了指挥所里提审。经过了审问,林嘉方道出了那天敌兵丢向133指挥车的手雷,炸死了任参谋,自己同时被俘。然后,在她被敌兵带回敌区的时候,半路被吴平安发现并且救了下来。吴平安头上的伤,是在和她一块逃命的时候,为了救她被滑石砸中造成的。   “我别无所求,他救了我的命,请让我留在这里直到他伤好为止!”林嘉方请求。   得到了吴平安做完急救手术没有危险以后,林凉伴着谭美丽走到指挥所时,听见了林嘉方这句话。谭美丽浑身抖了下后,一转身跑了。林凉担心死党追了上去。   “没事。”雨停了,谭美丽坐在野外,低着头,不想任何人来打扰。   “是不会有事,你放心,首长不会答应她这个荒唐的请求。”林凉说。   “你知道什么?!”谭美丽双手抱住头。   林凉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去救人的兵一个个神情怪异,没有一个人肯说详细。她蹲下来问:“她对吴平安做了什么吗?是不是趁吴平安昏迷的时候,对吴平安使坏了?”   “你这丫的!”谭美丽被她缠得想发疯,但又得赞扬她一猜就中,把下嘴唇给咬出了血,“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她脱了衣服抱着他,她说,这是因为下了雨,他受伤失血过多,体温下降太快。”   虽然知道林嘉方向来的自卑是装的,但没想到会开放到这个程度。林凉眨了眨巴眼,死党的感受她完全能理解,如果是自己看见老公受伤时被另一个女人借口抱着,她绝对会火冒三丈拆了那女人的骨头!   看见林凉气汹汹起来,谭美丽拉住她:“你想怎样?”   “还能怎样?告她趁人之危意图强奸!”林凉撸撸袖子,当仁不让,不能让高中同学的清白毁在林家妖精手里。   强奸?谭美丽额一声:“女的上男的,叫强奸吗?”   “当然,吴平安他那么笨,怎么上一个女的都不懂,只有被强的份。”林凉对自幼一块长大的同伴非常了解,信誓旦旦地道。   谭美丽受她这句话的怂恿,信心突增百倍,起来:“我和你一块去。”   林凉趁机打听死党这个师长之女怎么会喜欢上穷小子吴平安了:“我告诉你,他家里真的很穷的,房子虽说是几年前刚买的,但一直在还房贷,听说要还上五十年。他爸妈都不是退休职工,是个体户,没有什么国家的退休金,未来得靠吴平安养的。”   “这有什么?我家里那么富,多他们一家三口吃饭,也绝不是问题。”谭美丽夸夸其谈,完全没有受挫。   “你喜欢他什么了?”林凉心痒痒的,快好奇死了。   “像你说的,他那么老实,他那么笨,怎么上一个女的都不懂,只有被强的份。”谭美丽羞羞答答道。   看不出来,死党居然是那种女王型的。林凉不敢继续想那个画面,推着死党往前走。   指挥所里,林嘉方已经不在了。费君臣当然不可能让与庞云辉有关系的林嘉方照顾他的人,一口拒绝之后,暂且将林嘉方软禁起来,同时封锁所有消息,包括自己回来的事。   老婆带着朋友气势汹汹闯进来时,费君臣没有马上把拒绝了林嘉方请求的真相说出来,因为他看着老婆脸上有戏,就故意说:“理由呢?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理由。毕竟,她是想报恩,没有其它企图心,而且也算是救了我的兵。”   “费政委。”林凉为了两个朋友两肋插刀,话也豁了出去说,“她这不是报恩,是在蹂躏一个无辜的可怜人。”   “什么?蹂躏?”不止费君臣听得津津有味,奉书恬凑近来一块听。   “她意图猥琐。”林凉说完以后给死党一个眼色,你得跟着上,人多力量大。   谭美丽醒悟过来,点点头,接上话:“是的,我亲眼看见的,她想强上了他。”   老实说,费君臣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向他告状说女人想强上男人。在他身边的奉书恬手里捏的笔直接掉地上了。   “行。当我们调查清楚后,绝不会饶恕罪犯。”费君臣打从心里面赞美老婆,老婆竟然很维护他们男性的性福。   接下来,林凉为死党继续争取接近恋爱对象的机会:“费政委,你知道的,照顾人,女兵都比较悉心体贴。我推荐一个最好的人选。”说着将死党推出去。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费君臣和奉书恬都懂的,竟然有外面的女人想抢自己部队的兵,当然要更优惠于自己部队的女兵。   “这样吧。”费君臣为了更讨好老婆和老婆的朋友,道,“今后,指定你一个照顾吴平安。”   老公对这事的通情达理让林凉另眼相看。等谭美丽幸福地跑了出去,林凉当着面夸了老公一句:“有进步。”   费君臣得意地接受了老婆的真心褒奖,另一方面奉书恬接到了林队的电话和他说:“政委,上面马上会有调令下来。”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八章:杀无赦   133指挥所里,庞云辉一夜听着雨声雷声不断,却睡了个安稳觉。睡觉之前,他拟好了任参谋和林嘉方的牺牲报告。林嘉方的尸体没有找到,但任参谋都死了,与任参谋同车的林嘉方下场不会好。现在,只等着凌晨起来,再打听一下454的消息,看费君臣是不是真死了的说。照他的推断,费君臣和他的兵死亡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如果费君臣没有死,早就来向他兴师问罪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派出去问询的兵回来说,454像是挂了哀悼旗子一样,整个营区都阴气沉沉的。   想和他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官场如战场,战场如官场。有潜规则可以潜,有漏子可以钻。他能战无不胜,在于他够狠,费君臣不够他狠,必输无疑。牺牲了个林嘉方是必要的,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费君臣没法牺牲其他人,哪怕是个兵,所以才会上了圈套。   现在不止是把费君臣给歼灭了,而且借助费君臣这个饵,清晨部队反击的效果很不错。   万事皆如自己计划的,庞云辉神清气爽,一个人在师部独自享用早餐。这刚喝完杯豆浆,818司令部来了个电话。   “庞师长,你听说消息了吗?”818司令员亲自打的电话,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消息?什么消息?”庞云辉装傻。   “听说454的费君臣昨天在你师部开完会后,说是来我们和你们部队协同作战的b区视察,半路出事了。”818司令一边说一边应该是在擦热汗。   “是吗?他是很热心,说是要亲自去慰问阵地里的兄弟们,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呢。你想他是谁,费君臣,454的费君臣,全军不敢惹的头号人物,会亲自去到阵地吗?我真当他是在开玩笑,他真的去了?”庞云辉以不可思议的语气说。   “庞师长,你就别和我打官腔了。”818司令这急得要摔电话,“费政委出发来b区阵地视察,结果你和我突然做出联合移动部队的部署,费政委现在在b区失踪了,你说这个责任不是要我和一块负责吗?”   “我想应该是不需要。”庞云辉淡定地道,“我们做出b区转移方案时,费政委不可能不知道。”   “怎么说?”818司令追问。   “费政委在我这里开会,我们133是定要负起一定责任的。这不,费政委出发时,我们师部派了一位参谋一块去的。这样一来,我们师部有任何自己部队的动静,肯定会通知这位参谋,所以费政委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临时变动的事。”庞云辉咬得十分肯定,包括把自己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现在任参谋死了,死无对证。因此他费君臣想来兴师问罪,也根本没有证据可言。最多是,任参谋接到了通知仍是有意将费君臣带往死亡地带,责任绝不在133师部和师长。他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连任参谋的牺牲报告都保留着。   818司令听了后一阵默,接着长叹出一串气:“老庞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胡司令,你居然说我做手脚?”庞云辉笑,冷笑。   “按照我们的计划,故意拉开防线的一角,诱敌深入,进行包围歼灭站,希望借此打开b区战区的转机。我们部队清早进行反击的时候,捉到了几个敌军俘虏,证实了昨天他们是在突击过程中,遇到了我方两辆指挥车,其中一辆,应该是你们部队的,一名军官被手雷当场炸死。另外一辆载的人比较多,逃离了追击。可是我们去到俘虏说的那个遭遇战战场的时候,没有找到出事的133指挥车,也没有找到那个牺牲的军官尸体,却是在俘虏称的追击路线上,找到了454的车掉进了山沟里面。454的车里面已经没有人。”818司令一条条道出自己部队搜索到的情况,继而带着质疑的语气道,“老庞,你说你知道是你的人带了费君臣走。你的人出了事时,你自己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吗?”   “有。”庞云辉没有被一击就倒,益发从容,“但得到报告的时间,应该比你早不了多少。你知道我们两个部是一块反击的。我们的参谋都为此牺牲了,责任绝不会在我们这里。很有可能是,费君臣在得到消息后,仍执意要我部参谋继续带他前往阵地,才遭遇了此不幸事件。”   818司令再叹口气:“老庞,你意思是,费君臣与他的人在战场上失踪了死了都与我们无关,是不是?”   “他害死了我的参谋,你说我能对他有什么好感?”   “我明白了。”818司令在挂电话之前,迟疑着小心瞄了瞄坐在他指挥部里磕茶盖的费君臣,捂着话筒口说了句,“老庞,我劝你好自为之。”   铿,这电话挂了。   庞云辉心里忽然起了阵毛。莫名其妙的躁意,让他扔下没有吃完的早餐,直奔到了指挥所外头,就近叫了个兵,指挥道:“你,马上驱车去454营地里看一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那个兵接了命令马上出发。   庞云辉折回指挥部,第二通电话来了。他听着突然感觉好像是催命符,迟迟动不了脚去接。一名军官擦过他身边接起了电话,应道:“是,是,我们师长——”见到庞云辉摆了下手,那名军官改了口:“我们师长不在师部,是去各个营地巡视了。——这样,好,我马上转告我们师长。”挂了电话,军官立正转身,向庞云辉转述上面的命令:“军委指示,要立即召开参加此次联合作战的各部队最高指挥员会议,要求各部队的司令和政委都必须准时参加。地点在818指挥部,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后。”   818指挥部?庞云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紧。   参与这次边界保卫战的部队,共有五支部队,规模不是很大,主要目的是保卫国土,保住边界线,不是反击和侵略。所以,一开始军委采取的方式,并不打算特别设立一个临时的最高指挥部来统一指挥这次作战。毕竟这次作战的主要方式不是打出去,只要防得住,摆出阵势威吓到敌军,让谈判桌上的我方有利,就够了。可是,根据这几天的战况进展,明显情况有变,各部有争抢功劳混乱局面出现,导致了不止防,而且出击,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在这样的情况下,军委决定按照传统打战方式临时组建起最高指挥部,让指挥部直接到前线来,不再远距离遥控,有利于减少伤亡,避免五支部队之间的摩擦出现。   这是军委关于这次突然的人事变动给出的正式书面理由。但是,真实原因,恐怕只有那些收到了风声的高级军官可以隐约地猜测,昨晚上,454的人直接跑到了军委面前告状去了。   五支部队的司令政委按照军委的指示,集合在了818指挥部营地,其中,除了庞云辉,其他八个指挥官,都不免带了些同情看着庞云辉。因为在开战以来,无论明暗屡屡敢和454作对的人,庞云辉可以数第一个。   庞云辉是来到818营地,才得知了454的人昨晚因为费君臣的失踪告状去了。但是,没有关系,454的人并没有证据能拿他怎样。哪怕是费君臣本人出现了——这么想着,踏进指挥部作战会议召开会议厅时,看见费君臣坐在一头精神烁烁地磕着茶盖子,他的脸忽地黑了下来,黑得不是一丁点。   费君臣扶了下金丝眼镜,应该是看见他了,但是,马上把目光移开了去,将他当成了空气一般忽略。   庞云辉完全摸不着费君臣在想什么。按理讲,费君臣如果想对他兴师问罪,不是应该对着他气得要死,更严重一点完全有可能冲上来将他一拳打倒在地。现在费君臣这一副没事人的状态,益发让人吃不消。一个对手最可怕的强大之处,在于当他是不可捉摸的时候。庞云辉谨慎地伴随另外几支部队的指挥官,一同落座在了会议桌的四周。在这时候,他才发觉费君臣是坐在了会议桌的主位上,心口某一处强烈的不安起来。   “看来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了。听说这次最高指挥部的任命,费政委要升上来当我们的头。”某部的政委同志摸着胸口处暗自叹幸,幸运自己部队没有和454以及费君臣本人起过什么实质性冲突。   “费政委有能力当作战指挥部的最高头头吗?”不了解的人总是习惯于先发出质疑。   “上次在133指挥所召开的协同作战会议上,费政委自己说了,自己不止当过454的官,好像还当过许多作战部队的官。”有人举出例子解答。   于是在会议厅里,新进来的某位指挥官,应是某一支新调来支援的部队司令,之前接触过费君臣本人的,对于其他指挥官对费君臣的质疑感到吃惊:“你们不知道吗?一般来说,费政委出去执行前线军务,都是要到最高作战指挥部里坐镇的,各种职务都历任过。愈重的任务,军委益发信任于费政委。而且,如果费政委没有到最高指挥部里坐镇,那代表的更不是好事了。”   “不是好事?”其他人联想到眼下处境,急着追问。   “费政委又被称为后方的指挥官。因为我们部队的伤员都要送到他那里。他比谁,都更能清楚地洞察出战场上的千变万化和我军随时随刻的情况。也即使是说,费政委不出声地坐在前线幕后,其实是在当军委的间谍。你们不知道吗?454的头头里面,没有一个不是间谍的角色。因此才说454是最不好惹的。”   818司令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后,对坐在旁边的庞云辉说:“老庞啊,我们俩算是旧识了。实不相瞒,一早费政委在我这里坐着了。”   “他说是我搞的鬼?”庞云辉冷冷地笑着。   “没有。他没有这样说过。”818司令这说的是实话,“只是让我打个电话给你,问你那边有接到他的消息吗?”   “他这不是故意的吗?”庞云辉面不改色,“胡司令,他这点小伎俩你不会是看不出来吧?他这就是想针对我和你先下手。因为我们这几支部队都在会议上为难过他。”   818司令还想说什么,但会议现在开始了。   先是军委派来的人,宣读临时最高指挥部的组建以及委任状:军委临时调来了576部队的张司令员担任最高指挥部的司令,政委一职由454部队的费君臣政委兼任。其他的指挥部军官,由新任的司令和政委商量后,从各部的军官中抽调上来组建。   军委的人一走,新任的司令员和政委进行就任讲话。张司令先上台,简单说了两句。主要是说自己刚被调来,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需要大家的协助,因此可能更需要倚重的是费君臣政委的协助。张司令这话这么一说,基本定下了现在所有部队的最高指挥棒,握在费君臣手里。费君臣想让谁怎样,就能怎样。而且有人已见识过费君臣本人的口才,费君臣是真能想让谁怎样。   轮到费君臣亲自上来说话,一群人都等着费君臣想怎么做。如果费君臣想拿他们开刀,他们不是好惹的,只要团结起来,以费君臣一个人的本事不可能拿他们怎样。因此庞云辉镇定是有镇定的理由。   可费君臣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只是坐着,清了声嗓子:“大家都回去吧。有命令下来时会通知各位的。但是,各位要明白一点的是,现在你们不是受军委直接指挥了,有什么事必须先报到这里的指挥部来。”   两句话言简意赅说完,费君臣起来,与张司令一块走出了会议厅,驱车前往最新指挥所。   留下的众人仿佛没有能从费君臣的话里解脱出来,心惊胆战。无疑,费君臣这招,才真正地叫做什么是大将风度:我何必和你解释过多,军令下来压死你就得了。   因此,庞云辉从818司令部回133时,一路的不安在于费君臣似乎比谁都清楚没有证据可以捉拿他,所以,费君臣接下来会对他怎样做,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刚回到自己部队,屁股没有坐热,费君臣的催命电话来了。   “庞师长。昨天我本是受你邀请,要去b区观察前沿阵地,结果没能去成。我和张司令归结了下没有去成的原因,在于我不熟悉于阵地。”费君臣在电话里说的话相当客气。   庞云辉听着句句是根刺,冷道:“如果费政委要我陪同前往参观,不过我自己昨天也有向费政委提过这个建议,只不过费政委自己并不接受。”   “现在我接受教训了,认为该接受庞师长的好意。”费君臣无比“悔过”地道。   “这样,费政委是来我这里,还是——”   “不,你来我这,然后我们一同出发。”   这小子看来昨晚上被雨淋醒了,聪明了点,知道不来他这里受他控制。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是在他部队扎营的b区,他有的是办法再变动,再把费君臣给擒了。庞云辉挂上电话后,徘徊两圈,才走出了指挥所上车,开往最高指挥部营地。   来到最高指挥部时,费君臣已经坐上了另一辆指挥车,派人来让他移步。于是,他接下来上了费君臣的车。   “开车吧。”费君臣坐在第二排,向前面开车的六六发出命令,接着向坐在旁边的庞云辉笑着说,“庞师长,开到b区的时候,如果我们走错了路,希望你能多指点。”   庞云辉冷冷点下头:“为上级带路,这是我应尽的本分。”   越野吉普一路往前开,走的是昨天任参谋走的那条路线。庞云辉在心底里冷笑,今早这块失地已经被他和818协同收复了,不会再重复昨天的危险。   可六六是把车开到了任参谋昨天牺牲的地方时,停了下来。   “庞师长,刚刚走的这条路没有错吧?”费君臣斯文地提了下眼镜,道。   庞云辉直到现在,仍不以为他能拿自己怎样,淡定以对:“是。”   “那下车吧,庞师长。”费君臣这话刚落,副驾驶座上的兵跳下车后绕到了后面,“啪”,为庞云辉打开了车门。   庞云辉环顾四周,不见有异样,而且费君臣都自己开门先下车了,他只好也跟着下车。   这时,前面的草丛里驶出了一辆越野车,和昨天任参谋驾驶的指挥车一模一样的外形。庞云辉疑惑着的时候,那车停了下来。   “庞师长,请坐上那辆车。”按照费君臣的指示,六六走过来邀请庞云辉坐上那辆指挥车。   “费政委,你这是什么意思?”庞云辉向走到一边摘花惹草的费君臣怒道。   费君臣举起一只手指。   站在庞云辉后面的兵拔出手枪顶在庞云辉的脑后:“上面的命令不服从,是违反军令,当场可以击毙。”   “费君臣,你!你有本事把我毙了——你——”庞云辉叫道,压根不信费君臣敢这么做。然而,他身后的手枪突然咔嚓一声响。庞云辉叫到半截,听见扳机扣动的声音,紧接嘭的枪响,子弹擦过了他的脖颈。感觉到脖子流下来的热液,庞云辉额头冒出了大颗的汗:费君臣是来真的。   “在你进入133部队以后,只要是你所在的连队营队团队师队,一共出了五百四十五名战争英雄。这个数字史无前例,尤其还是在和平时代。没有一个部队敢和你所在的133争英雄。庞师长,你功劳无限。这样把你送上军事法庭,在你等待的过程中,或许你又会钻空子。我怎么想都是不保险。所以决定向你现学现卖,你在这里牺牲吧。我给你在死后帮你打牺牲报告,但是能追加几等功勋,我费君臣不敢下保证。”   庞云辉瞪着扶着轻巧眼镜微笑的费君臣,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似的,接着像疯了一样哈哈一笑:“你不怕你事后被人查出来?”   “确实,这样做好像还不够偿还你欠下的545名人命。所以,庞师长,你怎么说都得尽力而为才行。”费君臣说的话完全牛头不接马尾,完全已把庞云辉当成不存在的人。   如果费君臣坚持走正常法律程序,和自己胡搅蛮缠下去,他还能找出破绽来,可费君臣不是。庞云辉的心打起了寒战,眼看四周都是费君臣的人,而且费君臣真是要豁出命一样和他功归于尽了。而他本人,从没有打算和其他人同归于尽的念头。他自己这条命最宝贵了。一个反身,他夺了后面人的枪后玩命似地往前跑。冲出了草丛后,直奔自己部队阵地的方向。他是师长,自己部队布置在哪里他是很清楚的。只要他回到自己部队,把费君臣告上去。一面这么想,一面他耳边响的似乎都是费君臣的人在后面追赶的声音,一刻都不敢放松自己的步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跑着。前面,可以见到了自己部队挖出来的战壕,却是没有见到一个兵的影子?他心头一震,清楚自己上当了,面对对方喊的投降,他举起了双手。 哒哒哒——   机关枪,对方阵地射过来的十几颗子弹,将他的身体射成了马蜂窝。   费君臣移开了手中的望远镜,登上军车。其实,像庞云辉这种超出人类常理的变态杀人魔,他处理过的不止一个了。只是,这一回费了点劲儿拿证据。   这证据最终能到手,靠的还是岳母大人徐静。虽然由他通过继父王大为,将庞云辉的事告诉徐静的时候,徐静经历的内心挣扎和痛苦他们都可以想象得到。但是,徐静比他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经过徐静的回忆,庞云辉好像有一个特别的日记本,记载的都是一些英雄故事。545条人命,当然不止一本日记可以记下的。通过当地公安机关配合,来到庞云辉的家里面搜到了其中一本日记本。每一页,记载的都是庞云辉如何用他人的血制造出的“英雄”。   处理这样的战犯费君臣的心情当然不会好,尤其是想到那些无辜牺牲的人。这时候如果能和媳妇说上话,情况又是截然不同了。   “费政委,我和我妈商议后决定,鉴于你这次的出色表现,给你颁布一个特别奖。”   “什么奖?”   “以后我家过年包饺子的时候,由你负责切菜绞肉做饺子馅。” “……”   “费政委,你该挺骄傲的,因为之前负责做饺子馅的男人,只有我那牺牲的老爸。我老爸牺牲后,我继父都没能接上手。”   “感谢岳母大人。我费君臣一定不会辜负岳母大人的期望!”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九章:老公的刀法不是盖的   没有人捣乱,前线战况快速稳定了下来,伤兵急锐减少。接到内部消息,谈判顺利,撤兵就这几天的事了。临时军务得以撤销,费君臣马上返回自己的大本营454,实在是由于这几天被调去临时最高指挥部后,每天没能瞧上媳妇一眼,心痒痒地要命。   六六开车亲自去接他回来,说:“政委,听说你要回来,炊事班打算做一顿饺子。”   “很久没有吃饺子了,吃饺子好啊,调剂军旅生活。”费君臣夸起炊事班班长老赵。   “政委,听说包饺子吃饺子是嫂子提议的。”六六为费君臣透露这个小道消息,纯粹是学着小禄拍马屁,“嫂子真是关心我们首长。”   一听是媳妇专门为自己提出的主意,费君臣眼皮子跳了起来。   “政委?”六六见他老半天没有出声,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拍错马屁了。   “是,你们嫂子向来很大方的,怎么可能这有的吃的主意,是为我一个人提的呢。”费君臣想,自己若真踩进了媳妇的圈套,无论如何得抓几个垫背的。 六六:“……”   车子回到454,林队、总参带着一群干部列队欢迎。   “政委,你今天赶上好日子了。全队听说要回去了,决定一块包一顿饺子。”林队带着费君臣回指挥所时,一五一十地说。   “一块包饺子?”费君臣就知道没有媳妇不会便宜人,提提金丝眼镜,皮笑肉不笑地问。   “对。全员动手。”林队撸撸袖子,做出包饺子的架势,“我和总参等会儿也过去。”   全员动手,意味他想溜也溜不掉了。费君臣赶紧先找个地方歇坐,喝足水,等会儿才有气力应付媳妇的招数。   看见费君臣这副如临大敌的备战姿势,林队和奉书恬对对眼,想到最新接到的小道消息,奉书恬试探着问:“对了。政委,听说你做饺子馅很厉害,过年你家里包饺子的饺子馅都是你做的。”   这话谁替他吹的,一想也知道。只有他老婆敢给他高帽子戴。费君臣于是当真心里有点后悔那天自己向媳妇吹的。想到那天的对话——   媳妇问:“费政委,你确定你会做饺子馅吗?” “……”   “如果你不会尽早开声。我和我妈说,今年还是先买现成的馅。免得大家到时候都得饿肚子。”   “不就做个饺子馅吗?这么简单的事情,noproblem。告诉岳母大人,绝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你真是做过饺子?”媳妇惊叹的声音,表示自己从不知道老公还是会下厨房的三好男人。   他费君臣从小也算是个天才吧,从没有学不会的东西,现在夏末离过年远着呢,有大半年的时间难道还学不会一个包饺子这么简单的活儿。   “这个,你亲眼看一看就知道了。”留个悬念,吊一下老婆胃口,到时候像弹钢琴一样在过年时,让老婆、岳父、岳母、小舅子都惊艳一把。   事实证明,媳妇总是能一眼洞穿他心里的小把戏。不过,娶这样的媳妇才够带劲的,费君臣感觉即使被媳妇蹂躏着,也别有意义地高兴。   奉书恬和林队见他老半天像是自己乐着一脸笑眯眯就是没有开声,互相对对眼:看这幅神态,政委这是信心十足。哇塞,从不知道政委是做饺子馅的高手。   休息足够十分钟后,费君臣提步,和其他人一起来到食堂里头。   如林队所说的,今天是全员都来包饺子。基于454向来提倡竞技精神,分成了每个班一桌,除了炊事班,组织起一个包饺子竞赛。无论饺子皮,肉馅,都是自己现做现包,自己包的饺子最终自己下饺子吃。也即是说,除了输赢以外,这包的好坏的都是得最终填进自己肚子里的。为此,各班非常重视这次包饺子行动。毕竟输了也不过是绕场地跑三圈,但包的不好吃的话,得饿一顿肚子了。   指挥部除了三个首长,加上三个一级军官,也组成了一个团队加入竞赛,体现公平。   这饺子皮是炊事班统一做好的,放进冰箱里搁一夜后,今天分到各部由各部各班自己擀皮。林队先抢起擀皮的木棍子,对自己团队里的每个人说:“分工合作,速度才快。我和总参来擀皮,政委负责做饺子馅,六六你协助政委。杨科、张兑你们两个包饺子。”   费君臣耳听由于媳妇给的高帽子一戴,这做饺子馅的重任落自己肩头上了。而且,几乎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做饺子馅的能力,体现在林队的话刚一完,这所有人都来向他提出作为一个做饺子馅高手应该足以满足的要求了。   “政委,我们做六种肉馅吧。六个人,刚好每人一种。”杨科撸起袖子开始放大话。瞧其它队,都是只做一种的,最多两种三种,哪像咱们首长是个饺子馅高手,想做哪种就做哪种。况且,这吃饺子,除了饺子皮,好吃不好吃,最主要是靠这饺子馅。饺子皮是炊事班做的,哪一班都差不多,所以,以饺子馅一较高低的优势,指挥部团队有了费君臣在,基本可以决定是第一了。   杨科的话马上得到了另外四个人的赞同和附和。   “我喜欢香菇猪肉馅。”张兑舔着嘴唇说。   “大白菜好,甜。”林队接着马上提出自己的喜好,怕被人抢了先机吃不到,“就做大白菜猪肉馅。”   “都做猪肉,不如来个鸡肉,再来个牛肉。”既然都要做六种肉馅了,都是猪肉多腻啊,奉书恬从整体上把握口味,提出调整方案。   眼看别人一下子说了四种了,六六绝不能落后,跟着杨科抢:“我要韭菜虾仁饺子,韭菜猪肉饺子,鱼肉韭黄饺子,韭菜鲅鱼饺子。”   杨科看着抢不过,扔了手里捏的面团子叫道:“六六,你家专卖韭菜的?”   “不,我是说这四种随便挑两种都很美味。”六六道,“韭菜饺子是全国东南西北都会包的饺子,便宜又实惠又好吃。我这是为政委着想。”   听到六六最后这句是为自己着想,费君臣心里感慨:还是跟自己时间最长的六六知道自己的底细。   一把拉了六六往厨房后面走,美其名曰是去挑菜拿肉,其实是赶紧先找个师傅现学现卖吧。   走进炊事班的厨房,这炊事班的人个个光顾着给其他班当供应原材料的后勤支援,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炊事班也需要吃饭的。这不,老赵想着曾经答应过给林凉搞顿好吃的接接风,趁今天这个机会,带着林凉一块做饺子。   费君臣瞅着其他人不在的功夫,让六六把厨房的前后门都先给关上。双手背绞,轻手轻脚走到老赵和媳妇那里,现场观摩真正做饺子的功夫。   老赵是多少年的老厨了,厨艺自是不在话下。但是,身披班长的重任,而且有意把炊事班的接班人指给一心一意想呆在炊事班的新兵林凉,老赵不可能直接包饺子给新兵吃算了,是要带新兵享受美食的同时,一步步指导新兵涅磐重生,如何做出美食才是关键。   于是林凉在接受了班长的一番教化之后,做起饺子来也是有点儿模样了。像今天给全队准备好的和面,就是她昨晚一个人做好的。老赵亲眼看着她把一个饺子包好了,检查了一下后感到非常满意,赞赏地点点头,放开手脚让徒儿自己做:“接下来你自己做吧。我到食堂里看看。”   老赵转身走时,没有看到躲在角落里屏住气息的费君臣和六六,直接离开了厨房。   等老赵将门带上的一刻,六六捏着鼻子道:“政委,我好像很多年没有跟着你打偷袭了。”意即赞扬费君臣宝刀未老。   “这不叫偷袭。这叫做偷师。”费君臣教育部下要及时升级词汇量,用词的准确度很重要。说罢,见只剩媳妇一个人在场了,勾搭的机会千载难逢,打发走部下:“你先去挑菜洗菜。”   “什么菜?”六六问。   “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费君臣眼睛里只有媳妇了,管他们爱吃韭菜还是白菜,猪肉还是牛肉。   六六接到命令,立马从另一边门溜了。   时机已到,费君臣整整衣领,整整袖子,将自己表现得很正人君子,因为老赵没有发现,自己媳妇可是早发现了他的存在。夫妇两人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费君臣心头感叹,对于被老婆发现了自己的偷袭,没有一点儿挫败感只有幸福感。   “费政委,你到我们班里视察?”林凉提着眉问老公,“你来的不是时候,你也看见了,我们班长刚刚出去了。”   “咳咳。”费君臣清两把嗓子,“我这是来视察新兵学习的进展,和老兵没有关系。”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为了防止老兵代新兵作弊,故意等老兵走了以后,才过来专门看我一个新兵怎么操作。”   “是。你挺聪明的,一猜就中。”费君臣借机夸媳妇两句。   嘭!媳妇抓起切菜的刀子啪一下打在菜板上。   费君臣反射性退了两步,做出一个挡招的姿态,提醒老婆:“刀剑无眼。你小心点,别伤到你自己。”   “这样啊。你过来帮我切菜切肉吧。”林凉斜着眼看老公一眼,眼神颇有点挑衅勾魂的味儿。   费君臣受到老婆的挑逗,一步步走过去,接着迅速将厨刀和菜板挪远了,远离老婆危险的手。然而老婆动作更快,已经将一块洗好的猪肉扔到了他眼前的菜板上,抱起手:“切吧。费政委。”   现场表演切肉?费君臣提提金丝眼镜,眼角能接收到老婆不屑的目光在告诉他:你这点小伎俩,能糊弄过我吗。费君臣于是在心里头自己挠了挠:老婆,你想看我出丑,直接说出来我装装样子也可以。   “费政委,你不是做饺子馅高手吗?既然是厨房高手,在新兵面前露一手,显示一下领导深藏不露的威风。”林凉手搭在老公肩膀上,像是饶有兴趣地打量老公拿菜刀的手似是在抖,“对,就像那次弹钢琴一样。”   费君臣艰难地舔了舔唇:“徐林凉同志,你对弹钢琴那事还记恨在心吗?”   “没有。我怎么会记恨呢?那么精彩的表演,全场的掌声把我的耳朵都快震聋了。”林凉拍下胸口,扪心自问真的没有记恨,只有一点点的嫉恨,“费政委,那次事件后,我意识到了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天才的通才了。所以在听说你会做饺子馅后,我妈都惊叹,像我这样的蠢才居然能嫁给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三好男人。”   说老实话,她本来也觉得能嫁给一个三好男人是很有福气,尤其是今后自己在家做饭的话可以全部交给老公了。可是,老妈子徐静拿老公来开始说她了,说她嫁人后终于有点儿自觉性,知道该进炊事班学厨艺侍奉老公。要她好好学习,千万别比不过自家老公的厨艺被人笑话。言外之意,就是说她这个女儿蠢蠢蠢,一点都比不上女婿。   嫁个过于出色的老公结局是,全家人都把胳膊都往外拐,不管母亲、继父还是弟弟,对了,还有她的初恋对象。   虽然不知道老婆是在哪里受的气,但能切实地感受到老婆在生气,费君臣急忙在老婆背后上抚下摸的:“你一样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你现在不就是在厨房了吗?”   “你误会了,费政委。”林凉赶紧将老公的手抓住,表明想偷懒的立场要紧,“我是感到非常幸运,今后无论是出厅堂下厨房,都有人帮我招架。我只需要坐着吃饭,坐着看戏。这种幸运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拥有的。”   费君臣听着老婆突然冒出的这番爱的宣言,头顶上丝丝冒着汗气:老婆,你也太偷懒了吧。   “费政委,我今后的幸福,都在你手上了。”林凉将掉了的菜刀重新放到老公手里,珍重地交托道。   “其实——”费君臣事到如今,想当狗熊。说实话,不是他不愿意下厨房,但是,凭男人的良心话说,每个男人都是比较想让妻子做饭给自己吃,这叫充满爱心的便当。   “费政委,其实你不会做饺子馅是不是?”   “是。”   “可我上次问你你说你会。”   “我没有说我会,我只说让你亲眼看看。”费君臣习以为常地狡辩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切肉吧。我亲眼来判定你会还是不会。”林凉抱起手,再度向老公发出命令。   这不会还能装的吗?费君臣对于老婆的执着偷懒,颇有些无语的。行。切就切吧。把肉按住在菜板上,举起厨刀。老婆的指示跟着来了“切薄一点,像纸片一样薄。”嚓嚓嚓。菜刀贴着肉过去几下,切完,提一下金丝眼镜:“徐林凉同志,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从没有进过厨房。”   可老婆已经提起他切完的一片肉对着灯光研究,说:“费政委,我这回不信也得信了。”   “你当然得信,这不会还能装的吗?”费君臣道。   “这不会确实是装不出来的。”林凉对老公拼命地点着头,将老公切出来的肉片摊到菜板上,接着从另一个碗里挑出另一片肉放到旁边,问,“费政委,你看,哪块肉片薄一点?”   “这还用说,明摆着,是这一片——”在指头指到自己切出来的那片肉时,费君臣眼皮子一跳,急急忙忙要将指头改变方向。老婆眼疾手快将他的手一打,嘴角一勾:“费政委,你说的是实话,不需要谦虚。”   这不谦虚能成吗?事关一辈子是不是在厨房里做牛做马了。费君臣举起一根指头抗议着:“徐林凉同志,你看看,我刚刚都差点切到手指头了。”   老婆在他面前举起了两根包扎了止血胶布的手指:你跟我比这个?   见老公悻悻地放下指头,林凉拍拍老公的肩头:“费政委,我妈说你是天才的时候,我还不大信,现在不得不信了。”   那是,他当外科医生当了那么多年,切个肉自然不在话下。费君臣终于明白自己上了老婆的套,应该切菜而不是表演切肉。   六六这时候从厨房囤菜的仓库里抱了一大筐韭菜回来了,问首长:“政委,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费君臣因遭受打击太大,一下子没能回过神来。   “做韭菜饺子馅啊。”六六见首长看似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可急了,“政委,全部人指望着你做馅呢。说句实话,我们团队里就政委您一个人会做。”   伴随六六这话,厨房的另一边门打开,探进来杨科的脑袋,对着六六嘘嘘道:“做好馅没有?我们都擀完五百个饺子皮了,就等包饺子了。”   林凉听着他们的这场对话,眼睛眨了眨:莫非自己给老公戴的这顶高帽,上当受骗的人真不少?   暗地里,老公已经急急把她的手一抓,确定了她的猜测:徐林凉同志,现在我快“死”了,我非拉着你一块了。   林凉不会对老公见死不救,因为老公会做了,代表她以后不用进厨房了,爽快地反按住老公的手,点下头。   费君臣立即一提眼镜,对两个部下一招手:还不快过来,你们嫂子要展现她的厨艺了。   六六抱着韭菜过来,杨科捧着一叠饺子皮过来,都巴巴地等着嫂子给做饺子。   林凉哪可能上老公这个当,搬了张椅子坐下,当起了导演,指挥老公和两个师兄:“你去洗韭菜,你先切肉剁肉,至于你,准备油、盆、盐巴。”   于是杨科在准备碗盘时问起了在菜盆子旁边洗韭菜的六六了:“不是政委会做馅吗?”   “哎,亏你是花花公子,这点道理都不懂。”六六一副很懂的样子说。   “我怎么不懂了?”杨科虚心请教。   “政委那是故意的,想做嫂子做的饺子。”   “哦~”杨科回头看了眼费君臣切肉的姿势,怎么看就怎么个不对劲,后来仔细一想,首长下刀的动作有点像手术室里给人切皮肤。但除去这一点怪异,首长的刀法堪称精湛,队里第一大厨老赵肯定也比不上的。基于这点基础,杨科不能不信任了六六。不信不行,不然他们六个人可得饿肚子了。   这边,林凉不停激发老公的厨艺潜能:“费政委,剁肉的时候,你就想着你骑马狂奔的节奏,蹬蹬蹬——”   从不知道老婆的口才足以担任大学高级讲师的级别,费君臣一边切菜切肉与老婆讨价还价起来:“下次我去大学上课,你和我一块去。”   “你去上课,我去做什么?给你提包,给你提鞋?”林凉一手打开厨房里的小风扇给自己吹凉风,与老公打打牙祭。   “有讲课费。”费君臣使出杀手锏,“一堂课五万。”   “不错,五万,一个月的家用,可以再吃一顿马克西姆。”   提到家用和吃的,老婆的反应堪称神速,想到再吃一顿五万块的马克西姆,费君臣的刀子一顿,指尖一点血飚了出来。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刀子先一扔,将一点流血的指头伸到了老婆眼前。   这不一点血都来邀功?林凉抓起老公的指头,挤出一点污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止血胶布一贴打算完事。   “不对。”费君臣在老婆打算贴上止血胶布时挣扎着指头说。   “怎么不对?”林凉不满地皱皱眉,贴个止血胶布都这么婆婆妈妈的,还是男人吗。   “你还没消毒!”费君臣严重提醒老婆这个操作缺了个至关重要的步骤。   “什么消毒?这止血胶布本身就带了消毒。”   “可电视里不是这样演的。”   林凉一抬头,眼睛诡异地一亮:“费政委,你进厨房冲着我来,就为了我给你吸指头的血消毒?”   “不是的。”费君臣严肃纠正老婆的说法,“如果你不小心割伤了指头,我也给你吸指头消毒。”   老公不继续解释还好,听到这接下来的一句,林凉站起来飚了:“这有什么不同?!”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章:有人要逃   热烘烘的饺子出炉了。一听说是政委亲自做的饺子馅,个个都来蹭吃的。造成的结局是,五百个饺子,全队的人都来抢,基本上只够每人分一个。这夹起的饺子咬一口,个个都惊讶地瞪足了眼珠。   “我吃的是韭黄鱼肉饺。”   “我的是猪肉大白菜。”   “我这个是牛肉番茄。”   “政委不止做了六种馅吧?”林队讶异地问六六究竟。   六六跟着别人抢,最后只能抢到一个,而且不是韭菜的,火了搁筷子:“不好吃还给我!”   “谁说不好吃了?!”所有人唏嘘,“又不是你做的。”   接着几百双筷子往空了的锅里抢捞,当然是空空如也了。   “政委,继续做吧。”几百号人像饥民们同声齐喊。   费君臣在全军做饺子馅高手的名号,算是奠定了。与在钢琴上得到至高的造诣一样,都是被媳妇给逼出来的。可是,这回他真的没法感激媳妇,因为这个不同于钢琴,等于要在厨房做牛做马了。在饥民们呐喊的时候,他早逃回厨房去了。东躲西躲,后来发现,媳妇比他早一步溜了。奇怪,媳妇为什么溜,溜去哪里了?他皱皱眉,亏他专门留了一大碗,还弄了两双筷子,准备和媳妇头挨着头一块吃饺子,这样可以弥补他不能在厨房里给媳妇吸手指头的失望。想到没有能舔到媳妇的手指头,心里益发痒痒了,端着碗四处找媳妇去。   林凉走进了13班的医疗帐篷,手里端的是两碗自己包的饺子,外加两双筷子,一面吹着热气一面喊:“谭美丽——”   在全队去食堂包饺子的时候,只有谭美丽和吴平安没有去。一个是受伤了没有能去,一个是照顾伤员没有能去。   吴平安是术后第二天醒了的。13班长陆隶毅亲自给开的刀。术后恢复一直良好。只是由于行的是开颅手术,剃了个大光头,现在裹了纱布又戴了顶帽子,被队友们取了个外号叫做“小熊维尼”。吴平安自我感觉挺衰的,你看,这么多人出任务,就他一人出了洋相。据闻,他是这十年来454第一个受重伤的。12班长小毕得知他没有事以后,都哭了,抱着他说:以后再有任务,绝对拿条绳子把他和自己绑在一块再出去。吴平安听了只能在心里头既感动又腹诽:班长,我不是狗,你不用把我当成遛狗。   除了班长的关心,除了454首长们每天亲自过来的亲切问候,还有队里其他人常借着探病跑到他病房里偷吃零食。这里面吃零食吃的最凶的,居然不是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林凉,而是他的主治医生13班长。好吧。这都没有什么,吴平安都能大度地忍了。唯一无法忍受的是,为什么队里派了谭美丽来照顾他。   俗话说的好,男女之间要避嫌的。他第一二天躺在床上,病情不允许下床,大小便都是在床上进行的。给他解裤子,帮他弄大小便的,都是谭美丽。他一个男子汉,羞了个满脸通红不说,心里那个急啊,对着班长诉苦:班长,你就不能让个男兵照顾我吗?   小毕说他做不了主,13班长也说自己做不了主。窥知到有隐情的他问:“谁做的主?”   可是没有人敢告诉他,只对他说:兄弟,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来我们454养伤的弟兄,个个苦恼的,就是不像在地方医院里,没有漂亮的女医生女护士可以照顾他们,天天看的都是大老爷们,没病也能憋出病来。现在,你是唯一受到我们队里女兵照顾的人,你还不满足?   吴平安拍床吼了,大方让道:谁愿意跟我换个位置?   这话一放出来,所有大老爷们跑了,说白了,这些人压根没有羡慕过他。包括和他自小一块穿着同条裤裆玩到大的王子玉,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其实,波霸也不错。至少,人家挺维护你的性福。   幸福?吴平安听着这词只觉得哪里别扭,弄得他浑身毛毛的。   不管如何,他的伤好得飞快,两天后完全可以自理了。   13班长都说了:他这是奇迹中的奇迹。一般来说,有美女照顾的伤患,都是比一般伤患要恢复得慢些,因为可以借口被美女多照顾几天。可是,吴平安的这个奇迹是,本来十天的伤被美女一催,两天好了。   美女。吴平安承认,谭美丽是个美女,只是美女分很多种的。他从小和林凉混在一块,自小的立向就是,找女朋友找老婆,千万不能找林凉这种。不是说林凉长得很一般,是说天天看着林凉拿拳头教训王子玉,后来又见林凉拿指头教训老公,看得他够提心吊胆的。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林凉能混成好朋友的,这个女的脾气可想而知。谭美丽这头美洲狮,早就被他列为绝对不可成为老婆的目标人物里。   这绝对不是他一人的偏见。自谭美丽进454以后,美洲狮的美名不胫而走,不止454自己人,来454养伤养病的兵,都领教过美洲狮的厉害。所以,说句不道德的,追谭美丽的,多是一些看中谭美丽家世背景的。也是,谁娶老婆都想要一个温柔体贴的,谁想要一个有家暴的老婆?费君臣是怪胎,另论!   反正他吴平安很正常,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因此,他针对的不是女兵来照顾他,而是,为什么是谭美丽来照顾他。当然,他这话不会问的。因为——   老兄,我们队里一共才两个女兵,你不要谭美丽照顾你,你难道要政委的老婆来照顾你?   说到底,他吴平安这回衰到底了,走进了死胡同,出不来。唯一解脱的法子,要么早点死,要么早点好起来。他奇迹似地好了起来。可是,无论他好得多快,这才是术后第五天,也不可能真的如被小仙女的魔法棒一点,伤一夜之间全好了。再说了,13班长那个大块头,怎么能是小仙女呢?   “看你不开心不快乐还皱起眉头,你对我诉说着遇上了难决的问题,莎啦啦,莎啦啦……。”谭美丽坐在他床头边,拿着苹果刀削着苹果,嘴里哼着孙燕姿的幸福快车,心里头可幸福了。自从被费君臣钦点为照顾伤员的专人后,她完全是假公济私,明目张胆地追求自己的幸福。虽然嘴里头还吐不出那句爱的告白,但有什么关系,来日方长,现在今后他都在她的五指山中。苹果削好皮了,甜甜蜜蜜地递到心上人手里:“来,吃一个,才能快点好起来。”   吴平安看着她手里的苹果,仿佛是看见了白雪公主的后妈皇后拿的那个毒苹果,完全不敢接:“你吃吧。我不饿。”   “吃苹果是助消化,肚子不饿更得吃了。”谭美丽说着老师的教育良言,见学生不受教,干脆将苹果硬塞进他嘴巴里。   吴平安“呜呜呜”被一颗苹果塞进了牙齿缝里,差点噎死,还得在咬了一大口缓过气后,内牛满面地说:“谢谢。”   “不用谢。都是一个班一个队的,你我客气什么。”谭美丽笑开了一副白亮美丽的牙齿。   吴平安因她这副美丽的笑颜有点晃眼,在美人和美洲狮两词之间稍微犹豫一下的时候,谭美丽的手指头在他一边脸肉上开始戳了:“有没有人说你和林凉有点像?”   “我和她又不是兄妹,哪里像了?”吴平安的脸皮比林凉刚硬,被戳也没有多大感觉。   谭美丽“嘿嘿嘿”地笑。   林凉在外头喊了几句“谭美丽”不听死党回话,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冲到里面,一看,恰是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这步子刚要撤出去,听到死党发出一句:“艾玛,你不知道你和林凉一样像小呆瓜吗?”   吴平安的喉咙口被苹果噎到了,拿手捶着胸口,又指了指她背后。所以说他真的是好脾气,从小和王子玉林凉这对奇怪的姐弟在一块,被任何人说什么话,都见惯不怪了。说他像林凉,总比被和王子玉比当不存在的空气好得多。可林凉不同——   谭美丽没有发现到危机,着急着给他捶背,一边继续像婆婆唠叨:“林凉比你好不了多少,你吃个苹果能噎,她是吃颗花生都能噎。”谭美丽补充上这句话,其实是想,男人都有自尊心的,不能太一再地贬低了,所以得拿个来比较,托出自己男人的高大。   你尼玛!你拿人来比较衬托你的男人,干嘛拿我?!亏我还想着你和你男人是不是饿了,专门给你们端饺子。林凉把两碗饺子直接搁床头柜上,掀了军帽,火大:见色忘友,指的就是现在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真实例子。   谭美丽听着背后声音呼呼呼有阵凉风,回头,一笑:“你这丫的,竟然这么贴心,给我扇风,还给我端——饺子?”   在对方要拿筷子时,林凉果断地打开她的手:“这饺子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给谁?”谭美丽推开她的手,“你不用别扭了。有什么好别扭的,你老公又不在,你又不是给你老公送饺子。”   谭美丽这话刚完,吴平安刚吞下去的苹果又噎着了,眼见这会儿端着一大碗饺子进来的人是费君臣。   费君臣听到谭美丽的话,再看到桌子搁的那两碗饺子,心里头当场那个苦逼啊。他辛辛苦苦端着自己包好的饺子担心老婆饿着四处找老婆,结果老婆端着自己包的饺子是送这里来了,心里压根没有他。不行,他还没有吃过老婆包的饺子呢?别人怎么能捷足先登呢?   打仗要快才能赢,迅捷地杀进了中间,把饺子碗塞到了谭美丽手里,不容抗拒的命令口气:“你和吴平安吃这碗。”   谭美丽一愣,对于费君臣的突然出现倒不怎么吃惊。队里的人谁不知道有林凉在的地方,费君臣随时突然杀出来的机率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所以,队里有点头脑的人,都会避着林凉走。她愣的是:费君臣的这一碗,和林凉端来的那两碗有什么区别吗?想来想去,不就是一碗和两碗的区别?   还是林凉抢先道出了她说不出口的顾虑,一打老公肩膀:“你胡搞什么?人家两个人,吃一碗能饱吗?”   “这个放心,我亲手包的,亲手数着个数下的,绝对够两个人吃的分量。”费君臣死活不会让他们把饺子换回来。   这……?!谭美丽呆,吴平安也呆。这两公婆搞什么鬼,居然争着给他们两人送饺子?   “政委!”杨科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声音叫得十万火急。   就是林凉也被吓了一跳,忙问:“师兄,出什么事了?”   “哎,别提了。”杨科屈着膝盖,喘着粗气,好像才干完一大架回来,“个个都等着政委包饺子下锅。”   哎呦。老公的厨艺被自己训练出来的效果不错。林凉听到这个消息乐得快发癫了,意味以后家里的厨房谁主厨,可以定下了。她每次只需要坐着享用早中晚餐。   不明来龙去脉的谭美丽和吴平安自然要问杨科:“为什么?不是全员包饺子吗?”   “个个吃了政委做的饺子,都说,自己的太难吃了。这不,个个都饿着肚子。”杨科道。   “老赵呢?”费君臣面临过多少风风雨雨,还是比较淡定的。   “赵班长说要政委包,自己比不过政委。”   说穿了,人家老赵干了这么多年的厨房工,终于找到一个比自己厨艺好可以赖的对象,乐得偷懒。   费君臣当即心生一计,马上指着老婆下的其中一碗饺子:“先把这个端过去吧。”   林凉立马意识到了老公的诡计,倒也不怕,对来端饺子的师兄说:“这是我包的,你确定要拿走?”   杨科的手顿时像触了电缩了回来。精明如他,清楚着这个不能端,端走会惹大麻烦的。   至于谭美丽和吴平安,在得知了别人只能分到费君臣包的一个饺子吃时,已经各自抢了双筷子,赶紧分了费君臣亲自给送的这碗饺子。两人头挨着头,呼啦啦吃得爽快,一边不停地念着“好吃好吃”。   废话,能不好吃吗?这是他精心为自己和老婆包的,结果便宜了他们两个了。费君臣皱着一边眉,提着金丝眼镜,心里的不爽达到了顶点,不客气地对杨科说:“我今天不包饺子了。”管他们是不是饿死,反正,他有老婆包的饺子可以吃。卷起一边袖子,举筷子夹起老婆包的饺子,背过身咬一口。   “费政委,我这饺子不是送你吃的!”林凉见老公一句话也没问,当着她的面偷吃,一个拳头捶在了老公肩膀上。   费君臣一急,囫囵吞枣地吃完一个,吃不出什么味,赶紧又下筷子夹一个往嘴巴里送。   杨科这边一看,首长是不打算回去包饺子了,可是他空手回去不是得被一群兄弟围打,算了,还是端一碗回去交差,哪怕不是费君臣包的,也比空手好。何况,是首长夫人包的,怎样都能算是交点差吧。   于是,林凉顾着盯老公偷吃饺子的瞬间,师兄杨科已经端走了她另一碗饺子。她急着追了出去,喊:“师兄,我那碗有毒——”   有毒?信了的人才怪!   林凉也知道自己舌头打结了,只好无功地折回去。回到帐篷里一看,老公居然在这一瞬间内,将一碗饺子吃得见底了。   “费政委,你饿死鬼投胎啊?”林凉问老公这句,更多是惊诧自己的厨艺有这么好吗。   费君臣一口将碗里的汤喝见底了,才回答老婆的问题:“不是,是好吃。”废话,即使老婆做的没有自己的好吃,也得拼命说好吃,这样以后他才不用在厨房里做牛做马了。再说了,老婆亲手做的,忒难吃也是好吃,充满爱意嘛。   林凉撇撇嘴,揽着老公的肩膀走到一边,讨价还价:“费政委,我想着,让你一人包厨房活,也不大人道。”   费君臣捣蒜似地点着头:老婆,你终于有良心意识到这点了。   “所以我想了一下,以后我们五五分。谁做饭,另一个洗碗。”林凉举出两个五指。   费君臣一手搂住老婆的腰,一手与老婆击掌:成交。   林凉把老公的手一推,装作苦逼地说:“可我还没有吃呢。”   “我去给你下饺子。”费君臣立马接道,说完话眼皮子一跳,不对,立马又改口,“你包,我来下,我帮我们两个洗碗。”   老公没能上当。林凉嘴角一勾,悻悻地要和老公结伴回厨房。   迎面,这营地的空地里突然来了辆外面来的车。车一停,车上跳下来的中年妇女在看见林凉的刹那,大声喊着:“林凉,林凉——”   林凉一抬头,发现是林嘉方的母亲云霞亲自降临。   费君臣随着媳妇的眼光,也看见了云霞的出现,于是不满的目光扫向了带云霞来到的军官。这家属来探军营,一般都是需要提前打个招呼的。   送云霞来的军官走来向费君臣报告事件经过:半路遇见的,说是自己的女儿在454当兵,顺道送了过来。   云霞走到林凉面前,伸手抓林凉的手,口气有些急地问:“你嘉方姐呢?”   人家爱女心切。林凉的手虽被抓得有点痛,但没有在意,说:“我带你去。”   费君臣搭在老婆腰上的手一收:不让。   云霞其实一下车,已经发现了费君臣的存在。想到女儿说的话透露的消息,也就是说,林凉嫁的这个军人,其实不是三无军官,而是个全军最富有的单身汉。她苦涩地看了眼费君臣那张英俊帅气的俊脸,同时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一种强烈的鄙视和蔑视。在费君臣冷冰的目光打到她握着林凉的那只手时,她不觉地感到畏惧而松开了五指,道歉的话不由自主说了出来:“对不起。”   “小民,你过来!”费君臣随意见到一个走过的兵,喊道。   小民小跑了过来,敬礼:“政委。”   “你带她去见林嘉方。”费君臣简明两句吩咐后,带老婆走,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揪扯。   林凉清楚老公对于云霞的不待见,是因为云霞哀求过庞云辉让自己女儿当逃兵,这种军人家属和当逃兵的军人没什么两样,都是让费君臣十分痛恶深绝的。至于云霞当年给庞云辉介绍过自己的母亲徐静,倒不能说是云霞的错。毕竟,云霞给庞云辉牵的这条线,正好也让徐静和林柏英见上了面缔造了缘分。于是一边和老公往厨房走,一边帮老公抚背顺气。   云霞看着他们两夫妇离开的背影,心里某处像梗了块石头,咽不下气一样。林凉,林家倒数第一,现在,不一样了。是林家多少人都羡慕不来了,包括她自己的女儿。不知自己女儿怎么样了?这一想,她加快了脚步,尾随小民来到一个单独的小帐篷。见帐篷门前还有一个哨兵把守,她一惊:“这?”   “林嘉方同志不属于我们454的兵,也不是伤员,所以不允许在我们营地里随便走动。”小民简单解释和声明。   但是,云霞听得出来,她女儿这是被软禁了,心头当即又是一紧。匆匆进到帐篷里头,看见女儿坐在一张小桌子边,自己一人吃着一碗面条,背影说不出的萧条忧伤。云霞的眼泪哗地落了下来:“嘉方——”   林嘉方身影一僵,好像不是很相信自己听见的,没有转过身来。   云霞跑了过去,把女儿搂进自己怀里,哭着:“嘉方,妈来了,妈来接你了!”   “妈?”林嘉方却是挣开了母亲的怀抱,一双眼睛惊疑不定,“你怎么会来?现在部队还在打仗,不可能让家属来探兵营的。”   “你云辉舅舅去世了。我这不借着这个机会和娘家人一块过来,打听到你在454,顺道再来看你。”云霞说到庞云辉时断断续续,难以言语,因为是她亲手把女儿推到庞云辉那个变态手里,差点害死了女儿。   “妈,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争气。”林嘉方抓着母亲的手,“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经历过战争,已经懂得了生命的意义。今后不会再给家里添麻烦了。”   “你懂得了什么?”云霞有点心惊胆战地问。   “是。这场战打完,我就回家。我不会再做军人了。”林嘉方很肯定地说。   “你说他们想除你的军籍?”云霞忧愁地叹口气。如果费君臣有意这么做,以他们家的势力恐怕阻止不了。   “不,是我自己不当军人了。”林嘉方摇摇头道,“我当不起军人这个资格。”   “嘉方?”云霞看着女儿这一刻的脸,忽然有种感觉,自己的女儿,真是哪里变了?   厨房里,林凉吃着饺子,一边看老公自见到云霞后显得忒严肃的表情,拿手拍一下老公的脸:“你担心什么?”   “周紫东有来电话吗?”费君臣没有被老婆这一拍化解开严肃的气氛。   老公居然问起情敌的情况,是想怎样。林凉嘴里砸吧饺子,边若无其事地道:“没有你费政委费大人的允许,我敢和他私自通电吗?”   “这样。你吃完,我和你回指挥所,你打电话给他,我在旁边听。”费君臣理所当然地接道。   这话听起来当然超级不爽。林凉把汤咕噜噜喝完,摸了摸肚皮,对老公说:“可我现在没有兴致打给他。”   “你没有兴致,可我有兴致。”费君臣正儿八经地说,顺便赶紧先帮老婆把碗洗了,好加快速度赶回去。   “你能有什么兴致和他说什么事?”林凉搭着老公的胳膊头,问。   “你不是搞了个借刀杀人吗?我想知道这事的进展怎么样了。”   “是,我是借刀杀人。可是,费政委,借刀杀人,是不需要我们自己插手的。”林凉也正儿八经地和老公讨论这个问题,有个庞云辉让老公亲自动手,而且把他们两人都给牵扯进危险里面差点没有命,林凉已经觉得够亏了,因此,说什么以后都不能再发生这种事。   难得老婆这么体贴自己。费君臣一个低头,把老婆的嘴唇啄了啄:行,都听老婆的。   但是,不需要他们打电话过去,周紫东亲自给他们来电话了。   “案件还没有调查出结果。”周紫东在电话里道,“只是,林老爷子可能要出国。”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一章:有了?   事实证明,454的狗熊称号有点名副其实。至少,当撤军的命令一下,454是最先撤走的一支部队。为此,林凉情愿在这前线里多呆一阵。在部队里多好,有赵班长罩着,在炊事班里自由自在,想钓鱼就钓鱼,想捉鸡就捉鸡,想学母猪爬树都可以。一旦撤军,根据454的福利政策,在前线作战的战士都可以休假回家,有几天的探亲假告慰家中父母。问题就出在这里。部队没有撤军呢,家里老妈子的电话打来了两通,都是要她赶紧回家看看有没有缺胳膊断腿的。说来说去,都是吴平安那小子的错,听说头被打了个洞,吴爸吴妈忧心死了,消息传到她家,徐静和王大为这不担心起他们两姐弟。   撤军时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回到首都北京。454在这里有个驻扎地,作为平常没有被派往前线时的作训基地。部队刚拉回基地,第一批批准回家探亲的名单下来了,每人三到五天的探亲假期。林凉被老妈子催得紧,一方面也觉得让父母为自己担心不大好,和弟弟王子玉匆匆收拾完行李,准备回老家。结果老妈子一通电话打来,说是亲自来北京看他们了。   “姐。我们不用回家了吧。”王子玉接完父亲王大为的电话,才知道父母在前几天就从老家出发了,比他们先到了北京,现在在故宫游玩。   林凉一条腿踩在了压衣服的行李箱上,这口气还没咽下去。来探亲顺便旅游,不,主要目的是来北京旅游的馊主意,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是自己老妈子徐静想出来的。   “姐,爸妈说是让我们到西单吃饭。”王子玉看得出姐姐在气头上,将吃的话题提出来给姐姐消消气。   “去西单吃什么?肯德基吗?”林凉简直以为父母两个都是猪脑袋,西单那是什么地方,只有肯德基还算得上便宜的地方。去那里吃饭,还不如把钱直接扔进大海里面。   “那——怎么办?”王子玉问。   “让他们来兵营。告诉他们,我现在在炊事班,他们想吃多少,都没有问题。”一家人都刚来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吃,都得吃亏,被人坑,不如在兵营里吃经济划算,最主要是免费。林凉拍下桌子,决定了。   王子玉内心里痛楚,本来想着去外面蹭顿好吃的,就因为姐姐的经济计划,蹭没了。可他说不过姐姐的拳头,只好准备转身出去重新给爸妈打电话,门口迎面走来了姐夫费君臣。救星!王子玉脑子里灵光一闪,蹦出这两个字,马上向姐夫说起自己爸妈来到了北京并且想吃顿大餐的愿望。   费君臣听完后,拍拍小舅子的肩膀,信誓旦旦:“没有问题,我派人开车去接爸妈过来。中午,我让老赵多弄几个菜,摆满一桌,我给爸妈敬酒。”   王子玉眼睛眨眨,当终于记起姐夫比姐姐还要更小气时,二话不说,走出去老老实实给爸妈打电话了。   接下来费君臣走进媳妇的房间里,问:“环境怎么样?”   454一共才两个女兵,所以,一间本该四个人住的豪华套房,给了她和谭美丽两个人住,怎么会不好呢。而且,有网线有电视,有冰箱有热水,应有尽有。林凉给了老公一个标准答案:“和电视里特种兵的营房差不多。”   费君臣一听这话当然不高兴了,开始喋喋咻咻地告诉老婆,这作训基地里不止有这些基础生活设施,还有许多昂贵的研究设施,和一个大大的游泳池。   直接把老公的脑袋一推,林凉严正警告老公:“我现在是回来休息的,不是来帮你做研究的。”想想,师兄杨科布置下来的那一堆任务,都可以把她砸死了。   费君臣咳咳两声,没有被老婆这一推而气馁,而是继续贴到老婆耳边说:“我在这里买了套房子,要不要去看看?”   “费政委,你打算落户在北京?”林凉问。   听老婆语气不是很善,费君臣小心斟酌着备战了:“是这样的。我们作训基地在这里,如果到其它地方买房子,可能不太划算,因为不会经常回去。”   “如果是因为工作的关系非得在北京落户,那也没有办法。”林凉表现出通情达理,转而又发出一连串的实际问题,“你买的房子在几环?多贵一平方?我们要做多长时间的房奴?”   “每平方米四到五万。我其实不想买的。但是人家非要我去那里住。”费君臣又咳了两声嗓子,道出难处,“我盛情难却。”   “费政委,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每平方米四到五万的房子,你买来当棺材吗?”林凉听到如此之高的房价,当然得对着老公跳脚,“人家推销,你照单接收?!”   “不是的。”费君臣挠了挠额头,“这房子,还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就因为不是有钱便能买到的房子,你这是追求奢华,追求潮流,追求腐败!”林凉为了纠正老公的错误买房观念,将意识提升到批评党内同志的高度。   费君臣一听老婆是打算上大刑了,严肃地否决道:“不,你错了,徐林凉同志,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这不是买房子,是租房子。别人告诉我,必须租那里,因为安全。”   林凉在眨了两下眼皮后,意识到:“费政委,你这是打算租一辈子房子?”   “是。有钱也不做房奴。”费君臣铁一般的宣誓。   林凉终于体会到了老公的消费观念是属于有钱人有的吃也得选择饿着的。在考虑到国家领导人一直提倡的刺激消费,林凉搭搭老公的肩膀:“其实有能力的话,买一套房子,也不算是腐败。只要在我们经济能力允许的范围之内,比如一平方造价不超过两千。如果能拿到一套经济房的名额,就更好不过了。”   “可是来不及啊。”费君臣着急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买房子,有钱还能来不及?林凉怪异地扭扭脸上的肉,问:“费政委,有什么来不及的?”   “你买房,看房,再加上装修,这没有半年一年的,能折腾下来一套房子吗?”费君臣向老婆讲道理了。   “那就半年一年啊。”林凉没有疑问地接着道。   费君臣一急,这内心里藏了很久的话着急出了口:“可我们的孩子出生的话,就赶不及了。”   “啊?”林凉经老公提醒,才记起自从和老公有了洞房后,两人都从来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没错,老公这说的是实际问题,可是这样坦白地说出来,还是挺让她感到难为情的。头埋了下来,嘴角勾勾:“这种事,说中能中吗?”   “我答应我妈,今明年要让她抱上孙子的。”   “你这种事怎么能瞎答应你妈?”林凉依旧埋着头说话。这婆婆的面,除了那天相亲,都没有再见上一次。   “我爸妈也在北京。”费君臣这会儿想起这个大事了,道,“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正好两方家长正式见个面。然后,吃完饭,带上家长们都去看新房子。   眼见老公开始拨打手机了,林凉冲上去按住老公的手,喊道:“费政委,你急也得等我先缓一缓气,好不好?”   “我爸妈你不是都见过了吗?”费君臣不解地瞅瞅老婆。按理说,这丑媳妇见公婆,要尴尬,也就第一次面吧。况且,他爸妈向来认为,哪个女人愿意接收他,只要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都乐意之至,管这个媳妇长得漂亮还是丑陋。   “是,是的。”林凉吸着气。倒不是像老公担心的丑媳妇见公婆的问题,而是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让自己的老妈子继父和公公婆婆见上面,会不会擦出什么异样的火光。但这事对于结婚的男女是个程序,迟早都得面对的。林凉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于是,费君臣这通电话打了过去。中午,两家人都来到了兵营。   徐静和王大为搭的是女婿的夏利,由儿子王子玉亲自接送。金秀和费洋在接到儿子电话后,打听清楚是要见女方家长,在家里团团转了半天,换衣服换鞋子,都是全新的,金秀赶紧上美发店做了头发,费洋同时跑去银行取钱。记得,儿子娶这媳妇连聘金都没有下呢。   当他们一路开着自己的小车到儿子的兵营时,金秀在电话里边问儿子:“怎么不约在酒楼里吃饭呢?”   费君臣这才意识到失礼了,因为本来没有想到让双方家长见面的,于是向老妈子解释说:“是想让岳父岳母安心,告诉他们我们部队的设施很好很安全。”   儿子是自己生出来的,儿子肚子里有几条蛔虫金秀心里还不清楚吗。咳一声,金秀道:“别怪妈不提醒你,你想怎么筹划你那几本银行存折,也千万不能让你岳父岳母看出来。”   “妈,这点你放心好了。我有一本存折,是专门给岳父岳母使用的。”费君臣立马给母亲打包票,自己已经知错能改。   金秀听了这话并没有宽心,继续问:“有给你媳妇准备一本存折吗?”   费君臣在迟疑了下后,道:“那倒没有。”   金秀扶着额头,当即把儿子这个话讲给老公费洋听,一边讲一边说教:“你们爷俩一个样,一个模子出来的。”   “那是我们认为,我们的钱就是你们的钱,根本没有必要另外单开一本存折。”费洋为儿子和自己辩护。   “你怎么不说你现在是已经学会油嘴滑舌了,不像你儿子那么坦白了。”结婚这么多年了,金秀对自己老公肚子里有几条蛔虫也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费洋赶忙安慰老婆,“到了那里,小凉有什么苦要向我们诉,我们通通接受到时候教训儿子就是了。”   金秀点着脑瓜,打的主意是,借助儿媳的气势,顺便打这爷俩的抠门。   相比之下,王子玉开着夏利车去接自己父母的路上。徐静非要先回自己下榻的酒店一趟,拎了一大袋的东西上车。王子玉看都是好吃的东西,这嘴巴都馋得流口水了,赞道:“妈,你这回和往常不一样,居然给我和我姐带了这么多好吃的。”   “什么给你和你姐的?”徐静打开儿子想抓鸭爪的手,更正道,“这都是给你姐夫的。”   “给我姐夫?”王子玉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自己吃不上,而是想到了要是姐姐林凉知道,是不是又得气得炸毛。   “是的。”徐静很肯定地说,“小玉。来,你和我说说,你姐近些天来,有没有为难你姐夫,有没有给你姐夫舔很多麻烦,最主要的是,你姐有没有对你姐夫使用不正当的家教?”   王子玉突然很能理解并同情起姐姐了,老妈子徐静向女婿偏的这心,当真不是一丁点,可以说是整颗心了。   费君臣和林凉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各自的父母在路上都想了什么盘算了什么。夫妇两人都窝在了队里的厨房,为两方家长准备丰盛的午餐。当家长们的车嘟嘟嘟来到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厨房里忙着,没有空出来迎接。代替他们去接两方家长的,是队里的元老林队。   “林队长。好久不见。”费洋和金秀对于林队是十分熟悉的,一下车和林队握手,顺便打听女方家长的最新情况。   “刚到。他们刚到。我先请了他们到队里的办公室里喝茶,有他们的儿子,也是我们队里的一名尉官王子玉陪着。”林队笑着解说,给费洋夫妇宽心,有费君臣的交代,队里没人敢怠慢这个事。   “是什么样的人?”费洋和金秀在被林队领着去和女方家长见面前,一路不停地打听。   “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们。不过听政委提过好几次,都是挺通情达理的人。”林队确实不大了解徐静和王大为,没法给费洋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   就这样,费洋和金秀惴惴不安地来到了办公室,见上了女方家长徐静和王大为。   林凉擦完桌子,摆上碗筷,吩咐老公:“去叫人来吃饭吧。”   费君臣洗了手,打了个电话到办公室,把老婆吩咐的重任交给林队和小舅子。   林凉看着老公洗刷刷就把责任都推别人身上了,一个拳头打到老公肩膀上:“有你这样的吗?”   “我担心你端锅的时候烫到手。”费君臣赶着在老婆之前进了厨房,帮老婆端菜端汤。   费洋、金秀、徐静、王大为等人,提步来到队里的小食厅,见到的正好是这对年轻夫妇打打闹闹的一幕。   徐静看到女儿对女婿抡拳头,立马涨红了脸,对男方家长说:“我女儿,性格直率了些。”   “没事。这孩子有穆桂英的风范,我们喜欢。”费洋在被金秀捏了把胳膊后,匆忙拿出自己的口才。   王大为感觉到气氛的尴尬,自己也尴尬,走到前面:“我看两个孩子都准备好了,两位,一块入座吧。”   王子玉和林队瞅着这里随时可能变成战区,决定先溜。林队老奸巨猾,要溜不难。王子玉惨了点,被老爸喝住:“小玉,还不快过来帮忙开瓶子,给叔叔阿姨倒酒。”   “不不不,不用客气。”费洋紧张得都快大舌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比而言,他老婆金秀公关能力好一些,已经抓着亲家母徐静的手一块入座,像对闺蜜一样私语起来。   王大为一看这情况不对,老婆被对方拿住了,马上要儿子接手继续倒酒,自己拉了费洋的胳膊,宛如难兄难弟地道:“咳咳,不瞒你说,我这是第一次嫁女儿。”   “兄弟。我也是只有这个儿子,他第一次娶媳妇。”费洋接着对方的话说,说完感觉不对,马上自打两个嘴巴,“我说错了,我这是说我儿子一辈子就娶这个媳妇。”   王大为哈哈两声,拍拍费洋的肩膀:“是,我女儿也是一辈子嫁一个人。”   王子玉拿着酒瓶子,一顺溜地给桌上的每个酒杯都盛满了酒。看着两对家长叽里呱啦,好像多少年没有见到人说话一样,哗哗哗自顾讲个不停。他都傻眼了,不知道倒完酒该做什么。接着,意识到重大问题,作为主角的姐姐和姐夫呢?怎么一直不见人影了?   林凉和费君臣两个人是躲在了厨房里头,偷偷伸着脑瓜观察外面的动静。两个人都紧张得手心冒汗了。   “费政委,你妈好像和我妈一见如故。”林凉抽一下鼻子,从没见过能和母亲谈得这么来的阿姨,如今这阿姨还是自己的婆婆,真不知道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   “我爸和你爸,好像也是一见如故。”费君臣看着岳父和父亲两人,在没开饭前已经互相敬了三杯酒,然后揽着肩头说话,好像连体婴儿一样,让他浑身毛毛的。   “我很怕。”林凉摸着胸口,终于道出自己忧虑的。   “我也很怕。”费君臣在这时候显出狗熊的本色,抓紧老婆的手,要死一块死。   “你怕什么?”林凉皱着眉头问老公。要怕,也应该是她怕吧。天知道她老妈子会对她婆婆说些什么,大概又是她自小到大的丑事,然后要婆婆一定严加教育她该怎么做好一个媳妇的样子。因为她老妈子徐静这只胳膊,早已拐到她老公那边阵营去了。   “我怕——”费君臣不好说,怕老妈子将他自小到大在部队大院里发生的种种丢人的事情,都说给岳母大人听了。耳听在徐静那边传来一阵阵欢畅的笑声,基本可以确定都是老妈子金秀的杰作了。想到在岳母大人心里的形象会一落千丈,费君臣就后悔,刚才在电话里应该先贿赂金秀。   “哎。”林凉再叹口气,“你说,我们还出去吗?”   “当然得出去。”费君臣道,如果不是拉着老婆的手,其实想走向厨房的后门。   林凉反握一下老公的手,头一次和老公同仇敌忾:我愿意和你走后门——溜。   关键时刻上,作为最无辜的被牵连的王子玉杀到了他们两夫妇面前,耸着眉毛严重警告:“姐,姐夫,你们想清楚了,你们这会儿敢溜,绝对会被四个家伙大卸八块的。”   “不用你说——我们有这么逊吗?”林凉一只手拨了下刘海,面对弟弟装作完全没有这回事。   “小玉,菜都炒好了,你帮着端出去。”费君臣整整衣袖领子,事到如今豁出去了。   然而,当他们两个人战战兢兢走进了饭桌,走到了两对家长面前,叫道:爸,妈。   结果,费洋和王大为因是空腹喝酒,加上紧张,都有点微醉了,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叫什么。而金秀直接打断儿子献殷勤的一声妈,道:“正说到关键上呢,你插什么嘴?”   林凉和老公只得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默默坐下来。费君臣举起筷子,先给老婆夹了条青菜放进碗里。林凉给老公使个眼色,指指手腕上的表针:家长们想联络感情是可以,头一回谈得热烈些,将我们的丑事爆出去我们也认了,但不能都让家长们饿肚子吧。   费君臣知道老婆说的有理,思来想去,足以撼动家长们回来关注他们这对新人的,唯有这招杀手锏了,清咳一声:“爸,妈,如果没有意外,这吃完饭,我们还得赶紧去看我们的新房子。因为这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儿女你们未来的孙子孙女。”   林凉猛一翻白眼:老公这说的是什么杀手锏呢?简直是拿她来挡驾。   但是,事实证明,老公这招的确是平地里雷声起,效果震撼。四个大人猛地都抬头回头,看向这对新人:“有了?!”   紧接,金秀和徐静四目对望,四眼泪汪汪,互相道着:“恭喜!”   王大为和费洋一时找不到纸笔,都举起一只筷子,蘸着酒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这孩子的名字得好好取,关系到孩子的一辈子。”   林凉无奈地撇了老公一眼:你看你这杀手锏?这可好,不用吃饭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二章:姐夫,姐姐想给你个惊喜   孩子当然不可能那么快有,最快要两个月以后。但是房子先买下当未雨绸缪并没有错。于是,当天费君臣带了老婆和双方家长去看了那套号称全北京最贵的房子。去到那里,一如老婆所担心的,所有人轮次将费君臣批评了一顿:这种房子,哪怕是租,也是全球最不划算的。   一个月内部价六百块,物业费全免,还叫做全球最不划算。费君臣感觉想跳大海。   最终,费洋和金秀将一套装修好的房子当做聘金,送给了这对新婚夫妇,才算解决了儿子这个烦恼。然后两方家长将年轻人踢走,费洋和金秀给女方家长当导游,带了亲家玩够首都北京。   林凉和老公并没有能在家里过一过两人世界。老公接到一通电话,临时出差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可以用老公日理万机来形容。不仅老公一人经常出差,队里另一个领导奉书恬和跟老公跟的最久的部下六六,都经常外出离队。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后来听说是由于老公的哥哥和嫂嫂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于这个堂兄和堂嫂,老公和她不提一个字,理由据说是为了她好,反正绝不让她和这对夫妇见面。   这些都算了,两个月的时间,454没有再上前线,她被师兄给逮住,一直在作训基地搞研究。因为要赶着在国际刊物上刊登一篇论文,几天几夜忙着实验数据的统计,那天夜晚趴在实验室的电脑前睡了一夜,隔天醒来头昏脑胀,有点病的征兆了。   像感冒,又不大像感冒,由于对很多抗生素有过敏的症状,不敢随便乱吃药。回到宿舍后先是睡了半天,起来竟是感觉反胃想吐。自己是医生,感觉这征兆完全不对。推算了下生理期,发觉迟了,汗滴滴地淌了三颗汗。思来想去,这事没有定下之前,还是先谁都别说。因谭美丽不在宿舍里,便打了个电话给死党,准备问死党这个休假打算几时结束回来。   说到谭美丽,自从吴平安受伤后,这段暗恋单恋发展到明恋双恋的感情,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先是谭师长死活不答应。女儿条件这么好,要什么有什么,竟是去倒追一个穷小子。谭师长感觉女儿是自贱,竟是在女儿放假回家的时候把女儿囚禁在家里一个月。后来,还是队里的领导去到谭家亲自给谭师长做思想工作,才让谭美丽得以解放回到队里。队里领导给谭师长吹了些什么,林凉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当谭师长的思想像马桶抽水通了,反过来变成吴平安的爸妈吴爸吴妈堵塞了马桶。吴爸吴妈不同意儿子和一个师长的女儿在一起,原因和谭师长一样,感觉儿子是自贱。儿子要什么女人没有,非要一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跟过去被岳父看不起,作为男人一辈子不能在女人的家人面前抬起头来,不是自贱是什么。吴爸吴妈这马桶能通,还是靠了林队继续做思想工作。因为吴爸吴妈借着儿子回家养伤的时机,把儿子同样软禁在家里一个月。   于是,谭美丽和吴平安的恋情被队里戏称为正宗的现代版的朱丽叶和罗密欧,梁山伯与祝英台。   好不容易,这对苦命鸳鸯的双方家长被林队通了马桶,得以归队继续见面。但是,吴平安感到挺冤的,自己又没有说要接收谭美丽。结果先是谭师长和吴爸吴妈没有听他解释,就把他和谭美丽给予软禁,紧接一番折腾下来,别人都认定了他非谭美丽不收。穷小子也有志气的,归队后不和谭美丽说话,死活不承认这种关系。这不,现在这两人还在闹着。林凉于是劝死党出去散散心,代死党向队里要了休假出外旅行,另一方面她弟弟王子玉也劝吴平安出去散散心,也替吴平安向队里要了休假出外旅行。   今天,是谭美丽和吴平安一块到香港旅行的第四天了,居然没有一个电话回来感激她和她弟弟的穿针引线。   林凉并不是想打扰他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只是顺便顺便八卦一下,自己和弟弟有没有手信。电话嘟嘟响了几声。接电话的是吴平安。   林凉听见吴平安那声“喂”,窃笑了:“这不是谭美丽的电话吗?你是谁?”   “她在洗手间,你等一等。”吴平安没有疑问地说完这话,才醒悟到对方的声音熟悉,继而像见鬼似地喊了一声,“林凉,你搞什么鬼?”   “我才想问你搞什么鬼。你怎么会和谭美丽在一起呢?你们休假都能休到一块去了。”林凉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既是问又是道出现实:你小子逃不掉了。   “你和子玉还好意思说我?!”吴平安听到脏水泼自己身上,跳脚大骂,“都是你们搞的鬼。”   “我们能搞什么鬼?即使你们不喜欢我们的安排,完全可以各走各的路,为什么第四天了,还是在一起呢。”   吴平安本来在这件事上理亏,向来说话又说不过她,手机一扔,扔进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谭美丽手里。   谭美丽看男朋友受欺负,抓过手机耍出历来的剽悍本色:“你这丫的,纯心找茬是不是?干了好事还想找茬,你这是积德还是积怨?或者是闲着没事做吃饱撑着没事干,羡慕我们?妒忌我们?有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还不如找你的费政委去!”   听死党提起了老公,林凉被戳中了心头这要紧的大事,捂紧了手机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过完二人世界回来?”   “你想念我做什么?要想念也应该想念你老公吧。”谭美丽听着她这话就觉得奇怪。   “哎,我这是找你帮忙,我这忙我老公帮不上。”林凉气息惆怅,宛如悲秋的意味,“如果你还是我的好姐妹,没有见色忘友,赶紧休完假回来。反正你们的两人世界,在队里过,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你这是什么大事,比我和我男朋友过两人世界还重要?”谭美丽摆出,女人想不见色忘友,也得有正当的重大理由。   事到如今,林凉咳咳两声:“我想跟你借妇产科学课本。”   谭美丽的嘴巴里刚要骂出“你这丫的你耍我啊,你想借课本不会去图书馆借,这点小事——”,紧接喉咙口一噎,脑子开窍了:“嗯。我明白了,我今天就回去。”   还好死党的脑子没有因为谈恋爱而变成负智商,林凉挂了电话后,等着死党明天从外地杀回来。   在死党没有来到之前,师兄杨科得知她病了,自知自己近来有点过分,让她过度操劳,赶紧拎了盒蓝罐曲奇过来探病。队里的人都知道,她一生病,都是属于零食缺乏症,只要送盒零食过去,生命力马上能恢复到九十以上   林凉从床上爬起来,给师兄开门,接过曲奇后,不打算让师兄进屋,说:“谢谢。”   杨科见她完全不像往常,神情憔悴,倒是担上了几分心,挡住门不让关,道:“是感冒吗?有没有吃药?不然,我让一班长过来给你抽根血,化验一下,看用不用吊盐水。”   “不用。”林凉摆摆手,为了让师兄放心自己没有半点事,打开曲奇盒张口咬了块曲奇,“有这东西,我这病马上好了一半。”   “好吧。你休息两天。如果一盒不够,我帮你再拎几盒过来。”杨科走之前对她千叮嘱万叮嘱的,离开时却还是担着这份心。这小师妹不是平常人,是首长的媳妇,万一被他真的操出什么病来,他这个罪可就大了。心里越想越不安,急急忙忙跑去王子玉那里,督促做弟弟的去帮他去打探姐姐的病情。   听说姐姐感冒了,王子玉午觉睡一半,套了双拖鞋跑到了姐姐的宿舍,反正才楼上楼下。   咚咚咚——   林凉刚挨着床不到十分钟,听见房门再次敲响,心里喊着“这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走过去打开门。   “姐,你病了?”弟弟站在门口,衣衫不整,穿着拖鞋,张口就问,好像梦还没睡醒。   “回去睡你的觉。”林凉将弟弟一推,门嘭一声关上。   王子玉搔搔脑瓜,心想自己难道真没有睡醒,竖起耳朵贴着门板听一听,听见姐姐跑去洗手间里干呕的声音。他举起来敲门的手放了下来,犹豫地走回自己的宿舍房间。   杨科没有走,正在等他回来回话,一见到他,问:“怎么样?”   王子玉摇摇头:“很正常,没有什么事。杨师兄,你不用想太多了。我姐就是那个性。”   杨科从他口里没有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抱着一肚子疑惑和愁虑走了。   见了师兄离开,王子玉躺到床上,开始啪嗒啪嗒按着按键,给出门在外的姐夫发短信息:“姐夫,赶紧回来,我姐想给姐夫一个swrprire。”重复发了三条,保证姐夫即便在执行任务期间关闭手机不能收到消息,也能在事后开机时能看见。   没想到,半小时后,费君臣的短信马上发回来了:你姐她知道我的生日?   王子玉的脑子整整为此当机了五分钟之久,后来想想,何不趁机给姐姐和姐夫再增添一点夫妻情趣呢,便回道:是的。   费君臣接下来的短信自然表露出了自己内心里的喜悦:你姐有这份心就够了,让你姐别为我乱花钱,我会心疼。   这心疼的,当然是人民币。   对哦。王子玉被点醒,顺便提醒姐夫:姐夫,你这个月没有乱花钱吧?我姐好像说过,你和我一样,生日当个月买多少书,就得请她吃多少钱的大餐。   费君臣那边绝对是被这条信息震得手忙脚乱了。王子玉在等了整整半个钟头后,才接到姐夫一句打肿脸充胖子的回话:这有什么?区区几本书才值几万块钱,最多再去吃顿马克西姆。   姐夫这已是和他一样无药可救了。王子玉叹口气关掉了短信,心里想着如果姐姐的宝宝出世的话,是像姐姐多一点还是像姐夫多一点。照他看来,最好是宝宝与父母两个都不像,因为无论是像姐姐还是像姐夫,都很可怕,不像常人。   第二天,见到被他支出去和女朋友度蜜月的吴平安突然回来,王子玉心里喊:宾果。姐这下怀孕的可能性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吴平安对这事也是略有猜想的,虽然谭美丽口风紧密,但是,他还是能猜到一二,所以才和谭美丽连夜乘坐班机赶了回来。   谭美丽一到兵营,连班长那里都没有报道,先杀回到了宿舍。   林凉躺在床上呼噜呼噜睡得正熟,硬是被回来的死党给摇醒了,爬起来抹下睡眼:“你急什么?孩子有又不能跑。”   “你和你老公说了没有?”谭美丽问。   “我和他说什么。我这还没有验呢。”林凉显得超级淡定,波澜不惊。或许之前刚开始,她是有点小慌张小惊吓。经过一晚上的调整,她已经心平气和了。这孩子来,还是不来,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而如果孩子来了,肯定要生,又不是她需要想的事情。所以根本不需要庸人自扰,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谭美丽总算见识到这世界上像猪一样的妈妈,叉着腰训道:“哪有你这样当妈妈的,快下来,我先给你验一下。”   “我先刷个牙洗把脸。”林凉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走两步后,转身警告死党,“别说出去。”   “是,是。”谭美丽只以为她想给费君臣一个惊喜,答应着道。   林凉想的可不是惊喜,而是炸弹。她有预感,如果她有孩子这事传到老公那里,必定马上变成炸弹引爆全场。   刷牙,洗脸,吃完早餐,再留了尿液,交给死党去化验。躺在床上翻了半页书后,不无意外,谭美丽带回来了准确的消息:她有了应该有两个月了。   林凉摸了摸下面的肚皮,那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个小生命在里面跳动了。   “快起来,不要偷懒了。你现在得去医院做第一次产检,然后建立档案。”谭美丽催着她起床,准备带她去部队医院产检,“对了,你想去哪个医院进行产检,总医院吗?”   林凉立马摇摇头:去解放军总医院,那不等于直接暴露了消息给老公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留在这里肯定很危险的。   谭美丽给她出主意了:“如果你想把这个事在队里瞒得天衣无缝,真的很困难。首先,我觉得,你弟弟和吴平安可能知道了。”   “他们两个,是最难瞒得住的,但是,没有关系,他们不会说出去的。”林凉对两个自小被她逗弄到大的玩伴,了解到透彻,所以并不担心他们两人会泄密,因为这两个人比谁都喜欢看戏。   “其他人想瞒也不大好瞒。”谭美丽还是一副严重事态的口气说,“我相信,队里应该很多人如果知道你的好事,肯定会想第一时间去向费政委邀功。因此,你必须防范很多很多的小人,比如那些班长们。”   林凉听着耸耸眉,勾勾嘴角:感觉死党这语气,已经完全进入了看好戏并且参与好戏的状态中。不然,也不会对她怀孕这事如此的热衷,一一为她出谋划策,并且乐此不疲。   感受到了林凉射来的诡异目光,谭美丽咳咳清清嗓子,再次做出自己是专业人士的派头:“不管怎样,先去医院做个初次产检要紧。——你想去哪个医院?”   “不去部队医院,也不想去名牌医院跟人一块挤。”林凉提出这两个要求,“你看着办。”   “你这丫的!”谭美丽见她交代完话又躺下去闭目养神了,一摊子活全堆到自己身上,出口骂孕妇又不成,只能一边口发牢骚一边打电话给自己的导师,询问北京城内哪家医院的妇产科好。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三章:老公知道了   “说是二级甲等医院里面,xx区妇幼保健院好。”谭美丽打听完消息,先是把这个保健医院夸了番,接着又说,“不过全院听说只有十个博士生。我去的话,不就是十一分之一的金贵了。”   林凉一掌拍在死党头上:“那你不去应聘保健院?非要来454跟一群怪物争个头破血流,你这人就是吃饱撑着本来可以没事干,给自己揽活又嫌弃有事干。”   “是,我承认我自贱。”谭美丽大方地接受了孕妇的这一击,然后推着孕妇赶紧穿衣服换鞋。   两人各自向班长告个外出假后,刚好小民开着炊事班的车出兵营到菜市场买东西,两人顺便又搭了这趟顺风车。   “你们去哪?”小民绝对是随口问一句。   “很久没有上街了,刚好论文做完了,想散散心。”撒谎的口吻需要统一,林凉按照向赵班长撒的谎向小民如流地又演示了一遍。   “今天回来吗?”   “当然是今天回来。”不过,林凉以为小民这话问得有点怪了。   小民倒不瞒她,坦白说:“我本以为你是借口,想逃掉1队的讨论会。”   “哎?”   “你没有接到通知吗?定在下周。”   回到作训基地,各有各的专科研究任务,为了前线作战特别组织的各机动分队就没有像拉出去野外时那样频繁开会和野外训练了。因此,1队在这两个多月间,开的会议次数不过三,林凉差点都把1队这个存在遗忘了。   得知林凉没有接到通知,小民为她做出情有可原的解释:“没有通知你,肯定是怕你偷跑。”   “不就开个会嘛。”林凉道这话,还真有点底气不足。若是平常的状况倒也算了,现在可是有宝宝的重大时机。   “那你今天保证必须回来。”小民在市区放她们两个下车时对林凉再三交代。事关重大,如果林凉从他口里得到消息跑了,难保1队里的怪物们不拿他开刀。   “是,是。”林凉瞎口应着,等小民将车开走,拉住谭美丽的胳膊,“你家不是在北京有亲戚吗?我到你家亲戚家里住几天。”   “你到我家亲戚家里躲猫猫有意思吗?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谭美丽要她趁早打消这种消极主意,趁早提醒她,“我看,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还是别玩大了。赶紧先给费政委透个信吧,免得被别人夺了先机,先给你老公surprise。”   “我觉得我弟弟应该先给他透过风了。”林凉说着将手机拿出来,亮出昨晚上收到的那条老公的短信——老婆,你是要给我surprise吗?千万别破费了,我会心疼。   谭美丽一看,实在忍不住地将嘴巴缩成个圆:“费政委真有意思,他这是自嘲吗?”知道老婆有了身孕,要破费的也应该是男人吧。   老公的神经与众不同,林凉不知道老公又能把寻常人的思维想到了哪里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老公回来后,这戏精彩无疑。于是,她弟弟才会选择了没有将事情告诉清楚。   两个人斗着嘴来到了妇幼保健院,交了挂号费拿了张挂号卡。   走到门诊处,发现来看病的孕妇不少,一条走廊摆的长凳子上,每个诊室外头都足足坐满了十个孕妇。   “天啊,我不是说不和人家挤破头吗?”林凉向负责当尖兵的死党发牢骚。   谭美丽十分无辜地摊摊手,顺便教育她:“没办法,北京是天子脚下,人气旺。个个都想到北京生孩子。所以你说这叫挤破头?你是没有到协和还是我们部队总医院看看,北三也很可怕,挂急诊都不让你挂。”   中国人口多,当妈妈的,也很多。林凉摸着肚子,对肚子里的宝宝说:儿子也好,女儿也好,你们注定是生来要与13亿人口争饭碗的,争气点,别在出生之前就当逃兵,要知道你们爸妈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同时间,王子玉在基地里被师兄们给逮住了。   这要说到费君臣,自昨晚接到小舅子的告密说老婆要给他在生日宴会上一个大惊喜,喜滋滋地梦了一夜老婆送的各种礼物后,脑袋在清早起来时清醒多了。尤其是当他炫耀似地将这条短信给师弟看时,师弟奉书恬怪异地对他弯了弯嘴角:“政委,你确定这是让你赶回去参加生日宴会?”   “我——”费君臣被师弟这一反问,脑子本来是天才型的,不过是在某些事情上比常人反应迟钝一点,这会儿仔细地冷静一想,忽然觉得变了个样。话说,昨晚上他兴冲冲发给老婆的试探短信老婆一直没有回音,是要向他继续保密呢,还是根本不是这回事。   “政委,要给你个生日宴会惊喜,怎么可能提前通知你赶紧回去呢?这能叫做什么惊喜。”奉书恬点醒他。   费君臣到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完全摒弃了收老婆礼物的念头,虽然生日没有礼物收有点怪可惜的,但是想到吃那个几万块的马克西姆,在总体家庭支出计算上,还是老婆不想起他的生日不让他请吃马克西姆为好。扶了扶轻巧的金丝眼镜,费君臣向队里的军师请教了:“你认为不是生日宴会,会是什么?她在国际期刊上成功发表了论文,想让我回去给她庆功?”   “研究——研究论文?”奉书恬自认也是个研究狂,但没有到达师兄这个三口不离研究的程度,“我记得嫂子的论文还没有发表吧。要是成功发表了,这通知应该先到队里,先通知我们几个。”   幸好不是要他回去给老婆办庆功宴,不然,这家庭支出又是得超支了。费君臣不觉地摸了下胸口:“都不是,那是什么?”   “政委,你和嫂子结婚有三个月了吧。”   奉书恬将这话基本是挑白了说。费君臣再白痴,只要是个男人都能听得明白。于是,他这回真的被老婆的惊喜炸弹炸飞了,从凳子上跳起来后,一刻都坐不下去了。   “政委,我只是猜测,不知道是真是假。”奉书恬看他在房间里绕了至少一百圈的姿态,担心他要参加马拉松竞赛,赶紧先安抚他两句能坐下的话。   既然不敢肯定老婆这个惊喜是真是假,费君臣当机立断拨了个电话给六六。   六六和杨科是一间房的,接到了领导指定下来的任务,立马问杨科:“你小师妹怎么样了?”   杨科几乎天天和林凉一起泡在实验室里头,对林凉的近况最了解。听到六六问这话,以为小师妹生病的事六六也知道了,杨科实话实说:“昨天她说了身体不大舒服,要告两天假期。我昨天去看过她,她精神有点疲倦,但没有发烧。后来我不放心,让子玉又去看了下,子玉说她没有问题。”   “精神疲倦,没有发烧,有没有想吐?有没有嗜睡?”六六发出一连串专业问题。   杨科可不像费君臣的迟钝,一听马上像蚱蜢一样跳了起来:“你说谁怀疑我师妹怀孕了?”   “具体说来话长,源头还是子玉给我们首长发了一条短信,昨天发出去的。”六六说着与他的话对上号,“都是昨天发生的事,这事不是太蹊跷了吗?”   “子玉那小子!”杨科马上撸起袖子,找王子玉算知情不报这笔账了。   于是王子玉被两个师兄逮了个正着,没有必要帮姐姐隐瞒这事丢了自己性命,两个师兄威吓着要上大刑,他立马招了:“我姐昨天到厕所里吐,又打电话让谭美丽回来。谭美丽今早回来了。”   看这情况,还得找谭美丽才能确定消息的可靠性。几个人找到12班,12班班长小毕说谭美丽今早又请假出去了,说有事情没有办完。几个人一听,回头杀到了女兵的宿舍,发现林凉也请假外出了。几条线索一合计,事实已经接近完美的曝光。   费君臣接到了六六的报告:可能是和谭美丽去了产检医院产检。   问题这回大了。老婆居然不想告诉他,想偷偷自己一个人去哪家不知名的医院产检。   “会不会是去了303医院?或是去了协和,北医?”奉书恬帮他提出医院名称参考。   费君臣虽然反应迟钝,但是对老婆是很了解的,一一否决了:“她绝对是不想和人家一块排长队,然后找一家普通的。”   “其实我们部队自己都有产科,谭美丽可以给她做产检,她为什么非要到外面去做呢?”奉书恬感觉这个理由不成立。454自己的产科很出名的,而且除了人家地方医院无法解决转过来的疑难病患,只收自己部队的家属。林凉在自己部队就医的话,一是再近不过了,二是硬件软件设施都够硬,技术上完全不用担心,三是有最优惠政策,绝对不用排队,产科医生又是她自己的死党,随叫随到。   “她想当平凡的孕妇。”费君臣说完这话,摘下眼镜擦了擦,擦完以后也没有心思戴上去了。按照老婆这个想法,肯定是想和其她孕妇一样按部就班,到妇幼保健院建立产妇档案,然后到保健院定期做产检,听那里产检医生的话,到时间按时生产。反正,别想队里任何人插上手,包括他这个老公。   “嫂子一直对我们部队有意见。”奉书恬只能挤出这句话安慰师兄费君臣,“其实,按部就班,是稳妥的办法,嫂子也是为自己和孩子好。”   费君臣可没有能因旁人的两句话解除了心结,站起来,决定:“买回北京的机票。”不管老婆想怎样,老婆这都有孩子的事,他作为孩子的父亲,说什么都不能被排除在外。   林凉不知道老公已洞穿了天机,坐着飞机直飞她这里来了。因她喊着口渴又饿,谭美丽兴冲冲跑出去给孕妇买吃买喝。她这个孕妇就此赖坐在候诊的凳子上,像座弥勒佛一动不动。再没有比怀孕更好的借口可以偷懒了,林凉决定在这怀孕的期间将猪可以指挥他人的本性发挥到极致。   随意在医院提供的报纸架上取了份杂志,翻开这份由奶粉供应商特别制作的母婴教育手册外加广告宣传,林凉边看边打哈欠。她坐的这位置在走廊尽头,靠着咨询台最近,可以听见来来往往的人站在咨询台询问。   耳听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问:“请问王医生在吗?我和她约好的。”   咨询台的护士拿了病人的挂号卡刷了下后,答:“林嘉方是不是?王医生今天在,我带你过去。”   林嘉方?!林凉马上高举杂志盖住自己的脑袋,等着穿了宽敞孕妇服看不出怀孕征象的堂姐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去。再把杂志挪开一点,往堂姐的背影上再瞄上几眼,感觉堂姐两个多月没见,似乎长胖了一些。堂姐今天似乎是一个人来,没有老公陪着来做产检吗?或许不是来做产检的?不过堂姐这婚也结的太快了吧,无消无息的,突然就有了孩子?几个疑问塞满了脑子,林凉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等那咨询台的护士回来后跑了过去问:“咳咳,你好,我是林嘉方的朋友,听说她来这里做产检?”   “抱歉。关于病患的任何资料,我们医院都有保密的义务。”护士笑容和蔼地拒绝了林凉的套问。   这里问不到,她还可以打电话给自己安插在林家的间谍柯怡。嘟嘟嘟,电话拨了过去。林柯怡接到她长久才打来一次的电话,每次都高兴得不得了,不管林凉想说什么,先唧唧喳喳自己说一堆:“凉姐姐,爷爷奶奶要出国了。”   林家两老想出国的消息,周紫东早在两个月前便告诉她了。可是出了两个月,都没能出成,是真要出国出不去,还是假着要出国,林凉不知道,反正自己和老公都没有插手这个事。于是林凉开始告诉小堂妹:你这个消息有点out了,专业间谍做得不够专业,没能掌握住第一手林家情报。接下来话题一转,开门见山问林嘉方是不是结婚了。   “嘉方姐结婚?”林柯怡立马摇摇头,“现在全家除了你结了婚,势头最好的是我,我都没能结婚,她们要排在我后面呢。”   未婚先孕?林凉头顶上的电灯泡亮了起来。林家人,果然都够带劲的,频频出来火爆新闻。   “凉姐姐,你说嘉方姐结婚?难道你从哪里听到了什么可靠消息?”林柯怡承认了自己做专业间谍不专业的同时,反过来向林凉打听情报了。   担心小堂妹被人套话,林凉避而不答,询问起其他林家人的情况。   “哎,霉运罩在林家的头上,一直没有能化去。”林柯怡叹着,实际上是幸灾乐祸居多,“艺璇姐被判了十年刑,一辈子青春算是葬在监狱里了。大伯父大伯母,可能是怕艺璇姐一个人寂寞,上个月也都进了监狱里头,两人一判,不止十年。”   长房完了。怪不得林家两老没有人可以操纵,也就没法继续得瑟了。   “二伯,二伯母倒是都安安静静的,除了交点他们儿子的超生费,好像没有什么需要操劳的。”林柯怡掰着指头数尽林家,摇起了头,“气数尽了呢。对了,我妈常说,幸好凉姐姐你跑得快,早知道该学凉姐姐扮乌龟,因为只有乌龟跑得过兔子。”   林凉笑了又笑,算是接受了小堂妹的赞美。这电话是站在楼道里打的,打完,正好能听见路过楼道口的路人交谈的声音。   “王医生,谢谢你。”这是林嘉方的声线。   “不用客气。”这位姓王的医生,应该是一名中年女医生,声音里带着专业人士的成熟自信,“老实说,当时给你做这个人工受精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大把握。现在怀上了,胎儿初步稳定了,但接下来不可以掉以轻心,怀孕期间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能预测,还是需要步步小心,定期过来复查。”   未婚先孕不说?居然是人工受精?!林凉被林家的火爆新闻震得有些呆,一时没法回神。手机在口袋里震响,林凉接起来,传出谭美丽爆炸似的跳骂:“你这丫的,你跑哪里去了?!想闹失踪也不带这样和我玩的。”   嘘嘘嘘——林凉竖起指头贴紧嘴唇,爬下一层楼梯,再与死党汇报最新情况。   “你说什么?你那个堂姐林嘉方没有结婚,还做了人工受精?”谭美丽听了后和她一样惊呼,被雷震得不轻,“哎呦,想不到你堂姐想不开退伍,居然不是进庙里当尼姑或是去当修女,而是想生个陌生人的孩子,造孽啊。”   “是造孽。但是,我又想,如果她挑中的是个乞丐的孩子,好像还不算是造孽。”林凉发挥一下自己的良心,不把林嘉方想的太坏了。   “你堂姐这么精明的人,会想着随便挑一个陌生人生孩子?这么随便,或许挑中的是一个乞丐的孩子?”因林凉的这句良心话提醒,谭美丽忽然感觉浑身毛骨悚然。   “也是。”林凉认为死党这番推测极有道理,心里某处毛毛了起来,“她不可能挑一个乞丐的孩子,那她会挑谁的孩子?”   “这个要查,不容易。除非她自己说出来,或是她的主治医生说出来,不然得等到她的孩子生出来做亲子鉴定。”谭美丽以专业的角度分析案件的调查进展,“但是,等孩子都生出来,这个孽绝对是造定了。”   “我们不可能去下她的孩子吧。”林凉做不出来泯灭一条小生命的事,哪怕它还没成型。   “按照你这样说,我们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不成。”林凉感觉到心里的这股不安挺大的,“我们可以未雨绸缪。先告诉那个乞丐你宝宝要出生了,这是福音的传播。”   “有你的。”谭美丽为她想出来的借口竖起大拇指。   等听到叮咚一声,林嘉方应该坐电梯下去了。林凉从楼道里现身,与谭美丽汇合。   谭美丽给她带来了一罐豆奶和方面包。林凉刚把这东西吃完,听到叫自己的名字了,便把手机交到死党手里,走进了诊室。谭美丽将她的手机放一边,自顾看杂志。走廊里人多声杂,林凉调的是手机震动,谭美丽听不见响声。因此王子玉这边是把手机打爆了。   眼看孕妇始终没有接电话,队里的人都有点担心了,因为费君臣出发去坐飞机之前,已经把照顾孕妇的重任交托给了他们。王子玉果断地将吴平安的肩膀一拍,要他打谭美丽的电话。   谭美丽自己的手机兜在自己口袋里,这回接了起来,听是男朋友的声音,自然甜甜蜜蜜的:“平安,我在外面,需要我买什么东西回去吗?”   吴平安受迫于师兄等一群歹人,手机开的是扬声器。在众人一片嘘声中,他急急忙忙抢了手机跑到外面走廊:“哎,还吃什么啊,有的吃也吃不下。这里都乱成了一团糟,你赶紧和林凉回来吧。”   “什么?!”谭美丽从椅子上蹦起来,笔直竖立。   “费政委坐飞机赶回来呢。哦,还有,政委交代说不要先被林凉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吴平安说。   谭美丽额:有这样的吗?责任都推到她一个人头上来了。这可好,她怎么瞒住林凉。不过,这事怎么会泄密得这么快?谭美丽惊讶。   “可不是我们告密,是政委自己猜出来的。”吴平安马上撇清自己的责任。   费君臣是医学专家,猜出老婆怀孕应该不难吧。所以说林凉这个小呆瓜,想瞒得住老公也要看老公是什么人,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嘛。谭美丽找到了籍口,立马将自己的责任全推到了林凉头上。   杨科这时接过了吴平安的电话,身为师兄慎重交代两句:“谭师妹,你听好了,如果林凉觉得不舒服,不能坐的士,我们开军车去接你们。”   “不不不,我们自己能回去。而且你们不是让我瞒着她吗?你开军车来,我还怎么瞒?”谭美丽道。   “我意思是告诉你,现在她一个人两条性命很重要。”   “我知道孕妇不比一般人。”谭美丽拿出专业道德,绝对不会让死党出任何事情。   杨科不知道怎么说了,将电话交到六六手里。   六六学不来杨科的拐弯抹角,直话直说:“谭美丽,等会儿她做完产检,你把她的资料全部拿回来,不准他们医院留有我们的资料。”   “为什么?”谭美丽不是和六六顶嘴,只是觉得这不合常理,“林凉她想在这里做产检,当然得在这里建立档案。这里是专业的医院,政府的医院,不是黑医。”   “你别忘了。她是谁的老婆,她要生的是谁的孩子,能随随便便在一家普通医院里做产检和生产吗?”   谭美丽因六六一串军官的骂声倏地噤了嘴。   “她想生,只能在自己部队里生。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她连自己的部队医生都信不过,跑到一家保健院做产检和生产,让首长的面子往哪里搁。”六六说完这些,矛头又指向了谭美丽,“林凉她自己是孕妇一时心里复杂脑子里不清楚状况也就算了。你是我们队里的,专业又是妇产科,你对我们队里的产科情况还不了解吗?人家是来求着我们看病的。所以说你脑子里有没有睡醒一点。如果没有,回来我们给你再浇桶水清醒清醒。”   谭美丽没话说了,老老实实挨了这顿骂,知道六六这通骂是为她好。有些事情,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尤其你还是部队的一员,有组织有纪律,有领导有战友,进了一支部队就肩负了这支部队的荣耀与继承发扬的任务。   林凉在诊室里作完了初次产检,发现给她做产检的年轻女医生和蔼可亲,十分健谈,顺便了解一下堂姐的主治王医生的情况。   “王医生,是我们保健院里的博士,名气很大,主要专攻人工受孕项目。如果你有这方面需要的朋友,可以找我们的王医生看看。”谦虚的年轻女医生说。   “我想问的是,做人工受孕,需不需要双方结婚证什么的?”   “这个——”年轻女医生保持神秘的微笑,“一般来说,需要是需要的。但是,万事不一定。”   看来是大医院走不通,堂姐才找到了这里来。   林凉检查完,在护士叫下一个号之前,谭美丽闯了进来。   “我要和这个医生谈谈。”谭美丽一手指定女医生后,推着林凉先出去。   林凉听着背后的门嘭一声关上,不清楚死党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诊室的门板够厚,耳朵贴着也听不见。唯一可以肯定的,死党竟然把她的手机遗弃在了板凳上。幸好有护士拿着过来问是不是朋友留下来的。拿起手机,打开屏幕,一看,竟然来了十几通电话,全都是弟弟的,而且死党一个都没有替她接,八成是自顾玩着没有听见。   拨回弟弟的电话,说:“子玉,你是想请你姐姐吃饭吗?”   “姐,我是打电话提醒你该不该请姐夫吃饭。”既然刚才事情已经由六六和谭美丽的谈话解决了,王子玉拿费君臣的生日当烟雾弹。   “我为什么请他吃饭?他又不是天天出差。”   “姐,姐夫生日啊。”   林凉当机了。终于明白老公昨晚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向她要生日礼物。而她居然忘了老公的生日,不过,也不见得老公会记得她的生日。但是,既然老公都厚着脸皮跟她要生日礼物了,她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于是沉了声音:“知道你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吗?”弟弟敢打电话提醒她这事,肯定是从哪里收到风声要来催催她准备礼物。   “今天的飞机,今晚到吧。”   尼玛?这么快。幸好自己今天跑出来了,不然,不是得回去对着老公一张失望的臭脸。时间紧迫,任务十万火急,买什么好。还是请老公去吃一顿马克西姆?听说北京的马克西姆最正宗,倒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生日宴有的吃了是一回事,礼物还是得送的。林凉琢磨着,一边答复弟弟:“行,我都知道怎么办了。”   挂了电话,谭美丽与里面的女医生交谈完,搂了一沓病例纸走了出来。   林凉拉起她的胳膊,往外走,边说:“没有时间了,下次再来做其它检查吧。”   这本来是谭美丽在里面想了老半天要劝说她不看了回去看的话,现在由她先说了出来,不由诧异:“怎么没有时间了?”   “我老公要回来了。”林凉焦躁地说。   难道林凉已经知道费君臣知道了?谭美丽摸摸胸口:阿弥陀佛,这下她可以超度了。   “哎。”林凉接下来继续发骚,“你知道昨晚上我老公发给我那条短信是怎么回事吗?他今天一下飞机,要来跟我要生日礼物了。”   “什么?”谭美丽确信自己又被他们两公婆转晕了。   “他生日!”林凉边说边忙着扬手截的士,“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撇下一切事情,给他去买条领带,再去马克西姆订位子。”   出租车应招过来,她们两人上了后座,关上门后车子匆匆离开。这时,从保健院一楼大厅里纷攘的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站到了门口,垫着脚尖望了望林凉搭乘的那辆出租车。这两人,就是其实刚刚在保健院里做完产检但没有走的林嘉方,和陪女儿林嘉方来却是去了另一个科室门诊看病的云霞。   “林凉来这里的妇幼保健院做什么?”云霞和女儿林嘉方面面相觑。   “林凉怀孕了吗?”林嘉方问。   这个她们要打听应该不难,直接杀到自己的主治医生那里,请求从医院内部电脑系统查看今日的就诊,有没有林凉的名字。结果——没有。这是因为谭美丽遵从六六的命令,无论如何要这家医院将林凉的就诊资料立刻全删了。但这对母女不可能知道中间有这回事。   “林凉不是来这里就诊是来做什么?”林嘉方摸住了胸口嘭嘭嘭跳的心脏:难道,林凉是知道了她的秘密过来探查的?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四章:在孩子面前不能撒谎哦   费君臣刚下飞机,接到了老婆的短信:我已经订好了马克西姆的位置和准备好了礼物,你直接坐车过来吧。   同他搭乘同一趟飞机回来的奉书恬看到,一怔:“六六他们告诉嫂子了吗?”   不见得是这么回事。费君臣心里的直觉认定后,打了电话给六六问这马克西姆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王子玉过来接了电话,告诉姐夫为了瞒住姐姐这事,将姐夫的生日当烟雾弹用了。   结果就是,他想破了脑袋要避开去马克西姆,最终还是栽在马克西姆了。费君臣由此认定了自己与马克西姆天生有缘,第一次和老婆的初吻(除去那次人工呼吸)在马克西姆,这回庆祝两人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在马克西姆。   前往马克西姆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费君臣下车买了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用纯白的包装纸包裹,花束下方飘逸着两条粉色蝴蝶丝带。   同时间,林凉在马克西姆吐得七晕八素的。谭美丽帮死党用力拍着背,问:“怎么办?你这样还能吃得下去吗?”   “能。”林凉反握住死党的手,“我胃里都吐空了,马上能填进一头牛。”   谭美丽挤着颗眼泪准备回头数自己的钱包。今天陪孕妇出来,一共请孕妇吃了十餐,还不包括中餐。她作为妇产科医生,接诊过的孕妇数不胜数,却极少见过林凉这样的。吃完再吐,吐完再吃。一般不都是吃的时候恶心要吐,接着什么都吃不下吗。   吐完了,林凉摸摸胃,神清气爽:“继续吃吧。”   谭美丽只得扶她回到餐桌。现在才下午五点半,她们提早了一个小时过来占位置。餐厅里的客人寥寥无几,门口进来的客人可以一览无遗。   费君臣捧着康乃馨出现在餐厅门口,一身刚下飞机的风尘仆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一眼望穿众人,定眼在最爱的老婆身上。媳妇看起来没有变大样,苹果脸蛋红润润的,一双双眼皮大眼睛神采飞扬,尤其是当调皮的嘴角勾一勾时,将他的七魂六魄都给勾出来了。   这会儿,和死党瞎掰的谭美丽发现了费君臣出现,急急忙忙撤退让出位置。林凉抬眼望去,见到了老公捧着的花是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康乃馨的花语是什么,林凉没有专门研究过花,不记得。不过,这算是老公第一次送花给她吧,而且是在他生日时送花给她?逻辑上是蛮怪异的,老公的思维真是不比常人。   “喜欢吗?”费君臣完全是以讨好老婆的姿态,将手里的大捧康乃馨送到了老婆面前,只差半膝跪下。   “美丽的花儿人人爱,我怎么会不爱呢?”林凉嘴角勾出一抹笑,接受了老公这束花,同时不忘嘲弄老公两句,“费政委,你这生日不是该由我来送花吗?”   费君臣坐了下来,扶扶眼镜,手心因为紧张有点湿:“有规定说谁生日不能送花给别人吗?我就喜欢在我生日时送花给你。”   “费政委,我该夸你与众不同。”林凉把花放到一边,有老公送花,心里当然还是很高兴的,因此真的是打算掏自己的腰包请老公吃这顿生日宴,于是大方地摊开菜单道,“费政委,今天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来付款。”   “不不不。这餐由我来付款。”费君臣果断地打断老婆的豪迈,老婆有身孕了,代表有儿子女儿也在吃饭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怎能在儿子女儿面前表明自己吃老婆的软饭呢,多没有男子气概。从口袋里当机立断拔出钱包,给老婆展示齐全的银行卡:“你想吃什么尽管吃,点五万块的红酒都行,生日宴本来就该我这个过生日的人来付款。”   哎呦?今天老公是怎么回事?平常不是小气得要命吗?记得上次约会也是马克西姆,老公打肿脸充胖子,被她点瓶两万块的红酒马上破了相。今天又是送她花,又是要请她吃五万块以上的大餐,莫非,老公在外头受刺激了?老公中了两百万的彩票?林凉愈想愈是揪紧了眉头苦思冥想,眼见坐在对面的老公一双眼睛毫不掩盖色迷的光芒在她胸前身上横扫,那副贪婪的神态好比大款用钱勾女的欲望程度。这大概是由于她为了维护老公的身体健康,提倡房事有节,老公又经常出差,两人自婚后的房事真的不多。可是,老公这回的目光真的有点不一样。林凉回望到椅子上放的粉红色康乃馨,心口某处漏跳了一拍。   想要从老公口里套出口风,应该不难的。   转身,林凉忽然拿手捂住嘴巴。   从小舅子的电话里头,费君臣已经得知老婆孕吐很厉害。看见老婆这个样子,他像蚱蜢一样跳了起来,边帮老婆轻轻抚背,边在一向冷静的声音里失去了冷静:“你觉得怎么样?我扶你,先喝点开水。不了,不了,马上开车回去兵营。”   伸出一只手往老公着急得汗湿的脖子上一搭,林凉抬起头,对着老公眼角一眯:“费政委,你送的康乃馨是什么意思?”   见老婆忽然神情一变,一点都不吐了,还问他花的意思,费君臣刚做父亲,脑子里没法对老婆的突袭做出日常迅捷的反应,一直问:“你真的不难受了?”   “费政委,我问的是你送的是什么花?”   “康乃馨啊,送给母亲的花。”费君臣一边答老婆问,一边仍紧张地帮老婆抚背。   “我又不是你妈,你送这花给我做什么?”   “谁说你不是我孩子的妈了?”费君臣说完这话,一切豁出去了,将老婆扶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不!”林凉道,火速拦住老公,镇定地坐了下来。既然老公都知道了,这顿大餐不吃才怪。   费君臣这回真的不是心疼钱,问:“你吃得下?可你刚刚不是吐得厉害?”   “费政委,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有的吃绝对吃的下的那种人吗?还是你打算饿我们孩子的母亲?”   老婆把话提到了饿孩子母亲的水平上,费君臣哪敢继续阻止老婆吃东西。何况,如果孕妇能吃得下,是好事。可没想到,老婆真的很能吃!怀孕后更能吃了!对吃的出手更大方了!他刚刚那句五万块红酒或许是随口一句话,但老婆完全听进去了,点了一瓶五万块红酒,举着酒杯对他恭祝道:“费政委,生日快乐!对了,你这个月共花了多少钱买书?”   如果老婆知道他这些天刚订下了一套很有价值的国际学术刊物,一次性付了十万块书费。费君臣马上摇摇头:“不多,不多,几千块。”   看着老公上下提拉眼镜,林凉嘴角一勾:“费政委,千万记住,你现在是父亲了,如果你在孩子的面前撒谎——”   费君臣经老婆这话提醒,忽觉一只脚是踏进了地狱一只脚上了天堂,这难道是每个做了父亲的男人都会有的人生体验?   一顿马克西姆吃下来,林凉又叫了打包,花费不少。费君臣却是头次刷卡不看钱的,急忙将老婆扶上了车。六六是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专程从队里将车开了过来。只可怜了谭美丽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他们两夫妇坐了军车先走,不敢当这个电灯泡,还得等下一趟车过来。   林凉因为在晚餐里喝了两小杯红酒,有点微醉,一路把头靠在老公的肩膀上,眼睛微眯着,像只慵懒的猫,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条帅气的格子领带从盒子里抛出来,绕搭上老公的脖子,两只手在老公的胸前抓着领带头,打绕着,嘴里微吐着酒气:“我说,费政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本来还不是问我要生日礼物吗?”   “我们的孩子,不是你送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吗?”轻轻捉住老婆的手,费君臣哑声,仿佛沉醉了的眼眸里只容得下摇晃着老婆的脸。   “哎,你真白痴,我问问题,你总是答非所问。”林凉一只手往老公俊俏的脸上拍拍,紧接头又一歪,靠到了老公的肩窝里头,寻着个可靠的姿势,把半眯的眼皮闭上。   为此,费君臣要六六停车,将车里准备的毛毯找过来,轻轻给老婆盖上。关上车门,六六重新开车,趁着夜色,是往兵营里赶,但是又不敢开太快。费君臣听着媳妇均匀的呼吸声,轻声地问六六:“不是说她孕吐的很厉害吗?”   “子玉说的,说是听到嫂子在厕所里吐了很久。后来和谭美丽通过电话,也证实了嫂子吃完东西后就会吐。”六六道。   这样?可是老婆刚刚在马克西姆吃了那么多,并没有感到要吐。难道是因为马克西姆比较贵?费君臣心里正琢磨着。靠在他肩膀上的林凉在毛毯里头缩了缩手脚,喃了一句:“这么贵的红酒,要是吐了,费政委,你心疼吗?”   “心疼。心疼!”费君臣连道两句心疼,当然不是心疼昂贵的红酒,是想刺激老婆千万别别吐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五章:老公插手   老婆和孩子够体贴自己,当他道吐了会心疼,老婆不吐了。于是,费君臣这两天,都是亲手送饭给媳妇吃,每次媳妇吃饭前,都要告诉媳妇这个菜那个菜有多贵,如果媳妇吐了的话,他有多心疼。   “费政委,你再心疼下去,得了心绞痛,谁照顾我们母女。”林凉忍受不了老公的唠叨了,要老公住嘴。而且,最该死的是,老公一说心疼,她真的不吐了。所以不是她这个老婆心疼老公的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听老爸心疼钱,马上不闹腾了。有感觉,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像她家人,都是胳膊往外拐,全站在老公那边的阵营,这不让她气。   费君臣坐在老婆旁边,再舀碗鸡汤,捏着勺子准备亲自喂老婆和孩子:“可我不心疼,你要吐。而且,谁说一定是母女,或许是母子呢。”   “费政委,你重男轻女?”林凉认为这个问题严重了,搁了碗筷撸撸袖子。   “不不,你误会了。”老婆给扣的这顶帽子大了,费君臣马上改口,“我喜欢女儿,也喜欢儿子。最好是一胎来个女儿,也来个儿子。”   “我不想生两个。头一胎生一个已经够辛苦了,还让我生两个!”林凉又不是没有见过人家生产,知道孕妇生第一胎都是很辛苦的,否决老公的这个提议,正式宣布,“我要生个女儿。”   这生几个,生男生女又不是他能操纵的事情,因为他和老婆是一切顺其自然,没有运用任何人工手段插手。所以老婆这么将责任归他身上,他真的觉得挺冤的,而且也得给老婆打打心理防御针:“徐林凉同志,你是个母亲,更要意识到,儿子和女儿一样重要,不能因为你的女权主义,就拒绝男性来到这世上。”   林凉嘴角一勾,听着老公一再强调生儿子,耳朵里怪腻味的:“费政委,如果生了女儿——”   “放心,生了女儿我一样疼,当然,生了儿子你也得一样疼。”费君臣抚摸着老婆的手说。   “可我觉得我生的是个女儿,生女儿贴心。”林凉拍开老公的手,端起鸡汤一口一口喝下去。她要努力生个女儿,人家都说生女儿贴心,因此不要看她和她妈徐静表面关系好像很差,但到底她都是把母亲珍藏在心底的,徐静如果有什么事,她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母亲这一边。况且,她家里这么多人都站在老公阵营里了,她怀胎九个月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也站在老公的阵营她得多亏,生女儿,让女儿站在她这边阵营才行。   费君臣倒不是重男轻女,但是听老婆这话的意思,好像生了儿子就不会喜欢一样,他心里急了:“谁说只有女儿贴心,儿子也贴心。你看你弟弟子玉,不是很关心你爸妈吗?”   “小玉?算了吧。”林凉对自己的天才弟弟没眼看,“他一天到晚,只记得他的研究,能顾得上家?”   看来要改变老婆的观点,还得从小舅子身上亲自下手。费君臣决定,回头马上督促小舅子孝敬父母。   “别说我弟弟,就说你自己。费政委。”林凉接下来将矛头对准自己老公,“你好像每次和爸妈一块出去吃饭,都是你爸妈邀请你过去吧。”   “谁说的,我很孝顺!你看我这么孝顺你爸妈,都可以知道我平常有多孝顺我爸妈。”费君臣为自己辩护了,虽然他不能常回家看看,但会常打电话问候。再说了,不是他不想和他爸妈在一起,而是他爸妈自他出生以后,一直嫌弃他会当电灯泡影响费洋和金秀的两人世界。话说回来,这孩子生了以后,他得学自家父母,好好教导儿子女儿不能当他和老婆之间的电灯泡,对了,从胎教开始教育这一点,未雨绸缪很重要。   林凉只得再次打开老公要放在她肚子上的嘴巴,瞪瞪眼:“现在才两个多月,还不到胎教时间!”   费君臣干巴巴缩回了脑袋,继续给媳妇舀汤,让媳妇多喝一点,给孩子多补充一点营养。   “政委。”六六敲完门,搂了一沓病历纸走了进来,递上去给费君臣过目,“嫂子在保健院做的体检报告,我和总参、小毕他们都看了一下,基本没有问题。总参问,是不是还需要加做什么孕检?还有,嫂子的产检档案是要在我们队里建档了,是不是?”   说到了要在哪里做产检并生产的问题,林凉表示要保留意见了,举起手:“费政委,我想找家医院看。”   “我们队里的医生你信不过吗?”费君臣提了提金丝眼镜,收起了与老婆吊儿郎当开玩笑的颜色,以比较正经的语气说话,“谭美丽不是你朋友吗?你都信不过她的技术?”   提到专科能力,刚听六六提起队里好几个人,就是没有提到她的死党。说明她死党的这个专科能力,其实在队里排到多个人的后面。老公这么说,实际上是想照顾她,由谭美丽负责与她接触,让她在心理上安心。   “费政委,我真不想在我们队里给自己人看。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是多别扭。”林凉这说的是实话,让那么多熟悉她的人在产房里为她接生,怎么想都尴尬。再有,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给自己人压力。正因为清楚自己是费君臣的老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这些负责她的人既是她老公的部下又是她的战友,即使他们夫妇不会追究他们信任他们,他们心里上始终无法解脱这种重任的压力。   费君臣似乎能看到老婆心里所顾虑的,手指搭着手指敲打了好一阵子,老婆顾虑的他也有在顾虑。他不想他的部下难做。   “去303医院好吗?”   “303?去那里挤破头。我不去。”林凉撇撇嘴,不愿意。再说303里面都是部队里的人,肯定也有认识的人,一样挺尴尬的。   “协和?北医三院?北京妇产科医院?”费君臣有底线的,绝不能让老婆去普通的医院生孩子。   协和和北医三院都是综合医院,北京妇产科医院是专科医院。按理来说,去专科医院好,而且去到那里遇到熟人的机率少一点。林凉在与老公讨价还价后,决定了去北京妇产科医院。   于是大家在得知林凉还是准备去队里以外的医院产检生产时,都感受到了费君臣对于老婆不一般的纵容。   “政委可能是顾虑我们多一点。”林队不像一般队员那样想,费君臣只是表面上的妻管严,该坚持的原则绝不会动摇。   奉书恬点着头:“能理解。如果嫂子真的在我们队里产检生产,我们的人压力就大了。尤其是谭美丽。”   “而且不管怎么样,嫂子都是要呆在我们队里待产的。”林队叮嘱队里的人不要对这个事掉以轻心,以为费君臣夫妇这样一安排,大家都没有责任了。实际上,林凉作为孕妇只要在队里呆一天,个个都有责任。   听到林队这一说,总有人寄望:“嫂子不回家待产吗?”   费洋和金秀得知有了孙子,徐静和王大为得知有了外孙,都纷纷表示可以接纳孕妇回家待产。可林凉坚决不要。开玩笑,回家的话有老人盯着,能像现在这样继续自由自在吗?   “不要给我这个孕妇压力。”徐林凉同志向所有人发出第一通警告,包括自己的老公。她自己本来就不紧张,结果大家紧张搞得她也紧张。说来说去都是这个老公太有名气的错。林凉借机在老公肩膀上捶一捶。   费君臣倒不觉得媳妇能有多大压力。现在是安胎期,每天媳妇除了吃,就是睡。他偶尔推推老婆不要睡太多,老婆直接朝他打一个哈欠:我无聊。   最恐怖的一点是,媳妇不怕会变成头猪,只怕没有机会当猪。   比如今天,要去北京妇产科医院初次就诊。媳妇开始指挥他了,拎这个拎那个,反正自己的手肯定要空着。听媳妇的话,不要穿军装,要变成普通夫妇到医院就诊,由小舅子王子玉亲自开夏利带他们两人去医院。   姐姐怀孕,王子玉对于自己要升级当舅舅的意识尚未形成,仍是看戏的成分居多。一路开着车,一路从车前镜观看姐夫一会儿帮姐姐递水一会儿给姐姐披毯子,整一个奴役命,心里不禁哀叹:这娶媳妇绝不能娶姐姐这样的。不过姐夫费君臣乐在其中,当奴隶也脸上乐融融的,笑意不断。   车子来到了北京妇产科医院,刚在停车场停下来。王子玉正要下车,给他们两夫妇打开车门。林凉忽然从车窗里头往外看到了什么,向弟弟和老公嚷着:“停,停,停!”   停什么?费君臣担心了,匆匆捉住老婆的手:“不舒服吗?是哪里不舒服?”   王子玉也把头转到了后座,着急地看着姐姐:“姐,你是不是吃多了肚子痛?都叫你别吃那么多。”   “你们瞎嚷什么?”林凉忘了是自己先嚷起来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停车场对面的另一辆车,是辆白色的宝马,而且从宝马里面走出来的是堂姐林嘉方和她母亲云霞。   媳妇这副兴奋的样子,让费君臣将目光顺着老婆的视线随之定在了穿孕妇装的林嘉方身上。   王子玉看见,同样哎的一声惊叫:“居然怀孕了?什么时候结婚的?”   “人家没有结婚。而且是人工受精。”林凉炫耀地将自己之前在保健院无意中探听到的情报,说出来与老公弟弟分享。   这林家人的新闻果然具备了爆炸性。费君臣和王子玉几乎都将头探出了车窗外面,想更仔细地研究出林嘉方身上的秘密。   “你不是说她在xx区保健院就诊吗?怎么会到这里来?”等没有发现他们的林嘉方和云霞走出了视野,费君臣提提眼镜,转回头问老婆,应说他本身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他费君臣,向来主张有趣的事情一定得插一脚,何况这种有关林家人的趣事。   经老公提醒,林凉嘴巴缩成了个圆:对喔。怎么去到哪里都会遇到堂姐。莫非又是冤家路窄?   于是说到林嘉方这次的转诊,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上次发现了林凉的存在,然后担心林凉继续到保健院里跟踪追查继而探知到自己的秘密,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她的主治王医生刚好要出差一段日子,帮她介绍了北京妇产科医院的一位朋友继续跟踪她的病例。   有关林嘉方的这些,林凉他们暂时没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唯一可肯定的,有了堂姐林嘉方的陪伴,林凉又不觉得无聊了,没有继续当猪,下车时精神奕奕。费君臣以为老婆现在这副精神,简直是可以用准备赤手大打一架的拳击手来比喻。   由老公和弟弟陪着,林凉进了医院门诊部。幸好这家医院是专科医院,不比综合性医院,来的人不是又杂又多。弟弟子玉去挂号,不多久回来了。   费君臣陪着老婆进了诊室。由于挂的不是专家号,坐门诊的是一个主治级别的医生。这个戴眼镜的女医生有三十几岁的年纪,姓周,态度挺和蔼挺亲切的。林凉只要是个陌生又亲切看起来很负责任的女医生,都感觉很满意。但老公明显不大满意,始终提着金丝眼镜绷着一张学术脸,以学术精英的目光审视这次问诊。当他们出了诊室时,林凉的郁闷爆发了,提着眉毛向老公低声质问:“费政委,你绷着这张脸,是认为人家欠了一百万吗?”   “不是。”费君臣被老婆一套说溜了口,“我只是觉得她的业务水平比起我们队里,还是差了一截。”   “差什么一截?你老婆健康得很,有必要成为疑难杂症患者到你队里看病吗?”不,是到你队里被一群怪物折腾吗?林凉先警告老公一通别吓坏了她的主治医生周医生,道:“费政委,你不准向我的医生提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没有问她什么问题。我只是问问她,知不知道xxx产科国际学术研讨会有没有去过,对于某教授的问题有什么样的见解?”   就知道老公会这样。林凉毫不犹豫地在老公胳膊上拧一把:不准!   费君臣被老婆这一拧,脑袋警醒多了,深感无辜的:“只不过是问一个每个产科医生都知道的问题。”   “是你们454里每个产科医生都知道的问题。”林凉严肃纠正老公的用词准确性。   费君臣抽了抽嘴角:老婆的话总是针针见血。   王子玉跑去帮姐姐缴费,接着林凉到一楼进行常规的抽血化验,把上次没有在x区保健院做完的初次孕检做完。做完了检查,这对夫妇本该打道回府了。可是,基于一种潜在的454邪恶本性,他们对于林嘉方的事情太好奇了,到达如果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能罢休的地步。   费君臣打了电话给师弟奉书恬调查这件事。奉书恬的人脉不比他,十分宽广,到哪里都有门路,哪怕这个与部队无关的首都医科大学附属的妇产科医院,都有奉书恬的人潜在。不久,奉书恬回了电话,告诉师兄:孩子的父亲肯定是谁得问孩子的母亲。林嘉方的就诊记录上没有,也不排除林嘉方会对主治医生撒谎。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在意料之中,费君臣道:“我有主意。”   奉书恬同样是医学专家,很快能猜到师兄想的是什么主意,可以借口查遗传病给孕妇做个绒毛膜穿刺,来个产前亲子鉴定。但是,最少得有怀疑的父亲样本进行校对吧。他便是问:“政委,你怀疑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担心,直觉里,我和我老婆想的是一样的。她怀这个孩子于心叵测。”费君臣道,“你推测一下,可以知道她怀孕的时间,应是在打完仗。”   “她的就诊记录写的人工受孕时间,也是在打完仗以后不过几天时间。而且精子是由她本人自己提供。”奉书恬赞成了师兄的推测,“不排除,她这个计划在打仗的时候进行的。”   如此推断的话,林嘉方曾经在那个战场上,并没有真的上过什么战场,不过是曾被敌方俘虏,然后被吴平安救了这样的经历,而这一切,他们都一清二楚。费君臣和奉书恬作为队里的领导,对底下的兵如果发生这样无辜受陷害的担心不无道理。   “如果她真是这么做的话,政委,这事恐怕真得暗地里处理掉。”奉书恬在手段上,向来主张的观点和费君臣是一致的,该阴就得阴,绝不能手下留情。   费君臣在走道里来回走了两圈。他不能容忍一个女人拿一个无辜的孩子来胁迫他的兵,但是,泯灭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又是一件不符合他原则的事情。可以说,这回林嘉方是拿住了他们的软肋。最终定住了脚:“先查吧。看事实的真相会不会是我们所想的。”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六章:要三打白骨精   林嘉方自己是医生,一听说突然要做绒毛膜穿刺,马上意会到这事是暴露了。于是,她拒绝了产检医生的要求。   回到家,云霞不理解女儿在医院里骤然的神色转变,问女儿:“嘉方,孩子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愿意做这个检查?医生不是说这个检查对你和胎儿都挺重要的吗?”   “妈。”林嘉方抽了下鼻子,“我不是说过吗?这孩子的父亲和林凉有关系。上回我们没有能甩开林凉。现在林凉他们是打算用这个检查探知我们的秘密。而且,这个检查根本不是为我们孩子好,做这个检查危险性很高,会导致胎儿流产。他们这是阴险地变着法子让我流产堕胎。”   “你是说这孩子的父亲不想要这孩子?想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云霞“啪”手掌打在桌子上,怒火腾腾,“他有什么权利不要这个孩子?我们都没有叫他负责任呢,他竟然这么做!我找他爸妈理论去!”   当费君臣等几个454的领导,得知林嘉方拒绝了做绒毛膜穿刺时,已经有点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想到下一步措施,就听到了云霞直接闹到了吴家老家,找了吴爸吴妈理论。   整件事忽然间闹大了,无论费君臣等人怎么掩盖,消息仍是被林家人走漏了开去。人怕出名猪怕壮,吴平安这回出名出得太彻底,再加上之前和谭美丽的曲折恋情也是在部队里闹得风风火火的,众人皆知。现在突然知道还有个林嘉方插一腿,众人皆叹:这罗密欧也太罗密欧了,这朱丽叶也太朱丽叶了吧。吴平安这是已经荣升为了琼瑶剧里典型的男主角。   “兄弟,两个女人为了你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有何感想?”王子玉第一时间将拳头变成话筒,举在兄弟嘴边采访。   “等我中了五百万你再来采访我吧。”吴平安脑子里混乱管混乱,嘴皮子上却是从没有打算输。   基本上,只要是个男人,都站在他这边。因为林嘉方使的这个手段,是男人最不耻的下流、卑贱,比婊子还不如。不要说男同志同情他吴平安,女同志,只要是正常思维,提倡打小三的,也都会站在吴平安同志的阵营里。   因此吴平安脑子里想不通的只有一点,和自己父母吴爸吴妈一样:他一没钱,二没长相,三没什么能力,这走的是什么桃花运?居然被两个富家女给瞧上了。   “现在不流行帅哥了,也不流行天才了,只流行吴平安这种傻木头了。不然人家王宝强怎能红遍大陆。”454里许多帅哥和天才,都因着吴平安的艳遇忽然感慨起自己生不逢时。   吴平安没有心情去同情这群兄弟们,现在光是怎么和谭美丽解释这件事,都是个大问题。其   实,谭美丽不需要他任何解释,这事明摆着又不是他的错。她并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只会瞎闹的女人,固然她现在很想将林嘉方全身骨头都给拆了!然后,如果时间倒流,她也会啪啪啪两掌开弓,非得打到吴平安在山洞里保持清醒绝对不给那个白骨精有机可乘的机会。   谭美丽吠声犬色在宿舍里发泄着对小三的怨怒与对男友的不争气。林凉啃着老公削好的苹果,一边提着眉,能看见可怜的高中同学站在窗外畏头畏尾怕被女友打。所以说她这个高中同学在某方面仍是次了点,好歹学学她老公,心理上战术不能败,脸皮要厚到随时能抗击老婆或是女友的爱拳——因为老婆和女友真的爱你,哪会舍得真打。   说到不仅口干舌燥,还浑身冒火了,像是跳进了火焰山,最可恶的是死党一直在吃东西没有给她一句安慰话,结果她因着死党现在怀孕不能痛下手,谭美丽嘎吱嘎吱咬着牙齿,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在这里快憋死了。   林凉没有安慰死党,倒不是因为自己想看热闹。只是这事儿,死党如果插手进去,只会让林家人得逞。解铃还须系铃人。等死党走了,她向吴平安招招手。   “林凉。”吴平安偷偷摸摸溜了进来,擦着额头满把的汗,问,“她是不是气死我了?”   “她是不是气死你了,我不知道。但是,你和她不是真想做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殉情吧?”林凉牙齿咬了一大口苹果,吃得津津有味。   “我呸。我有这么琼瑶吗?”吴平安不知觉地运用起了大家给他安上的戏称自我嘲讽一句,紧接下来,他是几乎跪在林凉面前请求,“林凉,我知道你鬼主意多,快给我出出主意吧。”   看来,她这个高中同学挺聪明的,知道这种事绝不能求她老弟那帮天才,得求她这种凡人才能解决问题。林凉道一句孺子可教,先让高中同学起来,继续给她削苹果,没办法,老公日理万机,刚刚给她削了一个就被叫跑了。恰好有个愿意给她当苦力的,她乐得拿来使唤。   吴平安连道“削十个苹果都没有问题”,然后立马动手给她削苹果表达请求的诚意。   看在高中同学如此前所未有的诚意上,林凉招了:“老实说,之前,我真以为她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你的。”   嘭!   吴平安手里的苹果掉了地上。   林凉嫌恶那削了半边皮的苹果脏了,拍着他肩膀督促他捡起苹果去洗洗,不能浪费粮食,道:“怎么?你真是想当父亲?”   “林凉,我真是来求你的。你这话不能乱说啊。”吴平安难得收敛起了木呆呆的样子,用很正经很有感情的口气说“虽然,我压根没有想过和她在一起。我根本对她没有半点感情,但那好歹是一条小生命。”   “如果她真生出你的种,你要怎么办?”林凉问。   “我还能怎么办。孩子是一回事,反正我呢,是不会和她在一起的。”吴平安两只手抱了抱脑袋,“我没有理由和她在一起啊!她喜欢我什么,我根本想不明白!她和谭美丽又不一样。”   “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一直觉得,我堂姐有什么理由可以喜欢上你,甚至给你生孩子呢?当然,不排除她会脑子错乱,发了神经之类的突发事件。”林凉摇着手中啃完的苹果核,像福尔摩斯边分析边炫耀自己的推理能力,“所以,我之前真以为我堂姐脑子是进水了才突然要帮你生孩子的。”   “那是什么改变了这种观点?”吴平安被她的分析吸引走了注意力。   不仅如此,站在门外将耳朵都贴在门板上的费君臣,也被老婆的话吸走了注意力。话说,他本来是处理完了公务急急忙忙回来给老婆削苹果的。后来发现有人代劳了,趁此就站在门外偷一下懒,等别人帮老婆削完了苹果他再杀进去,继续向老婆孩子献殷勤。不过,现在话听到关键上,他扶扶眼镜,继续发挥窃听的本能。   “简单啊。她妈上你家里闹,不正证明了她脑子没有进水,是完全正常。”林凉大声亮出自己的观点,拍一下高中同学的肩膀:这下你明白了吧。   “啊?”吴平安完全听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可言。   “哎,你这脑子真是有点笨。”林凉感慨后,继续炫耀,“她如果真的爱你,会闹吗?你不是很琼瑶吗?也应该知道,只有自私的女人,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闹。真正爱而无私的女人,是会偷偷怀着你的孩子,找个地方默默无闻地生下孩子独立养大,绝不让你知道这回事。”   吴平安听完林凉这番话,是觉得有几分道理,虽然这番道理很琼瑶。   原来如此啊。费君臣摸了把下巴颌,对老婆的这番精道的案情分析,深感自我受益匪浅。   “可不是我的孩子,她这样闹有什么意思吗?”吴平安皱着眉头,感觉还是存在无法解决的疑点,究竟林嘉方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嘛,得等下一步的侦察结果。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按兵不动,才能让敌人自露马脚。”林凉放完悬念,直接推高中同学赶紧洗苹果去,不然不继续授课了。   费君臣趁吴平安走去洗手间洗苹果时,打开门走了进来。   林凉刚挨上枕头要打个盹,见老公突然悄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便知道老公刚刚在外面偷听了。   吴平安洗完苹果出来,看见首长突然出现,有点慌张地顿住脚,举起手敬礼:“政委好。”手里的苹果又掉了。   这个呆小子,怪不得让队里的人个个都担心。费君臣摆摆手,让他捡起苹果重新去洗,接着走过去和老婆说话:“刚我们在办公室里讨论了老半天,发觉还没有我站在门外听你这番分析精道。”   “你觉得我说的有理?”林凉听见老公当面夸奖自己,就像每次自己当面夸奖老公一样,总有种脚虚的不适应。   “徐林凉同志,我个人认为你的推理逻辑没有什么问题。”费君臣扶扶眼镜,微微一笑,肯定老婆的功绩。   林凉听出了另一丝意味,凑近老公问:“这事是不是已经影响到部队的声誉了?”   应该说,吴平安这个事,是影响到了部队的形象问题,军人的名誉问题,不可轻视。454的人,怎能眼睁睁见着自己兄弟受到白骨精的侵害,已经决定同仇敌忾,一定要把这个白骨精捉拿归案。可怎么实施三打白骨精,让白骨精原形毕露的方案,他们一群人是讨论了很久,都没有个方向。幸好他在外头偷听了老婆这番话,才有了一点看到曙光的希望。   “吴平安怎么会想到来找你?”费君臣提着眼镜,问。   兄弟们,首长们都等着吴平安来向他们请求支援,结果等了那么久,吴平安居然来找个安胎的孕妇解决问题。费君臣自认,这四百多个兄弟的面子包括他本人都有点挂不住了。   “你不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和他是玩到大的。他和我弟弟肚子里有什么馊主意,我都拿得十拿九稳。”林凉向老公洋洋得意地炫耀,“费政委,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到这个捉弄人的本事,费君臣从小都是捉弄人长大的,深有感触地说:“如果我捉弄了人,结果被对方先知道,只能说明对方比我技高一筹魔高一丈。我费君臣愿赌服输。”   “就这样。”林凉略勾嘴角,“所以费政委你根本不需要感到惊讶的,你的馊主意也经常被我抓得十拿九稳。”   “是,是。”费君臣在老婆面前向来谦虚,尤其是这次更是谦虚,因为事关四百多号军人的兄弟情谊,捉住老婆的手,“徐林凉同志,我们需要你的支援。”   “既然你们这样信任我,我认为——吴平安该先准备着向林嘉方求婚。”   嘭!   吴平安手里的苹果第三次掉地上,两颗眼珠子即要突了出来。   “你说什么?!”在门口站了会儿的谭美丽,在听到这话时怒气冲冲地撸了袖子踢开门。这丫的活得不耐烦了,她才刚走开一会儿,竟然怂恿她男友向白骨精求婚?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七章:求婚大作战   “别急。别急!”费君臣和吴平安赶紧都走过来,拦在两个女人中间。   谭美丽见自家首长挡着,哪敢再进一步,顿在了原地,然后刹那激动过度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死党与自己情比金坚,不可能做出这种缺德的事。   见女朋友不闹着打人了,吴平安忙把人拉到一边,小声提醒:“政委在这里呢,你说话注意点。”   “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男朋友又不是首长的媳妇,谭美丽不遗余力在男朋友胳膊上一拧。   吴平安忍了。   林凉倒是有点看不过眼高中同学的下场,招呼老公商谈接下来的计划。   “你说让我的兵向白骨精求婚?”费君臣刚才因着被谭美丽打断,没能听清楚老婆的想法,扶着眼镜是有一点疑问,“如果白骨精答应了怎么办?”   “她答应了更好,做亲子鉴定啊。做完以后不是,不就结不成婚了。”   “如果是呢?”费君臣得保证他的兵的后路,不能一辈子被白骨精给坑了。   “这事我可以跟你和你的兵打赌,费政委。”林凉早听说师兄杨科喜欢摆赌局的事,而且收获不少,为此早就心痒痒了,有个机会绝对不放过。   费君臣挠挠下巴颌,苦口婆心劝老婆:“徐林凉同志,我不怀疑你的能力,我担心的是一旦你赢了,孩子会不安全。”   啪!爽快地一巴打到老公肩上,林凉给老公一白眼:“你傻了吗?费政委,如果你的孩子知道妈妈赢了一百万,高兴都来不及,因为他出生以后就要成为富二代了,还会不想成为我们的孩子吗?”   老婆的话,就是王道!费君臣服了,扶着眼镜点头:“我回头和所有人说,让他们下大一点注,这样能在我们孩子出生前存够我们孩子的学费。”   老公果然是孺子可教。林凉笑眯眯地在老公脸上拍拍。   眼见费君臣和林凉这对夫妇一边交流一边发出如此诡异的表情,谭美丽和吴平安两个看得浑身发着冷汗。   于是,有关吴平安同志求婚大作战的赌局迅速地在454里面摆开了。   “吴平安那傻小子要去跟白骨精求婚?”   “吴平安的求婚能成功吗?”   “白骨精能答应吗?”   “求婚过程中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众人熙熙攘攘中,善于摆赌局的杨科看出了玄机,嚷道:“这个赌局不好下注啊!是谁摆的?”   “不要废话了。”林队一掌打下还想反抗的众人,道,“这个赌局是政委媳妇摆的。人家想给孩子存点学费,但不好意思向我们要。”   有人这样摆赌局的吗?直接说募捐不就完了!再说了,费君臣那个大富翁,有必要向队里募捐学费吗?   杨科在众兄弟的督促下,顶着首长媳妇的同门师兄这个最亲的称号,往钱包里找了老半天,找出了一个一毛钱的硬币,道:“我赌一毛。”   “我赌一块钱。”王子玉跟着上,作为还经常蹭着姐姐姐夫要钱花的小舅子名号,显示自己贫困的钱包。   “哎。你们都误会了。人家是想给吴平安的孩子存点学费。”林队看着风向不对,急忙改了口风。   听说是给454里面第一贫困户的吴平安募捐,众兄弟开始敞开自己的钱包。   不久,吴平安收到了风声,队里给他孩子募捐的钱款达到了五十万。他鸭梨大了,要是林嘉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这五十万也就漂了,全进了林凉的口袋。   “有这么摆赌局的吗?”吴平安抗议,这左右明摆着他都不划算。   “这有什么?我是拿这五十万给你保驾不被白骨精坑一辈子。”林凉安慰高中同学,同时准备将这五十万拿得心安理得。五十万是算不了什么,第一年奶粉费+尿布费+玩具等等,都得十万了。   听林凉这么一说,人家掏五十万保他一辈子平安,也还值得。吴平安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问:“你让我去求婚,可我对她没有感情,怎么求?”   “不会假装求婚?不会看肥皂剧吗?演戏是要模仿的。”林凉早有准备,列了一张肥皂剧节目表,让高中同学熬夜补习。   吴平安抱着节目表回去后,一看那些大妈大婶的肥皂剧,少则几十集,长则几百集,他看一年都看不完。最后,还是王子玉给他出了绝招:你不是看过我姐夫向我姐求婚吗?那一幕可是感动了很多人。你若能模仿,肯定能以假乱真。   一切准备妥当。到了那天,454派出的狗仔队捕捉到林嘉方和云霞下午去了某家咖啡馆。吴平安被众人推上了车。临出发前,费君臣瞄到了吴平安的行装,一愣:“他学的是谁?挺像的。”   “还能学谁?他是姐夫您的兵,当然学姐夫您了。”王子玉立马亮出这是自己的主意,向姐夫讨赏。   “嗯。有觉悟。”没想到自己还能被人模仿,费君臣成就感很大,当面夸奖自己的兵。   吴平安听到首长的夸奖,把向师兄借来的墨镜提了提,信心增加的同时压力倍增。若是等会儿的模仿搞砸了,是不是会被首长痛扁。   车子来到咖啡馆门口。吴平安整整领子,深度呼吸,感觉要把领带勒到了喉咙口上。车上几个师兄防着他临阵退缩,错过好戏,迫不及待在他背后一推。他踉跄进了咖啡馆门口。同时间,为了显示赌局的公正。几名人员从各个方位持摄像机,暗藏在咖啡馆各处预备着全程拍摄,绝对不错过任何一个精彩镜头。其中,作为庄家的林凉和费君臣两夫妇,当然更得在场监控,防止孩子学费那五十万打漂了。   “费政委,我高中同学那套行装是你借出去的?”林凉看到了高中同学出场的瞬间,怎么那么眼熟呢。   “他那行装是各兄弟凑的。”费君臣急忙澄清,“你送我的西装,我装在衣箱最下面,作为博物馆第一珍藏品。”   pia!林凉给老公肩膀一个栗子:“有你这样蠢的吗?送你衣服是让你穿给我看的。”   原来老婆喜欢看他帅帅的样子。早说嘛。他也喜欢显摆。于是凑到老婆耳边表示绝对服从命令:“我回去,马上穿给你看。”   “行了。”林凉推开老公借机抹油的头,注意赌局要紧,事关孩子学费大事。   吴平安戴着墨镜,四望咖啡馆内,第一眼没有见到目标人物白骨精,却是看到了好多队里的人,这心里愈来愈紧张了。在这时候,激发他往前进的是,女朋友谭美丽在咖啡馆里举起了一个“加油,中国男足”的牌子。是啊,中国男足怎么踢都是输,他再怎么窝囊也不会比中国男足差。信心加满了油,埋头一个劲地往前走。   前头,林嘉方和云霞是在十分钟前进了这家咖啡馆,选择了一张靠街道窗的餐桌。母女俩对于四周埋伏的兵毫无所觉,说明了完全不够格当军人或是军人家属。而林嘉方的确在上次打完仗后及时提出了提前退役的申请,并获得了批准。退出了部队的林嘉方,暂时在家休养,单位方面,父母也帮着筹划好了,准备生完孩子进一间学校做保健医生。但是,林嘉方真是这么安分就好了。事实说明,她能有这样好心白帮吴平安养孩子吗?   上次云霞上吴爸吴妈那里闹了一通,吴爸吴妈的感觉是:这女人发神经了吧?来上门讨公道,既没有要求儿子吴平安娶她女儿,又没有要求孩子抚恤金之类,只要求让林嘉方生下孩子。   云霞哭着说:我女儿爱你们儿子给你们儿子白生白养孩子,你们还不满意想杀掉一条小生命?你们是不是人!我女儿别无所求,只要生下这个孩子。   吴爸吴妈当场被雷击中:这闺女和闺女她妈,是琼瑶剧看太多了吧,都成圣母了。   所以对于对方的女儿怀上自己儿子骨肉的事情,吴爸吴妈始终也都不大信。因为对方上演的戏码太戏码了,让人没法信。于是在得知儿子也要以演技与对方对抗时,纷纷支持儿子:多看点琼瑶剧。   吴平安看琼瑶是来不及了,现在都走到了云霞和林嘉方面前。老实说,他对林嘉方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当时在战场上救人,天昏地暗的,除了能辨认到对方穿的是我军军服以外,连是男是女都没有心思记。之后负伤,队里出于保护他的用心,没有让他和林嘉方接触。哪知道两个多月后,会闹出这样一个爆炸性绯闻。   如今他总算是隔着墨镜能好好看一眼这个意图栽赃于他身上的白骨精长什么样。看了好几眼,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发现这女的比队友拿给他的照片看时,姿色要逊色一点,完全比不上自己的大美女女朋友谭美丽。至于气质什么,还真的很有白骨精的范儿。在于在看到他出现的一瞬间,林嘉方的面部表情犹如妖精速变,变了三次,最终一次,终于变回到了肥皂剧里悲情女主角的生动演技:诧异、悲愤、哀痛。   林凉和老公从摄像机镜头看着堂姐这一番的生动演出,也大表惊奇:莫非这林家人的演戏功夫是家传的。这林嘉方的演技和林艺璇有的一拼啊。   “你,你怎么来了?”云霞没有女儿的演技生动,只能表示出惊诧一种表情。   “伯母你认识我?”吴平安自认和云霞从没有见过面,对云霞能一眼通过墨镜看穿自己身份感到好奇。   “怎么会不认得呢?”云霞接到女儿的眼色后,开始努力向女儿的演技靠拢,面部拧着拧出另一种夹杂了悲愤的情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伯母!”吴平安本来戏感不强,结果和这对母女一对上戏,被带动了,戏感倍增,膝盖当场嘭地跪到了地上,“我正是来给你认错的!”   云霞一愣,林嘉方一愣。带着摄像机的众兄弟一呆。林凉直接将手在老公胳膊上拧一把:“哇!我从不知道他有影帝的天赋!”   费君臣赶紧在老婆背后抚抚:老婆,看戏不能太兴奋了,记得你是孕妇。   话是这么说,他和老婆一样对这场戏都看到欲罢不能了。尤其是,这上演戏剧的男主角,本是他队里最呆最不会演戏的一个兵,如今总算超过及格线了。他作为首长能不高兴吗?   “这,这——”与吴平安对戏的云霞,突然意识到这个对戏的演员是自己压根不认识的,在对戏前也根本没有做任何交流过,而眼下上演的戏码是现场直播!四周的眼球,包括在落地窗外走过的路人,都在吴平安跪下的刹那,全部将视线集中在舞台场上,以她们母女为中心,足以燃烧整个片场。云霞在突然荣升为女主角母亲重要一角的这一刻时,未能及时反应过来,也属于正常的。   体谅母亲的林嘉方,同样意识到这对戏若是一方过弱会被另一方压倒将会造成全场一边倒的后果,立马展开演技支援第一女配角了。   “平安,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呢?跪着多不好意思。”林嘉方像小女生略带局促地微低着头,向吴平安说。   林凉再度激动了,在老公肩膀上拍着:怎么听,这台词都是很熟悉,应是肥皂剧里使用了n次的台词,才能有如此让人记忆犹新的效果。接下来,要看吴平安了。之前,我可是有先见之明,给他先恶补了一大串肥皂剧的节目单。   可林凉给恶补的肥皂剧吴平安没有看,但没有看,并不意味他小时候在家没有陪过吴妈看肥皂剧,所以,只要是不太难的台词,他还是能做出反应的。   “我不能起来,我有罪!”吴平安念着不知哪部肥皂剧的台词,以相当的演技再次惊憾了全场。   云霞此时抹抹额头的细汗,冷静下来,拍下桌子:“是,你有罪。但是,你来做什么?”   这个对戏的水平明显降了。众人对云霞失望地摇摇头。   吴平安见对手弱了,气势再度增强,站起来,向云霞宣布:“我是来求婚的。”   “什么?”云霞误以为听错了,直直地看着他。   “伯母,把嘉方嫁给我吧。”吴平安已经完全投入戏里面了,配合台词表演出了天衣无缝的真挚表情。   云霞两只眼珠子一动不动:这呆小子,这发神经的,真以为她会把女儿嫁给他吗?所以,上回她去了吴家一趟,已经彻底了解到吴家是个什么样的家底。以这种贫穷户的儿子,想娶自己女儿?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吴家简直是给脸不给脸了,竟然以为她真是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他们儿子,居然敢让他们儿子过来求婚!   这么说,是女儿看走眼了吗?本来女儿以为这种纯情的呆小子是绝不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的,才选择了这么一个呆小子当烟雾弹。但事实说明,这个呆小子不是个呆小子,一看到有钱开始冲着来了。   “我女儿嫁给你能做什么?”云霞毫不客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你没钱没车没房,还得供养没有养老金的父母,我女儿嫁给你只会是受苦。”   “可嘉方怀了我的孩子。”吴平安演技没有因为云霞突涨的气势削弱半分,相反,表现得愈是激情了,将准爸爸的心态按照费君臣为模型模仿得惟妙惟肖,做出手摸胸口的心疼状,“我是这孩子的父亲,不能对孩子和孩子的母亲置之不理!伯母,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吧!至于钱,我不会跟你们家要半分的,我保证会以自己的辛勤努力,照顾好嘉方和孩子!”   不无意外,看戏的林凉又把老公的肩膀拍拍:费政委,这动作也是你言传身教的?   费君臣竖起领子扇扇风:我教的还行吧?   大言不惭的老公。林凉勾勾嘴角。   戏场中间,因为吴平安一番生动的表白,令云霞顿然陷入了无情无义的丈母娘角色困境。四周响起了一片嘘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真有不识相的长辈专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   看这形势完全不对。云霞与女儿对对眼:先撤吧。因此,林嘉方立马从包里掏出手机,以闪电般的按键速度打出了一封短信息。   这剧情发展,貌似还有人来?林凉和老公也对对眼。作为战友吴平安的后援,这次作战,454是来了一半人观看赌局。首长一下令,马上有人四面八方去探查,究竟还有什么人会来?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八章:赌局明朗   一辆黑色悍马,停在了咖啡馆门外。   之前,费君臣派人在咖啡馆里安置的干扰信号装置,成功阻碍了林嘉方的短信发送。林嘉方和云霞看起来不敢随便撤,频频地望表。吴平安拖延的这个时间,掐的是刚刚好。   “联系不上?”云霞向女儿悄声问。   “是,已经快到约定时间了。”林嘉方连发三条短信都出不去,不得不承认今天撞到霉运了。如果她知道这个霉运是全体454成员造成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眼下,她只以为是只有吴平安这个霉头。因此,吴平安这个穷小子再怎么闹,她都觉得不足为惧的。   “方先生来了,会不会——”云霞这个做妈的,近来反而不及女儿镇定,自从女儿声称要为某个男人怀孩子后,常常被噩梦惊醒。尤其是当得知这男人还是个穷小子吴平安,幸好,女儿坚称是不会嫁给这个穷小子的,而且,也有男人不介意女儿未婚先孕的身份,要娶女儿为妻。可是,即使对方——这位方志彬先生表达出了通情达理与对女儿的一往情深,云霞还是会担心如果被方志彬碰上了眼前这一幕,会不会改变主意,让女儿的婚事打漂了。为此,云霞再三嫌恶地在吴平安脸上瞪上几眼。   吴平安见着云霞凶狠如狼的目光,摸摸心口:这女人,比面冷心软的谭师长险恶多了。所以,还是自家女朋友谭美丽好。   费君臣接到了门外的人打来的手势,开始与老婆林凉一起用摄像机镜头,放大观摩从门口进来的男人。这男人开着辆悍马,穿真皮夹克,墨镜戴在头顶上,腕上戴真钻表,标榜的身价不低。就不知是哪里的成功企业家还是?   男人走进来时,费君臣派出人伪装成一名服务生,决定来个前期侦探。端着盘子佯装成了服务生的某兵,擦过男人身边时,忽然故意装作不小心撞上去。男人却是非常警觉地一侧,逃开了这个攻击。无疑,这男人身手相当灵敏,居然能躲过了专业兵的偷袭。   “这男人学过武术?”林凉学老公捏了捏下巴,做出福尔摩斯侦探的思考模式。   接下来的发展,可以说是再次震撼了全场。   新来的角色男,自称为方志彬先生。当他来到云霞和林嘉方母女面前时,云霞本是有些慌张,起来不想和他解说过多,想拉他往外撤。可那男人没有按着准丈母娘的意思撤走,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被戴了绿帽子仍豁达的态度,直接面对吴平安:“吴先生是吧?我叫方志彬,请不要再继续骚扰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一词,骤然间揭开了林嘉方神秘面纱的一角。   原来堂姐死活不嫁穷小子,是傍上大款了。林凉哦哦哦,向着高中同学的方向打了个响指。好戏赶紧登场。   吴平安不用死党提醒,也知道,现在是高潮到达了。于是挺了挺胸,向对方“告密”:“嘉方怀了我的孩子。”   听到这话,方志彬却是笑了,长得很男人很性感的一张脸,笑得好比电影里的性格男明星,笑而无声,笑的时间长,更显诡异。众人看着他露出无声的笑容有将近十分钟,等得胃口都掉了。他忽然像大家闺秀一样慢慢地吐出一句:“我知道。”   意料中的二男争一女的激烈场面没有出现,这个方志彬的演技明摆着更高一层。   伸手挡住吴平安要继续上演的激情戏码,方志彬继续表现得礼貌又有风度:“你不用说了。我理解嘉方,我爱嘉方,不可能让嘉方和孩子跟你这种人过以后的生活。所以你再说什么,都不能拆开我和嘉方的。”   一来就是当众赤裸裸的告白?!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被白骨精下了什么迷魂药,唯一肯定的是,现在唐僧是不信孙悟空了。不过,像这样不计前嫌要为未婚妻养他人孩子的男人,在现实社会里能有多少个?   林凉他们不信也得信了:这世界上最雷人的,不是圣母,是圣男!   吴平安站得最近,承认自己已被对方雷得内焦外嫩,想抱胳膊。   形势突然一百八十度的逆转。方志彬以着完胜的雷人姿态,将未婚妻接出了咖啡馆。   众人望着他和嘉方母女坐上悍马离开,久久,还未能从雷电中回过神来。   林凉回神时,听到老公在打电话。   老公这通电话,是在方志彬躲过了自己兵的偷袭时开始打的,可见老公对这个敌人的注意不同凡响。   “老二,我想有件事你一定很感兴趣。”费君臣拨打电话过去的这位兄弟叫白烨,是自小在一个军区大院里玩到大的四兄弟之一,排行老二。   林凉把手撑在下巴颌上听老公念着老二,对于这个老二是什么人,没有亲眼见过,但之前有听老公略是提过,说是在情报局工作的。耳听老公继续与做情报的兄弟通话:“我听这人的口音,不像是国内的人。悍马的车号我已经让人抄下来了。你赶紧让人去查吧。对了,查完有收获的话,别忘了告诉我一声,事关我和我老婆五十万的孩子学费。”   咔。费君臣断了通话后,发现老婆听得津津有味,于是耍酷似地提提领子,道:“不用担心。这兄弟很可靠。我说了五十万他敢给我们打漂了,他得赔我们这么多。”   “多少天出结果?”林凉问。   这头,吴平安打了个败仗,因一个雷人圣男而没能洗刷自己的污名,跑到他们两夫妇面前禀冤屈来了,咬着嘴唇:政委,我,我——   “没事,没事。”费君臣在部下肩膀上拍拍,“今天你的表现,令我十分满意。”接着,他向老婆、吴平安、还有着急跑过来的谭美丽等人打个保票:“这个赌局肯定得继续下去的。我保证,不出三天出结果。”   然而,不用到三天,当晚,费君臣在宿舍里陪老婆吃饭时,消息到了。   “嗯。嗯。嗯?”   老公一连串的感叹词,令林凉在撕咬鸡腿的同时,情绪也跟着起伏。等老公打完电话,她刚好将整个鸡腿啃完,拿筷子敲敲老公饭碗里的鸡翅膀:“边吃边说。”   老婆真是体贴,不会顾着八卦饿了他的肚子。费君臣拿筷子插了鸡翅膀,边啧啧咬着,边道:“弄清楚了。那人是间谍。”   “我堂姐什么时候和间谍搞上了?”林凉不得承认,这林家人做出的事常常超出了自己的推理能力,可见有多雷人。   “应该是在她战场上被俘的时候。”费君臣耸耸眉,“她这个问题,已不是逃兵这么简单了。”   叛国?林凉的小心肝剧烈地蹦了蹦:太激情了!这林家人是一个胜过一个啊!逃兵当不上,直接当叛国贼了?   “派人去抓了。很快一切都能弄清楚。”费君臣向老婆一五一十地汇报,“我们的五十万应该不会打漂了。这种事只是小case。”   小case?以老公一眼洞穿对方是间谍的目光,足以说明老公以前经历的险境比这个厉害得多了。林凉不由问多两句:“费政委,你以前做过间谍?”   “间谍没做过。分析间谍技术的事儿做过不少。”费君臣坦白与老婆说,口气没有一点炫耀的成分。   老公突然的谦虚过度,真是让人不适应,只会显得老公的眼光又是高于天,因为这种对于常人来说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事儿在老公眼里却完全是小儿科。林凉叹叹气:“费政委,谦虚是自卑的一种表现,但你的谦虚是炫耀的表现知道吗?”   “那——”老婆还不让自己谦虚了,费君臣脑子里真是懵了。   “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谦虚。那只会让我很想像痛扁我弟弟一样痛扁你。”林凉警告,“还有,以后孩子出生了,也不准教孩子学你这个样。”   “我,我这样子哪里不好了?”费君臣想拿面镜子对着自己照一照,怎么看都绝对是一表人才。孩子以后不照他这个版本教育,怎么能成才呢?   “我要生女儿!”老公这个模样,让林凉再次坚定了生女的决心。周围都是天才自恋狂,再来一个小天才自恋狂模型,她得疯了。   费君臣抽抽嘴角,知道老婆又在莫名的孕妇综合症气头上,但没有关系。这生儿生女又不是老婆决定的,从遗传基因学来说,是他这个做爸爸的决定的。所以,不需和老婆计较这种早已注定他会胜利的事情。   晚上,送走老公,林凉躺在床上,床头柜搁着手机。到了半夜三更,手机嘀嘀嘀响。   因吴平安今天受了挫败,谭美丽力撑男友抗争到底,陪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林凉担心是谭美丽打来的,睁开了睡眼,在黑夜里摸到手机拿起来接听:“喂,是谁?”   “林凉,我是嘉方。”   堂姐?!这三更半夜的?闹鬼了?林凉打个哈欠,边睡边问:“怎么了,你找我这个林家倒数第一有什么事?”   “林凉,你就别取笑我了。你怎么还可能是林家倒数第一呢?我之前一直想找你说话,可是他们都不让。”   电话里传出来的这哭哭啼啼的声音,唱的是苦情戏。林凉挖挖耳洞:“你不是怀孕了吗?哭对当妈妈的人不好。”   “我那哪是自己想怀孕。我知道,我怀孕的事肯定是你捅出去的,不然不会有人突然要来查我。”   这说着说着矛头又对到她头上来了。林凉冷笑:“有话直说。你和我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我说你真狠。把我舅舅整死了,现在也非把我给整死才开心,是不是?”   “我整你?抱歉,我没有这个闲心思整你。”   “你有没有整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想告诉你,你终有一天也会遭报应的。”   “我没有做亏心事,我不怕遭报应。所以,你说报应,是说你自己吧。”   对面电话里,林嘉方粗声喘着大气:“你,你都不知道我经受了什么?你,你都不知道我真是喜欢吴平安——”   林凉听到她这句,真是乏了,直接挂了电话,关机。这女人,她哪里都能忍了,唯独这个想当小三拆散她一对好友的好事,绝对不能让她容忍的!所以,林嘉方这个叛国贼是当定了。   第二天来的消息很快,确定了林嘉方跟随x国的间谍向国外逃逸。   “知道他们逃到了机场,还是没有能抓到人?”林队对这个战果感到稍稍的吃惊。   费君臣和奉书恬一致保持沉默无言。   相较有没有抓到人,吴平安苦于自己的清白。这点,情报科搜查到的情报倒是可以为他辩护了。   “孩子不是你的。”费君臣转述情报科的话,“按照抓到的方志彬的手下审问得到的结果,本来方志彬是打算通过林嘉方为自己生孩子,来控制住林嘉方为自己在这国内进一步的间谍工作铺下基础。林嘉方和方志彬是打算拿你当烟雾弹。”   也即是说,林嘉方的确是在被俘时受苦了,屈服了,在这时已经是被方志彬控制了。打完仗后,回到家,拿到了方志彬的精子,才开始人工受孕。可是,早在战场上时,在吴平安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有利用吴平安的打算。   不管如何,赌局的结果是明朗了。   吴平安胜利洗白的同时,五十万打进了林凉的口袋里。   对此,林凉很谦虚地向各位捐款学费的师兄们表示感激道:“幸好师兄们都放水了,不然我还不能赢了呢。”   “放水?”下注的众兄弟真是有点儿受不了这个不像夸奖的反语。   “因为以师兄们的医学知识,也应该知道林嘉方想在战场上在454严密的监控下保存哪个人的精子,都根本是不可能的。”   确实是,保存精子是需要一定条件的。林嘉方回来后在454的军营里是被软禁了,而且之前还被搜身,根本没有机会做这种事。   不过,小师妹选择在这个时机说出这个话,摆明了居心叵测——要打击他们这群怪物的自尊心。就是费君臣,也觉老婆真是够狠:拿了人家捐出的学费,还这样削人家的?   众兄弟不好对孕妇发作,于是都对向了费君臣:政委,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和你老婆一块放烟雾弹?以你费君臣的知识,会犯这种傻吗?   费君臣其实,凭良心话说,是受老婆放的五十万诱饵和老婆一块放了烟雾弹,只是,没有像老婆这么狠还要削人家罢了。但是,面对众怒,他死活都不敢承认这点,连忙说:我自己都投了一万的注,一样输了。   “政委。”林队不得不提醒他,“你的钱落进你老婆的口袋,这叫做输吗?”   费君臣不怕脸皮厚,只怕脸皮不够更厚,理直气壮:“你们可以去查新颁布的婚姻法,夫妻财产各自独立。”只不过是,这钱不是落进老婆的口袋,是落进他孩子的口袋里。他和老婆胜了~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七十九章:装残也成?   二房的孩子跑了,成了叛国贼。   林家两老的声誉一再下掉,简直是在社交圈子里丢尽了脸,干脆闭门不出。   林凉在用指头数孩子学费的时候,听到了林柯怡打来的紧急电话,告称:凉姐姐,大事了,爷爷住院了,不知道又要怎么闹腾了!   林老爷子这次的病,来势汹汹,据闻是以前在战场上受的旧伤复发,当晚送到医院急诊急救,紧接进了icu监护,病重病危通知书一夜之间发了三份。林家上下都急了,除了坐监狱的长房,其他人,包括因女儿成了叛国贼而被停职的二房,都匆匆赶到医院。   林柯怡选择打电话给林凉,是为了提醒林凉:林老爷子要是真死了,这林家的遗产瓜分的话,林凉要不要一份?   遗产?就林家那几个臭钱。林凉都嫌脏。但是,如果林老爷子接管的财产里面,包括了她爸爸原先从自己亲生父母手里继承的那份呢?这是周紫东暗下让人调查林老爷子的资金来源时发现的,出于与林凉是同盟关系告诉了林凉。   不久,母亲徐静打电话过来了,说老爷子要当着全家人的面改遗嘱,有她们母子的一份,让她们到林家一趟听律师宣读遗嘱。   按徐静的意思,有钱拿,不去白不去,再说了,这本就是林家欠她们母女的,该还。   林凉的想法,不是稀罕老爷子那几个钱,是听了周紫东暴露的消息后,认为老爷子既然私吞了她老爸的钱,现在吐出来归还是应该的。但是,自己是孕妇身份,想当猪,不想出远门,于是让母亲全权代劳,爽快道:“妈,这事你看着办吧。林家吞你老公我老爸的钱,都存你账户上。我这边暂时用不上。”   徐静耳听女儿这么大方,马上好不容易体谅一次女儿,大声应着“行”,便是赶着出发去跟林家要债。王大为不安心和林家一碰就冒火的老婆一个人去林家,向部队请了个假,绝对陪老婆一块去这么一趟。   王氏夫妇接着坐了一夜的火车,转了一天的车,风尘仆仆赶着来到林老爷子住的医院。到了医院门口,两人忽然想到两手空空似乎不合适。毕竟,不待见老爷子为人,但不能对一个病人失了礼节,固然徐静想着没有要债的给欠债的送东西。然而,老公王大为终究为人善良,不依这样没有人情味的主张。夫妇商量了老半天,折中之后,决定在医院门口的水果摊为林老爷子挑一袋水果。现在是秋季了,水果大多凉性,人家都说送病人苹果最好,一是当季,二是象征着平平安安,意头好。见这水果摊上摆放的苹果照价格分为好几堆,最次的一块几,最贵的十几块一斤。捡了几个最贵的一称,已经几十块了。徐静是持家的,一看这贵的真是不划算,又不想买了。   王大为忙按住老婆,对着称水果的摊主说:“再给我挑几个,挑够八个。”女人都是想着经济,男人都是想着不能在别人面前丢面子。   徐静对自己男人跺了下脚,争着想说什么。   这卖水果的铺子天天摆在医院前面,知道来这里买水果的买主,都是要进医院送病人的。对于徐静王大为这种买主看得多了,一看就知道徐静和王大为心里各自装的是什么心思,便对他们两夫妇建议:“买个水果篮子吧。别看贵是贵了点,实际上装的水果多,划算。而且拎到病房里,好看,豪华,不失小气。”   “多少钱一个?”王大为问。   “最小的一百一个,大的几百都有。”   一听又是分等级,明摆着是商家的诡计。徐静坚持不依了。最终挑了那八个苹果走。   两夫妇进了医院大门,打听到林老爷子现是转到了心脏科病区,于是转乘电梯来到病房。林家近来衰是衰了点,但威风犹存。林老爷子的单人病房门口摆了两篮子花,比起其它病房明显受宠一级。来探望老爷子的人的确不少,至于都是些什么来客,徐静和王大为从不探究。   在护士站已经问过,知道老爷子在病房里没有走,王大为直接“叩叩”敲打在门板上。   “是谁?”里面传出的是云霞的声音。长房不在,这照顾老人家的首要责任,落到了她这个二房媳妇身上。   徐静和王大为刚是听说云霞的女儿成了叛国贼的新闻,想到要见叛国贼的母亲,心里稍稍是有点儿复杂。不过,据说云霞虽然陪伴女儿,却根本不知道女儿被他国间谍威逼利诱的事。搞到一开始女儿跟间谍在半夜跑了,她还以为女儿和男人是私奔了,哭哭啼啼说都是自己老公不理解才搞成这样。因此云霞的老公林薄温很久没有见女儿了,更是什么都不知情。党的政策分明,既然罪不在云霞和林薄温身上,只让这对夫妇停职反省自己的教育之过。云霞和林薄温表面上说服从组织上的教育,心里则是对女儿的遭遇怀了极大的同情。自己女儿最终搞成这样,说来说去,就是没能和林凉一样摊上个好男人,才会在战场上被人阴了。他们不妒忌林凉,反倒是妒忌起了徐静和王大为。以前都是他们嘲笑徐静的份,年轻守寡改嫁,女儿林凉又是林家倒数第一,老公王大为在部队干了那么多年,一直都升不上去。现在突然情况发生了逆转,好事都给徐静和王大为摊上了,坏事都栽到他们头上了。   所以说这儿女好坏,直接影响到了父母的后半辈子。有了子女后,父母都是成为子女的附属品。   云霞过去看门,看见门口站的是徐静和王大为,心里头涌起的别扭和郁闷,让她也端不了什么好脸色对待,冷着道:“我说徐静,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我们林家,忘了你死去的老公不说,连这做林家媳妇的义务都忘得干干净净,现在还有脸回来?”   “不是我要回来的,是你们家让我过来拿回原本属于我和我女儿的东西。”徐静本就想着会遇到林家人的冷嘲热讽,倒是答得冷静。   云霞哧的一声笑:“你说是奔着钱来的,也没人会笑话你。”紧接看到王大为手里拎的那袋苹果,又是忍不住一句耻笑:“这年头,谁探病都提的是水果篮子。你们只拎一袋水果,看来这苹果是黄金苹果,多少钱一斤?上百?上千?在老人家更改遗嘱前贿赂一下老人家很重要的,徐静。”   这话说得,徐静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王大为很怕老婆当场爆发,将老婆两只手也握得紧紧的,虽然他在心里叹着气,要和林家人讲礼轻情意重,等于是鸡对鸭讲,早知道花多点钱买个水果篮子,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进来吧。爸妈等着你呢。”云霞敞开门。   事到如今,王大为只好一手拎着这袋子苹果,一手拉着老婆徐静进了病房。想的是这来都来了,不能让老婆在门口一气走之,前功尽弃,回去也和林凉交代不了。而且一个大家族里,几个妯娌之间相互妒忌看不顺眼而吵架是常有的事情,不足为奇。   徐静进到门里时,没有丈夫想得开,那是人家脏话都先泼到她身上也不会先泼到男人身上,内心里冒着火:行,你们说我是来奔钱的,我这次就厚着脸皮非要把钱要回去不可。   病房里头,刚好没有几个人。除了云霞,只有云霞的老公,还有林柯怡一家子,林家老太坐在丈夫的病床旁边,一边和丈夫说说话,更多时间是指挥子女儿孙做事情。林柯怡被奶奶指挥着跑了三次楼梯到医院门口小卖部买东西后,躲到了病房阳台后面偷闲,顺便给林凉发短信汇报近况:凉姐姐,我真是羡慕死你了,早知道学你和老人家分道扬镳。你猜我奶奶让我跑去买什么?第一次让我去买支牙刷,第二次让我去买支牙膏,第三次让我去买脸盆。她不是没有牙刷牙膏和脸盆。人家辛苦给她买来的东西,她一会儿说这个不好使了,那个不好使了。非要用一次后买新的,比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还讲究干净。   林凉对于老人家多少留了点口德,面对小堂妹的牢骚,回了封短信,大表理解:老人家都有痴呆症,林老太的痴呆症只是比一般老人家的症状严重了些。   林柯怡看见堂姐这条短信,郁闷吹跑了,心里头乐了。听到门声响,有人进来,她从阳台后的窗帘偷偷往外窥探一眼,见到了徐静和王大为,马上短信又发了出去:凉姐姐,你爸妈来了。   老爸老妈杀进林家了,不知战果怎样?林凉拿着小堂妹的短信和老公分享。   费君臣对于岳母岳丈大人这次亲临林家阵地,还是担了些心的,扶着眼镜对老婆说:“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遵命。”老公这个命令有理,林凉服从,接着摆摆手,放了老公去办公,自己继续窝在床里发挥孕妇当猪的优越性,一面看小堂妹的现场转播。   林老爷子是病人,享受病人的特权,半眯着眼睛看到徐静和王大为进来,一声不吭。林老太一直对病房里其他人唠唠叨叨,对新进来的王氏夫妇不闻不问,当做空气。这样的对待,就是林柯怡的爸妈都看不过眼,对两老劝道:“爸妈,林凉的爸妈都来了,您看——”   林老爷子完全闭上眼睛,仿佛真死了与世隔绝。林老太像是打蚊子一样将手往自己耳朵边挥挥,嚷嚷:“哪里来的苍蝇啊?”   徐静当即黑了脸。王大为将老婆捏拳头的手一抓,清楚林家两老一直不待见徐静是一回事,现在更冷着脸则是由于徐静到了这里后,仍对林家两老没有叫一声爸妈。但是徐静对于林家两老这声爸妈是绝对叫不出来的,不然,二十几年前,不会和林家两老来了个决裂。知道这个和事老只能由自己来做,王大为将苹果搁到病房里的会客桌上,笑着说:“这是新上市的苹果,爽,甜,是徐静买来孝敬两位老人家的。”   “为什么让他进来?”林老太这回能看见王大为人影了,却是仿佛见到了一只苍蝇般露出了嫌恶的神态,冷声冷气,直接遣客。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风范,在林家两老这里是不存在的。王大为收了笑脸,这样的礼遇,连句话也不用再多说了,往外走。反正,他本来和林家扯不上任何关系,要不是担心妻子,压根不想来这一趟。   看着王大为这样冷冰冰出去了,林老太向着徐静鄙夷:“你那奸夫都出去了,你这淫妇不跟着出去?”   这话远比云霞说的话伤人多了。想着那时和王大为,是在林柏英死了之后才见上的面,之前老公在的时候,她和王大为根本不知彼此。这点林家人都知道的。如果林家人是让她为林柏英守寡倒也算了,但不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庞云辉在她丈夫死后忽然对她走近很多,说不定是林家人打的算盘。   徐静这些事都想的一清二楚了,对待林家人的侮辱自然不能有半点容忍,从刚在门口积郁到这会儿的火全爆了出来:“我们奸夫淫妇,怎比得上你们这两个卖儿卖女的?”   “你说什么?!”林老太蹦地跳了起来,火怒三丈。   “我说,你们一家在我老公死了后拿了多少好处,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别怪我老公有一天从棺材里爬出来向你们算账!”扯破了脸皮,徐静也顾不得留什么脸面,火力全开,再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最好骂得这对老人夜夜睡不着觉被自己的老公鬼魂侵扰。   “你有毛病?!”林老太唾沫横飞,一手指怒到徐静的脸上,“分明是你克死你老公!我儿死得真惨——”   “你儿?”徐静对于老公的真实身世现在明白了,对林老太这个装哭的样子更怒了,抓抓两下袖子向老太太冲上去,“他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骗谁也再不能骗得了我和我女儿。是你们,害死了我老公!是你们,就是你们,血债血还。你大儿子完了,你其他子孙也都要完了。谁让你们在我老公死前死后都作孽!我老公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徐静!你,你给我住口!你,你——我要扯烂你这把烂嘴!”林老太被徐静逼到墙边没有后路了,癫狂地叫起来,随手一抓,操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众人本是看得眼花缭乱,只因为突然起来的争吵太快发展得太迅猛,没到一分钟到达了高潮。眼看着老太太拿起了刀子,大家一惊,都没能回过神来。老太太挥着刀已是向着徐静砍了过去。   耳听病房里突然发出一阵骚乱声,守在门外的王大为耳朵贴着门板,听着好像要出大事了,敲了两下门没有人答睬,当即踹门进去。进到里面,见着老太太拿刀要砍自己老婆,这还得了,大步一迈,男子气概护在老婆面前,伸手一抓,擒住老太太的手腕。老太太手腕被捉的瞬间,吃痛,刀子落地不说,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妈呀,这是谁要我的命啊?”   王大为大吃一惊,赶紧松了手。老太太弯着腰捂着手,好像疼得快要死了一样哼着气。众人围上来,林家二房大呼小叫:“救人啊!救人啊!”还是林柯怡的爸妈警醒,这闹是闹,老太太的手要紧,冲了出去找医生。医生过来初步判定,老太太腕骨可能折了。   林柯怡一直在阳台后面插不进中间,主要是被这个火爆场面震得大脑当机了。现在结局出来了,她赶紧将结果报给堂姐。   接到小堂妹大事不好的短信,林凉从被窝里忽地坐了起来,瞪直了眼。就知道母亲火爆脾气,准会坏事,本想有继父陪着去看着不会轻易上当,哪知道,这回连继父也被牵连进去了。   费君臣刚好坐车外出,听到老婆的电话,马上让车掉头。林家已经报警让警察来录口供,本是家庭里面的纠纷,可林家趁此良机,难保是要把王大为告进监狱里面。费君臣先打电话给王大为,要岳父大人绝对要保持冷静,什么话都不要说,自己已先委托一个律师赶往事发现场,为他保驾。王大为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汉,大难临头没有自乱。只是他老婆徐静,知道了林老太想要告自己丈夫,撸着袖子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和老太太一块同归于尽。   “妈!”林凉在电话里和母亲叫上了,“你就不要再添乱子了!爸现在已经去了派出所,你这是想和爸比谁先进监狱是不是?”   “她那把老骨头能把我和我老公送进监狱?!”徐静没有跟着丈夫去派出所录口供,反正有女婿安排的律师给丈夫保驾,她现在要做的是冲到老太太那里,直接给老太太两巴掌让老太太撤销起诉。恶人都是欺善怕恶的,这老太太欠的就是被毒打一顿。   费君臣夺过老婆的电话,在这时候灵机一动:“妈,你别急,想让老太太吃苦头,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能把她打一顿吗?”徐静怒火难消,但是看在女婿面子上,先刹住了脚。   “打一顿太便宜她了。让她向妈您下跪怎么样?”费君臣轻描淡写道。   女婿这个提议——不错!徐静的气暂时熄了,愿意呆在招待所里等他们的消息。   为此,林凉他们得出一趟远门了。   订了机票。费君臣带上老婆,小舅子,还有骨科班长陆隶毅,连夜坐上了飞机。到达机场时,徐静和王大为没有来接机。费君臣他们先和为王大为辩护的律师见上面,了解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现在林家老太太要以故意伤人罪起诉王大为先生。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几个目击者又都是林家人,口供已经不利于王大为先生。最糟糕的是,这种纠纷是双方的,不属于一方欺压于另一方。所以,自卫比较难以定义。可以说,现在整个案件对于王大为先生而言,并没有优势。”律师向费君臣先简单阐明这起民事纠纷最紧要的几个关键点。   “可她要拿刀砍我妈,我爸才出手的。”王子玉自听说老爸被惹上的官司是怎么回事后,一肚子的怒火和老妈子徐静一样,快爆了。哪知道过来以后先听到自己律师说了这样一番是自灭士气的话。   “这种打官司的事情,费政委可能比较理解。法律不是说,正义在哪一方,那一方就肯定能得胜的。”费君臣请来的律师持的是专业口吻,说话随时保持不与人辩驳的专业自信。   王子玉毕竟是个刚离开学校的毛头小子,面对这样的专业户很快败下阵来。   费君臣安抚住小舅子的肩膀,向律师点一下头:“劳烦你了,江律师。”   “费政委,你听我说,这事儿最好是能和对方争取庭外和解,宁愿赔多点钱也不要上法庭。第一,这伤的人是老人家,一般法官尊老爱幼,会偏向老人多一点。所以无论你在庭上怎么伸张你的正义,法官只会认定你无论如何不该对老人家出口,何况伤人。第二,老太太这伤,还蛮重的。据医院递来的伤残报告,怕是会残废,如果真是上升到了刑事定罪的话,王大为先生蹲监狱不是几天的事情这么简单。”江律师听费君臣能理解,和费君臣开始谈经验,道肺腑金玉良言,“如果你们不信,我举个例子,比如全国闻名的扶人却被人栽赃的南京徐老太事件。”   这律师不是自己认识的,但托的人与自己交情不浅,清楚江律师所言句句为自己着想,费君臣道谢,称会再三考虑。   等江律师一走,但是要费君臣和林凉他们去林家人面前委屈求和是绝不可能。不是他们拉不下这个脸,是林家人那副德行,去求和只会让林家人更得意,把他们趁机踩到脚底不说,要林老太把王大为放了除非老太太改性了。因此,这法子得另想。   不管怎么说,先去到医院,看一下林老太伤成什么样。若如江律师所说的,林老太真是残了,王大为自己心里肯定也过意不去。他本来就没有意思要把一个老太太弄残了手。况且,王大为手轻轻一捏,就能捏碎人的骨头,对于费君臣这些医学家来讲,感觉有点神乎其技。总之,不大信。   去到医院,没有直接找林家人。费君臣找个熟人,把林老太拍的片子取出来,和陆隶毅一块放在阅片灯下研究。林凉负责看着弟弟,不让王子玉私自去找林家人算账,为此,她是忙着差遣弟弟,一会儿要水喝,一会儿要东西吃,一会儿叫着腰酸腿疼。   “姐。你就别装了。我保证哪里都不去。”王子玉跪着给姐姐捶腿,边求着姐姐放过自己。   林凉淡定着:“我的腿还酸着,继续捶。”   王子玉闷着俊脸,埋头捶打姐姐的小腿。   这边费君臣和陆隶毅把片子研究完了。陆隶毅道:“政委,看这片子的情况,应该是轻微的骨裂,加上扭伤。至于江律师说的致残,我想还不至于。当然,不排除患者的主诉引导往致残方向发展,比如神经不可恢复的损伤,一直都是很难定义的。”   部下这话说的有理。费君臣也想着要防着这点。   王子玉一听,蹦了起来:“林家人都是演戏精。装天真,装可怜,装委屈,装怀了人家的孩子,现在连装残都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们没装的?”   弟弟这是被气崩了。林凉伸出腿儿,将弟弟要迈出去外面的脚一拦:“小玉,如果你敢出去,就别认我这个姐姐。”   “姐!”王子玉叫。   “我有你这么逊的弟弟吗?人家装一只手残,你不会装两只脚残?”   瞧姐说的这话,太精辟。王子玉傻了眼。陆隶毅背过身去笑。   费君臣收到老婆给的眼色,适时揽住小舅子的肩膀:“走吧。走吧,先和爸妈吃个饭,再慢慢商量。”   打了电话,约了王家夫妇出来,就在他们下榻的招待所附近一家大排档聚餐。   王大为出来见女儿儿子女婿时,看来并没有受困于官司的忧郁,摸着肚皮说:“正好,刚在招待所里吃了太多水果,饿了。”   “爸,这招待所里免费提供水果吗?”王子玉问。所以说,王子玉的小气,也非在王家只有他一个人。至少老妈子徐静能和女婿费君臣一见如故,这个同是小气的性子,打造了必要的基础。   王大为见现场还有陆隶毅这个外人在,哈哈笑了笑:“我老婆买的。”其余的话省略,事实是自己的老婆一气之下,闯回到林老爷子的病房将探病的八个苹果拎了回来,在招待所里把八个苹果全洗了,剥了皮一口气全吃了,说什么都不能便宜了林家。   继父这话费君臣一听就明白,拉着岳父就坐,对岳母说:“妈,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们吃完饭后,再买回去到招待所里慢慢吃。吃完水果要是再饿了,我们再吃夜宵。”   这个女婿就是特别会做人,特别孝敬他们两夫妇。徐静听着这话开心。林凉撇撇嘴:老公如果有对她这么殷勤就好了。这股殷勤全撒到她妈妈她爸爸身上了。   “妈,爸,点菜。”费君臣要了两份菜单,给了岳父岳母各一份,至于桌上的其他年轻人,都听老人家的。   陆隶毅看着若有所思,对王子玉说:“政委这么孝顺你家里长辈,你姐一定很高兴嫁了个好男人吧。”   王子玉偷看姐姐那边不悦的脸色,捂着嘴回答陆隶毅:“13班长,我姐那是,快气死了的表情好不好?”   陆隶毅发现到了林凉郁闷的神色,想了想:“也是。一般的女婿,应该是向老婆娘家要钱比较多吧。不然,电视上现在不会狠批只要老婆家里贴钱的凤凰男。”   “所以我爸妈私底下和我说了,我姐夫很优秀要我向姐夫多方面学习,但唯独这一点说什么都不让我学我姐夫。”王子玉挺实际的,力挺老爸老妈这个观点。   首长在场,陆隶毅不能将坏话说尽了,用一句好话总结捧一捧费君臣的马屁:“子玉,你不知道吗?我们政委提倡反社会学,思想和技术一样走在全世界的尖端,引领的是一个世纪后的好男人形象。”   “是。是。”王子玉听出前辈指点指向了作为首长的姐夫可能在偷听,连连道是。   费君臣擅于窃听,这桌上人说的话哪能瞒得过他的耳朵。所以说小舅子和部下的脑袋还是笨了点。他这是声东击西,讨好岳父和岳母,才能制得住老婆。再说了,在岳父岳母身上花的钱,多久才花一次,绝对比在老婆身上花的钱少,因老婆天天跟在身边啊。算了,他费君臣的理财哲学,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也不是一般天才能了解的,不与他们计较。趁着岳母大人点菜的时候,他一门心思和继父商量起了正经问题。   “君臣,江律师和我从派出所出来后,跟我交代了情况。然后他去了机场接你们,他的意见,你应该都听说了吧。”王大为皱了下眉头,江律师的意见,他自己都能听出是专业的,足以说明他的这场官司真的不好打。就不知女婿有什么好的意见,如果没有,以他自己的人脉,或许可以找到一些人到法院那里先疏通。   “爸。”费君臣帮继父将茶水添满,道,“这事儿你别急,我来办。江律师说的话有道理,和林家人到法院硬碰硬,或许能胜诉,但是对爸的影响也不好。”   “你说的也对。军人上了法庭做了被告,这个声誉是不好。”王大为拍着大腿,一手捉起茶水当酒喝,一饮而尽,意图喝去这股忧愁。他不担心自己声誉,只怕这件事闹大了的话,被媒体抓到,追根究底,会影响到了他自己部队的名誉还有家里人的生活。叹口气,他问女婿:“君臣,依你想法,这事有没有什么洞子可以钻?”   “解铃还须系铃人。目击证人都是林家人,而且都是林家两老的子孙,也即是说,到底是林家老太一个人在作乱。要想反攻,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把活蹦乱跳的林家老太给毙了,一切都可恢复太平。”费君臣一番理论说得有板有眼,继而也知道王大为的善心里担心着林家老太的手,以专业态度和继父说明伤者情况,“我带来的这个部下是骨科专家,刚我们来这里之前,先去医院看了老人家的病历。若无意外,一个月左右林家老太太能恢复健康。但是,不排除她想口头或是实际行动上的自残。”   “老太太如果想装残,她拿捏着主动权,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君臣,你说的那个擒贼先擒王,可老太太的主动权在她自己手里握着,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捉住她?”王大为依旧愁眉苦脸。   “爸。”林凉插进来,“你别担心。如果他敢搞不定,我代替你鞭策他,非搞定不可。他绝对不想让外孙到监狱里探望外公,那对于他来说多没面子。”   林凉这话绝对是随便一说安慰继父。旁边的徐静听了却马上板起脸了对女儿:“你鞭策你老公?你想怎么鞭策你老公?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带球!”   老妈子想胳膊拐到女婿那里,也不用在外人面前拐得这么明显吧。林凉撅起嘴:“带球还可以射门呢。我怎么就不可以带球鞭策我老公?”   桌上一干人笑咧了嘴。就是被老婆鞭策的费君臣和本还忧郁的王大为,都暗自笑开了。徐静顿觉没了面子,对女儿一瞪眼:“正好,你要在这里呆几天,我看你给我怎么带球射门?”   她这不是来给继父解围的吗?怎么变成来这里受老妈子家训了。林凉一刹那还真是想不通了,气冲冲拔了双筷子喊:“饭呢?我肚子里的孩子都饿了。”   有外人在场,女儿仍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一下飞扬跋扈的性格。徐静伸手越过桌面要往女儿耳朵上一拧,训道:“我早就听小玉说了,你在那边都是把其他人当奴隶用,你当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是不是?”   “不是。”林凉忙躲到老公背后躲老妈子的爪子,大声嚷道自己冤屈,“我只当我是猪。”   哪有女人愿意自己当猪的。徐静只差被女儿这话给气翻了白眼。俨然,林老太那个极品,根本比不上女儿这个极品。   “好了。好了。”王大为和费君臣一人各自看住自己的老婆,把这对母女的架劝下去。   王子玉赶紧跑去给姐姐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叫饭。   林凉拉拉老公的袖子,和老公说认真的:“费政委,你不要夸大口,能就能,不能得说出来大家商量。”   “放心吧。这两天晚上,我亲自带小舅子去打这个仗。”费君臣捉住老婆的手,声音低沉有力。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八十章:要认错,没有那么容易   老太的病房里照顾林老太一人,只因林老太向来比林老爷子挑剔,又是受伤的头一晚,林老太自称发烧,需要特护。于是几个长辈商议后,将林柯怡一人留在了在林老爷子病房里当陪护,林老爷子有什么事再叫其他人过来,反正林老太和林老爷子住的是楼上楼下,要串门很方便。   见是这么个时机,费君臣当机立断,带着小舅子冲进了林老爷子的病房。当然这个冲不是带着实枪核弹,而是带齐了林老爷子就诊以来的所有病历。可以说,早在得知林老爷子住院的那一天起,费君臣先做好了万全准备。以自己的特殊人脉关系,将林老爷子几十年来的就诊记录全部收齐,防的恰是林家突然来这样一手。   有堂姐先在电话里知会,作为间谍的林柯怡装作到外面买东西,离开病房。趁这时候,费君臣带着王子玉闪进了病房门里。   林老爷子作为病人白天睡得多,晚上睡不太安稳,一听有惊动立马睁开了眼。这一看,来的这男人,五官模子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想他从小到大,长这么老了,唯一那次当众挨巴掌,就是栽在这男人手上。老爷子咳咳咳,气促:“你,你来做什么?”   “林老,你应该听过你儿子女儿说过我是谁了吧?”费君臣笑眯眯地扶了扶镜片,显得斯文又有礼貌,压根不是在趁危欺负一个老人。   可老爷子认定了他是在欺压自己,尤其想到他隐瞒的那个骇人的真实身份,老泪几乎快涌了出来:“费,费少将,您到此地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   “您老说能是为了什么事呢?”费君臣斯雅地将镜片拨了拨,镜片上划过刀锋的利光。   老爷子这气唯有出的份没有入的份了:“我知道,我又得罪您了。”   “您老得罪我?您老一直躺在病床上,说这话,不就变成我是来欺负你这个病人了。”   你分明就是来欺负我这个病号的,好不好。老爷子抖着唇,忿忿的,却是敢怒不敢言,语气带着要进棺材里头很怕下地狱的惊骇:“您,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好了。如果我家里有谁做错了什么事——”   “说的对。林家最大是你了。所以,这子之过,妻之过,你说该怎么处理?”   老爷子还是吃了这么多年米的,挨过枪子的,有点手腕的,说话不会马上屈服的:“我,我现在是老弱病残,家里的人管不住了。”   就知道这老不死的会来这手。费君臣握拳咳一声,慎重介绍出身后的小舅子:“这位王子玉医生,心脏科的权威。我现在很多疑难杂症的手术,都交给他来操刀,只因我和老爷子一样老了,体力不济。”   听到姐夫如此隆重向老爷子介绍自己,王子玉受宠若惊,整理了衣领,昂首挺胸,翻开老爷子的病历,夸夸其谈,显出一副专业人的气派来,将向来眼高于天的王子风范发挥到淋漓尽致:“老人家,你这病不是不能治,是都所遇非人。在我看来,你这个病,是拖得久了,当务之急,应该是快刀斩乱麻。”   林老爷子即使是外行人,但久病成医,能听得出眼前这个医生的能力非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批庸医能比的,瞧这一出口就是把那批庸医的没胆子本事批得一无是处,正对了他下怀。何况这人还是费君臣带来并隆重介绍的首席专家,不由更信了几分。然而,他猜不出费君臣突然出的这招叫什么棋,迟疑着扯出:“这——”   “老爷子,听说你这病,一直都没有医生敢给你开刀。幸好我这位王医生认为可以帮到你解决这个病痛。”费君臣慢条斯理托出道。   “为什么帮我?!”林老爷子这句话从肺腑里叫出来,十分鸡冻。   “因为林家现在上上下下都不把老爷子您放在眼里了,都知道你是要进棺材的人了。不然,怎么会都跑到了林老太那边呢。”费君臣说到这轻轻撕出一丝长气,“您老这个一死,最大受惠人应该是老太太吧。是谁,都会先指望个未来的,也不会指望个快死的吧。”   老爷子呼、呼、呼三口大气,老眼昏暗,无处不证明了费君臣所言未假。别看老太太整天守在他这床边,其实都已经接受了医生说他无药可救的结果,只是守着他快点死可以独占林家最大的席位。而且,这林家的财产,当时和老太太已经先商量好了,两个老人,哪个先死,另外活下来的那个要守着,不要一下子被子孙瓜分掉。如今他命在旦夕,老太太身体健硕,这未来的福,只有老太太一人独享了,说什么他都死不瞑目。只因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他很清楚,老太太和自己,从来都是各得所需,夫妻感情一点都不深,谁让他们一开始便是父母安排下结的婚。   “你肯定你们能救我?”   “对。只要你作为林家老大发一下威,重新树立起你在林家中的威信。”费君臣眯眯笑着,“您老也不想在死之前还做缩头乌龟吧?被妻子踩在脚底下的感觉,说出去多丢面子啊。当然,如果你是想着自己要死了,那无所谓,如果你是想着今后要比你太太活得更长,可不能这样自贱。”   “成、交!”事到如今,林老爷子决定以灵魂与费君臣这个魔鬼进行交易。每个人死到临头,只会想着要活,哪还顾得上其它,特别像林老爷子这种贪生怕死的。   临走前,费君臣给老爷子的手里塞了样东西,是个绣了个福字的朱红色小布袋,叮嘱道:“我们都给每个病人保平安,所以在你上手术台前没有信心的时候,可以打开它来看看,保准有效。”   这么尽心尽力?林老爷子忽地对费君臣更另眼相看了。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隔天一大早,林老太忽然受到了老公的召唤。老太太本想装着手腕疼,不去服侍老头子。结果,她这一装,将林老爷子更给惹怒了。   “你妈说什么?!不来?不来是想让我早点死吗?!你告诉你妈,如果她不来,我这个财产她一分都别想得到!”林老爷子的怒火传到了林老太那里。   林老太心想老公这是怎么突然吃了炸药,悻悻,装模作样要两个儿媳妇扶着,其实只是手腕稍微骨裂,在手腕处打了点膏药,来到老公病房里。   “怎么了?谁惹你了?谁惹你你也不能把火发到我身上!”林老太进门,劈头拿老公是问。   魔鬼费君臣说的对,这老太婆是反了,反了的。林老爷子一只手啪地打在床头桌上。怎么忽然间,这要踏进棺材里头的病人变得猛龙生虎了?莫非是回光返照?   林老爷子一眼能洞穿妻子和子孙们摆在脸上的想法,怒得下巴的白胡茬都抖了:“你们一个个都想着我先死对不对?”   “爸,您这是胡说什么呢?我们谁敢这么想,每个人都希望您能长命百岁带领我们。”云霞的口比自家老公的甜,被派上去先给老头子浇浇火。   “是吗?”林老爷子这一句质疑,这一眼审问,对向了老太。   “是。”林老太极其郁闷地答,实在想不明白本来奄奄一息已经打算全部放弃的老头子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好。一,你撤销对王大为的所有控诉包括赔偿。二,你亲自去给王家夫妇赔礼道歉,直到他们肯原谅你为止。”   “爸——”众小辈的惊呼,都认为林老爷子是吃错药了,“你是不是把升压药吃成了降压药?”   这没有理由。老爷子不是向来也对徐静意见多多吗,只是没有作为婆媳关系的老太太埋怨多。   “我一直吃的是降压药。”林老爷子对众人表态,自己理智非常清楚,一颗药都不会吃错,做的也是理智的决定。   见是如此,众小辈的暂歇声。   “老头子!”老太太像恐龙喷出一串火焰,“你这是吃了徐静那个狐狸精的迷魂药是不是?你竟然要我对儿媳当面认错?你昨天没有看见他们两个是怎么折腾我的吗?还折断了我的手腕!你这是傻了疯了,还是痴呆了?”   啪!老爷子再往桌面上一打,使出打仗时的威风凛凛,难得正义一次,向老太太喷出的反击火焰高涨千尺:“你好意思说!你不去道歉,难道要我站到法庭上为王大为作证,就因为你先挑衅,才惹得和徐静争吵,那把刀子,也是你先拿起来的,王大为是自卫!你才是故意伤人!”   老太太被老伴的闪闪雷电击得体无完肤。   众小辈听着老爷子这话,在一阵雷击之后,忽然醒悟:老爷子突然和妻子反目成仇,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内幕。于是,个个都站到了一边观看局势,显示旁观者清。因为都知道,这庞大的林家财产,说到底,林家两老各有一半。等两夫妻自己的内战打完了,谁输谁赢,才决定好站在哪边对自己有利。再说了,夫妻之间的争吵,谁都插不上嘴。   老太太见着老半天,子女们都摆出了隔山观火的姿态,心知没人能帮上自己了,这心里头就怯了。究竟是在夫妻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始终占着家中第一的位置。她到哪里,都得看着老爷子的面上五分以上做事说话。现在被老爷子一吼,位低一等的惯性就上来了。   “今天,马上去把这事办了。”林老爷子看老婆没声了,淡定地一翻报纸,接着见老太一副打算敷衍的面容,不忘警告两句,“你办得怎样?我这里有人会和我报告的。”   还有人做间谍向老爷子汇报?林老太心里又恨上几分,走出病房时,向比较贴心的二房使了个眼色。   云霞和林薄温急匆匆跟上老太太,静听老人家吩咐。   “你——”一手指向儿子,老太太道,“你去帮我到法院那边撤销控诉。”   “是真的撤吗?”林薄温再请示了一次,其实想让两老人家打得两败俱伤,或许这财产能提前分了。   “废话!”老太太怒向儿子,一掌宛如灭绝师太扫向儿子欠打的头,“你爸都说了,他法院里有人看着。”   “妈。”看老公被打,云霞心疼,连忙上来说,“薄温他只是想着爸这个决定不近情理,想让您老人家再想想。”   儿子肚子里几条蛔虫,她这个做妈的会不知道?老太太哼着气:“我和你爸是吵,但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说话插嘴。”   “是,是。”林薄温和云霞两人应着。   指使完儿子,老太太将另一项任务交给儿媳:“你——代替我到王家赔礼道歉。”   云霞一懵:她这昨天才当面嘲笑过徐静,今天就得去徐静面前道歉?她这面子还要不要的。于是肯定不依老太太这决定,说:“妈,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自己都说了爸有间谍把风,而爸亲口说了是要你亲自去道歉。”   老太太想的也是,但是怎么可能就她自己一个人去道歉,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便是朝云霞一撇眼:“你跟着我去道歉。”   “妈?!”云霞当然不依,“爸又没有叫我去道歉。再说我为什么要去道歉?”   “你昨天不是嘲笑过徐静和王大为吗?你不要以为我和你爸耳朵是聋的!”老太太一嘴巴的唾沫喷得儿媳捂住双眼,说完拿拳头再往儿媳头上一抡,“还有,你爸没让你去道歉,但是,是我要让你去道歉!”   这样折腾下来,林薄温向老婆说了句“保重”,匆匆赶去法院为王大为辨明清白,解除法律责任。云霞把头垂得低低,一脸灰白相跟着老太太上王家夫妇的所在地赔礼道歉。购物即可免费忽然望向儿媳。云霞被婆婆看得毛骨悚然,问:“妈,有事吗?”   “你这不两手空空吗?去和人家赔礼道歉,两手空空算怎么回事?”老太太教训道。   云霞委屈得肚子都快爆了,心想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极品婆婆呢?埋怨归埋怨,对老人家礼数要尽到,便是请示:“妈,那你说,你想买什么合适?”   “不是我想买,是你得买。”老太太严肃纠正儿媳的用词错误,随手一指到旁边一家水果摊,“买几个苹果吧。平平安安,意头好。”   买苹果?她昨天才嘲笑过徐静和王大为买了袋苹果。云霞简直是巴不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可婆婆的指示不能违抗,走到了水果摊那里,买了八个苹果图个吉利,但拎起来十足条丧家犬。   老太太却觉得儿媳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挺好的,去到那里可以给王大为和徐静先消消气,进而自己赔礼道歉时就不需那么费力了。接下来,带着儿媳走进了招待所。在咨询台问到了房间号码,两人走到客房门口时,迎面撞上了王大为。   王大为这是突然接到江律师的电话,称案情要变,要他赶往法院。不知这变的是好事还是坏事,王大为遇到老太太和云霞出现,当然不怎么高兴,直接说:有什么事找我太太决定好了。丢下话直接走人。   好说话的王大为走了,只剩下个非常难说话的徐静。老太太和云霞两人左思右想徘徊在门口,不知道进不进去自取其辱。   徐静见老公出去,知道女婿儿子一块出去不知做什么,正好想抓女儿林凉过来教育,走到门口张口喊:“林凉!过来!”喊完了,这才发现林老太和云霞像两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她的客房门口。   女婿费君臣今早走之前,特意来向她这个岳母报过信:今天会有人来道歉,岳母大人,你想怎么蹂躏对方都行,尽管发泄吧!   现见到这两个要来道歉的人出现,徐静笑弯了嘴,当然不急着开声,端起架子“咳咳”。   吸气,深吸气。林老太和云霞两人一同做了三次深呼吸动作后,挤出了赔笑。继之林老太将儿媳背上一推。云霞被当做了头炮,走到了徐静面前:“这里是徐静和王大为夫妇住的客房吧?”   徐静指指门上的号码:你自己不会看吗?   就知道你现在是要来逞威风了。云霞忍住怒气,道:“徐静,弟媳,好久没见了。”这张脸暂时还拉不下来。   没有诚意的到访徐静当然不接收。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回房关门。   嘭!门板贴上云霞的鼻子,云霞在心里头将徐静骂得要死,同时遭来的是老太太对自己的耳朵一拧。   “你这叫做道歉的态度吗?”老太太的火是肯定的,本来指望儿媳先给徐静熄火呢,现在变成先惹火了。   云霞的一边耳朵被老太太的爪子拧得快断了,嘶声喊:“徐静,徐静!我错了!快开门啊!”   这门敲得都快震动整间招待所了。徐静担心自己门前成了马戏场,把门一开:“你嚷嚷什么?有人死了不成?”   姑奶奶的,你这会儿不饶我我还真的得挺尸了呢。云霞捉住徐静的手,诺诺道:“弟媳,你大人大量,饶恕我这个兄嫂吧。”   “我和你们林家已经一刀两断了!”徐静甩开她的手。   “不不不。”云霞用身子挡住房门不让她关,要是再关上,她的耳朵得被老太太的爪子拧断的,“弟媳,你听我说两句,你想怎样都行,我给你拎了苹果,就昨天你送我们的那种。”   “你不是说我送的那苹果穷酸吗?”徐静朗朗声道。   “不,我送的这个更穷酸。”云霞急忙将手拎的苹果抬起来,给她看。   徐静还真是往袋子里的苹果仔细看了几眼,啧啧叹道:“你买的这个一斤应该比我昨天买的那个贵。”   “我八个才十块钱。”云霞主动将一百块缩水成十块,只想早死早托生。   徐静挑了下眉:“兄嫂,你花多少钱就说多少钱,我们这里不会嫌富的。”   “徐静,弟媳。”云霞喘了两口气,嘿嘿笑了笑,“你都说的对,我是该打,该罚,你想怎样,我就怎样。”   实际上,云霞至多是口角上发生了冲突,嘴巴又没有老太太那么毒辣,更不像老太太那般心里阴狠要把自己老公往死里整。所以,重点在于老太太而不是云霞,云霞只能拿来当陪衬的。心里这番一想,徐静对云霞说:“既然兄嫂买了八个苹果过来,麻烦兄嫂洗了剥了皮,大伙儿好一块儿吃。苹果嘛,和和气气好意头。”   这意思是——只要帮洗帮削了苹果就饶恕她了?连道歉都不用?云霞惊喜意外,赶忙拎了苹果冲进客房里面的洗手间洗苹果,生怕徐静反悔了。静今天心情好吧,老太太这么琢磨着,无论如何得趁着现在这个吉时,把这件事摆平了。于是兴冲冲走上来的老太太对着徐静说:“徐静,昨天是我说话做事鲁莽了点,不过,你和大为也不对,说话哪能对老人家那么冲呢。”   徐静一听这话被挑起了昨天的火。老太太说她就算了,她老公哪里说话冲了哪里对老人家不客气了,是老太太非要陷害她老公进监狱,现在这老太太来道歉,还要说她老公的不是,这能叫做道歉吗。   “这样吧。徐静,这事就这样算了啊?”老太太自圆其说到最后,和徐静要这样算了,连道歉也不用了。   老太太这般不客气了,徐静也就不客气了:“什么叫这样算了?我都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你——”老太太懵了下后,学起儿媳云霞,“不然,我给你去洗苹果。”   “您老不是手腕断了吗?我让您老去洗苹果,您老不告到法院说我虐待奴役老人啊?”   老太太被这么硬顶了两次,这老脸实在拉不下来了,怒火腾腾:“徐静,今天你和我把话摆明了说。我不知道你是到我老公那里灌了什么迷魂药。但是,既然都这样了。你想怎样直说好了,你有本事,就把我怎样了。”说着摆出一派王八的姿态,摆明了和昨天一样,要占尽自己一把老脸的便宜。   老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不能辜负女婿的一片用心。徐静左右看看,让老太太进来后,关上门,道:“跪下,自打三巴掌,说明白自己昨天对我老公的起诉是无中生有的诬陷。”说完,坐到一张沙发上,将准备好的录音笔搁上桌面,就等着老太太忏悔。   “你,你?”老太太被这个辱国丧权的条约,震得胸口那股气都有点喘不过来了。   “跪下,打三巴掌,说话,我哪一条能让您老人家缺胳膊断腿了?”徐静边说边喝水,磕着茶盖子说,“当然,如果您老不愿意,可以直接回去,我不会强迫你。门在那里没有锁。道歉得自愿的,不自愿没有意思。”   这还叫做自愿不自愿的?被对方的话堵得胸口发闷,老太太一口气差点背了过去。   “我还有事要出去,十分钟。”徐静当着老太太的面校对一下手表和时钟,“如果十分钟后,您老还是没有道歉,抱歉了,我得把这事回报给某人知道。”   听说要回报给老爷子知道。林老太心里惴惴不安了。老爷子如果一旦真是和她决裂了,这个老爷子的遗嘱到时候一改,财产到时候就不是她一人独吞了。想想,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不就装个样子磕头道歉吗?   双膝啪地跪下来,啪啪啪三个巴掌从没有被绷带捆住的左手打到了左脸上。   徐静口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这老太太还真的照她话做了。早知道,应该再出点更刁难的。   “我向天地发誓,王大为没有伤害我,一切都是我自己伤到的,与王大为无关。”老太太念完要起身。   “等等。”徐静拦住她,指着录音笔说,“我刚刚忘了开,而且您老说的太模糊了,应该把整件事交代清楚。包括怎么陷害我老公的过程,一五一十向党和人民汇报清楚,明白吗?”   老太太只得继续跪着。这一跪,整整跪了两个多钟头,跪到听着躲在厕所里的云霞在厕所里抽了十三次马桶,自己口干到了唾沫都飞不出来,却没能有一口水喝,只能光看着徐静像衙门里审判罪犯的老爷一样坐着喝水。   “徐静。我真的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不然,你让我怎么说你先说出来,我照背给你听。”老太太跪得昏头昏脑,有气无力,嚣张的气焰此刻自己先熄灭了。   徐静眼看,这指针走到快中午了,担心女儿林凉这只自称为猪的猪爬起来要东西吃,顺便扰了这里的兴致,于是掏出了早已拟好的忏罪稿子,放到离老太太一尺距离的桌面上,道:“就照这个念吧。快念,我也想早点收工。”   老太太这眼花啊,而且纸上的字有意写成了米粒大小,哪怕是拿到了自己眼前看也看不清楚,这不是纯心要她自个儿撞墙吗。   “妈,妈——”   听到了女儿在门外的走廊里喊,徐静立马站了起来,但是仍旧将纸摆好,录音笔搁着,说:“没办法了。我得出去。您老慢慢念,念好打个电话给我。”接着顺道向厕所里的兄嫂招招手:“兄嫂,麻烦你在这看着老人家了。没办法,这任务重大,也只有兄嫂能胜任。”   云霞挤着眼角:这是让她陪老太太在这里饿肚子呢。可是,又是只能尽心尽力地点着头答应徐静,毕竟徐静可是放过了她好大的一马,只是饿肚子而已,不像对待老太太这样蹂躏她已经很不错了。   徐静走出去前,记得叮嘱了她们一句:“哦,对了,我和我老公的嗜好,喜欢在出门的时候打开这客房里头暗藏的摄像机。你们在这客房里的一举一动都能录下来。包括老太太是不是有照之前和我协商和解的方案那么做。”   于是林老太想趁徐静一走马上站起来的腿,只好又重新挨在了地上不动。   “兄嫂。你最好也不要离开。如果老太太在你离开时出了什么事,你要全权负责。”   徐静再一句,想趁徐静走后就脱身出去买午饭的云霞,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了门,将想探头进来看热闹的女儿的头推了出去。徐静优雅地将门关上,抡抡手臂,想喊“嗨”:这个感觉实在太爽了,是将二十多年的郁闷给发泄出去了。当务之急,得打个电话给老公,让心肠太软的老公不要回来,坚持让屋里的两人饿到今晚。   “妈,你就不能有乐同享吗?”林凉早从一瞬间打开的门缝里嗅到了“兴奋剂”的味道,推着母亲让母亲分享点乐子。份,没有女儿的份。徐静直率地道:“我得去市场挑点骨头,借个锅,给你老公煲汤喝。”   “妈。我是孕妇!”林凉大声抗议。这实在太过分了。没让给戏看,还不让给吃东西。好东西都给老公分了。老妈子这胳膊拐得愈来愈没有分寸了。   徐静对女儿摆明了“我管你!”。   “妈,你饿的不止是我的孩子,还是他的孩子!”林凉使出一招杀手锏,“他知道会不开心的。”   “没关系,等孩子从你肚子里出来后,我这个做姥姥的再好好疼惜他。”徐静淡淡定定,甩了女儿的手,同时开始拨打电话给女婿,夸女婿时顺便问女婿想吃什么,晚饭女婿回来后好好嘉奖女婿。   林凉哼一声,老妈子有这招,她也有另一招。回头打电话给老公,告诉老公想吃什么,今晚老妈子煮的肯定是她爱吃的,然后老公都得分给她一个人吃。   两母女像往常那般斗着嘴,到了外边吃午饭,在餐厅里午休后下午到外面溜达一圈。   时钟哒哒哒,留在客房里的云霞饿得前后肚皮贴在了一起,自己买来的八个苹果也不敢动一口。最悲催的是,老太太跪得不行了,整个身体都挨在她身上将她当成了人肉枕头靠着。耳听老太太嘴里发出呼呼呼的猪鼻子哼声,云霞抓起了头发:啊啊啊~ 番外 第八十一章:老婆爱的宣言   王大为的案件,最终王大为以“不反告老人家诬告”交换“林家人的永久撤销控诉。”达成了庭外和解。至于私底下怎么折腾了一番林老太,徐静不会与心软的老公唠叨,只把这个辉煌的战果偷偷向女婿做了汇报。   能讨得丈母娘欢心,费君臣很高兴。同时和小舅子与林老爷子达成的协议如常进行。   听说弟弟要给林老爷子开刀,林凉自然担了份心,仔细盘问老公:“费政委,你确定不会再节外生枝?”   林家人那副德行,最怕到时候手术完,林老爷子学着林老太来一招无中生有的诬陷,告她弟弟在手术中对病人使坏。   “偷梁换柱。”费君臣早有主意,轻轻在老婆耳边叮咛,“要保密。”   林凉圆圆的眼珠子放出潺潺的光“哦……”又有好戏看了。   突如其来有个神医要给林老爷子开刀,使得本来没有希望的手术变成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机率,林家人除了林柯怡,都不知道老爷子走了什么运气。明明之前医生都说不能治了嘛。因此最亏的,当属林老太。听说老伴觅得神医,林老太略一沉思,知道了老伴是因这事才和她突然反了目,中间肯定有人使了什么离间计。因此老太太没有为此事和老头子秋后算账,反倒显得安静沉着。老爷子看见老太太为自己受了折腾,又大度地忍了下来,忽然打从心底里感觉对不起老婆,于是对老太太说:“别急,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你想怎么帮我讨回公道?”林老太淡淡的口气,对于老伴的话拥有绝对的理由不可信任。老头子为了自己的命,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牺牲她并不奇怪。   林老爷子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个朱红色锦囊,解开系带抽出来里面的小纸条。这是费君臣之前交给他的平安符,告诉他如果对手术不放心,可以拿出来看看口因此他是拿出来看了,结果发现:“你看,这纸条上面写着的是”   老头子的语气过于惊奇,林老太凑着热闹凑过去脑袋,看了眼,见小纸条上写的是:“王子玉是王大为的儿子。”迷茫地问老头:“这王大为的儿子你都见过?”   “这个叫王子玉的医生,正是要给我开刀的医生。”林老爷子说到这里洋洋得意,“老太婆,你明白了吧?王大为的儿子给我开刀,这王大为的把柄不是还抓在我们手里吗?我们随时都可以折腾回他们一家。”   林老太太听老头子这么一解释,郁结解开,眉开了,眼睛笑了:“说的是,只要你手术后出现什么问题,随时随刻都可以全部栽赃到王大为的儿子身上。这儿子出事,王大为这当老爸的徐静这当老妈的,还有林凉这个当姐姐的,一个都是逃不掉的。”   “呸呸呸。说什么手术我能出事?我这还没手术呢。不要乌鸦嘴。”老爷子唾了两口唾沫。   “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只是顺着你说的照样画葫芦,怎么又怪我身上了?”林老太嗔怨回老头子,顺便揉揉膝盖,“为了你,我这不被徐静给折腾的,都快断了全身骨头。”   老爷子知道老伴受苦了,揉揉老伴的手,叮嘱道:“我这是说装,装一“知道啦。”林老太给老头子一个白眼。关于装的问题,她自己都装过了,所有孩子都教过了,怎么会不懂呢。   老爷子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按住老太太的手,示意门口有医生护士走进来。其中,他一眼能辨认出费君臣上次介绍来的小伙子王子玉走在医生队伍中间。老爷子由走向老太太努了努嘴,指道那个小伙子正是王大为的儿子,千万不要弄错了。老太太给老头子一个保证不会认错的眼神,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绝不会搞错仇人抱憾终身。   接下来,老爷子被挪到了手术推床上,在众小辈们和林老太不舍的目送下进了手术室。   手术时间较长,林家人全员守候。四个钟头后,老爷子被送了出来,转移到术后监护病房。林薄温代替老太太到医生办公室聆听医生报告手术结果,回来后向老太太和众位呈报:老爷子的手术十分顺利,再活十年以上没有问题。   众人忧喜参半:老爷子老不死,今后肯定有得继续折腾其他人。   老太太忧大于喜:老爷子不死,自己想摆脱老爷子一个人轻松快活,又得继续和老爷子比拼谁的命更长。   麻药过后,林老爷子清醒了,老眼不如以往,烁烁的光亮宛如两颗重生的太阳,老骨头获得了全新的生命力,自我感觉现在拿这支枪上前线冲锋陷阵,都不会有问题。于是休养没有过几天,老爷子的这颗心痒痒了,先是和老伴商量着想办个寿宴,庆祝这次重生。   “寿宴?可现在办寿宴的话,各房捐不出钱。”老太太倒是发了善心,替底下一众子孙为难。大房进了监狱,二房没有了工作,其他子孙受大房二房的影响,在单位里不好受,没有被贬职已经很好了,想拿出大钱资助他们两个老人摆阔,是不大可能的。   “那我们自己掏出点钱来办。”老爷子说,此次自己复生不同寻常,可以说代表着林家人的新生。   老太太觉得老爷子这话也有道理。近来林家霉气是大了些,弄点喜事冲冲喜,说不定时来转运。于是她琢磨着,和老爷子继续商量道:“那你看,是拿哪笔出来比较好呢?我们放在银行里的私人存款,向来只有退休金。而且,那个该死的周家人恩将仇报,捅了我们的漏子,一直盯着我们,害得我们很久不敢动作了。”   因此,林老爷子和林老太这么多年来贪官受贿获得的巨额财产,是都变成了古董放在拍卖行里,或是投资在海外的企业里头,不敢轻易兑现。如果要拿出来花,得洗钱。这些事,两老谨慎,一点都不敢和子孙提起。主要是担心子孙若一旦不慎会坏事,揭了他们两老的底。   为此,当时大房落马的时候,林家两老甚至感到十分庆幸夸自己有先见之明。大房林薄辛其实比起两老,贪的手法那真是小儿科,开一点后门拿点人情钱,因钱拿得不多,直接存在银行里头,这种被纪检一抓准是一个准。林家两老可不止是受贿口用句话形容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与他人起到利益冲突时,两老暗中将人害死,反过来先诬陷别人,或者拿谁来当替罪羊,都干尽了。   于是可以举出周紫东老爸当年的例子。当年,周紫东老爸的公司承建政府工程,林家两老委托另一家公司给周紫东老爸提供建筑材料,拿着巨额的建筑原材料巨款,有意提高原材料价格,吃掉了不少回扣。后来,工程未建,林老闻到风声,上面统一行动,要抓工程材料。两老派人与记者媒体联系,揭发了工地原材料问题,并把矛头一致指向了工程主要负责人的周紫东老爸口就这样,周紫东老爸被林家两老拿来了当替罪羊,却浑然不知,且让周紫东上林家向两老求情。林家两老借助这个机遇,控制住了周紫东一家,紧接进一步控制了周家。   这起案件说起来,是个乌龙案,媒体记者是林家两老私下买通的,逮捕周紫东老爸的又是林家两老的人。因此,两老开个口,最后放了周紫东的老爸,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周家为此无法拿出有力证据。那个时候局面混乱,趁着乱势,两老早已将那批有问题的原材料全部替换掉了,还硬说是帮了周紫东老爸解决了关键问题才让周紫东老爸脱罪。   周紫东的老爸如今上纪检那里陈诉当年整件事的经过,拿不出证据,无法自圆其说。纪检的人,也就没法说给周家澄清并且立案。周紫东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私底下自己找人盯住两老的资金动向,希望能瞧出些什么端倪。结果,倒是发现了两老私吞了林凉老爸的抚恤金。”我们都躲了这么久了。”林老爷子沉思着道,“拿一件小小的出来拍卖,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反正他们死活也捉不住什么证据出来。”   老太太同样不想将钱带进棺材里头,想在死之前多享享福,便同意了老爷子这个主意。   见老伴与自己站回同一战线,林老爷子接下来又对老太太眯眯眼提示:“是时候给你报仇了。”   老太太两眼一亮,被徐静折腾的两条腿不酸了,乐得马上蹦起来,跑到了医生办公室找人问罪。她找了老半天,四处问道:“你们医院里的王子玉。医生呢?快让他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结果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表示出一头雾水,反问老太太:“王子玉医生是谁?我们这个科室里没有一个叫做王子玉的外科医生。”   老太太被惊到了。难道是老头子自己头昏眼花记错了仇人的名字?老太太开始用一只左手,比划着形容王大为儿子的脸长什么模样,边说:“那天我老头子要去手术室前,他站在一群医生里面一块过来的,长得很帅气的年轻医生。”说到最后,猛一跺脚,摆明众人是以为她昏头昏脑欺负她这个老人家,大声嚷嚷起来:“你们不要装了!王子玉是给我老公动手术的手术医生,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太太在医生办公室瞎嚷嚷的闹,这可把医院里的医务人员全吓坏了。护士跑去叫来了老爷子在这家医院就诊住院时一直负责老爷子病情的主治医生,当然这位主治医生也有份参与了老爷子的手术,并负责老爷子手术的全程经过。主治医生听到护士汇报称病人的老伴在瞎闹,非要说医院里有个王子玉医生给老头子动手术,十分诧异。匆匆赶到现场,向着老太太质问:”老奶奶,您是不是记错了?给老爷爷动手术的医生,是外国著名的心脏科权威医生mn,jone.这个事你自己儿子一清二楚。我们绝不会敢造谣擞谎。”   给老头子动手术的是外国人?这个事实和原本想的王子玉版本差异太大了!   老太太懵了,继而灌醒:莫非老头子自己被骗了都不知道?   主治医生对于这种事情不敢怠慢,谁让现在哪里都是医患关系紧张,一个弄不好官司会惹上身,何况之前这林老太已经诬陷过人打官司了。有着这前车之鉴的血的教训他急急忙忙带着老太太返回老爷子的病房,当着病人的面和林家的一干子孙们,是非把这件事说得大伙儿明明白白,责任绝不在自己和医院身上。   其实这点并不难以辨白。每个病人开刀之前,都得签署一堆知情同意书。因老爷子自己本人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当时是由二房林薄温代替了自己坐监狱的大哥林薄辛,到医生办公室和医生进行了一番深刻清晰的谈话后,签下了这些同意书。因此林薄温签的时候,是有了解全部情况的,清楚老爷子的主刀医生是外国医生这一事实。至于老太太声称的王子玉医生,他是从来没有听过,更不知王子玉什么时候在这里出现过。   老爷子一听儿子都亲口承认了外国医生版本,和老太太一样诧异非常,浑身冒起了虚汗,感觉着自己好像不留意踩进了不得了的陷阱。老爷子神情一激动,揪起了儿子的领子质问:”薄温,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你爸就医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外国医生,哪里来的外国医生给你爸开刀?”   林薄温被自己老爸几乎勒紧了脖子说话,流着冷汗不敢有半句造次,实话实说:“爸,这事是好事,你为什么紧张成这样?”抗争的是,自己并没有做坏事啊,结果不是老爷子病好了吗。”好事,你给我说怎么是好事了?”林老爷子没有放松逼问,大儿子不争气算了,这二儿子一样不争气,简直是一个个通通都想害死他了。   “爸。”林薄温益发感到委屈,声量提高了当着众人说,“这是你自己争来的荣誉,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本来,医院告诉我们说有个神医要给爸您执刀,我们是都觉得奇怪。后来,部队来了通电话,自称爸您部队的某首长关心询问爸您的病情,并告诉我们部队会全力拯救爸您的性命。因此,刚好有个外国专家到我们部队进行技术交流,爸您的部队便把这位外国医生请了过来,给爸您开刀。”   部队首长,难道是费君臣本人耍的诡计。林老爷子切齿着,盘问清楚了:“电话里有说是哪个首长吗?我们改明儿得好好答谢人家。”   林薄温完全不清楚状况,笑眯眯地奉承老爷子说:“爸,这个您尽管放心,我在电话里问过了,他说他姓罗,叫罗玉泉。”   不是费君臣?林老爷子又是一愣。莫非这是费君臣用的化名骗他的儿子。林老爷子继续问:“他有留下其它信息吗?”   “有的。我问他要了号码。他很高兴地给了我,说等您病好了,随时可以打给他。”林薄温献殷勤。   “好吧。我来打。部队首长盛情难却,我一定得亲自答谢对方。”老爷子这么说,一边向林薄温要了号码,一边打发走了其他人,只留下老伴。决定马上就打这通电话揭穿费君臣的身份,好给老伴一个交代,不是他自己捉弄老伴让老伴失望。   哪知道这通电话一打过去,响了几声后,传出的是某单位电话系统的自动介绍:这里是纪律检查委员,一林老爷子的脑袋轰地成了空白。这问题大了,连费君臣本人都不是,而是纪检的官!   看来,有人救他的命,不是想让他延年益寿安享天年,是要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年悔恨半生,绝不让他早死便宜了他。林老爷子这会儿真想重新踏进棺材里头了。可是费君臣请来的医生太厉害了,手术动的太成功,他忽然想从康复重新转为危重病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怎么了?”老太太见老爷子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由急了,扯了扯老头子的衣服问。   林老爷子被老伴摇醒了,失声喊道:“寿宴不能摆!”   “出什么事了?!”老太太被他慌里慌张的一吓,一起被吓出了冷汗,惊问。”纪检的人盯上我们了。”林老爷子很有把握地说,在于不管是纪检的人还是费君臣作祟,肯定是有了胸有成竹的潜在证据,才会费尽心机将他的病先治好了再来治罪。所以眼下,出国要紧!“你,赶紧让薄温他们联系嘉方。”老爷子发出紧急号令。”你说什么呢?”老太太不依,二房的女儿是叛国贼,自己联系叛国贼不是贻害了自己吗,”嘉方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嘉方也不可能和我们主动联系。”   “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现在要急着出国避祸。没有嘉方,我们在国外能靠谁!”林老爷子的脑子比老太太转的快,一下子分析出了概要。   林老太听老伴这一解说,似乎有理,反正比没有主意的自己强。当务之急,的的确确是应该在对方未动手之前先逃到国外避祸。再说嘉方是叛国贼,有国外的间谍机构支持,在外面的世界肯定混得比国内好。于是两老商议着怎么赶紧找到嘉方这条线头联系起来,便找到了家私家侦探,联系国外。   林家两老的一举一动,包括思想脉动,一切都在费君臣的哥们白烨的掌握中。所以林家两老突然想念二房女儿林嘉方了,想和她联系,只要白烨故意让他们有个空子钻,他们是很容易能联系上的。   一天夜里,林老爷子和林嘉方连上了通话。”嘉方。”老爷子喜极而泣。”爷爷一一”林嘉方声音嘶哑。”嘉方啊。我和你奶奶都很想你。现在爷爷身体也好了,想和你奶奶一块去看你0你那边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们过去。”老爷子开门见山,声称思念的话语等重逢了再聚完全不迟。   听到两老想逃逸到国外来,林嘉方虽惊讶,但还是实话实说:“爷爷,我现在是在美国申请了政治避难。如果你们要来美国,你们的情况和我不同,美国的消费高,对待没有绿卡的居民待遇很差,我怕你们在这里呆不久。”钱这个问题你可以放心。我和你奶奶存的钱都足以在美国养活我们自己。”林老爷子计划着拿出一半的存款给自己和老太太搞美国绿卡,用钱砸死美国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嘉方听老爷子这般有底气”s里固有怀疑,仍对于能来美国陪她的亲人表示出了十二分的尽力:“如果爷爷你们不担心钱,爷爷你们可以过来。我让我的朋友给你们办偷渡。”   “好。好!嘉方,以后我和你奶奶的遗产都是你的了。”林老爷子听着孙女这么爽快答应,简直是抱着话筒亲吻隔海的孙女。至于去到美国后,以美国的医术,林家两老相信自己的寿命会更长,进棺材时应该遗产都花得七七八八了。   林嘉方倒不是光为两老着想,想的更多的是,终于有借口向方志彬开口要求回国一趟。在美国人生地不熟,她想念一直疼自己的爸妈,于是更恨那个把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推向了地狱里头的林凉。为此,她马上向方志彬提出了要求。   方志彬听到是林家两老要偷渡,也知道林家两老曾在军队工作过,兴趣很大,愿意配合。   林嘉方和方志彬的人一起,乘坐偷渡的轮船回到了国内。方志彬只计戈一天的时间在国内逗留接送林家两老。林嘉方在到达国内时,瞅了个空溜出了方志彬人的监视。因此白烨埋伏的人一时没有捉到林嘉方的动向。   林嘉方戴着墨镜假发,乘车前往招待所。她在电话里先套了林老爷子的口风,得知林凉现住在老爷子医院附近。出租车驰到招待所门前周近,她没有下车,从车窗里发现林凉一个人走出了招待所,坐上了一辆国产本田小轿丰。   这辆小本田,是费君臣向住在这城里的朋友借过来的。这段日子,林家两老的事办得七八了。费君臣瞅了个空,陪老婆一块出来在这城里兜兜风。   当然,兜风本应该是在夜晚时候出来比较合适,美景多一点,气氛浪漫一点。只是,老婆今天下午约了周紫东出来吃饭。费君臣说什么都得在旁边监视情敌的一举一动是否违反婚姻法引诱到他老婆出轨。   林凉清楚老公的小九九,上了车后气汹汹地反过来质问老公:“不是你让我约他出来的吗?!”   切!哪是他自己想约情敌出来。是老二白烨想和周紫东要点资料,称自己和自己部下都是隐秘身份,不好出场,要他代劳。实际上是老二白烨知道对方是他情敌,想让他和情敌当面碰撞出火花,制造出娱乐新闻让大家吃饱饭没事干时有牙祭可以磕磕。他不想答应的,可是这个白烨,用了他的手机用了他的口吻给他老婆发了条短信说了这回事。等到他知道时,老婆都把周紫东约上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这样凑合着凉拌了。   拉下车档,费君臣深深吸口大气平复下心情,面对老婆又是一张诗好的笑脸:“时间还早,我们去哪里走走吧。”接着他本想说:看这天气不错,老婆,不如我们到公园里散散步牵牵手,顺便躲到树丛后面亲摸一把。   林凉一听老公的开口禅马上能料到老公接下来的话,在老公没品位的逛公园计划吐出口之前,抢着说:“好啊。我正好想去商城买点东西。”   商场买东西,和逛公园只付两张门票钱不一样,要刷的是信用卡,要花的是大血本。费君臣脑子里的算盘啪地啪嗒打了两下后,眉头立马皱成了两座山。”费政委,我跟你以后,一次商场都没有逛过。”林凉竖着指头鄙视老公,“还有,难道你不想知道现在小孩子都需要什么?到时候可以提前先做份计划表分发给众人,让众人按着买啊送啊,才不会买错买重复了。”   老婆这个主意好,实惠,经济!费君臣一踩油门,小本田嘟嘟嘟,往市中心的大商场进发。   林嘉方指挥出租车司机尾随小本田。   到了购物广场。林凉带着老公在商场内瞎逛起来。其实,费君臣也绝不是从没有上过商场。相反,偶尔为了出任务买东西,他是常在豪华的商场里走动。固然他不屑这里的东西贵,但得承认,这品质不是街边摊可以拼比的。嗯到老婆提议的不是花自己的钱,费君臣很乐意为老婆出主意。林凉看得出老公的品味不差,应是受过多次实战经验的陶冶,也就乐得和老公大侃。夫妇两人依照开始的计划,在婴儿用品区走动的时候,一边走,一边看,更重要的是拿出张纸记录各种自己物中的货品名称品牌产地。商场的服务生看着他们这样奇怪的举动,还差点以为他们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   “费政委,这张摇篮床好。”林凉抓着一张粉色的婴儿床,摇啊摇,感觉着以后自己和女儿躺在上面时,被老公摇一摇,瞌睡虫来了,又能当猪了”不。要这张好。”费君臣抓的另一张蓝色的婴儿床,没有摇,是在研究下面的摇动装置是否牢靠。   林凉这会儿倒是没有和老公争执颜色的问题,只是这个价格两个一比较,明显老公那张更贵一些。老公挑东西挺会挑的嘛,一眼总是看中价格高的。在白纸上刷刷记下婴儿床货号品牌,再征询老公:”这床让谁买?我老爸老妈?”   “不行。”费君臣说什么都不会让岳父岳母大人破费,免得以后岳父岳母不撑他腰,那他会得不偿失的。   “那一一由子玉买好了。”林凉咬咬笔头,打算将这张最贵的小床购买任务安到弟弟的肩头上。”小舅子的钱包很穷的。”费君臣不是为小舅子说话,是谁都知道王子玉是新进队伍的士兵,没有什么钱。这样一张两三万块的婴儿床不是要王子玉的老命了。   “小玉的钱包穷?!”林凉嘎吱切了下牙齿,嘴巴里冷哼一声,就知道她那个王八弟弟不知在部队里众人面前又装成什么样,应说王子玉在谁面前都称自己穷得揭不开锅的,包括在王家夫妇面前,搞得每次掏大钱的总是她这个老姐。但是,她这个老姐对于弟弟有几斤两是相当清楚的。弟弟在军校时已走出了名的天才,搞研究赚钱会比她少?   “怎么?小舅子的钱包不穷吗?”费君臣诧异地扶扶镜片,莫非连精打细算的自己都被小舅子骗了许久。   “废话。他存折里面的零头比我还多。”林凉偶尔挺感慨的,自己四周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小气,老妈子徐静小气成精,弟弟小气过火,老公是把小气作为理论实践,部队里的师兄也好不了多少,比如自己师兄杨科吧,天天拿着算盘呱啦呱啦地打,比她还时时刻刻地紧张每一分资金的出入。   “原来如此。”费君臣和老婆一样挺感慨的,感慨的是居然自己得在小舅子面前甘拜下风,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小气鬼。   “不止要让他买摇篮床,还要让他买婴儿车。”林凉势定,要把之前弟弟欠自己的债务趁着孩子出世的名目全部讨回来。   “等等。”这婴儿车最好的一样也得几万块呢,费君臣得防着以后小舅子的反击,和老婆说,“如果他以后孩子也出世了,要我们送东西几倍报复我们呢?”   “不怕。”林凉胸有算盘,侃侃而道,“我们这些婴儿用的东西,用完后都好好保存着,反正孩子过一两年后都不能用了嘛。到时候小玉要我们送,我们把这些东西如数归还给小玉成了。怎么算,用过的东西都要打折扣的,我们都是赚了的。然后再要小玉送我们孩子上学的物品。总之,我们的孩子生在他孩子的前头,什么东西都是我们的孩子先用,他的孩子后用。”   老婆实在太会算计了,简直是个活算盘。费君臣搂住老婆,激动地往老婆脸上亲吻两啵:厉害~厉害~两夫妇逛着逛着,路过了一家鞋店。林凉低头瞅到老公脚上那双皮鞋,心思一动,将老公拉进了鞋店。嫁给老公以后,逐渐发现老公的一些习性。比如老公穿鞋是很损的,一双一百块左右的皮鞋,老公一般穿不到一个月,鞋头鞋底都已千疮百孔。可能是这样的缘故,老公买鞋从来不注重。林凉看着不顺眼,总想给老公买双好的,上得了档次的。   “给我买鞋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有鞋子穿。”费君臣果然不依,存着这钱,就想花在出世的孩子身上。   “行啦。你穿着双破鞋带孩子出去玩,不怕丢孩子的脸吗?又不是我买不起。”林凉二话不说,让老公在试鞋凳上坐下,自己帮老公挑。   费君臣既然被老婆喝令,坐下来不敢动,取下眼镜,眼睛更亮,能益发将老婆漂亮的背影深深地印在心口里。说真话,能娶到这样贴心和豁达的老婆他真是赚了,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挑了几双,不让老公知道价格,放在老公面前要老公一一试穿。最后挑中了其中一双付了款。   这时候,周紫东的电话来了:“林凉,我现在刚要出发。你觉得在哪里方便我们见面?”   “我刚好在市中心的诚美大厦购物广场,这里面有一家星巴克,三楼,你过来找我们可以吗?“林凉故意加了句“我们”,意即告诉周紫东自己老公也会在场。   听说能和鼎鼎大名的费君臣亲密接触,周紫东高兴还来不及,答应半个小时后准时杀到。   费君臣美滋滋提着老婆给自己新买的皮鞋,搂着老婆的腰来到了星巴克咖啡馆。   老婆是孕妇,不能乱吃东西,便给老婆点了杯热牛奶和一盘蓝毒蛋糕。   知道老公爱吃甜的,林凉也给老公点了盘蓝每蛋糕,加一杯摩卡咖啡,静等周紫东的到来。   周紫东来的挺快的,电话里说的半小时提早了十分钟杀到。来到后,他没有和林凉打招呼,而是先急着和费君臣握手:“费政委,很久没有见到您了,一直很想有个机会和您交谈。”   情敌对自己这般热情,对自己老婆则视而不见,难道是放烟霎弹?费君臣没有被对方于自己殷勤的态度放低戒备,冷静地扶扶眼镜放开周紫东的手,道“周老师请坐。”   周紫东在他们两夫妇面前谦虚地坐了下来,在这时仿佛才发现了林凉,讶异地笑了下:“林凉,你近来好像吃胖了。”   徐林凉同志在孕期的目标是当猪,能不胖吗?就嫌吃得还不够胖。林凉故作愁闷地拂了下刘海,说:“近来增加的体重不够理想。”   “怀孕了?”周紫东这话纯粹是开玩笑似的一问。毕竟能给他报信的林柯怡都不知道林凉怀孕了。   “是啊。两个多月了。”林凉觉得当孕妇并不可耻,直接坦白了。   周紫东的笑脸一滞:“真快。你们结婚才两个多月吧。”   老公那么勇猛,能不快吗?林凉瘪瘪嘴,家丑不可外扬。   费君臣提拉下眼镜,对方夸奖的快,即意味着一个男人应该深感自豪。   服务生再次送来餐牌,周紫东埋头翻了几页。费君臣口袋里的公务手机响了,只得起身,走出去到安静的地方接听。   “要一杯不加糖不加牛奶的摩卡,再给一个丹麦面包。”周紫东点了餐后,将餐牌交回给服务生。   和老公完全不一样,这男人一点都不喜欢甜品。林凉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了解很少,亏自己很久以前有一段时间中了青春期的毒,对他挺迷恋的。”你不喜欢吃甜的。”林凉感慨着年少轻狂,随口道了一句。”我是从小都不爱吃甜的,感觉腻。”周紫东说完自己,问起了自己的偶像费君臣,“费政委也应该不喜欢吃甜的吧。”   “错。”林凉摇头,道出老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比我还喜欢吃甜的。他吃哈根达斯,吃得比我快。每次喝绿豆甜汤,一个人能包一锅。”   周紫东听得这些意外的信息,惊讶地眨着眼:“真没想到。”   林凉趁此良机,给周紫东普及费君臣的知识,让周紫东解除自己所中费君臣的毒:“你是不知道,不,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都知道。他根本不像你们想的那样。你们把他捧做为神一般的男人,可是他压根不是神,而是一个充满了缺点的男人。所以好多女人说他是个钻石王老五,可在我眼里,他身上一点钻石的光亮都没有。””怎么说?”周紫东听得津津有味,问,“不是你追求费政委吗?”   就知道外头怎么瞎传。那是,连高中同学吴平安一开始都不信,以她那点姿色能爬上费君臣的床。这愈想愈气,林凉急欲把自己清白澄清清楚:”我追他?我一开始完全看他不顺眼。””可你不是嫁给他了吗?””这就说来话长了。”林凉不好坦白说自己当年忽然犯了低智商被老公拐上了贼船,但是,该辩白的还是必须辩白,“可是你要知道,一个既是小气,像女人一样唠叨,约会的思想落伍,只停留在公园散步的五六十年代,听说要花钱便摆臭脸的男人,哪一点像是众人吹嘘的白马王子?”   周紫东是旁观者清,一路听下去,林凉这哪里是在发牢骚,其实是把费君臣整个人都装在了心里头宠着。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费君臣也是将自己老婆都宠到不能再宠了。所以,刚网他到达的时候,和费君臣先打招呼,绝不敢和林凉多套近乎一句。要是被费君臣误会了,问题可大事了。男人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林凉现在也曝出了费君臣是个十足的小气男。”是不像白马王子,但是,这世界上真有像白马王子的男人吗?”周紫东淡淡地笑道,在费君臣来到之前,得把林凉的话引回到正轨上,免得费君臣误以为他这是在勾引他老婆抹黑他。百匿攫索本书名谈万卷着速匿夏颗林凉对这个问题其实在心里头想了。遍了,从抗拒到屈服,经历了一段不小的心理战争,可能每一个结婚了的女人都会像她这样,必须承认,青春幻想中的完美男人是不会出现的,代替的是,一个在生活中真实的男人要陪伴你一辈子。   “他缺点很多。但是,不能强求。至少,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会无条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支撑你。因此,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小气,他古怪,缺点多多,却是又都离不开他。他底下的兵,如果听到调令要离开他,都哭着跪着哀求着不愿意,甚至拿上吊来威胁。六六跟了他足足有十三年,从他的勤务兵,到现在是一名自己有勤务兵和警卫员的军官。但是,只要自己的时间允许,六六都会亲自帮他开车,陪着他出任务,就生怕他出什么事。他带出来的兵都和六六一样。他是根柱子,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能倒的柱子。外面的人说他是魔鬼军官,但是,只要和他在一起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怎么可能是魔鬼?”林凉说到这里,自己喉咙头里梗咽了。老公很好,老公部队里的人更好。这种沁入到了骨髓里不可分害的战友情,正是自己老爸生前一直以生命保卫的,也是自己所憧憬的。老公,如她所愿,给了她这样一个大家庭。她对老公的感情,已经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周紫东端着手里的咖啡杯,一抬头,能望见站在林凉后面不远的费君臣。费君臣是接完了电话折回来时无意中听见了老婆难得的心里自白,于是站住了慢慢地听。听着听着,这里边和老婆一样,都盛满了无法形容的情感。听得出来,老婆爱他,也爱他的部队。最重要的是,老婆这番爱的宣言可是对着自己情敌表述的。费君臣心里头释然了,此刻很想冲回去把老婆狠狠亲一顿。口袋里,煞风景的公务手机又响了。他只得又匆匆地冲出去接电话。   林凉听到电话响声,抬了头,担心被坐在对面的周紫东发现自己眼眶里有泪,赶紧装作低头翻翻买来的新鞋。无意地打开鞋子,竟是发现,新买来的鞋子其中一只的侧边上有道破皮。”我得回去换鞋子。”林凉皱了眉头,要马上回鞋店讨公道,免得时间久了店家不认账,“紫东哥,你在这里等我。”   周紫东既然知道了她是孕妇,自然担心她一个孕妇不安全,说:“我陪你去。这里让服务生留话给费政委,让他等我们一下。”   周紫东的语气很坚决,和老公那群担心她的兵一模一样,林凉不好拒绝,点了下头,告诉服务生一定要转告老公声明自己是去鞋店换鞋,和周紫东一起走出了星巴克。   看着林凉和周紫东两人相伴,是从星巴克走了出来。林嘉方从星巴克旁边的屈臣氏尾随出来。望着周紫东的背影,她眼里泛起了泪花。林艺蜒看不起周紫东,可她是看得起周紫东的。周紫东英俊,好学,勤奋,是少女时代的白马王子,是包括她在内的好多女人眼里的好男人楷模。而且谁都知道,周紫东之前甩掉了林凉。现在呢,周紫东和林凉走在一块,却亲密得像双双出入的情人一般。林凉这运气真是好得无法形容。而她自己有多悲催呢。被方志彬逼迫,在美国的一辈子,就像活在监狱里一般,永远不会有自由,只会被那个男人无止尽的蹂躏,比死还痛苦。这一刻,她能感同身受林艺斑的心情。她嫉恨,她痛怒,若不是林凉,她会变成这样悲催的人生吗?以前她可是人见人爱优秀的林家二小姐,林凉只是倒数第一!既然她的人生都被林凉摧残到这个地步了,林凉也不要想着会有以后的美丽人生。她要拉着林凉一起下地狱。   同归于尽可怕吗?她死都不怕了!   费君臣这时接到的是白烨的紧急通知,称是失去了林嘉方的踪向,担心林嘉方朝他这边来进行报复,要他们夫妇两人小心。一听这话,费君臣立马往回赶。进到星巴克咖啡馆里,突然不见了老婆的身影,他急得快发疯了,拼命打电话给老婆。   林凉和周紫东网赶到了四楼的鞋店,换了鞋。看到老公接二连三的催命电话显示,她这心里不禁来了气,到现在老公还不相信她和周紫东是一清二白的吗?自己先走向扶手电梯口,一边接起老公的电话,怒道:“费政委,你有完没完?我不是让服务生告诉你吗?帮你换双鞋,走路也得几分钟吧。”不是,你听我说!”费君臣在急到了关头上,努力平了下呼吸,将字咬清楚,“林嘉方”   “什么?”大商场里面吵着呢,林凉听不大清楚。   同时,周紫东见着林凉接电话往外走,不忘等一会儿让店员换完鞋,帮林凉拎回去。他这拎着鞋盒走出鞋店,追赶林凉的方向,望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是在无声无息地靠近到林凉背后,眼见那女人伸出了一只手要将站在手扶电梯口的林凉背后一堆。他大吃一惊,直线冲了过去,大声喊道:住手费君臣从电话里听到了周紫东那句大声的“住手。”心里头一凉,紧接电话里发出了一连串的嘈杂,最终是咔…… 番外 第八十二章:大结局   住手一一   紧听这么一句。其实周紫东不提醒,林凉在军校里学了那么多年的防身术,到了军队里没怀孕之前天天操练,能不及时察觉到后面有鬼手吗?所以呢,她才是故意站在扶手电梯口上没有着急走上扶手电梯下楼。就只等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用她的手准备实施作案时,林凉身体轻松自如地一侧,空出了面对手扶电梯的正中档位。对方推来的两手正面扑了个空,刹不住前倾的姿势,整个身体随之往前栽倒,直直是要栽到楼梯上直滚到底下去一一如此惊悚的一幕,楼上楼下的人看到的人都跟着那个要栽倒的林嘉方一块惊声尖叫:“啊一一?!”   哎呦,居然是堂姐林嘉方软嫩的声音。林凉撇撇嘴,这才慌慌忙忙和赶到的周紫东一起,一人是像捞水桶那样捞住堂姐的一只胳膊,挽留住了差点坠下了电梯深渊的堂姐这条小命。   可是,在为了救堂姐的这一刹那功夫,林凉她来不及换手抓手机,右手抓的这诺基亚手机就这么蹬蹬蹬的摔落在了扶手电梯上,一路立体翻滚着跟头,代替她堂姐直直地滚到了最下面的阶梯,再被一个过路人不小心一踩,这倒霎的诺基亚瞬间给人的脚底踩得大卸八块了,尽到了代人牺牲的职责。   傻了,对着那英勇粉碎的诺基亚手机,整整傻了十秒钟,林凉回了神,转头,顿然两手一伸,狠狠揪起了软坐在地上的堂姐胸口的衣服:“你打算怎么办?怎么赔我手机!”   可怜的林嘉方,刚刚方是经历了一场劫难,而且是差点从电梯口滚下去的惊声尖叫,惊魂完全未定。这时被林凉一抓领子,那条疯子神经被扯了起来,嗓子吊起来悬丝一般地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杀你!不,是我不想杀你!对不起!对不起一一”   谋杀?!居然有人当庭广众要在百货大楼蓄意杀人?!围观本是同情差点坠梯的林嘉方的观众们,态度马上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不打医院救护车急救电话了,而是打向了报警电话。   那头,费君臣在电话里听着老婆手机忽然咔一声没了响音,感觉天是塌了一角般,推开服务生,以百米世界纪录的狂飙速度奔跑,来到了聚拢了许多人的电梯事发现场。两手扒着围观的众人,挤到了电梯口,发觉摔得粉碎的诺基亚手机正是老婆的那部,他那颗心都碎了几半,抓住最近的人喊:”人呢?这手机的人呢?”   还好,周紫东在上面听到了他的大嗓门,马上朝着他的方向喊:“费政委,这边,都没事”   没事?费君臣胸膛口里的心好不容易缓住了口气重新跳起来。继而三步并两步,跑上了电梯上面一层。站住在没有摇摇欲坠的地板上,眼睛直直地,亲眼看着宝贝老婆毫无发损,他几乎要摘下眼镜擦擦眼角了。   他胸口一直悬吊的心安全着地了,瞬间涌起的悲喜交集,想扑过去抱住老婆狠亲。   然而老婆压根没看见他的样子,而是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两只手如老鹰捉小鸡般,捏的是林嘉方脆弱的脖子:“我管你进监狱是不是判死刑,你现在就得赔我手机!”   明显,老婆这会儿对于大难不死之后与他的重聚没有半点意识,全部精神停留在事后金钱的索赔上。   对此,一直在旁边看着林凉索赔手机费的周紫东已经是目瞪口呆了:林凉的手机他见过,似乎只是个便宜货,反正不是高端品牌iphone5之类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费君臣快速醒悟过来:老婆不管是不是传染了自己的小气,老婆如今是孕期,千万不能因为摔烂了一个手机动了胎气。”好了,放心,她会赔的!”搂住老婆的腰,护住小宝宝,费君臣眼镜下面对着林嘉方闪过一道骇人的光:不赔你就等着比死还难看。   林嘉方仰起头,突然接收到他这道比死更恐怖的目光时,周身一颤,倒是听进去了他说的话,于是两只如秋风落叶般哆嗦的手打开了随带的手提袋拉链,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钱包。   坦荡地伸手抓了堂姐的钱包,林凉打开钱包后立马先抽出面值最大的纸币,一看,都是美金大钞,数了数,大约有十张。美元汇率是多少,一下子记不起来,但是不管怎样,有赔一点算是一点了,赶紧抓了这些大钞全部先兜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的行为果断,快速,遇到钱的问题更不能拖泥带水,充满明智的魅力!警察要走到场的话,把林嘉方一抓,林嘉方这钱都得充公了,还能赔她手机吗?所以她才这么着急地要林嘉方赔钱。   果如她所担心的,白烨派来支援的人赶到的时间刚刚好,很快地把林嘉方抓起来的同时没收了林嘉方身上的所有物品。   林嘉方被戴上手传的时候,意识完全清醒了:没能报成仇!但是,她并没有不高兴,而是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处,嘭嘭嘭感觉自己体内的心跳还在:原来自己挺爱惜自己这条贱命的,哪怕受尽折磨也不想死,自己果然是个贱人!既然是个贱人,做什么无所谓了,于是她装起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儿,在被警察抓起来时脸转向了周紫东的方向,软绵绵的声音宛如世界上最悲惨的女人苦苦哀求道:“紫东哥,我,你要相信我,我绝不是有心这么做的一自己不是一次两次被人当成容易被女色引诱上钩的货色,问题是他真有这么次吗?周紫东黑了脸,一只手厌烦在眉心上一搓:”有什么话你和警察说吧!你的事早已臭名远扬,我根本不认识你!”   林嘉方一愣!这周紫东变得不是一丁点,完全判若两人。她抽抽搭搭起来,事到如今,不如当众大哭大闹,看能不能趁乱作为。张开嘴巴刚要哇一声大哭,可白烨的人早看惯了她这种人的伎俩。不会管她是女是男,是不是怀孕的孕妇,一夹起她胳膊,铁面无情,火速像拖垃圾一样将她拖离了公众的眼球。   犯人被押走了。商城的保安过来驱散围观的人群。   等人渐渐都散开了,费君臣打个电话给老二白烨,警告他手下的人:敢谋杀我老婆的犯人不要那么急着判死,先给我好好折腾折腾,最好折腾到她自己来求死。   老二白烨在电话里给他百分百的放心保证:知道你四少对犯人缺心眼,所以聪明点的犯人都有自知之明,绝不想栽到你手上。对了,替我向弟媳问声好~提到了这个,费君臣正想着刚好,继续和他之前清算他设计他老婆约周紫东的帐,结果老二白烨有预感先急着将电话挂了。再打过去,白烨那边变成了忙音。嗯到白烨还得指挥人去抓方志彬那伙,费君臣暂时饶了他,准备秋后再算帐口接下来,他问起了当事人补充他没有看到的那部分,林嘉方究竟是怎么一个谋财害命的经过,以方便到时候更准确地定义林嘉方犯下的重罪。   记得他来到的时候只见老婆的手机摔得稀巴烂了,而老婆揪着林嘉方索赔自己的手机,难道林嘉方只是摔了他老婆的手机?   周紫东摇摇头,张口要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林凉已先给老公一个白眼:“有你这么笨的吗?”   被老婆当着情敌的面骂了笨,费君臣脸上挂不住,不嘻嘻哈哈了,认真地一扶眼镜:“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她想推你下楼梯,结果没能办成,接下来,她在和你争执的时候将你的手机摔下了楼梯。””错!”林凉对老公竖起指头摇一摇。   错?费君臣脸上再一沉,这回使出了全部功力,不能在情敌再丢面子了:“我知道了。是你设计她推你,结果她智力比你差,阴谋没有得逞。至于你的手机,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烂的。”虽然这话有点不合逻辑,但是以老婆与常人不同的逻辑,完全有这样不合情理的可能性。   林凉听完,眨巴眨巴眼:没想到,笨笨老公真是猜对了呢。   在情敌面前扳回一局,费君臣很有成就感地搂回老婆的腰。   一看,就知道费君臣压根对自己的戒心没有减少,周紫东心里叹着气,耳听他们两公婆似乎故意在自己面前一搭一唱的,自己明摆着是只电灯泡嘛。反正现在没有他的事了,他决定果断撤出这个费君臣和徐林凉的泥沼里。手里代拎的鞋盒交到林凉的手里,潇洒地扬下手:“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两位,我先告退了。””哎,别走啊!你的咖啡甜点都没有吃完呢,这怎么能走呢?”林凉连声叫着,阻住他下电梯的出路,不让他走。   见老婆这么明白地挽留情敌,费君臣心里醋意发了一些,脸上自然不怎么高兴。   林凉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暗地里马上一拧老公的胳膊:费政委,你的大将风度去了哪里?   我费君臣在战场上对付敌人,都是见一杀一,大将风度有个屁用!费君臣肚子里的话直接吐了出来。开玩笑,老婆如果跟情敌跑了,他这个大将混成个光棍还有个屁用?   林凉制住老公有绝招:你难道不想在情敌面前再秀秀我们有多恩爱吗?   因此,她强留周紫东下来,主要是要疏通老公郁闷的心境,这样老公以后不会再醋意大发,丢人现眼了。   老婆的这个提议,是指在情敌面前耍威风,那……另论了。费君臣欣然接受了老婆的意见,在周紫东脚继续迈前的刹那,亲自上前挡驾:“周老师,我们都是为人师表的讲师教授,不能做出认为不合于我们老师的形象动作。我记得吧,军校之前不是刚开展了一次军校食堂整顿活动,军校领导的五套班子齐声提倡,绝对不能浪费食物,要自小培养军人良好的节俭军风。周老师,你在星巴克点的那份咖啡只喝了一半,丹麦面包只咬了一口,如果这么走了的话一一”   后面蕴含在口里的半句实质性恫吓“不要怪我一直很乐于想找机会参你一本。”加上眼镜上闪闪逼人的光亮。   都说不能轻易得罪费君臣,哪怕是一点儿小事都有可能丢掉小命的。周紫东心头完完全全打了个抖,只得乖乖像个双手捆绑住的犯人,亦步亦趋跟随他们两夫妇走回了星巴克,这时他真是欲哭无泪的心都有了。你想这两公婆非要他留下来当电灯泡做什么呢?还不是拿他找找乐趣打发时间。   坐下来,换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喝一口润润嗓子。堂姐抓进监狱后是死是活,林凉管不着,但是那十张从堂姐手里索赔回来的美元大钞绝对是重中之重,是她该最需要关心的。唯恐有诈,她安坐下来后,是马上把十张钞票都拿出来,对着日光灯看了又看,顺便询问两位男士的意见:“你们看,这是真美元还是假美钞呢?对了,现在美元汇率是多少?我那手机是诺基亚的,一千两百块呢,她这是赔够我钱没有?”   从头观看到尾,到了现在,周紫东得承认: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位徐林凉同志,哪怕很小的时候他便与她认识了,并滋生了不少恩怨。   毕竟,像一般人的反应,自己差点被对方杀了,不是应该在意识到后立马想着报仇雪恨吗?而不是一心想着要讨债吧?   “今天美元兑人民币汇率是6.3411.”相比之下,费君臣一点都不觉得老婆怪,和老婆一起,只要是对于任何有关钱的问题都很感兴趣地兴致勃勃辩论一番,”你这一千元美钞,兑下来应该有六千多。”   “足够买一只iphone再加一只ipan。”林凉笑开了嘴:赚了,赚了!她想要这种高端品牌的数码产品很久了。可惜一直找不到个借口消费。看来堂姐进监狱之前总算是为她办了件大好事,值得嘉奖。”买iphone和ipan做什么?”一听这些动则几干块的电子垃圾,费君臣迅速要打消老婆玩奢侈品的主意,“你现在是孕妇,不能整天对电脑对手机,对小孩子不好的。””我可以存着,生完孩子再玩。再说了,这是人家赔给我的手机!”林凉拒绝老公出的主意,因为老公自己的私人手机就是一部烂掉牙的山寨机,出的绝对是上不了档次的馊主意。   接到老婆鄙视自己手机的目光,费君臣扶扶镜片:”这样好了。你六千块,买两部iphone,我给你找大折扣的产家直接购买。”   当着情敌的面宣告吃老婆的软饭?老公这肯定突然钱字占满了脑子,忘了情敌在场。林凉嗯咳两声:“费政委,人家周老师拿的手机是iphone哦呢。”   费君臣只拿了部山寨机,自己拿的是iphone4,什么才是节俭军风的良好典范!一对比之下,周紫东内心里充满了羞愧,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iphone4丢出去。   当然,费君臣同志不是因于节俭军风才不买iphone4的,纯粹是由于小气性格。老婆的意思他听得明白,于是嘴皮上跟着老婆斗一斗:”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买的这两部iphone要预留给我们的孩子使用”费政委,你确定给小孩子元队毗有利于孩子身心健康?再说了,我这只决定生一个,凭什么生两个?”林凉挑着眉向老公申衅回去。”没关系。我这个做爸爸的到时候和孩子一起玩,一人玩一部,我会作为一个德智体素质全面具备的三好父亲,指导孩子正确操作iphone,因此绝不会有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的问题出现,真真正正地做到父子同乐的目标。”费君臣水来土掩,滔滔不绝,以不变应老婆的万变,“也可以是父女同乐!”   她花钱让他们父女同乐?林凉扯了扯嘴角,翻个白眼,朝周紫东指着:你看,我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吧。这样的男人就是你憧憬的神一般的人?   周紫东苦涩地抽抽嘴角。他负责坐在这里,也只是负责像个木头人坐在这里。夹在他们两公婆的口水战中的这种痛苦,不亲自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明白他此刻的惊心胆颤。费君臣与徐林凉夫妇每句话里暗藏的玄机,随时都是一个陷阱让人往下踩的。他唯有噙着嘴角僵硬的那抹木偶人微笑,不点头不摇头,做足一个木头人,避开祸端。   见着情敌这副只能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的痛楚表情,费君臣心里头益发满足,益发得瑟了,这回不需要老婆开口,他死活也要情敌留下来。   三个人,泡足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星巴克。周紫东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总算是有个林柯怡打来一通电话,将他拯救了出去。   “是柯怡。我答应她今晚请她吃晚饭的。”道了林柯怡这个借口,周紫东得以从星巴克里脱了身。   走出购物广场,摆脱了那对秀恩爱的公婆,周紫东对林柯怡千恩万谢的:“柯怡,你想看电影,还是吃麦当劳肯德基,随便点。”   林柯怡原先只是随便打个电话给他请教学校里的公务,哪知道这一打,对方居然主动邀请他吃饭,而且周紫东向来对她怀有意见,从不清她吃饭的。最多是说请小妹妹吃几根哈根达斯。这骤然提升到了请看电影或是饭局的水平,不得不让她大吃一惊,也让她感到了匪夷所思。   “紫东哥,你是不走出了什么事了?”林柯怡小心翼翼地想,莫非他这是失恋了,想找个朋友吐一下苦水,四周刚好都无人,所以找上了她。   “一言难尽。”周紫东一想到刚刚差点被那两公婆的口水战淹死,不由庆幸自己还活在人间,“你出来再说吧。”   “好啊。”有免费餐吃,林柯怡乐得。况且周紫东一直是林家姐妹们心中的优秀男人,她是个普通女孩,也不例外,欣然接受有个帅哥陪伴自己度过美好的夜晚。   星巴克里   知道是林柯怡打电话给周紫东,林凉若有所思地拿棒子搅着第三杯牛奶,对老公说:”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挺合适的?””什么?”费君臣拿着刀叉,正努力消灭今天下午的第十块蓝每蛋糕,对于男女之事向来又比正常人慢一拍,一头雾水池看了看老婆。”我是说,费政委,给你情敌找个伴儿,让你一劳永逸好不好?”林凉边说边抓起一条纸巾丢给老公擦嘴角的奶油。   想到今天下午周紫东要走之前,方是艰难地消灭光了那一小杯咖啡和一个小小的丹麦面包,郁闷的心情都藏不住挂在一张英俊的脸上。相较之下,他和老婆是大吃大喝,心情嗨到了顶点。现在想想,人家从头到尾,没有对他老婆做出任何越轨行为,反倒是他似乎小气过头了些,所作所为有点对不住周紫东这个可怜的电灯泡了。   搔搔下巴颌,决定对情敌做一点慰劳补偿工作,费君臣认真地考虑起老婆的想法,说:“虽然少了个情敌,乐趣会减少不少。但是,我们不能没有良心,绑住人家让人家一辈子单身,供我们当乐子玩。徐林凉同志,你这个念头是挺不错的,不过我也有想到,我们的确该做点有责任感有良心的作为。”   你本来就没有良心~林凉向来对老公的这种自我辩白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无语。   “可我们队里没有女兵了。”费君臣紧接下来的叹气表示出此事的棘手性质,“所以不是我不想帮他找伴,我总不能让他和吴平安抢女朋友谭美丽吧?”   老公的脑子这会儿就是木的。林凉扯扯嘴角,无奈道:“除了我们部队的人,难道其她女人都不算女人了?””我四周,我熟悉的单身女人,除了我们部队里的谭美丽,我唯一那个单身的堂妹今年又出嫁了。你说我上哪里给他找女人呢?”费君臣对老婆指出的罪证倍感无辜。他要是能找得到那么多的单身女人,他部队里就不会有这么多条黄金单身汉推销不出去了。况且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的女人,也得先给自己兄弟留着。   提到队里那些眼光又高又挑的单身师兄们,林凉赶紧避开这个话题。她现在是孕妇可以借口,然等她生完孩子,林队已经先给她布置好光荣任务了给师兄们找女人。所以等她当孩子妈妈后,接下来是致力给冯算办婚姻介绍所。话说,有她这么苦逼的吗?给三四百个男人找女人,容易吗,这事儿?林队这条老狐狸,非要慎重其事地对她说这是一项光荣的政治任务,不可椎卸。现在刚好有个现成的周紫东,不如先拿来练练手?”我是说,我这里还有个女人,挺适合周紫东老师的。”林凉于是对老公装模作样地琢磨着提议。”谁?”费君臣一听,提拉眼镜表示出不满。既然老婆身边有好女人,怎么不先献出来给他的一大帮兄弟,留给他情敌做什么。难道老婆对于他情敌还怀有恋恋不舍之心?   “我堂妹林柯怡。”林凉就知道老公会胡思乱想,赶紧托出这个人选的名字。   一听是姓林的女人,具有爆炸性的新闻性质,费君臣拉起眼镜时有点懵了懵:“你说是谁?林家的女孩子?你不怕误人子弟吗?周老师虽然是我情敌,但曾经也算是你喜欢的男人吧?你这么仇恨他,非要贻害他终身?我作为男人说什么都不能同意你这样危害男性同胞的恶劣行为!”   瞧瞧老公这话,一味的酸醋味,她听着都酸不垃圾的。林凉撅着嘴巴,指头点住老公沾了奶油的鼻尖:“费政委,你难道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吗?你老婆是像你这样小气的性子吗?我不是大将,但绝对比你费君臣有男人风度!我说的林柯怡小朋友,是你上次和我弟弟去林老爷子病房谈判时,给你们两人带路的女孩!”   被老婆训得一愣一愣的,老婆的话同时仔细地收进了耳朵里,费君臣方是具体地记起林柯怡小朋友是哪号子人物。记得这个林柯怡,以前是不怎样,一个任性爱耍脾气的娇娇小姐。后来,经过他老婆的精心调教,如今是改过自新,算是个及时从敌营投奔到我部的正义人士了。不过,这女孩既然有一段不光彩的历史,配他的兄弟是次了点,配有同样经历的周紫东反而刚好。   “不错。”费君臣摸住了下巴颌,接下来疑惑地反问老婆,“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会有戏?你经常和他们两人接触吗?””我和他们两人接触不多。不过,你刚刚也看见了,周紫东接了林柯怡的电话,说明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是有联系的。至于男女之间有没有戏,得看凑合的!就像谭美丽和吴平安,若不是我和我弟弟有意凑合,能有这么快出成绩吗?恐怕到了几年后,还在原地踏步。”林凉一直认为,这男女两个能成一块儿,只靠自身努力太困难了,旁人推波助澜必不可少。一如她和老公这段,如果不是时时刻刻到处有一群苍蝇在起哄,结果难说。   老婆的恋爱理论就是高!高!反正他是听不大懂了,但不妨碍他想凑一脚玩热闹的心思。费君臣一边被老婆再次提起了高昂的性质,一边摆手要老婆先安声等他回来再继续传教,自己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接起了老二白烨再次打来的电话。   白烨这回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林家两老没有落网。   事实的经过是,林家两老本是快要落网了。突发意外发生在两老搭车前往和方志彬的人会面的路上,不知是什么原因忽然让车子折返回林家宅子。   看得出来,林家这两条老妖精,不止是修成了精,而且这道行非一般的高深。表现在最重要的证据赃款处理这一方面,从来是谨慎过头。林家两老一方面是担心未出境之前被人抓到,另一方面担心林嘉方介绍的人有诈。因此,两条老妖精并没有急着将脏钱取出来带在身上前往美国,而是计划好了让林嘉方先垫上这笔账,到了美国再把这笔赃款套现。白烨即使把他们抓了,也只能抓他们是偷渡分子,暂时还抓不到贿赂的赃款。   但是,林家两老精在,白烨连抓他们偷渡都抓不到。   这又要回头说到两老那天搭着车前往偷渡的港口,半路拨打林嘉方确定地点时间未改。当时林嘉方已经落入了白烨的手里,对于两老打来的电话怎么接怎么说,林嘉方都是由白烨的人在旁边指导她。哪知道这通电话一完,事情居然败露了。   白烨作为情报局专业人员分析,之所以林嘉方在方志彬的人那边没有露馅,反而在林家两老这里露了马脚,原因很有可能在于:“林嘉方的演技传承这两老,徒弟几根斤两,做师傅的一清二楚。”   所以说,林家里怀有一点歪念头的子孙都会畏惧这两条老妖精,是不无道理的。谁让这些人的一肚子坏水都是这两老教出来的呢?   白烨这会儿愁了,眼看功亏一篑,只得打电话求问老四有没有妙方:”你向周紫东拿到什么有用的资料没有?”   和周紫东泡了一下午的咖啡甜点,费君臣只记得秀恩爱气情敌,哪还记得这事儿。再说了,这事本来就是白烨设计的,正好白烨先提起来,让他有了机会先着秋后算账了,一扶镜片,冷笑两声:“你有让我向他拿资料吗?”   白烨方才记起自己压根没有和他打电话说过这事儿,汗淋淋道:“哎,老四,这两条老妖精你也想抓吧。”   “是!但不意味你可以诓我老婆!”费君臣抓到时机,立马进行反攻,“这一次算了。下次再敢,以后有找我的业务我全托付给你,反正你都是我费君臣的代言人了。”   “老四啊“白烨在电话里头拼命求饶,“你放心,我改天一定亲自上门,给嫂子磕头承认错误。”   “你想亲自上门认错?算了!我老婆对于见你们这群损人没有兴趣!”费君臣诚然拒绝老婆与这群危险人物有任何接触。   “好,那我保证没有你费君臣大人的允许,绝不私自面见嫂子,更绝不会私自和嫂子进行通话了。”有求于他人,白烨拿得起放得下。反正,他可以通过其它渠道,只要他想,不然他这个情报局精英不就白当了。   防兄弟得像防美国山一样,幸好费君臣逐渐养成习惯了,提眼镜接受了暂时的停战合议:“我有什么主意再告诉你。”   这点白烨放心。费君臣这个魔鬼政委出马,少有不能办妥的事情。   回来,和老婆禀明了变化了的敌情。   林凉听到说林家两老没有上当,并不像费君臣想象中的沮丧和吃惊,只悠悠地咬着勺子说:“这样啊,那不是刚好吗?”   老婆果然不同于他人,很有临危不惧的大将风范。费君臣一脸钦佩,手撑住下颌,做出一哥仔细聆听老婆妙计的恭顺姿态:“怎么说?”   “我们可以这样做。”林凉贴着老公的耳边,叽叽呱呱道。   徐林凉同志构想的完美出击计划是这样子的:首先,是要让周紫东到林家向林柯怡提亲口当然,这事要求周紫东配合时,肯定不能说是真的提亲,而是假提亲。这场戏的目的,一是让林家众子孙给林家两老施加压力,促使林家两老在理智上不能保持住冷静。在这时候,调任另一号人物出马,引诱两老落入陷阱。二是,在这个假提亲的过程中,相信周紫东和林柯怡这对男女,会发生突破性的进展。这点林凉以自己和老公的经历,绝对能打保票。   老婆这主意太合自己胃口了,一箭双雕,绝对不浪费一点人力物力。费君臣兴致勃勃与老婆密谋了大半夜后,立马在隔日清晨打电话给情敌,希望情敌能配合抓拿林家两条老妖精的完美出击计划。   听说要抓拿的是周家的仇人,周紫东欣然答应,愿意全力配合。不过,到听说了计划完美进行的必要条件之一,是要他向林柯怡小朋友求亲时,周老师未免不是小小地尴尬了一下:“费政委,这事儿,柯怡她本人知道吗?她本人能同意吗?毕竟这个关系到女孩子的名誉问题。”   是真的顾虑到女方名声,还是自己已经在意女方了呢。费君臣听到周老师这个说法后,愈觉老婆所言有戏,咳咳两声,按着老婆在旁边亮起的白板台词说:“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实际上是,之前我们肯定是要先询问女方的意见经女方同意后,才来告诉你的。柯怡她同意了,其实她没有理由不同意,只是做戏,又不是当真的。难道周老师有什么其它的顾虑吗?”   “我,我顾虑?没有,当然没有!你们既然都这么说了,柯怡都答应了,我还能不放心吗?”周紫东慌里慌张地说完这通话后,挂了电话。根本没有怀疑过这其中有诈,毕竟,他对费君臣这个神一般的男人如此崇仰和信任。   这情敌真好骗啊。费君臣挂掉电话时,不由在心里边感慨:早知这么好骗,多骗骗。   事不宜迟,周紫东准备好,当天下午马上去到林家,向林柯怡父母提亲。   当时,林家两老由于没能办成偷渡,于是再次喊着腰酸背痛,将众小辈留在这个城市继续使唤。林柯怡那对比较中肯老实的父母理所也被留了下来。都在一个大院子里头,并且以林家人这种个个成精的,隔墙早有耳。周紫东来提亲的消息,不会儿传遍了林家。如林凉他们意料的那般,这简直是颗原子弹,将林家炸得四分五裂。   “凭什么?!林柯怡她凭什么?!”第一个跳脚的属二房并不奇怪。要知道,云霞刚刚才接到公安局的消息称,她女儿林嘉方叛国后现偷渡回国,被抓了个现成。哪怕不是判死刑,也是终生监禁了。   不止二房,其它房也跳脚:以前林凉在的时候是林家倒数第一,林凉与林家划分关系后,这倒是第一的位置至少有个林柯怡垫底,如今,又是倒数第一的林家女孩有白马王子求亲了。难道,倒数第一不是个霎头,而是个好意头?   至于已在监狱里蹲着的各位,听说了这个爆炸性新闻后,据称,林艺斑和林嘉方都有了自杀上吊的倾向。尤其是林艺璇,这周紫东本来是心仪她的,亏她在监狱里还时时刻刻怀念着被他心仪的那段日子。可是现在,他心仪上其她女孩子了,而且是她完全看不起的林柯怡!   众小辈冲到了林家两老那里施加压力:这事万万不能答应,必须阻止!不然我们的脸往哪里搁!   林家两老完全没有想到周紫东居然挑来挑去,又挑了个倒数第一。当然,两老本已对周紫东怀有怨气,怎么可能成人之美,当下心里决定,一定要趁机给周紫东使绊子。   两老当即招了林柯怡的父母前来问话。   林柯怡的父母较为老实,听到被父母召唤问话,都不禁战战兢兢地耷拉头,站在了两老面前。两老问一句,他们答一句,绝不敢有半句撒谎。于是将周紫东来提亲的过程仔仔细细地向父母做了汇报。自然,他们对于周紫东突然来提亲这事有感到匪夷过口诚然是自家女儿林柯怡不是个美女也不是个才女,像长不大的小孩子居多。是谁又都知道,周紫东以前迷恋的是林艺璇那种成熟美丽知性的女人。按理来讲,周紫东应是不会喜欢上林柯怡这种小孩子性格的女孩。可是,他们看不出周紫东这是在演戏,倒是周紫东几句对于他们女儿的真心话进了他们的心里头。   “我喜欢柯怡她这种率真。以前,是自己青春不懂事,以为美代表一切,实际上真才是值得拥有的。”   周紫东这句爱的表白,具有震撼林家的性质,直指了林家的虚伪,又表明了自己对于林柯怡的一片真心独一无二。所以,是人都辨不出真伪。   林凉和老公后来分析这句台词时,一致认同:这种可以搬上电影屏幕的好莱坞经典台词,相信周老师想掰也掰不来,抄也抄不到,那只能是男人的一种真心话了。   不管怎么说,林家两老听到了林柯怡父母禀明的来龙去脉之后,两张老脸乌黑的程度堪比得上两只大乌贼了。这周紫东也太不像话了,别以为他们听不出来他这是在变相地指骂他们两老虚伪。   “反正,柯怡的爸妈,这桩婚事我和柯怡的爷爷一样,是不赞成的。”林老太装作年老体迈地咳着痰,先是用软的,“你们得想想,他之前在我们林家闹过多大的风波,给我们林家的几个女孩造成了多大的伤害0你们身为父母的,舍得把女儿送给这种人误了终身吗?”   林柯怡的父母口头上不敢对两老称不是,心里头对两老于周紫东的评价,却是大大的不赞成。周紫东一直以来的表现林家人都有盯着,早已是林家众父母心中心仪的女婿人选。两老这么说,必定是受了其它妒忌的林家人怂恿。   从两老那里受了训回来,这对夫妇愁着。两老这是要他们明天马上拒了周紫东的提亲。他们现在左右为难,一面是对父母的孝道,一面是女儿的终身幸福。   这戏按照林凉的版本,不可能是周紫东一人唱独角戏,只有群众的力量大。林柯怡当晚趴到了父母的膝盖上,照着凉姐姐教育的话说:“妈,爸,我不想你们为难,可我年岁也有了,我不想像艺斑姐姐嘉方姐姐那样一辈子嫁不出去。你们想想,她们都是听了爷爷奶奶的话以后才嫁不出去的。”   这话,绝对是说到重点中的重点了!林柯怡的父母仔仔细细地回想起来:的的确确,这林艺琥,林嘉方的终身大事,都是被林家两老给耽误了。还有林凉,要不是及时和林家脱离了关系,想必那个好不容易捞到的乘龙快婿也被两老给赶走了。林家两老,在儿女姻缘上,做得实在不厚道,不厚道~可问题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以他们末房渺小的势力,和两老及一群林家人怎么拼?他们又没有徐静和林凉那般巨大的勇气,哪能做出与林家断绝关系的宣言。   “爸,妈。”见是时候了,林柯怡按照剧本继续演绎,“我相信,只要我和紫东哥坚持不懈,可能爷爷和奶奶会被我们的真心所感动,应允了我和紫东哥的。”   “这个,柯怡啊,你爷爷奶奶的脾气不是那么容易松动的”林柯怡的父母不忍心告诉女儿,想用真情感动林家两老,那绝对是妄想。”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呢?”林柯怡故作天真,跳起来撅着小嘴巴,“爷爷奶奶有本事给我再找个比紫东哥更好的男人。”   由是,林柯怡这话传到了林家两老耳里。林家两老本是气火,想马上开堂,拿这个大逆不道的孙女大打三十大板。但后来一转思,发觉未尝不会是件坏事。   林老太与林老爷子说:“你看,我们这回出国不成,嘉方又落了监狱,我们即使出了国也没人能倚靠口纪委那边始终盯着,我们不能再延误时间了”是口你说的都是。”林老爷子和老伴一样,自从知道林嘉方进了监狱以后,已经多少天夜晚没能合上眼安心睡上一觉了,只可恨费君臣找来的专家医术太好,他这身体一时半会儿只是这样的小折腾还死不了。既然怎么求死都死不了,只能和老伴早点逃命。既然老伴现在提起,可能有什么主意了。他匆匆地问:“你有计划了吗?””纪少容这个人,你还记不记得?”林老太道出个人名。   林老爷子活到这么老,记忆力还可以,一听马上答:“你说纪少啊,怎么会不记得?他不是我们当年给艺斑找来的女婿吗?只是艺璇不争气,把人家给气跑了。””艺蜒是不争气,可我想,既然周紫东都能看中柯怡了,这柯怡一定比艺璇争气吧。”林老太向老头子分析。”你意思是说,把纪少容介绍给柯怡,这样柯怡肯定会拒绝掉周紫东。”林老爷子点着头,感觉老伴提的这个计划可行。嗯这周紫东虽然挺优秀的,但是凭那一点工薪,怎么能和家财万贯的纪少容相比呢?这一点,看林艺斑当年的选择,也可以知道结果了。   “我想的不止这点。如果我们和纪少成了亲家,据说纪少在国外,在美国都有房子有公司。我们这要是借了纪少的势力出国,还能不简单吗?出国后有纪少倚靠,比嘉方那种倚靠要牢靠多了。”林老太幻想着未来在美国的美景,不禁眯眯眼睛笑成了一条线林老爷子也觉得老伴这主意还成,便和老伴继续商酌着:“可是我们林家已经让纪少失望过一次了,他还愿意再来一次吗?””这不难。”林老太早想好了主意,”我个天才向人打听过,说是他的公司近来在美国上市,需要大笔资金投入。我们可以利诱加色诱他。”   林老爷子难得向老太婆竖起了大拇指:有望了!   林凉能想到纪少容这号人物,要多亏那天她和老公坐车经过一张广告牌面前,看见了那张广告牌上标榜了纪少容的公司刚刚在美国华尔街上市。公司要扩大,纪少容这会儿肯定缺钱。于是与老公商量之下,多少基于考究过纪少容的公司实力,以454的一个项目投资向纪少容抛出了橄榄枝。 454的技术参股,向来是稳赚不赔的事业。纪少容忽然能得到454的亲睐,一方面感激不尽,一方面亲自上门,向费君臣讨问个究竟口之前在林艺琥的订婚宴上已亲眼见过这位传说中邪恶的军将费君臣,纪少容很清楚自己不是费君臣的对手,费君臣这会儿愿意给他甜头尝,肯定设了什么圈套。事关公司大事,他不敢马虎。   为防林家两老察觉,费君臣没有直接和纪少容接触,只让人告诉纪少容要怎么做而已。百匿口索本书名慎万卷着速匿夏新纪少容这边接到费君臣的合作协议时,那边林家两老也正好向他投出了利诱。对比林家两老称要投资五百万但可能连一百万都投不到,纪少容用趾头想都知道该投靠费君臣的阵营。这场捉拿林家两老的戏,按照林凉的剧本继续进行。   林老太太那天晚上在家里等了半夜,终于接到了纪少容答应的电话,惊喜之下差点中风,椎着老头子说:“他答应了,我们有救了一一”   林老爷子只看着她那只被林大为抓了后裹着绷带好像一直重伤不治的手,忽然很有力气地推了他一把,抽了抽嘴角:“你的手好了?”   “早就好了。”太过高兴,林老太懒得装了,“那点骨裂医生说很可能是陈旧性的,之前就有的,根本不是王大为弄的。”   强!   林老爷子对老伴另眼相看,因此对老伴的信心剧增,同意老伴预先给纪少容投资一笔,以抓住纪少容的心。   眼见林家两老即将要上套拿出赃款,但是习惯于自来小心过度的谨慎,林家两老并没有急着给纪少容真正投钱,而是称要等纪少容兑现了向林柯怡提亲的诺言之后。对此,纪少容也担心这两老不落套,嘲的项目合作会打水漂,与两老硬对硬道:不行,要看到钱,我才会做。   两方人马经过讨价还价,决定在纪少容提亲的同时,两老打钱进入纪少容的账户。   纪少容拿着上回给林艺斑送的钻戒,重新上了一次林家。   有堂姐林凉的先一步告知,林柯怡让父母都在林家里等着。   纪少容抓着这枚钻戒,在林家大堂里,当着林家两老的面向林柯怡的父母提亲:”伯父伯母,让柯怡嫁给我吧。”   林柯怡的父母当场被吓得不轻。你说这才几天之内,两个原先追求林艺斑的优秀男人,都变成来向他们女儿求亲了。如果这事传到监狱里面,可能大房三人得气死都不偿命。   “你,你喜欢我女儿?”林柯怡的老爸颤抖地问。   “对,你喜欢我女儿什么?”林柯怡的老妈同样声音哆嗦,完全不相信。和周紫东的情况不同,这纪少容压根没有和他们女儿林柯怡接触过。   纪少容不悦的目光马上扫向了林家两老:不是说来求婚,马上就有人答应了吗?   见此,林老太立马把末房招进了大堂后面的房间,说:“你们不是说,只要有个比周紫东更好的男人来求亲马上就会答应吗?”   “妈,话怎能这样说呢?”林柯怡的老妈担着女儿的终身大事,不能被两老这般糊弄的,也就直话直说了,“这男人是不是比周紫东好,不是看钱的。”   “现在这社会,不是看钱那是看什么?“林老太板起面孔,最讨厌下面的儿子儿媳以下犯上,“难道你要你女儿跟着个男人喝西北风?”   “但是,人家周紫东,也不是只能喝西北风的男人。有钱有车有房,工作又稳靠,只不过没有纪少容家产那么多罢了。”林柯怡的老妈鼓起勇气,在关头上和不讲理的老人家据理力争。怎么说,这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思维也太奇怪了,感觉是卖孙女不是给羽女幸福。   拿不下媳妇,老太太愤怒地望向了儿子:有你这样教媳妇的吗?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顶嘴,不孝道!   林柯怡的老爸也知道老婆说的才是在理,但是,他是个孝子,没法对自己的爸妈脸色看,只得拉了拉老婆的袖子:这事算了吧。   可林柯怡的老妈这会儿硬起了脾气:这事哪能算了呢?柯怡是我们女儿!老人家想要卖孙女,我们就能卖女儿吗?   “反了!反了!”老太太嘭嘭拍起了桌子,抓起那桌子上的茶杯径直朝小儿媳妇甩了过去。   林柯怡的老妈来不及避开,被茶水喷了一身,那股委屈劲儿别提了,羞怒中一跺脚,返身出了门口:“我要回娘家!这事我不管了!”   老婆要走人,林柯怡的老爸还管老妈做什么,赶紧追出去追老婆。   林老太太嘴角噙起了阴笑:正好,这儿子儿媳都不管了,孙女的亲事就由他们两老做主了。   回到大堂,老太太给老爷子使个眼色,称事情办妥了。林老爷子便是装模作样地收了纪少容送上来的骋辛山纪少容做完了自己分内的事,开始向两老讨要兑现交易。   林老爷子道:“只要我们两人出了国,钱自然会打到你账上。”   “这和你们原先说的不一样!”纪少容不干了,要把骋礼收回来。   林老太太马上握住了老头子的手,暗地里说:这戒指也有几十万,我们先打几十万进他的帐头,别人万一查起,我们可以说是我们卖他的戒指拿到的钱。   也是,不能让纪少容也给逃了,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林老爷子点着头,与纪少容说:“好,我们先打一笔订金到你账户上。”   管他是打多少,林家两老的资金动向早有白烨派出多方人马盯着,主要是要抓住赃款的源头。林家两老这一动,绝对是牵动了全身。   因为白烨这边查还得需要一点时间。两老收拾行李,准备连夜悄悄潜逃,和全家人都不说,登上纪少容安排好的飞机。   林柯怡一直奉命监视着两老的动静,见着两老要逃了,可是警方还没有名目能正式逮捕住两老。这小姑娘真心想帮上忙的,着急,打电话求问林凉姐姐有什么好办法。   林凉目标计划定的就是两手都要抓,于是装作苦恼地向小堂妹献策:”这个嘛,可能需要周老师的帮忙。”   “找紫东哥?”林柯怡大致能想到了堂姐的建议是什么,不禁红了脸。和周紫东唱这么一台戏,唱久了,和电视里演戏的男女一样,保不定真是会动了真情。   “这是做戏,怎么,你和周老师都当真了?”林凉故意地提了提调子。   林柯怡被一吓,摸着胸口:“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既然是没有的事,还不赶紧去找周老师?”林凉趁着势头推小堂妹一把。   “是。是的。”林柯怡被堂姐一训,哪还想着是不是诈,完全按着堂姐的话去做。   打了电话让周紫东过来合演,林柯怡一边盯着老太太的动静,见着两老在半夜三更里偷偷打开了房门,她这一急,突然学着她堂姐林凉来了股英勇劲头,冲上去,抱住奶奶的膝头喊:“爷爷,奶奶,我不能和纪少容结婚,我和紫东哥是真心的!”   这娃在夜深人静里喊的有多惊天动地!嘭一院子里的,院子四周的,窗户门板齐齐刷的开了:这三更半夜的,唱的是哪出戏?听起来光是情情爱爱的,都很有嚼头!   林老太太忽然变成在聚光灯下,偷跑不成,老脸涨成像黑夜里的大红灯笼一般红澄澄的。   林家里的人,都知道了林柯怡被两老“卖”给纪少容的,这会儿听到有戏看,也都旁观起来。毕竟,林柯怡哪怕是嫁给纪少容,都是赚了的,都能让人妒忌,都巴不得林柯怡一个都嫁不成。   “咳咳。”当务之急,不能露馅自己和老头子要逃跑,林老太“慈爱”地扶起孙女,“柯怡,来,有话慢慢说。”   “奶奶,你不答应,我不起来!”林柯怡跪住不动。   这孩子?这招向谁学的?自己没有教过吧?赶紧找孩子爸妈算账!林老太怒道:“你爸妈呢?”   “我妈不是被奶奶赶回娘家了吗?我爸去追我妈了。”林柯怡答的这是实话。   又是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林老太有种想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横眉对向二房:“云霞,过来!让这孩子回房间去!”   正看好戏的云霞不情不愿地挪了步子,走过来有气无力地拉了拉林柯怡:“快起来吧。奶奶都说了你呢。”   “二婶怕奶奶,我不怕,我说什么都不能像嘉方姐姐那样嫁不出去或是嫁的不是好人。”林柯怡铁了心说。   提到自己悲惨的女儿,云霞一阵愁一阵悲的,周身发着抖。林柯怡的话她明白,她女儿林嘉方之所以会回国被抓,警方有透露过消息,似乎是两老让她女儿回来的。当然嘉方做错了事,两老要是想大义灭亲的话,她护不到女儿。然心里头这根刺一直梗着,想当时,嘉方会去到战场,是两老的主意。说来说去,都是两老一一眼看二房媳妇没有作为,林老太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老脸成怒,抬脚要狠狠踢开抱腿的林柯怡。这种碍事的不听话的孙女,她要来做什么,踢死了也成。   老人那脚刚提起来,要往林柯怡的胸口踩下去,大门那边哗啦一响,周紫东大步迈了进来:“给我住手!”   他冲上来的气势,把所有人一吓,老人的脚顿到半空。林柯怡见救兵到了,也就放开了老人的腿,急急忙忙躲到了周紫东背后。望着眼前这个宽阔的肩膀和男人的背,小脸蛋一红:网刚周老师冲进来喊住手的样子,帅呆了林老太被云霞扶着,才没有摔倒,一指指向周紫东:“你,你来做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主要是担心他来了以后,将纪检的人也给招来了。   “柯怡不会嫁给你找来的人。”周紫东两手伸出来护住身后的小妹妹,口气里透着股坚决。不管是不是演戏,但是林家两老这种卖女的行为,只要是个人都不能接受。   “柯怡,你过来!”林老太狂怒。   林柯怡此刻想拉着大哥哥的手私奔。管是不是演戏,这会儿她真是入戏了,不能自拔。于是老太太的话,如一阵风,连她耳朵里都吹不进去。   林老太见着林柯怡不应,走过来要抓林柯怡的手,却被周紫东挡着。周紫东很有技巧,有过王大为的教币“绝不碰老人家,只拉着柯怡和老人在院子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老太太绕了两三圈,自己累得喘不过气来,只好对着二房媳妇扔拳头:“你该死的,不会帮着我抓她吗。”   云霞躲着老太太的拳头,尖叫着喊:“爸,爸在叫你呢,妈。”   老头子?林老太忽地醒悟过来,转头一看。   林老爷子黑着脸站在门阶上:你有完没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猪脑袋,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打算误了逃跑的大事?!   林老太赶忙拂拂袖子,走回到老伴身边,呼吁众人:“都回去睡觉了!”紧接狠狠瞪着周紫东和林柯怡:“你们两个,有什么事等白天再说吧。”老头子说的没有错,这两人即使想私奔了,也不能误了他们逃到美国的大事儿。   两老装着先回了房间。没有戏可以看了,诸多窗户和门板哗啦啦关上。周紫东回过头,伸手摸了摸小妹妹的头发,低声赞赏:“做的好。”   林柯怡不知觉地白痴一下,对着他笑一笑。   “不过以后她想踩你脚,你一定得躲开。”周紫东稍徵严肃点说。   他这话是在关心她?林柯怡又笑了。   周紫东望了下表,和她一块坐到了院子里:“我们在这里守着,他们逃不过今晚的话,也绝对逃不过明天了。”   林家两老是在房间里团团转,偶尔掀开窗户一看,周紫东和林柯怡坐在院子里头像是谈情说爱。这一刻,他们真巴不得让周紫东拉着林柯怡私奔算了,最少不用挡着他们去美国的路。   “怎么办?都快到上机的时间了。”林老爷子真正地着急起来,对着老太太一顿痛骂,“都是你,没事和他们年轻人计较什么?要不是你和柯怡计较,周紫东会过来吗?”   老太太感觉自己挺冤枉的:“是柯怡拦着我,和周紫东有没有来没有关系。”   “但是周紫东一来,说不定纪委的人又盯上我们了。”老爷子想来想去,不然爬窗户,从后墙逃吧。   两个老人于是真爬起了后窗后墙,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不带了,逃命要紧,只拎了最紧要的机票和护照。竖了竹梯子,老太太先慢慢地爬上了墙头,左右望着这后巷里头黑漆漆的,没有人影,便向老头子打个安全的手势。老头子慢慢地往上爬,老太太准备作势往下面跳。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声:   “老人家,这么高的墙你跳下来不怕摔了骨头?你不是被人一抓手,就断了手骨头吗?”   这声音,听得怎么这么熟悉呢!老太太全身毛发竖了起来!   “是谁在说话呢?“林老爷子这会儿也爬到了墙头,催着老伴赶紧往下跳,“你有时间自言自语?还不赶紧走!”   啪!十几束手电筒雪亮的白光,好比太阳一般,将林老爷子林老太两张白皑皑的脸照得通白透彻。   林凉搭着老公的肩膀,从数十个警察的后面走了出来:林家两老这场最终结局的好戏,她和老公怎么可能错过呢。   因此,林柯怡打电话向她求问的时候,她早和老公等一批人,在这后巷守株待兔了。在她看来,抓林家两老问题不大,倒是怎么凑合周紫东和林柯怡这一对,让她费了些脑筋。不过,成绩是有了。两手都要抓的计划完美达航林家两老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两位老人家在走过她身边时,是要狠狠地往她身上吐唾沫:“你这忘恩负义的,不得好死。”   林凉不想和这种老不死的人渣多费口舌。费君臣可舍不得老婆挨骂,一扶眼镜,冷冷地放出话:“你们是想在监狱里活得更长一点吗?”   林家两老噤了口,耷拉下脑袋。没有什么,比求死不能活受折磨更悲催了。   院子里,风高夜黑,柔和的月下,周紫东和林柯怡浑然不觉后巷里发生的大动静。两人安静地坐在凳子上。   四周树枝哗啦啦地响。林柯怡愈坐愈不安稳:不会真是要一晚上都坐在这里了吧?   一阵风吹进鼻翼里,痒痒的,打了个喷嚏。肩上瞬间一沉,转头一看,是件男士夹克。   把整个人缩进这个宽大的夹克里,心里面溢满的是橙色的温暖。她林柯怡既不像林艺璇自小光彩照人,也不像林凉姐姐那样是埋藏在沙子里的金子,曾经任性,爱撒娇,没有优点,可是:“紫东哥,如果不是演戏,我可以吗?”   女孩清亮的声音抬起的明眸像这天上的明月,周紫东身上一僵,想装作没有听见,是不可能的。百匿口索本书名筷万卷看速匿臣斯“柯怡。”他稍稍地感到苦涩,“我不像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怎样呢?”   周紫东一愣,宛如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一样看着她。   林柯怡清秀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惊人的光“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别人知道的一面。我和紫东哥一样。”   “柯怡。”周紫东暗沉的眸里蓦地划过一抹亮光,“是我错了。”他错了,其实这个女孩早已长大,变成一个令人移不开眼珠的女孩子。   一一《四少与林凉的番外》一一   林家两老案件落幕。林家人知道林家两老平日里向,汝吹嘘的巨额财产是贪污的赃款后,一个个喊着上当受骗,早知道不用对两个老人家事事百顺了。林家人拿不到老人家的半分钱,日子照常艰难地度过。   徐静不一样,老公林柏英那笔抚恤金是被两老贪污了,如今法院判回给了她。拿着这笔钱,她与家人商量要用到哪里比较合适。等林凉知道老妈在找地方安放这笔钱的时候,一问老妈,徐静说:“都捐给你们部队的基金了。”   “什么?!”林凉提高八音度喊。   “有什么不妥吗?”徐静不以为意,“你们部队的基金是善于打理的基金,听说从不亏本,而且能救助很多人。我认为比捐给福利院强。”   老公是把基金当技术科研投资,能亏本吗?林凉胸口闷着。毕竟听继父王大为提过,她老爸林柏英生前,可从没有这样的小气。一出手给乞丐就是一百块钱。   “你爸,就是不会理财。”徐静张口闭口夸女婿,“要是你爸,你继父,都能有你老公一点头脑,我也不用这么辛苦持家了。”   “是,是。”林凉瞎应着。眼看这事已成定局,况且之前自己答应过老妈,这笔钱由老妈全权处理,她也不能反悔来插手。   “还好,小玉近来有向你老公认真学习,我这心里也安了。本来我和你爸还想着怎么给你弟弟凑个房子娶媳妇,现在看来你弟弟自己都能买房子了。”徐静再度夸女婿样样就是好,好榜样。   林凉听得耳朵都快生虫了。   王子玉听到提起了自己,凑了过来,道:“妈,我是新兵,想娶媳妇,买房子的钱还没有。”   “你不要想着和你姐夫一样买那么好的房子。近郊区一点的房子,还是能供得起的。”徐静拿着计算器给儿子盘算…   “妈,姐夫那房子不是姐夫买的。”王子玉按着老妈子的肩膀擞娇,”你忘了?那是他爸妈送给他娶媳妇用的。”   林凉对于弟弟的装穷看不过去了,插话:“小玉,我们家的经济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的工资和退休金都只够平常生活用度,怎么给你凑房子呢?”   “姐,还有你啊。”王子玉眼睛一眯,瞄准姐姐这个摇钱罐。   “我?“林凉横眉,“你甭想。我现在连养孩子的奶粉费都有问趣”   “你自己都买iphone了,还说没钱?”王子玉眼尖,早从她入门时拎包里露出的仙m‘一角,他牢牢地印在了脑海里。   “什么啊?那是人家摔坏了我的手机赔给我的!”林凉抱起手,堂堂正正解释。   “谁摔坏了你的手机?这么好?”不止王子玉满肚子疑惑,连徐静都疑惑,“你原先那台手机是诺基亚的吧?才一千几块的中等货色。”   有关自己差点被人推下楼梯的事情,徐林凉同志自然是不敢跟家里人报告的。那会让家里人跳起来要杀了林嘉方不说,最可怕的是,会把她也来个监禁,禁在家里不准出门。   “那反正那人挺好的,就赔了我一个iphone。”林凉口齿模糊,打算敷衍过去。   “这人哪止是好,是观音菩萨了。”王子玉揶揄着姐姐。   “小玉,送个iphone就是观音菩萨,那么送辆迈巴赫呢?”林凉口头上不会输。   …a口,日。‘口口心c。m”废话,那就是如来佛也”王子玉学着和尚向姐姐一个拜礼,挤挤眼道,“姐,你就不用撒谎了。近来你一定又是收了不少外快。买辆车给我玩玩,不用迈巴赫,像雪佛龙也成。””没有。”林凉铁断地背过身,“你自己存折的零头比我还多。我给你买车,还不如你给我买车。”   徐静看到这会儿,一只手伸过去拧起了女儿的耳朵。”妈,你做什么?”林凉大叫着躲开。   “你瞒着我什么事!”徐静操起鸡毛掸子,准备大刑伺候。”我能有什么事?”林凉委屈着。”那你说,你这仙毗怎么来的?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变着明目摔手机讨来的受贿!”徐静近来看的侦探剧多,推理起来一板一眼的。   林凉为了躲开老妈子的爪子,跳了起来喊:,这确实是人家赔给我的,你可以问你的好女婿我有没有骗你!”   扯到了好女婿头上,徐静暂时熄了火,走进房里给女婿打电话。   林凉拍着膝盖头上的灰,瞪了瞪站在旁边的弟弟:你也不帮我一把拦着老妈?   王子玉耸耸肩膀和头:老妈子那脾气,你知道的,谁能拦得住?除非姐夫在吧。   由是林凉也回了自己房间,准备给老公打电话发牢骚。   趁着姐姐和老妈子不在,王子玉偷偷地打开姐姐搁在客厅里的手提包,翻出那个仙m‘玩一玩口哪知道这一翻,竟是给他翻出了一张天价购物单,里面还有他的名字?   “姐?!”王子玉冲进门里,举着手中的白纸黑字,“这是什么?!”   “哦。你看见了。”林凉刚好和老公打完电话,躺到了床上拿起本杂志,“你既然都看见了,我也不用解释了。””这怎么不用解释了?!”过于激动,王子玉跑到了姐姐床边嚷嚷,”这上面写着吧,婴儿床和婴儿手推车一一”   “对口里面前帮你写了牌子型号,你现在开始准备存款吧。不过,我相信你不用存,你现在存折里的零头买这点东西绰绰有余。”林凉拿手捂着嘴巴打起了哈欠。”姐,姐一一夫一一”王子玉左右顾盼,“姐夫知道这事吗?””当然知道,他同意的。”林凉向弟弟甩甩手,“哎,你怎么盯着你一个人呢?又不是你一个人掏钱包。”   经这提醒,王子玉慌慌张张看回手里的列表,一张看下来,似乎没有一件是便宜的口而且最少有四五百人和他一样坠入地狱,眉间一动,来了主意见弟弟一声不吭像是投降了一样拿着纸条走了出去,林凉懒懒地收回视线:再怎么挣扎,都是困兽。   王子玉倒不是真的不想给即将出世的小侄子买礼物,只是这样轻易屈服让姐姐摆布,实乃不甘心口再有,两样东西合起来要去掉好几万,肉疼啊~隔天,回到兵营,他马上将这张天价购物单四处告知出去,争取群众的力量大。   “小玉,你真确定这是政委和嫂子计划要我们买的东西?”   各位队友师兄们凑着脑袋,一块分析这张购物单,没有如王子玉所想的团结就是力量大,而是各自为营,争锋相对起来:“奇怪了,为什么六六被派去买奶粉?”六六的名字最显眼,最先被人指住发难。”我买你爱分不好吗?”六六很生气,觉得自己被要求供应Baby两年的奶粉是个天价数字,亏自己向来对费3军臣和林凉夫妇一直很好,结果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现在奶粉很贵的!嫂子要是生了对双胞胎,或是三胞胎,几个宝宝吃上几年的奶粉,我十万块都不够支付奶粉费。””算了吧。”杨科一把推开六六的头,“你可以拿奶粉商的出厂折扣价,肯定比让我买那个劳什子的学步车便宜多了。就怕三胞胎三部车,一部几万块不是要我老命!”   王子玉之前真没有想到还有双胞胎三胞胎的问题,怎么办,姐姐计划是让他买小床和手推车两种大开销呢。   “小玉,你这是赚了。你婴儿床可以买大一点同时睡几个宝宝。手推车也一样可以买那种几个宝宝一块坐的。我们就不行了。买什么都得复数计算!”杨科说着说这,要和王子玉换项目。   王子玉这才突然良心发现,姐姐对自己不薄,死活护住不让师兄们换。”还有,这个是什么啊?婴儿游泳池?谁告诉我这个婴儿游泳池要多少钱?!”陆隶毅抓着头发,癫疯状四处询问。光是听游泳池这个名词,标榜的都是比奶粉、婴儿床等昂贵再昂贵的资金流出。他能不癫吗?”你完了。”五班长小禄无比同情地搭住他肩膀,“现在建房子都很贵了,建个婴儿的游泳池?怎么说,应都不会少于六位数吧。”   “你呢?你呢?!”陆隶毅揪住小禄的领子,瞪着眼,“我就不信,政委和嫂子对你会好过对我。”   “这个我和永生早已认命了。”小禄另一只手揽住‘班长程永生的肩头,一雷英勇就义的表情告诉兄弟们都放弃挣扎吧,“你们想想,我们里面谁曾经逃过政委和嫂子的五指山?””可是我们如果集体抗议的话一一”   听到某兄终于道出他将天价比凶购物单苦心散发出去的目的,王子玉在人群里面拼命地点着头,就等著这一刻大伙儿意识到了同仇敌忾才是抵制费氏夫妇的制胜法宝。   “你们也不用脑子想想,政委留着一手呢!”小禄摇着指头,嘴唇里发出“嘘嘘嘘。”直指费君臣和林凉的脑子水平绝对高于这里的所有人。”是什么?”众人想:费君臣从来不是个以势压人的领导,最多勾人。   但只要勾人这一招已经足以让他们这批人俯首陈臣了。年,从没有反抗成功过。”那就是,到时候政委肯定会说:你们都没有买东西给我儿子女儿,想看我儿子女儿,想抱我儿子女儿,想让我儿子女儿叫你们叔叔,没门!到时候不叫你们‘弟弟,已经很好了!”小禄气定神闲地学着费君臣的口吻和扶眼镜的狐狸本色。   这一一绝对是费君臣能干出来的事情!   众兄弟还能怎么办一一认栽吧。   谭美丽和吴平安这一对新人,刚好偷偷约会回来,慢了众人一步,躲在众人背后这会儿开始埋头研究起这份天价购物单。这一看,两人也是又气又无奈的。   “这丫的,居然让我买“牌子的洗澡盆。她肯定是上网查出来的,天知道这个牌子有多贵,人家皇室生王子才用的东西。她又不是皇后皇太后,生的不是王子公主,拿我的钱玩奢侈有必要吗?!”谭美丽指头揪着这份购物单,直嚷嚷要上门找林凉算账。   吴平安叹口长气,劝女朋友不要做这种无用功,林凉是什么人,是可以从小到大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家伙:“我劝你不要去,像五班长说的,林凉肯定告诉你,你不买没关系,到时候她儿子女儿只能叫你一声‘妹妹,而不是‘阿姨””   “这丫的!”谭美丽来回走动,真是不甘心。   “最多我们将来生一个,也学她这招。”吴平安道点实际的报复手段。   这,他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两人没结婚就想要宝宝,是想赶潮流先上车后补票吗?谭美丽的脸一红,掩盖娇羞时,一激动,那手用力一堆,将吴平安从椅子上猛然推了下去。   吴平安粹不及防,如不倒翁跌坐在了地板上,把那张购物单压到屁股下,结果这么个动作,却是让他脑子里亮了灯泡:,对了,赵班长呢?”   “赵班长?”潭美丽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担心他这一摔不会把脑子摔坏了吧,急急忙忙扶起他。   “我是说,这份名单里居然漏了赵班长的名?!”吴平安宛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举起屁股下的天价购物单宣告着。   众人听他这一说,仔细研究下来,发现名单上的确只缺了老赵一个人的姓名。   其实,老赵比任何人都早发觉自己名字独缺于名单中这一事。这事可是非同小可,属于全队的特殊待遇,并且事关到了每一个对钱敏感的兄弟。他头一时间是急匆匆跑到了林凉那里问过原因。生怕这对夫妇不让他给宝宝买东西,难道是早已决定让将来出世的宝宝只叫他一人”弟弟”。”班长。”林凉哈哈笑着摇头摇手,消除班长的奇思异想”怎么可能?我让我儿子女儿叫全队的人‘弟弟妹妹”也绝不会让他们这样叫我的好班长的。”   “我至少得为宝宝买一样东西吧。”老赵听了她说不是这回事后,抹抹脸颊的热汗,并没有安心下来口他是个大好人,是嘲里面最慷慨最不小气的男人,不给宝宝买东西心里过不去,正经地说:“这是心意,不能少的。”   果然是她选中的嘲里面最好的班长,一直待她都是这么的好。林凉擦擦眼角,更是决计不让好班长破费一分钱,道:“如果班长愿意,请班长到时候做我女儿的厨艺启蒙老师。””林凉,这个太简单了吧。”老赵担心这事传出去后,其他破费的兄弟都会因深深妒忌他将他隔绝。所以说来说去,他不怕破费,就怕不公对待,对不起其他兄弟。”这个你放心口班长口谁说会简单呢?教一个婴儿从零岁起培养对厨艺的感觉,会简单吗?”林凉信誓旦旦向班长保证。   “安啦口班长。”林凉嘻嘻哈哈拍着老赵的肩膀,“说来难,也简单。只要你每天在做好吃的东西给我女儿吃时,顺便告诉我女儿怎么做菜。对了,在我女儿开始能抓筷子勺子的时候,需要同时开展学习怎么抓锅铲。班长,你好好计划一下。”   老赵的嘴角再一抽:你确定?你这是打算自小培养女儿成为新世纪厨神?   “我这只是未雨绸缪。”林凉是以自己的经历给女儿先铺好一条后路,如果哪一天女儿很倒霎的,哪天不幸被父亲设计进了嘲这个怪物集中营,可以凭借这一手出色的厨艺直接杀入炊事班,躲避怪物侵扰。瞧,她这个做妈妈的,对女儿有多好。她都快被自己这颗慈母心感动得流眼泪了。   老赵听完她这番肺腑之言,只能深深地感叹:她这对于曰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啊。   天价baby购物单都在队里面传得沸沸扬扬,都人手一份了,454里那几个当领导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林队和奉书恬和小禄一样,早都认命了,因此队里的兄弟闹腾的时候,他们两人照样在办公室里磕茶,然后呢,为了平反兄弟们胸口那股被设计了的气,也唯有他们两个能向费君臣小小地做出一下反击。   “我说政委,你这奶粉钱尿布钱都让兄弟们出了。嫂子也给孩子准备了两部iphone。政委,你给孩子准备了什么?“林队装着似有似无地提醒费君臣这个要做爸爸的,到时候不要让孩子出生后,听说爸爸没有为自己花过一分钱,哇哇大哭不愿意喊“爸爸”了。   的确!费君臣眉头一簇:自己这个通吃软饭,是不是吃得过火了一些。自己也想在孩子出生后做个有责任感的好爸爸口一般来说,这责任感除了爱心,没有钱是说不大过去。好比倡议别人捐款自己却一分钱都不掏出来的伪善慈善家一样。   “政委,实际上,我们中国没有遗产税。”知道要小气的费君臣掏出半分钱是太过艰难,但是如果能促使费君臣努力给孩子赚钱,也能稍微平复一下其他兄弟为这张天价购物单拼命赚钱存钱的气了。奉书恬从这点出发,旁敲费君臣。   两条老狐狸左右夹攻之下,费君臣摸了摸下巴颌:“你们说的都对。趁着有孩子要花销这个机遇与挑战,我是应该多赚点钱多存点钱。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很有用处的。”   能听到费君臣这句人话,众人心头的气顿时顺畅了不少。   费君臣是说了就要做的人。当真是努力研究起最近能赚钱的所有机会。在他的收入里面,其实最好赚的,应是作为荣誉嘉宾受邀出席各种讲座或是会议了。只是他这人不喜欢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因此一再拒绝这样的邀请。现在为了孩子他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队里另两位领导见他这般努力起来,马上为他弄来各种邀请函,供他万里挑一。   费君臣挑来挑去,无意中,竟然被他发现了一份很有价值的邀请函。   “这是在我们国家里举办的全球心脏医学研讨会。”林队一时还没发现他拨出来的这份邀请函有什么特别的名目,稀奇地看着他一直盯着邀请函不动。   奉书恬眼尖一些,立马发现到这不是一份,是一模一样的两份邀请函,只不过邀请的人选不同,不由吹声口哨:“嫂子也被邀请了。”   “是吗?”林队抢着把两份邀请函抽过来,打开后对比,一看,变得神情不定地小心望向了费君臣。   费君臣没有如他所担心的受到打击,脸上笑眯眯,似乎十分得意和高兴。没错,主办方同时邀请媳妇和他,但应该是不知道他和媳妇是夫妇,即使知道是夫妇,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那就是媳妇的第一次出场费,已经远高过他的这次出场费。   “我决定了,这一次我陪她去,我不出场了。”费君臣扶着眼镜,做出庄严宣布。   “两,两人一块出场不是更好吗?”林队不解着问。明显两份钱可以一块赚,为什么非要只赚一份。   “那不行。那种大型讲座她一个人应付不来的,需要一个资深的秘书帮她筹备,而我是最好的人选。”费君臣意图彰显的是自己从后方支援老婆的强大力量,绝对称得上是女人背后的优秀男人。   费君臣的逻辑思维果然与常人不一般。可能是尝到了上一回让老婆在游泳池大放光芒的甜头后,一直很想再找这样的机会。因为对他来说,自己大放光芒的游戏自小玩到大,早玩腻了。   林队和奉书恬面面相觑。   期间进了领导的办公室,安安静静在旁边偷听完了这回事的杨科,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政委,你这是打算吃嫂子的软饭吗?”   费君臣听到这话,眉毛一撇:“杨科,不是我说你。你这脑子再不转弯,整天只想在你未婚妻面前逞什么大男人主义,你一辈子都别想你那未婚妻会归国。男人在必要时刻,吃软饭是必要手段。而且这是有科学根据的,女人对于愈是可怜的男人,都会不知不觉生出一种母爱的光环。”   杨科哑口无言:吃软饭也有科学根…看来,他这个花花公子的名号得回炉重练了,多找些科学书籍研究研究。毕竟,费君臣短短几个月内就赢回了老婆。他和未婚妻都这么多年了,还没能结成婚口事实胜于雄辩。他这是失败,需要向费君臣虚心求教!   老公想吃自己软饭的传闻飘到了她耳朵里,林凉用小指头挖挖耳洞。这算不了什么。嗯她弟弟,都吃了她那么多年的软饭了。主要是,要吃她软饭,无论是谁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人家牛郎怎么吃软饭的?靠的是肉相。   弟弟怎么吃她软饭的?靠的是像这样被她突然来一次大反攻,让弟弟大出血到哇哇大叫,悔不当初。   老公想吃她软饭?   “费政委。”手指头在老公结实的胸膛上敲一敲,评估一下价值,“你只当秘书太浪费了点,顺便当一次保镖。”   “没问题。”费君臣马上依照老婆饥岫意思,改变行装口都知道老婆想看自己酷酷帅帅的样子,这还不容易。在老婆面前卖多一点肉相,到时候老婆生完孩子,肯定对他如狼似虎地猛扑过来。   啪!林凉这是迅速地把老公的墨镜打了下去:“要跟上时尚。时尚是你做保镖人家看不出你是保镖。”   经过老婆的一番指导,费君臣换上了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有点过时的波点衬衫,如果下巴贴上胡子,一定是忽然老了一二十年。他向着镜子怪异地扯扯嘴角:老婆,你确定你这是要我卖色相?   “我看挺好的。”林凉看着却是很满意,“这样一点都不出彩口人家会认定你是个没用男,对于对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听出老婆这话里有话,费君臣眯着眼,凑到老婆脸边问:“我们还有欠收拾的敌人吗?”   这要说到以前林艺琥偷她论文的时候了。   当时,她和林艺旋读的是不同的军医大学。由于自己当年一度迷恋堂姐,在本科考研究生时,决定报考林艺斑学校的研究生。为了诗好这个培养过堂姐的研究生导师,林凉曾经费尽了心机,信赖地将自己做了一半的本科论文寄了一份给这位老师,虚心求教。结果,后来堂姐偷了她的论文作为自己的研究生论文抢先发表。她不是没有试过去堂姐的学校进行抗议。哪知道堂姐的这位研究生导师居然一口反咬,说是她偷了她堂姐的研究生论文。   这种黑心肠的导师,她林凉自然一辈子都记在心里头了。   “王佳凌。”林凉指住邀请函附带的那篇长长名誉嘉宾名单其中一个教授名字。   只是一个研究生导师,还是麻醉学的,费君臣不知道这个人很正常。不过这人既然与老婆有过这么一段冤仇,他和老婆一样将这人记住了,恨住了“我相信这个导师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林凉如今回想起当年的经过,感觉有许多有迹可循的痕迹,,恍如当我拿着她给我的回信,向她求证事实真相时,她取出了一份与我寄过去完全不同的论文稿子,称这才是我寄给她的论文。”   “擅于论文造假。”   “不仅是这样,我发现,她们在我那篇论文上做的手脚低劣,却还能在期刊上发表口之后我寄信去了期刊编辑部抗议,同样无效。”   这么说,这不是单人犯罪,是个犯罪团伙。费君臣摸着下巴,感觉事情益发有趣了。   夫妻俩整理好行装,坐上飞机前往举行研讨会的g城。   研讨会的场所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口下了飞机后乘坐出租车前往。话说,这是第一次和老公一块出公差。一路上,有老公替自己拎行李和包。到了酒店接待他们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是夫妇,给他们各安排了两个独立的单人客房。   老公去给她进行大会和酒店登记的时候,林凉独自坐在酒店大厅里等候。本来等待是件无聊的事情,但是,这次研讨会邀请了不少著名的学者,以她的角度来看,在大门口附近观察来往的贵客,倒也不错,比看电视转播有趣。再有,发现了不少认识的人。其中,有那个曾经带队在嘲进修的卫家鹏。   卫家鹏穿着正式的西装打了领带,皮鞋擦得程亮,看起来踌躇满志穿过酒店大门口他有点儿目中无人的姿态,自然看不见林凉的存在。   林凉举着报纸,睨着他擦过自己面前后是走向了酒店大厅里的候座。这些给等候的酒店客人们就坐的长沙发上,眼下是坐了好几位应该也是来参加研讨会的学者。卫家鹏向着这些客人里面几位比较位高德重的长者走过去,毕恭毕敬打个招呼:“各位老师,好久不见。”   离得近,只要拿报纸盖着脸发现不了,林凉有兴趣顺道听会儿这位进修队队长如何拍人马屁。   “听说卫医生近来又在野战医院升职了,成为正科长,可喜可贺。”某位老师这样敞开了话题。   卫家鹏自从被派上那场边境保卫战的战场负责医护救援,并没有像巧娜样在战争一结束,得以第一时间撤回大后方。相反,因为之前他们这批人在嘲差点当了逃兵,风评不好,引8军团和上面的军队卫生部领导,都有意将卫家鹏带的这队人全部留在了前线进行考察。这一呆,比林凉他们迟了两个月才返回后方。而且,只要是坚持得住没有逃跑的人,像卫家鹏这样,组织上都是认为他们是改过自新的好汉,迟了两个月,一样给予嘉奖和升官。   听到连学术界的前辈都肯定自己的战绩,卫家鹏不由地摆出了一丝洋洋得意:“其实这应该感谢部队领导,部队不仅培养我,还给了我很多锻炼的机会。”   “是,我们都听说了,卫医生你在之前是本来不需要上战场的,但由于某个部队领导的全力推荐之下,让你不得不在关键时刻上了战场。卫医生确实也没有辜负到那部队领导和军队的希望。”   这里提到的某个部队领导,当然是指454的领导,包括她老公在内。林凉勾勾嘴角。   “各位老师,你们说的这个部队,是我们军队里面最有名的一支医疗作战部队屯己……”卫家鹏倒也没有畏惧,当着这几位教授坦承了他们所闻非假。   这位卫队长的脸皮还是像以往一样厚颜无耻。林凉撇撇嘴。   “哦,嘲?!“屯轩k有名气,几位老师一块发出惊叹的声音,“这么说,卫队长是曾经在旧服役过,并得到咽领导的赏识了。果然是潜力巨大的优秀后辈!”   “几位老师过奖了。”卫家鹏眯眯笑着,一句客套话,故作玄虚其实是厚脸皮地接收了这番赞美之词。   林凉只得猜,他是不是早打听过了她老公没有来参加研讨会,才敢这样放肆借着她老公和咽的名目四处炫耀自己。   “说到嘲,现在要见到他们的人很难了。”某位老师扼腕地感叹道,“因为听说阎的领导和官兵对于参加这些研讨会都没有什么兴趣。”   “是,是。我也听说过。近一年来,他们是拒绝了所哼哼关研讨会讲座之类的邀请口想见他们,只有当他们征兵的时候了。不过,他们三年才征一次兵。”另外某人补充消息。   于是卫家鹏又有机会得意了:“那真是可惜。我前两个月和咽的三位领导才都见过好几次面。”   听说是和咽的几位领导都很亲密,所有人团团围住了卫家鹏,像是粉丝围住了当红明星一般,站在中间的卫家鹏益发的那种飞扬拨扈更不用提了。   林凉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在于老公要是回来发现有人居然敢拿嘲的名号吃软饭,会发飙的,到时候暴露了老公,等于她这段行程又没有平静日子过了。于是她向过路的酒店服务生招招手。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服务生走到她面前,问。   林凉迅速在口袋随身带的便签本上撕下一小页,写上几个字,折了两折后,交给服务生,指着被众人围住的卫家鹏,交代:“麻烦你把这张纸条递给那位卫家鹏先生。他是我熟人。我不方便这会儿挤进去找他。”   服务生接受了她的请求,椎开人,挤进人群里面,将纸条交到了卫家鹏手里。   “这是什么?”卫家鹏拿到陌生的纸条时,感觉是被打扰了兴致,不怎么高兴地问。   “那边那位小姐让我交给你的,卫先生。”服务生指着林凉站立的方向道。   顺着对方指引的方向,望到了一个普通衣着的女人站在酒店大厅一角的盆景旁边,卫家鹏徵皱下眉,一时望不清楚是谁,难道是某个喜欢自己的粉丝故弄玄虚,正想不答不睬时,对方放下了盖在脸面前的报纸,露出的真面目,把他吓了一大跳。尤其是林凉那个熟悉的勾嘴角动作,令他痛楚地记忆起了嘴巴里那颗摔折角的门牙。   “卫医生?”围拥他的众人看他面色有了变化,都不禁好奇他看到的是什么人。   为此,卫家鹏是急急忙忙对众人说:“对不起,我还有事。”然后,他是从人群里面挤了出去,跟随林凉来到了酒店通道里,避开了耳目众多的大众场所。   “卫队长。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别来无恙。”林凉开门见山。   卫家鹏冷静地吸口气,露出平日那抹虚伪的徵笑:“徐林凉同志,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   “我是在这里,和我老公在一起,刚好和卫队长一样,是要参加这里的研讨会。”林凉笑着接上话。   什么?!费君臣也来了?如果真来了,不可能刚刚那群人不知道的!而且,主办方印发的嘉宾名单上明明没有费君臣的名字。卫家鹏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肯定的是,他是不怎么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于是冷笑道:“是吗?费政委来了的话,我怎么可以失了礼节呢?我该和费政委打声招呼。”   “没有问题。他去帮我办理酒店和大会登记了,等会儿他回来我帮你说一声,或是你可以等到他回来。”林凉说。   听她口气这么轻松自如,卫家鹏心里真有点慌。慌的倒不是真与费君臣见上面,而是他刚刚在酒店大厅里向那么多人大放厥词的话,是不是会一一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林凉摸着嘴唇接上一句:“哦。对了,卫队长刚刚好像和大厅里的老师们说过,如果我们部队的领导在的话,绝对能亲自引见给他们认识。不然,卫队长你是不是现在回去先告诉那几位老师一声,让他们和你一块等多一阵。”   额。这话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他刚才的那些话,她全都一字不漏地听见了口如果她把他这些话转告给费君臣,那还得了。费君臣有仇必报的阴险小径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这一回,说不定他真会没命的。   “徐林凉同志,嫂子!“卫家鹏态度瞬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几乎是要双膝跪下来求饶,“我刚刚那些话,是我自己的嘴巴不小心说错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小心说错?“林凉努努嘴。”不,是我嘴巴贱。”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卫家鹏立马两手左右开弓,往自己嘴巴上扫上两巴掌,“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贱了。”   看不出这人会有多诚心地悔过。不过经这么一吓唬,最少在这次研讨会期间,卫家鹏不会敢给他们制造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林凉决定在老公回来可能将事情扩大之前,放他回去。   卫家鹏得到了宽恕,总算是松口气往回走。这走出通道,回到酒店大厅,迎面见着一个男人穿过大门进来。虽然没有戴眼镜,那人的脸和五官与费君臣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和费君臣一样气势非凡。他一吓,叫了出来:“费政委,我不是有意的一二,什么?老公突然在这时候杀回来了?”林凉走在后面,听到卫家鹏这一声,也小吃一惊,加快两步走上去看。   结果,在卫家鹏惊声失叫后,那客人身边两个护卫马上围在了客人面前,对卫家鹏威吓道:“你认错人了!”   绝对是认错人了。林凉认得今天自己老公穿什么衣服什么打扮,反正和眼前这人完全不一样。可是走近了来看,她和卫家鹏是一样的吃惊,世界上居然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她从没听老公说过自己有双胞胎兄弟,那是怎么回事。   而和老公长得很像的男人,忽略过了卫家鹏,是把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放到了她身上,在看了她有一会儿后,缄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徵笑,径直对着她说:“是徐林凉同志吧?”   “你一一”林凉再被一惊,难道是老公突然乔装打扮,改头换面,吓唬她。但是,老公的感觉,她是能辨认出来的,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   看着她双目充满了戒备,对方没有再掩盖自己的身份。让人打发走四周的人包括卫家鹏后,他友好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我是费君臣的堂哥,叫费镇南。能在这里遇到弟媳,也确实是很意外。”   费,费镇南?堂哥,老公最亲的亲族兄长?这个大名她不是没有听说过的,只是没有想到会突然见到了真人,她不禁压了喉咙里的一声惊叫:“省长?”   “嘘!”费镇南尾随的秘书对着她紧张地竖起指头紧贴嘴唇。   林凉拿手捂住了嘴巴。   接下来,她是和费镇南的团队一块迅速离开了大众场所,进到酒店的一间贵宾接待室里。   “你和君臣走到这里开研讨会。我是因公务过来,代表省政府要到这里会见你们研讨会的主办方代表,和一些外国宾客。”费镇南边解释着会在这里遭遇的原因,边亲自交代让人给她端一杯热牛奶,“牛奶对于孕妇,应该适宜。”   看来有关她的情况,这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足以证明他的确是老公的堂哥。林凉感谢地接过了牛奶,一边兴趣地观察这位传闻中的年轻代省长。今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心里冷静下来后仔细地端详对比,发现这人无论言谈举止或是行事风格,都是与老公截然不同的气质,一双如泰山不动的浓眉,似乎天塌下来也绝不会摇撼到他内心中的沉静。是个比传言中更可畏的男人。那股子好比入道高僧的心无旁鹜,哪是处处小气的老公比得上的。   坐下来与她说话的同时,费镇南手边是停不下来的公务,一面处理秘书传递的报告,一面要听电话向下属做出指示口在中间能偷歇上一口气时,他深感歉意地对林凉说:“一直很想找个机会,与我大人一起和弟媳好好聚一聚。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小叔。”   “叫我镇南可以了。君臣也是直呼我名字。我们两人年纪本来就相差不到一个月,是同年。”费镇南纠正她过于客气的叫法。   “那么,我叫声堂哥吧。”总感觉对于一位堂堂的省长大人直呼其名很不敬道,林凉执意以长辈称呼对方。   感受到她的拘谨,费镇南没有再纠结她的叫法,微徵一笑:“虽然没有办法和弟媳好好聚一聚,但是,我已经让人去找君臣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门从外面径直打开,老公闯了进来,好像赶得很急,气有些喘:“你怎么要来这里也不先说一声。”   “没办法。本来不是我来,但是刚好班子里的领导抽不出空,我就想着或许会在这里遇上你,瞅了个时间过来了。算是假公济私,运气还不错,既然能见到弟媳一面。百闻不如一见啊。”费镇南向着堂弟念叨的最后一句拖着感慨的长气,“大家想见你媳妇,结果你将弟媳保护得密不透风,谁也见不着。只能撞运了。”   费君臣对兄弟埋怨的话听而不闻,在兄弟肩膀上捣一拳后,道:“我以为你在家里陪你老婆了呢。”   “她是待产。但是,预产期你知道的,和弟媳只差几个月。现在还不到时间,天天闲不住往外跑。哪像弟媳这么安分。”提到自己老婆和林凉的鲜明对比,费镇南向林凉诚恳地说,“有机会,如果能让你和我夫人见见面,你开导一下她就好了。”   “我,我能开导嫂子什么?”林凉顿觉受宠若惊,连连椎却口开导省长夫人?这个重任她担当不起。   “我都听婶婶说了,你是最安分守己的孕妇了,不喜欢往外跑,吃得又多。我大人,她习惯了忙于工作,闲下来就觉浑身不自在,如果是同是孕妇的弟媳与她说说,可能感同身受,她还能听得进去。”费镇南道。   这个婶婶的话,指的是婆婆金秀吧口看来,徐林凉同志孕期当猪的行为目标,很得公公婆婆家的欢心口林凉心里稍感得意,刚要应声好。   哪知道老公一听说要让她和省长夫人见面,铁断地阻止。老公是没有当着她的面说不行,只是拽着兄弟的胳膊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你让她们两个见面,不怕她们两个团结起来大闹天宫吗?”   “会吗?”费镇南挺吃惊地问。这位弟媳,听婶婶夸了好多次了,说为人心胸宽阔,乖巧,安分守己,不需要让人担半分心。   “你想想,我费君臣看中的女人,可能是那种无趣的女人吗?”费君臣不是说媳妇不好,只是媳妇离老妈子口中的乖巧安分守己相差太远了。为了避免两个女人一台戏,给他们兄弟俩带来以后的大祸临头,只能对兄弟实话实说了,老婆其实其实是怎么样的。   听了堂弟一通有关弟媳的真相暴露后,费镇南低下眉头,有认真地进行思索:“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等她们生完孩子以后再找机会让她们两个见面吧0”   于是,事情发展的后来,林凉与省长大人握了握手,离开前兴致勃勃问起什么时候能与省长夫人见一下面时。百匿口需本书名谈万卷看速匿臣新费镇南接到费君臣的眼色后,咳一声改了口风:“会有机会的。”   为此,不是没有留意到老公的鬼鬼祟祟的林凉,在出了小接客厅后,向老公立马发出质问:“你要堂哥不让我和省长夫人见面的?”   省长夫人?光是这个名头想象,都是多高贵的夫人。林凉很想很想见一见的。就是这个小气老公不知为什么不让。   “你们的事我插手做什么。”费君臣擞谎向来是模是样的,十次中有一次能唬弄住媳妇,“他们夫妇俩身兼多职,日理万机。要腾出私人时间是很困难的,要和你相处上一段时间,更是需要安排的。而且我堂哥不是答应了吗?绝对有机会的。”   林凉撇一下嘴:始终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老公必定怀了什么可怕的秘密。    因为有费镇南的人帮忙,替她办理诸多行证的事完全由费镇南的人代劳了。费君臣接下来可以在客房里全心全力指导老婆做最后的讲演备战。同时间,王佳凌的事,他们也派出了人手去查探。不过王佳凌是N校资深的麻醉学教授,一下子要揭发她诸多论文抄袭的事,要找到相关证据不是容易的事。 “我有个想法,能不能进到她携带的电脑里看看。”林凉对于自己被偷的那篇论文原稿仍在小偷那里的可能性耿耿于怀。 听到老婆有这个想法,费君臣也认为可以尝试:“这要找个和她熟悉的人,最好是不让她起戒备心的人,借口用她的电脑操作,可能会有所发现。” 他们两夫妇认识的人里面,有哪个和王佳凌熟悉呢。毕竟这种黑心肠的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佳凌熟悉信赖的朋友,应该是他们夫妇同样看不上眼的。想来想去,林凉忽然手捣拳心,叫道:“我知道有个人,或许有这种可能。” “谁?”费君臣好奇地问。 “卫家鹏。”林凉于是说起了今早与卫家鹏遭遇的经过,但为了防止老公暴走着想,中间省略了卫家鹏拿454给自己增光的那段。 卫家鹏这种小人,向来是凌强欺弱的,费君臣同意拿卫家鹏来利用。 林凉便马上打了个电话去探问卫家鹏是不是认识王佳凌。 “王佳凌教授?认识。我是技术科的科长嘛,无论什么专业,都要和军医校里的教授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卫家鹏一边是夸耀自己擅长的公关能力,一边是小心谨慎地问起林凉同志为何无事登起了三宝殿,“当然,我和她只是基于工作上的认识。有什么问题吗?” “有个让你将功补罪的机会。你要不要干?”林凉开门见山,直接施加压力。 卫家鹏头皮都麻了:“可以不干吗?” “我不是说454的领导在我身边吗?他现在一直站在这里听我说话呢。”林凉稍微提了提声调。 费君臣的主意?费君臣的话等于就是命令,卫家鹏哪敢不依,讨饶:“都按你说的做。”反正,林凉叫干的事,不会像他小人行径,绝不会是违背良心犯法的事情。 首先,是要让卫家鹏进入王佳凌的电脑,查看有没有她的那篇论文原稿。本来这事都过了N年了,王佳凌利用完删除了完全有可能。但不排除例外,这种惯犯的自尊心很傲,不屑于删除。而事实是,王佳凌这个人,不仅傲,不屑于删除,甚至将偷来的成果编织成了一个数据库。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有这么无耻的人呢。”卫家鹏成功潜入王佳凌的电脑后,对于这个惊人的发现,同样表示惊嘘。他是很厚脸皮,但至多归于嘴皮子上,真正行动的事基本不干的。也因此,王佳凌应该比他更无耻,在于嘴皮子上很会装模作样的谦虚,让人完全看不出底下居然暗藏这样一个险恶的面孔。 林凉这边,通过网络的远程同步系统,浏览了王佳凌手提电脑里的私人资料。王佳凌大概是偷别人的太过顺手,认为不会有人会偷她的,电脑并没有做什么防备。他们要打开王佳凌的文件,轻而易举。这样一来,林凉他们发现,王佳凌要用在这次大会上准备的演讲稿,也是东拼西凑的成果,而且再次直指了抄袭。 “你看这个。”林凉复制了王佳凌的演讲稿到自己电脑上后,对于里面的字里行间进行了专业的分析,“抄了我给我师傅做的研究报告呢。这份报告我离开军校前还没有发表。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到手的。她胆子也够大的,抄我这个没有名气的学生也就算了,竟然敢抄我大名鼎鼎的师傅的文章。” “你师傅是不是有寄过稿子给期刊编辑部?”费君臣思考了老婆经历的事后,还是认为该从最有可能的源头下手。有可能,盗文的时候,胡老头的名字出了什么问题,被忽略不计了。 “你认为期刊的编辑部里面哪个傻B编辑,没有认出是我师傅的文章,将我师傅寄来的稿子交给了她?”林凉思索着,和老公一样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我觉得非常有可能。我师傅的脾气很大的。现在的学术期刊稿子录用作者辛苦撰写的稿子后,不给稿费,还要作者倒贴发表费。但是我师傅有这个实力,从来不给期刊发表费。这家不给发表改投另一家,为作者争取权利,和不良期刊进行斗争,可能说不定得罪了不少人。” “这个事挺棘手的。你想,如果这些研究结果让她作为演讲稿词抢先发表出来,你师傅的研究结论慢了一步发布,问题性质就严重了。在时间上慢一拍,和你被偷的那篇论文一样,会被指证成是你们抄袭她,而不是她抄袭你们。你和胡教授那么多年的研究都得打折扣了。”费君臣在仔细地打磨考虑之后,建议道,“这事,我想,最好是让你师傅亲自过来一趟亲自解决。” “可我师傅过来的话,也不一定知道是哪家编辑部做的好事啊,毕竟他投的可能有好几家期刊的编辑部。”林凉皱着眉头,是不大想师傅老人家年纪这么大,还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能自己代替师傅解决难题最好了,让师傅免去了旅途操劳。 “这事恐怕不是你我能办到的事情。在于我们现在暂时抓不住王佳凌偷论文的经过,要抓,只能先抓住她露出的马尾,让她当场败露,让公安机会立案侦查。这要借助你师傅的专业学术能力,以及你师傅在学术界的名声。”费君臣踱两步后,益发坚定了想法,“偷来的东西终究是偷来的,不是她自己的。再说了,这是研讨会发表,不同于普通的刊文发表。” 也即是说,研讨会上的发表者,是要在研讨会上经历大众们的提问和辩论这一特殊环节。这如果能抓得住,是个绝妙的反攻机会。而且只有一次,一旦错过,费君臣更担心胡老头气急败坏起来会气坏了身体。 经由费君臣一通详细的电话解说,胡老头胡志修听说有人抄了自己的论文,一方面定是气得不得了,另一方面不容分说,没有费君臣提议就非要自己亲自过来抓拿罪犯。因此胡老头是当天就订了机票,火速要赶到大会参与这场揭穿好戏。 同时间,研讨会是如火如荼地按主办方安排好的日程表进行。 麻醉学的研讨分会,按照主办方的安排,是在大会举办的第三天进行。林凉将是作为第一个讲演者上台发表,内容是小创口心脏手术复合麻醉的前沿研究汇报。 当天,要上台的讲演者先是集中在一个准备室里,聆听主办方和酒店工作人员对演讲会开始后各种事宜的安排,做好配合工作。因此林凉和其他同专业的演讲学者在这天见上了面。除了她以外,有其他三名学者参与了此次分会演讲。其中有一名是外国学者。而在四名学者之中,林凉的年纪是最年轻的。 林凉一进门,其他三位学者马上将目光投放到她身上。 在这样重大的研讨会,以林凉的年纪和资历,的确过于年轻了些。学术界前辈们感到惊诧是正常的事情。实际上,林凉对此同样有感到疑惑过,为什么主办方会邀请她而不是她师兄杨科。毕竟这个研究项目,是她和师兄两个人一块致力而为,而非她一人能办成的研究成果。有可能主办方是看中她的年轻有为和女性的身份,但这不能抹灭她在学术上付出努力后取得的成就,足以说明她是有这个能力来到这里。既然到了这里,作为最重要最瞩目的第一个演讲者,林凉不会再为此迷惑。 像老公说的,自信一点,没有任何坏处,尤其是一旦遇到敌对的冷嘲热讽,从容以对。 “这位小姐看起来很年轻。没想到贵国的学者中,有这么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发出此番赞美言论的是四个演讲者中的外国学者。 此话一出,四周刀光显现。因为年轻就能受到外国专家的另眼相看,这让那些一步步走到今天大器晚成的老辈们情何以堪,肯定有心胸狭窄的人看不过眼。 “王教授,你可是认得这位后辈?”紧接上话,看起来好像无意发出这句疑问之词的,是另一位本国演讲学者。 王佳凌轻飘飘的高傲眼神,是轻描淡写地扫过林凉的苹果脸,傲慢地收回视线时,淡淡道出一句:“对这个人,我好像是有点印象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后辈应是曾经想报考过我的研究生课程。” “是吗?”他人感到有趣闻来了,纷纷嚷嚷地围着她接着话头,“可我记得她不是王教授您的学生吧。” “的确不是。我很记得我当时拒绝了她。”王佳凌见机会到了,抛出了强有力的攻击性语言,“原因是,她涉嫌抄袭我学生的论文!”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林凉这回总算是见着了又一实例。然而,算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吧,林凉不见得有多吃惊,安静地坐在椅上。听着四周,因王佳凌放出这一个不利于她的谣言信息之后,喧哗四起。就是那个外国学者,也立马改旗易帜,嚷道:这种卑劣的抄袭者,应该马上驱逐出大会! 抄袭的事,在学术界里可算得上是非同小可。因抄袭他人的研究成果,形同于盗窃行为,是学术界里堪称最不能容忍的丑闻。主办方在明知的情况下,如果让一个抄袭者将结论发表了,等于负有同等的罪恶。有人马上将这事报给了主办方知道。 眼看演讲马上要开始了,作为第一个发表者的林凉却被突然叫出了准备室。 “抱歉,徐林凉同志,今天你的演讲可能要被推迟了。”主办方的一位同志带了扼腕的叹息声对她说。 “我知道了。”林凉嘴角一勾,爽快地答应。没法上台表演了,她是无所谓,只是有点对不起帮她精心准备的老公吧。比如她今天穿的这套小西装和西裤的米白职业装,清爽大方,还是老公找人帮她专门订做的。 见她一口答应顺从了他们的无理安排,没有一点抗议的倾向,对方显出了惊疑不定:“你不对此作出一些解释吗——” “我辩白了你们也一定不会听我的。因为她名气比我大,资历比我深。但是,真相,终有一天会大白的。你们不要后悔就好!”林凉淡淡定定地抛完“你等着后悔”的大词,掉头走人。 走了几步路,她打电话问老公的位置。因胡老头是早上的飞机到,老公去接她师傅了,没能陪她到准备室,不然,这事肯定还有的闹。 老公在电话里说已到酒店门口了。她便站在会议厅门前等。不久,她见到了老公和胡老头两人像百米赛跑一样冲了过来。胡老头年纪大,身体依然健硕,冲百米的速度一点都逊色年轻人。两人几乎是同时杀到了她面前。 费君臣先是惊诧地问她:“你怎么站在这里?里面不是快开始了吗?”说着还边望望表,确定没有看错时间。 林凉不想老公当场爆怒,拉着师傅的手先进了会议厅,敷衍着说:“主办方说临时将我的演讲推迟。具体时间会再通知我。” 另两人一听她这么说,猜到半分。进到会议厅后,听台上的主持人报第一个演讲者临时更换为王佳凌时,两人又猜到了另一半。费君臣没来得及发火,胡志修抢先火山要喷火:“抄我的不够,还抄我学生的,不要脸!” “好了,师傅,你这个气势,要先酝酿着,到时候一个大爆发将她吓死。”林凉安抚着师傅先安坐下来,不要打草惊蛇了。因着要当场抓脏,也得等王佳凌先在场上表演时露出赃物。 费君臣拉开椅子,坐在了老婆旁边,凑到老婆耳边说:“你听好了,我是你的公关秘书。如果他们后悔了想找你重新演讲,你不要急着答应,交给我处理。” “安啦。”知道老公心头的火不是一点点,林凉大度地让了这个惩恶机会给老公。 台下,一片西里巴拉的掌声后,王佳凌雄纠纠气昂昂地登上演讲台进行表演。 “哼。老妖婆!”胡志修在台下吹胡子瞪眼睛的,亟待一发,随口先贬低敌方一句灭敌人威风,“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学人家小姑娘穿什么超短裙,丑不拉几的!” 王佳凌年纪是有五十了。不是说老人家穿短裙不可以,只是老了肥胖身材保持不住,仍没有自知之明,装模作样地学人家气质,非要穿不伦不类的短裙,只能显出自己丑陋的一面。 “看这人的外表,就能看出这人内心的七八分。”胡志修定论,“这人,应该是从小到大都被人奉承惯了。” “师傅你会看面相啊?”林凉稀奇地问。 “我不看面相,但也学过心理学。你看这人,明知这样穿着丑还非要穿,肯定是耳朵子软,被做衣服的一说,身边又没有几个肯为她说实话的人。好比皇帝的新装里面的皇帝一样,活该受人愚弄。”胡志修吹着胡子说,话里存着几分真理,听得那些小辈们连连称是。 台上,王佳凌的演讲开始了。允许观众提问的阶段,由主办方设定在演讲者发布完演讲稿内容之后。然而,让胡志修这样的大人物安分地坐在椅子上看他人盗窃自己的研究成果,实在过于艰难。 在看到自己的某条研究陈词如实照搬上电子屏幕时,嘭——胡志修忽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林凉和费君臣伸手想拉,都来不及拉住胡老头飘起来的袖管。 “你无耻!你卑鄙!你抄袭!”胡老头三句排比句,气势如虹,一出手,一指神功指住台上王佳凌那张脸。同时老头子火势一来,丹田全发,不用喇叭,整个会议厅里的人都能听见胡老头骂的是什么。 全会议厅里刷一下,头往后面转,集中在了胡老头一人身上。然个个看了好一会儿,却都露出了一脸的迷茫相,一时都不知道这个老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林凉为此在心里感慨万千:师傅和她老公一样,完全不喜欢抛头露面,人人听过胡志修的大名,却极少人知道胡志修长什么模样的。 像这类在演讲过程中出现有人闹场的突发情况时,本来酒店和主办方会安排一位主持人匆匆上台,帮演讲者维持会场的秩序,甚至命令保安强行将闹场的人带走。如果真是这么做了,胡老头这个场可能就闹不下去了。所以林凉和费君臣才原先计划着等提问阶段时让胡老头上场,结果老头沉不住气。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认不出胡志修的王佳凌,却看见了胡志修身边坐的林凉,因此认定了这老头是林凉叫来砸场子的。她心里不由轻轻一冷笑:这丫头,不会以为随便叫个老头来嚷嚷,散发她抄袭的谣言,就能像轰她一样轰下她吧?这丫头以为她是谁?她可是堂堂的医学教授! 一挥手,王佳凌阻止了主持人上台帮忙,站在讲台上镇定如常,把住话筒决定由自己打这场反击战:“请这位同志在说话之前,先要意识到自己没有胡言乱语。所谓胡乱言语——” “我知道什么不叫胡言乱语!讲求证据!我现在就是要来和你讲求证据的!”胡老头火气早已一发不可收拾了,但林凉和老公得承认,这老头火是火,每一句话都说得有根有据,像密集有效的炮火攻向敌方阵地,果然是学术界的神级人物只能让人高仰。 证据?王佳凌冷笑。论文又不是她本人偷的,他哪只眼能抓到她偷文的证据。她继续高姿态地昂着头,手心里狠狠地捏住话筒:“好,你说证据,那你拿证据出来吧!” 席上的一片舆论声,基本这时还是向着王佳凌的,毕竟王佳凌是谁大家都认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相比之下,这老头来历不明。而且王佳凌的应对表现可圈可点,这般的镇定,一点都没有被揭发者的心虚痕迹遗漏出来。 面对底下射向自己这么多质疑的陌生眼神,胡老头冷哼:这群不知好歹的小辈,竟然都认不出他本大爷。现在就看本大爷怎么将你们一个个震上天去。一拂袖子,胡老头咄声逼人:“我问你,你刚才归结的学术陈词,是基于哪个实验的结论?” “这点我已经刚刚在演讲中提过了,是在小白鼠身上做的对照组实验。莫非这位同志耳朵背了没有听清楚?”王佳凌答着这话时一皱眉,心里存了疑惑:这老头要拿出的证据,莫非不是她偷文的经过证据? 这老妖婆居然敢骂他耳朵背了!她才耳朵背了呢!胡老头怒气腾腾,冲口而出:“你才耳朵背了呢?我问的问题你都听不出重点,我指的是这个对照组实验中的哪一点与你归结出来的学术陈词之间有着因果关系?!” 这臭老头,以为被那丫头一教,发出这样的问题就能难住她了吗?实验虽不是她亲自做的,但她有研究过这篇论文的字里行间,以她自认丰富的学术知识,大致都能推论出来。王佳凌气势不减,堂皇面答:“是以小白鼠对照组的血药浓度变化曲线,以及脑电波水平的变化曲线——” “错!”胡老头超级响亮的一声,不仅打断了王佳凌,让全场人的心都嘭嘭嘭全震了出来,“我告诉你错!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实验数据的统计方法。这点我在寄出去给编辑部的文章中没有提及。至于是哪家混蛋编辑部把我的论文报告给了你,我胡志修一定会查出来的!” 胡、志、修 三个响亮的大字意味着一个北斗泰山似的神话人物! 席上哗——鸦雀无声。 林凉就此可以认定,席上的人都被她师傅突然报出的本尊,震得个个都得脑震荡了。最可悲的是立在旁边的主办方委员会委员。毕竟,很多地方包括这次主办方一再邀请她师傅出面露个脸,她师傅始终不干。现在倒好,胡老头出现了,却是—— 台上的王佳凌脸色蓦然青了不说,简直是感觉双腿站立的地板,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即将迈向了崩溃。比起胡志修这个被堪称为现今国内麻醉学学术界泰山北斗的神人,她只能是给胡志修拎鞋的。可是,可是怎么会,怎么可能?!她盗的文,从来都是无人小辈的,这种弱辈哪怕反击也绝对会输给她!她怎么会突然盗到了胡志修的头上呢?! “哼。”胡志修吹起胡子,眯眯老眼,似乎知道她所想的,一语道出连林凉他们都想不到的玄机,“就因为两个星期前我老婆帮我打字的时候,不小心帮我的名字打错了一个字,没有检查出来,先寄出去了。我还以为,怎么有人敢不买我胡志修的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咚!王佳凌直接倒了! 胡志修当场强烈要求警方介入调查。主办方得知消息后,冲来N个人,亲自向胡志修磕头道歉,以求此事不要扩大。可胡老头不管三七二十一,要警方来了再谈和解。主办方只得在脸面丢尽之前,尽快疏散无关人员,仅留下几个当事人。 这边林凉和老公第一时间拨通了报警电话。警方方面,有费君臣之前托堂哥费镇南走关系打过了招呼,随呼随到。这样的结果,使得王佳凌想以任何借口逃都来不及逃得掉了。最悲催的是她那台手提电脑,装的罪证过多,即使她临时想删,也无法在短时内全部删完。 有省长大人交代的案子进行的速度就是快。立案,侦查,抓到罪证,提审犯人,捕捉一连串相关的犯罪人员。一关连一关,刹那落网的人数超出了众人所料。 “据初步统计,此次涉案人员,可能有上百个。”费君臣与堂哥通完电话,报出这个数据时自己也稍微感到吃惊。是没有想到现在的学术界腐败到这种程度。抄袭门是国内常有发生的事情,但一般是作者拿来挪用,像这样专门拿抄袭做生意牟利的犯罪集团,实属罕见。为此费镇南也怀以沉痛的心说了,要对此案进行严打,杜绝后患。 由于老婆无意中打错的一个字,抓出了这么一大批学术界罪人,胡志修的感想就更深了:“如果要嘉奖立功,我老婆得算第一功臣。” “师傅,不过为了以后你的论文能正常发表着想,你重大论文投稿时,还是别让师母为你打字了。”林凉说的是肺腑之言,“当然,你偶尔可以让师母打错一个字,当你觉得这论文不重要的时候,抓出几个抄袭犯让你和师母乐一乐。” 徒弟这个建议全面,胡志修摸着胡茬决定可以考虑。 “徐林凉同志。” 如林凉他们所料的,这主办方在得知谁是真正的抄袭者后,走来向她表示忏悔了。 林凉记得和老公的约定,表示爱莫能助地把老公的方向指给他们:“我的秘书对我上回轻易接受你们的安排非常愤怒,这次他要全权处理。” “嗨,主办方同志吗?”终于可以以老婆经纪人的身份闪亮登场了,费君臣神清气爽地接见了来者,这是老婆的第一桩生意,他无论如何都要拿到个最高的价码,不负众望,不辱己名,“要我们接受你们的歉意是可以。一,公开声明道歉;二,让我们在闭幕式上做唯一的学术演讲;三,出场费——” 对方听他提出来的前面两个条件时,已经知道他是要狮子大开口了,然仍没有想到他最后比的那个出场费数字——是林凉原先出场费的十倍! “不接受条件可以。你们等着收法院通知书吧。”费君臣在他们几个要摇头之前,提着丑陋的黑框眼镜放出话时依然气势骇人。 法院通知书,其实威慑不到这些人。这些人畏惧的是,后来卫家鹏给主办方透露的消息:徐林凉同志是费君臣少将的老婆兼秘书兼保镖,此次大会也一直在老婆身边。 突然拿到了十倍以上的出场费,且全部收入是进了自己的钱包,林凉高高兴兴地依照老公的安排,穿着老公给买的新衣服,上台走了一场秀,博得台下万千掌声后,辉煌地和老公班师回朝了。 “那个叫王佳凌的,后来没有向你道歉吗?”谭美丽是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才知道自己死党出去这么一趟,又是做了一件丰功伟绩回来。 “她抄的人太多了,多到她自己都不清楚需要给多少人道歉,于是干脆进监狱里做一辈子忏悔好了。”林凉报告的是最新的案件进展。 “哎,这人怎么这么倒霉呢?要惹,也不该惹你。”谭美丽接上的这话是真理。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惹,但千万别惹上费君臣和林凉这对夫妇。你看,至今惹到这对夫妇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因而,他们454常年要和这对夫妇相处的人是最有自知之明了,自费掏空钱包给徐林凉同志和费君臣政委的宝宝购买各种天价BABY用具,也都认了。 “所以,走这么一趟后,我也累了。哪里都不去了。”林凉的孕期目标依然当猪不变,要不是由于发现到王佳凌这号人物,她是决计不愿意出外劳累的。 “你上回做过B超了吧?结果怎么样?”谭美丽着急问这个问题,是由于和队里的人一样,很紧张究竟大家的钱包是要供几个宝宝。最好是一个,最糟糕的话——不,最好保佑,只有一个。 徐林凉同志耍了个花枪,摸着嘴唇苦思冥想状:“我忘了,是一个呢,还是两个呢,还是三个四个呢?” “你这丫的,四个!要不要让我们活了?!”谭美丽直扫她头,“你真以为你是母猪能生一队足球队吗?” 林凉灵活一闪,躲过她气急的蹄子,道:“你放心。母猪生不出一队足球队来。再说了,我这种想当猪的母亲,当然目标是生得愈少愈好,才不辛苦嘛。” “这还像话。”谭美丽点点脑袋。 所以,第一次B超检出是两个BB时,林凉一方面恼恨为什么不是一个,一方面又欣慰幸好不是三个。但是,孩子没有出生之前,她和老公已经有预感——不大妙。 为此,林凉少有地在孩子出来之前,天天在心里边祈祷:是双胞胎女儿,龙凤胎差强人意,但也不会太糟,反正不要是双生兄弟。 但生男生女这事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等到第二年初春,孩子诞生了。据说,这头一个从母胎出来的孩子哭得可带劲了,哇哇哇,响声震动整个产房,不止吵死人,还把后面出来的弟弟给吓到了。因此后面出来的老二,出生后只像猫一样哭了一声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哇哇哇的哥哥身边。 林凉是顺产,听着两兄弟的哭声,咕哝了一句“一个狗蛋,一个猫蛋”。由此两兄弟的小名,被母亲徐林凉同志抢先决定了下来:老大狗蛋,老二猫蛋。同时,这小名是伴随着两兄弟出产房以后,很快地传播开来,造成的结果是,大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只记得他们的小名,完全不记得他们的大名。 谁让妈妈徐林凉同志起的这小名,实在太顺口了,随口谁都能叫得出来。 对此,公公婆婆费洋和金秀都没有什么意见。孩子小嘛,叫小名很正常。以前自己儿子费君臣刚出生时,他们给儿子起的小名更难听呢,叫小呆。也不见得孩子长大后真变得呆头呆脑的,反而是绝顶聪明的一个人才。 王大为也没有什么意见。孩子萌,小名也萌,萌到每个人都想抱抱,这不目的达成了。 费君臣更没有意见了。老婆取的名字什么都是好的,因为老婆生产实在太辛苦了,这点权利应该给老婆,同时可以消减一下生不出女儿的老婆心中的这股怒气。 唯一有意见的,最终只剩下徐静。 “你起什么名不好?起这么两个没有营养没有文化的名字。”徐静到底气的不是孩子的小名,而是借题发挥训斥产后依然懒得像猪的女儿,一点都没有当妈妈的自觉。 林凉产后,是暂时没有回部队,住在公公婆婆给她和丈夫买的那套房子里头休产假。因而,担心他们这对年轻的父母不会照顾刚出生的婴儿,徐静和王大为亲自从老家搬过来与女儿女婿同住,方便照顾孩子。同住在北京,但没有办法亲力亲为的公公婆婆,也每两三天都会抽时间来探望孙子。没办法,第一胎的孩子最受宠嘛,家里长辈哪个不想多疼一下。 既然长辈们都这么疼宝宝了,万事基本代劳,林凉心安理得地继续当猪。 徐静本想着女儿产后辛苦,让女儿当猪属情有可原,问题在于,女儿哪止是当猪,是将她两个宝贝外孙子当成了玩具。 抓犯人得抓现成的。 那天下午,林凉睡得太多睡不着了,没事,就起来逗两个儿子玩玩。她便是从花瓶里扯了条叶梗,放到了猫蛋狗蛋的脖子里面搔痒痒。 徐静是定时热了些温水,想给两个外孙子喂一点。一进来看见这一幕,奶瓶一扔,操起了鸡毛掸子:“我看你玩我外孙!” “妈——”林凉尖叫着跑了出去,与母亲在客厅里绕圈。 一百圈绕下来后,林凉气不喘,徐静累得软下腿儿,然身体堵在了房门口,与女儿势不两立:“我告诉你,你别碰我宝贝外孙!” 切!不碰就不碰。反正玩她儿子的,肯定不止她一个。事实证明,她老公绝对玩得比她凶。 费君臣是在儿子出世后,就按照他以前写的那篇研究计划,决定给儿子实施军人养成培训。只是这事儿,在探过最难搞定的丈母娘徐静口风后,因着徐静不同意,暂时不能将两个儿子抱回部队里。但这不意味他对儿子的研究观察就此告终。在房间里安装好了最新型的隐密针孔摄像机,对准婴儿床上的儿子进行每日摄录。每天儿子的吃喝拉撒,都有详细的登记,做成曲线图。 费君臣这个做爸爸的,以自己独有的方式享受做爸爸的乐趣。 林凉只得承认老公在这一点上做得比她狡猾一些,以至于徐静没有发觉他是在拿儿子当研究对象,只以为他是无比关心关爱儿子每一分每一秒的成长。再有,徐静一直胳膊都是拐着女婿的,林凉说什么都没法撼动老公在母亲心中的优良形象,最多说几句徐静直接会反告她诽谤。即使如此,她还是现场抓到了老公的证据,让母亲当场目睹了现行犯的作为。 好女婿费君臣举着手掌,让幼小的儿子往自己掌心蹬腿。儿子蹬不到掌心,他就拿指头在儿子脚掌心里搔痒痒。 “妈,你看到了吧?”林凉拉着老妈子站在门口,对着房间里的老公勾勾嘴角。没道理你玩儿子不被抓,我玩儿子就得被抓,这太没天理了。 “妈——”费君臣尴尬地放下手,“我这是给猫蛋和狗蛋做晨练。” “有你这么给儿子做晨练的老爸吗?儿子晨练不达标,也得打屁屁吧,有像你这样挠掌心的吗?”林凉轻轻松松驳了老公的申诉。 捂着眼睛的徐静胸口火儿腾起,往女儿胳膊上一拧:“怎么说他也比你好!” 拿女儿代出气归代出气,然徐静逐渐从各种事实中明白到,她这两个宝贝外孙子因为出生在一个比较特别的家庭,注定是要被一群人都当成玩具玩大了的。不止女儿女婿玩,亲家来到,也趁着她不在拿两个孙子当研究对象捉摸来捉摸去的。不幸被她抓到时,金秀倒也坦荡,举出自己以前玩自己儿子的例子:“君臣小时候叫小呆的时候,我和他爸都喜欢拿他放在平衡杠上爬走。然后,他就像条虫子在杠子上爬爬爬。哈哈,他长大后自己都忘了。没事的,我们玩孩子,孩子小不记得的。” 亲家母一串好比娱乐金鱼眼里女生张狂大笑的笑声,让徐静在心里头无比的无奈。 她是没法将亲家怎么样的,但自己女儿儿子终究是自己生的,可以管得着的。因此呢,她儿子王子玉,只要有机会也拿两个小外甥玩得不亦乐乎。因为两个外甥的名字被姐姐取为了猫猫狗狗,把他那种蕴藏在深处特别爱逗弄小动物的心都给激发出来了。他给两位小外甥做了两套粉红色的裙子,美其名曰满足姐姐想生女儿的愿望。在他精心地打扮之下,两个长得水灵灵的小外甥华丽变身,成为了两个粉嫩的小公主。正巧454一群官兵过来探望孩子,看着如此可爱的穿女装的小男婴,腾腾冒起的邪恶念头难以忍耐,都纷纷拿起了手机摄像机镜头,准备保留下这激动人心的一幕。 幸亏徐静在最后关头如关公拿抢举着鸡毛掸子杀到,才把这群没良心的叔叔们驱赶跑了,总算护住了两个小外孙作为男子汉的一世英名。 王大为见老婆保护小外孙的保卫战打得这么辛苦,也劝着老婆妥协算了:“亲家说的没错。小孩子不懂事,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徐静拖着两个长长反向质疑的尾音,一点都不认为两个聪明的小外孙什么都不知道。正是因于这对不争气的年轻父母以及四周一大帮都不可靠的亲家,两小外孙从出生后,一直都是由她一个人带的。两小外孙是什么货色,只有她一人是最清楚不过了。 狗蛋一出生是哇哇大哭,哭得太厉害,像狗一样四处吠叫,才被妈妈叫成了狗蛋。但是在一个月之后,狗蛋就不是随便哭了,虽然他的声音天生宏亮,一哇起来还是可以把整屋子的人都给震醒。 猫蛋是出生时哭声太小,如小猫喵一声被妈妈叫成了猫蛋。但是,他这种喜欢安静的性子,并没有因着长大而改变。相反,当大人们听不到他发出的声音担心地往婴儿床里探视的时候,总能发现他只是睁着一双清亮的小眼睛,静静地窥视着四周这个崭新的世界,包括各种大人的脸。 这对双胞胎兄弟,是很好地遗传了父母的本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人真的犯我,那就等着瞧了。 于是,各个拿双胞胎兄弟当玩具使的大人们,开始尝到了自己种下的罪恶果实。报复的序幕始于那天,做母亲的林凉不小心把一大叠做研究用的手写数据记录稿子留在了家中。等林凉跑回家找稿子时,兀然发现,稿子都成了四肢分解状,散布房间各处。 “谁干的,谁干的?!”林凉当场飚了,这稿子是她花费了整整几个月时间做的观察记录,而且是手写,来不及备录到电脑里。 当时林凉还不信是两兄弟干的,毕竟两孩子才刚学会爬,应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撕掉她一大叠的稿子。然而,常理来说,除了两兄弟又不可能有其他的犯人,因为家里没有哪个大人这般无聊地专门去撕她稿子,还撕得碎碎的。为了抓住这个犯人,她故意又留了一叠稿子装作无意搁放在了房间里头,然后自己躲在门口守株待兔。 没想到,真是那两兄弟顺着椅子爬到了书桌边,拿出小爪子把她搁在桌上邻角的稿子给扫了下来。接着两人坐在地上,抓起她的稿子撕了再撕,四只小爪子撕得乐不思蜀。 好啊,犯人抓到了。林凉撸起袖子,冲进去,马上要给这两个小犯人一人一顿屁股大刑伺候,让以后这对顽儿不敢再如此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随便拎起其中一个,因为不出声的时候两个孩子长得太像了,根本没能分得清谁是猫蛋谁是狗蛋,放在膝盖上林凉扬起手掌心往小屁股刚要挥下去时。 母亲徐静站在了门口,冷丁丁地提醒她:“你小心一点,再敢虐待你儿子,到时候他们不止是撕掉你的研究稿子了。” 经由母亲冷丁丁指过来的手指头指点的方向上看过去,林凉低下头,看见了两个即将被挨打的儿子,居然都大无惧地仰着小脑袋瓜看着她。大眼睛是汪汪的无辜,略勾起的小嘴角却都是邪恶得像小恶魔。林凉当即在心里头“额”:两个老公的小翻版! 屁股哪敢再照打下去,只怕一打,混世魔王完成完美蜕变。林凉当晚找到老公把这个事说了,做妈妈的知道忏悔了:我们好像之前对儿子太过分了些,教育有问题。是不是该好好补偿一下儿子。 然而,费君臣出乎老婆的意料,显得淡定又得意的:没事。我爸妈小时候也这么折腾我。我这不长大了也很好。小孩子嘛,小时候被人捉弄多了,长大才不会吃闷亏。 林凉嘴角斜斜地一勾:老公,你不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算了,我都提醒过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费君臣话是这么说,有了老婆的提醒后,玩儿子归玩儿子,谨慎归谨慎,宝贝的研究稿子等东西绝不会像老婆那样不小心地落入小儿子的爪子里。然而,即便他再小心翼翼,当儿子们学会说话的时候,他的报应还是来到了。 儿子们第一天张口会叫“姥姥”,过了几天,鉴于母亲优良的忏悔表现,也会叫了“妈妈”。其他人没有及时悔改,这可怕的遭难就都降到头上来了。“爸爸”叫成了“大大”,“爷爷”叫成了“咩咩”,奶奶叫成了“男男”,叔叔阿姨叫成“猪猪蚂蚁”。大人们怎么努力纠正小宝贝们的发音,小宝贝们都只会无辜地眨着汪汪的大眼珠子,鼓着小腮班子: 我们没有叫错啊~ ------题外话------ 总算完结,奔新文了!感谢每个支持本文和肥妈的亲,太爱你们了!O(∩_∩)O谢谢,三鞠躬!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